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看着李茶缓缓朝她走来,远处山脊忽而变得模糊,好似全世界掀起一阵迷茫的黄沙,唯有他从尘中来。
多年不见,他还是这般俊朗叫人移不开眼。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筑起了铜墙铁壁,再也不会为谁而动。
但瞧见他的那瞬间,竟然又有那种头破血流不管不顾的冲动。
眼下好似疼了起来。
她不自觉的抬手抚摸右眼下被虞美颜遮盖的那道疤,心渐渐冷却。
已经奋不顾身过一次的她,不会重蹈覆辙。
“是暖阁的锦尊吗?”李茶语句轻柔。
锦娘撩了一下额前凌乱碎发,眸光坚定且疏离,“正是。”
李茶心头猛的悸动,是她没错,可却不再是以前的她。
以前她为了讨好他,从来不会直视他的目光,而是半垂着眼波流转,动人心魄。
如今,这般被她直视着,竟也有种别样的美。
“众将士打开城门,召集人手过来搬药物!”
李茶有条不紊的安排这一切,本以为万事妥当,却不想被她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这批药物只能由我来经手。”
李茶蹙眉,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训斥她越界。
准备开口之际,却瞧见她明朗而又不容拒绝的目光
。
对,她不是以前的她了。
“那好,一切但听……锦尊吩咐。”
锦娘高昂着头路过他,身上飘散的不再是他曾经喜欢的梅花香,而是淡淡桂香。
李茶看着她极有条理的安排,心中的陌生感竟越来越浓。
几年前的那件事是他做的不对,后来他曾寻找过她,也曾设想过她会经历什么?
却万万没想到重逢竟然是这般场景。
那个曾被他轻视的姑娘,如今已经是名扬四海的人物。
出神之际,他注意到她手腕处的淋淋伤痕。
完全未经过大脑,他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锦娘看着李茶不容拒绝的霸道背影,心里越发冷漠。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这副样子。
以为她还是他养的金丝雀吗?
她站稳脚步,直接将其甩开,“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伤口的事情我也自会解决,不劳您担心。”
说完她去整理药物,因为晏清说这批药物来历非凡,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会后患无穷,所以每一瓶都要在她的监管下严格使用。、
她不可能辜负晏清的信任,更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生死大事!
冷静的处理好一切,她
找到一处水井利落打水,将手臂上的砂石都冲洗干净。
尽管很疼,但她一直咬牙撑着。
清理好后,拿出随身的手帕潦草包扎,随后快速投入到工作之中。
李茶在不远处看着她这一系列利落行为,心底生疼。
以前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指甲上有一层划痕都会哭唧唧的赖很久,如今提起一桶水来却一点怨言都没有。
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
这边安阳的瘟疫救治工作逐步推进,另一边巍峨山脚下,却隐隐动荡着不安。
刘府内,刘昌盘着手上的核桃,眉间满是戾气。
“你什么意思,找不到人?”
安其林将头低下拱手,“属下不力,但暖阁附近十余日内确实未见锦尊身影,属下怀疑她已经潜逃出巍峨城了。”
核桃猛的被捏碎一颗,爆发出一声闷哼。
“去找她还有什么人在城里!之前不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她吗,去给我调查清楚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安其林眸中一暗,想起之前被那人耍的经历,恨得牙痒痒。
本以为自己中了毒,去到医馆,却被告知不过是寻常的泻药,仅凭吸入那点剂量,对身体造不成任何损伤。
也就是说
他被耍了。
因为没有把人带来,他还挨了一顿罚。
如今背上的伤口刚刚结痂,他忍不住要报仇雪恨,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人。
当日那人蒙着面,身形虽娇小,但无论是声音还是装扮,都是一位成年男子。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这人是锦尊的相好,更有可能是暖阁背后主事。
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却一无所获。
没了办法,他只能逐步排查锦尊的住所,但是暂时还没有结果。
半个月时间过去,没见到人的刘昌,已然控制不住怒气。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事情没有任何进展,你也不必在此处了。”
“是,属下必竭尽全力!”
从刘府出来以后的安其林,不由自主地晃到暖阁。
这些日子他经常来捧场,一是为了寻觅锦尊,二也是希望能再度瞥到那人身影。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他也绝对能认出来!
恰好这日晏清下了朝以后换了身便服,便前往暖阁。
如今暖阁的主事也是一位伶俐的姑娘,暖阁生意虽然比之之前差了一些,但也算维持的很好了。
她这次前来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正。
在房间里举着账本,她挑着一些冗杂的错处,做完这
些以后,她才准备收拾收拾回家。
习惯性的从后门出去,不成想正好和刚刚解手归来的安其林撞了个正着。
肩膀撞到肩膀,因为来人高大,晏清未曾抬头去看,只是埋头轻声道歉,随后快步离开。
然而身后的安其林却是后知后觉,半眯着眼睛确认。
是他没错!
没有犹豫的,他用轻功悬梁跟上。
晏清尽管有护身术,还有军中的一些操练方式傍身,但并不了解这个世界上内力,所以并未发现身后被人跟着。
她回到小院后,看着已经被大丫二丫接回来的三个孩子,展露笑颜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说着学堂里发生的趣事。
而安其林趴在屋檐处,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样子,也足以知晓他们一家人的关系。
这次,他看清了晏清长相,并牢牢刻在心里。
当夜他便回禀,“锦尊虽然走了,但她的夫君和孩子仍在城内,她迟早会回来的!”
刘昌闻言露出极为猥琐的笑意,“既然如此,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心知肚明,记得手脚干净些,别被左邻右舍的发现了。”
“要是再被樊家那一伙子人听到风声,属实是难缠!”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