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真的有昆仑山和星宫吗?
云昭训被问住了。
有的话,她确实没听说过。
没有的话,萧胜那小子吹得实在太厉害,又不像是假的。
她没法回答。
云昭训扫了眼被自己全力爆发弄得千疮百孔的河湾,淡淡道:“那你得去问金天易,或者干脆去问萧胜。”
“小姐,你又逗我。”
抱香娇嗔一声,再次扑到云昭训怀里撒娇。
她们还不适合与萧胜见面,至于金天易,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吴江河畔,烟火的表演已经结束。
御春楼内,宾主落座,宴会正式开始。
金天易坐到主位,看了看以知府南宫得胜为首平江官员,再看看以黄涛、林源为首的世家家主,这才满意点头。
看来,他不在的这些年,平江的势力并未发生太大的变故。
既然都是熟人,事情就好办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天易抬手压下众人的喧哗,沉声道:
“诸位,本相此次回平江,除了主持征兵一事,还有几件要事需要各位配合。”
“朝廷这些年作战频繁,军费靡费颇多,陛下知晓江南富足,今年江南赋税再加三成!”
什么?
一下子加三成!
陛下这是疯了吗?
江南和蜀中,这两个乾国最富庶的地区每年就要比别处多纳税。
如今一下子又要加三成,还让不让人活。
南宫得胜的脸色也不由一变。
北方的战局到底糜烂成什么样了,才让陛下与金天易如此横征暴敛!
这都已经十一月了,今年的赋税早就上缴国库了。
再加三成,让他们从哪里抠去?
从哪里抠?
当然是眼前这些肥的流油的世家嘴里抠!
金天易看着一群脑满肠肥的世家家主,淡淡道:
“诸位可有什么异议?”
怎么没有!
老子们都想造反了!
世家家主们再也沉不住气,纷纷开口:
“宰相大人,您也是从江南走出去的,可要为大家多考虑一下,三成赋税对江南来讲负担太重了,我们能承受得起,可百姓呢?”
“此话在理,今年的窟窿我们可以堵上,可明年呢?万一陛下贪得无厌,明年再涨三成,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江南为大乾出钱,出粮,如今还要征兵,陛下未免太不公了!”
......
世家家主们似乎很是愤怒。
话越说越是难听,就差问候皇帝的八辈祖宗了。
金天易、南宫得胜这两位朝廷大员却没有阻止。
都是同乡,年轻时还是同窗,彼此之间都有姻亲关系,除了职位不同,大家其实都在一个利益集团里面。
骂两句皇帝怎么了?
金天易真要是摆宰相威风,他们还真不一定伺候!
再说了,以他们对金天易的了解。
这个貔貅最是爱财,平日里只进不出的主,怎么会舍得往外送钱?
金天易如何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估计又在心里编排自己!
老子和你们这群蛀虫能一样?
“老夫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告诉你们结果,这已经是老夫尽力争取的结果了,你们要是不满,尽可以抗旨。”
金天易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下面的人顿时老实了。
“宰相大人,真就不能通融一下?”
“通融?老夫通融你们了,谁来通融老夫?谁来通融陛下?云州大败,大将军卢崇辉投敌,军司马杨业战死,整个云州都有倾覆危险,你们让我如何通融!”
什么?
云州战败了!
主将副将一死一降!
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竟然不知道。
沉默,长久的沉默。
刚才还叫嚷的热闹的一众家主全都闭上了嘴。
他们不傻,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挑刺就是找死。
朝廷在真正缺钱的时候可是不会跟他们讲道理的!
每逢战事,江南、蜀中死掉的大盐商,茶商和丝绸商还少吗?
这些人的家产哪里去了?
还不是被充作军资了!
今年年底,他们手中的织造牌子就要到期了。
朝廷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养了十年的大肥猪宰杀一头,谁也说不准。
如果心狠的话,多宰上几头,云州的亏空差不多能够补上了!
想到这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世家家主,看向金天易的眼神中隐隐有了一丝惊惧。
南宫得胜也被金天易的话惊到了,握着酒杯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半个月前他就收到了战报,对于战争失败心里已经做好了预期。
只是真正的结果出来,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左路军不是战败了,是特娘的打没了!
卢崇辉这王八蛋是怎么领军的,他手中的可是两万强兵,不是两万头猪!
就是两万头猪,燕人也得杀个十天半月吧。
他倒好,这才几天时间,不仅把手下打没了,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废物,全特么是废物。
南宫得胜心里窝火,看向金天易的目光也略带不善。
这个老家伙,非要硬推卢崇辉那个蠢货上位,现在好了,一将无能,害死千军。
大乾的军队,早晚毁在了她们这群权臣手中!
南宫得胜心下郁闷,连礼仪都不顾了,自顾自地饮了一杯闷酒。
苦酒入喉心作痛,南宫无根越喝越是难受,干脆举起酒坛狂饮起来。
众人也被南宫无根的狂放姿态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个眼神诧异地望了过去。
金天易则是面色一沉,眼睛寒芒闪动,他如何看不出南宫得胜对自己不满。
一位宦海沉浮多年的封疆大吏,连基本的情绪都管理不好,谁信?
这是觉得自己要失势了吗?
换做以前,一州知府如何敢对他如此不敬!
这家伙真是太放肆了!
以为和曹氏搭上了关系,自己就动不了他了?
还想推萧胜上位,重立云州萧氏的门楣,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群蠢货,不会真的以为萧胜只是萧禹的遗孤吧?
“哼,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等你们将萧胜推上高位,老夫定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金天易心里发狠,面上却不见波澜,他看着南宫得胜淡淡道:
“得胜,未来十年的织造牌子你打算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