“你个死人,又死哪去鬼混了?是不是又和二麻子那群人打牌去了”
李秀梅上一刻还要咒骂许优优,看见从外面摇摇晃晃走进来的许大为便将战火转移到他身上去了。
许大为脸红扑扑的,见人就傻呵呵的笑个不停,摇摇晃晃走近时一股酒臭味。
李秀梅见状就将怀里的许大宝放在地上冲上去劈头盖脸的给了许大为两巴掌,“我看你是疯了,整天就喝那点马尿,怎么不喝死你?”
许大为被打成这样也没敢放一个屁,笑呵呵的。
这一幕看的许优优生理上难受,她明白,原主这是在难过。
当年原主母亲江宁兰还在时,许大为就像现在这样,整日游手好闲和苦根村一大群老光棍子打牌喝酒,每每喝醉回家就耍酒疯。
更有几次,许大为竟然动手打了江宁兰。
眼前的这一幕极其相似,可李秀梅却是施暴的那一方。
无论李秀梅怎么打怎么骂,他许大为都只能受着。
许优优眼里暗藏着冷意和决绝。
许大为这样的人渣就只能李秀梅来配,而不论李秀梅如何管教打骂,许大为也绝对不会改。
这两个人就会一直相互折磨彼此,直至死。
“嘿嘿,大宝他娘,咱们要发财了。”许大为喷着热乎的臭气主动凑上去,两只大手放在李秀梅腰上不老实。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跟了你真是我倒了八辈子霉。”李秀梅咒骂着推开许大为,恨铁不成钢的冲着他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星子。
“真的!隔壁村死了女人的张狗子,你知道不?”
“我能不知道那个孬种?上次带着大宝去赶集差点让他给堵在巷子里!”李秀梅提起这个张狗子一肚子气。
张狗子是隔壁兴旺村的鳏夫,比许大为还混蛋的一号人物,仗着他爹手里有家杂货铺子和十亩地在村里横行霸道。
“那玩意是出了名的孬种流氓,听说他女人就是被他喝醉酒后活活打死的。”
“他要娶咱家大丫。”许大为喜笑颜开,舌头都捋不直的说。
“啥?要娶大丫?”
“彩礼出这些!”许大为摇摇晃晃,乐的满脸通红的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
“三千块?打发乞丐呢?刘家那傻妞都五千。”李秀梅眼睛放着光,鬼知道她现在有多开心可以摆脱那个小贱蹄子了。
“是三万!他奶奶的,三万!”许大为激动到唾沫星子都喷到许优优手背上了。
“啥玩意?三万?”
如果说李秀梅眼里刚刚放着光,那现在就是眼都变色发
绿了。
乖乖,三万。
三万是什么概念,苦根村最富的王家一年也赚不上三万啊!
陈婆子今天晚上来给自己宝贝闺女李芬说的好亲事也没有三万块钱的彩礼啊。
“而且!张狗子说了!只要人嫁过去,不用嫁妆和陪嫁!”许大为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伸着三根手指头晃来晃去。
“他奶奶的,知道张狗子他爹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李秀梅最后一点小心思也没了,这下赶走那小贱蹄子连钱也不用出了。
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这买卖还划算还赚钱。
李秀梅心中狂喜,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她瞥见一旁的许优优瞬间变了个脸,“大丫啊,你说你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能摊上这么好的亲事。”
李秀梅像是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是怎么唾骂张狗子混蛋不是个玩意的了,一口一个,“那张狗子可是个好人,有钱!”
有钱?好人?
先不说张狗子把他爹那点家产都败光的差不多了,就说说张狗子的年龄和人品。
哪一点能配的上好亲事,好人?
活生生的把自己妻子打死,整日里混吃等死招惹村里其他女人,这叫好人?
张狗子属狗,年龄都五十二了,比许大为还要虚长几岁,让自己嫁给他?这叫好亲事?
许大为早就坐在桌子边上了等着开饭了,李秀梅乐呵呵的从灶台端出饭菜放在桌子上。
两个人高兴的都像是过年一样。
自始至终,他们没问一句,“你愿意吗?”
也没骂一句“张狗子混账玩意。”
因为在许大为和李秀梅眼里,有家暴倾向的老鳏夫和许优优就是绝配。
既能打发走自己,又能赚一笔巨额彩礼钱。
“你个死丫头,看不见你娘进进出出端饭啊?不知道去搭把手?没眼色的玩意。”许大为一抬头就看见许优优像个木头杵在那就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反正大丫在家也没多少日子了。这些以后到婆家去干也不晚。”李秀梅端着最后一碗韭菜饺子走出来和稀泥。
许优优低头冷笑,这就开始盼着自己赶紧嫁出去了?想得美。
“大宝他娘,今天高兴,有这么大的喜事,喝点白的?”
“行,陪你喝点。”李秀梅一反常态没臭骂许大为,两个人竟然彼此就着饺子喝起来了。
许优优不急,她有的是办法治这两个混蛋。
所有伤害过原主的混蛋,她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你个死丫头,给你脸了?你娘看你回来辛辛苦苦给你包的饺子,你跟个
木头一样杵在那?还不滚过来吃饭。”
许大为在这个家里只敢对着许优优这样扬威耀武。
许优优松开握紧的拳头,面色如常的走过去坐下。
那碗“专门给自己”包的韭菜饺子,半碗在许大宝那里,剩下的半碗被那两口子你一个我一个吃的干干净净。
“这死丫头,整天好吃好喝的把她喂的这么胖,整天死着一张脸,老子看着就来气。”
李秀梅舔了舔牙上的韭菜叶子回味道“谁说不是呢,大丫,吃完饭你把桌子收拾收拾。我和你爹有事要说。”
说完,意犹未尽的许大为就被李秀梅揪回屋里了。
许优优看着桌子上恨不得被他们舔干净的空碗冷笑,这就是他们口中整天好吃好喝的把自己喂这么胖?
滑天下之大稽。
许优优深呼吸,做了这么多的任务者,魂穿了九千多的宿主,这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
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李秀梅和许大为在商量怎么把自己尽快的嫁给张狗子。
许优优洗漱完回到自己西屋里,这个屋子冬冷夏热,夏天被日头蒸着,屋子里还弥漫这一股猪饲料的麦糠味。
她躺在破木床上,后背被床板子硌的生疼,许优优伸出手摸了摸,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两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竟然给原主床上铺的是纸箱子,上面铺了张原主初中集体买的床单。
这一夜,系统世界里最冷酷无情的任务王者许优优在黑夜中擦去了一滴泪。
这滴眼泪不是为了自己受的委屈,吃的苦。
这滴眼泪是为了系统资料里那个还没过十七岁生日就离开这个世界的原主许优优。
*
次日清晨,院子里的鸡都还没打鸣许优优就起床了。
按照原主以前的生活作息,只要回到这个家,她就要天不亮起来喂猪。
可如今的许优优起这么早可不是为了喂猪,她摸着黑到了村口,那里是唯一通往外面世界的出路。
许优优感受到天不亮的露水重有些凉意,可此刻她的内心就像是被火灼烧一样。
她凭着原主的记忆来到了村口的石墩子处,这石墩子比许大为的爷爷年龄还大,是这穷村子里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许优优没有丝毫的犹豫,拿着路边捡的棍子就开始挖,挖了好一会才见一个小塑料袋包着的布袋子,里面是这些年原主攒下的奖学金和补助。
整整五千块,和张狗子要花三万的彩礼形成了多么讽刺的对比。
许优优冷笑,将钱放进贴身的口袋往回走
。
她会走,会离开这吸血的一家人,但不是现在。
*
刚进家门,许优优就看见许大为在提着桶喂猪,见她回来直接把拌着草的饲料尽数倒进猪食槽。
“你死了?起来了不喂猪?想饿死猪?老子还指着卖猪赚钱呢!”
许大为的破口大骂丝毫没有让许优优感到害怕,她心里正在密谋一个详细的计划。
原本以为只要完成任务就好,根本没有想到除了校园里那些同学,家里也有一群豺狼虎豹。
李秀梅在灶台前忙来忙去,一会炒猪肉一会包饺子,恨不得自己长四只手一样,而且反常的没有让许优优去帮忙。
昨晚滴水未进,好在她提前留了个心眼在四中面摊吃了碗面。这会的功夫闻见饭菜香味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妈,我回来了!”
就在许优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把手做早饭时,门口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高声叫着。
李秀梅听见后又惊又喜,匆匆忙忙将手里的面团放下迎了出去。
“芬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妈都想你了。”李秀梅笑的合不拢嘴,许优优见她那一口黄牙突然又没了食欲。
芬儿?
这就是原主异父异母的妹妹,李芬?
记起来了,李秀梅当年挺着大肚子进的许家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和自己年岁相近的小女孩。
“妈,这脏衣服我都攒了一星期了,老规矩。”李芬直接无视李秀梅谄媚欣喜若狂的反应,将手里一个大的提包递过去。
李芬上的职业中专,与高中相比是可以一周回家一次的。
将脏衣服带回家清洗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问题就出现在这。
“晓得晓得,妈都知道。”李秀梅也不顾手上的面粉就赶紧接过去,生怕晚了一步惹自己闺女生气。
许优优见状,心里默念。
三。
二。
一。
“大丫,快过来给你妹妹把衣服洗了,周一你妹妹还要带着走呢。”李秀梅开口道,似乎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许优优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站在屋檐下。
“快点啊!”李秀梅见状感觉自己没有面子,便虎着脸呵斥道。
许优优这才挪动脚步走过去接过大提包,满满当当一袋子。
这只是一周脏衣服的分量。
李芬还真是娇生惯养啊,这手金贵的不沾春水。
许优优刚接过提包就听见李芬冷哼一声骂道,“丫鬟身子丫鬟命。”
声音不大,但却字字清楚,距离李芬最近的李秀梅却仍旧笑吟吟的,权当没听见。
“你许叔呢?不是
让他去车站接你呢吗?”李秀梅才想起来李芬是自己回来的,赶忙问道。
“哼,进了村半路上遇见一个秃老头,两个人在后面。”李芬提起没用的继父许大为就没好脸色。
李秀梅当然清楚自家闺女的小心思,连忙岔开话题。
“秃老头?”李秀梅重复着自己琢磨。
“是啊,那死老头一直盯着我看,恶心死了。”李芬脸上的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李秀梅听到这话倒是想起来李芬口中的秃老头是谁了。
“是隔壁村张狗子,兴许是来咱家和你大丫姐相看的。”说完,李秀梅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拉着李芬往屋走。
“妈给你盛碗饺子端盘肉,你回自己屋吃去。听话,别出来,那老东西可是个流氓。”
李秀梅就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种话,许优优眼中一丝冷意闪过。
手里还提着那包脏衣服。
许优优心生一计,她跑到自己房间里找了支红笔对着镜子在脸上点满了。
她原本就黑,点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子就更加不美观了。
做好这一切,许优优当没事人一样,将李芬的脏衣服拿出来放在盆里。
红的粉的,白的蓝的,棉的纱的。
衬衫裙子,就连最时兴的牛仔裤和运动鞋都有。
许优优抬起头看向晾衣绳上昨晚自己洗的衣服,除了统一定制的校服,剩下的两件衣服就是灰的黑的,都是补丁,大小还不合适。
偏心,吸血,自私。
这一家人,还真是毫无下限。
沈纤纤将皂角泡在水里,看着李秀梅端着大碟子小碗进进出出李芬的东屋,她房间里还买了个落地扇。
她将水倒掉,看着李芬白色衬衫衣领上的灰没有任何要搓洗的意思,再倒掉水,再灌水,再放水。
许优优是一下衣服都没有揉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许优优将根本没搓洗的衣服拧干晾在衣绳上。
以前原主太好欺负了,洗的干干净净,就算许优优不洗,她们也不会去检查。
喜欢让别人洗衣服?
挺好。
她已经能想象的到喜欢在外面光鲜亮丽的李芬穿着这些衣服接受的鄙夷目光了。
*
许优优前脚刚将衣服都晾上,许大为就领着一个又矮又秃的老头进门了。
一进门,那老头的目光就死死的定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比许大为都虚长几岁的张狗子?
三万块的彩礼自己可无福消受,不过,既然许大为和李秀梅都这么满意这个老女婿,那许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
许优优低下了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