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胎三宝:农门哑女要翻身》 第一章 哑巴说话了 “臭婊X,还跟老子在这儿装,之前让你给跑了,这次你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老子身下!” “嘶啦!” 身前一阵凉意,惊得晏清睁开眼睛。 还未等看清眼前,就有个臭气熏天的人扑了过来。 晏清下意识侧过身去躲避,随后快速抽身,一脚踹向来人。 “哎呦!臭婊X,敢TM踢老子,胆子大了是不是!” 晏清慌忙站直身子,头却一阵晕眩,抬手扶额竟是一片温热。 怪不得头晕,头上这么大一个口子,没要了她的小命就不错了。 只不过这是哪?她不是应该死在战场一片硝烟中了吗? 不等她理清思路,男人再度爬起身朝着她扑来。 晏清趁着男人踉跄之际一拳挥了出去,男人的牙霎时间飞出去两颗。 “啊!老子要弄屎你!”男人捂着鲜血直流的嘴巴,像是要吃人似的。 晏清不屑,战场上杀意凛然又有真本事的人她见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个废物,她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老大,你回来了!哎呦这么大一头野猪呢!我家老大就是能干!” 男人听到外面的声音,冲过来的步伐突然顿住,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恶狠狠的要挟她。 “你个臭娘们,等大哥走了,老子叫你生不如死, 现在给老子老实呆着,要是敢让大哥知道刚刚的事儿,老子保证你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说完,男人一瘸一拐的离开。 晏清终于得空喘息,她蹙眉观察周围环境,当目光触及到窗边水缸倒影时,惊得她连连后退。 这不是她的脸! 猛地,脑袋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硬生生的被塞进好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原来原主真的死了,被刚刚那个人渣活活逼死。 四年前,原主十二岁,因遭遇变故流落街头险些饿死,昏迷之际被门外大嗓门的妇人捡回家。 本以为遇到好人了,谁知却是小白兔落入虎口。 那妇人姓蔡名兰花,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泼妇,将自己相公和女儿逼走后,只留下两个儿子在身边伺候。 当年蔡兰花的大儿子王强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因为她响亮的名声,愣是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过来。 正当蔡兰花一筹莫展的时候,恰好撞见了路边奄奄一息又有些样貌的原主,当即就将人带回来家中。 原主醒来后,被蔡兰花逼在角落里,软硬兼施叫她心甘情愿的做王强的童养媳,原主不肯,就被她又饿又打。 原主假装同意,然后偷偷溜走,却总会被抓回来一顿毒打。 久而久之,原主 不敢再逃,变成了行尸走肉般,被这一家子人欺负。 一年前,原主和王强成婚,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算了,怎么也还活着。 可不成想人心恶毒没有尽头! 原主今年十六芳华,样貌模子出落的亭亭玉立,家里的老二王壮是个街溜子,老早就盯上了原主,只不过怯于他身强体壮的大哥,有贼心没贼胆。 但三个月前,王强说要干票大的,和村里的猎人一并住在了山上,王壮的贼心压不住了。 这三个月里,类似于此的骚扰数不胜数,就在刚刚原主终是绷不住,一头撞死在墙上。 最可恶的是,原主都已经香消玉殒了,王壮还想要强上!简直就是禽兽! 晏清知晓原主惨痛经历,气的浑身发颤。 可因为头上的伤,她晕的厉害,刚刚又接受了那么多陌生的记忆,此时她的头疼的要裂开了一样! 要是她的医药包还在就好了。 晏清心思刚动,手上忽然就变得沉甸甸的,她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医药包吗! 将医药包打开,里面所有药品都装备齐全,晏清喜出望外,难不成她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手枪!炸弹! 她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但手上还是空无一物。 无奈她只能翻开医药包先止血 。 看样子,也不是想有什么就有什么的。 来到这不知名的异世,有医药包陪着她,她也知足了。 将血止住后,她没急着包扎,而是目光沉静的看向窗外影影绰绰的人群。 院中,一只庞大野猪倒在地上,旁边围了好些邻居。 站在最中间的蔡兰花,恨不得将头扬到天上去,叫旁人都瞧瞧她的神气。 “老大真是好样的!这三个月辛苦我大儿子了,瞧瞧这小脸瘦的呦,回头叫你媳妇儿好好给你补补。”说着蔡兰花吊起眉梢环顾四周,“翠花呢!我大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又跑哪去了!” 翠花是蔡兰花给原主起的名字,因为自打原主醒来,就没说过一句话。 有外人在的时候,蔡兰花一家就叫她翠花,只有自家人的时候就叫她哑巴。 也正是因为原主这般,王壮才敢放她一个人在此,全然不怕她冲出去控诉他的恶行。 一个哑巴,能说出什么呢? 晏清在屋内听着,眸子冷的能凝出冰花。 “大嫂今天去田里干活的时候晕倒了,现在正在屋子里头歇着呢。”王壮冲出去解释,生怕旁人起疑心。 蔡兰花见王壮嘴角乌青的模样,立马丢下老大王强,心疼的拥了上去,“哎呦,娘的心肝儿哦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 “我刚刚不小心摔的,没事儿娘。”王壮应付的推开他娘的手,站定在野猪前两眼放光,“大哥真厉害,这么大一头野猪,能卖不少钱吧?” 王强看向自家娘亲,娘亲眼里却没有半分自己,于是板起了脸,“你一天天在家什么都不干,倒是比我这个山上用命还钱的人金贵,瞅瞅这满身的伤,多叫娘亲心疼!” 王壮心虚低头,‘大哥教训的是。’ “他也不是故意的!”蔡兰花舍不得小儿子挨骂,立马上前维护,殊不知这更让王强心寒,“娘说的是,他身娇肉贵说不得,儿子去看看翠花。” 就在王壮马上要打开门的时候,晏清出人意料的主动打开了门,站定在院中。 人群中顿时响起阵阵倒吸冷气的声响。 “翠花怎么弄成这样啊?” “头上这么大的口子,小姑娘家家的这不是毁容了吗?” 王强也满眸子震惊,“翠花你这是怎么搞的?” 晏清缓缓抬手,水眸似深潭般看向王壮,缓缓开口道,“他想强迫我,我不从便想自我了断,不想捡回了一条命。” 她话里的内容让人惊掉了下巴,沙哑难听的声音更是难以入耳。 但最让人诧异的是……她竟然开口说话了! 第二章 我怀孕了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包括王壮。 感受着旁人打量的异样目光,他慌张不已直接奔上前来破口大骂,“你个臭婊X,休要在这里满口胡言!老子什么时候碰过你!” 晏清眸光冷清面无表情,“那你可敢让人瞧瞧,你捂着的地方究竟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到王壮一直捂着的胸口,王强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阴狠着瞪向他。 “打开我看看。” 王壮自知遮掩不得,干脆一把撩开,“哥,你别听这毒妇的,她就是想挑拨我们兄弟感情,你看这不什么都没有吗?” 他的胸前只有零星的灰,其余再无其它。 就在众人困惑之际,晏清举着右脚破洞的鞋在王壮身前比了比。 “刚刚他想用强,我不肯,就踹了他一脚,这是脚印。” 大家伙一看,鞋底和王壮胸前的印子确实是正正好好。 王壮想要开口解释,可晏清压根儿不给他机会,“大家都知道,我平日里性子怯懦,万事顺从,可今日若非情急,我断不敢抬脚踹人!” “我生来不会说话,无法诉说心中苦闷,刚刚本想一死了之,可老天不收我这条贱命,还了我说话的本领。” “老天都不肯放弃我,我便也再不会同从前那般,任人欺凌!” 她红着眼眶,额头上还血淋淋的一道口子,声音沙哑哽咽,叫人瞧了便心中动容。 “翠花真的是可怜,王强走了以后,好几次我都看到王壮不怀好意的盯着翠花了。” “就是就是,之前他还一直到处问翠花的下落呢!” “哥哥的媳妇儿也不放过,真是禽兽!” 村里的老百姓大多都是热心肠,此时看不过去纷纷站出来替她说话。 王壮无地自容,但他不怕这些谩骂,他害怕的是他大哥,他哥的眼神儿好像将吃了他一样。 “你们都吵什么吵,翠花是我家的童养媳,能伺候老二是她的荣幸!和你们这帮人有什么关系,用得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他娘我还没死呢!” 蔡兰花一向疼爱王壮,再加上她向来是个不讲理的,所以在旁人看来就该天打雷劈的罪过,在她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件儿小事儿。 见众人被怼的没了声儿,她冷哼一声,来到晏清面前。 “就是你把我儿子揍成这样?”蔡兰花咬牙切齿的捏了捏拳头,“你本事儿见长啊!” 晏清眸光渐冷,盯得蔡兰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 颤,随后反应过来,立马抬起了手,“你个贱蹄子竟敢这么看我,老娘最近给你脸了是不是!” 眼瞅着巴掌就要落下,王强眼疾手快挡在她身前,“娘,这事儿是二弟做得不对,翠花再怎么说也是我媳妇儿,他做出这样的事儿,可有将我这个大哥看在眼里?” 蔡兰花显然没想到王强会拦着她,没好气的说道,“不过是个女人,你弟喜欢让给你弟又怎么了,平日里也没看你对这么哑巴多上心,今儿怎么这么反常?” “你看看,她都把你弟打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向着她!” 王强眼睛漆黑一片,叫人捉摸不透喜怒,“话是如此,但二弟还没说亲,这事儿传出去,二弟的名声就坏了。” “说的也是。”蔡兰花后知后觉,“还是老大想的周到。” “老二啊,你说是不是这贱蹄子耐不住寂寞,主动勾搭你的!”蔡兰花来到王壮身边话音一转,意味十分明显。 王壮立马反应过来,义愤填膺的说道,“对!就是她说什么大哥不在,自己孤单的很,想要我陪她,我推托不过反被她踹了几脚,这还是听到大哥回来了,她才罢手!” “噗嗤,哈哈哈哈。” 晏清没憋住,不由笑了出声。 这对母子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自欺欺人也就算了,拿所有人当傻子吗? 原主常年吃不饱饭,瘦的像刀条似的,王壮一个大男人竟然会被她胁迫! 笑话,她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个好笑的笑话! “你这贱蹄子笑什么!”蔡兰花掐着腰,恨不得薅她头发将她拖回牛棚里! 晏清渐渐止住了笑,手轻轻抚摸上肚皮,神态温柔。 “婆婆,我不会勾引小叔子的。”她扯了扯唇角,“因为,我已经怀孕了。” 此言一出,又是惊起千层浪。 大家伙不自觉讨论孩子究竟是谁的,唯有一白发老者止不住的叹气。 蔡兰花还没反应过来呢,晏清的手臂就猛地被人握紧。 “你怀孕了?!” 她吃痛的看向王强气急败坏的嘴脸,笑的越发灿烂。 “是啊,相公我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呢。” “是……”谁的? 后面两个字王强没有说出口,但他死死盯着晏清,仿佛要从她深不见底的眸子中看出答案。 “相公,你捏疼我了。” 王强强忍怒气松手,看向王壮的眼神藏着熊熊烈火! 王壮想解释不是他的,但又觉得越说越像狡辩, 干脆闭上了嘴,躲在蔡兰花身后当哑巴。 而蔡兰花终于反应过来,喜出望外的来到她身前,“你怀孕了?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晏清看向人群中的白发老人,“是张叔告诉我的,我今天去地里干活晕倒,是张叔救了我,告诉我晕倒是因为我怀孕了,身体虚弱。” 张立闻言挺身上前,“确实如此,我虽是个蹩脚大夫,喜脉还是看的出来的。” 得了确认,蔡兰花喜出望外,“哎呦,我要抱孙子啦,快快快坐下,好好歇着,正好老大猎回了野猪,可以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晏清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谢谢婆婆。” “没事儿没事儿,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我要找人算算去,我孙子能不能有出息!” 蔡兰花笑着出门,看热闹的人群也自然而然散了。 王壮站在原地惴惴不安,但没成想大哥压根儿不搭理他,而是直接拎着翠花进屋去了。 屋里的晏清被王强重重摔在地上,“老子从来就没碰过你,你肚子里的野种究竟是谁的!” 晏清扶着肚子忍着疼,笑的疯癫又执拗,“自然是你们老王家的种!你也不看看你那个弟弟是个什么货色……” 第三章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相公的 “啪!” “你个贱人闭嘴!”王壮目眦欲裂,死死捏着她的脖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和你肚子里的杂种!” 她险些喘不过气,但她知道要想活命,只能赌眼下这关。 “我不信!若是我死了,整个白林村的百姓都会知道是你们一家三口杀了我!到时候你们就都是杀人凶手,等着将牢底坐穿吧!” “咳咳,而且,你娘亲如果知道你亲手掐死王壮的孩子,你说,她会不会和你拼命呢?!哈哈哈哈!” 王强真的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贱人! 眼看着翠花的脸憋成酱紫色,他最后还是松了手。 “贱人!想活命就把嘴给老子闭紧咯,不然老子不介意让你再次成为哑巴!” 晏清赌对了,王强虽然杀伐果断,但他自私又虚荣。 他不想让旁人知道他不举,更担不起杀人的罪名,他娘的怒气他也压根儿承受不起。 晏清如获新生,趴在地上不停的大喘气,尘土飞到她嘴里她都无暇顾及。 窒息的感觉真太他娘难受了! 粗暴的关门声随之响起,晏清心底暗念医药包,医药包便神奇的出现在她面前。 双手颤抖的拿出里面的吸氧工具,她大口大口的吸着,这才觉得彻底活过来。 头顶涌出阵阵热流,应是刚刚被 王强掐的伤口又裂开了。 这次可以包扎上了,原主的身体真的差的要命,现在还怀孕了。 两张嘴吃饭,这身体根本吃不消。 幸好有医药包在,不然就依着这一家人心狠决绝的性子,才不会管她的死活。 整理好伤口后,她心念一动,医药包就消失不见。 瘫坐在地上回想这一系列电光石火般的诡异经历,晏清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21世纪,她可是大好热血青年,年纪轻轻便是医学教授,特殊作战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线。 整整三年,她在硝烟四起的战场上救了无数人,自己也多次险些丧命。 最后死在敌方炸弹前的最后一秒,她都不曾后悔过。 如今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她该珍惜才对。 可这开局实在是太逆天了! 夹缝中求生存也莫过于此了吧? 王强要面子,就算暂时被她吓唬住,但也绝对不会允许她把孩子生下来。 再说了还有个小人王壮在,蔡兰花这个刁婆婆也是个没人性的。 虽然暂时她是安全的,但如果她不另他法,单单是生孩子这关就能要了她的命! 另一边,冲出房门的王强直接将王壮拎着进了小屋。 “哥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糊涂了,你别生气。” 王壮没出息的立马下跪求饶,速度快的叫王强抬起的脚无处安放。 王强紧抿着嘴,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壮,“翠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不是啊,这个真的不是我!”王壮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虽然一直对翠花有想法,但我还没吃着啊!”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来的!”王强抬脚缓缓踩在王壮腿上,一点一点用力,“我劝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你后半辈子就躺在床上,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王壮疼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哥!真的不是我啊!我真的没碰翠花!” “那孩子怎么回事儿!都三个月了,不可能是老子的,还能是谁的!”王强一嗓子吼的王壮哭都不敢哭了。 “三个月……啊,我想起来了,三个月前大哥你刚走没几天,我实在心痒的厉害,就从窑子里拿了些药,想给哑巴用,但没想到给她用了以后,到处都找不到她人。” “直到日落西山了她才回来,整个人还都像没了魂儿似的,应该就是那次!” “这个贱人,在我面前装的像贞节烈女似的,原来早就在外面找了相好的!” “大哥,我是动了歪心思,但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大哥的事儿啊!” 王壮说的慷概激昂,还一个 劲儿的表忠心。 王强皱眉辨别,确认自家弟弟没有说谎,不由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贱人敢骗他! 该死! 但眼下,他没办法动她,无论这贱人是怎么死的,总归会有人起疑心怀疑他。 就让贱人多活些日子! 据他了解,女人生孩子可是鬼门关上走一趟,就算是一尸两命也都是常有的事儿! 王壮看自己大哥眸子阴险的很,不由打了个哆嗦,生怕大哥正琢磨怎么偷偷弄死他。 “大哥,你信我吗?” 听着王壮怯生生的声音,王强嫌弃的不行,“谅你也没胆子跟我说话,那贱人肚子里的事儿,你把嘴闭严实了,不然丢的是我们兄弟俩的脸!” “我知道了。”王壮连连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那娘哪里……” 王强犹豫了下,“娘是急脾气,藏不住事儿,先不告诉她实情,左右这孩子活不了,没必要让娘受两遍罪。” “好,都听大哥的。” 王强王壮两兄弟暂时达成共识,但都是对晏清恨的牙痒痒! 他们现在不能让她死了,但折磨她还是能的! 只要留口气就行! 两兄弟凶神恶煞的冲回去找晏清算账,可等进了房间一看,哪里还有人在? “这贱人跑哪去了!” 此时跑出去的晏 清一面捂着肚子,一面往后瞄着。 她知道刚刚自己的说辞,只能为她博得片刻的时间。 王强总会知道她是在骗他,事后就算不弄死她,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所以,她要为自己寻新的生机! …… 从算命先生处回来的蔡兰花乐得合不拢嘴,先生说了,她这个宝贝孙子可是将相之才! 日后那是有大出息的人,她到时候也能做个老夫人什么的,享享清福! 一会儿买只老母鸡给翠花补补,她太瘦了,到时候生出的大孙子要是病恹恹的就不好了。 “娘,救我!” 蔡兰花正乐呵呢,忽然听见有人远远的叫她。 抬头一看,这不是翠花吗?怎么一副被人催命的样子? 谁这么大胆子,敢动她孙子! 她赶忙上前几步,将翠花接在怀里。 “怎么了这是?” 晏清打量着蔡兰花关切的脸色,心里安稳不少。 看来自己赌对了。 算命先生给的结果应该是不错,这样她也就多了几分底气! “娘,相公要活活打死我……” “什么!”蔡兰花眉毛倒竖,一双吊梢眼更是凶光乍现,“这个混账要干什么,虎毒还不食子呢!” “其实……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相公的……” “是小叔子的,相公走了没多久他就……” 第四章 那是个意外 晏清埋着头,沙哑的喉咙里漾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蔡兰花愣了愣,随后竟是笑了出声,“哈哈哈,我就说大儿子是个没福气的,还得看我小儿子!” “你别怕,有娘在这儿,谁也别想动你!” “谁也别想阻止我大孙子降生!” 晏清看着蔡兰花的反应,只能说奇葩就是奇葩,脑回路都这么清奇的? “娘,我还是怕,而且我肚子好疼,刚刚相公踹了我好几脚,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有问题?” 她可不想要蔡兰花口头上的庇护,她要的一个安稳可靠的环境,能让她安心养胎安心养身体的环境。 留在白林村就只有死路一条! 蔡兰花急的原地转圈,“我大孙子可不能出事儿啊,这可怎么办?” “莫慌,贫道自有办法。” 当晏清准备开口说自己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蔡兰花身后忽然出现一道仙气身影。 一道长模样的白胡子老人,仙里仙气的挥着拂尘。 “道长,道长您怎么来了?”蔡兰花喜出望外,眼睛都在放光,“您来的正好,快看看翠花的肚子有没有问题?” 道长李茶暗自翻了个白眼,他是算命的,又不是救命的! 晏清瞥到这幕,总觉得有 些诡异,但她不动声色,先看看这人来意。 “施主莫急,贫道正是为此而来,刚刚贫道掐指一算,您家中有煞与这孩子相克,若是这位女施主一直留在家中,这将相之才怕是难以降生,到时还会降下大怒,影响您家运势。” 李茶说得一派正经,但晏清却觉得他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然蔡兰花却深信不疑,“我就说老大是个命中带煞的!要不我把他赶出去?” 李茶听到这话,好悬一个趔趄。 好家伙,这老婆子思路实在是清奇。 “这样反倒不妥,若施主信得过贫道,倒不如让这女施主和贫道一道回去,等将相之才降世,贫道自会领着他回归家门。” 蔡兰花眼睛转了转,“那这费用……” “放心,因着孩子与贫道前世有缘,故而此女子怀孕期间的一切费用皆有贫道来出,但有一点需要注意。” 蔡兰花一听有这好事儿,乐的合不拢嘴,“道长您说。” “十月怀胎期间,施主一家不得探视,若是冲撞了孩子,到时上天降罚,贫道也护不住您。” “没问题!我相信道长!”蔡兰花问都不问晏清,直接就将她推到了李茶跟前。 “告诉你,照顾 好我孙子,不许惹道长生气啊!” 说完,她乐呵的往回走,一双腿捯饬的飞快,好似生怕李茶反悔似的。 很快,空荡的官道上,只余下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李茶迎上晏清清透的水眸,还以为她会不安委屈,可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反倒让他有些尴尬。 对了,苏珏那小子说了,这姑娘很可能有哑症。 “咳咳,姑娘外面天寒,先上马车吧。” 晏清点点头,登上官道旁的马车,马车外满是旌旗黄符,但是里面却是古色古香,和道家扯不上半分关系。 她就知道这是个骗子道长。 但为什么她会跟着他一起呢? 那这还要从三个月前,原主遭遇的那场噩梦说起…… 当时王强刚走,王壮整日里的在原主身边转悠,原主已经多加提防,可还是中了他的道。 察觉身体有恙,原主立马躲到无人处,等药效彻底发作,险些将她折磨疯魔。 就在原主准备自行了断,结束痛苦的时候,一铁面男子出现,如柔风清雨般解了她的药效,可也夺走了她的清白。 事后原主浑浑噩噩,男子曾说过会来找她,但原主压根儿没听进去。 可她作为局外人却 看的真切,那男子不是什么薄情男。 自那日起,白林村就来了个蹩脚大夫张立,几次三番救了浑浑噩噩的原主,更是暗中给原主调理身体。 只是原主心已死,根本顾不到这些。 如今这神神叨叨的道长,应也是那男子找来助她脱离苦海的。 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相反会有几分安心。 毕竟是孩子爹,就算对她没感情,但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马车晃晃悠悠,晏清的思绪也渐渐飘向远方。 说来也奇怪,她只有原主近三年的记忆,再想记起从前的,头就生疼。 也不知原主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晏清想的认真,但许是额头受伤,又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整个人看着消瘦至极,叫李茶看了都于心不忍。 本不该多言的他,不自觉的想要安抚晏清,轻柔着说道,“姑娘放心,我不是坏人,若非说个身份,那我就是你肚子孩子的叔叔。” “你如今的处境我都明白,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你脱离苦海,接下来的日子,你只管安心养胎,旁的一律无需担忧。” 晏清听着解释,眉头微挑,看样子这男人还是个有钱的。 “多谢。” 刚刚会说话的喉咙 仍是沙哑,所以话一出口,吓了李茶一跳。 “哎呦,你会说话的?” 晏清也没别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李茶,讪讪然的摸摸鼻头,不再开口。 马车走了估摸半个时辰后停下来,晏清看着眼前的小院子,忽然想起古代见不得人外室是不是就这待遇? 她自嘲的笑笑,径直踏了进去。 李茶见她听之任之的模样,又是忍不住心酸。 但怕自己再说错话,于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晏清看着院子里有个赵婆子做杂役,还有个随身伺候她的丫鬟润雨,不仅如此,还有负责采买粗活的小伙计阿林。 准备的倒是齐全。 她住进主卧,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后,沉沉的睡了一觉。 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心来了。 另一边,李茶回了自家院落,如释重负般瘫在苏珏面前。 “你这小子,可要对人家姑娘好点,你是没看到,那姑娘都被折磨的没人样了,眼里都是黯淡无光,叫人瞧了说不出的心酸。” 苏珏如竹般的指节清清翻过书页,看似波澜不惊,但实则心里早已泛起了涟漪。 “那夜……是个意外,我给不了她什么承诺,只能护她周全。” 第五章 他来过了? 李茶也好似想到什么,摇头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 “你明天就走吗?” “嗯,最近巍峨山动作不小,很有机会一举端了那个土匪窝,如今时局动荡,巍峨山易守难攻,必得争取。”苏珏合上书,明明一身的书生气,可那双星眸却荡着浩然正气,像个将军。 李茶每每看到这样的苏珏,都会忍不住崇拜。 “说真的,我要是有个妹妹,一定让她嫁给你!” 苏珏嫌弃拒绝,“罢了,若是如你一般浑身铜臭,我怕是要被熏没了。” 李茶瘪瘪嘴,不愿吃下这个亏,仰着下巴说着,“哼,不等熏没,你就要被那个朝天椒给磨死!” “我可告诉你了,那个朝天椒已经朝着这面来了,你可要想想怎么对付她!” 苏珏眸子一紧,“她为何来此?” “好像是听说了,你在这边有个相好的,明晃晃说自己来捉奸的。”李茶还跟没事人似的吃着枣。 说完以后,苏珏久久没有声音,他这才意识到问题不对。 李茶一个翻身坐直,连连摆手自证清白,“不是我,我嘴巴严的很!” 苏珏紧抿薄唇,锋眉微蹙,“我会在路上将她拦住,若是拦不住,你就尽快转移晏清,万不能叫她们 碰面!” “明白明白!”李茶不再玩闹,惶恐答应下来。 夜渐渐深了,苏珏为了拦住朝天椒,决心当晚出发。 骑在马上,他正欲策马,却见晏清身边的小丫头润雨急忙忙跑来。 “少主,姑娘她下午睡下后一直没起,我刚刚去瞧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烧了起来,如今叫都叫不醒啊!” 李茶一听顿时急了,“快去找张立啊!” 他正忙慌呢,身侧忽的挂起一阵冷风,等他再看,身边的苏珏早就没了影子。 瞧那模样,显然是朝着小院去了。 还说自己不关心,一听到晏清出事儿,跑的比谁都快! 李茶心里腹诽,脚上也不停,直接去找张立。 此时小院榻上的晏清,高烧不退,双颊绯红。 她好似梦魇了般,一会儿是王强要她不得好死的恶毒脸庞,一会儿是王壮猥琐的模样,再一转眼又是火灾又是囚笼。 她就好似一块废铁,被人扔在火堆上转眼又扔进冰水里。 绝望、压抑、种种情绪裹着她,叫她醒不过来。 苏珏一来,就瞧见她满脸冷汗,无助模样一如那晚楚楚可怜,叫人怜惜。 他向来不会伺候人,只能笨拙的拿出自己随身的帕子轻轻擦拭,而此时的晏清只觉得漆 黑闭塞中忽的透进一道光,叫她下意识的抓过去。 将苏珏的手紧紧攥在掌心,梦中不安的她好似终于找到主心骨一般,情绪渐趋稳定。 苏珏想要抽出来,晏清就会发出像小猫一样不安的语调,他心一软,也就由着去了。 半盏茶的功夫后,张立狼狈的出现在门口,“我说李少主,下次请老头子过来能不能温柔点?” 李茶憨憨挠头,“事出紧急,我下次尽量。” 张立也知道晏清的身子骨有多差,只吹了下胡子,便不再计较。 来到床边准备搭脉,却见苏珏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 张立一瞧二人的手,再看看晏清依赖安详模样,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苏公子就在这儿吧,其余人就不要耽误我老头子看诊了。” 很快,屋里就剩他们三人,苏珏神情诚恳,“有劳了。” “不必如此客气,当年我欠你爹一条命,答应过护他子嗣,你这小子身体健康的很,叫着恩情一直压在我老头子心口,总不自在。” “如今你也有了子嗣,等孩子安然落地,我欠你爹的,也就算是了了。” 张立如今已经是名扬在外的名医了,就为了他一句拜托,装作蹩脚大夫潜伏在晏清身边,不是一 句谢谢就能掀过去的。 苏珏记在心间,不再多言。 张立把脉,神色越发浓重,“实不相瞒,这姑娘的身体当真是差到了极致,尤其是根底,几乎只余下一口气。” “如今还怀了身孕,最主要这姑娘肚子里怕是两个孩子,更伤身体,如果不好好养着,能不能熬到孩子落地都成问题啊。” 苏珏以前总听说夫人生产像是半条腿踏进了鬼门关,如今晏清怀着自己的孩子,性命堪忧,叫他心底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又酸又涩,恨不得自己来代她受这份过。 “那……如果将孩子打掉呢?她的身体会不会好一点?” 张立闻言瞪大了眼睛,他本以为苏珏对晏清的关心,全然是因为她怀着他的孩子,但如今看来,好像也不尽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医者仁心,如果可以大人孩子都保住,自然是绝妙,但是这姑娘身子已经重了,要是现在打掉,无疑是在她命根上狠狠扯下一层皮,就算能活着,也过不了纪几年。” “反之,如果孕期让她好好养好身子,也许还有新的转机。” 苏珏瞧着晏清苍白的小脸,渐渐将目光挪到微微隆起的肚皮。 真难想象,里面竟然有两个鲜活的小生 命。 “一切都听您的,这姑娘和孩子还要再劳烦您老多加照顾了。” “放心吧,她高烧是因为头顶伤口,再加上之前一直紧绷着,如今放松下来,叫冷风吹到,只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不会有问题的。” 张立起身开药方,“你不是今夜就要走吗?” 苏珏点点头,“等她再好些吧,退了烧我就走。” 破晓时分,苏珏策马离开。 他不是不想和晏清说清楚,只是现在他的处境仍需步步算计,他不愿晏清知晓这些,所以叫身边的人都瞒着。 只是…… 晏清终于觉得身子没那么重了,她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清冷精致的帕子,上面还漾着淡淡竹香。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手帕放在里衣藏好,才开口叫人。 “润雨。” “诶!姑娘,您终于醒了!”润雨是个憨厚的小姑娘,没有半点坏心,此时望着她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昨晚……有人来过吗?”她缓缓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儿。 润雨连忙过来扶,但目光却不自觉的闪躲,“没……啊,张大夫来给您把脉,您昨天夜里高烧不退,幸好现在是没事儿了。” “对了,您都快睡了一整天了,肯定饿了吧,我去端饭!” 第六章 是有点黑心 润雨走后,晏清再拿出那手帕,秀美微蹙。 她确信刚刚有人来过,是那个男人。 只是为何不敢见她? 眼下处境虽暂时安稳,但总也不是长久之计。 要想法子,给自己寻一处安稳之所。 搜寻原主记忆,她了解到这个异世界名青石大陆,四邦共立,分别是东城西郭,南都北邦,她现在所处就在北邦枫林白水镇。 八年前先帝病逝,将皇位传给自己的亲弟弟静安,静安帝登位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加重赋税,投入军用,向东城宣战,导致民不聊生。 又因为朝中没有大将,屡屡战败,北邦境内怨声载道,涌现出诸多流寇军,面上起义,实则到处杀烧掠夺。 如今流寇军已经在枫林外围驻扎,枫林也安稳不了多久。 晏清咬咬牙,真是内忧外患啊。 不管怎么样,眼下当务之急是银子。 无论走到哪里,银子多总是好事儿。 吃过早饭后,她拖着身子说要出去走走。 润雨担心,“姑娘,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再休息休息吧。” “总躺着对孩子不好,之前张叔说过。”她固执起身,润雨也说不得什么。 赵婆子拿来面纱,“叫阿林跟着 吧,他学过几天拳脚功夫。” 晏清没拒绝,“劳烦阿林小哥了。” 出门以后,她目标很明确,直接去了白水镇上最大的酒馆——醉香阁。 点了几道招牌菜后,她不紧不慢的吃着。 此地偏北,口味也杂,但大多重盐,和她所想的差不多。 吃完后,润雨起身去付钱,她也不紧不慢的跟着。 付完钱后,她直接和收款的小哥说道,“我有桩生意想和你们掌柜的谈谈,劳烦小哥禀明。” 小哥微愣,润雨也愣了。 “姑娘这是要……” 晏清眸光淡淡,没有回话,润雨也没了再问的勇气。 一盏茶的功夫后,孙掌柜的将他们请到包厢,并没有因为晏清是女子就轻视她。 “这位夫人,是小店哪里有不妥之处吗?” 晏清浅笑摇头,“并非如此,贵店菜品味道鲜美,服务周到,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我找掌柜的,算是毛遂自荐。” 孙掌柜饶有兴致,“哦?夫人有何擅长?” “我这里有诸多菜肴佳品的菜谱,想和贵店合作。”晏清说话间,一种无形的气场渐渐晕开,润雨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那个柔弱凄苦的姑娘吗? 她怎么觉 得姑娘一下子就变了,突然耀目了起来,如闪烁明星般。 孙掌柜也有同感,神情略微严肃起来,“菜谱?可是传家菜谱?” “并非,多说无益,可否借厨房一用?”晏清淡然起身,“相比较说,我更喜欢做。” 孙掌柜微愣,他还从未见过这样谈合作的,但好像有点意思。 “现在并非饭点,小厨房空着,可给夫人使用。” “好。” 晏清来到小厨房,命润雨守好门,不让任何人靠近,就连润雨想要帮忙都被她拒之门外。 她没办法解释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也不想解释。 沉心静气,烧火切肉,尽管身子沉了很多,但她手上的动作并不慢。 没过多大一会儿,香气就传了出去。 孙掌柜忍不住轻嗅,肉香弥漫又带着一丝清甜,是之前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众人期待时,晏清从窗口推出餐盘。 “此菜名为锅包肉,请掌柜的品尝。” 孙掌柜看着眼前一片金黄,汤汁中裹着厚厚的肉片,一口咬下酥脆酸爽,细细品尝又带清甜,肉感更是充实。 “嗯!绝美。” 这个菜,孙掌柜势在必得,“夫人,这菜谱您卖吗?” 晏清莞尔一笑 ,“掌柜莫急,还有两道。” 下一道菜是水煮肉片,辣的孙掌柜脸色涨红,但仍是赞不绝口。 最后一道香酥烤鱼,更是让孙掌柜称绝。 做完以后,晏清揉着发酸的腰回到包厢,孙掌柜看她的目光都变了,满是热忱。 “夫人,您坐下歇歇。”递过一杯温茶后,孙掌柜搓搓手问着,“您之前说的合作,具体是指?” 晏清抿了口茶,“随后每十天我会给贵店一个菜谱,我可以保证质量不会低于今日三个中的任何一个。” 孙掌柜瞳孔放大,要知道今日这三个,每一个都能赚大把大把的银子,若是每十天都有…… 但他毕竟是老掌柜了,就算兴奋也都掩于皮下。 · “那夫人的条件呢?” “每个菜品的收入我要取四成。”晏清云淡风轻,却让孙掌柜惊掉了下巴,“什么?四成?” “没错,若掌柜觉得可行,今日这三个菜品的菜谱我可双手奉上。” 孙掌柜不自觉的掐指算着,总觉得有利可图,但是四成…… “抱歉夫人,此事非同小可,可否容我几日考量。” “没问题,若是掌柜觉得不妥,这几个菜品我仍出售,一个二百两 ,三个五百两。” 晏清话说的干脆,走的也很干脆,完全无视孙掌柜无处安放的手。 出了醉香阁,润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姑娘,一个菜品卖两百两,会不会太黑……不是,太多了?” 晏清噗嗤笑了出声,眉眼弯弯,“是有点黑心。” 润雨被晃了眼,姑娘真的挺好看的,尤其是笑起来,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了。 “姑娘,那咱们现在回吗?”阿林看着倾斜的日头,他们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再不回去赵婆子该担心了。 晏清摇摇头,“我还有件事儿要做。” 她走在白水镇的主街,余晖散落,炊烟袅袅,倒是温馨。 只是不知这温馨还能维持多久? 来到药房门前,她抬脚准备进去,润雨瞬间紧张起来,“姑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晏清柔声安慰,“不是的,我只是有些事想来问问,不要担心。” 未等她踏入其中,就见药房内侧方有一少年自榻上掉落,急剧喘息,好似上不来气一样。 这是哮喘发作了! 医生的本能,叫她直接冲了过去。 见少年被人团团围着,她厉声呵斥,“都离远点,他需要新鲜空气!” 第七章 再遇王强 因为她的语气坚决笃定,叫人不自觉照做。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晏清手法利落的帮少年侧头顺气。 不过几个呼吸间,少年的症状竟然真的有所缓解。 这个间隙,药房钱大夫也正好赶了过来,给少年把脉,神色庆幸。 “多亏了这位夫人紧急处理,否则年公子性命垂危啊。” 晏清起身,给大夫挪开位置,“先生过奖。” 钱大夫稳定住少年情况,转身同晏清交涉。 “老夫看刚刚姑娘手法,难不成是医传世家子弟?”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作出反应,这样的本事不是只看书就可以有的。 晏清谦虚敛眸,“略懂一二。”为了避免钱大夫多问,她主动说明来意,“不知可否借制药场地一用,我想制药,但苦于没有工具。” 钱大夫顿时好奇,“不是夫人要做什么?” “恕难相告。”晏清歉意一笑,“放心,我会付费用的。” 钱大夫也没在追问,毕竟有些看家的本领,是不能外露的。 “既如此,那夫人请便,后方药斋借您一个时辰。” 晏清眼底升起嫣然笑意,“多谢大夫。” 她进入药斋前,命润雨守着。 自己进去捣鼓了好一会儿 ,天都快黑了,才从药斋出来。 钱大夫看着她抓的那些药材,竟然也猜不出她究竟制作的是什么药,只能说碰到高手了。 润雨结完费用,晏清再次道谢。 “今日谢钱大夫了。” 钱大夫笑咧咧的摆摆手,“若真的说谢,老夫还想多谢夫人今日及时出手,我这药斋的招牌不至于被人唾弃,更何况你也给钱了不是?” “哦对了,今日被你救得年少爷,还想着找你道谢,只是身体太虚弱了,被家里人接回去了。” 晏清压根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举手之劳,无需挂齿,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就不再叨扰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侧肩而过。 也许是肌肉记忆,她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脚步也因此而顿住。 是王强! “大夫,我来抓药。”王强疲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晏清无比庆幸自己一直带着面纱。 不然的话……后果她都不敢想象。 几乎是逃一样的,她快步离开药斋。 许是背影匆忙,反倒引起了王强注意,他探头凝望,只觉得这背影很是熟悉。 就在他准备追出去的时候,钱大夫抓好了药,“你这抓的都是风寒药,你弟弟是又感 染了风寒吗?” 王强摇摇头,忍不住叹气,“是我娘。” 都怪翠花那个贱人! 昨日娘回家后,说翠花被道长带走,他当即就觉得不对,追问之下确定娘亲是被骗了,那个什么道长没准儿就是翠花的小白脸! 原本娘还不信,后来他们兄弟俩说了实情,娘这才信了。 当晚就冲到镇子里,但哪里还有道长身影? 娘一气之下病倒了,一直在家絮叨,索性他能打猎,耳根得以清静一会儿。 王壮那小子也不想听唠叨,非要跟他上山打猎,也是不巧,不知怎么的碰到了只发狂的野猪,王壮只顾着逃跑没看路,直接摔在大石头上,腿断了。 回家后,娘非说是他故意的,又打又骂,病更重了。 哎,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仔细想想,都是翠花那个贱女人的错,给他戴绿帽子也就算了,还闹的他不得安宁! 要是让他逮到,他一定要活活折磨死她! “对了大夫,刚刚离开的那位夫人什么来历,我看好熟悉。”王强拿药间隙闲聊。 钱大夫也露出探究神色,“不清楚,只是这夫人医术高超,本事怕是不低于老夫。” 医术高超?那肯定不是翠花了。 王强失望离开, 没有回村里,而是往镇子外走。 因为王壮腿断了,娘心疼的很,非要他出来找一个什么神医,说是能生肉接骨,可玄乎了。 他不信,但是不得不做,不然娘又该觉得他阴狠毒辣了。 出了镇子,天已经彻底黑了。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他没多想只是往边上靠了靠,却不成想来者竟然是流寇军! …… 回到小院,晏清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温度,足以见得王强在原主的心中是怎样的万恶。 她刚刚坐下,还不等缓过神儿来,赵婆子就端来了饭菜。 “姑娘要注意身体啊,如今您肚里的孩子还需要生养,像今日这般,累坏了孩子可如何是好?” 听着赵婆子埋怨的话,晏清微蹙眉头,她喝下一口温粥,“我还未曾问过,赵婆子的主子是谁?” 赵婆子面色一僵,想装糊涂,“姑娘这话我老婆子就听不明白了,我照顾姑娘,主子自然是姑娘。” 晏清神情冷淡,语气更是叫人捉摸不透喜怒,“如果赵婆婆的主子,是这孩子的爹,那你关心孩子无可厚非,但我想你明白,我是孩子的娘亲,自然不会害了他。” “如果你的主子是那位李公子,那你应当只是拿钱办事 儿,这样的话,麻烦你少说话,我们都是旁人屋檐下谋生,还是相安无事的好。” “赵婆婆觉得呢?” 晏清眸如皓星,叫人不敢直视。 “是我多嘴了。”赵婆子垂首敛眸,但眸中那一抹不屑,还是被晏清清晰扑捉。 她心底自嘲,谁都靠不住,在这异世,她能依赖的也只有自己了。 吃完饭后,她躺在床上沉思。 现在她怀孕三个月,但身子明显沉很多,显然孩子也许不止一个。 大概六个月左右,她也许就不能像如今这般自由活动了。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此时另一边,白水镇最豪华的府邸内,李茶环抱着美姬,品尝着西郭来的葡萄酒,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模样。 孙掌柜站在下侧目不斜视,将晏清所言之事一五一十说清。 其实李茶已经听阿林说了今日晏清的所有活动,原本还在想晏清是不是受刺激打了,一个菜品开口就要二百两。 但如今看着孙掌柜出现在自己眼前,叫他有些震惊。 他倒是不知,一个受婆家虐待的落魄姑娘,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本事,让他最信任的孙掌柜真的来找他商议合作一事。 难不成在孙掌柜看来,晏清的菜真的值二百两? 第八章 不成器的老十一 “孙掌柜觉得这两种合作方式,哪种对酒馆更为有利?” 孙掌柜眸中为难,最后咬牙说道,“保守起见,在下觉得可以五百两买下三个菜品,但为了酒馆的长远发展,在下建议分她四成。” “今日那位夫人的菜品新奇且后面我让大厨循着味道去做,根本做不出来原有的味道,菜品卖的好,我们赚的也是大头,并不亏。” “而且她称如果分四成给她,今日的三个菜品可以免费蹭送,就单单这三个,在下就有信心可以为酒馆带来长足的利润。” 李茶蹙眉听完,他相信孙掌柜的判断,但是晏清如果有这本事儿,为何不早早的使出来? 看样子,他明日要再去会一会晏清。 斗转星移,晏清睡到自然醒,起身后她在院子里打了套太极,调理气息。 因为她昨日的话,赵婆子不敢再造次,只能偷偷问润雨。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润雨露出茫然面孔,“我也不知道,看起来倒是挺舒服的,难道是什么功法?” 阿林是习武的,尤以轻功见长,他盯着晏清的步伐,也觉得奇怪。 脚步沉稳,但却没有一丝内力加持,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功法 。 “咚咚。” 晏清这边刚刚收势,院门就被人敲响。 阿林和润雨瞬间紧张起来,“来者何人?” “是我。”熟悉又慵懒的语调,除了李茶外再无旁人。 “姑娘,这里的一切可还习惯?”李茶像回自己家似的,坐在院里的石椅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多谢李公子照拂,一切都好。” “那 姑娘可缺钱?”李茶迂回试探,抬眼却撞进晏清清澈见底的眸子里。 “钱自然没人会嫌多。” 李茶,“……” 这话说的也没错,但是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呢?关键他还不觉得有问题,好生奇怪。 “晏姑娘说的有理。”李茶握拳挡嘴,掩饰尴尬,也不再兜圈子,“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公事。” “我是醉香阁的东家,对于你昨日提出的合作意向,我思量后觉得四成可行。” 说话间,他一直盯着晏清,企图在她眼中看出惊讶。 然而,什么都没有。 晏清好似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神情波澜不惊。 “既如此,不知李公子可带了契约书?” “带了。”李茶拿出契约书摆在石桌上,但就在晏清想要拿过的时候,李茶却抬手扣住,“姑娘好像对我 是醉香阁的东家一事,并不意外?不知是从何处发现的?” 晏清就知李茶会问,也没想瞒着,“前日坐马车时,注意到内里有处徽记,醉香阁的收银柜上也有相同的印记。” 李茶万万没想到晏清竟然会观察的如此细致,叫人心惊。 这般沉稳缜密,她当真是苏珏口中那个柔弱难以自持的姑娘吗? “原来是这样,姑娘观察力惊人,在下佩服。”李茶笑着将契约书送上。 晏清打开看了眼,“此处,支付周期最好是十天,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问题了。” “好,没问题!” 签好契约后,李茶本想离开,他要快点回去写信,告诉苏珏这个小白兔一点儿也不简单! 但没成想,晏清竟然开口留住他。 “李公子慢着!” 李茶回头,瞧着晏清眸中殷切,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虽说他相貌堂堂,人又温柔风趣,但朋友妻不可欺啊! 拉开距离后,他唇角僵硬的问着,“姑娘还有事儿?” “不知公子……” “家中无妻,但我们不合适!”李茶抢先一步表明心意,又后怕的拍了拍胸脯,暗戳戳的觉得自己机智。 殊不 知在晏清眸中,此举蠢的像猪一样。 他是那只眼睛看出她喜欢他的? 谁给他的自信?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解释道,“李公子误会了。” 李茶感受到晏清的嫌弃,尴尬的挠了挠头,难不成是他自作多情了? 正尴尬呢,又听晏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着,“我只是想问问,李公子名下有没有青楼?” “有自然是有的,只是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晏清狡黠挑眉,“自然是赚钱的生意,要和公子合作。” “生意?青楼的生意?”李茶觉得自己凌乱了。 这女人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 “据我了解,因为青楼的名声,许多人趋之若鹜,但也有许多人鄙夷唾弃,里面许多姑娘生了病,并无人想要医治,只能找些半吊子婆子悉心照料。” “不知我说的对是不对?” 晏清自知如此会暴露她会医术,但她也从未想过和他们纠缠,更何况原主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要是他们真的神通广大,就查去吧。 她只有短短几月时间,可以为自己博取日后安稳,尽可能赚钱才是首要选择。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一个姑娘家要去那种地方吗?”李 茶纳闷,这女人都不考虑自己的名声吗? 晏清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嘲笑道,“沦落到我这般田地,名誉都是身外物了,眼下我只想多赚些银子,将身体养好,日后好好照顾孩子。” 李茶每每见了这般的晏清,总说不出拒绝的话。 “既然如此,那我晚些时辰来接姑娘。” “多谢李公子。” 日落西山时,李茶如约而至。 晏清也早早做了准备,穿着一身宽大男装,除了身形瘦小些,倒也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来到白水镇最大的青楼——金玉楼,晏清只觉眼前一亮。 真对的起这名字。 眼前阁楼三层而立,幺幺黑夜中闪着金光,如海市蜃楼般似梦似幻。 原本她还在猜疑李茶身份,如今看到此景,也可笃定。 枫林一直是北邦内数一数二的区域,因为其中有两大世家坐镇,其一是武术世家陈家,多年来屹立不倒,传世育人,还有一个便是李家,李家家主李承焕乃是当今北邦首富,其本家根基就在枫林。 听闻李承焕有十二个儿子,分散各地,最不成器的就是老十一,被罚留在本家陪祖母。 看来李茶便是李家的老十一,只是真的不成器吗? 第九章 此一时彼一时 金玉楼顶层包厢内,粉绸凌缎美轮美奂。 晏清依靠在凭栏处,盈盈遥望楼下黑水粼粼,与深夜堕落奢靡的灵魂形成鲜明对比。 李茶坐在一旁喝茶,眸子里满是探究。 苏珏说,她是个可怜的姑娘,要他想方设法助她出逃。 当日一见,他也有同感。 可如今,却只觉得她神秘,就好似笼在层层薄雾下,叫人看不真切也无处探寻。 妖娆一进来就瞧见李茶入神专注的神情,心头一紧。 她从未见李公子这样过。 顺着李公子望过去,她也瞧见了男扮女装的晏清,还有那隐隐若现的肚子,一双狐狸眼瞬间沉了下来。 终于是来了吗? “李公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找奴家!” 娇媚的语气,叫晏清一个女人都骨头发酥。 “这不是来看你这个小妖精了嘛!”李茶将人抱在腿上,宠溺的捏了捏妖娆的下巴。 晏清不自在的咳了咳,李茶有所收敛,将妖娆往外推,“乖,这次来是有人要找你。” 妖娆眉眼一弯,笑着站直了身子,“这位夫人不会是来宣誓主权的吧?奴家和李公子可是清清白白的呢!” 晏清惊讶,没想到妖娆的观察力这么强,但她 这语气…… 莫不是以为她是李茶内室,过来找事儿的吧? 瞧瞧那眸子里的敌意,这姑娘对李茶执念很深啊。 至情之人沦落到此处,注定只会自我折磨。 她心头惋惜,连带着眸子也温柔些许,“妖娆姑娘误会了,我和李公子清清白白,来找你是有生意想和你聊。” “和我谈生意?”妖娆扭着腰,明明很是搔首弄姿的模样,却叫她做的风情多姿,让人赏心悦目。 “正是。” 妖娆转头向李茶确认,李茶也没藏着掖着,“她说自己有药,可以帮助楼里的姑娘们。” “有药?你会医术?”妖娆糊涂了,清白人家的姑娘对这里都避之不及,怎么还有上杆子来送药的? “不会医术,但对女孩子的毛病有点了解。”晏清不想透露太多,于是看向李茶,“有些女儿家的事情,李公子应该没兴趣听吧?” 李茶摸摸鼻头,没想到他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有被人撵的一天。 他虽然好奇,但晏清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厚着脸皮留下。 “我出去瞧瞧。” 李茶走后,妖娆瞬时换了个模样,眸中敌意不加掩饰。 “说吧,找我究竟做什么?”妖娆慵懒的 依靠在踏上,薄纱笼在身上,映出绝美身姿。 晏清直奔主题,“请问妖娆姑娘,楼内姑娘有多少是卖身的?” 妖娆秀眉微蹙,“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卖药吗?” “正是为了卖药。”晏清解释,“卖身的姑娘身不由己,有时会遇到难缠的客人,不可避免的受伤,如果有种药可以优化男人的自我感觉,又可以大.大降低姑娘们的苦楚,不知这样的药,姑娘们需不需要?” 妖娆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虽说她卖艺不卖身,但也不过是个噱头。 等她的价值到达最大化时,也是不可避免那一关。 之前的几个头牌姐姐,如今都过得生不如死,身上满是伤,叫她不忍。 如果真的有这种药,自是最好的。 但她并没有轻信,“你既然能找到李公子,自然知道他和金玉楼的关系,为何不直接找他谈?” “因为男人不懂,只有在水火中的女子,才能看到这药的价值。”晏清言简意赅,直击命门。 妖娆眸中晃动,明显心动。 晏清见状从怀里拿出早就备好的药丸,“我这里有五颗,你可以给姑娘们试试,若是觉得可行,就来找我。” 说完,她不 再拖沓,出了金玉楼。 李茶派人送她回去,自己又钻进了妖娆的包厢。 妖娆将刚刚晏清的话一五一十转告,李茶看着手帕里的药丸儿,面色诡异。 原来是这种事生意? 晏清怎么会懂这些? 以防万一,他将药丸带给了张立检查,张立给出的结果和晏清所说别无二般,还说制药者心思巧妙。 因为这药用料简单,但效果却十分鲜明。 “这药是哪里来的?要是有机会,老夫倒是想和此人聊聊,这样新鲜的制药思路,倒是少见。” 李茶尴尬扣手,只能先遮掩过去。 让人把药给妖娆后,他立马回书房写信。 晏清真的懂医药!那苏珏当夜定然是被陷害了! 他要让苏珏知晓此事,早作打算。 若是不舍得伤到孩子,那就等晏清生下孩子后,解决了晏清! 前脚他刚把信传走,后脚苏珏的信就到了。 信上内容说巍峨山情况严峻,他来不及拦住朝颜,叫他及时转移晏清,不让朝颜为难晏清。 李茶看完陷入深思,若是之前,他一定会照办。 但是现在情况有所不同,若是能借朝颜之手试探晏清,也不失为办法。 …… 此时的晏清不知危险 已经悄然降临,吃着自制酸辣粉的她被辣的小脸通红。 润雨在一旁递水,笑着打趣,“酸儿辣女,姑娘这又爱吃酸又爱吃辣,没准儿是对龙凤胎呢!” 晏清一个劲儿的嘶哈,“男女都好,健康就好。” 润雨看着晏清凹陷的脸颊,又忍不住担忧,“姑娘真的要多补补,不然身体都吃不消。” “知道啦。”晏清擦擦嘴,下意识的揉揉肚子,“对了,我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硝石和糖都找到了,铁锅小厨房就有,只是姑娘要这些做什么呀?” 晏清嫣然一笑,“秘密!” “你把东西都拿到我屋子里头,时候不早了,你出去休息吧。” 润雨无奈,只能咽下好奇退出去。 晏清竖耳听着,确定外面没人,这才开始制作。 在这乱世只有钱是没用的,她要制作些防身的东西,例如烟雾弹。 身为部队里最出色儿军医,无论是军械或是医术,她都算得上是拔尖,做这些东西也是手到擒来。 忙活好一会儿,她加强版的烟雾弹就做好了,不仅遮挡效果好,里面还被加了料,最重要的是方便携带。 将痕迹都抹除后,她才安心睡觉,一觉天明。 第十章 别忘了自己是孩子娘! 枫林陈家,李茶站在厅内止不住的打哈欠。 朝颜还是这德行,每次回来都兴师动众,恨不得所有人都出来迎接她。 要是怕她那条鞭子,他打死也不来! 又是一个哈欠儿,困的他眼底都是泪花,埋怨的念了句,“怎么还没来啊,不会是又和人打起来了吧?” 不等身旁下人回话,一道飒爽女声从天而降,“我是那种当街找人打架的主儿吗?” 只听声音,李茶就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没办法,小时候挨揍太多了,都有生理反应了。 “姑奶奶,您就别闹了!”李茶无奈扶额,下一秒一身青衣从天而降。 朝颜笑面如风,“这次倒是起来了,我还想活动活动筋骨呢。” 李茶翻了个白眼,“在京城还没闹够?听说你当街暴打纨绔,还把娇滴滴的美娇娘推下河,闹的你叔叔丢了官,自己也灰头土脸的。” “一个破官儿而已,丢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朝颜说着坐在石头椅上,还翘着腿,“我叔心大得很,要不是北邦皇室有那个破规定,陈必得有人入朝为将,我叔早就浪迹天涯,谱写侠义诗篇了!” 李茶见其自得的样子,简直是没眼看。 “这么说,你叔还要谢谢 你了呗?” “那倒是不必!”朝颜说像是想起了什么,径直的走了过来,“对了,怀了苏珏孩子的女人呢?” 李茶见她说这话时,已经在摸腰间的鞭子了,顿时觉得喉咙发紧。 “等下,你要干什么?” 朝颜歪歪脖子,不自觉的扭着手腕,“不干什么啊,这女人捷足先登,抢我未婚夫,我还不能看看了?” “都说了那只是小时候开玩笑,不作数的,你干嘛非要揪着苏珏不放呢?”李茶连连阻止。 朝颜甩开鞭子,李茶顿时跳走,溜的远远的,“我说作数就作数!人呢!” …… 今天天气不错,晏清又去了趟药斋。 妖娆那面有消息了,说是药效惊人,很多姑娘想要。 又因为这药丸是一次性的,姑娘们要的量都不少。 双方商量好价格后,晏清就要开始准备备货了,一颗药丸二十文,听起来好像挺便宜的,但是只要量多,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口袋。 这一次,她直接和钱大夫商量,将他闲置的小药斋租下来,方便她备货。 钱大夫自然没意见,毕竟晏清给的租金不少。 而且晏清还承诺中间还会帮他治一些疑难杂症,钱大夫求之不得,毕竟在他看来,晏清医学 造诣不比他低,没准儿他还能学习学习。 药斋的事儿定下来后,晏清一下午都缩在药斋里。 尽管有些累,但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会让她很静心,也好思考未来的路。 这么久以来,那个男人没再出现过。 润雨和赵婆子也都对他讳莫如深,从不提起,就算她旁敲侧击询问,二人也都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什么都问不出来。 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安。 若是寻常人家,哪里用的上这么神秘? 更何况,能让李茶忙前忙后的家伙,又怎么会是简单之辈? 如今北邦乱的很,隐隐有谣言传出,说当年静安帝上位手段阴暗不正当,先帝的死有蹊跷。 各种流言之下人心惶惶,流寇军动作越来越大,土匪也越发猖獗,尤其是巍峨山的土匪。 由于巍峨山乃是北邦要地,京城内外的货物运输大多都要经过那处。 可就前几个月,巍峨山不知从哪来了帮土匪,把驻军尽数杀光后占山为王,对来往的商户痛下杀手,掠夺物资,丧尽天良! 静安帝派了好几次兵收缴,但都是无功而返,以至土匪越发猖獗,甚至声称要推翻静安帝统治,自立为王! 在这种趋势下,北邦只会越来越乱。 孩 子爹又身份不明,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从药斋出来后,她又去了书斋。 润雨跟在她身后好奇问着,“姑娘识字?” “只认得几个而已。”见润雨还要问,她借故支开她,“我有些饿了,想吃甜糕。” “那我这就去买,姑娘在这儿别乱跑哦,有事儿就喊一声,阿林就在门口。”润雨叮嘱后离开书斋。 晏清趁此机会,四下寻找北邦境内地图。 尽管她找的认真,但仍留神着周围,察觉有人盯着她,她直接回过头去,与其对视。 后者是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晏清微微蹙眉,这人她好似在哪见过。 正当她纳闷时,少年直接走了过来。 “惊扰夫人了,在下姓年名子真,前几日夫人在药房救了在下。” 晏清恍然大悟,“原来是年公子,你怎会在此处?” “这书斋是在下打理,不知夫人在找什么书,在下许能帮得上忙。”年子真少年真挚,叫人放心。 晏清也没客气,“我想了解北邦境内的各个区域地势。”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下推荐这本北邦志异,里面有许多图画,可以更加直观。” 晏清一愣,抬眸看向年子真眸中体谅,他显然是听到了她和润雨的对话,才 刻意挑选文字少的。 她接过书看了看,确实方便直观。 “多谢公子。” “夫人不必客气,当日救命之恩,在下还没来得及登门道谢,如此小事不足挂齿。” 年子真温柔又俊朗,只可惜身自太过羸弱,总觉得一阵风就能吹走他。 想想如今的人对哮喘之症了解并不多,不知这种病症最重视日常防护,他整日里与书为伴,容易沾染尘灰,不利于病症。 结账时,年子真死活不收她的钱。 她也没再坚持,而是叮嘱他平日出门最好遮个帕子,书籍打理一事最好也推给别人,自己尽可能远离灰尘。 年子真谨记在心,“谢夫人提醒,在下一定注意。” 拿着书回小院,她本想吃完饭后,就回屋琢磨琢磨,怎么避人耳目的离开枫林。 可不成想,书竟然不见了? 她询问润雨,润雨支支吾吾,不自觉的看向赵婆子,而后者则是满脸的理直气壮。 深吸一口气,她冷静问着,“不知赵婆婆可看到了我的书?” “看到了。”赵婆子梗着脖子,“但是我建议姑娘还是不看的好,谁知道那男人是何居心!别忘了您现在可是孩子娘,别想些有的没的,看人家衣冠楚楚,就忍不住臆想。” 第十一章 头顶隐隐有撮绿 晏清蹙眉听完,不自觉瞥向一旁阿林。 当日她在书斋的事情只有阿林知晓,本以为是个不爱说话的,不成想只是在她面前不爱说话。 她如今怀着身孕,不愿意和人动气,本想相安无事,可这些人偏偏得寸进尺! 把她当成软柿子随意拿捏? 呵,那就试试! 她刻意摆出一副气人的模样,“赵婆婆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怀着孩子,孩子爹却不知所踪,我给自己找个安稳的下家难道不应该吗?” “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赵婆婆手捏周围笤帚,说话时手都在抖,“你肚子里的是我们少主的孩子,少主还没死呢!用不着别人帮他养孩子!” 晏清眉目轻扬,“没死啊?没死怎么看不到人影,找两只狗在这里看着我,足以见得他也没有多看重我们娘几个,我更要为自己谋后路了。” “你!要不是少主救你出火海,你现在是生是死还不一定,怎么舔着脸皮说出这种话来!”赵婆婆恨不得将她的心肝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呵,你确定他是救我?如果不是我怀了孩子,他会管我?”晏清眸子瞬时冷清,“赵婆婆,做事儿说话要讲良心,你们为何而来,我心里清楚,你们自然 也是。” “做事儿不要太过分,监视我也就算了,再敢动我东西,诋毁污蔑我,我就真的让你们少主的孩子叫别人爹!” 晏清一字一顿,慢慢靠近赵婆婆。 “把我的书给我,下次再动我东西,小心您老的手!” 冷飕飕的话叫赵婆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尽管她心里还是不服气,但却没了勇气和晏清当面对质。 毕竟她只是听阿林那么一说,想要敲打敲打她而已。 但究竟如何,她也不知。 晏清拿上书就回了小屋,这样被监视的环境,她真的快呆不下去了! 早日寻找地方落脚才是。 另一边赵婆婆越想越气不过,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写下来,传给苏珏。 几日后,远在巍峨山脚下的苏珏,拿着赵婆婆和李茶一起到的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 好看的剑眉慢慢皱起一座小山峰。 他们信里描写的,真的是当日他瞧见的那个绝望麻木的小姑娘吗? 做壮阳药、卖菜谱、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还要给他孩子找别的爹? 苏珏觉得自己头上隐隐有撮绿。 “报少主!巍峨山有新情况!” 苏珏放下信件,带上面具,“进来说。” “报少主,都查明了!静安帝 派来驻守巍峨山的杨将军和巍峨山山大王杨青是本家,他们一直暗箱操作,杨将军收商户的保护费,杨青后脚劫货杀人,了无痕迹!” 苏珏星眸锐利,发着寒光,“畜生!为官者竟杀人越货!简直就是畜生!” “杨将军是卞公公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我们的人发现,巍峨山后山有条小路通向京城,几乎每隔十日就会有人往京城运送物资。” “可巍峨山的这些人太谨慎,进城以后就四散开,我们的人都跟丢了,我们猜测,那些东西很有可能是运给了卞公公……” 苏珏缓缓站直身子,高挑身形被盈淡月光拉的纤长。 “卞公公,又是他。国有奸臣,民不聊生!” 苏珏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声音冷清下令,“将消息宣扬出去,随时盯紧他们双方,再传信给最近的流寇军头目,说有块大肉要和他一起分。” 半月之后,流言四起之下,静安帝终于想到派人将杨将军押回去,但是杨将军已经爱上了当地头蛇的生活,谁还会愿意去送死? 所以,他直接投靠山大王杨青,共同对抗静安帝派过来的大军。 双方疲乏之际,忽然冲进一伙儿流寇军,竟然坐收渔翁之利,不仅占领了巍峨山, 还把大军都打了出去。 一时间,巍峨山满山硝烟,烽火不断。 消息陆陆续续传回枫林,无论外人描述的场景多么惨烈,最多只是引人唏嘘,丝毫影响不到枫林人富足安逸的生活。 晏清如今日子还算滋润,醉香楼的分成她尽数换成了银票,缝在里衣内侧。 金玉楼赚来的药钱,她也都存了下来。 时间过去小一个月,她傍身的银子大概有了一百两,但这还远远不够。 而且赵婆婆如今盯她越发的紧,很多事情都伸不开手脚,她看了北邦志异,枫林附近地形多变,山林居多。 若是她想安稳生娃不被打扰,存于山野是最为稳妥的。 具体位置,她还要实地考察一番,可偏偏赵婆婆死盯着她,叫她挪不开步子。 她要想个办法,把赵婆婆支走,她才能筹划接下来的事情。 至于怎么支走…… 这天,她在小厨房里忙了许久。 赵婆婆虽然不喜欢她,但着实是怕她累到肚子里的孩子,于是阴阳怪气的想要将她赶走。 “想做什么告诉我老婆子一声就行,用不着您的金手亲自操持!” 晏清自动屏蔽,继续忙活手上的卤肉。 赵婆婆靠近欲再劝说,却闻到了阵阵香气,忍不住的咽下口水 。 “这是什么?” “卤肉。”晏清挑出一块递到赵婆婆嘴边,“赵婆婆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我准备去巷子口卖。” 赵婆婆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张口吞下,心里还在好奇,今日晏清怎么这么好心? 还不等她细细琢磨呢,就被嘴里糜烂的肉香吸引。 “好吃,我老婆子牙口这么差,都能嚼出来肉香味儿,真是不错啊!” 晏清见赵婆婆满脸的回味无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好吃的话,我就去准备准备,上街头去卖!” “这东西闻着香,吃起来更香,肯定很多人买!”赵婆婆自己都觉得可行,但转头看到晏清的大肚子,连连阻止,“不行啊,你身子这么重,万一出点意外,太危险了!” 晏清露出可惜神色,“这么好的东西,能赚不少钱呢,要是有人能帮我就好了。” 赵婆子也心动,但她还记得自己身上的重担,于是建议着,“姑娘不是和醉香楼有合作吗?何不把这东西送去,省得自己操劳。” “醉香楼不收,不然我也不会想要自己出去摆摊了。”晏清无奈扶额,转念说道,“不如赵婆婆帮我吧,每日就卖两个时辰,不会很累的,赚来的钱我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第十二章 有大麻烦了 赵婆婆原本就想做,谁不想自己的荷包鼓一点? 如今又听五五分成,更是心意大动! “这……不好吧?我老婆子是来照顾你的……” 晏清握住赵婆婆的手,装的一副懂事歉疚的模样,“没什么不好的,之前是我不懂事,顶撞了赵婆婆,如今您能不计前嫌帮我这个忙,我真的很感激!” 赵婆婆被晏清突如其来的热情弄蒙了,完全忘了自己还没答应呢,“啊,都是小事儿,没必要放在心上的。” “谢谢赵婆婆,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呢!”晏清笑的像花似的,叫人瞧了就情不自禁的跟着笑。 “那咱们明日就去卖!” 第二天,一大早晏清就做了好多卤肉,润雨和赵婆婆怕她累,都一起帮忙。 晏清顺势说道,“我这身子越来越重了,以后怕是做都没办法做,不然这样吧,日后收入我提一成,赵婆婆是主力还是说好的五成,润雨帮忙做也要帮忙卖,提四成,可好?” 赵婆婆和润雨面面相觑,都是动心,商量几句就定下来了。 看着她们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晏清唇角敛着一抹微笑。 就剩下阿林了。 这小子防备心重,功夫又好,如果 她身子爽利,倒也不担心甩不掉他,只是现在大着肚子实在是不方便。 还是要智取才行。 此时另一边,已经被磨了大半个月的李茶都快没人型了。 “姑奶奶,你放了我吧,我是真的不能告诉你啊!” 朝颜看着李茶倒挂着的丑嘴脸,嫌弃的啧啧两句。 “你比小时候难看太多了,现在像个猪头肉似的。” 李茶发出一声哀怨,“朝颜!你够了,你可以打击我的肉体,但不能侮辱我的颜值,小爷靠脸吃饭呢!” 朝颜差点把苹果呕出来,“我劝你趁早换个营生,不然怕你饿死!” “你太过分了,母老虎朝天椒!”李茶被倒挂着,大脑充血,忘了禁忌,直接喊出朝颜外号! 只见朝颜手里的苹果霎时间四分五裂,一双丹凤眼里好似冒着火。 “李豆子!你再说一遍!皮痒了是不是!” 李茶看着可怕的朝颜靠近,求生欲瞬间拉满。 “我告诉你!我告诉那个女人在哪!你别动手!” 朝颜果然停下来了,下一秒手中果核飞出去,李茶应声而落,哎呦一声忍不住惨叫。 “你要是敢耍我,老娘绝对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茶揉着生疼 的膝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最近在和金玉楼做生意,你去哪儿应该碰得到她。” 朝颜蹙眉,“她怀着身孕,去哪种地方做什么?” 李茶不好意思解释,只能摸摸鼻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哼,还算你识相!” 朝颜收回鞭子朝着金玉楼的方向走去,李茶慢慢站起来,窘迫神情收起,赫然变成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撑半个月已经很给苏珏面子了,就算他日后问起,他也能说自己问心无愧。 只是朝颜这姑奶奶折磨人的法子又出新了,他原本想憋一个月再说的,实在是遭不住了。 也不知道朝颜到底会怎么折磨晏清,孩子怎么也会留一留吧? 他正琢磨呢,朝颜又去而复返。 李茶顿时跳脚躲在树后,“干什么!我都说了你还要怎样?” “你就告诉我人在那里,我哪知道是那个?跟我一起走!” 李茶忍不住翻白眼,“大姐,晏清她现在怀孕四个月,而且张大夫说很有可能是双生子,肚子大的很明显,很好找的好嘛!” 孕妇逛青楼,多明显的线索,还要他明说? 果然这么多年,她只发育四肢了,脑子完全 没用啊。 朝颜仿佛看出了李茶的腹诽,眯起眼睛朝着他走过来,“叫你跟着就跟着,再废话我介意打断你的腿,再推着你过去!” “得!小的多话了,这就跟上。”李茶闭起嘴巴紧跟其后。 他们进了金玉楼没多久,晏清就正好来了。 只见她穿着一身极宽大的衣裳,伪装成大肚子老爷模样,拦着一姑娘走了进去。 因为药效好的原因,有不少人都打起了这个的主意。但楼里的姑娘都多多少少被她医治过,再加上她给的药效果真的很好,叫她们少了不少苦楚,所以都维护着她。 晏清深受感动,每次来送药,她都要给楼里的姑娘做一番检查,预防一些不必要麻烦。 进了楼里,她照例检查,其中一年轻姑娘却叫她偷偷去找妖娆。 她心下困惑,但也照做来到妖娆包厢。 “找我有事儿?”她自来熟的坐下给自己倒茶。 现在身子越来越沉,走两步就有种喘不上来气儿的感觉。 妖娆见她如此,心急的踱着步子,“你还有心情喝茶呢!人家正主都找上门来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最好早作打算,我看那女人腰间别着鞭子,鞭子上全是 倒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你自己小心些!” 因为送药,她和妖娆的关系也渐渐亲密,二人之间有种不必言说的默契,尽管没有认识多久又喜欢互损对方,但情谊却是真的。 虽然有的听不明白,但是她知道自己应该要有大.麻烦了。 “什么正主?” “哎呀,我也说不清,但应该和你孩子爹关系匪浅,我刚刚听李公子说,好像是什么未婚妻,总之是来找你的。” 妖娆装的一副满不在乎,嫌麻烦的样子,但眼底却溢着浓浓的关心。 晏清看的真切,笑盈盈起身,“如果我真的出事儿了,就把药方留给你,没准儿你能把赎身的钱赚出来呢!” “你这没心肝的,谁图你哪点臭银子!”妖娆剜了她一眼,建议着,“姐妹中有个客人是做货船生意的,要不帮你问问?” 晏清惊讶,“你不怕李公子找你麻烦?” 要知道妖娆对李茶简直可以用无脑迷恋形容,她本可以不投身青楼的,但为了可以帮到李茶,毅然决然的成了金玉楼头牌。 但如今为了她,要和李茶做对吗? “你也知道我到底奉献了多少!要不是为了我干儿子,我才不管你!” 第十三章 我改变主意了 晏清笑眼弯弯,“是是是,都是为了你干儿子。” “这个正主不正主的先不说,我之前让你找的人怎么样?” 妖娆张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管别人呢?” “那我也不能直接遁地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听之任之呗,正常日子总是要过的。”晏清面上端的轻松,但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不过妖娆刚刚说,这正主是和李茶一起来的,那总不至于直接要了她的小命儿。 只要他们还记挂着孩子,她就有生机! 妖娆不清楚晏清脑子里究竟计划着什么,但她知道晏清是有本事,有想法的。 她相信她会护住自己的。 深吸一口气,她稳稳坐在晏清对面,“这几日确实有个合适的姑娘,十二岁,被亲爹送进来的,说是生意亏了,如果不攒够钱给流寇军,他就没命了,所以把小女儿送进来换银子。” “那丫头面上好似已经接受自己的命运了,但暗中应该一直计划着跑,我瞧着韧性的很。” 晏清满意的点点头,挑眉问着,“如今流寇军的手都伸进来了?” “嗐,总有那种要钱不要命的,流寇军也 是人,也要衣食住行,因为出价高,有的是商贾和他们合作。” 妖娆啧啧的玩弄着手指,不由感慨,“如今这世道,算是彻底乱咯,也不知这枫林还能安稳多久?” 说到这儿,晏清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妖娆轻笑着端着下巴,“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的性格。” “你就不曾想过,离开李茶?” 如果枫林真的乱了,妖娆的美色声名远扬,到时候定会被流寇军盯上。 李茶能护着她吗? 妖娆缠住发尾的手指微微顿住,她何曾没有想过自己结局? 曾几何时,她只想陪在李公子身边,能帮到他就已经满足不已。 但人啊,终归是不知满足的。 她想要的更多,却也明知道不可能,放弃又舍不得,于是就这样自我拉扯,空耗着大把时间。 妖娆自嘲勾唇,笑容如彼岸花搬妖媚至极,“怎么不曾想过,只是还舍不得罢了,舍不得自己多年来给自己编织的美梦。” 晏清眸中荡漾着心疼,“当断则断,生活还有许多许多的美好。”她摸摸肚子,“时间长的很,没什么舍不得的。” “若是你想,老天也会帮你的。” 妖娆感觉晏清话里有话, 无论是药还是她要找的人,都给她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感觉晏清也谋划着什么。 可她看不清晏清,却全然不担心她害她。 也是很奇怪了。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妖娆前脚话落,后脚就有人在门口叫她,“妖娆姑娘,李公子请您过去,还有晏清姑娘,也一并前往。” 来的这么快! 妖娆脸上的笑意瞬时间僵住,但她回头看向晏清,却见其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 “你这家伙,真的只有十几岁吗?” 晏清扶着腰站起来,“我都是孩子娘了,可没你说的那么年轻。” “谁夸你年轻了?”妖娆媚眼一翻,话虽犀利但难掩关切,“一会儿可别指望我护着你,这样的场合,我没有说话的份儿。”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晏清拍拍她的肩膀,同她一并来到李茶缩在包厢。 一进去,她就察觉到一道审视目光落在头顶,敌意满满却没有杀机。 李茶驱散无关人等后,朝颜便耐不住性子凑上前来。 只见她绕着晏清走了一圈,语调上挑说着,“你就是那个抢了我未婚夫的人? ” 晏清不语,直到朝颜站定在她对面,她才缓 缓开口,“我并不觉得有孩子就能抢走你未婚夫。” 朝颜见晏清眼底澄澈,没有一丝惧意,反倒叫她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她踱了几步,再度抬头,“看你也是个聪明的,有何打算说来听听?” 晏清轻轻拂过肚皮,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为母的温柔,“当夜是个意外,但我很感谢他能派人来照顾我和孩子。” “如今我已经在努力赚钱,只要他肯放我和孩子自由,我晏清在此立誓,绝不叨扰二位美满生活。” 她说完后,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李茶一直觉得晏清有所图谋,当夜的事儿没准儿就是个陷阱,可后来他又想过,如果是陷阱,晏清后面何必做这么多的事情?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因为搞不懂,所以他刻意把朝颜引进来,为的就是识清晏清的真面目,一旦察觉她有异心,他也会做主除之。 今日之前,他想过无数可能,却独独没想过晏清竟是这么打算的。 难道她不知道一个女人在这乱世带着孩子,是怎样的艰难吗? 朝颜也在诧异这个问题,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你一个女人怎么护着孩子?” “用命护着 ,就算再难我都认。” 妖娆看的呆了,此时的晏清周身好似发着淡淡黄光,她用切身行为告诉她,女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只要自己坚信! 一直禁锢着她的无形隔墙,在不知不觉中开裂…… 朝颜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同为女人,她知道晏清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的路。 可就算如此,她也只能做个恶人。 “若是我不同意呢?”朝颜缓缓解开腰间的鞭子,倒刺发着寒光。 晏清神色不变,“那你想怎样?” “你和你肚子的野种都留不得。” 妖娆一听这话,直接跪了下来帮晏清求情,“贵人高抬贵手!我们这些贱命不值得您亲自动手啊!” 朝颜蹙眉,“李茶,管好你的人!” 李茶冷着眼眸来到妖娆身边,“你今日多事了!” 若是之前,李茶这么和妖娆说话,妖娆定然惶恐,可如今她却只觉得失望。 晏清肚子里的可是她的干儿子! 她想再说,却被李茶拉起,无法再开口。 朝颜举起鞭子,抵着晏清额头,“但如今我改变主意了,孩子生下后,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的。” “至于你,只要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就留你一条小命!” 第十四章 给二丫赎身 晏清冷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既然贵人已经有了主意,又何须问我?”她清冷说着,来到妖娆身边扶着她,“不是说不管我吗?傻傻的做什么呢?” 妖娆一颗心上上下下的,如今听着晏清说她,竟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你还好意思说,老娘头一次腿抖的这么厉害!”妖娆抬手抹眼泪,说话也逐渐放飞自我。 李茶从未见过这样的妖娆,想要上前关心,但妖娆却无形的推开了他的手。 “贵人要是无事吩咐,我们就先走了。”晏清和妖娆相互搀扶着走出去。 屋内的李茶和朝颜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我还以为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呢!”朝颜撇撇嘴收回鞭子。 李茶回过神儿来,“话说,我还以为你要动手呢,怎么就吓唬吓唬人家?” “你以为我是什么夜叉吗!还能活剥了她呀!”朝颜翘起二两腿,不知怎么,晏清倔强清冷的神情一直在眼前浮现。 “京城传闻,你不就是夜叉吗?”李茶摸摸鼻子,小声嘟囔。 朝颜无奈翻个白眼,“传言也能信?那传言苏珏还是苏打将军的儿子呢,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李茶神情猛地肃 然,“这话可不能乱说!” “怕什么?静安帝的统治撑不了多久了,苏大将军当年的惨案,早晚也有雪昭的一天。” 话落,二人都不自觉陷入沉默。 当年英勇神武的苏大将军谁人不知?他的存在于北邦而言就是守护神! 只要有他在,无论是兵强马壮的西郭,还是狡猾善战的南都,亦或是擅长水站的东城,都未曾在北邦的手里占到一点便宜! 只可惜,静安帝登位没几年,就在卞公公的谗言下怀疑苏大将军通敌,拿着莫须有的正好去,下令满门抄斩! 那日雪下了一夜,染的京城门前一片血红,人人嗟叹。 想起那段沉重的记忆,二人皆是悲痛。 朝颜深吸一口气,“好了,怎么说到那里去了,苏珏那边怎么样?” “巍峨山那面打了快半个月了,多方势力掺合,幸好苏珏有先见之明,眼下按兵不动,只负责将水搅浑。” 李茶难得正经,“估摸最多一个月,苏珏就能把巍峨山拿下,到时候我们的计划才算的上刚刚开始。” “嗯,等他消息吧,叫他顾好自己身体。”朝颜叼着苹果起身,“没事儿我先回去了,晏清你再多盯着些吧,我总感觉她面上听之任之,但 心里却还在琢磨什么。” “这毕竟是苏珏的孩子,不能出意外。” 李茶纳闷儿,“你不吃醋吗?” 他还以为今天一定会见血的,但没想到朝颜竟是难得的理智,还说要留晏清一命,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吃醋?”朝颜不屑挑眉,“那玩意儿能饱肚子吗?” 打个哈欠,她扭头就走,懒得和李茶解释太多。 她只是说苏珏是她未婚夫,可曾几何时说过喜欢他? 苏珏是他们这一辈儿里最出色的,做大事者不能被儿女情长拘束住,她早早的占下这个位置,旁人就不会不识相的让苏珏分心。 这世道乱的太久了,该有人出来主持大局了…… 晏清可不知道他们这些弯弯绕绕,有人志在四方,有人只图一世安稳。 上一世,晏清只身一人,可以无私为国捐躯。 但这一世,乱世轮不到她来救,而且她还有了孩子,给他们一个相对安稳的成长环境,就是她要为之努力的目标。 回到妖娆包厢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让妖娆带她去见那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妖娆不解,但也不多问。 “这小姑娘面上识相,但背地里却在偷偷挖坑偷跑,老鸨见识过多少挣扎的姑娘,她这 点小手段,老鸨都不看在眼里。” “将小姑娘拆穿后,直接关在柴房了,下令三天不给吃的,如今也就是我,才能见一见。” 妖娆一边说着,一边将她领到柴房,“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多了我也不好交代。” “放心吧。”晏清从妖娆手上拿过钥匙,直接走了进去。 柴房内闭塞昏暗,只有一个小窗户缝,像是现代的监狱。 小姑娘环抱着双膝坐在角落,一双如明星般的眸子,紧紧将她盯着,像是在找她的破绽。 可当看见她隆起的肚子时,凶恶的眸光瞬时间收敛,好似生怕吓到肚子里的孩子似的。 晏清将小丫头所有的神情收在眼底,暗暗点头。 警惕又善良,确实是她想要的小丫头。 “因为时间不多,所以我直接说明来意。”晏清揉揉发酸的腰,“我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但是周围的人我不信,为了孩子和我都能平安,我需要有人能护着我们。” “作为交换代价,我会赎你出去,并真心待你,等孩子生下来后,如果你想去别的地方也随意,我会还你自由身。” 小丫头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为什么是我?我还是个孩子,怎么保护你们?” 晏清浅笑,“ 我说可以就可以。”看着小姑娘眸子里担心,晏清解释着,“放心,绝不需要你付出生命,如果日后你觉得情况不对,可以立马离开。”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丫头时而蹙眉时而咬唇,显然还犹豫。 晏清没有再多说,只是静静等着。 “还没好吗?” 直到外面传来催促声响,晏清轻叹一口气准备离开,就在她要碰到门的时候。后面传来脆生生的声音。 “我叫二丫,你赎我出去,我会努力护住你和孩子的!” 晏清勾唇点头,“好,一言为定。” 出去后,晏清没有犹豫,直接找到老鸨。 “我要给二丫赎身。” 老鸨打量着她,心里一个劲盘算,“虽说你和李公子是旧交,但生意场上还是一码归一码的,您知道赎人的规矩吗?” 晏清拿出准备好的银票,“知道,三倍银子在这儿,老鸨可以清点。” “哎呦,原来是早有准备啊!只要银子到位,什么都好说!”老鸨美滋滋儿的接过银票,“这里是二丫的卖身契,您可以直接拿走了。” “但因为相识的缘故,我得提醒您一句,这个二丫不是个省油的灯,您可要小心些,这大把的银子要是打了水漂,可就不值得咯。” 第十五章 是请,不是求 晏清再度回到柴房,牵着二丫黑乎乎的小手往外走。 二丫明亮的眼睛瞪的溜圆,没想到晏清的动作这么快? 跟在晏清身后,她下意识的打量着周围,确认没有人再跟着她们。 如果想要跑,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 盯着晏清虚握着的手,就在她准备一鼓作气逃跑的时候,晏清淡淡的话自头顶传来。 “你叫二丫,那你还有个姐姐吧?” 二丫咬咬唇,不吭声,心里仍惦记着逃走。 “你爹把你送到这里,你姐姐也不会有什么好去处吧?”晏清说话间目视前方,走的笔直,“你急着逃跑是准备去救你姐姐吗?” 二丫猛地顿住,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的打算都被眼前的女人猜中。 她紧抿着唇,“是!我姐姐被那个黑心的家伙卖给了一个老头子,听说那老头子惯会折磨人,进去的姑娘就没一个活着出来的。” “我只有姐姐了。”二丫圆滚滚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珠,“我要去救她!” 说着,她跪地给晏清磕了个头,“贵人救我于水火,于我有救命之恩,但我不能独自安稳,弃姐姐于不顾,我娘她已经……不管怎么样!我们姐妹死也要 死在一起!” 晏清艰难的蹲下身,轻柔的擦拭二丫脸颊泪痕。 “你有把握救出你姐姐吗?” 二丫摇摇头,目光仍旧坚定,“就算希望渺茫,我也要一试。” 晏清扶着她站起来,“你很勇敢,但是却笨。” “知道是必死的局面,还一脑袋扎进去,你可曾想过姐姐感受?她如果知道你去送死,会不会心如刀割?” 晏清话说的直白,是因为二丫本身就足够成熟坚韧,尽管还是孩子年纪,但心已经千疮百孔,她虚伪的去用什么爱感化她,实在是不现实。 让她学会怎么护住自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二丫当下最需要的。 二丫一听这话,眸子里呈现出挣扎神色,“那你的意思,是叫我一人苟活吗!” “本以为你与其他人不同,可到头来还是利用算计我!我是不会听你的鬼话的!” 晏清勾勾唇,用力按住她的肩膀 ,“人与人交往,向来都是算计大过天,我和你这么说,并非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而是有另一层深意。” “我才不要听!”二丫拼命挣扎。 晏清怕动了胎气,只能厉声呵斥! “你冷静些!如果你自己没能力救 姐姐,为何不想着寻求他人帮助?只埋头自认无私勇敢,真的能解决你眼下困境吗?!” 二丫霎时间愣在原地,她痴痴抬头,“你愿意帮我救姐姐?” 晏清松开手,舒了一口气,“还不算太笨。” 二丫泪如泉涌,再度跪地给晏清磕了几个响头,“谢谢贵人!只要您能救我姐姐出来,我二丫发誓,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绝无二心!” 晏清扶额,这小孩儿怎么这么爱跪,她弯腰很费劲哒! “你起来,我没办法承诺你,一定会救你姐姐出来,但我保证我会尽力。”晏清说的认真,“但眼下,你要先告诉我情况,我才能想办法。” “是是是!” 晏清带着她回了小院儿,赵婆婆和润雨还在街头卖卤货呢,因为生意红火,二人整日铆足了劲干,一日三餐都会帮忙做好,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精力盯着她。 阿林好似察觉到她的用意,如今都不露面了,只在暗处盯着她一举一动。 总归眼下时机未到,救出大丫没准儿还要阿林帮忙,所以不急着处理他。 回屋二丫吃饱后,就迫不及待的和她说明情况。 “那老头子家里是做什么的我 也不清楚,我记得他上面的牙有颗是金的,整个人瘦的像跟杆子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啊,对了,我那个黑心的爹好像叫他林老板?” 晏清平日里足不出门,想要知道这是谁还是有些难的,但是李茶应该知道。 “你姐姐进去多久了?” 二丫眉间满是忧愁,“已经四日了,姐姐比我早走一天。” 四日,那要抓紧些了! “你跟着我,我去抱更大的大腿!” 晏清动身,怕去醉香阁还要辗转一番耽误时间,她直接去了李府。 “麻烦通报一声。” 门前小厮上下打量着她,不屑的捻了捻胡子,“像你这样的姑娘我见多了,别以为大着个肚子,就能说是李家的种,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吧!” 晏清蹙眉,刚想开口怼人,就见门从里面打开,李茶和阿林前后脚的走出来。 李茶先是看了眼晏清,随后重重一脚踹在小厮膝盖窝,“你小子就是这么看门儿的?” “怪不得都没人登门拜访,给爷滚蛋!” 收拾完小厮,他拍拍裤脚,将晏清迎进去,“进去说话吧。” 晏清眸光深邃的看了眼阿林,他倒不是只会告状。 进去以后,她直抒胸臆。 李茶不自觉的手指轻叩桌面,“你说的这个人我确实认识,而且和李家还有些旧交。” 二丫大喜过望,“谢公子救命!” “等下,我曾几何时说过要帮你们?”李茶精明的很,“正因为这个林老板和我爹有旧交,所以这事儿我插不了手,你另寻高就吧。” 晏清见他模样不像开玩笑,微微蹙眉。 “走吧。”她牵起二丫就往外走,旁的没有再多说一句。 李茶惊讶挽留,“你不再求求我吗?” “李公子想多了,我来不是求你帮忙,是请。本想事成之后蹭送两份菜谱,聊表心意……”晏清顿住脚步,“既然李公子不便插手,那我何必强人所难?” 李茶一听两份菜谱,心动的不得了,要知道晏清提供的菜谱,给他博了多大的面子,就连从来不夸他的老爹,都说他这次干的不错。 要是再来两个免费菜谱,简直是美事一桩! “留步!谈钱就生分了,其实我看不惯这个林老板很久了,就算你不说我也准备搞他一下,更何况我还是孩子的叔叔,怎么会坐视不管呢?” “刚刚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啦。” 第十六章 准备后事吧 晏清神情淡然,“那不知李公子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李茶摸摸下巴故作深思,“林老板名林松,家中是做盐产的,人脉四通八达,所以很多人都趋之若鹜,甚少有人敢正面得罪他。” “李公子能力超群又热心善良,更关键的是您背靠李家,肯定不会把这种小人放在眼里的,是吧?”晏清轻声吹捧,二丫不自觉露出崇拜目光,“这位公子原来这么厉害。” “请您救救我姐姐!” 李茶尴尬挠头,这晏清怎么给他戴高帽子? 还有这傻丫头,一脸信任恳求的样子,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咳咳,对我来说确实不是难事,只是……” 晏清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轻推了一把二丫,“快谢谢李公子!” 李茶脸一下松垮下来,得,原本还想再讨点便宜,现在是没指望了。 “你姐姐叫什么,我去要,林老板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 “叫大丫,十六岁!”二丫满眼希翼。 “等我消息吧。”李茶颓然的走出门去,晏清和二丫也回小院儿去等消息。 晚间赵婆婆和润雨回来,见着二丫都是满脸戒备。 “姑娘现在身子重,这丫头看着就 是个不知轻重的,要不我老婆子帮您安置一下吧?” 晏清不等开口,二丫便横着掐腰踏出去,“我才没有不知轻重!她是我救命恩人,我会照顾好她!” 赵婆子被吓了一跳,伸着手一个劲儿的点着,“哎呦!你瞧你这毛毛躁躁的样子,万一吓到姑娘动了胎气,你担待的起吗?” “好了赵婆婆,知道您是担心我,但这也是个可怜的丫头,留在我身边还能解解闷儿。”见赵婆婆好像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她寻机岔开话题,“今日收入如何?” 一提起收入,赵婆婆眼睛都在放光。 “姑娘这方子真是绝了,我和润雨今日做了整整一大锅,都卖完了,回来的路上还有好多人追着问,都可惜没哟买到呢!” 晏清给二丫使了个眼色,叫她回屋去,自己和赵婆婆闲聊,“是吗,看样子明天还可以再多做一些。” “是啊,我和润雨商量了一下,明日再早起一些,多做点!” “我看行,赵婆婆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困了,就不打扰了。” 赵婆婆乐呵呵的回了屋,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想要再赶二丫走,着实是有些不合 适了。 看看腰间白花花的银子,反正少主一直没拍人写信回来,没准儿压根儿就不在乎晏清。 算了算了,还是不和银子过不去了。 晏清回到房里,二丫已经在旁边的矮榻上铺好了被子 “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的!” 看着二丫认真的样子,晏清不自觉勾唇,“好啊,那我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二人上榻休息,夜里静谧,只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隐隐传来。 晏清有些睡不着,闲聊天问着,“你娘亲呢?” 二丫没说话。 就在晏清以为二丫睡着了的时候,就听二丫喉咙发紧的声音传来。 “我娘怀了身子,却被我爹逼着卖给村儿里的流氓,我娘不从,生生投河自尽了。” 晏清心里发酸,怪不得她第一面看到她的肚子,神情会那么小心翼翼,也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就有种豁出去的韧劲儿。 原来,都是迫不得已。 这个时候,一切的语言安慰都那么的无用。 、 晏清深吸一口气,小声说着,“我肚子有点儿疼,你能过来给我揉揉吗?” 二丫尽管还在悲痛的情绪里,但她知道自己的命和姐姐的命,都在晏清手里 ,而且她并不讨厌晏清,最起码她真实。 把眼泪抹干净,二丫摸黑来到床边。 “哪里?” 晏清牵着她的手落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就这儿,你上来揉。” 二丫拖鞋照做,但却不太敢靠近晏清,她怕自己笨手笨脚伤到孩子。 晏清却拉着她的手,将她缓缓拉到身边,顺势抱了抱她小小的身子。 “都过去了。” 二丫僵直的身子慢慢抽动,近些日子压在心头的委屈好似泄洪一般倾泻而出。 第二日一大早,李茶就送来消息,“大丫……没了。” 晏清的手下意识攥紧,她回头看了眼虚掩着门,昨夜二丫哭到睡着,现在还没醒。 如果醒了,她要怎么告诉她这个噩耗? “李公子,您确定消息可信吗?”她屏气凝神,神情极为认真。 李茶也不敢保证,“林松告诉我大丫宁死不屈,自己撞死了,还说晦气,我瞧着那模样不像有假,就没再多问。” “劳烦李公子查一下,大丫如果真的没了,尸身在何处。” “好,我这就派人去查!” 李茶走后,晏清也坐不住了。 本以为事情交给李茶,总比她自己出手快些,可如今看来 李茶压根儿就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是她的错误决定,又浪费了一天! 戴上帷帽她就出了门,直奔林家后门去了。 后门有两个偷懒儿的小厮,她拿出准备好的银子讨话。 “两位小哥,大丫在吗?我是她姐,想瞧瞧她。” 小厮掂量掂量银子,“大丫?她不是家中老大吗?没听说她还有个姐啊?” 晏清眸光微敛,“我是她表姐,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现在还好吗?” 问话间,她又送去一块银子。 小厮满意的咧着唇角,“她现在还好,可等到了晚上就说不准了。” 看着小厮露出猥琐笑意,晏清咬紧了后槽牙。 都是人渣!都该死! “老爷难得对一个姑娘这么有耐心,但根据以往经验,绝不会超过五日,呀,今天就是第五天了吧?” “你来晚咯,还是准备后事吧!” 晏清打探完消息没有多留,只要知道大丫还活着就有希望。 她现在身子重,白日里是绝无可能闯进去的,但要是等到晚上,也许还能试试。 这边晏清拿好主意,李茶也知道了林松在骗他,不仅如此,他手下的人还来回禀,说林松竟然在和流寇军合作! 第十七章 趁着夜色快逃 入夜,晏清一身黑衣将身子遮的七七八八。 凌晨之际,她带着二丫摸到林家后门。 一直暗中跟着她们的阿林琢磨出她们的用意,惊讶其大胆无脑的同时,也马不停蹄的赶往李府。 “李公子出事儿了!” 此时李茶正在和朝颜下棋,一听阿林声音吓得他棋子都掉了。 “怎么了?是孩子出问题了吗?” 阿林摇摇头,“孩子没事儿。” “那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李茶嘟囔一句又拿起了棋子。 “但是姑娘她要出事儿了,就在刚刚一刻钟前,她带着二丫摸到了林家后门,看样子是要潜进去救大丫。” 李茶愣了愣,随后大叫着站起身来,“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个孕妇吗?还是她觉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林家里把人救出来?” 朝颜听出来龙去脉,竟然还觉得有点儿意思。 “别在这说闲话了,去瞧瞧吧。” 他们这一行人火急火燎的往林家里赶,而此时晏清已经成功的摸进了院子里。 二丫一脸震惊的跟在她身后,“姑娘,你刚刚往小厮身上吹的是什么?为什么一下子他们就都倒了?” 晏清轻声嘘了一下,“回去以 后再和你说,在这里跟紧我!” 她并不知道林松家中格局,但她了解到林松姬妾成群,能排得上号的夫人就足足有二十个,还有些排不上名的的暖床丫鬟。 这么多女人安排到一处去,必然会吵闹不已。 而林松想要折磨大丫,自然不会选在女人堆里,应是越偏僻越阴森的地方才对。 就这样,她一路贴着墙边儿,借着树影遮挡,往阴暗处走。 直到前方出现一条极为幽暗的小道儿,道边儿展着几盏孤灯,幽暗而又鬼魅。 寒风吹过,二丫冷不丁的打个哆嗦,脚下也是一抖,发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晏清立马抱住她,并捂住她的口鼻,警惕的动了动耳朵。 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老爷,那个大丫已经照您的吩咐洗干净送进房里了,只不过她还是不肯服软,一个劲的想要逃。” “嘿嘿,大爷,我就喜欢这种泼辣的,等我好好折磨折磨,看她还不乖乖的臣服在大爷我的身下!” “老爷威武!” 下流至极的对话渐行渐远,晏清察觉掌心一片湿润,月光下二丫眼眶猩红。 确定人都走了以后,晏清轻声宽慰,“我们马上就去教你姐了,但你万万不 可发出声音,行错一步,我们的下场就是万劫不复!” 尽管二丫救姐心切,但她也知道不能连累的晏清,于是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吭声。 晏清在阴影下隔着最远距离跟踪林松,并确认四周究竟有多少人在看守。 环顾一圈,也就只有两个嬷嬷而已。 说来也是,进到这里的大多都是一些孤苦无依的女子,弱小而又无力,哪里会有什么人来营救? 寻好时机,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竹管,里面藏着的绣花针上涂抹了大量迷药,只要扎准穴位,一秒就倒不是问题。 之前后院守门的那两个小厮也是被她这么解决的。 轻轻两下,两个嬷嬷应声而倒。 屋内的林松看着床上犹如困兽般的大丫,兽性大发,全然没有听到门外异响。 晏清在外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旁的情况,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直接扔在树下。 深秋时节,气候干燥,再加微风加持,很快就燃起火光。 她捏捏嗓子,化作一副老婆子的声音,着急忙慌的去敲门。 “老爷外面着火了!” 林松裤子刚脱一半,瞥见外面若隐若现的火蛇,骂骂咧咧地拎起裤子往门外走。 “着火了不会 灭火呀,叫老子做什么!” 他前脚刚刚踏出屋门,晏清就寻机拿着木棍狠狠的砸下去。 林松直接昏倒在地,晏清和二丫也没有犹豫,直接冲进了屋内。 大丫被迫穿着一身裸露的肚兜,手脚都被捆着,满身血痕。 但幸好她们来的及时,没让林松那个畜生得逞。 二丫马上给大丫松绑,姐妹俩彼此相视都是泪如泉涌。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被爹卖去青楼了吗?”大丫因为嘶哑过甚,说起话来像是被沙子碾过一样。 “说来话长,我是遇到贵人了,一起来救姐!” 见大丫感激涕零的要给她跪下,晏清连忙将人扶起,“这是我们准备好的衣裳儿,快速套在身上,一会儿紧紧跟着我,有什么事我们出去以后再说!” 大丫二丫都知情况紧急,不再多言,紧跟其后。 因为火光四起,很快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晏清和二丫把身上的一身黑衣退下,二人扶着大丫冲出房间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此言一出,就近的人都赶过来救火。 四下慌乱中,反倒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三人的异样。 趁乱,她们三人快步离开林家。 二丫想要往小院的方向走, 却被晏清拦住。 “大丫不能跟我们回去。” 二丫小手一紧,“为什么?” “今日突发火灾,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可后面清点人数时发现大丫失踪,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你我的头上。”晏清冷静分析,“如果她跟着我们,我们都会有危险。” “这位贵人说的对,我不能拖累你们。”大丫因为年纪大一些,也更明白事理一些,知道晏清话里的关键。 晏清拿出怀中荷包递到大丫手上,“有没有只有你们知道,绝不会被人发现的去处?” 大丫二丫相视一看,深思过后都是露出一抹心照不宣。 “还真有!”大丫激动的攥起拳头,“我外公家就在离这儿十里外的景山上,因为周围毒气环绕甚少有人知晓,我娘带我们回去过一次,我知道怎么进去!” 二丫应和,“我也知道怎么去,而且那个地方我爹都不知道,肯定没有人想到的!” 尽管晏清还有些疑问,但眼下实在不是追问的时机。 她握住大丫肩膀,“这里的银两够你生活一段时间,最近都不要再回枫林,我们会去找你的,一定要护好自己!” “现在趁着夜色快走,记得避开东南方向,那面有流寇军!” 第十八章 做事滴水不漏啊 晏清送走大丫后,带着二丫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了小院儿。 另一边,不明所以的李茶和朝颜已经火急火燎的杀到了林家。 “叫你们家老爷出来!”李茶直奔大厅,稳稳落座。 来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后院的火,心里更是发慌。 晏清不会已经没了,被焚尸灭迹了吧?这要他怎么和苏珏交代呦! 管家知道李茶身份非同一般,立马去请林松。 此时林松刚醒,揉着红肿的后脖颈,他狠狠的啐了一口,“他奶奶的!哪个孙子暗算老子!” 一直跟在他身边出主意的贾二也不清楚,“当时大家伙都顾着把火扑灭,没注意到什么异常,只是大丫好像趁乱逃走了。” “趁乱逃走?”林松阴沉着脸,“不会是来救她的吧?” 贾二摇摇头,觉得不能,“大丫是被她爹卖进来的,娘也死了,好像还有个妹妹在青楼里,应该没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只身闯进来把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带走。” 林松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那他妈谁啊?打老子不算,还烧老子院子?!” “会不会是流寇军他们?” 流寇军想要在售盐一事上插一脚,所以派人过来和林松交涉过。 尽管盐号受北邦皇室管辖,但如今世道乱成这 样,林松也动了心思。 他不管对方是善是恶,在商言商,只要流寇军给够了银子,自然一切都好说。 但是流寇军已经想压低价给他画饼,那他林松自然不会松口。 贾二刚刚不在,就是去和流寇军传达林松的意思。 难不成流寇军前脚被拒,后脚就吓唬他们? “老爷!李家少爷来了,随行的还有陈家那个不好惹的丫头朝颜!”管家惶恐的声音传来。 林松骂骂咧咧的挠挠头,“妈的!怎么都赶在这个关口!” “他们来干什么有说吗?” “没有,但是看着来者不善。”管家低着头回禀。 “扶我起来去看看!” 林松在贾二的搀扶下来到大厅,“李公子怎么大半夜的来造访,是有什么急事儿要吩咐吗?” 李茶此时已经不慌了,因为刚刚阿林回禀,说林家并未看到晏清和二丫,好像大丫也跑了。 虽然不知道晏清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好像成功了。 可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 林松最近动作太猖獗,为商使点小手段无可厚非,但是和流寇军合作就是下下策了。 提醒一下也是好的。 “离老远瞧见林老板家火蛇漫天,实在是担心,就带着家丁过来救火。”李茶说着客套话,叫林松摸不 准。 “实在是多谢李公子好意,家中小火已经被扑灭了,索性没什么损失。” “那就好,除此之外正好还有件小事儿想提醒林老板注意下。”李茶说着站直了身子,眸光深沉,“枫林外东南方向的流寇军近日躁动不安,好像要有什么动作的样子。” “毕竟那些可都是亡命之徒,林老板可要护好自身啊。” 林松瞳孔微缩,没想到什么都瞒不过李茶,“谢李公子提醒,在下一定多加小心。” “嗯,没什么我就先回了,林老板早些休息吧。”李茶和朝颜一并离开。 林松将人送到门口,确认李茶离开后,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你怎么看?” 一直跟在林松身边的贾二低声沉吟,“李公子来的速度像是早就蓄谋已久的,今晚的事不简单。” 林松认同点头,却牵动后脖颈的伤,疼的他倒吸冷气。 “不管是那面,今夜的事儿就是个警钟,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抉择吧。” …… 晏清想到了李茶他们会去,但她没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索性过程没出什么意外。 看着神情担忧的二丫,她耐不住好奇问道,“你外公为何会住在毒瘴环绕的景山上?” 二丫想了想,娓娓说道,“我外公是 大夫,只有我娘一个孩子。我娘也懂点医术,一次下山采药碰到毒瘴种奄奄一息的我爹,非要和他私定终身。” “外公不许,我娘就偷跑出来嫁给了我爹,因为担心外公伤害我爹,所以我娘连婚事都没和外公说,我爹也不知道我还有个外公。” 说到这儿,二丫微微顿了顿,想来也是在替她娘不值吧。 “后来,我娘有了姐姐和我,因为一直没有儿子,我爹渐渐原形毕露,我娘大为失望,本想带着我和姐姐回去找外公……” “但等我们穿过那片毒气,来到小小茅草屋时,却只看到外公尸骨腐朽倒在桌上……” 二丫说着忍不住红了眼,小小的身子也忍不住发抖。 晏清不忍,“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如今我和姐姐都还活着,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二丫水汪汪的眼镜将她望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所以我想说明白。” “娘看到外公去了,十分自责本想一死了之,但却在这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几番挣扎之下,娘还是带着我们回去了,她想着万一肚子里的是男孩儿,爹会不会就变成原来的儿样子?” “但是还不等孩子降生,我爹就欠下巨款……我娘也活活被他 逼死。” 晏清揽着小小的二丫,柔声安慰,“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道姐姐到了没有。”二丫抽着鼻子,可怜兮兮的。 晏清拿“手帕给她擦,“你姐姐知道这世间还有你相伴,肯定会努力活下来的,她一定会安稳的。” “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就去找她!” 原本她还在想什么时候出去找个安稳又隐蔽的地方,没想到老天爷都在帮她! 现如今只要再多攒攒银子,够她生下孩子养好身体,她就可以谋划着离开这满是监视何人控制的环境了。 想让她和骨肉分离,做梦! 二丫也重重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跑的,你帮我救出姐姐也救了我,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们!” “好,我信你。” 当晚,两人都睡了个安稳觉。 而另一边的李茶则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她一个孕妇,到底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出来的?” 朝颜嗑着瓜子吐着皮,“我早说她不简单了吧,一会儿看看阿林回来怎么说吧。” 说曹操曹操到,阿林急匆匆赶来。 “姑娘和二丫已经睡下了,并未看到大丫的身影。” 朝颜眸中闪过一丝惊然,“做事滴水不漏啊!” 第十九章 最后一桩生意 李茶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你说这个晏清会不会真的有问题?” “如果有问题,她难道会不知道阿林暗中跟着她?”朝颜翘起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好歹是个大姑娘了,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李茶捂着眼睛避嫌。 朝颜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事儿,我又没拿你当男的,都是姐妹,要什么形象?” 李茶气的无语,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话说远了,这个晏清真的是深不可测。” “要不我们解决了她吧。” 朝颜扑捉到李茶眼底杀机,肃然的放下了腿,“苏珏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尤其还事关他的子嗣。” “那你说怎么办,万一她真的没安好心,等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岂不是什么都晚了?” 李茶觉得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省得后患无穷。 但朝颜不这么觉得,“你还是写信,把这面情况如实和他说清,问问他的打算。” 李茶也怕事后苏珏怪他,“行吧,那我这就写信。” 彼时巍峨山战况,已经到达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杨青为首的土匪们对抗静安帝派过来收缴的军队。 双方经过一个月的鏖战,都已经疲惫不堪。 况且还有 不成伍的流寇军,时不时偷他们双方粮草,搞个偷袭,中间一度还差点让流寇军得逞。 无论是那一方,都已经绷紧了最后一根铉。 当苏珏拿到李茶的信时,刚想拆开,就见一直跟在身边的阿木冲了进来。 “报!杨青他们开战了,这次位置就选在巍峨山最险峻的岭山!” 苏珏神色大变,“杨青这是破罐子破摔了,机会难得,叫兄弟们做好准备,上阵杀敌了!” 他将信放在一边,穿上了铠甲,带上面具,冲进了烈烈寒风中。 “兄弟们,一个月了,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杨青杀人如麻,静安帝统治迂腐,世界已经大乱,总该有人搏出一片安稳天地!” “等我们坐稳巍峨山,我苏珏保证,这会是乱世中最后一片净土,我苏珏将用生命守护它!” 此话一出,底下的热血男儿都忍不住捶胸顿足,满是斗志。 “冲啊!” 这一战打的极其艰辛,但天明之际,苏珏终于将杨青头颅取下,只是自己也身负重伤。 苏珏倒下前,不自觉弯唇。 爹,我做到了…… 彼时枫林仍是一片祥和,巍峨山大战的消息传回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李茶急的直转圈,“ 你说苏珏伤的重不重?听说整个胸膛都被豁开一条口子,人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你急什么?人不是还没死吗?”朝颜神色如常,叫李茶纳闷儿,“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以前苏珏还是受了伤,你恨不得夜夜守着他,如今这是怎么了?” 朝颜恍惚一下,察觉到李茶打量目光,立马狠狠瞪过去,“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得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三好歹从小一起长大,这也是关心你嘛。”李茶八卦的搓手,“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朝颜一脚过去,“给老娘滚蛋。” “被说中心事了?”李茶灵活躲过,笑的更欠儿了 ,“说说嘛,我还真的好奇,哪个倒霉催的被你盯上了?” 朝颜气的牙痒痒,忍不住攥拳歪头,“你活腻歪了?” 李茶立马见好就收,“得!不问了。” “公子,晏清夫人求见。”管家的声音从外面缓缓传来。 李茶一愣,不知这个时候晏清找上门是做什么? “让她进来吧。” 话落,朝颜起身要走,李茶好奇,“你干嘛去?” “要你管!” 晏清进来的时候,正和往外走的朝颜擦肩而过。 她本以为朝 颜会刁难一番,却不想后者好似完全没看到她一样,直接离开。 这一幕,李茶不理解,晏清也不是很理解。 朝颜对她,好似并没有敌意。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李茶坐在案牍前,装的一派正经。 现在他对晏清十分警惕,生怕她成为苏珏人生的败笔。 晏清想起自己来的初衷,理了理嗓子,清冷说道,“来和李公子谈生意。” “谈生意?”李茶面色诡异,不会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没错,我身子越来越重了,日后和醉香阁的合作怕是要搁一搁。”晏清扶着腰,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稳。 快五个月了,她的肚子大的吓人,总觉得要抓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双胞胎很有可能早产,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可能不止两个,早产的可能性太大,她要早做准备。 她现在手头上的银钱不多,想要在乱世安胎,实在是难。 所以,她来找李茶谈最后一桩生意。 从最开始的那三道菜至今,她已经给醉香阁提供十几道名菜,每一个都是大卖。 她收到的四成提成虽然不少,但还远远不够。 “搁一搁是什么意思?”李茶明显紧张起来,因为晏清 提供的菜品,他最近的日子滋润的不得了,他老子都不再缩减他的银钱了。 “你是没有新的菜谱了吗?” 面对李茶的怀疑,晏清淡定摇头,“并非如此,而是李公子实在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 “什么意思?”李茶眼睛微眯起,难不成晏清是想要再多分一成? “据我所知,醉香阁在北邦有数十间分店,我的菜谱自然也不会只留在枫林,但分成的份额却只是枫林店内的四成,实在是叫人不平衡。” 李茶闻言神情一滞,没想到晏清竟然还能想到这一层。 晏清没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李公子买断吧,我这里还额外有五份新的菜单,加之之前的所有,一次付清。” “你要多少?” “三千两。” 一听三千两,李茶眼睛瞪得溜圆。 但仔细想想,这并不亏钱,如果晏清执着的要所有分店的四成收入,对他而言的损失将远远大于三千两。 “好,这是凭据,你去醉香阁找孙掌柜,他会付给你的,在那之前我们要明确立下字据,之前的契约作废。” 李茶快速拿定主意,晏清心中大石落下,也不拖泥带水。 “契约我已经拟定好了,李公子过目。” 第二十章 重遇故人 晏清签好契约,拿着凭据来到醉香阁。 孙掌柜看完凭据,二话没说也带着她去取银子。 晏清要的都是小额银票,日后方便流通,也不会因为数额太大,被恶人盯上。 三千两,握在手里都沉甸甸的。 这是她接下来三年的花销,这次绝对够了。 “多谢孙掌柜,这是剩下的五份菜谱。” “夫人客气了,若是还有什么新菜品,大可以再来小店,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孙掌柜觉得实在是有些可惜,三千两买断虽然省心,但对酒楼长远发展来看,还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儿。 客人们都已经喜欢醉香阁的推陈出新,日后若是没了新菜谱,该怎么应付客人们的需要? 但公子已经做了决定,他就算是担心也只能乖乖照做了。 “谢孙掌柜,日后有机会的吧。”晏清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宛若明镜。 不会再有机会了。 从醉香阁账房出来,她本想庆祝一下,在这儿大吃一顿。 但不成想竟然还能碰到老熟人…… “你们的菜都馊了!不信你自己问,我花银子来下馆子,就是让你们这么对付我的吗?” 偌大的大堂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蔡兰花身上。 此 时的蔡兰花穿金戴银,身披锦袄,若是一双吊梢眼收敛些,俨然一个老夫人。 晏清露出好奇神色,是王强发达了?还是哪个没出息的王壮走了狗屎运? “你们酒楼管事儿的呢!死了不成?快滚出来给老娘赔偿损失!” 蔡兰花双手掐腰,身上较好的袄子变了形,看着不伦不类。 孙掌柜姗姗来迟,耐心询问,“这位老夫人,不知小店哪里照顾不周?” “你这菜馊了,而且你看,这还有头发!” 孙掌柜看着蔡兰花无中生有,十分无语,但为了店里的名声,他只能谦虚解决。 “是小店不周,这顿饭小店请了,您之后再来小店,酒水给您全免您看如何?” 蔡兰花显然没想到孙掌柜这么好说话,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转,又开始出阴招。 “哎呦,我肚子疼,肯定是吃你们店里的东西吃的,我不管,你要赔我银子!” 蔡兰花坐地打滚,捂着肚子,一声惨过一声,叫孙掌柜一个头两个大。 晏清忍不住冷笑,狗改不了吃屎,就算穿的人模狗样,也抵不住灵魂里的肮脏。 但这样也好,她正愁没有离开的理由,只要她出现在蔡兰花的面前,蔡兰花就绝 对不会让她失望。 她在二丫的搀扶下,缓缓走上前去,“这位老夫人,生着一张嘴可不是让你四处攀咬的,大家伙都吃了店里的东西,为什么只有你会腹痛呢?” 蔡兰花听着熟悉声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看到晏清的大肚子,瞬间瞪圆了眼睛! “你……” 因为晏清一直带着帷帽,所以蔡兰花哪怕心里犯嘀咕,也不敢认。 晏清看出她的顾虑,直接撩开帷幔,满眼笑意的看向蔡兰花。 “翠花!真的是你,你还敢往我眼前凑!” 蔡兰花说话间就要上手扯她,二丫一把推开蔡兰花将她护在身后。 “你要干什么!”二丫虎头虎脑,一副不好惹要咬人的样子,叫蔡兰花恨得牙痒痒,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等着,你给老娘等着!”蔡兰花一边放话,一边往外走。 她要赶紧告诉大儿子去,好不容易找到翠花,绝对不能再让她跑了! 翠花一走,白林村的人都在暗地里戳他们脊梁骨,说他们是什么杀人凶手。 明明他们才是受害者,明明是翠花给她儿子带绿帽子,还弄的他们里外不是人。 这口恶气,她可咽不下。 孙掌柜看着蔡兰花离开的样子 ,不由担心,“那人认识夫人吗?看着来者不善,夫人不必为了小店如此的。” 晏清笑笑,放下帷幔,“没关系的,只是看看老熟人而已,我就先走了,掌柜的忙吧。” 离开醉香阁,她刻意在路上放慢脚步,在摊位上留恋。 二丫警惕的看着周围,也有些担心。 “我们要不回去吧?如果刚刚那老婆子找人来怎么办?” 晏清拿着簪花在她头上比量,又轻笑着问道,“你害怕不成?” “怕倒是不怕,就怕自己护不住你。”二丫说的认真,叫本来开玩笑的晏清心头一热。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你可以开心点儿,我们很快就可以去找你姐姐了。”晏清把账结了,朝着金玉楼走去。 二丫兴奋的跳着脚,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都听你的!” 到了金玉楼,因为是白天,姑娘们大多都是在睡觉。 妖娆被吵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咬你了哈!” 二丫闻言直接将她护在身后,逗得她和妖娆都笑的直不起腰来。 “你这丫头还真是护着她,我又不是狗,怎么会真的咬她?”妖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瞌睡虫也跑没了不少。 晏清 把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这是姑娘们洗浴时的药浴包,对身体好。” “这里都是一些注意事项,平日里让姑娘们照着做,身子会好很多,还有这是一些基本药方子,对应症状和剂量我都写好了,你让姑娘们多看看,也算是预防了。” 妖娆看晏清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神情慢慢严峻,身子都绷直了。 “出什么事儿了?之前那女的反悔了?” 晏清见妖娆眼底紧张,会心一笑,“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那你这是……” “我身子越来越重,以后就不来青楼了,所以多交代几句而已。”晏清说的轻松,但妖娆却还是不安。 只是她知道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儿,晏清也不会和她说的。 她们只是惺惺相惜,却没办法完完全全信任对方。 “好,不管怎么样,你多加小心,我还要我干儿子呢。”妖娆尽可能撑起笑脸,“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儿,别瞒着我,我就算人微言轻,也会尽自己一份心力的。” “不会瞒着你的。”晏清笑的温婉,从怀里取出锦囊,“这锦囊给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 “算是我给我孩子干娘的大礼吧。” 第二十一章 拼命逃跑 她没办法把自己的打算都告诉妖娆,万一叫李茶有所察觉,她就走不了了。 被人监视的生活,她过不了,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在阴影下生存。 但她确实将妖娆看作好朋友,日后若是妖娆想通了,让她和她们一起生活,也没什么不可。 妖娆看着锦囊,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我会收好的。” 这边晏清在金鱼楼里做交代,蔡兰花已经呼哧带喘的跑到了枫林外。 枫林外东南的竹林,是流寇军暂时的驻扎地,一个多月前王强出来给王壮找大夫,被流寇军扣下,原本是死路一条。 但王强胆大心细,动手反抗,因为一直在山里讨生活,身后凛冽矫捷,被这伙流寇军的领头刘昌赏识,竟是把他留在身边任用。 王强也是好样的,这一个多月里干成不少大事儿,不仅打跑了枫林内派出来清剿的队伍,还屡次立功,如今俨然成为了刘昌心腹。 和林松商讨贩盐一事,就是他在跟进。 王强发达了也没忘了家里,把他老妈和王壮接到身边享福。 蔡兰花一路小跑进了营帐,王强瞧见,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儿,神情紧张的迎了过来。 “娘,怎么这么急?发生什么事儿了?” “翠花!娘看到翠花了, 就在醉香楼!” 王强一听,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阴毒,“找了这么久,老子以为她早就离开枫林了,没想到竟然还在!” “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是媳妇儿跑了的事儿,王强没有声张,让流寇军知道,而是自己潜入枫林,一路打听。 晏清大着肚子,一问就问出来行踪。 王强一听晏清在青楼,瞬间像是吃了老鼠屎一样,胃里只犯恶心。 他就知道翠花不是什么清白女人,给他戴绿帽子也就算了,还出入这种场合,真贱! 守着没多久,晏清正好从金玉楼出来。 王强立马不远不近的跟上,但因为眸光太灼热。 晏清一出来就察觉到了身后有人,但她佯装着不知,径直回了小院儿。 暗中跟着的阿林也注意到了王强,担心晏清出问题,于是现身守护在晏清身边。 晏清一看,心头直呼正好! 她装作亲昵模样,朝着阿林走去,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阿林受宠若惊,也叫暗处的王强眸子喷火。 贱人! 反正他知道翠花所在,等夜深人静时,就是他动手的时机。 让他蒙受如此大辱,翠花该死,但他不会让她那么轻易的就死了,他要好好折磨她! 王强隐入黑暗,晏清也 收了深情款款的架势,径直回了小院儿。 但阿林糊涂了,他心里只犯嘀咕,晏清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阿林整个人都麻了。 晏清怀着的可是少主的孩子,自己只是领命保护,但是晏清要是对他有什么想法,这叫他怎么交代? 慌乱思索了一晚上,他实在是呆不住了,直接去找李茶请罪。 李茶正好和朝颜研究局势,一见阿林急匆匆的,二人又以为晏清闯了什么祸。 “她又怎么了?”李茶无奈扶额。 “姑娘没事,只是李公子换个人保护吧,我没办法再承担这个重任了。”阿林毅然决然的样子,叫李茶察觉出不简单。 “发生什么了?” 阿林有些难以启齿,但也知道自己不说实话,是不行的。 “姑娘好像……对我有意思!” “噗!”李茶一口热茶喷出去,幸好朝颜躲的快,不然就中招了。 朝颜嫌弃的拍拍衣服,转头看向阿林,“不会是你的错觉吧?我不觉她是个会随便喜欢别人的人,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 “你把今日的情况细细分说,我们分析分析。” 阿林闻言乖乖点头,把今日晏清的所有行踪都一五一十的说出。 当听到有人跟踪时,李茶和朝颜都是紧 张不已。 “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醉香楼那个老婆子不会是她之前的恶婆婆吧?”李茶摸着下巴,愁眉不展的来回踱着步子。 朝颜也是英眉紧蹙,“若真是这样,晏清为何自己暴露自己?” “除非她活腻了……” 李茶下意识接话,忽然想到晏清今日拿到的三千两,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一样立在原地。 “她不是活腻了!是想离开这里!” 想到这个可能,他立马朝着小院的方向赶去,朝颜也阿林也一并跟在后面。 彼时的小院静悄悄的,赵婆子和润雨已经安然入睡。 漆黑一片的主卧里,晏清抱着包裹和二丫一起瞪圆了眼睛。 她在院子里做了小机关,只要有人靠近,她屋子里的铃铛就会发出声响。 王强是个果决的性子,她笃定他今晚必会出手。 果不其然,身后铃铛发出轻微声响,她立马稳住,眼神示意二丫准备好。 二丫屏住呼吸,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紧接着,院外亮起火光。 晏清眸子微暗,竖耳聆听。 火势越来越大,但赵婆子等人好似都未曾察觉一样。 她只是想离开,无心牵连旁人。 看好时机,她牵着二丫走出主卧,朝着赵婆子的房间大喊,“走水了!” 确认赵婆子 等人醒过来,她立马往小门儿方向跑。 王强将她的行踪尽收眼底,立马跟上。 晏清穿梭在小巷子里,但她身子太沉,压根儿没办法甩开人高马大的王强。 幸好她提前做了准备,在快被追上的时候,就甩下一颗烟雾弹。 烟雾弹里有她特制的无力散,只要吸入就会慢慢浑身无力。 王强在一片迷雾中,下意识捂住口鼻,心下惊讶翠花竟然还有这些东西防身。 但区区小雾,还想拦住他? 烟雾弹只能暂时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晏清分秒必争的朝着枫林外跑去。 景山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她和二丫在夜色中尽可能狂奔,一路变幻路线,还时不时扔个烟雾弹。 就这样逃了一夜,她们终于进入到景山。 此时的晏清已经筋疲力竭了,但是为了活下去,她也要咬着牙撑下去。 但就算毅力超人,也弥补不了男女之间的巨大差距。 王强已经追上来,而她距离那层毒瘴,只有短短百米。 “就在前面了!再坚持一下!”二丫满头大汗,一直扶着她,但实在是太累了,她小小年纪坚持这么久也属实不易,脚下一软,连带着晏清也一并摔了出去。 就这么一个间隙,王强终是追了上来…… 第二十二章 他这种人,该死! “跑啊,怎么不跑了?”王强阴鸷的声音传来,像是夺命的阎王。 踩在落叶上的声音,更叫人汗毛直竖。 二丫拼命的想要扶起她,声音里满是哭腔,“快起来,我们马上就可以进去了!” 晏清也想起身,可肚子隐隐作痛,叫她没办法快速起身。 等她站起来时,王强已经逼至眼前。 她们逃不了了…… “离开以后,你日子过的不错啊,瞧瞧这小脸儿嫩的都能掐出水了!”王强露出猥琐神色,“到时候把你肚子里的野种取出来,把你送给我那些兄弟们也不错!” 王强一边说着一边逼近,二丫挺身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却被王强一把推开。 晏清紧咬着牙冠,眸光坚毅锐利。 她想过自己逃不了,但这不代表她要束手就擒。 摸摸腰间一直藏着的匕首,之前在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她在救人的时候,总会有敌人想要趁虚而入。 而她腰间藏着的匕首,就是她的保命符。 王强之前对原主做的种种仍历历在目,无数次的窒息和剧烈疼痛,都叫她感同身受。 他该死! 王强察觉到她眸中的杀机,不屑冷笑,“想杀我?就凭你?”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看来你还是没有看清你现在 的处境啊!”话落,王强猛地一跃,直接捉住她的头发,狠狠的往后面扯着。 晏清忍着剧痛,冷静看着他每一个动作,就在王强抬腿要撞她肚子的时候,她手法凛冽的抽出匕首,狠狠的插进王强的心窝。 王强也不是那么蠢的,相反他反应很快,当看到匕首的那瞬间,他立马侧身子,原本应该在心口的匕首偏了几分,但仍是阵阵鲜血往外涌。 晏清被一把甩开,王强震惊的看着胸口伤口,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女人手里吃亏。 本想留她一命慢慢折磨,如今也起了杀心。 “你找死!” 晏清见王强再度扑过来,她紧咬着牙冠,灵活躲过去,又是狠狠的一刀刺向王强后背。 王强闪躲不及,又中一刀。 这次,王强终于不再轻敌。 晏清每次找的角度都十分刁钻,那怕他有所察觉,也无法及时避开。 拉开距离后,王强寻找着晏清的弱点,目光最后落在她的肚子上。 晏清心底大念不好!护着肚子往旁边闪,可还是来不及。 如今身子太重,就算她能看清王强的意图,却也没办法快速做反应。 原本该落在她肚子的一脚,落在了腰间,她吃痛的同时整个人翻滚倒地。 王强迅速上前, 死死的扣住她的脖子。 窒息感渐渐袭来,她拼命挣扎,可力量实在太小。 千钧一发之际,二丫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一口狠狠咬在王强肩膀上。 王强惨叫一声,松开了手,反手给了二丫一巴掌。 晏清眼睁睁看着二丫飞出去,脸颊肿起老高。 一瞬间,愤怒仇恨在她血液里翻腾。 重新握住匕首,她快准狠的划过王强咽喉。 鲜血如瀑布般散开,落在她的眼睛上,将世界都染成红色。 王强到死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在翠花手里,眼里满是不甘。 晏清一把推开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清晨第一缕晨光透过树冠落在她眼前,劫后余生也不过如此。 短暂休息后,她来到二丫身边将她晃醒。 二丫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她护在身后,晏清眼眶发热。 “放心吧,都解决了,我们逃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二丫庆幸同时,忍不住流泪,“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 晏清揉揉她的头,“乖,不会有危险了,但是不能掉以轻心,那些人很有可能追上来,我们要最后再做一件事儿,我一个人没办法,你要帮我。” 二丫擦干眼泪,振作起来,按照晏清的吩咐一步步做。 当她看到王强 死的惨样时,还是忍不住腿发抖。 但想想如果他不死,死的就是她们,她也就不再仁慈了。 用晏清的外袍沾血,一点一点挪到悬崖边,最后把衣服扔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在树根儿下采两株不起眼的小草,一株自己吃下,一株给了晏清。 当她们互相搀扶着走进毒气中不久,李茶和朝颜等人就追了上来。 昨晚那一场大火拖了他们太长时间,当发现晏清和二丫不在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来了。 他们顺着烟雾弹的痕迹一直追踪到这里,当看到王强的惨状时,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朝颜注意到血痕,“这里有线索!” 所有人追着血迹来到悬崖边,赵婆子看到了悬崖下被枯枝挂着的衣袍,这个人一下瘫坐在地上。 “那是姑娘的衣服……” 事已至此,众人都觉得晏清九死一生。 李茶倒不关心晏清究竟是死是活,他愁该怎么像苏珏交代。 “派人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家家丁在悬崖下找了三天三夜,除了衣袍和一只鞋,再也没有任何行踪。 因为悬崖下是一处密林,里面多的是猛兽。 大家伙都觉得晏清已经成为野兽的腹中餐,尸骨无存。 李茶也没了办法,只能 写信将来龙去脉说明。 彼时,苏珏身受重伤,险些就没救回来。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是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收到信的时候,苏珏刚醒不久,手里正捏着上次李茶传回来的信,刚想落笔,说一切都随着晏清去。 等他伤好了,自会自己回去拿主意。 因为张大夫说了,双生子有早产的可能。 他要去守着她和孩子。 可还不等他落笔,李茶加急的信又送了过来。 阿木拿着信,神情十分不好。 苏珏当即心口发闷,不知怎么,他忽然想到了昏迷时做的梦,梦中晏清满是是血,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去? “拿过来!” 阿木迟疑将信送到苏珏手上,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苏珏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不肯放过里面一字一句,心口生疼。 怎么会出意外呢! 晏清……孩子…… 后悔充斥心间,喉咙忽然腥甜,涌出一口鲜血。 “收拾东西!我要回去!” 阿木担心的不得了,“少主注意身体啊!人死……不能复生,少主节哀。” 苏珏死死握着阿木的手,作势就要起身。 阿木眼睁睁看着苏珏胸口溢出大片鲜血,只能咬牙狠心将苏珏一掌打晕。 “我不能让少主出事儿!” 第二十三章 一胎三宝 当夜,苏珏高烧不退,奄奄一息,梦里晏清时笑时哭,离他越来越远,无论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眼看着苏珏状态越来越差,阿木六神无主。 恰逢此时山脚下的流寇军又蠢蠢欲动,阿木没了办法,只能加急写信请李茶等人过来主持大局,并将张大夫一并请来。 三日后,连夜赶路的李茶和朝颜终于在夜色中赶到,随行的还有张立。 李茶刚刚到山脚下,正好赶上流寇军偷袭,他和朝颜杀红了眼,和阿木等人里应外合,将流寇军杀了个精光。 张立绕路上山,先去看苏珏情况。 此时的苏珏昏昏醒醒三日,整个人骨瘦如柴,前胸伤口都化脓腐烂。 张立施针救人,从深夜到天明,终于稳住苏珏的情况。 李茶浑身浴血走进来时,苏珏呼吸已经渐渐趋于平稳。 “他怎么样?”李茶顾不上自己手臂的伤,一双眼睛落在苏珏身上。 “暂时稳住了,伤口太深,之前没处理好,导致里面发脓溃烂,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要看他自己了。” 张立语气沉重,屋子里瞬间笼上一层阴云。 朝颜虽也于心不忍,但她还算理智,拍拍李茶肩膀,她难得温柔的说道,“你要主持 大局,先处理手臂伤口吧。” 说话间,她眸光坚定,“你要相信苏珏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李茶身子一颤,收回了目光,“对,我要帮他稳住局面,等着他醒过来!” 巍峨山被血染了一遍又一遍,如今终于安定,上天也好似不忍,接连下了小半个月的雨,洗刷整座山的杀孽。 两个月后,景山毒瘴中的茅草屋内。 “啊!” 晏清嘴里死死咬着布巾低吼,双手用力到指节发白,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忍着剧痛指挥,“大丫,按我平日里教你的,先用麻沸散,然后用刀轻轻划开我的肚皮,二丫准备好足够的热水和针线。” “放心,你们一定可以的!” 两个月前,她和二丫成功出逃并和大丫汇合。 但可能因为剧烈的动作,导致肚子这一段时间都很不安稳。 晏清预感到自己快生了,尽管才七个多月,不满八个月,但如果一胎三个孩子,早产也是有的。 为此,她做了尽可能充足的准备。 她身子骨还是太弱,没办法承受生孩子的剧烈折磨,尤其是多胎。 所以剖腹产,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月的时间里,她每日教大丫解剖,为的就是这一刻! 大丫 的手控制不住发抖,紧张的吞咽口水。 这段时间,她虽然每天都用小动物练习,流程牢记于心,但如今真的要在晏清身上动刀子,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生怕哪里出错。 “我……我不行。” 晏清攥住她的手,因为腹痛急剧收缩,她忍不住的喊出声来。 “如果你不动手,我和孩子必死无疑,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晏清说话间已经没什么力气,羊水早就破了,她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好似都在裂开。 二丫在一旁紧张的不得了,“姐,你就动手吧,她状态越来越差了!” 她年纪小,手也不稳,平日里虽然也有练习,但效果都没姐姐的好,不然她就上了。 大丫也知道事情迫在眉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晏清救了她和妹妹,她绝不能让晏清和孩子出事儿! 先喂麻沸散,大丫脑子里梳理着顺序。 晏清喝下麻沸散,在意识完全消散前,她拉着大丫的手,“我和孩子的命,都交给你了,慢慢来,一定可以的。” 大丫的心渐渐安定,她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看着晏清缓缓闭上眼睛,她稳住心神,用晏清专门制作 的小刀缓缓划开肚皮。 “二丫准备好热水,和止血散!” “都在这儿!”二丫站在大丫身后,所有的东西都在手边儿。 姐妹俩齐心协力,有条不紊。 很快,大丫取出第一个孩子,是个小男孩,转头交给二丫后,她继续取。 二丫则是将小男孩身上的血污擦干净,然后按照晏清教的拍小男孩的脚心。 晏清说过,一定要让孩子哭出来。 二丫拍了一下,孩子没反应,她只能咬咬牙,狠心加大力度。 孩子小小的身体抽动一下,哇呜一声,响亮的哭声响彻屋内。 二丫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大丫一直悬着的心也稳了几分。 “别掉以轻心,稳住!” 大丫厉声稳住心态,将第二个小孩儿缓缓托在掌心,剪断脐带,交到二丫手上。 二丫有了第一遍的经验,一下就让小姑娘哭了起来。 一声声哭喊,像是希望的化形,荡漾在姐妹俩的心间。 二丫将小丫头擦干净的时候,立马准备递上针线。 但没成想看到姐姐极为严肃的神情,她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怎么了?” 大丫紧咬着唇,“还有一个……” 二丫诧异,但同时又感到开心,“这是好事儿呀,姐你快取 出来。” “这孩子……好像是个死胎。”大丫语气沉重,叫二丫面上的欣喜瞬间化为苦痛。 “不管怎么样,先把孩子取出来,你仔细看着些。” 咬紧后槽牙,大丫小心翼翼的将孩子取出。 是个男孩儿,但是身子小的可怜,只比掌心大一点点。 将孩子交给二丫后,大丫检查一番,做着收尾工作。 而二丫看着怀里小的可怜的孩子,先是听了听他薄弱的呼吸。 因为太小,她不敢用力打孩子脚心,打了三四下孩子都没什么反应。 最后她闭着眼睛,用力打了一下,孩子疼的动了动,而后传来微弱的哭声。 虽然没有之前哥哥姐姐的洪亮,但怎么也算哭出来了。 “姐!不是死婴!他还活着!” 大丫听着也是松了口气,眼眶忍不住湿润。 但她不能哭,三个孩子没事儿,晏清也绝对不可以有事! 她用肩膀擦干眼泪,将之前所学发挥到极致,精细的给晏清的伤口做缝合。 而二丫手忙脚乱的哄着孩子,尽可能不打扰姐姐。 天暗又天明,忙活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终于都完成了! 大丫看着晏清惨白的脸色,她能做的都做的,现在就要看晏清能不能挺过来了…… 第二十四章 孩子自然跟我姓 接下来整整一天一夜,晏清一直在昏睡中。 睡梦中,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的眼前一直挡着几根铁管,好似她一直在笼子里。 总有个怪人会给她喝各种奇怪的东西,还逼着她跳舞,哪怕她的脚下都是碎琉璃,不仅如此,她还要看着怪人折磨别人。 嘶厉的惨叫好像要穿透她的耳膜,她闭上眼睛不去看,却被怪人生生扒开眼睛。 梦境太真实,等她醒来时,满身的冷汗,一时间她都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境。 “哇~哇~”孩子的啼哭声在耳畔响起。 晏清惶惶不安的心瞬间稳住,孩子,她的孩子! 睁开眼睛,她四处找着,却只能望进一片漆黑。 “大丫?二丫?” 她艰难出声,但因为太过虚弱,声音如同蚊蝇一般。 屋外大丫和二丫抱着孩子一个劲儿的哄着,孩子一直饿着,大丫和二丫也不敢给孩子乱吃,只能喂点儿米汤。 这已经过了一整天了,孩子们都饿哇哇哭,大丫和二丫都没办法了。 “姐,你再看看姑娘醒了没,孩子饿着也不是办法啊。”二丫自己还是孩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丫应下,蹑手蹑脚的走进屋里,正好看到晏 清明晃晃的眸子。 “醒了醒了!” 大丫立马抱着孩子迎了过来,激动之下眼眶含泪。 “姑娘,我做到了!三个孩子安然无恙!” 晏清欣慰勾唇,“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二丫点灯后,将孩子都抱过来放在她身边,大丫热泪盈眶的说道,“是三个小宝宝,老大和老三是男孩儿,老二是个小丫头。” 晏清一个个看过去,烛光下孩子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刚生下来的孩子丑丑的,小脸都皱作一团,又因为是一胎生出来的,每一个都不大点儿,尤其是老三,更是小的可怜! 她轻轻将他们都拦在怀里,心里无比踏实,这是她的孩子们。 吃点东西后,她给孩子喂奶。 “孩子叫什么,姑娘可想好了?”大丫侯在一旁轻声问着。 晏清摸摸孩子额头,“老大叫团团,老二是小女孩就叫媛媛,至于老三小小一个,叫呼呼吧。” “那孩子姓什么呢?”二丫困惑发问,却被大丫踹了一脚,还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 二丫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改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晏清笑笑表示不在意,“没关系,他们是我的孩子,自然跟我姓晏!” 此时的晏清周身好似都笼着 一层神圣光晕,叫人忍不住膜拜,大丫和二丫都是如此。 “对了二丫,最近有什么发现吗?” 二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没看到有人闯进来。” 晏清有些可惜,“再看看吧。” 她当日给妖娆的锦囊,是告诉她若是无路可去,就来景山碰碰运气。 眼下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此时的巍峨山上,已经能下床的苏珏遥遥望着天际。 张立出现在他身后,“你身子刚好,不宜吹风。” “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已经生了吧?我了解到双生子都会早些日子降生。” 尽管苏珏没有提是谁,但张立还是瞬间了然。 他轻叹了口气,“就算她没出事儿,也很难将孩子平安生下,我最后给她号脉的时候,诊断出她怀了三个孩子。” “就算是我去接生,也难以保证母子平安,事已至此,你还是要向前看的。” 苏珏一直不信晏清出事儿了,但如今听张立这么说,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断绝了。 一缕清风吹过,他眼角湿润,溢到唇角,满是苦涩。 不远处的李茶和朝颜看着苏珏,心中都是百味杂陈。 “你说苏珏会怪我们吗?”李茶心里没底。 朝 颜深吸一口气,“会是肯定会的,但他会想明白的,逝者已逝。” 事实确实如此,苏珏不是个固步自封的人。 相反,他很看开很多东西,但晏清确确实实成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遗憾。 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只是露水情缘,他却忘不掉她绝望悲痛的眼膜。 两个月过去,在李茶的协助下,他手下的人彻底清剿了巍峨山周边的隐患。 静安帝派人过来询问过他们的立场,苏珏表明自己占山便是称王,不归从静安帝统治,但也不会侵扰他的政权。 巍峨山照常通行,他们不会拦路打劫,更不会伤人性命,有逃难者前来,他们也一概接纳,绝不屠杀。 静安帝本不会纵容枕头边上有人称帝,但如今北邦内忧外患的情况,实在是让他无瑕顾及苏珏的存在。 于是双方无形中形成默契,互不干扰。 五年后,巍峨山成了北邦百姓心中的净土。 被流寇军侵扰无处安家的老百姓,纷纷逃往巍峨山。 巍峨山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以巍峨山为中心,方圆百里内,都是巍峨山的子民。 静安帝统治越发昏庸,甚至听信卞公公谗言,相信什么童男童女的鲜血可以逆天改命! 一时间,全 北邦的孩子都难逃噩运。 幸好巍峨山收留前来求助之人,让许多孩子幸免于难,但同时巍峨山和静安帝之间的矛盾也催化到最大。 如今北邦的版图一分为二,东面是巍峨山的管辖地,经济繁荣百姓安稳,至于西面,因为巍峨山无法顾及,静安帝又刻意阻拦,所以仍是哀嚎遍野,民不聊生。 在巍峨山的一处主街道上,三个精致的娃娃一出场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主意。 他们长的实在是太可爱精致了,叫人忍不住的想要亲亲抱抱。 晏清牵着最小的呼呼,看着团团和媛媛散发魅力,无奈扶额。 “你们两个收敛些,就算巍峨山治安好,但还是有人贩子的!” 最大的团团撅着嘴,“我只是饿了嘛,刚刚那个姐姐手上有糖葫芦。” 媛媛臭美的撩了下刘海,“哥,你怎么满眼都是吃的?”说完她仰着小脸凑到晏清面前,“娘亲,我刚刚看到好多漂亮衣服,媛媛想要!” 晏清已经习惯他们叽叽喳喳的样子了,宠溺笑道,“先吃饭,然后去给你看衣服可好?” 团团和媛媛相视一笑,甜甜应声,“娘亲最好啦!” 不远处茶楼的苏珏好似心有所感,视线不自觉的向下望着…… 第二十五章 暖阁锦娘 苏珏看到三个孩子拥着一个女人,孩子笑面如花,叫人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笑。 而那个女人……他心头猛地一震,总有种熟悉感。 再看那三个孩子更是觉得亲切,一种莫名的冲动在心间荡漾。 他要去看看! 刚刚起身,李茶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这是要去哪?”李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了,我这趟从西面回来没什么进展” “老百姓情况也不是很好,静安帝加重赋税,老百姓种地都养活不起自己,所有人的浑浑噩噩的,我们粮食稀缺的问题,没办法得到解决。” 苏珏一听这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北邦西面多山,粮食稀缺,但现在人口与日俱增,粮食问题越发严峻,有几处地方因为粮食问题,已经发生不小的冲突了。 苏珏沉思之际,晏清已经带着孩子走远。 她问了路,径直来到一处精致阁楼。 眼前阁楼独树一帜,精致典雅,时不时传出优雅琴音,让人心神向往。 此处名暖阁,三年前在景山建立,因为其特殊性,引诸多文人骚客交口称誉,名声渐渐大起来。 短短三年内,在巍峨山统辖范围内开了无数分 店。 不是没人打暖阁的主意,但背后之人太过神秘,有人费劲心血探查,却一无所踪。 正因为神秘,所以更加惹人忌惮,更有人言,暖阁其实是巍峨王设立的特殊机构,为了打探各方情报。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晏清打量眼前暖阁规模,眼底满是欣赏。 带着孩子走进去,却被守门的小厮拦下,“这位夫人,此处孩子不宜进入,若是您有需要,我可以帮您安置。” 晏清看小厮态度也很不错,满意的点点头,露出腰间的玉佩。 小厮一看大吃一惊,“小的冲撞贵人了!您请进!” 晏清带着孩子走进去,她直奔顶楼,熟稔的敲响那扇镂空檀木门。 “谁啊?”慵懒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晏清眼底溢着笑,团团和媛媛都高声喊着,“干娘!是我们和娘亲!” 几个呼吸后,门被自里打开,妖娆惊喜的脸庞映入眼帘,右眼下方的虞美人图案引人瞩目。 不对,不应该再叫她妖娆,现在的她被世人成为锦尊,大家认知中的暖阁掌柜,但晏清叫她锦娘。 “哎哟!”锦娘将媛媛抱在怀里,忍不住啵了一口她的小脸蛋,“想死干娘了!” 团 团扯着她的衣角,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干娘,团团饿了。” “干娘这就让人给团团做好吃的!”锦娘恨不得长好几只手,把几个孩子都抱进怀里,“别站着了,快进来!” 晏清抱着呼呼走进去,呼呼也很想干娘,但他从小就不太爱说话,又因为身子弱,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幸好锦娘不会厚此薄彼,转头就将呼呼抱过来,并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他最喜欢的九连环。 “这是干娘特意让师傅纯金打造的,呼呼喜不喜欢?” 呼呼目光都不错神儿了,埋头摆弄还不忘闷声应着,“喜欢。” 晏清见状无奈苦笑,“你别太宠他们了,小孩子用这么贵重的做什么?” 锦娘眼睛一翻,“我愿意!倒是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这么苛待孩子几个,未免太抠了。” “这是教育方式,让他们戒骄戒躁,更何况他们还有你这个奢靡无度的干娘,哪里被苛待了?” “我不管,呼呼喜欢就行!” 三个孩子吃吃喝喝,大丫和二丫一直守着他们。 晏清也就有时间和锦娘聊聊最近情况,“我听说最东面的安阳因为没有粮食,已经饿莩载道了 ?” “确有此事,巍峨帝已经派人过去救助了,但据我了解,整个巍峨山的粮食也不是很多,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谈起正事锦娘就变得正经起来,“你给的地瓜和土豆种子,我已经送过去了,但是暖阁还是没什么号召力,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种植,治标不治本。” 晏清侧目看着她两鬓的白发,心中发疼。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这次来已经想好对策了,既然巍峨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只需想办法将种子送到他手上,情况早晚会缓和的。” 说着晏清顿了顿,忍不住轻抚她的发丝,“倒是你,这三年辛苦了。” “嗐,自打我捡回这条命,我才知道自己之前错的多离谱,如今能帮到别人,我很开心。”锦娘不在乎的摆摆手,眸中漾着幸福的光。 看到这幕,晏清不由想起四年前她再次见到锦娘时的样子。 当时她身子骨养好不久,三个孩子也还不满一周岁,她每日都会让二丫去毒瘴附近看看。 既不想看到锦娘,又期盼着她能逃离李茶。 有一日,二丫真的碰到了锦娘,但那时的她已经奄奄一息。 她赶过去的时候, 锦娘眼里灰蒙蒙一片,已然失去了生的希望。 以前姣好的面容,也被右眼下一条丑陋的刀痕破坏殆尽。 这么多年,她从未问过锦娘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是陪在她身边。 幸好几个孩子鬼灵精怪,锦娘慢慢坚强起来,听了她的想法后,主动出来建立暖阁。 开始艰难无比,她担心锦娘撑不住,可锦娘用坚韧的毅力告诉她,她可以! 但锦娘还是会自卑,因为那条疤。 于是她用类似现在纹身一样的技巧,在锦娘的伤疤上纹绣一朵虞美人。 至于为什么是虞美人,因为锦娘说美貌好似是一切不安的原罪,但美丽无罪,一如虞美人! 锦娘察觉到晏清心疼的眸子,笑着拍了拍她,“别说我了,倒是你,真的要把他们送去学堂吗?” “他们才五岁啊!” 晏清望向几个娃娃,坚定的点点头,“他们需要和大环境相融,很多东西我已经没办法用言语去教给他们了。”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出景山,实在是这几个孩子太古灵精怪了,而且甚少和人打交道,导致他们许多想法带着天然的自以为是。 所以,和大社会接轨,刻不容缓…… 第二十六章 重逢 锦娘知道晏清有自己的教育方式,而且几个孩子去学堂的话,她还能日日瞧见,也算不错。 她完全不担心孩子跟不上学习任务,这几个娃娃都聪明的不得了,晏清教过一遍的东西,他们都能记得八.九不离十。 所以她刻意找了个学习氛围最好的白昌学堂,已经都打点好了。 日头渐渐西沉,锦娘换了身儿衣裳,“时候差不多了,我在暖阁后面买了个小院儿,你带着孩子过去吧,这里虽说雅致,但也有皮肉生意,让孩子知道了不好。” 晏清明白情况,暖阁虽说有优伶,只卖艺不卖身,但还是有些苦命姑娘,没有柔软身段和曼妙歌喉,唯有以色侍人。 “我把孩子送过去就来找你。” “好,今日巍峨帝手下信任的文臣会来,到时候我引你们相见。” 晏清从后门离开,带着大丫二丫去往院子。 孩子安顿好后,她就换了一身利落男装前往暖阁。 此时夜色昏昏,暖阁漾着泛光,文人骚客或是商贾贵族都纷踏而至。 晏清混在人群中,赫然翩翩公子。 来到大堂雅座,遥遥给锦娘使了个眼色,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身边就坐下一位温润公子。 “请问,阁下可是锦尊口中的颜公子?” 晏清清冷回眸,看到来人时有一刹那失神。 她万万没想到 ,竟然会碰到熟人? 眼前的公子哥,正是之前在枫林有过几面之缘的年子真。 五年过去,当初羸弱的公子变得风度翩翩,面色也不再苍白,看样子哮喘症状好了不少。 尽管心下惊诧,但多年锤炼,晏清早已学会喜怒不显。 “正是在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她拱手行礼,一举一动都叫人挑不出错。 年子真看着晏清面容,总有种熟悉感,但又想不起来究竟在那里见过? 晏清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认出,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五年前的她严重营养不良,因为怀孕这个人发肿发胀,生完孩子以后,她每日调理身体,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锦娘常说,要是她进到暖阁,成为名动北邦的头牌也不为过。 但皮囊而已,干净就好,长的太漂亮也不是件好事儿。 “在下姓年,名洛。” 晏清心底再次掀起波澜,万万没想到年子真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年洛! 据她了解,巍峨帝身边有诸多能人贤者,年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重臣。 能在乱世中站稳脚跟的,万不会是什么简单之辈。 晏清打起精神,“年公子,想必您已经知道我找您的来意了。” “确实有所耳闻,锦尊说您可以解决眼下饥荒问题,在下很感兴趣,愿闻其详。” 晏清不慌不忙 ,“不知年公子可知土豆地瓜这两种作物?” “在下孤陋寡闻,确实未曾听说。”年子真谦虚,眸中满是向学。 “这二种作物成熟期三月,一亩千斤不成问题。” 年子真一听,瞳孔忍不住放大,“颜公子此话当真?” “自是真的,若年公子不信,可以派人去安阳向南百里的小村庄探查,那里的百姓两个月前开始种植,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收成。”晏清语气沉稳,让人信服。 “事关紧急,在下这就派人过去,如情况真如颜公子所说,那在下要替全城的百姓,好好谢谢您!” “说谢太早,年公子还是尽早查探,我手上还有不少种子,赶在年前再种一茬不成问题。” “成,在下告辞!” 年子真兴冲冲的走出去,锦娘没过一会儿偷偷溜过来,“怎么样?” 晏清自信挑眉,“不出一月,此事必成。” “那就好,希望今年大家伙都能过的踏实年。”锦娘眉眼担忧。 晏清安慰,“放心吧,巍峨帝是真的关心民生,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彼时,年子真回到巍峨山上求见苏珏。 苏珏带着面具,尽管穿着一袭青衣,但仍有中君王睥睨天下的威仪感,叫人膜拜。 年子真将晏清的话如数转达,苏珏心意一动,立马派人过去。 同时他好奇询问 ,当得知年子真是在暖阁那样地方收到的消息,而且年子真对这个颜公子赞不绝口,引得他也十分好奇。 若真是有才之士,他可要重用才是。 眼下巍峨山虽繁华安定,但日后和静安帝一战必不可少,有才能之人越多越好。 半月过后,安阳加急传信回来。 土豆和地瓜确实产量惊人,而且有很强的饱腹感,仅仅一个村落的产量,就能养活百人月余。 收到消息的时候苏珏大喊三声好,这些日子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大赏年洛后,他迫不及待下山去找晏清。 此时晏清正在院内做风筝,呼呼很喜欢这些玩具,她平日里有空就会亲手做一些。 当苏珏来时,就瞧见这副美人如斯般唯美景象。 女子笑眼盈盈,水瞳温柔细腻。 落日余晖落在她身上,如最美的点缀,将那一袭素衫装点成仙女长裙。 美,真的很美。 他还是头一次对女子这般欣赏,好似她身上只有世间最美好的品质,让人情不自禁的靠近信任喜欢。 锦娘紧张的搓搓手,“看看谁来了?” 晏清闻言瞬间警惕,这里是她和孩子的安居之处,能到这里的人必是她所信之人。 这人是……她仔细打量那面具,铁面虎纹,心下一惊! 不等锦娘介绍,她立马放下手中物件,颔 首俯身,“见过巍峨帝!” 苏珏见这女子瞬间如豹般的警惕,更是惊讶,同时对她敏锐的观察力惊到。 “世间戴面具的人不少,为何夫人断定我是巍峨帝?” 晏清埋头解释,“回巍峨帝,面具是多,但虎纹却不是什么人都驾驭的了的,况且巍峨帝君王之相,叫人心生崇敬。” 苏珏呵呵笑了两声,款款落座,“好了,我这次来是为了正事儿。” “安阳的灾情,多亏了你说的土豆和地瓜,我调查后得知,那些种子是暖阁发下去的,看样子你就是暖阁的神秘东家了。” 苏珏语气轻松,但晏清却听出几分忌惮。 “我并未刻意隐瞒身份,只是世人都不会想暖阁的东家是个平平女人,所以才导致很多误会。” 苏珏听着她不卑不亢的语调,心头更升起几分欣赏。 相比较美人,他更喜欢聪明人。 “此话有理,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手上有多少种子,如何交易?” 晏清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对答如流,“我手上有千斤种子,可种百亩。” “至于如何交易,因为涉及民生,所以我成本价,一斤一两。” 一千两,改善饥荒,对苏珏而言完全不成问题。 晏清眼眸坦荡,不发国难财,倒是比许多男子更有大局观念。 只是他怎么有几分熟悉之感…… 第二十七章 绝不可以在再重蹈覆辙 不等他细细打量,院外忽的传来一道怒吼。 “团团娘!你家这几个孩子我老头子是教不了了!” 晏清听着声音,不由头疼,她歉意的看了眼巍峨帝,随后来到门口,看着气势汹汹的夫子,放低了身段。 “许夫子,这几个孩子是又惹什么麻烦了吗?” 许夫子因为赶路太急,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晏清连忙将人请进来,并倒上一杯热茶。 喝下茶,许夫子起伏的胸膛总算有所好转,脾气也没那么大了。 “团团娘,我老头子教书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调皮,但你家这几个,实在是……哎!” 晏清心里藏火,这几个孩子上学半个月,这已经是夫子第四次找上门来了。 每次听她训导时,各个都装的乖巧,一转头照样还闯祸。 是她太心软了,慈母多败儿! “夫子您消消气,不知道他们是又做了什么?” “他们!之前逃学去小树林里烤我的信鸽也就算了,上课扰乱纪律不说,这次他们竟然在休息的间隙给其他学生叫恐怖故事,吓得人家孩子嗷嗷哭。” “再让他们折腾下去,我老头子半辈子攒出来的名声都没了啊。” 许夫 子欲哭无泪,“你家孩子确实聪明,但我能力有限,教不了实在是教不了,您啊,另谋高就吧。”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个荷包,“这是学费,我如数退还,日后咱们就不要再见了。” 晏清连连挽留,但夫子溜的极快,避她如蛇蝎。 苏珏瞧着这幕,不由生了好奇之心。 没想到颜夫人看着年纪轻轻,孩子都能上学堂了,也不知道其夫君是做什么的。 他还是不太相信,暖阁是由一个女人撑起来的。 世道人心险恶,要想在众人忌惮之下快速发展,可不是一个难字能说的清的。 因为好奇,所以他厚着脸皮留下蹭饭。 锦娘和晏清虽然看不懂,但总不好将人撵出去,更何况来人还是巍峨帝。 索性巍峨帝虽身居高位,但没什么富贵病,她们院子普通的龙井都喝的津津有味,更没什么架子。 久而久之,晏清和锦娘也就放松了些,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不过一个时辰,大丫和二丫带着三个小祖宗回来。 苏珏一看,瞬间愣住,竟然是半月前他曾看到的那几个孩子. 如今近距离看着,心底的亲切之感越发浓厚。 就好似……他们 是他的孩子一样。 苏珏收回目光,再次落在颜夫人身上,眸光微蹙。 团团和媛媛也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所以都缩在呼呼身后。 因为呼呼自小体弱,晏清对他总是温柔些。 但这次,谁都救不了他们! “娘亲,我们知道错了……”媛媛奶声奶气,眼睛还水汪汪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锦娘一下就心疼了,“知错就行,那夫子也是个没本事的,干娘给你们再换一个!” 她刚想上前将媛媛抱在怀里,就被晏清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先说,你们错在哪里?” 晏清绷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叫几个孩子牙关打颤。 三个娃娃面面相觑,团团先站出来埋头说着,“我不该给其他孩子讲鬼故事的。” “我也不应该在一边吓唬他们。”媛媛紧接着说,但眼睛圆溜溜的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反倒是呼呼,一副内疚不已的样子,“我们不该惹夫子生气,也不该屡教不改。” 晏清看着呼呼,眼底有一丝动容,但一碗水端平,她不能再纵着他们。 “既然你们知道错哪里,还明知故犯,我可以理解为你们不喜欢上学,不喜欢和别的孩 子接触。” “正好夫子刚刚过来退学,你们明天不用去学堂了,这么喜欢鬼故事,我今晚会在你们耳边一直讲,然后一人一个房间,自己睡!” “娘亲不要啊,我们知道错了。”团团和媛媛哇的一下哭出声。 锦娘心疼坏了,想要安慰又被晏清眼神警告。 也怪她,总爱给他们讲鬼故事,这样他们就更黏着她了。 眼下事情发展到这儿,和她也逃不了关系。 “我去暖阁瞧瞧,一会儿回来吃饭。”锦娘看不下去,只能咬牙离开。 晏清点点头,也同样转身,不再去理他们。 孩子们嗷嗷哭,哭去吧,没有孩子是哭死的吧? 因为是生气,晏清都忘了巍峨帝还在,转头时还吓了一跳。 “让巍峨帝看笑话了,孩子顽劣,我也是气糊涂了,向巍峨帝请罪。” “不必客气,我倒是很喜欢这几个孩子,但孩子顽劣确实该管。” “不知孩子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倒是很想和他聊聊。” 苏珏顺势询问,语气云淡风轻,但眼底深处漾着紧张,晏清关心则乱,竟然没哟扑捉到。 她警惕起来,但如今她就在巍峨山,不似景山人间仙境般不被 打扰。 说谎是万万不能的。 “孩子父亲被流寇军所杀,只余下我们母子几人。”晏清说话间半垂着眸子,长长睫毛挡住水眸。 这一刹那,苏珏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五年前,那女子也是这般。 再看向几个孩子,正是五岁左右的年纪…… 苏珏的拳头不由捏紧,整个人愣神许久。 他已经许多年未曾这般失态了。 “我忽然想起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说着他起身就往外走,但想起今日来的初中,他又顿住脚步,“粮食一事,我会尽快安排好的,等我消息。” 路过几个孩子的时候,苏珏疯了一样想要将他们抱进怀里。 但他克制住了,不管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不能冲动行事! 五年前,就是他的疏忽,让晏清和孩子离他而去。 这一次,他万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呼呼看着带面具的怪男人,不自觉的看向他的左手。 这男人的左手虎口竟然也有一块玫红胎记,他举起自己的左手,看着形状极为相似的胎记,脑子转了又转。 媛媛和团团只想着该怎么让娘亲消气,哭不管用,那就装可怜! “娘亲,小肚肚不舒服……” 第二十八章 又要错过吗? 晏清看了眼媛媛,眼神淡薄。 媛媛知道娘亲是真的生气了,也慌了神儿,直接扑到晏清膝盖上。 “娘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不理我,我害怕。” 晏清的心也不是铁做的,更何况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但她没有将媛媛抱在怀里,而是扶着她站直,二人中间隔着一臂距离。 “那我最后问你一遍,你错在哪里?” 媛媛抽着鼻子,眼眶红红,像只小兔子,“我……我不应该不听话……” 晏清严词厉色,“不对,你最大的错误是明知故犯!” “难道你不知道给别的孩子讲鬼故事会吓到他们吗?你知道,但你还是这么做了。” 团团有当哥哥的样子,而且是他先讲鬼故事吓唬人的,不能让妹妹一个人挨骂。 “娘亲!我们是有错,但是我们在学堂学不到任何东西,夫子讲的东西我们一听就会,但他还在上面之乎者也,我们也是没意思才会如此。” 晏清被团团自以为是的言论气的凝噎,“你们没意思就扰乱课堂秩序!没意思就吓唬别的小孩子!没意思就可以把夫子的信鸽烤了吃吗!” “看样子你们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晏清 说着拿起团团平日里最喜欢看的图册,直接顺手扔进火炉。 “我也没有意思,所以烧了你的图册,抱歉!”晏清说的云淡风轻,叫团团气的直跺脚。 但晏清并没有因此停下,她紧接着拿起媛媛喜欢的簪花,一并扔进火炉。 媛媛哭的更惨,一个劲儿求饶。 晏清心在滴血,但是几个孩子被纵的无法无天,再不管教就要长歪了。 之前他们几个在景山上,不和其他小孩子接触,还没有那么大的优越感,送去学堂几天,就仗着自己聪明可爱讨人喜欢,背地里使坏心。 她再不管,就晚了。 就在她准备拿起九连环的时候,呼呼主动从怀里取出,咬牙扔进火炉里。 晏清惊讶时,呼呼缓缓说着,“这些都是我们心爱的东西,信鸽也是夫子心爱的东西,我们现在心疼,夫子也会心疼。” “娘亲,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您别气坏了身子。” 媛媛和团团都知道呼呼有多喜欢九连环,扔进火炉的这个可是娘亲亲手给他做的,他每日睡觉都带在身边,如今却如此。 一时间,媛媛和团团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内疚自己连累了弟弟。 因为在他们做 这些坏事儿的时候,呼呼都曾拦着他们,是他们自以为好玩儿,就不管不顾。 让娘亲心寒,还害了最小的弟弟。 晏清看着呼呼小小模样,又感动又心疼。 “你们回房间,自己好好想想吧。” 当夜,几个娃娃安静的出奇。 第二日,巍峨帝派人来送银子,并带走千斤种子。 晏清将种植方式都详细的写了下来,包括土质疏松,定时除草施肥等等细节。 看着种子被一批一批拉走,她也不再犹豫,当日就收拾行囊,准备带着几个孩子和大丫二丫前往安阳。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既然上学没办法让孩子更好的成长,那就带着他们多看看,这世间还有多少人在泥沼里生存,他们现在的幸福有多来之不易。 锦娘听了她的打算,心疼的不得了,“安阳那地方乱的很,虽说流寇军如今被清剿的差不多,但总还有些余孽,就在安阳那面活动。” “而且那面饥荒,你带着孩子过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呢?” “孩子做错大不了打一顿,你怎么狠的下心让他们吃这么大的苦?” 晏清听着锦娘的埋怨无动于衷,“慈母多败儿,你总不想 他们长大后成为为祸一方的纨绔吧?” 锦娘见过不少纨绔恶少,但几个孩子那么可爱,她无论无何也没办法将两者视做一回事儿。 “那也不行,要走你就带着我一起走!”锦娘一副耍赖的样子,横躺在晏清的包裹上。 晏清无奈扶额,“多少人盯着这里的暖阁,你要是走了,让阁里那些姐妹怎么办?” “更何况,大丫二丫都有防身的本事,你又不会功夫,带着你更危险了。” 锦娘努努嘴,好似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但我是真的舍不得几个孩子嘛,好不容易能整日陪在他们身边,你舍得拆散我们母子嘛!” 晏清笑笑,“舍得!” 当天下午,她就在锦娘幽怨的目光中上了路。 她这边前脚刚走,后脚苏珏就派人来接她。 年子真温润款款,“巍峨帝身边懂得种植的人太少,因为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巍峨帝特派我来请颜公子去巍峨山亲临指导。” 苏珏并未告知颜公子其实是颜夫人,在没弄明白她们真正身份前,他不会打草惊蛇,更不会拆穿她的伪装。 尽管调察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苏珏不想放过一丝可能性。 万一她们娘几个就 是呢,他要把人留下! 昨天一晚上他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几个孩子和那个言笑晏晏的女人。 颜,晏,太多巧合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将他们留在身边。 但年子真回来的时候,却并为将人带回来。 “回禀帝王,锦尊声称颜公子游历山川去了,她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那孩子呢!”苏珏失态握拳,语气也忍不住拔高。 年子真惶恐,“下官并没有看到什么孩子,不知帝王的意思是?” “没事,你先下去吧。”苏珏心力交瘁,胸腔内满是后悔。 他又要再一次错过他们吗? 一个月后,晏清和孩子们到了安阳外。 一路上,几个孩子亲眼目睹繁华到落魄,眼看着街边要饭的孩童越来越多,他们也不再桀骜。 晏清深知孩子们本性不坏,只是被旁人疼爱的目光迷了眼,遮住了本心。 一路上,她亲眼看着孩子们从挥霍到节俭,再到用自己的聪明去帮助尽可能多的孩童。 她就知道自己此行没错。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安阳的时候,却不想被人拦住。 “如今安阳不许人进,若是硬闯,立即处置!” 晏清蹙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第二十九章 安阳瘟疫 一个月前,安阳饥荒,但是巍峨帝的救助已经下达,不应该出现封城现象。 她心头萦绕着不安,总觉得有些古怪。 瞧这守城门的人脸色沉重,再想想之前安阳的惨状,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安阳封城不会是有瘟疫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立马回到马车上,“大丫,我们往回走,越快越好!” 带着几个孩子出来是历练,可不是送死,哪怕是不确定的事情,她也不会让孩子们处于危机之中。 更何况那还是瘟疫。 因为她带着孩子赶路走不快,于是特意在驿站派人加急送信回暖阁。 让锦娘提前做好准备,从各个途径调用葛根双黄连等中草药。 而她则是陆陆续续的从医药箱里取出抗生素,五年来她也琢磨明白了医药包的使用方法。 一天之内,单个药物最多能取出来十次,十次过后就不会再自动生成。 所以赶路回去的每一天,她都会把抗生素消炎药等等可能有效的药剂取出来,换装到瓷瓶里。 虽然她很相信大丫二丫,但毕竟有的一些事情难以解释,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一个月后,她回到巍峨山脚下。 锦娘担心的不得 了,当看到三个孩子安然无恙的时候,心顿时放在了肚子里。 “我都按照你的吩咐把药囤了很多,并且告诉各个分阁的姐妹都囤了药。” 她将呼呼抱在怀里,语气凝重,“安阳是有灾情了吗?” 瘟疫一事非同小可,锦娘就算心中有猜测,也不能妄言。 万一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到时候事情更麻烦。 晏清听得出她的担忧,但也无法断言,“不太清楚。” 回来的这一路上,她并未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若安阳真的有瘟疫灾情,按理来说不会如此肃静。 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具体情况不知,但做好万全的准备总没错。” 锦娘点点头,收到晏清的信以后,她也曾想要打探一下安阳的消息,但此时的安阳就像一座密不透风的墙一样,压根打探不到。 “巍峨帝派人来问过你几次,说是种植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问题,我就说你出去游历了,不知道你的踪迹。” 晏清不解,“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我都写好了,怎么还会如此?” “我也不清楚,要不你找个时间去看看?” 晏清想想后,点了点头,“行,正好看看能不能探出什么风声。” 此时的苏珏看着安阳传来的文书头都大了,饥荒问题好不容易得以缓解,但由于安阳城城主没有及时处理饿死的尸体,导致夏日之下尸体腐烂,爆发瘟疫。 尽管城主第一时间下令封城,但还是渐渐蔓延至周边村庄。 他只能先派兵过去控制住范围,然后命药师大夫前往。 因为此事非同小可,一旦传出风声,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所以他封锁消息,此事甚少有人知道。 就算他派兵前往安阳,对外宣告也只是清剿流寇。 正当他愁着该怎么办时,如今已经是户部尚书的李茶气汹汹地冲了进来。 阿木一直在旁边拦着,却怎么也拦不住。 苏珏见状只能挥挥手,让阿木先退下去,偌大的书房只余下下他们二人。 “安阳是不是爆发瘟疫了?”李茶神情焦急,也不再讲究什么君臣礼仪。 苏珏自然不会和他计较这些细节,甚至直接把手上的文书递给了他。 “你自己看吧。” 李茶一目十行的看完,牙关紧咬,“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出事,我要过去!” 说着他就要往外冲,却被苏珏一把拉住,“你冷静一点,那可是瘟疫,你又不会医术,去了那 又能有什么用?” “没用我也要去,我爹和我兄弟都在那里,我怎么可以坐视不管!” 李茶眼眶猩红,漾着泪花。 他和他爹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些,难道就这样阴阳相隔吗? 两年前他爹变卖了自己在京城的所有资产,来到巍峨山的统治之下,在安阳城内安了家。 世人都纷纷猜测原因,但只有他知道他爹是为了他考虑。 他前去请罪,他爹却十分理解他,那一刹那他理解了他爹之前对他的所有严厉和教导,都是为了让他更好的成长。 之前他们错过了那么多父子亲近的时光,如今好不容易放下芥蒂,他爹却在满是瘟疫的城中。 这要他如何能冷静下来? “我已经派兵和大夫前往,你若是真的不放心,就过去看看吧,但切记一定要听药师的吩咐,不可莽撞行事!” 苏珏知道自己留不住李茶,只能放软了语气。 李茶瘪着嘴抬手擦泪,“多谢。” “跟我说谢谢就太客气了,如果没有叔叔的主意,巍峨山这几年的经济也不会发展的这么快,叔叔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茶渐渐冷静下来,想起两个月前苏珏让他去调查的事情 。 “你说的这个颜夫人,好似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但暖阁的第一家店在景山下,确实离枫林不远。” “而且当初晏清就是在景山上出的事儿,那几个孩子我也问过了,景山来往的商客都没什么印象,但在来巍峨山的路上,却有几个茶楼酒馆声称对他们有印象。” 苏珏反手背在身后,眸光深邃。 当年他的伤好了一点,他就把巍峨山所有的事宜都交给了李茶和朝颜,自己前往景山祭奠他们母子。 景山上有一片毒气,当时他站在毒气外许久,也曾异想天开的想过他们娘几个会不会还活着。 但当时都是他的妄想,如今看来,一切皆有可能。 他内心几乎可以肯定,颜夫人就是晏清,而那几个孩子就是他的血脉。 只可惜他几次三番派人去询问,都没有晏清等人的消息。 如今他只期盼他们娘几个不要前往安阳附近,不然他也保证不了自己,是不是还能理智的坐在这里。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这次去正好多带一些物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 李茶前脚刚走,后脚年子真就前来求见。 “帝王,颜公子回来了,如今人就在门外。” “当真!” 第三十章 入朝为官 “当真。”年子真拱手回答。 “快将人请进来。”苏珏将面具扶正,抿了抿薄唇,尽可能稳住呼吸。 他不能再一次吓跑晏清,这一次他要慢慢来。 晏清听到传召,低头进入书房。 如今的她一身利落男装,看着比身边的年子真还要潇洒几分。 “参见巍峨帝。”晏清坦荡弯腰行礼,身边的年子真善意提醒,“参拜巍峨帝虽无需行跪拜礼,但仍需半跪。” 晏清一言不发,苏珏也及时出言阻止,“不必在乎那些虚礼。” “年洛你先退下。” 晏清闻言不解,不过是小小种植问题,何必清退旁人? 也许巍峨帝有自己的打量吧? 等人走了以后,苏珏缓缓从高位上走下来,“多亏了颜公子提供的种子,中间虽然有些小问题,但幸好有你提供的手册。” “这都是小人该做的。”晏清谦虚低头,语气不骄不躁,既不会太过于高傲,又不会让人看轻。 苏珏细细打量着晏清,五年过去,她的变化真的很大。 他之前就曾想过,若是颜夫人真的是晏清,他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又不会引她起疑。 脑海里一直没有想到万全之策,直到如 今看着她一身男装,浑然天成,像年子真那样精明的家伙都未曾看出端倪。 他瞬间拿定了主意。 “实不相瞒,屡次去询问你的踪迹,我是有二心的。”苏珏坦诚的样子,叫晏清吃惊,同时也心生忌惮,不知他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小人愚昧,还请巍峨帝示下。” 苏珏顿了顿,随后温吞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入朝为官!你心怀天下,又解决了巍峨如今的大难题,入朝为官绝不为过!” 晏清傻眼了,他难道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吗? 虽说巍峨山风气没有那么封建,但女人的地位还是很低,入学堂学知识明理还好,但入朝为官可是前所未有啊。 苏珏仿佛看出她的困惑,主动解释道,“虽然你是女儿身,但如今巍峨山正是用人之际,更何况你男装的样子自然至极,要不是我之前偶然碰到,也很难发现你是女儿家。” 晏清闻言,感叹巍峨帝的格局的同时,也不由有些心动。 当今朝局不稳,四处动荡,21世纪身为军人的她有种天然的使命感。 之前是孩子太小,她要顾好小家。 如今若能光明正大的维护老百姓,对她而言就少了许多 麻烦事儿。 苏珏见晏清动摇,又继续抛着橄榄枝,“如果你入仕,那几个可爱的孩子也可以去御学堂。” 一听御学堂,晏清就更心动了。 御学堂是巍峨山内教学质量最好的学堂,类似于皇室的学苑。 教书者更是学子无数,享誉天下的程儒程先生。 但御学堂不是什么孩子都能进的,要经过层层筛选,品行不端者或是慧根太差,都会被刷下来。 尽管御学堂也在老百姓中间招生,但能选上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里面的学子大多都是五大领主的后代和重要大臣的子嗣。 若是团团媛媛他们几个能在御学堂念书,无论是眼界或是学识,都必然是一大提升。 苏珏见晏清深思,便知道此事十拿九稳,心慢慢落到了肚子。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三日之内给我回复就好。” “不必,巍峨帝不在乎男女有别,如此赏识提拔,是我之幸事,我颜岩一定会为国为民肝脑涂地!” 晏清不是个爱拖泥带水的人,这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她必然要稳稳接住。 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苏珏见状,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那好,日后你便跟在我身 边。” 晏清微微蹙眉,本以为会有个正经的官职,难不成要她做打杂的? 还是说巍峨帝看上她了? 一想到第二个可能,她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 倒不是怕的,而是被自己给恶心到了。 巍峨帝身边美女无数,怎么可能在明知道她有孩子的情况下,还能看上她? 真是被锦娘给带偏了,人也变得越发自恋了。 人家巍峨帝许是还没有想到该给她安排什么职位,她就在这妄自揣摩这些没有用的,还不如干点正事儿。 安阳一直没有消息,她心头隐隐不安。 如今她入朝为官,位置不同,有些话自然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问出来。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有一事臣心中疑虑,不敢隐瞒。” 苏珏见晏清神情严肃,也不由跟着提了口气,“直言便好。” “臣离开的这两个月前往安阳,却在安阳城门被人拦下,臣心中不安,特来相告。” 晏清没有主动提瘟疫的事情,毕竟她并没有确切的证据确认安阳爆发瘟疫,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 “你和孩子去了安阳!?”苏珏语气一下拔高,还叫晏清心头微晃了下。 伴君如伴虎,她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好。 压低着声音,她回答道,“正是,但只是在城门口逗留片刻,便原路返回了。” 苏珏闻言松了口气,同时看着手边的文书,递交到了晏清手上。 “幸亏你们走的及时,安阳确实爆发了瘟疫,已经蔓延至四周,我也正在考虑,该怎么把人员伤亡降到最小。” 晏清没想到苏珏会直接把情况告知她,看着手中的文书,她也决心不再隐瞒。 “实不相瞒,臣当时心中便有些猜测,于是让暖阁囤积了许多中草药,眼下可以直接送过去。” 瘟疫非同小可,涉及的人员越广,传播的范围就越大。 伤亡必不可少,但他们也只能竭力为之。 苏珏没有想到晏清竟然如此敏锐,而且提前做了打算,想想她今日前来,也许正是为了此事。 不知怎的他竟然心头微暖,有种有人和他并肩作战的感觉。 “我就知道,让你入朝为官没有错。” “谢帝王信任,臣会医术,请命前往安阳,为帝王分忧。” “不可。”几乎连想都没想的,苏珏直接拒绝。 “此事容后再议,我知道你心忧百姓,但孩子还小,他们只有娘亲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心难安。” 第三十一章 她不能给晏清惹麻烦 晏清本想坚持,但见巍峨帝神情坚决,也就不再多言。 “谢巍峨帝体谅。” 苏珏语调放柔,“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日过来熟悉一下任职内容。” “臣告退。”晏清行礼后退,就在他马上要踏出书房的时候,苏珏后知后觉的又叫住了她。 “等一下。” 晏清立在原地拱手,“巍峨帝还有什么吩咐吗?” “御学堂三日之后招生,到时候别忘了带着孩子过去。” 晏清挑眉,没想到巍峨帝会专门提醒她这种小事情,“谢巍峨帝提醒,臣必带着孩子准时到。” 回到小院以后,天色昏沉。 几个孩子一见她回来了,都像花蝴蝶一样扑着跑了过来。 “娘亲你回来啦!”媛媛跑在最前面,一把抱住了晏清的大腿。 晏清看着孩子相拥的画面,心底无比充实。 她轻轻揉着几个孩子的头,“这才多久没见,这么想娘亲吗?” “可想可想了呢!”团团眨巴着眼睛,忍不住舔了下舌头,“大丫姐姐买了肘子,我一直等着娘亲一起回来吃呢!” 晏清会心一笑,知道自家大儿子贪吃,能让他忍着不吃已是难得。 “走,咱一起吃肘子!” 大丫二丫将肘子热了热端了上来,五年 过去,他们两个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本来有些胆怯害羞的大丫,如今变得沉稳端庄,本就柔美的长相,更是平添几分温柔气质,虽不是绝美,但也叫人过目不忘。 而当初那个动不动就要咬人的二丫,也变成了亭亭玉立的丫头,只不过还是一副生人勿近不好惹的样子。 “夫人,肘子热好了,我姐还做了些清凉膏,可以解腻,不然就团团着贪吃的性子,怕是夜里又要不舒服了。” 晏清温婉浅笑,“你们有心了,一起来吃吧。” 这五年来他们像一家人一样相处,大丫二丫最开始还不习惯,一直拘谨着。 但后来明白,晏清是真的没有把他们当成下人而是亲人,心底更加感恩之际,也放开了不少。 几个人围坐一桌,肘子香的流油。 团团吃的不顾形象,媛媛嫌弃的撅撅嘴,将凳子往呼呼身边拉了拉。 “小弟你多吃一点,别叫大哥都吃了去,看看他胖的,都快成球了。” 团团满嘴含糊不清,也不忘反驳,“你才成球呢,我吃的多多的,长得壮壮的,好早点能保护娘亲和弟弟!” “你就是贪吃,还找那么多借口。”媛媛皱了皱鼻子,掐腰说着。 晏清看兄妹俩日常拌嘴,倒 也觉得欢愉。 想起巍峨帝说的御学堂,她吃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之前把他们送到白昌学堂,是觉得他们缺乏社会化的教育,但效果却适得其反,而且没有充分的尊重他们的意愿。 这一次的御学堂是个极好的机会,可她不能只顾自己想法,妄自替他们做决定。 他们虽然小,但确实聪慧。 她讲的许多道理他们都能明白,甚至理解的十分通透。 这一次入学,她也该问问他们的想法。 “你们这几日在家无聊吗?” 媛媛水眸盈盈,透出几分枯燥,“没意思,在这里不能乱跑,大丫姐姐和二丫姐姐会担心,总是缩在院子里,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团团不觉得,“不无聊!早上的时候大丫姐姐还学着给我做糖葫芦呢,可厉害了。” 呼呼歪歪脑袋,好像有些明白娘亲这样问的含义。 “我想上学,上学有意思。” 晏清望着小儿子,每每都会被他的敏锐反应惊讶到。 “巍峨山有一个御学堂,娘亲之前和你们提过,眼下有个机会,你们可以进到里面去学习,你们想去吗?” 晏清尽可能放平语调,不掺杂任何情绪,也不给孩子们造成任何负担。 只见三个孩子面面相觑,竟 然都是纷纷点头。 媛媛和呼呼能同意,晏清不惊讶,但团团竟然也点了点头。 团团好像看出娘亲的困惑,咧着满是油光的小嘴,呵呵乐着,“听说御学堂可以吃到别的地方吃不到的东西,我想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原来竟还是为了吃。 饭后,晏清带着他们四处逛逛消消食儿,临睡前又让他们稍微运动了会儿。 因为一胎三宝的原因,几个娃娃的体格都不是很好。 所以自他们会走会跑起,她就开始有意无意的锻炼他们的体格。 除了呼呼,每次换季的时候会感染些风寒,团团和媛媛的身体一直不错,这让晏清十分欣慰。 看着几个娃娃奶呼呼的睡颜,她在他们的小脸颊挨个啵了一口。 从他们房间出来以后,她乔装打扮一番,前往暖阁。 凌晨时分,暖阁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好似仙境,不似人间。 晏清一身男装,置身其中,婉拒迎上来的莺莺燕燕。 她直奔阁楼最上方,恰好锦娘刚从天字房走出来,一瞧见她瞬时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 晏清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她的肩膀,“有事儿和你商量。” 锦娘见状,就知事情非同 小可,“那你去我房间等等,今儿有个难缠的老头子,我去应付一下就来找你。” “需不需要我帮忙?”晏清微微蹙眉。 “不用不用,不过是个老头子而已,不用在乎,你先去房间等我,我很快就来。” 锦娘将她往房间里推了推,而后关门转身,神情变得严肃。 如今她们在巍峨山脚下,来往势力鱼龙混杂,之前在别处,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胡搅蛮缠的,晏清一旦得知都会帮她暗中解决。 但这次不一样,这个老头子可掌握着巍峨山半边军权的刘昌。 原本他是流寇军最大的领头,后来和巍峨帝打了一年,渐渐落了下风。 本以为会继续僵持下去,不成想这刘昌竟然带着自己手底下所有的兵投降。 当时巍峨山政权刚刚建立,巍峨帝也不想再劳民伤财地打仗,便同意封了他个将军,只要他不在作威作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巍峨帝都忌惮的家伙,她不能给晏清惹麻烦! 深吸一口气,她撑开唇角,端着暖阁独有的葡萄酒走进天字号。 “刘将军久等了,夏日酷热,我特地命人将酒冰了冰,保证您喝着舒爽。” 刘昌瞧着锦娘,露出猥琐笑意,“美酒要美人喂才最是味美!” 第三十二章 我要又帅又听话的! 锦娘心底里骂娘,但面上却仍是一副娇媚而又不可攀的模样。 “我这阁里的天仙们可都在你眼前过了一遍,您看中哪一个,我去叫她过来。” 刘昌桀桀的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那些姑娘美则美矣,总不如锦尊瞧着有味道,这酒还是你来喂,最甜!” “刘将军也未免太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个老女人,怕是伺候不好您呀,万一惹的您发怒,小店的生意怕是不用做了。”锦娘笑着推拒,“我再去给您挑挑,您稍等。” 她说着往后退,却不想门被人砰的一下关上,转头就瞧见两个膘肥膀壮的大男人守着门口。 而刘昌也不再笑,那双贼眼中溢着冷意。 “我和你说话你听不明白是吧?非要老子来硬的?” 此话一落,锦娘身后的两个大男人就推推搡搡的将她拎到了刘昌面前。 锦娘咬咬下唇,半威胁半开玩笑的说着,“刘将军好大火气,我好歹也是暖阁的当家的,若是破了这个先例,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不过是个娘们儿,话还不少!”刘昌讥讽冷笑,一手拿起旁边的酒壶,粗鲁的捏开锦娘的嘴巴往里灌着。 “别人怕你暖阁背后势力滔 天,我刘昌可不怕,就连巍峨帝见了我,也不敢怎么样,老子还会怕你不成?” 锦娘被酒呛到,面红耳赤呼吸不上来。 刘昌瞧着美人面色绯红,樱唇微张,心底大为躁动,直接将锦娘揽在腿上,死死禁锢。 “之前对你温柔有加,那是给你面子,不想伤了你,可你揣着明白装糊涂,耍了我这么久也该够了。” “我家里正好缺个暖床的,你正合适!” 刘昌一边说着一边邪笑,还恶心人的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锦娘强忍着想要将他耳朵咬下来的冲动,手臂一直推拒着刘昌。 可她一个弱女子和常年练武的人根本没得办法比,被刘昌摁在怀里死死的摁在怀里动弹不得。 “刘将军,我一个风月场上打拼的女人,您何必为难我?”锦娘死咬着下唇,水汪汪的眸子里溢着紧张和害怕,但又不想露了怯。 刘昌就喜欢锦尊这个劲儿,明明柔弱如浮柳偏硬做磐石,叫人心底莫名的有种征服欲,比寻常女人有趣多了。 “就为难你,你奈我何?”他贴在锦娘耳畔,想要顺势往下,嗅一嗅那脖颈间迷人香气。 可不承想,忽然传来扰人兴致的敲门声,他不耐烦的啧 了一声。 “滚!” 门外的敲门声微微顿了顿,而后又再次响起。 刘昌的好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火气顶到极端,直接将锦娘甩开,自己来到门前开门。 他倒是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门一开,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就被一拳呼在眼眶上。 极端的疼痛和晕眩感,叫他身形有些站不稳。 晏清抓准时机,直接一脚踹过去。 因为是出来寻乐子,刘昌身边就带了两个侍卫,晏清出招又狠又快,很快就将几人撂倒。 锦娘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也极有眼力劲儿的溜了出去。 晏清确定她安然无恙,带着她直接离开回小院。 路上的时候,锦娘一言不发,晏清还以为她被吓到了,只能紧紧的揽着她的肩膀。 “别怕,没事的。” 锦娘摇摇头,眸中满是愁苦,“我不是担心自己,暖阁这下得罪了刘昌,之后的生意怕是不好做。” 晏清扯扯唇角,“不用担心,如今我已入朝为官,刘昌这个毒瘤早晚会被除掉。” “只要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针对暖阁,暖阁就不会有事的。” 锦娘还陷在自己的情绪中,都没仔细听晏清说了什么,等后面反应过来 的时候,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你说什么?入朝为官?” 晏清瞧着她惊讶不已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对呀,今天我去参拜巍峨帝,他主动提出这个的时候,我也很震惊。” “不仅我可以入朝为官,孩子们也可以去御学堂。” “日后我就是你们的靠山,不必太担心。” 晏清话语温柔,虽轻描淡写,但却让人无比安心。 锦娘许是因为刚刚受了委屈,许是因为撑着偌大的暖阁,心里一直压着巨大的责任感。 当得知晏清可以入朝为官庇护她们的时候,她竟然控制不住潸然落泪。 “那到时候我不要出来营生了,你养我,我也要被人伺候着!” 锦娘傲娇的擦着小眼泪,颐指气使得语气让人生不出任何反感。 “好好好,都听你的,不仅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到时候再给你找个帅气俊朗的男宠如何?” 晏清知道这些年几年有多不容易,她虽然在暗中帮扶,但很多明面上的事情,她没办法替锦娘做主。 而且,她把她当做亲妹妹,自然养得! 锦娘破涕为笑,忍不住幻想,“那我要找个又帅又听话的!” “都依你!” 晏清将锦娘 送回院子以后,自己又折返回了暖阁。 刘昌受了这么大的气,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砸了他们的店,还将衙门的人都喊来。 但因为锦娘不在,他们就算再闹也没的办法。 更何况,衙门的人深知刘昌是什么德性,表面上答应好好的会彻查暖阁,但实则也就走个过程而已。 第二日锦娘去衙门好好道了个歉,送了些补品,晚间时候店就又开了起来。 刘昌看到这幕气的牙痒痒,他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巍峨帝也一直提防着他。 但只要他不做的出格,巍峨帝就拿他没办法! 不过是个小小的青楼,他还不信,他收不了锦尊! “今日带些兄弟,在锦尊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将她掳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暖阁也是老子的了!” “是!” 另一边晏清第一天入朝,苏珏担心她不熟悉,于是把她安排在年子真身边。 看似是个不重要的闲职,实际却能触碰到许多重要信息。 晏清待了一天,便知道巍峨帝对她的重视不是说说而已,下了朝她就想和锦娘分享这个好消息。 却不想在周边的小巷子里看到许多生面孔,每个人都似有若无的盯着暖阁,尤其是后门方向。 第三十三章 这女人这么好做什么! 之前刘昌吃瘪的事情不了了之,依着他的性子,既然明面讨不到便宜,定是会在暗中使手段。 她微微眯眼,转头回到小院。 夜色渐沉,锦娘在暖阁中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虽说暖阁得以重新开业,但她一直担心刘昌会再来找她麻烦。 但不成想,一整夜都没看到人影儿。 直到天色渐亮,她一颗心终于放进肚子里。 伸伸懒腰,满身疲惫的她从后门离开,刚走出没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儿。 暗处好似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她。 侧目看了看身后小贩,都在若有似无的打量她,她一望过去那些人就移开目光,心虚至极! 背脊溢出冷汗,锦娘捏紧了帕子,快步朝着小院走着。 可想要达到小院儿,必然要经过一条窄巷子。 锦娘心底骂娘,想要绕道却又怕更危险。 鼓一口气,她拎着裙摆跑起来,想要快速通过巷子。 身后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她的心快的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样。 就在她马上要跑出去的时候,却不想光明巷口忽的被几个壮汉死死挡住。 而后面的人也已经逼至身前。 锦娘靠墙,东看看西看看,额前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们要钱我都给你们! ” 为首的安其林是刘昌心腹,为人诡计多端,最是狡诈。 “我们要什么,锦尊应当清楚,昨日我们将军在你们店内被人袭击,将军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不计较。” 安其林说着步步紧逼,“但是锦尊要跟我们走一趟,将军已经备好美酒等着您了。” 锦娘当然知道去了会有什么下场,她紧咬着下唇,眸光锐利,“要是我不去呢?” “呵呵,哪怕是容不得你了。” 话音一落,旁边的壮汉就逼了过来,直接擒着她往外走。 锦娘拼命挣扎,甚至双脚悬空,却完全阻碍不了壮汉们前进的步伐。 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她整个人怕急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巷子之际,晏清从天而降,扔下数个烟雾弹。 如今的烟雾弹又经过升级,会有轻微的爆炸效果,不会伤到人,但会让人眼花缭乱,心生慌乱。 安其林等人却是被吓到了,因为他们都曾听闻暖阁背景神秘,大家伙都生怕自己死于无形,乱了阵脚。 锦娘被扔在地上,但她心底却无比安稳。 她知道是晏清来救她了! 爬起身后,她贴着墙壁尽可能避开安其林一伙人,火速冲出巷子口。 就在她即将冲出烟雾时,手腕 却被人抓住,安其林宛若魔鬼般的神情映入眼帘,“锦尊您要去哪?” 锦娘骂骂咧咧,“老娘去哪要你管!” 晏清顺势而上,直接一脚踹过去。 安其林反应很快,闪身躲开,但情势之下放开了锦娘的手。 “跑!” 晏清留下断后,她感觉的到眼前之人不简单。 要是两个人一起跑,怕是都跑不了。 安其林走出迷雾,眯着眼打量晏清,“你就是暖阁背后之人?” 晏清没理,警惕拉满做出防御姿势。 安其林抽出腰间短剑,盈盈晨光中闪着清冷。 二人对峙,都在寻找对方的短处。 树叶顺风飘落,安其林顺势而动,举起的短剑,直冲晏清心口。 晏清抽出匕首格挡,巨大的力量逼的她连连后退,但她也没让自己一直落于下风,而后快速侧身,并将匕首反向,割伤安其林的手臂。 “嘶哈!” 安其林拉开距离,眼底溢着危险的光,“很久没人能伤到我了,有点意思!” 话音刚落,安其林再度冲过来。 晏清深知长久下去,她绝不会是安其林的对手,于是趁着间隙拿出腰间的药粉,趁着安其林冲过来的时候直接洒向他。 “这粉有毒,想要活命,劝你尽早 找个大夫!” 她压低着声音,微挑着眉头。 安其林捂住口鼻,眼底狰狞,“你以为你简单几句,我就会信?” 晏清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不信,就没命咯,爱信不信,不信再打!” 她作势就要冲上去,然安其林收了防御姿势,“你够阴。” “谢谢夸奖。”晏清露出标准笑容,在安其林的注视下离开。 回到家后,锦娘正担心的来回徘徊。 听到门口声响,直接扑进晏清怀里,“你没事就好!” 晏清揉揉她的头,“放心吧,打不过可以跑呀。” 二丫拿着医药箱担心的站在一边,“锦娘都受伤了,一直担心夫人,都没有处理。” 晏清看着锦娘擦伤的手臂,拉着她坐下给她上药。 锦娘的心慢慢安定,瞧着晏清动作轻柔的样子,不由惋惜,“你是个男人多好,我一定嫁给你!” “哈哈哈,我性取向可正常,你别动歪脑筋。”晏清打趣。 “切,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锦娘翻个白眼,“我还要大帅哥呢!” “谁说不是的。”晏清接茬的功夫把伤口处理好。 “你帮我做件事儿吧。” 锦娘很少看到晏清如此认真,也收起了玩闹心理。 “和我还客气 什么,直接说吧。” “安阳现在确实有瘟疫,我手里有一批药,对瘟疫的治疗效果绝佳,但巍峨帝不许我前往安阳。” “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药物能投以使用,会减少很多伤亡,但这药的来历很难解释……” 锦娘不等晏清完全说完,“就是送药过去嘛,小事一桩交给我吧。” 晏清笑笑,“好,把药送到就好,注意事项我会列个清单,一定要严格按照我说的做,要是你感染了瘟疫,可就无福消受大帅哥了。” “哼,大帅哥给我准备好!老娘回来就享受!” 锦娘声音大了些,孩子们的屋子里传出动静,锦娘立马捂住嘴巴,生怕吵到他们休息。 晏清被她小心的模样逗笑,“事关紧急,你今日就去吧,暖阁这边我会找人暂时接手,等你回来。” “没问题!”锦娘眼底有些湿润,装作困倦模样打个哈欠,“我先回去补个觉,下午就出发。” “好呢。” 锦娘回到房间,便忍不住泪意,她何其有幸遇到晏清。 晏清虽然没说,但她知道,晏清是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暂时把她支开而已。 至于瘟疫,晏清定然有完全的打算,不会让她有事的。 这女人这么好做什么! 第三十四章 这确实是一大难题 当日下午,晏清将锦娘送上车。 “你去了以后,我会找人接应你的,到时候切记不可强出头。” “好啦好啦,像个老妈子似的,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墨迹,快别耽误我和孩子们说话。” 锦娘嫌弃的朝着晏清摆手,当看到孩子们的时候,立马换上一副天使面孔。 “干娘要走了,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吼。” 锦娘抱着呼呼,也不忘摸摸团团和媛媛的头。 “干娘,媛媛不要东西,要你早点回来。” 团团本想说自己要吃狸果子,但一听媛媛这么说,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团团也不吃狸果子,团团要干娘平平安安的回来!” 小孩子的心思跃然于纸上,就算嘴巴上不说,但透过那双圆滚滚的眼睛也能明白。 锦娘喜欢的不得了,照着他们的小脸蛋一人亲了一口。 “干娘会很快回来,会平平安安的,也会给团团带好吃的。” “干娘最好了!”团团笑成眯眯眼,整个扑在锦娘怀里。 呼呼虽然一直一言不发,但目光却没离开过锦娘半分。 锦娘知道呼呼不善言辞,所以一直把他抱在怀里,“呼呼也不要太想干娘哦。” 呼呼水汪汪 的眼睛直勾勾的,然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脖颈。 “我会想你的。” 锦娘的心都快化成一汪水了,一想到有这么几个小可爱等着她,她就觉得生命充满无限希望。 “好啦,干娘该上路了,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尽可能让你们娘亲多生生气,不要让她太无聊。” 晏清无奈扶额,“你还是盼着我点好吧。” 孩子们陆陆续续不舍下车,遥望着干娘的车渐行渐远,小眼睛都红彤彤的。 但小孩子嘛,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甜甜的糯米糕就将他们哄了过去。 “你们可还记得明儿是什么日子?” 晏清坐在院里,悠闲的看着几个孩子的吃相。 呼呼最先停下嘴上动作,眸光澄亮,“明日我们要去御学堂。” “那你们对自己有信心吗?” 媛媛骄傲地扬着小脑袋,“当然了!娘亲拿过来的书我们都看完了,我还让弟弟考过我,基本都没有什么问题。” 说完以后她看向团团,瞧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是嫌弃的环抱着手臂,“但是我感觉哥哥有点悬,一旁放着吃的还好,他还能记住些。” 团团后知后觉的抬起脑袋瓜,“谁说的,我也都能记住, 好不!” “娘亲,你别听妹妹瞎说,我可厉害了呢。” 晏清情不自禁的扬起唇角,“不管怎么样,娘亲很相信你们,尽力而为就好。” “若是进去以后不喜欢里面的氛围,你们就回来告诉娘亲,娘亲不会再强迫你们去学堂了。” 隔天一早,晏清一身利落男装,带着三个娃娃前往御学堂。 御学堂每年会招四次生,相当于一季一次,如今正赶上初秋时分,来送孩子念学的不少。 年子真也赫然在其中,他一看到晏清便热络的迎了过来,当看到她身边站着三个可爱娃娃时,顿时惊讶不已。 “颜公子是已经成家了吗?” 晏清将孩子往身边拉了拉,浅笑点头,“是啊,孩子们叫年叔叔。” “年叔叔!” 听着几个孩子脆生生的叫声,年子真在这一瞬间便喜欢上了这三个孩子。 “好可爱的孩子,看着颜公子年纪不大,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就成家了,真是让人羡慕。” 晏清了解到年子真如今二十余二,仍未成家,因为他相貌堂堂,人品也很是不错,所以不少女孩子喜欢。 但他一直都不动心思,全然不提婚嫁一事,许多人传言是他心中住 了一个不可能的人,甚至还以此编出了许多虐恋情深。 晏清神游之际,年子真身后探出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 三个孩子也是纷纷侧头,好奇的望过去。 年子真见状拍了拍脑门儿,将手探到身后,“年恒快出来,不用怕,是哥哥的同僚。” 媛媛瞧着那小少年眉清目秀,又透着一股胆怯的可爱劲儿,心底里竟是有些欢喜。 因为晏清的教育一向平等,所以媛媛并不觉得女孩子家就要坚持保守,喜欢就要大胆说出来。 所以她热情的来到年恒面前,做着自我介绍,“你好呀,我叫媛媛,你是叫年恒吗?好好听的名字。” 年恒望着眼前精致粉嫩的小女孩,竟是不由红了脸,“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团团也是一个自来熟,“我名字也很好听,我叫团团!” 呼呼则是出于礼貌的说了句,“我叫呼呼。” 年子真和晏清看着几个小孩儿渐渐熟络,都是会心一笑。 “招生开始,各位家长请回避,孩子陆续到这边来排队。” 晏清轻轻点头浅笑,几个孩子便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排队。 年恒有些害怕,不想离开年子真,但不想媛媛竟然主动过来 牵着他的手,将他带进了队伍里。 “我原本还在担心弟弟性子内向,会不愿前往,幸好有这几个可爱的小朋友。” 年子真缓缓来到树荫下等待,晏清站在其身边,想着打探些消息。 尽管现在锦娘离开了,但依着刘昌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但是现在她初入朝堂,脚跟并未站稳,不适合太露锋芒,直面和刘昌作对。 若是能知道他的一些弊处,暗中做些手脚,让他自顾不暇,在徐徐图之将其扳倒。 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如今我初入朝堂,有些情况还看的不是很明白,可能要劳烦年兄指点一番。” 晏清放低姿态,虚心求教。 年子真温润瞳孔下闪着异光,“颜兄但问无妨,你我都是同僚,互相帮助是理所应当。” “如今朝中军权一半握在巍峨帝手中,另外一半始终不成行伍,紧紧攥在刘将军手中,长久下去,与我朝安稳不利,不知年兄如何看待?” 年子真没想到晏清一上来就问到朝中一大难题,皱眉思索如何回答。 “实不相瞒,这确实是一大隐患,但刘昌这人狡诈至极,根本摸不着他的狐狸尾巴,所以着实让人头疼。” 第三十五章 几个小怪物 年子真不知道晏清是如何打算,但出于自身考虑,他还是小心提醒道,“颜兄如今刚入朝堂,这个大毒瘤还是不要动的好,容易牵连自身。” 晏清知道年子真是善意,但如今这火已经上身,她便没有退路。 既然知道朝中人都是如此心思,那她下手起来也会容易些。 锦娘一来一回最低一个月的时间,她不能让锦娘整日提心吊胆。 更何况刘昌本就是个人渣,除掉他于民于国都是好事儿,她义不容辞。 年子真侧目看着晏清深思神色,心头竟是猛的一震。 好像,像极了当年那个救他的女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考虑婚嫁,确实如传言中所说,他心里住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那女子他仅仅见过两面,却足以过目不忘。 尽管他知道那女子有身孕,可还是避免不了心有所念。 当年他不是没有想过打探女子踪迹,可伦理道德不许他这么做,于是只能这样作茧自缚。 这么多年他期盼着可以再见那女子一次,以解心结,却在茫茫人海中觅而不得。 如今看着颜公子侧颜,他竟然心有所动。 手微微伸出,又捏住了空气。 “不知颜公子家 中可有姐妹?” 晏清心头微沉,控制着神情不露出破绽,“年兄何故如此问?” 年子真挠了挠头并未遮掩,“看你很像一位故人,只不过那位是个女子,所以猜想你们有没有可能是兄妹?” 晏清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难不成那人是年兄的心上人?” “没有啦,就是一个让人很印象深刻的女子。” 晏清捂嘴轻笑,遮掩情绪,“怕是要让年兄失望了,我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姐妹。” “那确实是有些可惜。”年子真遗憾摇头。 晏清顺势岔开话题,聊起别的,二人相谈甚欢,有说有笑。 苏珏在远处的大槐树后盯着二人,瞳孔不由有些幽怨。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尽管他知晓年子真并未认出晏清女儿家身份,但还是有些嫉妒年子真可以这般亲近的和晏清聊天。 身边阿木感受到主子身上幽怨气息,纳闷儿的挠了挠头。 他从来没见过主子这般,难不成是怀疑新上任的这个颜岩和年学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不要属下派人盯着他们两个?” 苏珏摇摇头,“不必,我自有打算,进去吧。” 他今日前来是为了那三个孩子 。 这是他的血脉,他希望他们接受最良好的教育。 据他了解,几个孩子不过五岁,而往年御学堂接纳的孩子年龄在五岁之下的寥寥无几。 他希望在尽可能保证公平的情况下,让几个孩子成功入学。 非必要时,走一下后门也不是不可。 从侧门进入到御学堂后,他一眼就瞄到了几个孩子。 眼下的通关入学考试,正迎来第一关。 “这关是考验你们的记忆力,我们会下发给你们每人一首七言律诗,一炷香之内背下来的孩子即可通关。” 所有孩子陆陆续续拿到了诗,有的孩子大声朗读加强记忆,有的孩子是碎碎念来回走。 在这样的环境中,有的孩子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甚至有的在发脾气。 但团团媛媛和呼呼三个娃娃,则是静静的默背,沉心静气的模样叫人欣赏。 尽管他们是最小的,但却是表现的最佳的。 在一旁看着的程儒也是暗戳戳点头,向身边齐尹询问这几个孩子的名字。 齐尹翻看名册,“这三个都是颜岩家的孩子。” “颜岩?是新入朝的吗?”程儒听这名字而生,不由蹙眉问着。 “是的,听说是得了巍峨帝 的赏识,之前安阳饥荒,就是颜公子献策,提供了新作物土豆和地瓜。”齐尹徐徐答之。 程儒眉头一挑倒是惊艳,“这可是于国的大好事儿,原来竟是这三个孩子的父亲,那不知他现在在何处担任任务?” “在年学士身边做个侍从。” “这倒是有点可惜,但巍峨帝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朝廷上的事咱们不掺和,还是看看这几个孩子表现如何吧。” 就在他们两个聊天的这功夫,呼呼已经捏着诗去找考官了。 程儒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孩子就背下来了?” 不仅他震惊,在场的其余孩子也都是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更有者甚至恶言相向。 “这么快就背下来了!我看他就是想出头,没看到年纪小小,好胜心倒是不弱!” 呼呼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沉心静气地将整首诗完整地背了下来。 因为一字不落,考官都愣了。 紧跟而来的媛媛娇声叫醒考官,“我弟弟过了吗?” “过了,过了!” 媛媛朝着之前恶言相加的少年冷哼一声,“有些人就是自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以为旁人做不到!” 那少年瞬间面红耳赤,“你 说什么?!” 团团顿时挺身而出,尽管个头小小,但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也是叫人不敢多言。 “一炷香时间可马上就过去了,有空在这斗嘴,还不如早点背诗!” 团团此话一出瞬间惊醒其余孩子,背诗的声音再度群潮而起。 这个间隙媛媛已经背好了诗,紧接着团团虽然有些卡壳,但还是完整的背了下来。 一柱香时间才刚刚过半,三个孩子已经尽数通关。 程儒不由感慨的捋了捋胡子,“咱们御学堂,怕是来了几个小怪物。” 通关后他们三个也没有闲着,年恒因为胆小,哪怕背下来了也不敢去找考官考核。 所幸媛媛一直在身边鼓励着他,团团和呼呼也是无声的陪着他。 年恒这才卡在一炷香燃尽的最后时刻,通过了第一关。 第一关过去,留下的孩子不过半数。 之前对他们恶言相向的那个少年也侥幸通过,路过他们的时候还哼了哼,但当目光接触到媛媛时,明显有所收敛。 苏珏看着几个孩子顺利通关,忽然觉得自己来的有些多余。 但又想看看这几个孩子接下来会有何种惊人表现,于是亦步亦趋跟着挪到了第二关关卡。 第三十六章 敢要挟他儿子? 第二关考的是书写能力,这一关并不刷人,但是从这里开始,会对孩子们进行分级。 记忆力通关,基本上就可以跟得上他们的课程。 但是有些孩子资质尚浅,只能在初堂里先历练。 至于一些聪慧些的,就会入到中堂。 最具慧根的自然而然被化为高堂。 御学堂共十二堂,按年龄划分,五至七岁为一档,共设三堂。 七至十岁为一档,紧接着是十至十四岁,十四至十八岁。 从第二关开始考核后,就是分级标准了。 这一关三个孩子也是稳定发挥,呼呼一手标准小楷叫人惊叹,媛媛因为是女儿加力道少了一些,但多了几分自己的俊秀风格。 而团团则是大.大咧咧,多了几分大气磅礴,也是叫人赏心悦目。 他们三个第二关的评级都是上佳,年恒则是少了一些,位于中等。 考完以后年恒不由好奇,“你们的字怎么写的这么好看?我明明每日都已经很努力的练字了,却还是控制不住手腕。” 媛媛笑面如花,“我们娘亲写字那才叫漂亮,而且她之前每日都会抽出很长一段的时间来陪我们一起练字。” “多看多问,久而久之的便写成这个样子了。” 年恒眸中露出羡慕,“你们娘亲一定对你们很 好,我的姨娘整日里总是叫我积极上进,向哥哥学习。” “姨娘?”媛媛不理解的眨巴眨巴眼睛,“姨娘是你娘亲吗?” 年恒点点头,不由紧张的搓着手。 “为什么不能叫娘亲为娘亲,要叫姨娘呀?”媛媛没看出年恒的窘迫,好奇的继续追问着。 年恒嘴巴抿了抿,有些说不出口。 之前那个针对他们的少年走了过来鄙夷的说着,“因为他是竖子,不是嫡出,自然要称亲生母亲为姨娘!” 媛媛见年恒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心底漾出一阵心疼。 “要你管!什么哪里都有你,你烦不烦?”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跟我说话?”少年颐指气使,鼻孔恨不得冲到天边去。 团团无形的将媛媛护在身后,更是做出防御姿势。 “不管你是谁,你要搞清楚是你自己主动过来搭话的,我们可没有想搭理你。” 这一句回怼的少年说不出话来,他双手捏拳锤在两侧,“告诉你,我爹可是大名鼎鼎的樊将军,而我是他嫡出的儿子樊胜云!” “敢惹我,信不信我让我爹找你们父亲麻烦!” 团团原本还满脸不屑,但听到最后一句也忍不住蹙眉。 他们已经知道娘亲女扮男装入朝为官的事情,尽管他们能 理解的事情很少,但他们知道这对娘亲而言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 所以他们想要进御学堂学知识,也是希望日后有一日可以帮到娘亲。 他们不想给娘亲惹麻烦。 但娘亲也曾说过,不主动惹麻烦,但旁人欺到头上来的时候,也要坚决的反击! 若是他再不缠不休,他就打了他满地找牙! 苏珏在暗中看着这幕,眸光不由暗了暗。 好小子,竟然敢要挟他儿子! 樊将军平日里为人和善敦厚,怎么生出这么个混小子? 他回去要好好点点樊将军,管好自家儿子! 程儒也一直暗中关注着团团几个孩子的动向,瞧着眼前这幕眼神暗示齐尹去解围。 齐尹了然,直接来到团团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樊胜云。 “御学堂内,不许恐吓其余学子,更不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若有违者会计入成绩。” 樊胜云装腔作势倒还行,但若是到时候不及格,他怕被他爹打断腿。 “是,我知道了,先生。” 齐尹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团团,本想将同样的话再说一遍,却不想团团媛媛几个孩子都是面容真挚的朝着他鞠躬。 “对不起先生,我们以后不会了。” 齐尹心底微动,这几个孩子真的叫人讨厌不起来。 “再休 息一刻钟,开始第三关考核。” 樊胜云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而年恒恨不得把袖子都搓烂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庶子,要不是哥哥,我都没有资格来这里。” 媛媛轻轻握住他的手,水眸柔柔,声音坚定,“这不是你的错呀,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怎样的未来。” “这是娘亲说的,娘亲说的事从来不会出错。” 本来十分惶恐不安的年恒,忽的静了下来,灵魂深处仿佛被触动了一般。 姨娘总是耳提面命,告诉他一定要超过哥哥,可他知道哥哥有多厉害,他追不上的。 以前,他只能拼命的逼自己达到姨娘的要求。 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他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 就在他愣神之际,第三关考核开始。 这是最后一关了,考的是理解。 原本的考官是齐尹,但程儒实在是好奇这几个孩子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于是临时决定自己担任考官。 “我这里有些高堂学子做的诗,你们说出对这诗的理解,尽力就好,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众多孩子中有的见过程儒先生,都是暗戳戳地下决心,要让程儒先生眼前一亮。 但最后效果都有 些不尽人意。 程儒虽然失望,但面上确实不显,无论哪一个孩子答完,他都会给予一定的肯定。 陆陆续续排到了三个孩子和年恒。 在媛媛的鼓励下,年恒先上,他尽可能让自己摒弃一切杂念,专心沉浸在诗中。 “诗中残花叫人心生落寞,枫叶入秋,更是徒增悲凉,湖畔望着一叶孤舟渐行渐远,一如离别不知归途,这是一首离别诗。” 答完以后,年恒摒弃凝神,惊然地在诚如程儒眼中看到惊艳。 回头看过去,媛媛等人也是兴高采烈的为他高兴。 年恒难得的扯开唇角,露出小虎牙,笑得灿烂又开心。 紧接着到了团团,尽管差点被诗中的樱桃带跑偏,但索性最后还是绕了回来。 媛媛带着女儿家的烂漫,将一首本是生离死别的诗,分析成了来世相见的浪漫,也是叫人眼前一亮。 而呼呼拿到的一首诗是一首行军诗,其中蓬勃的英雄气概和奉献精神扑面而来。 尽管他小小年纪,并未看到战争,但因为娘亲带着他前往安阳的一路上看到许多苦难,心有所感。 “其中战争场面虽描写的恢宏大气,但归根结底都是尸骨皑皑上堆起来的安稳,英雄主义叫人崇拜,可我更期盼世间永无战争,百姓安宁。” 第三十七章 他竟看不透自己的心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程儒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体察民情,心怀天下的话,会从一个五岁的稚子口中说出。 这小子日后若培养的好,必将是国之栋梁! 苏珏躲在暗处,听闻此言心底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几个孩子格外的优秀,叫他之前的担忧,沦为一场笑话。 他曾浅薄的认为晏清哪怕经营暖阁名声在外,但毕竟是一介女子见识浅薄,且常年和商人打交道,身上难免带着几分唯利是图。 更何况在苦心经营暖阁之下,晏清恐没有时间教育好三个孩子。 这也是他让晏清入朝为官最为直接的一个原因。 为的就是三个孩子可以尽早接受良好教育。 可如今看着孩子们超乎常人的聪慧,他自愧不如。 他不敢许诺三个孩子在他身边成长,会比如今还要优秀。 晏清虽为女子,但却比大多数男子还要胸怀大志,且教育子女如此成功,让人叹服。 “回吧。” 阿木不明所以,“您不是想看看这三个孩子到底会不会成功入学吗,如今这考核结果还没出呢,您不再看看了吗?” “结果已成必然,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苏珏缓慢行出御学堂。 站在树后,他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晏清。 这和他记忆中那个绝望 的女子还是同一个人吗? 他真的了解她吗? 尽管他们中间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但当初那一夜是个意外。 况且他们隔了整整五年光景,这五年里晏清会不会心有他属? 他一概不知。 不知怎的,看着晏清对年子真笑面如花的样子,他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千军万马立于面前,他都未曾这般过。 可如今却是情不自禁的害怕,害怕晏清会拒绝他。 拒绝? 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的苏珏后知后觉,他揉捏着袖口纹绣青竹,细细琢磨着自己对晏清的情绪。 是喜欢吗?还是愧疚? 他自己也说不出来,胸腔内满是复杂情绪,好似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转身离开,他登上那辆朴实无华的马车。 此时站在槐树下的晏清仿佛心有所感,不自觉的望向这边,却只能看到一缕青衫消失在车帘中。 不等晏清细细深思,御学堂大门缓缓打开,孩子们或高兴或低落的陆陆续续走出来。 三个可爱的小萝卜头也都蹦到了她的面前。 “娘……父亲我们都通过了考核!而且我们兄妹三人都是高堂!”媛媛差点说漏嘴,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改了口,年子真也并未发现异常。 不等晏清夸奖,年子真先是忍不住的惊叹。 “据 我了解五至七岁这个年龄段的高堂一直形同虚设,没想到你们竟然开了这个先例!” 晏清心中欢喜,但对于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 自小她便以身作则,培养几个孩子读书写字的习惯。 几个孩子本就伶俐,再加之正向引导,无论是记忆力或是理解能力都俱佳。 “真棒!回去给你们弄铜锅吃!” 团团开心的恨不得跳起来,“好耶,我要吃辣辣的!” “没问题,我之前让人做的鸳鸯锅已经好了,咱们今天一边麻辣一边清汤!” 因为呼呼肠胃不好,吃不了太辣的东西。 但无论是团团或是媛媛都喜欢辣味儿,所以她尽可能的满足孩子们的口味。 年子真看着他们父子之间情感如此和睦,不由羡慕。 “颜兄不仅才华出众,就连孩子也是这样的不同凡响,当真是让人佩服佩服!” 媛媛见年恒低着小脑袋瓜,忍不住的替他说话。 “年叔叔,年恒也很厉害的,他入了中堂哟!” 年子真闻言瞪大了眼睛,今日前来本就是试试运气。 他这弟弟性子柔软怯懦,平日里也不爱讲话。 尽管他知道弟弟用功读书,可总是听不见姨娘和父亲夸赞。 他平日里忙于政务也没有询问过他的学业。 没想到竟然入了中 堂! “年恒,此话当真?” 年恒看着哥哥眼中的欣喜,也不由轻松了一些,腼腆的点了点头。 “我会继续努力的。” “已经很厉害了!走,哥今天还带你去吃好吃的!” 年子真乐呵呵的将年恒抱在怀里,随后看向晏清,“颜兄,我们就先走了。” 晏清微笑点头,“明日见。” 二人分道扬镳,晏清带着娃娃们回到小院里,给他们煮起了铜锅。 团团和媛媛将今日学堂里发生的事情有声有色地讲出来,当听闻樊将军名号时,晏清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个想法。 都说樊将军和刘将军水火不容,不知可不可以从此处下手? 隔天,本无公务的樊武,本想上完朝堂以后就回家找兄弟喝酒去。 可不曾想他正往外走呢,巍峨帝身边的阿木却将他请了过去。 看着偌大的书房,樊武不由抖了抖。 “臣拜见帝王!” “樊将军请起。”苏珏戴着面具,语速平稳,叫人琢磨不出喜怒。 樊武站起身后,准备低头聆听巍峨帝吩咐。 可没成想,巍峨帝竟一言不发,低头写字。 樊武是个大老粗,虽然不懂朝廷里的勾心斗角,但也明白自己肯定是哪里做错了,惹的巍峨帝不开心找他过来训话。 心下一狠,他扑通一 下又跪了下来,“不知臣哪里做错了,还请巍峨帝明示,臣一定改!” 苏珏明白樊武性子知晓,拐弯抹角的提醒他是没有用的。 于是直起腰身,叫他行至跟前,“樊将军来看看这幅字怎么样?” 樊武爬起身擦擦额头的汗,颤颤巍巍的站在书桌前,看着那字。 “好字!”词穷的樊武只能大白话夸人。 苏珏瞧着他那紧张的模样,竟然还有些想笑。 罢了罢了,他儿子欺负他儿子,他欺负回来也就算了。 “我听闻爱卿家的二儿子入了御学堂?” 樊武眉头一挑,还以为苏珏是想因为这个而嘉奖他,还憨里憨气的挠了挠头。 “确有此事,那混小子我也没成想他能进去,倒确实是让人惊喜。” 见樊武误会了他的意思,苏珏无奈的点了点太阳穴。 “这确实是好事一件,但若是他能学会和同学之间和睦相处,就更为妙哉,不知樊将军觉得如何?” 樊武一愣,透过面具看着巍峨地那双威严瞳孔,立马明白自己误会了。 扑通一下再度跪下身来,“是臣教子无方,回去我就打断这小子腿!” 苏珏见他听风就是雨,更是无奈。 “那倒是不必,孩童顽劣,好好教导一番便好,伤筋动骨未免凶残了些。” 第三十八章 冤家路窄啊 接下来几日晏清正常工作,将年子真手上的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随后按部就班的将事情划分成优先级,依次献策。 年子真也是心思宽广通达之辈,并不会觉得晏清能干会抢了他的风头,反倒会对她的进言加以完善。 几日下来,晏清对巍峨的朝局了解得更为通透。 这日恰好沐休,她兴致高昂的带着几个孩子和大丫二丫出来逛逛。 现在孩子长得快,身上的衣服没过多久就小了。 索性她不缺银子,暖阁的收入她和锦娘一人一半,足够他们一家的花销。 路过成衣铺的时候,媛媛对着好看的小裙子,露出极渴望的目光。 但并未像之前一样心安理得,甚至理直气壮的要晏清去给她买。 晏清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甚慰。 “家里的裙子都小了,再挑两套吧,但最多两套呦,不然太浪费了。” 媛媛闻言开心的不得了,像只花蝴蝶一样紧紧的搂着她的大腿。 “娘……父亲最好了!” 晏清心提了一下,但幸好媛媛改口的快。 如今三个孩子入了学堂,是顶着颜岩的身份。 一旦露了馅儿,她的前程倒没什么所谓,万一影响了三个孩子,那才叫人心痛。 所以她如今但凡出来基本都以男装示人。 带着几个孩子走进成衣铺,媛媛兴奋地自顾自挑了起来,小小的女儿家最喜粉色,盯着一件纹绣白花的粉裙子挪不开步子。 团团也有自己的审美,喜欢大气的蓝色,尤其喜爱深蓝色,这样吃东西落在衣服上不会那么轻易的被看出来。 晏清将孩子带进去以后,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们都会做出自己最想要的选择,而她只是买单而已。 看着身边一动不动的呼呼,她半蹲下身来。 “呼呼不想要新衣服吗?” 呼呼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晏清,“我可以穿哥哥的。” 晏清望着他认真的小样子,心疼的捏了捏他的脸。 “放心吧,你们剩下的衣服是不会被丢下的。” 她明白小儿子的顾虑,原本他就懂事明理一些,安阳一行后,她明显的察觉到呼呼的变化。 身体力行的节俭,带着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与稳重。 呼呼闻言不由歪了歪脑袋,“那这些衣服会被送去哪?” “送去需要他们的人手里。”晏清眸光清澈,叫人完全不会生疑。 尤其是呼呼,最是崇拜信任娘亲,至此也放下心来,指着那件月牙白的 长衫,“我想要这个。” “没问题。” 见大丫从呼呼手上接过衣服,晏清看了看她身上的旧衣裙,“大丫你和二丫也一人挑一套,你们不挑我就直接选最贵的咯。” 平日里,她每个月都会给她们分发月钱,但她们总会转头就花在几个孩子身上。 都是如花似月的年纪,不说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平日里穿的像老妈子似的。 大丫还想推脱,晏清直接作势走到最贵的衣裙处说要包下来。 “夫人!我挑,您快把那件放下!”大丫无奈只能连连答应。 等她转头挑衣服的时候,二丫已经不客气地挑了起来。 就在这个间隙中,呼呼好似听到了什么声响,将小脑袋探了出去。 晏清紧跟其后,瞧着不远处的街口,围了层层的人群,其中还隐隐透着女孩子的哭声。 她微微蹙眉,将呼呼拉到身后,“站在这里别动。” “大丫二丫,你们看着点孩子,我去去就回。” 大丫二丫立马放下手头衣服,围在三个孩子身边,不错神儿的守着他们。 晏清放心下来前往人群处,因为她身子纤细,钻空子来到了前围。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只见一 可怜姑娘哭的我见犹怜,被几个家丁团团围住,像猫捉老鼠一样戏耍。 而就在不远处,一不大的纨绔少年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就像看好戏一样,时不时发出轰天大笑。 “对对对,就是这样!” 周边的人瞧着虽不忍却无一人出言阻拦。 听着人群中细细碎碎的讨论声,晏清明白了那少年的来历。 竟然是刘昌之子刘礼。 她半眯着眼睛盯着少年,还真是冤家路窄呀! 最近正愁着该怎么找刘昌麻烦,没想到眼下竟然是直接送上门来了。 听周边人讨论她了解到事情的大概。 这可怜的小丫头,不过是路过而已,却被刘礼盯上,非说要将她接进门儿享福。 女孩自然是不依,又哭又求又跪,这刘礼不仅没有半分怜悯,反倒心生不耐,叫家丁将她团团围住。 还美其名曰说,只要她能冲破家丁的圈子,她就可以自行离开。 女孩信了他的鬼话,铆足了劲儿想要冲出去。 可家丁们就好像故意戏耍她一样,时而故意露出破绽,又在她马上要冲出去的时候立马闭合。 几次下来,女孩无助至极嚎啕大哭,而刘礼却以此为乐。 晏清紧紧咬着后槽牙,可真是上梁不 正下梁歪。 老子不是什么好货,这小子更是歹毒! 虽说如今她不该和刘昌正面对抗,可她无法对眼前这幕视而不见。 尤其她也是做母亲的,若是日后媛媛遭遇此事,她定然无比企盼能有个人出手相助。 反正她和刘昌的梁子也不止这一个,豁出去了! 就在她准备冲出去的时候,身后忽地传来一声暴喝,“你这小子,又在这欺负人!” 晏清惊讶回头望去,竟然瞧见自家那三个娃娃,身旁还站着一榜大腰圆的壮汉。 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她反应呢,之前那暴喝的少年就已经立于人群正中央,破开家丁将女孩儿护在身后。 “樊胜星?!怎么又是你?” 刘礼见好事被人破坏,身子往前倾着,当看到来人时,眸中露出一丝胆怯,却又不肯认怂。 “就是你大爷我!几天没收拾,你又敢出来作祟,上次打你打的还不够!”樊胜星双手掐腰,语气豪横。 刘礼气的牙痒痒,“你还好意思说上次!当时要不是在大领主的生日宴上,我定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呵。”樊胜星满脸的不屑,已经开始挽袖子了,“好呀,现在正好给你机会了,有本事你就来!” 第三十九章 我原谅你了 刘礼后脖颈发凉,上一次挨揍,他可躺在床上整整十天没下来床。 樊胜星倒是不敢下死手,关键是他回家以后还被他老子揍了一顿,那可差点掉了层皮。 这次要是再跟他起冲突,自己还是讨不到好。 刘礼贼眼滴溜溜的转着,将家丁都叫在身边壮胆气。 “小爷我不屑的跟你一般见识,当街动手有辱风雅!” 樊胜星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你还敢谈风雅?” “御学堂门都进不去的纨绔,还好意思在这里夸夸其谈。”说话间他晃了晃手腕,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到底打不打?” “要不是突然发生急事儿,我一定会和你较个高低!”刘礼说话间便匆忙地叫着家丁,将他往回抬着。 离开的背影略显狼狈,引得众人隐隐嗤笑。 樊胜星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样子,拉开和身后姑娘之间的距离,一改刚刚莽夫形象,彬彬有礼的拱了拱手。 “姑娘回家去吧。” 那姑娘雨带梨花连连道谢,而后快步离开。 晏清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倒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她知道刘昌和樊武之间一向水火不容,但没成想孩子之间竟也是这么剑拔弩张。 而且瞧着,竟是樊家更胜一头。 正当她愣神之际,垂在腿侧的手被人握住。 “父亲,这位是樊将军,这位是和我们一起考进御学堂的樊胜云。” 团团主动介绍的来人身份,口齿伶俐思维清晰,叫人情不自禁地展露笑颜。 樊武憨憨的挠了挠头,一巴掌拍在樊胜云的背上。 “我刚刚去小院拜访,却听邻居说你们一家出门了,本想着逛逛街就回了,没想到竟然在成衣铺遇到。” “也是缘分呢。” 晏清听着樊武粗里粗气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不知樊将军找在下是有何吩咐吗?” 樊武连忙摆着手,“没有没有,不敢谈吩咐,就是携子过来道个歉。” 晏清眼睛瞪得溜圆,要知道樊武在朝堂上,可是能顶半边天的存在。 当年巍峨帝于多方势力中抢夺巍峨山,樊武可没少出力。 后面入了朝堂又因为性子耿直,向来不说假话,得罪了不少人,也获得了不少人的信任。 巍峨帝更是扬言,我朝有樊将军乃是一大幸事。 所以,樊武在朝堂上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晏清万万没想到他会来找自己道歉,惊得连连后退。 “不敢当不敢当 ,樊将军何故如此?” 樊武偏头看着一脸不服的樊胜云,恨不得将他塞回去回炉重造。 “当日御学堂考试时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是我教子不严,让他肆意妄为,吓坏了几个小朋友,所以今日特来道歉。” 晏清瞧着樊将军要给他拱手作揖的样子,连忙退让将其扶起。 看着过路人频频投来探究的目光,晏清窘迫至极。 “咱们找个茶楼坐下来吧先。” 樊武觉得麻烦,他就是过来道个歉,说完就好了,还坐下来喝茶做什么? 刚想拒绝时,自己的大儿子樊胜星已经答应下来。 “前面几步远处就有一家不错的茶楼,我们去那里吧?” 晏清点头应下,带着孩子走了过去。 樊胜星落后半步跟他爹侧耳说着,“帝王既然命你来道歉,就不可草草了事。” “而且爹你不好奇,为何巍峨帝会如此看重颜公子一家吗?” 樊胜星如今不过十四岁,继承了他爹的膀壮腰圆同时,还多了几分俊朗。 不仅武功极佳,文学造诣也不弱,同样在御学堂内读书,一直位于中堂。 “我为什么要好奇他?看着文文弱弱的,实在是不喜欢。”樊武嫌弃的 瘪了瘪嘴,不知道去喝茶的意义何在。 樊胜星颇有些无奈,但也深知自家爹爹性子。 “听我的没错,爹爹快跟上。” 众人移步到茶楼雅间内,晏清规矩的站在旁边待樊武落座椅后,自己才姗姗落座。 当日御学堂发生的事情,几个孩子都同她讲了。 她虽然也气愤,可更让她欣慰的是,几个孩子的处理方式成熟圆滑。 而且她相信,若是樊胜云再咄咄逼人,团团也不会忍气吞声。 这才是让她最为欣慰的。 所以此事她并未放在心上,但万万没有想到,樊将军会因为此事特意来找她。 “当日不过孩子之间的吵闹斗嘴,樊将军不必如此劳驾。” 樊武懒得唠叨,“哎呀,俺们做错了,认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小崽子,快点给几个小朋友道歉!” 樊胜云后背落下重重的一巴掌,叫团团媛媛几个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心里不由想着,这一巴掌要是落在他们身上,怕是要打出内伤了。 樊胜云仿佛习惯了一样,只是往前被迫的进了两步。 一副不甘又不愿的样子,“对不起。” 樊武见他一副赌气模样,气的又补上一脚。 “你就 是这么道歉的!给我好好说!” 樊胜云被逼的眼眶通红,死死的咬着下唇。 媛媛实在看不下去,看着小脑袋小声说着,“叔叔你不要打了,我们原谅他了。” 团团和呼呼也是站了出来连连点头。 樊胜云没有想到自己那日那么强势的对他们,他们此时还会向着他说话。 一颗本就善良的心慢慢融化。 晏清看着几个孩子善良豁达的样子,满意勾唇。 而樊武见状也不好在说什么,“看看人家几个小朋友比你小,还懂事这么多,你以后好好学着些!” “知道了!” 樊胜云瘪嘴应下,转头看向媛媛,瞧她绽放的笑颜,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几个孩子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缓和。 晏清递上一杯清茶,“樊将军如此以身作则,严厉教子,着实是让人敬佩。” “小事儿,都是俺该做的。”樊武这人一被夸就容易,不知所以,笑得像个憨憨似的。 二人说话间,樊胜星其实一直暗戳戳地打量着晏清。 而晏清也察觉到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转头将话题移到他身上。 “这位少年刚刚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也属实让人敬佩!” 第四十章 别扭的苏珏 樊胜星闻言不急不缓,“您过奖,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据我了解,对方可是刘昌之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你这般对他不担心他恶意报复吗?” 晏清露出担忧神情,说话真挚无比。 樊胜星虽抱着怀疑,但因为他本就没把刘礼放在眼里,所以也蛮不在乎。 “没事儿,大不了就像之前一样,一起去巍峨帝面前罚跪!” 晏清露出好奇神色,樊胜星便将之前二人过往悉数说了出来。 原来之前他们两个人就不对付,刘昌纵容刘礼小小年纪强抢民女。 樊胜星有次路过恰好碰到,实在看不过就和刘礼打了一架。 因为刘礼从小好吃懒做,身子骨羸弱的很,压根就不是樊胜星的对手。 刘礼被打的鼻青脸肿回了家,刘昌自然不肯罢休,直接找上门去。 樊武不觉得自己儿子做错了,两个人说不过彼此就约定打架定胜负。 最后二人都伤筋动骨,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巍峨帝听闻此事,将他们父子叫到跟前一并罚跪,但并未多做训斥。 打那以后,他们两家若是对上,大不了就再打一架去请罪。 但刘礼总是打不过他,所以每每都会做着缩头乌龟。 刘昌就算 有气,也只能对着自己没出息的儿子撒。 毕竟他也打不过樊武。 晏清听完这荒唐事儿,竟是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武将就是武将,解决事情的办法直截了当,叫人心生痛快。 “樊公子正是年少有为!” “客气客气,您教育的孩子们也相当出色了,我听闻他们这一届专门开设了高堂,而且还是由程儒先生亲自指导。” 樊胜星也正是因为听闻了这几个孩子的小传奇,所以才更加好奇晏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一见,相处的倒是甚为舒服。 晏清大气而又不做作,更没有拐弯抹角的那些阴险心思,倒是个不错的文官。 樊武坐着冷板凳不耐烦,喝了两口茶以后就要起身走。 晏清也深知其性子,并未再多做挽留。 目送着樊武等人离开,晏清深有所感。 回到家中以后,几个孩子早早就休息。 明日是他们第一天去御学堂,定要养足了精神。 隔天晏清将他们送进学府,转头遇到了年子真来送弟弟年恒上学。 孩子几个手拉手的进学堂,她和年子真也一并上朝,一路探讨。 暗中盯着他们的阿木,将其如数回禀给苏珏,苏珏不自觉的揉搓着手指上的扳 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日回来以后,他琢磨了许久。 不管他对晏清是什么样的情绪,他毕竟是自己孩子的母亲。 而且经他调查,发现晏清身边也并未有其他男子的存在。 他知道当年是他伤了她,让她不安才会选择逃离。 而且生孩子九死一生的事情,他也没能在身边陪伴。 是他亏欠了他们母子,所以他要想办法尽力弥补。 可如今看着晏清和年子真说说笑笑,他心里竟然莫名的有种妒意。 深吸一口气,他尽可能保持理智。 “你只需盯着她,不要被别人刁难了就好,像这样的细节下次不必再同我讲。” 苏珏做势拿起文书,想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阿木傻傻的答应下来,“哦,那好。” “对了,阿林传文书回来,是安阳的情况。” 一听安阳,苏珏顿时蹙眉,“快拿来我看看。” 这本书是李茶写的,他的父亲确实不幸感染了瘟疫。 因为在施粥过程中,难民们太过暴躁激动,引发了一次小小的暴乱。 他爹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的,家里其余的儿子都怕的不得了,连连的搬了出去。 只有李茶傻傻的闷头往里面冲着。 原本城里的草药不够 了,幸好暖阁派人成批的送了进来。 而且他派过去的驻军和大夫也都到了。 安阳的瘟疫有所缓解,可一直没有办法彻底去除。 只能隔离开难民区和普通民众的生活区。 但因为难民区的人看不到希望,总会接二连三的往外逃,这过程中接触到的人都会被隔离起来。 情况总不见好转。 苏珏看完以后,心头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 忽然想起之前晏清说过的奇药,猛然间想起来。 他可以不让晏清前往,但只要那批药送到了,也许就可以减少安阳的人员伤亡。 这样一想,他连忙叫来阿木,“去叫颜岩过来。” 阿木头一歪,“您不是不在乎他吗?” “谁说我在乎他了,我是有事要问他!”苏珏仿佛被人戳中了心里事儿,有语气有些急促。 阿木连连噤声,“小的这就去。” 出了门以后他默默念叨,“就是想见人家,还偏偏找这么多理由,帝王真是越来越别扭了。” 苏珏独坐在书房,尽可能将自己的情绪调到平稳。 经过这几次的相处,他发现晏清非常的敏锐。 若是他露出了马脚,让晏清警惕,怕是更难以接近。 只谈正事,他今日叫她过来,只是 为了正事儿。 苏珏默默的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而晏清此时已经到了门口。 按规矩行礼以后,晏清缓缓踏入书房。 “臣见过帝王。” “起身吧。” 晏清缓缓站直腰身,却见苏珏挺直了腰背坐在主位上。 看着好似有些僵硬。 “不知帝王叫臣来,是有何要事吩咐?” 苏珏沉吟一番,随后将安阳的状况悉数转达。 “朕记得你上次说过有良药,你虽去不得,但那些药物可以运往安阳。” 晏清拱手俯身,“回帝王,臣已经派人送去了。” “哦?是何人?”苏珏放下心的同时又不由好奇。 “是暖阁的锦尊。”晏清如实相告。 “竟然是她?你们暖阁的生意不会受到影响吗?” “于百姓面前这乃小事,锦尊出发已有几日,不过多久便会抵达安阳。” 晏清本想变相的告知锦尊受辱一事,但又生怕帝王多疑,反倒会起到反作用,于是并未多加提及。 但苏珏看着晏清深沉神色,觉得此事好似有些内情。 “多亏了你思虑周到,日后定有重赏,你先回去吧。” “是,臣告退。” 晏清走后,苏珏立马叫来阿木,“去调查一下暖阁近来发生的事儿。” 第四十一章 接连跳级 此时的御学堂内。 程儒看着眼前乖巧的三个娃娃,心里喜欢的不得了,说话都轻声轻语的。 “我们今日来学习三字经可好?” 媛媛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怕不重师道。 还是团团线条粗一些,拖着腮帮子说道,“先生,三字经我们已经倒背如流了。” 程儒并不惊讶,笑着将手背到身后,“那你们还会背什么?” “什么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规和诗文三百首,我们都已牢牢记在心中了。” 团团说的轻松,程儒心里也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他本以为孩子就算再聪慧,学个三字经千字文已经很不错了,毕竟眼前三个娃娃才五岁。 但没想到诗文三百首和弟子规这样的都已经牢记心中。 这让他不由起了一种试探心理,想要知道这几个孩子的极限究竟在哪? “《古文观止》呢?” 团团媛媛也点了点头,但底气显然没有之前那么足,因为他们只是读过几遍,其中有些深意还不甚理解。 就在程儒有些小得意,准备拿出书籍教这个的时候。 呼呼举起了小手手,“我了解一点。” 程儒记得这个让他倍感惊叹的小神童,缓步来到他的面前,语调仍是柔柔的。 “《增广贤文》呢? ” 这下团团和媛媛面面相觑,不再吭声。 而呼呼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半分傲娇神色,“也读过一些。” 程儒挑了下眉头,心里不由生起一丝怀疑,这两本书都是一些高级一些的启蒙读物。 寻常人家的孩子要到十岁才会接触,呼呼口中的读过一些,会不会只是简单的翻了翻? 好奇之下,他翻出两本课文随便抽取了一段。 “老夫考考你,古文观止中,‘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的下一句是什么?” 呼呼秒答,“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 “那你知道这话的意思?” 呼呼对答如流,解释的一字不落。 程儒本以为自己已经十分高看呼呼,却不想他还是每每能给予自己惊喜。 “后生可畏也。”他捋着胡子微顿了顿,随后提议道,“虽说这样的安排,也许不合规矩,但你想不想和比你年龄大一些的孩子们共同学习?” 程儒知道自己此举有违规定,但他实在不愿这般聪慧的孩子留在此处学那些入门的东西。 凭借呼呼如今的眼界学识,足可以和十岁以上的孩子较量。 呼呼有些不明白,看了眼哥哥姐姐。 媛媛和团团都很是为他高兴,暗中鼓励着他,“答应先生,我们 都相信你!” 他们都知道呼呼平日里不爱说话,总是自己一个人闷在角落里看书,如果他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他们也会很开心的。 在哥哥姐姐的鼓励下,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程儒当即便牵着他的小手,来到十到十四岁的中堂。 此时中堂内正在上课,读书声朗朗。 程儒牵着呼呼走进来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樊胜星。 他瞧着呼呼一眼便认了出来,心底不由好奇。 “以后这个小朋友就和你们一同学习,不要因为他年纪小就欺负他,要和睦共处。” 此言一出,室内响起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樊胜星也觉得大为震惊,要知道御学堂开设至今虽短短几年,但一向最讲规矩。 期间从未有过跳级的学生,更遑论是一连跳了好几级! 所有学生都十分信服程儒,全然不会质疑他的决定。 他们只是好奇,小小的呼呼为什么值得程儒先生这么大的信任? 呼呼被众人目光打量,有些不自在,但也并未心生胆怯。 他的目标一向很明确,来到学堂便是学知识,无论是和哥哥姐姐在一起,还是在此处,他只需沉心静气,学习自己未知的新知识。 在程儒的指引下,他坐 在了第一排。 上课期间,先生说的虽晦涩难懂,但他多看几遍书文,再结合先生的讲解,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欲罢不能,恨不得多学一点。 所以哪怕下了课,他仍是乖巧的坐在位子上看书。 然而身旁的学子们却不许他这么做。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呼呼本想不理,但又想着娘亲说的在学堂要与人为善。 他抬起小脑袋,声音闷闷的,“我爹爹在年学士身边做侍从。” “什么?!” 许多人一听他爹的官儿这么小,都是嗤笑不已。 “一个小小侍从的儿子,凭什么和我们平起平坐?” “别以为程儒先生亲自带着你,你就有什么不同,我们辛辛苦苦读书这么久都是一步一个台阶,你凭什么越在我们前头?” “瞧你这不爱说话的样子,是瞧不起我们吗?” 周围人叽叽喳喳,言语越发犀利。 呼呼应答不过来,耳膜也被吵得生疼,忍不住的捂起脑袋来。 周围学子见他这般好欺负的样子,有的甚至动起了手。 樊胜星终是看不过去,挺身而出。 “行了,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欺负一个小朋友,有意思吗?!” 众人一见是樊胜星,顿时让开一条道 ,就算心底再不满,也不敢再明说。 毕竟他们打不过樊胜星,他们爹爹也打不过樊将军。 要是真的惹恼了他们,平白的挨一顿揍,实在是没必要。 到时候像刘礼一样沦为全程的笑话,他们都没处说理去。 呼呼感觉周围的人散开了一些,他缓缓抬头看着面色复杂的樊胜星,眼眶有些湿湿的念了句。 “谢谢哥哥。” 樊胜星本也嫉妒,但瞧着他这小模样,又实在讨厌不起来。 肩膀一下松垮下来,也不再绷着那口气。 “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呼呼想了想,“先生让我来的。” “为何?” 呼呼言简意赅的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下,听完以后樊胜星也是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儿了。 要知道,增广贤文他也是不久前才能理解其中深意。 而眼前的少年不过五岁,却早早的到达了他辛苦已久的境界。 一种颓败之感油然而生。 从前他从不相信天赋论一说,如今瞧着呼呼却顿觉自己的努力都变得黯然。 转头想要离开之际,又见呼呼沉迷书文之中难以自拔。 他猛然惊醒,就算呼呼有极高的天赋,但若不努力,又怎会有如此眼界学识。 既然天赋不如人家,那他就加倍努力! 第四十二章 好像,又不太像 当天放了学,呼呼连跳几级的事情就在人群中传开来。 晏清接几个孩子放学的时候,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打量目光,心底十分不安。 上了马车以后,她立马把三个孩子拉到身边细细打量。 “今日发生了什么?” 媛媛和团团有些赫然的低下小脑袋,晏清见状心中更是不安。 “是有人欺负你们吗?” 呼呼不想娘亲担心,便直接解释着,“没有人欺负我们,今天程儒先生带着我去到高年级的中堂读书。” “高年级?是哪个年龄段的?”晏清愣了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十至十四岁的,樊胜星哥哥也在。” 呼呼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语气十分平稳。 晏清听完以后,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极度欣喜的将呼呼抱在怀里,“我家呼呼怎么这么棒!” 本以为是大悲,却不想是大喜,这一个巨大反差搞得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团团和媛媛在一旁看着这幕,心理落差不由更大。 但他们不会嫉妒呼呼,而是检讨自身没有那么努力。 晏清尽管欣喜,但并没有忽视大儿子和女儿的情绪。 她将三个孩子都揽在怀里, “呼呼很棒,但是团团和媛媛也是娘亲的心头宝。” “今天你们第一天上学,娘亲在家里给你们准备了小礼物哟。” 回家以后,呼呼拿到了晏清亲手制作的九连环,比上一个更为精巧。 团团的是最新的图册,媛媛的则是精美的簪花。 “图册内容是娘亲亲手绘制的,是你喜欢的哪咤故事。” “这个簪花也是娘亲特意画的花样命人打造的,世界上独一无二。” 几个孩子无不感动,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精美的礼物,更因为娘亲原谅了他们之前无知的作为。 娘亲总是这样,在他们做错的时候严厉指导,在他们积极改正的时候给予最大的肯定。 媛媛和团团眼含热泪,“娘亲,我们一定会向弟弟学习,努力读书!不给娘亲丢脸!” 晏清心软的一塌糊涂,“你们从来都是娘亲的骄傲!” 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苏珏也听闻自家小儿子的惊艳事迹,暗暗的在心里高兴。 真不愧是他儿子,程儒先生教过多少学子,从未有过例外,就连当初的他也只是被夸两句而已。 没想到呼呼竟然青出于蓝胜于蓝,怎能不叫人骄傲? 他高兴的不自觉在房间里来 回走动,心里想着要给儿子准备什么礼物,表示鼓励。 可又没有一个合适恰当的时机。 瞧着放置在一旁的面具,他又瞧了瞧一旁的铜镜。 身为巍峨帝,许多人都好奇他的真实身份。 但平日里他的所有行为都规规矩矩,无论是只能吃食还是爱好上都让人无法推测出他的身份。 能证明他身份的也只有这虎纹面具,和那神秘的印章,就连虎口处的胎记,他也会时时遮掩,绝不让人推敲出来。 幸而,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人起疑心。 政权刚刚建立的那段时间,他就曾让李茶代理政务,而他自己以寻常身份游离四方。 如今他可不可以也以一个游人的身份,去和几个孩子们接触? “帝王。” 正当他深思之际,门外传来阿木声响。 “进来。” “您让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锦尊前往安阳确实不单单是为了运送药物。” 阿木将调查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同苏珏讲明。 当苏珏得知,又是刘昌在作祟时,眸光不由暗了又暗。 当初政权不稳,尽管他知道将其收入麾下乃下策。 但战争已久,百姓们苦不堪言,他也别无选择。 近些年来巍峨山情况 日益见好,然刘昌这个毒瘤动作却越来越大。 闹得百姓不得安稳,还暗中拉党结派,心思昭然若揭。 他不自觉的扭动着手上的扳指,忽而想到了什么,邪魅的勾了勾唇角。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阿木一愣,“不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吗?” “不必,我自有打算。” 瞧着铜镜中自己俊朗面容,他竟难得的自恋起来。 不知晏清看到他,会不会像寻常女子一般倾心神往? 他心里既期盼着,又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思来想去,矛盾的很。 半月过后,一路舟车劳顿的锦娘,几乎日夜不休的赶路,终于抵达安阳。 到了城门口,她自然而然的被拦了下来。 “这批药物真的对瘟疫很有效果,但寻常的大夫并不会使用,你让我进去,也许我可以彻底的根治瘟疫。” 城门将士虽有所心动,却瞧不上锦娘一介女流。 因为晏清如今势微,并没有什么信物,当初锦娘走的又急,来不及请示什么文书。 不成想竟然连城门都进不去。 她急的直跺脚,恨不得硬闯。 却被将士一把推开,砂石坚硬,锦娘的手肘都被刮蹭破皮。 但她没有就这样放弃 ,而是再度爬了起来,坚定无比的看着将士。 “我是来救人的!你们若是做不了决定,就叫你们领头的过来,放我进去与你们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竟是见她如此执着,满身血痕却不在乎,也是不由犹豫了起来。 而此时李茶已经收到了苏珏的来信,知晓暖阁的掌柜的会来送药物。 他之前出于应酬去过暖阁几次,但还真的未曾正面瞧过这位传说中神秘不已的锦尊。 如今收到来信,他刚想出门提醒,就碰到前来禀告的将士。 “有个女子拉着一批货物来到城门前,非说是救命的药物,让我们放她进来,我们几次推拒她都十分坚定,所以特来禀告。” 李茶一听,顿时明了,急匆匆的赶往城门。 苏珏的信都是加急送过来的,他本以为一个弱女子驱车赶往还要几日,没成想竟来的这么快。 站在城门口时,他看着面带轻纱的锦尊,竟莫名觉得熟悉。 一袭粉衣落在她身上,本素雅的花样也无端多了几分明媚,眼下的虞美人更是艳丽的叫人移不开眼。 满身的血污不仅没有降低美感,反倒多了几分野蔷薇般的野性倔强。 好像,又不太像…… 第四十三章 该怎么做你心知肚明 锦娘看着李茶缓缓朝她走来,远处山脊忽而变得模糊,好似全世界掀起一阵迷茫的黄沙,唯有他从尘中来。 多年不见,他还是这般俊朗叫人移不开眼。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筑起了铜墙铁壁,再也不会为谁而动。 但瞧见他的那瞬间,竟然又有那种头破血流不管不顾的冲动。 眼下好似疼了起来。 她不自觉的抬手抚摸右眼下被虞美颜遮盖的那道疤,心渐渐冷却。 已经奋不顾身过一次的她,不会重蹈覆辙。 “是暖阁的锦尊吗?”李茶语句轻柔。 锦娘撩了一下额前凌乱碎发,眸光坚定且疏离,“正是。” 李茶心头猛的悸动,是她没错,可却不再是以前的她。 以前她为了讨好他,从来不会直视他的目光,而是半垂着眼波流转,动人心魄。 如今,这般被她直视着,竟也有种别样的美。 “众将士打开城门,召集人手过来搬药物!” 李茶有条不紊的安排这一切,本以为万事妥当,却不想被她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这批药物只能由我来经手。” 李茶蹙眉,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训斥她越界。 准备开口之际,却瞧见她明朗而又不容拒绝的目光 。 对,她不是以前的她了。 “那好,一切但听……锦尊吩咐。” 锦娘高昂着头路过他,身上飘散的不再是他曾经喜欢的梅花香,而是淡淡桂香。 李茶看着她极有条理的安排,心中的陌生感竟越来越浓。 几年前的那件事是他做的不对,后来他曾寻找过她,也曾设想过她会经历什么? 却万万没想到重逢竟然是这般场景。 那个曾被他轻视的姑娘,如今已经是名扬四海的人物。 出神之际,他注意到她手腕处的淋淋伤痕。 完全未经过大脑,他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锦娘看着李茶不容拒绝的霸道背影,心里越发冷漠。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这副样子。 以为她还是他养的金丝雀吗? 她站稳脚步,直接将其甩开,“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伤口的事情我也自会解决,不劳您担心。” 说完她去整理药物,因为晏清说这批药物来历非凡,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会后患无穷,所以每一瓶都要在她的监管下严格使用。、 她不可能辜负晏清的信任,更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生死大事! 冷静的处理好一切,她 找到一处水井利落打水,将手臂上的砂石都冲洗干净。 尽管很疼,但她一直咬牙撑着。 清理好后,拿出随身的手帕潦草包扎,随后快速投入到工作之中。 李茶在不远处看着她这一系列利落行为,心底生疼。 以前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指甲上有一层划痕都会哭唧唧的赖很久,如今提起一桶水来却一点怨言都没有。 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 这边安阳的瘟疫救治工作逐步推进,另一边巍峨山脚下,却隐隐动荡着不安。 刘府内,刘昌盘着手上的核桃,眉间满是戾气。 “你什么意思,找不到人?” 安其林将头低下拱手,“属下不力,但暖阁附近十余日内确实未见锦尊身影,属下怀疑她已经潜逃出巍峨城了。” 核桃猛的被捏碎一颗,爆发出一声闷哼。 “去找她还有什么人在城里!之前不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她吗,去给我调查清楚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安其林眸中一暗,想起之前被那人耍的经历,恨得牙痒痒。 本以为自己中了毒,去到医馆,却被告知不过是寻常的泻药,仅凭吸入那点剂量,对身体造不成任何损伤。 也就是说 他被耍了。 因为没有把人带来,他还挨了一顿罚。 如今背上的伤口刚刚结痂,他忍不住要报仇雪恨,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人。 当日那人蒙着面,身形虽娇小,但无论是声音还是装扮,都是一位成年男子。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这人是锦尊的相好,更有可能是暖阁背后主事。 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却一无所获。 没了办法,他只能逐步排查锦尊的住所,但是暂时还没有结果。 半个月时间过去,没见到人的刘昌,已然控制不住怒气。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事情没有任何进展,你也不必在此处了。” “是,属下必竭尽全力!” 从刘府出来以后的安其林,不由自主地晃到暖阁。 这些日子他经常来捧场,一是为了寻觅锦尊,二也是希望能再度瞥到那人身影。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他也绝对能认出来! 恰好这日晏清下了朝以后换了身便服,便前往暖阁。 如今暖阁的主事也是一位伶俐的姑娘,暖阁生意虽然比之之前差了一些,但也算维持的很好了。 她这次前来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正。 在房间里举着账本,她挑着一些冗杂的错处,做完这 些以后,她才准备收拾收拾回家。 习惯性的从后门出去,不成想正好和刚刚解手归来的安其林撞了个正着。 肩膀撞到肩膀,因为来人高大,晏清未曾抬头去看,只是埋头轻声道歉,随后快步离开。 然而身后的安其林却是后知后觉,半眯着眼睛确认。 是他没错! 没有犹豫的,他用轻功悬梁跟上。 晏清尽管有护身术,还有军中的一些操练方式傍身,但并不了解这个世界上内力,所以并未发现身后被人跟着。 她回到小院后,看着已经被大丫二丫接回来的三个孩子,展露笑颜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说着学堂里发生的趣事。 而安其林趴在屋檐处,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样子,也足以知晓他们一家人的关系。 这次,他看清了晏清长相,并牢牢刻在心里。 当夜他便回禀,“锦尊虽然走了,但她的夫君和孩子仍在城内,她迟早会回来的!” 刘昌闻言露出极为猥琐的笑意,“既然如此,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心知肚明,记得手脚干净些,别被左邻右舍的发现了。” “要是再被樊家那一伙子人听到风声,属实是难缠!” “属下明白!” 第四十四章 这是在做什么? 近几日,巷子里的陌生人好似多了起来。 晏清和几个孩子从马车上下来,总觉得有几道异样的目光,在似有若无的打量。 她回头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把孩子送进去以后,她特意将门虚掩着,过了半刻钟猛的将头往外探出去。 果不其然,街口有一小贩明显慌张回头。 完了,他们被盯上了。 将几个孩子送回卧室以后,她满面愁容的叮嘱。 “大丫二丫,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时时刻刻注意周边情况,有人找上门来了。” 大丫二丫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也算历经风雨,遇事虽恐但不慌。 “我就说街头怎么突然出了那么多卖新鲜玩意儿了,原来竟然是盯着我们的!”二丫撸胳膊挽袖子,“等他们来,我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不等晏清说什么,大丫抬手就敲了下去。 “想什么呢你?姑娘家家怎么这么好打架斗殴!夫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保护好公子姑娘!” 大丫说完以后,神情担忧的问着,“夫人可知来者何人?” 晏清自打来了巍峨山就没有与人交恶,唯独便是刘昌。 本以为锦娘走了以后他会安稳一些,但不成想竟然找到家 里来了。 因为平日里她一身男装,再加上几个孩子。 刘昌那行人怕是会误会他们是一家几口,既然捉不到锦娘,把他们捉了去以便要挟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样的小人最是难防,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出手。 她若是孑然一身,自然不怕。 可这三个孩子要是被捉了去,她怕是会疯掉。 “是刘家的人,只有你们两个怕还是不够,我想想办法。” 晏清回到卧室里,来回的踱着步子。 如今她初入朝堂,认识的人并不多,年子真是个可信的,可他家里环境复杂。 他那个爹为人好吃懒做又好色,原本也是世家大族,但到了他这一代全被他败坏光了。 然而他爹却不觉得,还一个劲儿的纳妾。 后院里女人扎堆儿,各种阴险诡计数不胜数。 她就算把孩子交过去也不放心。 把他们留在御学堂内,虽然安全又稳妥,但御学堂从不收留学子。 之前呼呼大破规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她不想他们一家获得太多的关注。 所以此计也不可行。 这种时候还是只能靠自己。 她之前做的防身武器除了烟雾弹以外,还有一些暗器探针。 家里四周,她要做些手脚,才好 将几个孩子护周全。 与此同时,不仅晏清察觉到了刘府的动作,巍峨山上的苏珏也察觉到异动。 他一直让阿木不近不远的守着几个孩子和晏清,刘府的动作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近日他们越发猖獗,而且颜公子好似发现了他们的动作,为了以防万一,我猜他们不日就会行动。” 阿木说着自己的看法,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 但他抬头看向帝王的时候,竟然在他唇角捕捉到一抹笑意。 不对吧? 他揉揉眼睛再看时,那笑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是他的错觉吗? 阿木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莫须有的事情,严肃提议道,“需不需要属下调几个人过去?” “不必,我自有打算。” 另一边安其林已经将晏清明面上的身份尽数调查清楚,一一向刘昌汇报。 “那三个孩子最近大出风头,但他们的父亲不过是年学士身边的一个小小侍从,地位卑微压根不用放在眼里。” 刘昌桀桀的笑着,整个人袒胸露背的往后仰,一副奢靡至极的模样。 “既如此,就早早办了吧。” “这个颜岩有些功夫傍身,为了不打草惊蛇,属下准备在三日后动手。”安其林老谋深 算,将一切都算在其中。 三日后,是孩子们休息的日子。 然而晏清半个月才轮一次休,而且侍从是没有请假的权利的,若是翘班会被连贬降职。 尽管晏清不在乎,但要是降了职,怕是会影响几个孩子在御学堂内学习。 所以这天上朝前她特意叮嘱了几个娃娃,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因为有预感,刘府的人一定会在今日上门,不过不确定是什么时辰而已。 所以她已经提前设好了重重机关,静等其来。 几个孩子不觉得这是生死危机的大事儿,而像是一场紧张刺激的游戏。 他们参与其中,玩性大发。 “娘亲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的!”团团拍着小胸脯,俨然一副小英雄的样子。 媛媛有些害怕,但又有些期待,“娘亲早早回来哟。” “放心吧,有大丫姐姐和二丫姐姐在,你们不会有事的。”晏清安慰的揉了揉他们的头,“但如果她们无暇顾及你们,我们就像约定好的那样做,好不好?” 呼呼主动牵住她冰冷的手,“娘亲不怕,我们都是大孩子了,会保护好自己的。” “娘亲相信你们。”晏清眼眶猩红,强忍着担忧登上马车。 尽管她尽 可能的做到万无一失,但就怕有危险。 时间一点点偏移,过了中午还没有什么动静。 一直紧绷着的大丫二丫,不敢有一时半刻的松懈。 而几个孩子,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已经睡醒一觉,各自忙自己的学业了。 就在晏清即将要下朝的前一个时辰。 安其林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院子后面,而整个院子也在无形之中被人包围。 大丫二丫看着地上因为细线抖动而散落的面粉,瞬间警惕起来。 “你去告诉孩子们,躲在相应的地方,不听到特定的指令,万不可出来!” 大丫沉着冷静,按照晏清之前的吩咐一步步进行。 二丫照办,小院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早早就来了的苏珏,瞧着他们这副鬼鬼祟祟的行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 他本以为晏清会来找他请假,可没成想竟然是照常去上朝。 心里刚刚责怪晏清不够心细,不够警惕。 但如今瞧着这院里的动静,却属实是好奇。 院外安其林摸到后门,用弯刀轻轻挑开门阀,只听咔嚓一声,门成功的被打开。 静静等了几秒以后,没有任何声响,他这才探头准备溜进去,可万万没有想到…… 第四十五章 被耍的团团转 他的脚刚刚踏进院子,就听见几道势如破竹般的声响。 反应灵敏的他立马抓过身边的人挡在面前。 只听一声惨叫,面前之人身上种了数根暗针。 安其林蹙眉询问,“有事吗?” 那人将身上的针拔掉,心有余悸的感受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好像没什么。” “继续往里走!”安其林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 没事还叫那么惨,他还以为是什么致命的暗器。 一行人缓步往里走着,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一眼就望到了头。 安其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有孩子的家里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难不成提前逃了? 不,不会,他们的人日夜看守,在这里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万事小心,谨慎一些。” 他弓着腰,眸光锐利,其余人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抓的不过是两个女人和三个孩子,有什么可小心的? 其中一个好高骛远,一眼瞥到侧卧窗花内倒映着三个小人头。 “他们在那儿呢!” 此言一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有三个迫不及待的直接拿刀冲了进去。 当他们打开门以后,才惊觉中计了。 因为窗边站着的 不过是三个纸片子,为的就是引他们入陷阱。 就在他们想跑的时候,却被迎面撞过来的面袋子击倒。 三个人躺在侧卧满是麦芽糖的地面,压根儿起不来身。 安其林暗骂了句蠢货,并警惕其余人不要再轻举妄动。 此行他们一共来了八个人,本以为十拿九稳,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机关。 侧卧既然没有,那便挨个屋子搜。 几人成环状,时时刻刻盯着四周的环境,打开一个又一个的屋子。 最后就剩下一间柴房。 “不要掉以轻心!”安其林察觉到身边人放松警惕,低声警告。 几人将弦绷紧了,打开最后一扇柴门。 里面仍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他们进去搜了一圈儿,仍是一无所获。 “咱们会不会是被骗了?那几个小孩能跑到哪去?” 就在有人发问之际,柴房门被猛地关上。 下一秒,整个房间的机关都被触发,无数根暗针齐刷刷的射过来。 安其林反应迅速直接破窗逃出,其余人陆陆续续跟上。 但每一个人身上都中了招,就连安其林也不例外。 房檐上看着这幕的苏珏,越发看不懂晏清的心思。 既然做了这么多精巧的机 关,就应杀人于无形,难不成是妇人之仁? 此时院内剩下的五人已经被这莫须有的机关,折腾的疲乏心累,甚至有些许暴躁。 “老大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暗针,咱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吧?” “就是就是,这三个孩子肯定没有离开这个小院儿,咱们兄弟几个掘地三尺也能把人找出来!” 安其林也纳闷,不知道这个晏妍究竟是要做什么? 就在他下令每个人去探查角落时,一直被他们忽视的竹筐堆,却猛地发出一声嬉笑。 声音稚嫩,一听便知是孩子的。 除了安其林外的几个人,顿时一股脑的冲了过去,无比暴躁的踹着竹篮。 而被他们踹到了竹篮里,满是黄豆。 黄豆滚落一地,他们接连摔倒,狼狈不堪。 呼呼从最后的竹篮堆里站直了身子,朝着他们做了个鬼脸儿,随后跑进了主卧。 安其林持刀追了上去,三步并作两步,赶在呼呼进门前将其拦住。 苏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呼呼就是抬起了稚嫩的小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安其林。 “你能等一下吗?” 安其林瞧着小孩眸中没有半丝恐惧,拿刀的手微微顿了顿 。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间隙,却被身后的人媛媛团团得逞。 一种类似于面粉的粉末,撒了安其林一脸。 而院子里的那些人也无一幸免,身上均被撒满了这样的粉末。 大丫二丫处理完院外的人立马来到主卧门口护着几个孩子。 而安其林也终于被这小孩子手段耍的不耐烦,“你们有完没完?” 二丫冷哼一声,“自然有完!但也是你们完!” 话音一落,安其林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儿。 他竟然浑身酸软,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谨慎了,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大丫见他如此,冷脸上前夺过他的刀,并将他一脚踹倒。 “老实儿呆着吧!” 紧接着,院外那些人也都是浑身酸软无力。 大丫和二丫把他们聚到一起,并拿绳子绑起来。 至于侧卧里被麦芽糖黏住的那三个,他们直接拿布条堵住了他们的嘴。 就这样,一行八个人,无一例外,全部都被老老实实的捆在院里。 团团确认安全以后,带着媛媛和呼呼走出来,三个娃娃都是开心的,手舞足蹈。 “呜呼!赢了赢了,等我们爹爹回来,好好收拾你们!”团团掐着小腰, 威武的像个小老虎。 媛媛则是拍了拍身上的粉末,“爹爹做的这东西真厉害,三秒见效名不虚传!” 呼呼则是乖巧的坐在门前台阶,手里又捧着一本书。 远远躲着的苏珏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十分凌乱。 哪怕他将所有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尽收于眼底,但竟看不出究竟是为什么? 安其林也很不服气,“是那些暗针吗?” “嘿嘿,是,但也不是。”团团卖起了关子,一副狡黠模样,“想知道为什么吗?” 安其林咬咬下唇,“自然想!” “我不告诉你!哈哈,生气吧!”团团做起了鬼脸,娘亲说了,他们都是坏人,不能和他们多说话! 安其林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落到五岁孩童的手里,心底无比羞耻,同样十分愤然。 估摸一个时辰后,昏黄的日光落在院里 晏清打开院门儿的那刹那,心顿时放进了肚子里。 因为三个孩子都笑艳如花的朝着她跑来,而院中角落处,捆着几个彪形大汉。 她悄无声息地将门关好,好好夸了夸几个孩子英勇能干后,就让大丫带着他们回了卧室。 而她则是缓步来到安其林面前,“好久不见呀,上次的泻药味道如何?” 第四十六章 扳倒刘昌 安其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味道不错,有机会你也试一下!” 晏清笑眼盈盈,但眸中满是杀机。 “不必了,怕是没有下次机会了。” 她从腰间抽出短刀,锋刃凛冽,轻轻擦过安其林的脖颈。 安其林满眼不屑,他不信颜岩敢杀他。 “如果我死了,这里会被夷为平地,而对你们而言,死将是最好的结局。” 晏清勾勾唇,面无表情地抹了旁边人的脖子。 因为动作很快,鲜血过了几秒才撒出来。 安其林看着眼前的血瀑,手臂上的毛根根竖起。 好狠。 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 远处的男主也是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以为晏清是富人之人,实则是步步算计。 他心头微沉,悄无声息的离开。 “如果不是考虑我的孩子,这些机关早就要了你们的命。” 晏清面无表情地蹲下,手里把玩着匕首,好似罗刹。 其余人见状连连求饶。 “是我们鬼迷心窍了,求你别杀我,我为你当牛做马都行!” “别杀我,别杀我!” 晏清掏了掏耳朵觉得吵,接连解决了其余几个人。 最后只余下安其林一人,她没有旁的多余的话,轻飘飘的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颈间。 “想活,还是想要个痛快?” 安其林薄唇紧抿,若说刚刚他笃定颜岩不会杀他,如今就坚信颜岩一定会杀人灭口。 “我答与答有区别吗?” 晏清挑眉,“当然有,说说你的答案。” “自然是要活!” 晏清勾了勾唇,原本抵在安其林脖颈肩的匕首,顺势下滑直接割开了绳索。 “好,我放你离开。” 安其林感受到身上的禁锢瞬间松开,大为震惊。 他眯着眼睛看着颜岩背影,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 晏清呵呵笑着,“没什么意思,你且回吧,若你能活着出刘府,我们自会再相见。” 安其林如今仍是浑身无力,但若是颜岩不设防,他也有把握一击必杀。 就在他准备拿起旁边坠落的短剑,趁机偷袭时。 晏清却轻飘飘的说着,“刚给你的机会劝你珍惜,你身上的麻药药效最起码要维持四个时辰。” “我的耐心也就只有这一次。” “滚!” 安其林死死咬牙,最后还是狼狈的从后门离开。 跑出去以后,他一直担心颜岩追出来,几乎是不停歇的跑回刘府。 回到刘府以后,他的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刘昌听到消息,着急的传他过去。 安其林不等休息,便被架着到了大堂。 “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人呢?”刘昌眯着眼睛,神情阴郁。 安其林深吸一口气,将发生的情况一一告知。 不等他说完,刘昌便抬手打断。 “你的意思是你们八个大男人,被两个女人和三个五岁的孩子耍的团团转?”刘昌说话间舌尖顶腮,眼底满是狠意。 安其林背脊发凉,因为他赫然感觉到了杀机。 猛然间他脑子回荡着颜岩最后的话,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小的办事不力!还请将军责罚!”安其林瞬间将自己的姿态摆到最低,匍匐跪地。 刘昌见状反倒蹙眉,眼底的杀机少了不少。 “你确实该罚,几年不打仗,你当初的伶俐劲儿都跑到哪里去了?” “如今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去领军棍八十,能活着就好好养伤,这段时间回家待着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刘昌说完甩袖离开,安其林跪在昏暗的大堂内,眼底生出幽怨。 八十军棍下去,他几乎奄奄一息。 无人搀扶,无人相助,他拖着一身血痕去到药房,请了大夫跟自己回府。 望着空荡荡的院子,他心底忽然空荡。 当年跟着刘昌一起造反,成为流寇军,这么多年陪着他摸爬滚打,一直到了如今的地位。 他本以为在刘昌 心中自己会是朋友一般的存在,但今日一事,却让他认清自己的地位。 在刘畅的眼中,他不过是一条狗。 有用就是好狗,没有用就踹在一边。 口干舌燥的不行,他想要喝水,使唤人却久久没有回应。 对啊,院子里的人也都是将军府的人,他现在没有用了,那些人自然也就都走了。 就在他准备撑着伤口下床烧水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晏清拿着上好的金疮药走了进来,看着他干燥发白的嘴唇,还贴心地倒了一杯水。 安其林瞬间警惕,从枕头下抽出防身的匕首。 “你怎么来了?” 晏清看着他动作间的迟钝,呵呵的笑了笑。 “就这样还想着反击呢?”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我劝你轻点折腾。” 晏清说完这些坐在了离床不远的椅子上,见其还是一副警惕的样子,她耸了耸肩膀。 “如果我要杀你,在院里就不会放你走。” 安其林从未有过这么惶恐的时候,他看不透颜岩,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他隐隐约约有所感觉,他好像并不会杀他。 “为什么?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晏清挑了下眉头,“为了扳倒刘昌啊。” “扳倒刘昌?”安其林一头雾 水,理解不了。 晏清也不再卖关子,细细说明自己的一切算计。 “你当年跟刘昌一起发动反叛,大.大小小几百场战役,你们都一并活了下来,刘昌的势力越来越大,而你甘居幕后成为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但据我所知,你们是拜过把子,称兄道弟的,而且若真的说实力,你并不比他差什么。” 一听这个,安其林就觉得有人在他伤口上生生撒盐。 “你说这些做什么?!这和你都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呢?”晏清理了理袖口,“如果刘昌倒下,你就没有想过取而代之吗?” “我?”安其林困惑了。 “实不相瞒,今日一事是刻意设的局,结果显而易见,刘昌早就忘了当年诺言,只是把你当做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你身受如此重伤,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他就是想要放你在这里,活活耗死。” “如果我是你,也绝不会再念着什么兄弟之情。” 晏清步步引导,安其林眼底满是挣扎之色,但片刻之后又逐步坚定。 “他可以不仁,但我不能不义,当初是我甘心退居幕后,因为我欠他一条命,如今这般我也认了。” “想让我负了这段兄弟情,绝不可能!” 第四十七章 暗中之人是敌是友 晏清拍手称绝,“真是感人肺腑啊!只是不知道刘昌会不会也这么想?” “你什么意思?”看着颜岩脸上的笑,安其林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亲自带队抓拿三个孩子未能成功,你觉得刘昌会怎么想?” 晏清站直了身子,将凉茶拿到安其林床头。 “而且我刚刚若无旁人的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上好金疮药,你说刘昌得知后又会怎么想?” 安其林手紧紧攥着被子,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他所有的算计! 为什么放他一条生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算计好了的! 为的,就是让他和刘昌之间的信任完全崩塌。 刘昌有多爱生疑,他心知肚明。 眼下,他别无选择,只有上颜岩这条贼船。 “你好狠的算计!” 安其林好恨,他觉得自己被颜岩玩弄在股掌之间,可却毫无办法。 不,还是有办法的! 晏妍看着他眼中的决心,轻笑着说道,“你确实可以以死明志,但你觉得刘昌这样就会相信你吗?” “对他而言,不过是少了个可能的隐患,他没准儿还会因此而庆幸呢。” “至于我,就更谈不上什么损失了。” 晏妍神情轻松的样子, 一步步击溃了安其林的心理防线。 没人愿意心甘情愿赴死,他也不例外。 但要他就这么被颜岩摆布,心里也是万分不甘。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晏妍看着安其林抓狂的样子,终于不再笑着。 她冷静说道,“我知你本性不坏,当初加入流寇军的本心是为了让天下平定。” “如今巍峨山脚下一片净土,刘昌这个毒瘤该除,而你也该完成你当年的抱负理想,而不是在这里当个刍狗。” 放下金疮药,她缓缓说道,“我是利用了你,但我想你会明白的。” “日后等你功成名就,大可以报今日算计之仇,我静等着你。” 说完后,她不再逗留,潇洒背影叫安其林久久凝望。 看着一旁的金疮药,他想起几年前的自己。 初心……是啊,他的初心是平定天下。 现在的他又在做什么? 已是凌晨十分,回到小院儿的晏妍,看着已经被收拾干净的院落,揉揉僵硬的脸颊。 打开卧室门,看着几个孩子精致安详的睡颜,她冰冷的心瞬间缓释。 轻手轻脚退出去后,她找到大丫。 “院里的那些孩子们没看到吧?” 大丫压低声音摇摇头,“孩子们都很乖,二丫 一直看着他们读书,理应是没看到的。” 晏清轻叹了口气,若是有选择,她也不想在院子里。 但为了以绝后患,她只能如此。 刘昌忌惮安其林叛变,短期内是不会对这里下手。 人啊,最可怕的就是想象力。 今日刘昌不仅损失几个人,更损了安其林,这下他理应会忌惮她。 忌惮传说中暖阁背后滔天的势力。 大丫见她神情疲惫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夫人早些回去吧,我已经烧好了热水,您沐浴养养神。” 晏清勉强勾起唇角,“辛苦了。” “我们不辛苦,辛苦的是夫人。” 大丫深知这几年,夫人是怎么过来的。 因为锦娘是女人,暖阁建立初期,多的是肮脏手段。 她眼睁睁的看着夫人慢慢狠绝,杀伐果断。 最初也曾怕过,但转念想想,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夫人的庇护下。 若不是夫人,死的就是他们。 夫人也不想这么杀伐,但为了他们,亦是被逼之举。 晏清确实心神俱疲,她回到房间沐浴,抬手揉着眉心。 虽然安其林一事发展不错,但还有一事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今日院内机关,带着面粉的细线是计算对方有多少人的。 后 门方向确实只有八个人,但还有一个在房檐附近,此人是谁,又是什么目的? 她总觉得暗中一直有人跟着,是敌是友? 想着想着,她不由陷入沉睡。 睡梦中,又是那个金丝笼子。 耳边尽数惨叫,金丝笼旁边的火炉烧的红火,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刑具。 她脚下的不再是碎琉璃,而是鲜血。 如河流般的鲜血自她脚下流淌,还隐隐带着热度。 一个人影奸笑着朝她走来,她心底无比恐慌,一直喊着不要,但却又喊不出声音。 极度惊吓下,她猛地惊醒。 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而门外是大丫关切的声音,“夫人洗好了吗?” 她擦干身上,穿好衣服,“洗好了,明日再弄吧,早些去休息。” “好,夫人有事叫我。” 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搓搓发冷的手臂,不由回想刚刚的梦。 这些年来,她总是梦到同一个场景。 最近这些梦境越来越真实,就好像她置身其中一样。 想想原主之前的记忆空缺,她总是有种不安感。 好似什么东西在暗中离她越来越近…… 此时深夜中无法安睡的,还有苏珏。 他的脑海里止不住回荡晏清杀人无痕的 模样。 仔细回忆晏清的点点滴滴,他发现他越发看不懂这个女人,他孩子的娘亲。 当年,他只觉得她破碎无助,而后看她发着高烧人事不省,他心底柔弱,暗下决心要给她个安稳环境。 后来,他争抢巍峨山,形势紧迫。 看着李茶和赵婆婆的信,想象着晏清独立又有点小反叛的可爱画面。 在他心里,晏清好似一直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儿。 后来,听闻她的死讯。 他有一整段时间如行尸走肉。 那个时候,他自认为他是喜欢晏清的,哪怕是个错误,但他愿意宠着她,让她眼底永远不再漾着恐慌。 五年后再遇,晏清有想法有能力,孩子也被她教的很好。 他以为她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丫头,所以偏执的将她一点一滴的努力视作运气,视作本该做到的事情。 然今日那一幕,他才想明白。 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该有多难。 像这样的刺杀,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次,才有如今的无情果断? 这次有他在暗中看着,仍是觉得惊心动魄。 身在居中的她,又该有多么恐慌? 也许她不是他印象中无助的丫头,但他想护着她,不愿她再如此机关算尽,只为自保。 第四十八章 绑着吧,死不了 隔天,晏清感染了风寒。 她拖着病体上朝,几个孩子都是担心的不得了。 但她还是将他们都送到了学堂,“去上学吧。” 几个孩子担心的一步三回头,不远处的年子真看到这幕心有所感。 送年恒进去以后,他来到晏清身边,看着她脸色通红,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他直接扶着她的手臂,关切问道,“怎么了这是?” 晏清下意识想要甩开,但又没有力气,这一摔差点把自己甩飞。 年子真反应迅速将她拉到怀里,并伸手试探了下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你染上风寒了?” 晏清挣扎不过,又怕年子真对她的性别起疑,只是顺势站直身子。 “有点,无碍。” “什么无碍,都烫成这样了。”年子真难得语气严厉,“今日不要去了,我会和记录官说的。” 晏妍摇头想要拒绝,但被年子真霸道的塞进马车。 因为高烧,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回了家以后发生了什么她都记不清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晏清手指微动,就被一直软乎乎的小手握住。 “娘亲,娘亲,你觉得好点了吗?” 媛媛担心的眼眶含泪,叫晏 清瞧了百般不忍。 “娘亲好多了,谁接你们放学的?” 干哑的嗓子像是填满了砂石,团团端着温茶过来,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看了揪心。 “是大丫姐姐去接的,年叔叔不放心也跟着过来一趟,看娘亲退烧就放心了,刚刚才走。” 呼呼凑上前,声音小小,“年叔叔说,娘亲今日旷班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他都处理好了。” 晏清心怀感激,但也知道自己欠了年子真一个人情。 “娘亲知道啦。” 大丫这个时候端着药进来了,见她醒了欣喜过望。 “夫人,趁热把药喝了。” 晏清接过一饮而尽,大丫拿着空空的药碗,神情有些纠结,好似要说什么一样。 她挑了下眉头,好似在问怎么了。 大丫看了看孩子们,摇头没说。 晏清知晓情况,笑看着孩子们,“娘亲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回自己房间待一会儿可好?” 媛媛和团团噘嘴摇头,“媛媛不想离开娘亲嘛。” “团团也不想。” 只有呼呼静了静,随后扯着哥哥姐姐的袖子,“我们走吧,娘亲需要静养,我们在这儿会吵到娘亲,娘亲休息不好的。” 晏清瞧了眼自家小儿子,有 时她觉得呼呼就像个大人似的,什么都懂,懂得让人心疼。 “乖,娘亲好一些就去给你们讲故事。” 几个孩子恋恋不舍的退出房间,团团当即不满,“呼呼,你是不是都不关心娘亲?” 呼呼摇摇头,指了指柴房的方向,“娘亲有正事儿要忙,我们在哪里娘亲不好说话。” 媛媛看了眼黑黢黢的柴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正事儿和咱们柴房有什么关系?” 呼呼耐着心解释,“我看到柴房里有个人。” “有个人!什么人,好人坏人?”媛媛吓得花容失色,直往团团身后躲。 团团也是觉得毛骨悚然,不自觉想到干娘说的一些鬼故事。 只有呼呼面色如常,“娘亲会处理好的,我们回房间吧。” 三个孩子回去后,还叫上二丫壮胆。 而此时大丫正在和晏清解释,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安其林白日的时候来了,一瘸一拐的,满身是血,我和二丫当时差点将人撵出去,但是他说夫人让他来的。” 大丫眉头拧成了麻花,“关键说完这话他就晕了,我和二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人弄去了柴房,捆了起来。” 晏清闻言,顿时坐直了 身子,“快去松绑!” 因为起的太猛,她眼前一片晕眩,忙捂住了头。 “你扶我过去吧。” 大丫手忙脚乱,给她披了件厚厚的披风,扶着她去了黑乎乎的柴房。 她去的时候,安其林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除了原本的棍伤,还填了不少新伤。 看样子,他这一天也不好过。 “大丫你去烧水,再拿剪刀和火盆来。” 大丫还是不放心,“夫人,您如今身体还虚弱着呢……” “放心,我没事,去吧听话。”晏清头也不回,已经蹲下查看安其林的伤势了。 失血太多,人已经陷入深度昏厥了。 她从医药箱里拿出止血药,快速止血。 然后给他嘴里塞了片人参,吊着一口气。 很快大丫拿了热水来,晏清因为要用医药箱的东西,所以叫她去买套男装来。 确定大丫离开后,她先给自己打了针增强剂,确保自己有体力能将安其林的伤口处理好。 然后用剪刀将衣服剪开,因为时间太久,衣服已经和翻开的肉粘连在一起,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处理。 这一处理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将所有伤口清洗缝合好,她已经满头大汗。 大丫也一直 站在门口,就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直到晏清叫她,“大丫,进来。” 大丫一进来就看到满地的血污,胃里不由翻滚。 “来了,夫人你好虚弱,您还生着病呢!” 她看着晏清惨白的脸色,心都揪做一团。 “乖,先听我说。”晏清拍了拍大丫急于扶她起来的手,“今夜你怕是要辛苦些,每一个时辰看看他的情况,给他喝点水,若是发热了就给他灌退热药,一定要照顾好他。” 大丫急的不行,她感觉夫人说话都没力气了,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还要管一个要杀他们的人。 但看着晏清认真的神情,她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只有这样,夫人才会好好休息。 “您放心,我一定按您的吩咐,照顾好他,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 晏清放心一笑,“那是自然。” 回到房间后,晏清陷入沉睡。 第二日清晨,身子已经大好了。 她上朝前去了趟柴房,安其林虽然还虚弱,但肯定是活下来了。 临走前,她嘱托大丫做些清淡的,等安其林醒了以后就给他吃下去。 大丫搓搓手,“哪还要绑着他吗?” 晏清勾了勾唇,“绑着吧,死不了。” 第四十九章 确实没有我不爱吃的 晏清上朝后,脸色如常,年子真看了也放心不少。 但想起昨日颜兄家里……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 晏清看在眼里,出言问着,“怎么了吗?” 难不成是昨日几个娃娃喊错了,叫年子真起疑心了? 年子真半开玩笑着张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啦,就是没想到颜兄还是个多情之人,家里的夫人各个体贴,叫人羡慕。” 夫人?还各个? 晏清一头雾水,但转瞬就明白了他所言之人。 “年兄误会了,那两个不过是家中姐妹,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人。” 晏清眸光坦荡,叫年子真讪然。 “是在下污秽了,还请颜兄代我转达歉意。” “小事儿,年兄不必放在心上。”晏清拱了拱手,“我还要感谢年兄昨日多加照顾,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还请年兄直言,不要和我客气。” 年子真本想推拒,可后来想想,好像还真有一件事儿。 “颜兄如此说,在下确实有件小事儿要麻烦颜兄。” 晏清挑眉,“年兄但说无妨。” “我那弟弟,在中堂里被旁的孩子欺负,我虽出面过几次,但转头他就被欺负的更惨,现在都不想再去学堂了。” 想起这个,年子真就头疼。 他也心疼年恒遭遇,但毕竟都是孩子之间的事情,他就算是找对方的父母好生聊聊,可也总能被轻易推脱回来。 治标不治本。 家里十三姨娘,也就是年恒的生母,每日因为这个事情闹翻了天。 实在是让人头大。 晏清记得那个怯生生的小男孩,晏妍好似很喜欢他,只是那样的性子确实容易被欺负。 “我回去问问媛媛团团他们。” 年子真一副找到救星的样子,“多谢。” “年兄客气。” 就在晏清准备着手工作时,阿木找了过来。 “颜公子,帝王召见。” 晏清想了下,应该是安阳的瘟疫.情况有消息了。 她快步跟上,到了书房外。 阿木通禀,就听里面传出一道清冷声线。 “进。” 晏清低头往里走,“参见帝王。” “起来吧。” 她闻声抬头,竟瞧见巍峨帝身边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好似……还有些熟悉。 “这是张大夫,过来给我把脉,我听闻你昨日感染风寒,让他也顺势给你瞧瞧吧。” 苏珏声线柔和,但却不容置疑。 晏清也终是想起,为何会觉得熟悉了。 这不是五年前助她安胎的张立张大夫吗? 心下有些慌,她总觉得 好似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要破开来。 开口想拒绝,但张立已经行至身前。 而巍峨帝也说着,“不必担心,张大夫知晓你女儿身,我想着你一个人照顾孩子又要处理公务,担心你累坏了身子。” “谢帝王体谅,臣感激不尽。” 说话间,张立已经拿出了号脉枕。 晏清推拒不得,只能按住心底不安,将手腕缓缓放置在上面。 “辛苦张大夫了。” “大人客气了。” 张立说完,沉心静气的号脉,时而蹙眉时而开解。 半刻钟后缓缓收手,“大人身体康健,只是受了凉偶染风寒,如今瞧见也已经见好了,不必忧心。” “谢张大夫。”晏清收手,心里安定些许。 这些年,她一直努力调理自己的身体,再配以合理的锻炼方式,身子骨早就不似之前那般亏空。 更何况都五年了,张大夫也不可能仅凭借着号脉就认出她来。 “没什么吩咐,老夫就先行离开了。”张大夫收拾好药箱后,弓腰离开。 书房内就剩下苏珏和晏清两人。 “安阳传消息回来的,你让锦尊送过去的药很有效果,已经有感染瘟疫的人被治好了,安阳的情况稳定了很多。” 苏珏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 的看着晏清,“这次,你又立了大功。” 晏清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臣不敢当,是巍峨帝福佑天下,实乃百姓之福。” “哈哈,没想到你还会像那些老油条一样拍马屁呢?”苏珏这一笑,氛围明显缓和了不少。 “那批药是从何而来,我有点好奇。” 晏清浑身一紧,终于还是来了。 “实不相瞒,是家族里留下的老方子,因为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宣扬,还请巍峨帝责罚!”她扑通一下跪下来。 苏珏听着那一声闷响,心都跟着一沉。 “快快起来,既是辛密,我自不会再逼问,只是对你的嘉奖怕是不能堂而皇之了,以免给你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晏清不安的心,慢慢稳定。 她没想到巍峨帝竟然是这么考虑的,吓得她一身冷汗。 “谢帝王悉心考虑,臣感激不尽,至于赏赐一事,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无需嘉奖。” “话虽如此,但该奖励的不能缺了,不然寒了重臣的心。”苏珏说完沉吟,好似在考量该怎么做,但其实他心中早有答案。 “这样吧,巍峨山脚下有座院落,赏赐给你,你带着孩子一起住进去,日后无论是孩子上学还是你上朝,都会方便一些。” “而 且那处附近就是练兵场,会安全不少。” 苏珏知道安其林在她家的事情,尽管他暂时看不出安其林究竟是何意图,但刘昌和晏清的梁子是结下了。 总不能每次都叫晏清这般机关算尽,方能护住全家周全。 那处大院落原本是他之前的住所,为了可以时时盯着练兵效果。 如今给晏清做奖赏,正合适。 晏清闻言自也是欣喜,她本想着回去以后要再找一处住所。 如今,倒是送上门来了。 “臣谢帝王赏赐!” 当天,晏清回家后,先是去柴房看了眼。 安其林已经醒了,但还是一副想不开,将她视作仇敌的模样。 她也不强求,吩咐大丫照顾好他就离开了。 来到几个孩子的房间,她看着每个小娃娃都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认真温书,尤其是团团和媛媛,这些日子肉眼可见的努力起来。 想起年子真的话,她轻柔的打断他们。 “休息一下,吃些桂花糕。” 团团第一个跳下来,“娘亲怎么知道我正想吃这个呢!” 媛媛也缓缓走下来,“就没有哥哥不爱吃的。” 呼呼不插话,拿起一个乖乖坐在娘亲身边。 而团团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好似确实没有我不爱吃的东西吼。” 第五十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看着团团认真的小模样,晏清忍俊不禁。 就连呼呼,面上也是带着一抹笑意。 晏清理了理嗓子,暖意洋洋的看着孩子们。 “娘亲有件事儿想要问问你们。” 媛媛笑着抬头,眼底满是期待,“娘亲是要抽背课文嘛?” “不是哦,娘亲想问问,你们在学堂有没有和年恒在一起玩儿?” 一提到年恒,媛媛就忍不住的咧开唇角。 “有呀,我们午饭都是一起吃的呢!” 晏清不由蹙眉,在女儿的脸上,她看不出年恒被欺负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呢? 还是团团一边吃,一遍含糊不清的说着,“他可笨了,每天都会摔跤,弄的身上脏兮兮的。” 晏清的心一揪,原来是这样。 年恒没有说自己被欺负,只告诉他们自己是摔得,几个孩子也还小,看不出二者区别,所以并不知道实情。 “娘亲记得你们说过,你们和樊胜云已经成为好朋友了,是不是?” 提起那个傻大个,媛媛不由嫌弃的蹙眉。 “我们是原谅他了,但是他又笨嗓门又大,每次见着我就傻笑,我不喜欢他,所以每次都避开他。” 晏清知道小姑娘爱美,喜欢美的人和事物,但也不能流于表面。 “有的一些人 虽然看着傻傻的,但是心底还是很善良的,媛媛不可以以貌取人哦。” 晏清没有厉声训斥,而是谆谆引导。 媛媛虽还是不喜,但总是没有那么排斥了,“好吧,那明天他再凑过来,我就叫他一起来吃饭。” “我家宝贝女儿最乖了。”晏清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呼呼明显察觉到了不对。 之前他就怀疑过年恒的伤,如今晏清主动提起,又叫他们拉上樊胜云,怕是事情不简单。 隔天御学堂,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因为御学堂一个月的束修就抵得上旁处一年的,所以主动包揽中午的伙食,而且都是看孩子们爱吃什么做什么。 饭堂内,一身疲惫的年恒从中堂走出,南理熠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忍不住坏笑着撞他。 年恒摔了个大跟头,但是早已习以为常,神情都麻木了。 这是他每天都会经历的事情,让人身心俱疲。 南理熠见年恒哭也不哭,气也不气,顿时觉得没意思。 “区区庶子,垃圾一个!走,咱们吃饭去!” 南理熠是南理寺卿的二儿子,因为他大哥生来就是白痴,所以他那本是小妾的娘亲,削尖了脑袋终成南理夫人,而他自然也就是嫡子! 身份显赫,加之爱欺负人, 不少庶子都成了他的跟班,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年恒。 年恒见他们走远了,自己爬起身来拍拍灰,尽可能神色如常的前往食堂。 尽管他在中堂里备受欺负,但中午吃饭是他唯一幸福的时光。 他不想一身狼狈去破坏。 因为媛媛他们上的高堂是这季度刚刚设立,所以离这里有些距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完全没听到风声的原因。 媛媛看着饭堂门口等他们的年恒,兴高采烈的打着招呼,但看到他手臂上的擦伤时,又忍不住惊呼。 “你又摔了呀?” 年恒笑笑挠头,“是呀。” 呼呼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但没吱声。 “走吧,进去吃饭,我好饿,想吃馍馍。”媛媛揉着小肚子,神情如常的牵着年恒往里走。 但是呼呼没动,团团察觉到轻声问着,“弟弟你不进去吗?” “等等樊胜云。”呼呼轻描淡写的看着不远处。 媛媛也终是想起娘亲昨日叮嘱,有些不满的站定,“好吧,就等他一会儿。” 年恒一听他们要等樊胜云,顿时有些不安。 他和樊胜云是一个班的,要是他和媛媛说,他一直被欺负着,媛媛会不会嫌弃他? 媛媛感觉年恒的手忽的很冷,连关切问着,“你怎么了 ,是太饿了吗?” “是啊,好饿,我们先进去吧。”年恒强撑着笑意,无比想要离开这里。 媛媛本心也不喜樊胜云,所以刚想说他们先进去,就听呼呼声音小小的说道,“来了。” 团团憨憨上前,“樊胜云今天和我们一起吃吧?” 樊胜云微微蹙眉,他之前可主动上前了,但媛媛总是嫌弃他,喜欢那个瘦瘦小小什么都干不了的年恒。 久而久之,他就不再上杆子了。 “你们要干什么?”樊胜云小小的眼睛满是警惕。 呼呼主动上前牵着他的手,“之前是我们不对,其实我们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真的吗?”樊胜云心底有点小欢喜,因为他也很喜欢他们三兄妹,年恒除外。 媛媛看他又憨又傻的样子,只能弯着眼睛说了句,“自然是真的啦!快点跟上,我好饿!” “来啦!”樊胜云嘿嘿的笑着,快步跟上。 一行几人打完饭坐在一起,笑嘻嘻的说着趣事儿。 从楼上下来的南理熠看到樊胜云竟然坐在年恒身边,觉得出奇,欠欠儿的走了过来。 “我没看错吧?樊胜云你怎么跟这个庶子混在一起?” 惹人烦的语气,三兄妹同时皱起了眉头,放下筷子,看向来人。 而 年恒,面如死灰。 樊胜云不喜欢年恒,太懦弱,但也不喜欢南理熠,坏! 这两种不喜欢,好像后者更多一些。 他站直身子,又高又膀的身子高过南理熠一头,“我和谁一起玩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南理熠没想到樊胜云竟然会当众怼他,一张脸又白又青。 “你之前不是都不管的吗!今天这么正义做什么?” “我平日将这个庶子踩在脚下时,也不见你皱下眉头,现在倒是称其英雄来了!” 南理熠的目光落在媛媛那张好看的小脸儿上,冷笑的说着,“啊,原来是有小姑娘啊,长得是不错,但我娘说了,太聪明的女人都很坏,你小心被骗!” 他话音刚落,团团就像小老虎似的冲了过去,直接将其撞到。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给我妹妹道歉!” 团团冲的太猛,以致身边的孩子都没反应过来。 南理熠虽然比团团大两岁,但也是被连环拳揍的有些蒙。 找回自己声音时他大喊着,“都愣着干嘛啊,上啊!” 不等南理熠那些跟班儿上前,呼呼就拿着小筷子动了起来,他每打一下,都有一个孩子惨叫。 媛媛看的热血沸腾,要不是娘亲说女孩子不能打架,她都要冲上去了! 第五十一章 下死口的年恒 尽管团团和呼呼的近身搏斗被晏清教的很好。 但对方毕竟都是七岁的大孩子,他们两个很快就落了下风。 媛媛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年恒见状心底发狠。 平日里欺负他就算了,媛媛是他仅有的美好,他拼了命也要守护! 年恒咬牙朝着刚刚站起来的南理熠冲了过去,把自己撞的发晕,也把南理熠撞倒,疼的龇牙咧嘴。 不等南理熠站直身子,年恒就打晃着走过去,骑在他身上,死死的掐着他。 “叫他们都住手!” 南理熠都快呼吸不上来了,但是年恒好似红了眼,小小的手上止不住发力,“叫他们住手!” 一直没参战的樊胜云见状几步走过去,将年恒直接拎起来。 “没想到你这兔子逼急了还真咬人,你掐着他叫他怎么说话?” 南理熠没想到年恒发起狠来这么可怕,连滚带爬的咳嗦着,“年恒你这个疯子,竟然敢这么对我!” 年恒已经红眼了,还一个劲儿的朝着南理熠使劲。 樊胜云佯装着拉不住的样子,看南理熠的怂样,眼底鄙夷,“叫你那些小喽啰住手,不然我可要拉不住他了。” 南理熠本不想,但看着年恒一副要吃了他的架势,也只能揉了揉脖子高声喊着, “快住手!” 他身边的跟班儿陆续停手,媛媛也终于看到了在孩子堆子里的哥哥和弟弟。 头立马跑过去,看着挂了彩的团团呼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都受伤了,怎么办?疼不疼?” 团团连忙安慰,“我没事儿,你别哭,这都不疼的。” 媛媛试探性的按了按他淤青的唇角,团团顿时疼的跳脚,媛媛哭的更厉害了。 “明明就很疼!” 呼呼瞧着姐姐这般委屈,眼底发狠,只后悔刚刚没有打得再狠一点。 南理熠那些小喽啰都跑到他身后,他也就没那么怕了,又开始欠欠儿的挑衅。 “知道疼就对了,敢惹我这就是代价!” 樊胜云不耐烦的掏掏耳朵,“你知不知道有句古话,叫做咬人的狗不叫?” 南理熠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红着脸骂道,“你说谁是狗?” “谁搭话我说谁呗。”樊胜云耸耸肩,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 南理熠敢如此横行霸道,是仗着他爹的势力,但他知道他爹比不过樊胜云他爹,所以并不敢太过耍横。 但是他看到了一旁的年恒,想起自己刚刚遭受的,眼底里闪过一丝阴狠。 “区区一个庶子,竟然还敢骑到我的头上来?别以为有他们 三兄妹给你撑腰,我就动不得你。” 他颐指气使地来到年恒面前,小声的说道,“他们的爹爹不过是个小小文官,我爹一只手就能捏死他爹!” “敢惹我,我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年恒闻言攥紧了拳头,眸子阴沉的垂着,无人知晓他心中想法。 樊胜云在一旁听着皱起了眉头,“南理熠别以为你爹是大理四清就能一手遮天,这里是巍峨帝的天下,不是你爹的!” “他们兄妹三人我罩着的,你要是敢动他们,我就敢把你腿打折!” 南理熠不理解樊胜云为什么非要和他作对,“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日后给咱们皮鞋都不配,你何必管他们呢?” “小人物?给你提鞋?”年恒终是有了动静,冷冷的发笑,笑的人毛骨悚然。 南理熠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往后退着,“你要干什么?” 年恒步步逼近,“欺负我可以,但你若敢动他们兄妹三人一根手指头,我这条贱命也豁得出去!” 话音一落,樊胜云心中暗叫不好。 伸手去抓年恒,却不想差了一寸。 年恒整个人冲了出去,直接挂在南理熠身上,一口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肩头。 霎时间,一声惨叫。 南理熠 的肩膀上见了红,旁边的孩子瞧着都想将年恒拉开,可无论他们怎么做,年恒就是死死的咬住不松口。 程儒和齐尹听闻消息赶来就瞧见了这幕,连连喊着住手。 所有孩子都停下来了,唯独年恒。 南理熠这次是真的怕了,哭得稀里哗啦,求人救救他。 齐尹上前拉扯,年恒仍是不松口,他瞧着南理熠肩膀上的肉都快被生生咬掉了,顿时眉头紧蹙。 “若是再这样,学堂定然会严肃处理!” 媛媛知道年恒考上来有多不容易,她来到年恒身边小声劝着,“松口吧,先生们都来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年恒听到媛媛的声音好像终于找回理智,渐渐松了口。 但是他满嘴的鲜血,叫旁人瞧了都步步后退。 年恒将所有人的反应目睹在眼中,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像个怪物一样。 但是媛媛却缓缓地拉住了他的手,用自己香香的小手帕擦着他的唇角。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会担心你的。”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年恒顿时觉得自己这辈子做什么都值。 …… 晚间时分,晏清来御学堂接几个孩子,但是却被程儒先生请了过去,同时还有年恒的父亲年温,以 及南理熠的父亲南理启。 当看到团团呼呼脸上的伤口时,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刚想要讨个说法,就看到了南理熠肩膀上的绷带。 她微微蹙眉,这应该不是她家儿子的做法。 因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静静的坐在一旁,并未出言。 而南理启却口口声声的要为他儿子讨个说法,甚至言语中还说她的孩子是野种。 晏清强忍着怒气,静等着程儒先生解释。 而她此时的反应也被程儒收入眼底,暗暗点头赞赏。 他就知道,能教出这样优秀的孩子的父亲,品质也绝非凡人。 “南理寺卿,老夫已经知道你权势滔天,但这里是御学堂,不是你的大理寺,可容老夫说句话?” 程儒一出言,便表明了态度。 南理启虽不服气,但也知道程儒先生名声在望惹不得,闭上了嘴巴。 “此事,团团呼呼虽然动手在先,但老夫认为,两个孩子维护媛媛的行为无可厚非。” “反之,某些孩子仗势欺人,满口胡诌,嘴巴臭的很,心里也不干净!” 程儒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老夫自认为御学堂一直公平公正,可没想到还是进了蛀虫,成了那种塞银子就能把熊孩子扔进来的污浊之地。” 第五十二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晏清在一旁听着,一个劲儿的忍笑。 没想到这传闻中不苟言笑的程儒先生,怼起人来这么爽的。 一击到位,面子都不给。 南理启脸色都变了,他虽知道程儒是个不懂变通的,但也没想到他说话会这般犀利。 眼看着他要把那些脏事儿抖出来,他连连阻止,笑着脸儿道歉。 “程儒先生,是我没有教好儿子,家教不严都是我当父亲的不是,竖子顽劣还需程儒先生好好教导啊。” 程儒瞥了一眼他,哼了一声,理都不理。 想拿这些客套话来堵他的嘴,门都没有。 “顽劣自然是好教,但若本性极恶,老夫不过是个教书先生,又不是圣人,还能改了这本根不成?” 说话间,齐尹带着学堂里的一位教书先生过来,南理启一看到那教书先生,脸色顿时难看的很。 “先生都调查清楚了,就是这个胡夫子当时收了大理寺卿的银钱,偷梁换柱将南理熠安插了进来,旁的先生虽觉得不妥,但因为收了不少好处,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儒气的胡子都翘起来,“老夫苦心营造的向学氛围,都被你们这些蛀虫活生生的搅没了!” “把他赶出去,再次 张贴告示,若是再有夫子使这些小心思,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南理启不再说话,他现在都不指望着程儒给他留些面子,只期盼着能让南理熠继续在这里学习。 但瞧着那架势,怕也是不能了。 处理完胡夫子,程儒便来到南理熠面前,“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生来起点高,父亲是大理寺卿,骄傲一些,无可厚非,但若仗势欺人,以此压逼,老夫很怀疑,你日后究竟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南理熠抖得像筛子一样,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叫他头都抬不起来。 但他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年恒,他恼羞成怒的吼道。 “分明是他咬了我,夫子为何不去说他?” 南理启想去捂自家儿子的嘴巴,可是已经晚了,只见程儒遗憾摇头。 “南理寺卿,您家贵子老夫是说不得了,还请另谋高就吧。” 说完他转头走向年恒,“你可知错?” 年恒自然晓得,“我不该伤人,但若一直忍气吞声。只会叫恶人,越发嚣张。” “我承认我做错了,我愿意为此付出代价,但若再重来一回,我还是会这样做!” 南理熠迎上年恒的眼神,没 由来的发怵。 南理启半眯着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年温,“真没想到落魄的世子家还能教出这么有骨气的儿子,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呢!” 年温本就不攻于心计,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间玩玩闹闹,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听了南理启这话也并未深思,“南理兄过奖了,您家儿子也不错。” 南理启气的脸都白了,咬牙切齿的将南理熠抱在怀里,“这学咱不上也罢!爹给你找个更好的夫子去!” 晏清看着南里一家气急败坏的离开,对程儒夫子的做法倍感钦佩,同时也觉得自己将孩子送到这里是最明智的选择。 在夫子这样以身作则教育之下,几个孩子又怎么可能长歪呢? 程儒没想到年恒平日里娓娓缩缩,竟然也会有这般勇气,眸中欣赏但嘴上确实不饶。 “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把你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站着听讲,并且去整理藏书阁的书籍,你可接受?” 年恒没有丝毫怨言,“学生接受。” 处理好事情直面的两方,程儒面色复杂的来到晏清面前。 他其实一直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颜家这几个孩子。 为保护朋友他们仗义执言,保护 亲人他们不惜以少敌多,事情发生后认错态度也十分积极。 叫他平平的挑不出毛病来,但若是不罚,又叫旁的学生心里不服。 他自认教学生学知识学道理容易,但如何能不偏不倚地处理好这些事情,却是最伤脑筋的。 晏清仿佛看出了他眸中挣扎,主动将几个孩子推出来。 “今日之事,虽说他们是为了保护家人,但方式过于偏激,还需要再多多历练,辛苦夫子责罚,在下为人父心中感激不尽。” 晏清说话温润,身姿也放得极低,但在这一刻,却没人轻视他,反倒是觉得他处理事情十分圆滑,让人舒服。 无形之中给原本难做的程儒一个台阶下。 程儒不自觉的扬了下唇角,又用捋胡子的行为遮掩。 “既如此,那就让他们和年恒一起去藏书阁整理书籍吧。” 晏清给几个孩子使了眼色,他们都齐齐脆生生地应着,“谢夫子!” 这一场小孩子家的玩闹,也算是收了尾。 回来以后,她给几个孩子处理伤口,年子真竟然来访。 索性晏清现在在家也都是男装,也没露什么馅儿。 年子真看到几个孩子脸上琳琅的伤口时,心疼坏了。 “都 是我不好,让几个孩子受委屈了。” 晏清连连摇头,“他们保护朋友,无可厚非,我并不觉得他们受委屈了,反倒很以他们为荣。” 团团很喜欢这个大哥哥,因为上次娘亲生病的时候,他很关心娘亲。 而且又是年恒的哥哥,感觉更亲一点。 “年哥哥,我们可没受委屈!别看我们以少敌多,但那些家伙肯定比我们更疼!” 呼呼这个时候认真的点头应和,“爹爹说打人不打脸,要专挑疼的地方下手,方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年子真看着几个孩子认真的神情,竟是颇为无奈的笑了出来。 “颜兄的教育方式,实在是让在下佩服!” 怪不得他去打听的时候,听那些孩子又是找大夫,又是疼的直打滚的。 原来这两个小子竟然使阴招,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阴招还是很有效用的! 毕竟看起来,还是颜兄家的几个孩子惨一点。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般吧。 年子真将手上拎着的瓜果甜点还有一些小零食都放在一旁,“不管怎么样,今日谢谢你们保护好年恒,日后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多跟年哥哥说!” 几个孩子甜甜地应着,“谢谢年哥哥!” 第五十三章 事在人为 年子真走后,晏清将几个孩子哄睡。 夜色中,她前往院里柴房。 她毫不设防的走进去,却见原本捆在榻上的人不见了踪影。 而她的脖颈处,赫然多了一把短剑。 “不许声张!将门关上!” 晏清眉眼间没有丝毫惧意,不动声色照做。 “尽管你身体素质好,但就这么折腾,伤口肯定会裂开,我不顾自己风寒救你的命,可不是为了这般。” 安其林看着自己腹部裂开的刀伤,神情冷冽。 “你会医术?” 晏清轻松笑道,“行走在外,略懂一些。” “略懂?” 晏清处理伤口的手法是他见过最利落的,这可不是略懂的样子。 “谦虚一点总是好事。”晏清神情自然,好似命悬一线的全然不是她一样,还有空关心安其林的伤情,“你这么紧绷着,可不是件好事儿。” “要不咱们坐下说?怪累的。” 安其林见晏清丝毫不在乎的样子,只觉得无比挫败。 他将短剑收起来,坐在晏清对面。 “你就真的不担心我会杀了你?” 晏清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自然担心,但你是聪明人,所以你不会的。” “哼,别说的你多了解我一样,我们不过见过几面!”安其林 从晏清手里抢过水杯一饮而尽,好似要将全部的怨气都撒在这杯子上。 晏清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又倒了一杯。 “不知安兄接下来作何打算啊?我这儿总不能一直养着你呀,你又没给我银子。” 安其林无语凝噎,只能强撑着,“钱我自然会还你的!” “倒是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何不猜猜我接下来的打算?” 晏清噗嗤笑了出声儿,“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晓你接下来的打算?” “更何况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不过见了区区几面,又怎么可能会对你有所了解呢?” 安其林没想到颜岩这么能言善辩,将他刚刚说的话拿出来堵他,气的胸腔起起伏伏,也拿他没办法。 “刘昌那边我是回不去了,如今我就算是想建功立业,也是难上加难。”安其林深知自己之前在众人面前是何种形象,现在想要改变为时已晚。 哪怕他仍有一腔抱负,但也终将化为虚无。 瞧着颜岩风轻云淡的样子,他就恨得牙痒痒。 “反正我如今落得这幅田地都是因为你,你要负责!” 晏清见他耍无赖,还颇有些无奈,但这样发展也好,“负责你可找不到我,毕竟又不是我把你赶出来的,我 能收留你已经是仁义之举。” “不谈这个,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但你自己肯定也清楚,我留你在身边的目的是为了扳倒刘昌,可不是给自己留个祸患。” 她将话说的明白,安其林也不是糊涂人。 事已至此,他和刘昌的情谊尽数断绝那个被追杀的夜晚。 自是万万不会回头。 颜岩虽心存利用,但他又何尝不是? “若你能助我一展宏图,我自倾囊相报。”安其林放低姿态,拱手俯身。 晏清满意勾唇,“你且等我消息吧,在那之前养好身子,但你常留在此处,总归是不安全。” 她拿出地图,将巍峨帝给她的院子标了出来。 “我三日后会搬到此处,你可先找个院子住下来。” 安其林看着角落处的院子,心下大为悍然。 晏清可能不知道这院子来历,但他十分清楚。 这是巍峨帝之前的住处,距离练兵场极近。 若是他们搬到那里,刘昌就算权势滔天,也根本不敢把手伸过去。 那一刹那,他忽然间想到一种可能。 世人皆说,暖阁背后势力神秘莫测,颜岩看似深不可测,但实则不过是个小小文官。 能搅动着满朝浑水的,也唯有那最高位之人。 若颜 岩当真是那人亲信,他又何愁日后没有发展? 晏清瞧着他忽然热血沸腾起来,觉得甚是费解。 想要开口询问,却又被安其林主动挡了回来,“颜兄不必多言,日后我必追随,绝无二心!” 晏清瞧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但不管怎样,眼下而言总算是好事。 走出柴房,她仔细掐算了一下时日。 安其林若是想有出路,必要依附于一个刘昌也不敢轻易动摇的势力。 她脑海里已经有了人选,只不过眼下还缺一个契机。 且等两日之后,静寻时机。 …… 此时于巍峨山顶的苏珏,看着来往密信,星眸深邃。 孩子们在御学堂的事情,他尽数知晓。 南理熠这个蛀虫,他早晚会清掉,但如今尚不到时候,容他苟活几日。 眼下最为主要的还是安其林去向,最初他看不懂晏清谋算,但瞧着她这几日的动作,他也便心知肚明。 安其林确实是个人才,之前屈居于刘昌之下,他不是没有动过心思。 但那时他们兄弟情深,若是妄加举动,只会让刘昌更为忌惮。 如今晏清简单的挑拨离间,就达到了最好的效果。 至于接下来,不过是要给安其林 递一块敲门砖。 看着晏清的动向,显然他们想到了一处。 只是,世间没有那么多机缘巧合,许多事情还是要看人为。 “阿木,两日后带着一队人,去名山抓匪。” 阿木微微一愣,“属下不记得名山上有匪啊?” “没有,就让他有。” 两日后,名山上漫山红色,枫叶朵朵飘落扎成了堆,叫人瞧了就心神悦目。 媛媛看着这样的美景,欢喜极了。 “这里好美呀!” 团团手里拿着个肉包子,欣赏之际也不忘了吃,“是好看,但比景山上的风景还差了一些。” 晏清牵着几个孩子,身后跟着大丫二丫,一步一步朝着山上走。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仅仅是因为这名山风景。 更为重要的是名山上有座寺庙,听说祈福很灵,所以每日都有人前往祈福。 晏清此次前来明曰为自己乔迁新居求个签,但实则是为了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夫人。 那夫人生得膀壮,又因为怀着身孕,一身贵气服饰在她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身边的奴婢小厮前拥后簇,她却嫌烦,粗着嗓子说道。 “不用扶我,不过是七个月,老娘之前怀胎九月还上山埋伏土匪,如今这算什么,不过两个台阶而已。” 第五十四章 送到眼前的机缘 那夫人说着好似要证明自己体格贼棒,还往上跳了两个台阶,吓得身边的奴婢小厮连连倒吸冷气。 “奴婢们知道夫人身姿矫健,但眼下还是注意着些,您要是再来这么几下,小的们心脏可受不了。”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吓得直拍胸脯。 “瞧你们这不经吓的样子,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咱也到地方了!” 晏清看着夫人走进寺院,在众人的搀扶下跪下祈福。 她也带着几个孩子来到佛像前,极为崇敬的三跪九叩。 “愿佛祖保佑,三个孩子身体康健,乔迁新居后万事顺遂。” 三个孩子也乖乖的跟在她身边照做,因为乖巧,又是一副可爱讨人喜欢的样子,引得人频频侧目。 其中也包含那位夫人。 “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儿女双全还都生得这么漂亮可爱,着实让人羡慕。” 晏清笑着回头,将孩子们拉到身边,“确实是在下的福分,夫人也是位有福之人,定会心想事成。” 夫人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动作之大吓的身边人都紧绷起来。 “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要个姑娘,之前两胎都是儿子,吵都吵死了,一点都不贴心!” 夫人一派直爽,但此举落在旁人眼中,却是粗 俗不堪,引得人连连嫌弃。 “大着肚子还往外跑,真是不安分!” “瞧瞧这大嗓门,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街边卖菜吆喝的大婶,扰了佛门清静之地!” 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听见这些闲言碎语,红着脸想要反驳却被夫人拦下。 “不过是些杂碎,穿着一身贵装就自认为比别人高一等,实则肮脏着呢。” “佛祖眼睛透亮,自是知道庇护何人,不庇护何人,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说去呗。” 晏清瞧着夫人豁达通透的样子,不禁想到自己此次来意,心底有些惭愧。 本想刻意上前再搭话,但如今确实犹豫了。 如此至纯至善之人,不该搅和到这些阴谋诡计之中。 她想给安其林谋求一块敲门砖,也该靠自己的本事。 算计,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如此想着,她心里也清静不少,祈福完后不再刻意跟着那位夫人,而是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后山赏枫叶。 自打来了巍峨以后,她就甚少带孩子们出来玩耍,甚至每日里陪他们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尽管孩子们从未抱怨,但瞧着他们如今兴高采烈跑在山野间的身影,也足以知晓他们有多欢喜。 几个孩子玩起躲猫猫,团团身为老大自然 是找人的那个。 晏清瞧着几个孩子渐行渐远,轻声喊了一句,“别跑太远。” 几个孩子虽然应着,但还是跑得远了些。 呼呼躲在枫叶下,只漏了双小眼睛。 而媛媛身手矫健,朝着一棵小树爬了上去,尽管穿的裙子被树枝刮破了有些心疼,但还是好玩儿心更胜一筹。 团团将手从眼睛上拿开,“躲好了吗?躲好我就来找了哟!” 空山里无人回应,团团自顾自的疯跑起来,开始到处找弟弟妹妹。 但是跑着跑着就偏了向,等他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娘亲的身影了。 “呼呼,媛媛你们在哪?我找不到你们,我认输了!” 无人应答。 团团忽的慌张起来,想要朝着来时的路跑回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寻不到方向。 正无助时,他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正快速朝自己逼近。 听那声音,人还不在少数。 不管怎么样,他先将自己藏了起来,爬到树上摒弃凝神。 随后就看见刚刚在寺院内碰到的夫人和身边的奴婢慌张逃跑,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有一群蒙面持刀之人凶神恶煞地追过来。 团团怕的不得了,但也知道自己小小一个根本没办法帮忙,于是只能捂紧了嘴巴 ,尽可能的不出声。 但因为夫人怀着身孕,根本跑不远,没过多久就被劫匪拦下。 团团看着形势紧张,便也顾不上害怕了。 摸了摸身上的骨哨,这是娘亲亲手做的,声音穿透极远,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他们走失,好以此寻到彼此。 鼓足了勇气,他按住自己颤抖的小肉手,猛猛的吹了下去。 此时的晏清发现团团不见了,呼呼和媛媛也都来到了她的身边。 所有人都找着团团,一听见骨哨,晏清的心就好似被人狠狠握住一般,不容喘息。 “是哥哥的骨哨!”媛媛娇声喊着。 尽管晏清担心的手都在发抖,但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屏气凝神听声辨位。 骨哨的声音持续几个间隙,足以让他们寻到正确方向。 “在东面!大丫二丫,你们保护好两个孩子,我先过去!” 晏清快速朝着声源处奔跑,当听到打斗声音的时候,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但当她逼近时,赫然发现团团被那夫人紧紧护在身后。 而夫人尽管怀着七个月的身孕,仍无比凶悍。 晏清有一瞬间的错愕,竟不知老天真的如此相助,将这么好的机缘眼把眼的送到跟前来。 尽管夫人和随从拼命抵抗,但无奈流 匪众多,他们已然没了退路。 晏清稳住心神,细细看着流匪的缺口。 找准时机,她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手法凛冽的直中要害。 因为过于突然,流匪瞬间慌乱。 团团瞧着晏清,顿时大喊了声,“我在这儿呢!” 夫人闻言也奋起反抗,里应外合将流寇的包围圈打出了一个缺口。 晏清护着夫人团团跑出来,身后护卫军已然到来,那群流匪见状只能撤退,跑进了深山里。 阿木领头儿而来,看着地上的尸骸,有些悍然。 没想到晏清看着瘦瘦弱弱的,动起手来可不比行军打仗的人差上多少。 “属下来迟,还望将军夫人恕罪!” 那夫人有些后怕,但仍是一副大咧咧的样子,“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有啥恕罪不恕罪的,都起来吧。” 晏清并未露出惊讶神色,而那夫人余光瞥了眼,也是心知肚明。 “多亏了你家机灵的大儿子,为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勇气,公子教育的不错!” 晏清将刀收了起来,拱手行礼,“将军夫人谬赞了。” “有空来府里喝杯茶吧,权当感激救命之恩。” 晏清闻言惊讶挑眉,瞧着夫人眼中坦荡神色,点头应了下来。 “谢夫人。” 第五十五章 传言不可信 回去的路上,晏清抱着团团小声告诫,“下次不许再跑那么远了,听到没?” 团团缩着小脑袋,紧紧抱着晏清的脖子,“知道了娘亲。” 随后他好像想到什么,眯起笑眼望着晏清,“但是我也算立了一件小功劳吧?” 晏清轻轻一嗯? “我知道娘亲今天是奔着那位夫人来的,原本我一直躲在树上,但后来想想还是鼓足了勇气冲下去,是不是做的很棒?” 团团自顾自的解释着,眼底还漾着一抹小骄傲。 晏清的心猛的一提,缓缓站住了脚步。 “你的意思是……你故意进入流匪包围圈的?” 团团见娘亲好像脸色不对,两根手指点在一起,嘴巴也微微撅了起来,“我知道娘亲听到哨子声一定会来救我的,所以就……” 晏清闻言心底无比自责,没想到几个孩子如此聪慧,将她的心思猜出来以后竟然会以身犯险! 若是团团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她简直难以想象。 把团团放下来以后,她蹲在他的身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种事情这辈子只许这一次,你要知道你们是娘亲最宝贵的宝贝,如果你们一旦出现意外,娘亲生不如死。” 团团瞧着娘亲含泪的眼眶,顿时慌张无措的举着小手手。 “我知道错咯,以后再遇到危险,我一定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说着团团好似想到什么,又连忙改口,“呸呸呸!我以后都不会再遇到危险,绝对不会让娘亲担心的。” 晏清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媛媛和呼呼也一并涌了过来。 他们娘几个抱在一起,晏清坠入冰窖的心才慢慢升温。 几个孩子从未见过晏清流泪,所以这一幕在他们心里都落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们也很爱娘亲,所以以后遇到再大的危险,他们都记着保护好自身,不让娘亲难过。 而这一幕,正好被山下坐在马车里的樊夫人看到,她摸摸肚子勾了勾唇,“走吧,咱回家!” 她身边的老嬷嬷是个人精,“这个颜公子善于心计,今日这场意外没准儿就是他暗中策划,夫人真的要和他打交道吗?” 樊夫人大咧咧的笑了笑,“他今日确实是刻意接近,但这场意外肯定不是他一手策划。” “当时他看到自己孩子也在包围圈时,那紧张窒息的神情骗不了人。” “而且,有一件事情很有意思,多交流交流也没什么不好的。” 老 嬷嬷见状不再多言,告诉马夫回将军府。 而他们娘几个情绪缓和以后,坐到马车里踏上归途。 马车内,呼呼拄着小脑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那位夫人究竟是何来历?” 晏清转念想了想,也没必要瞒着几个孩子,揉了揉他的头,随后解释着。 “那位夫人是樊胜云和樊胜星的娘亲,樊将军的夫人。” 团团微微蹙眉好似有些印象,咬了一口青团,猛的想了起来。 “是那个母老虎吗?!” 晏清故作严厉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谁教你给旁人起外号的?” “啊呜。”团团委屈巴巴的捂着小额头,瘪了瘪嘴巴。 “之前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的嘛,樊将军的夫人生得膀壮腰圆,如熊一般,平地跺个脚就能生生将地踩出一条裂缝,随口一吼便让人振聋发聩。” “不仅如此,还霸道的不许樊将军纳妾,若是真的将人迎进了门儿,就横着进竖着出!吃人不吐骨头,心思极其恶毒,世人皆敬称其巍峨母老虎。” 晏清听团团这般流利地复述,极其无奈的捂了捂额头。 小孩子记忆力太好,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说书先生讲述的东西都是 以讹传讹,传出来的虚言,今日你们瞧见樊夫人,当真觉得她如传闻中所说吗?” 媛媛捏着自己的小辫子,认真的回想了一下,随后说道,“看着虽和平常的夫人不同,但也只是生的稍壮了些,不至于像传闻中说的像熊一样。” “而且瞧这姨姨行事作风,爽快直接,媛媛很喜欢这个她!” 呼呼听完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传言皆虚言。” 晏清欣慰地将三个孩子拉到身边,“观人做事不要听传言怎么说,要自己切身实地的用心去感受,方为真理。” “孩儿明白了。” 回到家以后,她将今日经历尽数说给安其林。 安其林最开始还不知颜岩深意,但后知后觉得猛然惊醒。 “你是要让我去樊将军手下做事?” 晏清摇摇头,“我没那么大的权力,只是一块敲门砖。” “樊将军能不能接纳你是一回事儿,若是接纳了你,也绝不会有曾经的荣耀和地位,没准只是从最基础的小兵做起。” “这些皆是实话,你若觉得受不了这个落差大,可另寻他处,但在我这里,只有这一个法子,能保住你不被刘昌所扰,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晏清神情 真挚,没有半丝假言。 安其林坐下深思良久,神情肃穆。 他知他以前名声在外,是恶人的走狗,如今想要洗白哪里是简单的事情? 颜岩没有多大给他无望的希望,已然是最为真挚的处理方式了。 至于心理落差,他原本都打算浪迹天涯,四处逃命了,如今还能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又有何落差? 拿好主意以后,他坚定抬头,“我相信我的能力,就算是从最低的兵做起,我也能做得很好!” 晏清眉头一挑,眼底满是欣赏。 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那好,明日我们搬家,搬了家以后就去探望樊夫人,你装作小厮跟着我一起,成败在此一举,且看机缘,尽人事听天命。” “没问题!” 隔天,晏清下了朝以后雇车搬家。 新院子比之前的大上许多,院儿里还有一个水榭楼台,如今傍晚时分,景象美不胜收。 几个孩子欢欢笑笑闹了一路,看到此情此景欢喜的不得了。 大丫二丫几日前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房间,所以他们此行只是把一些物件搬过来,并没有太多波折。 因为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所以几人都是早早就休息下了。 第五十六章 合格的妻管严 彼时,阿木回去复命。 当苏珏听闻团团竟然在流匪之中时,心都悬了起来。 但所幸无碍,一切都按照计划中的发展。 “名山上那些流匪不用留着了,都灭了吧。” “是,属下遵命。” 那群流匪本在名山山脚下活动,是被阿木派人硬生生逼到名山后山的。 如今巍峨山虽看上去一派祥和,但也总有些隐隐作祟的不安势力作恶。 名山因为来往贵人诸多,所以一些无赖就起了歪心思,拉帮结伙的组成了流匪。 原本阿木早就能灭了他们,但还是听帝王吩咐,只盯着他们的据点儿,不许他们作恶。 眼下没有了利用价值,自然也就不用介意。 “他们都搬进去了吗?”苏珏握着扳指,眸中满是运筹帷幄。 阿木拱手回复,“今天已经都搬进去了,但看颜公子准备了好些贵礼,应当是要去拜访樊夫人。” 苏珏眸中闪过丝了然,“我记得北邦边境附近,始终有北邦军驻扎,时不时的侵扰我方百姓,致使民不聊生?” “对啊,说起那伙人就烦!每次都是搞偷袭,我们又不能打过去,只能看着这帮狗东西来回试探,像是打不死的苍蝇似的恶心 人。” 阿木说起这个就闹心,如果不是这些烦人北邦军,他哥早就回来了,如今都去了三个月了,还没有什么消息呢。 “明日下了早朝,将樊将军叫到书房来。” 苏珏微微勾唇,要想治那些无赖,就得找个比他们更无赖的人! 隔天,晏清下了朝以后,赶忙回家换了一身便服。 瞧着安其林一身小厮装扮,欣赏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这身衣服套在你身上还挺合适。” 安其林东扯了扯西扯了扯,满脸嫌弃。 二人上了马车以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来到了樊将军府。 晏清表明自己身份,便站在门口等着。 没过一会儿,樊夫人身边面熟的老嬷嬷便亲自来迎。 “夫人这会儿正在练兵场上练兵呢,若颜公子不嫌弃,可跟老奴过去瞧瞧。” 晏清笑着答应下来,“在下还当真未曾瞧过这般景象,若是不麻烦,在下就不客气了。” “不麻烦,颜公子这边请。”老嬷嬷笑容可掬,十分亲近。 晏清瞧着将军府内的装饰,大多都是些武器和打拳桩,没有什么多余的盆栽装点,倒更显大气辉煌。 临近练兵场,听见小兵们的吼声,叫人神清气 爽,莫名的振奋起来。 她欣然的回头瞧着安其林,却见后者好似有些紧张。 安其林好似察觉到他的目光,抿着嘴巴抬头相迎,眼中拘谨暴露无遗。 眼下场合不适合说话,晏清只能透过双眸加以鼓舞。 安其林瞧着心底的紧张,就莫名的好了些许。 如今的他竟然会依赖那个他恨的牙痒痒的颜岩,说来也是可笑。 这样一想,安其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甚至唇角还带着一抹轻笑。 绕过整个诺大的练兵场,老嬷嬷带着他们来到展台。 尽管樊夫人怀胎七月,如今穿着一身铠甲立于阵前,仍是如神将一般高不可攀。 “夫人,颜公子接到了。” 樊夫人见她来了,脸上的严肃瞬间收了收。 “原地休整!” 下令后,她回到位子上,笑脸接待晏清。 “颜公子救了我的命,本该我亲自去前往的,但无奈着身子不方便,反倒是劳烦颜公子过来探望了。” 晏清悍然摇头,让安其林将上好的燕窝和安胎的良药尽数呈上来。 “上次若非夫人护着家中小儿,小儿怕是早就遭遇不测,在下心中也是感激不尽!” 樊夫人一桥那些东西便知道 都是良品,笑着收下。 “颜公子未免太客气了,既然来了就坐吧,嬷嬷泡茶。” 几人喝茶闲聊之际,下了朝的樊武气汹汹的走了过来,直接将樊夫人面前的茶都喝进肚子。 但又后之后觉得呸了几口,无比嫌弃的埋怨着,“不是说了不喝茶了吗,好几年老子也喝不惯这玩意儿,把我的水拿来!” 老嬷嬷如令照做,随后又小声解释着,“家里来了客人,所以才用茶招待的。” “客人?”樊武大.大咧咧,过来都没看到晏清和他身后随从。 如今瞧了一眼觉得面熟,随后反应过来,“这不是颜公子吗?” 晏清从容淡定的起身微微低头,“正是在下,见过樊将军。” “客气客气,只是颜公子怎么会突然到访?”樊武脑袋一根筋,说话也直,转念竖起了眉头,“难不成是我家那混小子又欺负你家孩子了吗?” “臭小子,上次揍他还不长记性!”樊武说着就要拎棍子。 晏清瞧着他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连连解释,“不是不是,令公子和我家几个孩子相处的都很好,没闹什么矛盾的。” “这样的?”樊武冲出去的身影停住,转头就更迷茫了。 既然不是孩子的问题,那颜岩一介文官怎么会找上门来? 正当他纳闷呢,樊夫人立起眉头发话,“你快老实儿坐下吧!颜公子是之前在名山上救了我的人,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分明同你讲过,你看你这脑子又不记事儿,真是不将我们娘几个放在眼里了!” 樊夫人一板起脸来,樊武如熊一般的身躯立马缩成鹌鹑,大掌狠狠的拍了拍脑门。 “哎哟,是我记性不好,总想着颜公子文文弱弱的,应该不会什么功夫,都是为夫记差了。” 晏清瞧着樊将军的前后反差,只觉得忍俊不禁。 樊将军若是在现代,就是一个合格的妻管严! “行了行了,不想听你磨叽,闪一边去,别耽误我和颜公子聊天!” 晏清笑着开脱,“樊将军和夫人之间感情如此好,当真是让在下十分羡慕。” 樊夫人意有所指的顺势问着,“颜公子如今有三个可爱的孩子,夫人肯定也是个知心知底的。” 终于到了话点子上了! 晏清神情一下悲戚起来,“内子确实秀外慧中,是在下势利微弱,护不住她。” 樊武好奇连连追问,“护不住?弟媳妇儿怎么了吗?” 第五十七章 接受考验 晏清深吸一口气,随后神情凄苦的将锦娘被刘昌盯上一事说出。 说完后,她抬手擦了擦含泪的眼眶,连连道歉,“是在下失态了,本是家中事,不该说出来扰,各位雅致。” “刚刚瞧着樊将军和夫人感情深厚,一时之间,心里有些酸。” 樊武本就看不得人被欺负,尤其是强者欺负弱者,他攥着拳头站起来,“好家伙,又是这个刘昌!” 樊夫人眼睛细长一条,平时瞧着霸气侧漏,如今却是透着几分难以捉摸。 她拉住冲动的樊武,“将军莫急,颜公子并非凡者,想来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吧?” 晏清察觉到樊夫人的打量,她深吸一口气,决心坦诚相待。 拉过身边的安其林,直接摘下他的帽子。 樊武眯了眯眼睛,只觉得无比熟悉,而后瞧着他腰间隐隐若现的短剑,这才猛然惊醒,赶忙护在樊夫人身前。 “安其林!你来这做什么?” 他说完看向一脸坦然的颜岩,更是觉得费劲,“这人可是刘昌的走狗,你把他带在身边,是何意?” “难不成你已经是刘昌的人了吗?” 晏清摇头解释,“妻子受辱,我断然不会和那种小人同流合污。” “至于他……” 晏清看向安其 林,安其林深知其意,上前一步主动解释。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的错事儿,念在曾经和刘昌的兄弟情谊上,我不惜助纣为虐,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想要离开却惨遭灭口。” 安其林说到这里微微攥起拳头,“我堂堂大好男儿,最初有怀着一腔抱负,如今不想就这样泯然于天际。” “所以想请樊将军给个机会,哪怕从最小的兵做起,我也绝无怨言!” 樊武看愣了,事情的发展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安其林为什么突然要来到他手底下做兵? 樊夫人慧眼一挑,有些明白了晏清的打算。 赶在樊武之前,她起身缓缓说着,“我们将军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反之,将军也是爱才之辈。” “安其林是吧?” 安其林点点头,目光崇敬。 “我之前听说过你,手段阴狠,善于心计,我要如何确认你的心意,相信你不是刘昌派过来的呢?” 晏清抿抿唇,没有妄自开口。 这一关,是安其林自己必经的。 机会,要靠自己才能把握住。 安其林深知其意,低头看着下面的练兵场,立下壮志豪言。 “将军将军夫人,您二人可以以任何方式来考验我,我绝无二话! ” 樊武猛的挠挠头,总觉得烦的很。 转瞬间,他猛然间想起今日巍峨帝给他安排的任务,眼睛慢慢瞪圆。 “你你你,之前有没有和北邦军打过交道?” 安其林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拐到了北邦军身上,但还是如实的点了点头,“之前和他们打过几仗,对他们行军作风有些了解。” 樊夫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自家夫君来回走动还兴奋的摩拳擦掌,便知道他这大老粗有了主意。 笑着坐下揉揉肚子,她拍拍自家夫君,“不知夫君想要怎么考验他呀?” 樊武站在平栏处看着下面修整的小兵们,这些都是些生兵蛋子,靠着一腔孤勇,自以为天下无敌。 如今把他们放在府中历练,就是要生生的磨磨他们的性子。 他要是真的想派安其林过去边境收拾那堆烂摊子,还真的不能给他一些老兵。 毕竟他和刘昌两方势力对峙已久,许多老兵都看不惯刘昌,更别提会听从安其林的话了。 若是把这些小兵给安其林,让他带着去边境真枪实战的历练一番,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而且,安其林在战场上可是出了名的狡诈,虽然他平日里不喜他的作风,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人才! 两相一合计,樊武脑子里竟真的有了主意。 他背手而立,故作正经,粗着嗓子说道,“如果你通过了考验,接纳你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要想有之前的荣耀,在我手底下一切以实力说话,你刚刚进来就是最低等的兵。” 安其林刚想磕头道谢,却被樊武拦住。 “等一下,我只是说如果你通过了考验。” “但若是没有,还请你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 樊武说话粗声粗气,带着不可撼动的力量。 安其林早就料想到了会步步艰辛,但此时的他全然不惧。 能让一个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认可他接纳他,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很值得拼搏骄傲的事情! “我一定会通过考验的!”他目光灼灼,看向樊武。 樊武只是挠着脑袋轻轻笑了笑,“在战场上,说大话可不好使。” “下面有五十个新兵蛋子,你应该知道他们有多难管,都是一些十五六岁刚刚参军的小伙子。” “如果你能让他们认同你,我就许你做他们的头,并立刻给你派发任务!” “我只给你一个时辰,成便成,不成也就不要怪我。” 安其林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考验,一时之间有些犯了难。 晏清看着下面袒胸露背 的少年郎们,个个朝气蓬勃,带着牛犊子一般的莽劲儿。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担忧的看向安其林,却见其眸中越发坚定,甚至将衣角处裁开布条,一圈一圈紧紧的绑在手掌上。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把腰间的短剑抽了出来,极为恭敬地掷于地上。 “我准备好了,劳烦将军计时。” 说完这话以后,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台阶,来到了那群新兵蛋子的面前。 樊武和樊将军都满怀期待的来到凭栏处往下瞧着,晏清也跟在一旁。 直接安其林站在那群新兵蛋子的跟前,摩拳擦掌的直接宣战。 “我要当你们的领头,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我会将你们尽数打倒,你们当然也可以反击,所有人都可以一起上。” 安其林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底下的这群少年郎纷纷嗤笑。 “这大叔脑子坏了不成?” “就你一个人想打我们五十个人,你以为我们是面团捏的?” “还想当我们领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安其林将所有的话都置之耳后,扭扭脖子以后,他如风一般的动了起来。 只一拳,最前面的少年郎就飞出去好远。 “你们再不反击,就只有被打倒的份。” 第五十八章 醋坛子翻了 “靠,你搞偷袭!”都是热血好男儿,看到自家兄弟被人打飞自然忍不得。 “给这个大叔一点教训,兄弟们上!” 只一瞬间,安其林瞬间被人海吞没,晏清瞧着有些不忍皱眉。 但身旁的樊武却是大声喝彩,“好!冲啊,你们一个时辰后谁还站着,老子就带他上战场!”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透过打斗钻进了少年郎们的耳朵里。 原本只是怒气勃然,如今却更像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卯足了劲的努力。 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打倒眼前这个大叔! 安其林双拳难敌四手,身上脸上很快就挂了彩。 但他每出的一拳,都精准到位,被他打中的少年郎大多都要疼的直不起腰。 双方都没有下死手,但也是卯足了劲儿,要打倒对方。 场面一度精彩的樊武连连叫好,樊夫人听着觉得吵,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儿,往里走了走坐了下来。 晏清本一直揪心着,但却被老嬷嬷叫到夫人身边。 她轻轻抿了抿薄唇,最后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安其林,终是收回了目光来到樊夫人身边。 “颜公子年少有为,我家大儿子见过你以后止不住的夸你呢。” “樊夫人过奖,令公子的才情和勇敢也十分令在下佩服。” 二人商业互 吹了一下,樊夫人就直奔主题。 “可能是我多事,但我确实不理解,颜公子为何如此帮助敌人?” 晏清知晓樊夫人心思通透,且生性率真。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谎,与这般人交往,坦诚相待方是上策。 “有的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在下和安其林也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她助他回归正途,而他给她想要的证据,足以扳倒刘昌的证据。 樊夫人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 “颜公子的性子真是讨人喜欢,聪明又直接,怪不得能把孩子们教的那么优秀。” 晏清连连摇头,躬身作揖,“为了一家团聚,也为了旁的家庭,不再似我这般被刘昌这个恶霸侵扰,惊扰了樊将军和樊夫人安宁,在下在此请罪。” “何来惊扰一说,我家将军生性正直,不喜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但也知晓刘昌于国而言,有害无利。” “若安其林是真心悔过,我们都不介意再给他一个机会,而颜公子就更没有做错什么了,为家为国,如此辛劳,是国之幸事。” 樊夫人看得很开,她相信颜岩并非心存利用,也愿意相信颜岩的眼光。 并非是单纯的因为他率真,而是因为她瞧出了T 乃是女 扮男装的小俏娘。 孩子在极度惊慌之中是不会说谎的。 那一声娘亲虽然被团团很快的咽了下去,但她还是清晰的听到了。 再观之颜岩后面的一举一动,当爹的不会那么心细,唯有为娘者,方能深有体会。 回来以后她让人查了她的底细,之前解决蝗灾的作物也都是由她提出来的。 巍峨帝也因此破格将她纳入朝堂,尽管是个小小文官,但也算重用。 加之那三个孩子何其优秀? 能做出这一系列事情的人,怎么可能是恶人? 更何况,为娘者绝对不会让孩子陷入危险。 她敢让安其林住在家里,就证明她有极大的信心。 所以一切水到渠成,将军多了一名能人,而颜岩也能手握扳倒刘昌的关键证据。 双方获利,何乐而不为? 晏清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败露,瞧着樊夫人极为信任的魔光。 她只觉得自惭形秽,不管怎么样,是她先存的利用之心。 日后,她定会弥补。 二人说说笑笑之间,樊武看到精彩之处,想要和夫人分享,可没寻思一转头就见夫人对着颜岩那个小白脸笑的花枝乱颤。 他胡子一吹,眉头一立,壮着膀子就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晏清被这形似 怒吼的问话,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解释,就听樊夫人笑嘻嘻的说着。 “呦!哪里这么大的醋味儿哦,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不成?” 晏清闻言后之后觉得反应过来,怪不得樊武将军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原来竟是吃醋了! 樊武撅着嘴,厚着脸皮将樊夫人搂进怀里,好似在宣誓主权一般。 “就你家爷们醋坛子打翻了!你还不快哄哄。” 樊夫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眸中充盈着幸福。 “哎哟,都多少年了,你这爱吃醋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了?” “我家夫人如花似玉,珍宝一般!我不得盯着点!”樊武说的理直气壮,花间更是眯着眼睛打量着她。 晏清只觉得一阵强有力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樊夫人确实秀外慧中,但在下心有所属,是万万不会做出之事逾矩的。” 樊武哼了哼,“我不管,你去凭栏呆着去!” 晏清悍然的擦了擦额头,“是,在下这就去。” 等她走了以后,樊夫人敲了敲樊武的头,幸福的埋怨着,“你呀你呀,人家颜公子是客人,你怎么能那么对他?” 樊武晃着脑袋,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老子家就是这么待客的,他爱来不来,不来正好!” “ 泼皮!这么多年还改不了这泼皮的样子!”樊夫人点了点他的额头,低声哄了两句。 樊武傻笑着咧开嘴,“我家夫人最好了!” 他见威胁破除,顿时急不可耐的想要看看练兵场上的样子。 樊夫人深知他的脾气秉性,宠溺地推了推他,“你快去看看吧,正好我有些累了,回去睡一觉。” “好勒,劳烦嬷嬷照顾夫人。” “不麻烦,将军去忙吧。” 樊武看着夫人渐行渐远,这才兴致冲冲的来到凭栏处。 如今眼下已经要见分晓。 安其林眼眶裂了,唇角也是一片乌黑,身上更是密密麻麻的伤口,走起路来脚都在发晃。 但其余五十个少年郎的情况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有的捂着膝盖,有的直接昏过去了。 如今站在场上的,也不过剩下三个少年。 他们是这五十个少年里最为优秀的,每个人呈三角形,将安其林围在其中。 “你是好样的,我服你,但是时间没到,胜负未分,我们不会手下留情!”最大的少年万白攥紧拳头,眸光锐利。 其余的两兄弟分别是范平和龚天,每一人都做好了倾尽全力的准备。 安其林说话已经很艰难了,手掌上的白绷带满下是血。 但他仍然朝着他们勾了勾手指…… 第五十九章 孩子们出事儿了 三个少年交换了一下眼神,每一个都将身子弓得如豹一般。 安其林刻意虚晃了一下,好似故意露出马脚。 心有些急的范平,瞧着这破绽,直接一脚踹过去。 万白都来不及阻止,只有一半的话荡在空中,“莫急……” 话音未落,范平就被安其林拽着脚踝,一拳生生打在腰间,落地不起。 解决完一个,安其林没有丝毫的犹豫,趁着其余二人震惊之际,他直接摸到了龚天身边。 尽管浑身负伤累累,但他的速度仍旧不慢。 龚天反应也迅速,举起了拳头朝着安其林冲过去。 可他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平日里挥拳头的时候少,需要几秒钟蓄力方能打出最大的力气。 然而安其林不需要。 两拳对冲,龚天只觉得自己的骨节都要被生生震碎了。 他手臂发麻,抬眼又见安其林含血的眸子,那是在战场上杀惯了人的眼神,只一眼,心底便生起畏惧。 再一眨眼,安其林已经行至身前。 开裂的嘴唇里断断续续漾出了一句话,“战场上,恐惧是最大的死敌。” 安其林没有手下留情,很多时候实打实的体验,永远比说教来的有用。 龚天被打 倒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最后只剩下万白。 樊武看得热血沸腾,慷慨激昂,“还剩最后一盏茶的功夫,你二人谁还站着,谁便是领头!” 晏清瞧着安其林晃晃悠悠的步子,她知道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如今这一番血战,他怕是没有力气了。 只是这万白瞧着,还是全胜状态。 最后一坎,难比登天。 练兵场上的安其林觉得自己肋骨最起码断了四根,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数不胜数,但最疼的还是被人偷袭后脑勺的这一下。 万白在他眼中已然有了虚影,遥遥望着远处凭栏,依稀能辨认出颜岩身影。 他娘的,要不是被着小白脸算计,他也不至于受这罪! 但他得谢谢他,刚刚穿梭在五十个人身影中,他发现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像是逼良为娼时,心底的淡漠。 更不似杀人灭口时,麻木无感。 他好似忽然间找回了几年前的自己,热血,拼搏,有血性。 而不是世人口中的阴险狡诈和走狗。 很累,但也很爽! 他咳了咳嗓中的血痰,朝着樊武方向喊着,“樊大将军,介不介意来壶烈酒!” 樊武心有所感,直接摘下自己腰 间装酒的皮囊,“接住喽!” 安其林抬手接住,顶着一张猪头脸笑了笑,“多谢。” “小少年,不介意我喝口酒吧?”安其林每说一个字,胸腔都剧烈的疼痛。 但在他的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唯有真男人的血性和洒脱。 万白眼底崇敬,“您请便。” 安其林豪迈打开,一饮而尽,大喊一声,“够劲儿!来吧!” 话音一落,安其林便朝着万白冲了过来,万白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可他也有自己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一脚踹过去,安其林本就断了的肋骨更是咔咔几声纷纷错位,一口血瀑喷了出来。 安其林趔趄着倒下,但仍不想服输的单膝跪地撑住身体。 万白行至身前,“您是个战士,但这场仗我必须赢!” 说着他想一拳将安其林打倒在地,却不想挥出去的拳头被其紧紧握住。 “没人想输。” 安其林趁机反手,但伤还是影响了他的动作,万白身子一滑就逃脱了他的挣脱,拉开二者之间距离。 “看样子,我不真的将您打倒,您是不会认输了。”万白看着即将眼燃尽的香,眼底闪过一丝狠劲儿。 朝着安其林冲过来的时候,却见其唇角 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万白心底不安,更卯足的力气,近至安其林身前时,却不想被一口血污蒙住了眼。 安其林死咬着牙关,无比珍惜这须臾间的空隙,飞身一跃来到万白身后,一脚踹在他的膝关节上,将其整个人压在地上。 至此,香尽。 安其林是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人。 晏清瞧见这幕,会心一笑,真不愧是阴险狡诈的安其林,够阴! 樊武瞧见这幕也是大为悍然,安其林在这两个时辰内的所作所为,足以赢得他的尊重。 这最后一刻,更是惊艳到让人忍不住拍手叫绝。 “好!好样的!安其林是个男人,老子认了你了!” 安其林听到这话,心口憋着的一股劲儿终于松了,想要道谢,却控制不住身形。 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世界慢慢倾斜,直至头顶一片星空。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他娘的累啊…… 万白懊恼的捶胸顿足,恨不得上去踹安其林几脚。 但他不得不承认是他心急了,是他太急功近利,才会叫绝缝中的安其林有机可乘。 无论是手段或是血性,他必须说他服气! 众人将安其林抬到客房,樊武已经找了最好的大夫过来帮其 治伤。 晏清见状不再打扰,坐着马车回了家。 可还没到院里呢,她就察觉出不太对劲。 往日里这个时候,大丫二丫都在陪着几个孩子玩耍,远远的就可以听到孩子们嬉笑的声音。 今日为何如此安静? 心里猛的打起鼓来,她快步下了马车走进院里。 院里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晏清瞬间慌了神儿,“团团媛媛!呼呼,你们在哪?” “大丫二丫,不要闹了,快出来!” 她里里外外的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人,此时她宛若置身冰窖一般。 孩子们下了学堂就会回家,厨房里没有灶火,证明大丫二丫去接孩子还没有回来。 学堂! 蹭得一下冲上马车,“去御学堂,快!” 半刻钟后,她看着眼前紧闭大门的御学堂,眉头紧皱。 正当她准备上前敲门的时候,西面小巷子里突然传来几道熟悉的脚步声。 大丫和二丫! 两个丫头身上也颇为狼狈,衣服都是乱的,看得出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大丫顾不上自己的情况,看到晏清连忙说道,“我们来接少爷小姐,但是却被自称学堂老师的人请到一边,对方人太多了,我们两个不是对手……” 第六十章 青衣男子 晏清看着她们手腕处的淤血,直到她们逃出来,已经实属不易。 “逃出来就好,说说对方是什么人,任何可以用的线索都可以。” 大丫沉心静气,抿了抿嘴唇,“对方来了十来个人,应该知道我们两个练过,但他们身法实在算不上利落,只是以多欺少,不像是练过的。” 晏清听到这里心不由静了一下,刘昌派过来的可能性小了一点,但也许是他想要故意掩人耳目。 “还有吗?” 二丫拍了拍脑门,“我听着他们隐隐约约说什么少爷,但具体是什么少爷我没听清。” 少爷?刘昌的那个败家子儿刘礼? 三个娃娃和他并没有起过正面冲突,甚至可以说不相识,应当不会是刘家的人。 那会是谁呢? 毕竟三个娃娃平日里笑嘻嘻的,从不与人主动交恶。 猛然间,她想起了那日南里寺卿南理启眼底的阴毒。 是啊,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若是南理熠伺机报复,那年恒肯定也逃脱不了。 “二丫你去年府找年子真说明情况,大丫跟我搜人!”晏清沉着冷静,“若真的是南理熠的主意,手段定不会高明,一定会露出马脚的,注意蛛丝马迹。” 大丫弄丢 了几个孩子们,心里内疚不已,如今自是不会马虎。 “兵分两路。” 晏清和大丫相视点头,随后背道而驰,开始细细搜查起来。 此时的街上零星的下起了小雨,本就昏黑的夜晚更添了几分凄凉。 街上的老百姓都往家跑着,很快便没了人影。 晏清身上只穿着一袭薄衫,但相比较身体上的冷,她心底更是发寒。 最近被刘昌的事情忙昏了头,她竟然忘了这么个小喽啰。 万一几个孩子有个好歹,她要如何自处! 她和大丫绕着御学堂里三圈外三圈地翻了个遍,都一无所获。 雨越下越大,大丫瞧着晏清无神的样子,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 “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少爷小姐,我这就去南里府,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晏清摁住她的手,“别冲动,我已经让暖阁的姐妹去帮忙查看消息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她将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却还是填不满自己空落落的心。 没见到孩子,她心难安。 暖阁的消息没有传回来,二丫倒是先找到了她们。 “年恒回了年府,说少爷小姐们也回了家!” “什么?!”晏清听到此言,瞬间难 以控制的握住了二丫的手臂,用力之大她自己都无没有察觉,“孩子们现在都在家吗?” 二丫虽然吃痛,但也知道夫人究竟背负着什么,强忍着痛意笑着点点头。 “我刚刚看到了,少爷小姐们都在家,安然无恙!” “快,快回去!” 大丫扬鞭驾马,很快回到了院子里。 晏清因为太心急,下马车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满身的泥污。 她好似不知道疼一般,不等人扶就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院里。 当看到三个奶娃娃乖乖站在屋檐下等她,她混着雨水的泪珠潸然落下。 “你们吓死娘亲了!” 她半蹲在地上,几个孩子疯了一般朝着她跑了过来。 “娘亲,我们没事儿,你不要哭了,你一哭团团也想哭。”团团紧紧的搂着她,眼眶也红彤彤的。 媛媛更是抱紧了她,像平日里她安慰她一样摸着她的头,“娘亲不怕吼,我们都好好着呢。” 呼呼抬手擦了擦晏清脸上泪痕,一眼就瞄到了她手掌和膝盖的伤口。 “先让娘亲换身干净衣服,处理一下伤。” 晏清摇摇头,将他们三个抱得更紧。 “你们没事就好,到底跑哪里去了?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 看着三个娃娃身上虽然有打斗的痕迹,但索性并没有受伤,晏清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脚步声。 一瞬间,她抽出腰间匕首,将几个奶娃娃护在身后,眸光凛冽的死死盯着暗处。 “谁在哪!滚出来 !” 暗处里缓缓走出一青衣男子,手里握着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孩子救命恩人的吗?” 清冷的声线叫人平白的生不出恶意,但晏清的防备心没有丝毫降低。 呼呼扯了扯她的衣角,“娘亲确实是他救了我们,先把年恒送回了年府才送我们回的家。” 晏清低头看着小儿子,沉思片刻,慢慢收回匕首。 她相信儿子的判断。 “抱歉,是在下失礼了。” 那青衣男子拍了拍折扇,瞧这晏清浑身上下被打湿的衣衫,本是一套俊逸的男儿装,如今却像极了某些怪趣味一样。 “女儿郎,装扮成俏少年,有趣的很啊。” 晏清闻言皱起了眉头,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说道,“有趣的事情还多的很,比如挖眼剜舌,个个有趣。” 大丫看出异样,连忙拿来披风将晏清遮住。 而二丫则是一副小老虎的样子,护在众人身 前,“既是救命恩人,我等着感激不尽,这里是府中备下的厚礼,小小谢意,还望收下。” 这是姐姐刚刚教她的,还叮嘱她,只要男人收了礼,就把他赶出去。 但这男人好似也知道他们的打算一样,无比赖皮地坐在了檐下石墩子,“我刚刚救了你家少爷小姐,连杯热茶都没喝上,就想把我打发走?” “实在是太没诚意了吧?” 晏清蹙眉发话,“还望公子稍等片刻,热茶马上就来,衣冠不整,无法待客,待我换身衣裳,好好招待公子。”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要上好龙井哈!” 一炷香后,晏清换好了衣裳,来到会客的大厅。 刚刚的间隙,三个娃娃已经将来龙去脉都同她说了。 确实是南理熠那一帮人暗中偷袭,先是挟持了年恒,又将他随身之物取下,刻意扔到媛媛面前,将他们三个引过去。 南理熠也没什么大本事,不过是找人揍他们一顿,出出气而已。 几个孩子应接不暇之际,青衣男子从天而降,将南理熠等人都打跑,随后就赖上了他们。 呼呼觉得事情有异,便将人带了回来。 因为她以前教过他们,碰到蓄意接近者,可顺势而为…… 第六十一章 将军之子 大厅内,晏清仍旧一身男装。 一身青衣的苏珏挑了挑眉头,手里的折扇晃了又晃,“明明是个好好的美娇娘,偏偏扮成这副样子是做什么?” 晏清面上维持着笑意,但笑却不达眼底。 “有的时候知道太多对令公子也不是一件好事,你觉得呢?” 苏珏咂咂嘴,“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说完他拿起茶杯喝茶,神情悠扬坦然。 晏清瞧他一副好似自己家的模样,不知道他究竟有何图谋。 她静静的看了他几眼,没成想后者的目光不自然得瞥了瞥,竟然红了脸! 晏清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奇葩? 然后更奇葩的来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但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苏珏一边说着一边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好像良家妇女被非礼了一样。 晏清无语到了极致,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绝对是个奇葩! 她想揍他。 但苏珏好似全然没有看出她眼底的杀机,还有一副又嫌弃又挑拣的模样,上下打量着她。 “你这条件,想当我媳妇儿也就刚刚合格吧。” “但你还有三个孩子呢,三个孩子也还怪可爱的,接受好像也不是不行……” “只是你夫君呢?死了吗?” 苏珏摸着下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走向越来越偏。 晏清紧咬了咬牙关,她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欠儿的人了! 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吗,看他两眼就是相中他了,还好意思在这里挑挑拣拣! 气急之下,她腾地一下站直了身子,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 “公子茶也喝了,谢礼也已经备好了,如今夜色渐晚,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珏被她吓了一跳,连连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你这小娇娘脾气忒大了些,难不成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你夫君难道不是死了?而是不要你们娘几个了?” 晏清缓缓闭上眼睛,一忍再忍。 苏珏瞧着她如此有生气的一幕,忍不住暗笑,这丫头太可爱了些! 他好久没有这样的恶趣味捉弄别人了。 正当他准备收敛时,却见晏清缓缓睁开眸子,那瞳孔黑黝黝的如宝石一般,正透着阵阵冷意。 “我夫君是死了,他非要纳妾,被我一刀切了,生生疼死!”晏清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苏珏只觉得胯下一凉,顿时冷飕飕的。 晏清瞧着他眸子里的恐惧感,心里大喊了一声爽。 “你可以告我蓄意 杀人,衙门就在你出门右手边,慢走不送。” 苏珏一听她赶人,怕了不怕了,立马厚着脸皮握着椅子的扶手。 “虽说你这小娇娘恶毒了些,但我还就喜欢这样的!”他说着还吞了吞口水,“我自制力差,有你在旁边肯定能管住我,贤内助贤内助,斯是如此。” “我不告你杀人,就和你勉强对付对付吧。” “更何况我可是救了你三个孩子的命啊,你不得以身相许报答一下?” 晏清瞧着苏珏那又怕又无奈的样子,眉头皱的紧紧的。 下一秒,她拿着匕首快步滑了过去,将苏珏死死逼在椅子角落处。 “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实在是没心情和这个无赖打交道,原本很少生气的她,今日竟一反常态的难以控制情绪。 再这样下去,她会忽略很多情绪细节。 所以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这男人知道她的真实性别,抹了脖子对他们一家人也更安稳。 苏珏这次确实体会到了晏清的杀机,身子装作抖了抖,连连求饶。 “错了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 晏清手下没有丝毫动容,反倒往前逼了三分,“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唉呀,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说完见晏清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他咽了一下口水,继而说道,“我看这几个孩子干干净净,穿的都不错,家里应该蛮富裕的……” 晏清不信,眼眸又冷了几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等一下,等一下!我被人追杀呢,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难,所以想赖着你们!” 苏珏闭起眼睛大喊出声,身子都快缩成一团了。 晏清见状,慢慢的往后撤离。 她早就发现这男人不是图财,因为她给的谢礼里面足足有黄金百两,可这男人眼睛都没眨一下。 被人追杀?她仍是不信,但狐狸尾巴要慢慢露,才能抓住其根本!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苏珏摸了摸脖子,好像还庆幸自己活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缓缓说着。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北邦前朝大将军苏宸的儿子苏珏,这么多年一直苟且偷生,但总有人在追杀我。” “我逃到巍峨山脚下,混迹在人群之中方得安稳,赖在这里他们就没有办法快速的找到我,所以才……” 前朝大将军苏宸,战神一般的人物,对朝廷忠心耿耿,一生打了无数胜仗,最后却败在一个佞臣的手中。 最后落了个满门抄 斩的凄惨结局。 传言中是说他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但想想那威武的大将军,再看看眼前脸皮厚如城墙的无赖。 晏清实在是很难将二者联系到一起,“证据呢?” “啊,什么证据?”苏珏装傻。 晏清半眯起眼睛,“证明你是苏将军儿子的证据!” “哦哦哦!你说这个呀。”苏珏说着摸索腰间,最后拿出一个玉牌,“这儿呢这儿呢。” 晏清缓缓接过,那玉上刻着当年苏家军独有的符号,右下角还刻了一个将,传言当年苏将军是一块玉牌,可调动千人精锐苏家军。 摸着玉质也是上佳,确实不俗。 她反复摸了摸,心头竟隐隐悸动,好似很熟悉一般。 苏珏见她如此模样,还以为她要贪他的玉佩,小模小样的将玉佩抽了回去,紧紧护在怀里。 “这可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看在你是我未来媳妇的份上,给你摸摸,可不是怕你!” 晏清心头本有异样,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头也在隐隐作痛。 但一听这狗东西的话,顿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想揍他! “今天我暂时收留你一天,明天给我滚蛋,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把你的牙一颗颗的掰下来!” 第六十二章 能不赶他走吗? 苏珏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平白的破坏了俊朗美感。 走出大厅以后,晏清叫来大丫收拾出一间客房。 半个时辰后,苏珏住了进去。 明日还要上朝,晏清没空跟这个无赖计较,把孩子们哄睡以后,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而此时的苏珏,细细的摸着屋内简朴家具,心底竟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他终于可以和他们娘几个在一起了!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他手臂枕在头下,脑子里满是晏清今日种种。 满身的狼狈,透着凄凉美感,但不得不说这几年晏清保养的很好,身材比之当初丰盈了不少。 下意识的舔舔嘴唇,他翻身侧着,将那些旖旎画面扔出去。 但转念间,又好似闻到了晏清身上的那阵沁香。 在她将匕首抵在他的喉间时,他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晏清的身上为什么这么香,不像是贵女们身上刻意为之的熏香胭脂味道,而是那种清清淡淡却令人难以忘怀的清香。 想着想着,浑身不由一阵燥热。 他深吸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看着自己。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眼下怎么就控制不住了呢? 不管怎么样,能进一步是一步! 想想 明天,他就充满期待。 …… 隔天一早,淅淅沥沥的雨又下了起来。 晏清临出门前,去了一趟苏珏房间,冷冷说着,“等我下朝回来,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这些谢礼你仍可以拿着。” “但是,你不能留在这里。” 苏珏来历不明,眼下对几个孩子好似并没有恶意,但她可经不起冒险。 说完这话以后,她不等苏珏回应,便利落转身。 苏珏伸在空中的手晃了一下,颇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太阳穴。 他是不是该请教些有经验的人,如何才能博得女人心? 李茶这个家伙该回来了吧? 另一边晏清坐在马车里看着几个孩子,她笑着揉了揉每个娃娃的头,“昨晚睡得怎么样?” 团团打了个哈欠,“挺好哒。” 晏清瞧着这幕忍俊不禁,拿起手帕擦了擦他眼角的泪珠子。 “团团昨晚是不是又吃夜宵了呀。” 团团眼睛一下瞪得溜圆,惊慌的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娘亲怎么知道的!我不是叫大丫姐姐不要说的嘛?” 晏清轻笑了笑,捏着他的腮帮子,“不是你大丫姐姐说的,每一次你吃完夜宵就会睡得很晚,早上起来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下次不许再这 样咯,小肚肚会坏的。” 团团瘪嘴挠头,“好吧,听娘亲的。” 媛媛在一旁浇冷水,“哼哼才怪,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又忍不住。” 兄妹俩又斗起了嘴,呼呼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晏清瞧见轻声问着,“呼呼,在想什么?” “在想昨天那个怪人。” “说来听听?”晏清饶有兴致。 “那男人出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他好像很气愤那些人伤害我们,后来那些人都快被他打成沙包了。” 呼呼心有所感,不得不承认当时的他,对青衣男人有种依赖感。 这是之前都没有的事儿。 媛媛一听也有话说,“对对对,他好像……很喜欢我们,很想对我们好,那种好不是装出来的,像是干娘一样。” “是了!他还给我买了卤肉和糖果了,都是很贵的那种。” 晏清闻言蹙眉,这男人什么情况? 孩子们感知力很强,不会轻易被骗,如今一致认为苏珏没有恶意,倒是叫她迷茫了不少。 深思之际,马车停了下来。 “快去上学吧,晚上等大丫姐姐和二丫姐姐来接你们吼。” “娘亲放心吧,我们不会再上当啦。”团团背着晏清自制的书包下 了马车。 媛媛紧跟其后,最后是呼呼,但他犹豫了下。 “娘亲……可以不赶他走吗?” 晏清抿抿嘴,“你不想他离开吗?” 呼呼摇摇头,“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娘亲考虑考虑可好?”晏清没有直接拒绝,因为她明白呼呼所想。 孩子几个长大的过程中缺少爹爹陪伴,她知道他们也很想要个爹爹,但是他们懂事儿,从来没有问过她。 但心底渴望是藏不住的。 呼呼见娘亲没有拒绝,脸上露出笑意。 “娘亲,我们都很爱你!” 晏清眼眶发酸,“娘亲也很爱你们。” 看着孩子们走进学堂,她在去往巍峨山的路上,低眉沉思。 而另一边走进学堂的三个娃娃又去而复返的探出头来,看着娘亲的马车渐行渐远。 “你和娘亲说了吗?”媛媛看着呼呼问道。 呼呼点头,“娘亲说她会考虑的。” “我们这么自作主张真的好吗?”团团有些犹豫。 媛媛翻个白眼儿,“难道你想娘亲累死呀,好不容易有个长得好看又厉害的,关键他对我们没有恶意呀,你们不是也感受到了嘛?” “话虽如此,但是娘亲如果知道我们在给她找相公,会不会生气?”团团还 是不安。 但他说不过媛媛,于是推了推呼呼,“你平日里最稳重了,如今也要跟着媛媛胡闹?” 呼呼站直了身子,神情自然,“我觉得姐姐说得挺有道理的,进去吧,不然要晚了。” 说完,他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媛媛做了个鬼脸,得意跟上。 只剩下最后的团团,嘟着一张脸,“哎呀,好啦好啦,都听你们的就是啦!” 走在最前面的呼呼,眼底深邃。 他跟着姐姐胡闹,是有自己的想法。 昨日,他看到了那男人左手虎口处的胎记。 虽然很淡,但是和之前巍峨帝的形状一模一样。 …… 此时,安阳城内。 瘟疫终于根治,所有的人都已然痊愈。 包括李茶的父亲李承焕。 锦娘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尽管这一个月她瘦了整整一圈,人也黑了不少,但心却十分安稳知足。 看着安阳城门,她欣慰至极。 “回吧我们。” 该回去了,她不能只留晏清一个人面对刘昌那个恶霸。 “等一下!” 马蹄声声响,李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锦娘面不改色,“继续走。” 李茶见车速完全不减,双腿用力,加速超车拦在锦娘马车前。 “我就说一句话。” 第六十三章 叔叔,你教我们轻功吧 马车内的锦娘好悬摔出去,她扶了扶微乱的发髻,不耐烦的呼了一口气。 “若是如此,李公子便说吧。” “就算我不想听,也不能令人捂了你的嘴去。” 锦娘理理袖口,车帘未曾挑起。 李茶闻言蹙眉,但也知如今的锦娘不再是之前的妖娆。 “我父亲很感激你救了他,而且对之前的事情很抱歉,想要当面向你道谢。” 锦娘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几年前的画面。 那是晏清走了半年之后,枫林被流寇军侵入。 她求李府收留,却受尽白眼,遭人鄙夷。 为了活着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李茶,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指,泡在冷热交替的水中一遍又一遍。 下人的衣物,剩下的残食,旁人的白眼,她都一桩桩一件件的忍下来了。 可在那些人眼中,她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女子,站在那处就是肮脏的。 尤其是那高高在上的首富李承焕,当年是他铁面无情的将她赶了出去。 不顾她苦苦求饶,不顾她声嘶力竭。 要知道,当时的李府外,都是一些丧尽天良的流寇军。 死倒是小事儿,但活活受辱,她实在不想。 没办法,她只能划 破自己的脸,那张她曾引以为傲的脸。 借着疯癫,寻得一丝生机,终能前往景山。 以前的画面一帧一帧的从眼前闪过,一滴清凉的泪水划过脸颊,让她后知后觉。 “不必了,我本就贱命一条,受不住令尊恩谢。” “更何况他在我眼里与寻常老百姓没有任何不同,都是一条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我们走吧。” 锦娘的声音清冷至极,好似看破一切红尘般。 李茶心里塞的难受,当年的他在巍峨山上帮苏珏稳住大局,枫林大乱他实在抽不出身去。 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过得并不好。 后来,身边的人都骗他,说是妖娆她自己卖辱求荣,投奔了流寇军,主动离开李府。 为此,他还心寒了好一段时间。 再次见到她时,他也未曾改变心底偏见。 直至刚刚,父亲的坦然相告,他才了解了一切事情的真相。 懊悔自责,充斥在胸腔之内。 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妖娆的目光已经不会再为他而流转。 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李茶的心好似都空了一节。 这一个月里,他每日看着她 ,心好似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 化。 那个他曾以为好看骄傲的金丝鸟,早已变成了笼外凤凰。 而他,竟想跟随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回去,回到有她的世界里去。 望着茫茫天际,马车早已没了踪迹。 李茶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认多情的他,怎可能被旁人吸引了视线? 尤其是他曾视为玩物儿的女子? 他,只是可怜她…… 巍峨山上,苏珏在晏清走后借故出了院子,院子后方不远处有一条密道直通山顶。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就回到了巍峨山上的卧房。 换好行装,确保万无一失以后,他照常接见大臣,统领国家大事。 等手头上的事都处理完,他又赶在晏清到家之前溜回了院子里。 此时的晏清下了朝去接孩子们,年子真难得跟着一起。 “昨天的事情抱歉,是年恒连累了几个孩子们。” 晏清摇摇头,“南理熠蓄意报复,和年恒没关系。” “往日里不都是下人来接吗?”晏清好奇。 年子真只有在年恒刚上学的那几日会来接送,但后面就换成下人了,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 被问到的年子真颇为无奈的扶额,“还不是我爹的那个好姨娘,生怕年恒再 被欺负,所以叫我过来接他放学。” 晏清闻言也是颇为无奈,年子真每日处理公务,繁忙的很。 竟然还要处理家里这些琐碎的小事儿,看样子这个姨娘实在是得年老头子欢心。 “年兄辛苦。”晏清看破不说破,转手指了指旁边,“家里人在那边,我就先过去了。” 年子真拱拱手,“颜兄请便。” 晏清朝着大丫二丫走过去,三双眼睛紧紧盯着下了学的孩子们。 抽空之际,她开口询问,“家里那个无赖还在吗?” 大丫摇摇头,“您走了以后不久,他就离开了。” 晏清表示了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早间呼呼的话,她一直念在心里。 如果这无赖真的是苏大将军的儿子,也许日后也派得上用场,不是不能留下。 可如今看来人既然走了,呼呼的念想怕也只能落空了。 她都在考虑,是不是该找个成年男子教他们习武,也许对他们的成长更好一些。 思索之际,几个孩子出来了。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钻进马车,路上晏清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学堂里发生的事儿,很快就到了家。 下车以后,团团媛媛一溜烟儿的跑进院 子里,张口就是叔叔。 晏清跟在他们身后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人已经走了。 “诶!” 然而让她没有意想到的是,本该走了的苏珏,竟然从自己房间里伸懒腰走出来。 团团媛媛兴奋至极的跑了过去,一人抱着一只腿。 苏珏也十分享受这种体验,无比宠溺地揉着他们的头。 晏清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宛若石化一般愣在原地。 这这这,什么情况? 大丫也懵了,“我确定,我亲眼看着他从后院走了的!” “我们出门去接少爷小姐的时候,他还没在的,难道就刚刚这么一会儿?” 呼呼看着娘亲如此,偷偷的抿着嘴巴笑了笑,来到苏珏身边主动牵住他的手。 “叔叔,你教我们轻功吧。” 昨天晚上苏珏飞檐走壁上下自如的身姿,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想学,也正好给娘亲一个留下叔叔的借口。 苏珏闻言颇有些惊讶,随后一脸期待的看向晏清,“叔叔也想,但还要看你们娘亲答不答应?” 晏清听他拿话点她,狠狠的咬了咬小银牙,尽可能笑着对几个孩子说着。 “你们先回去温书,我有话和你们叔叔说!” 第六十四章 怎么这么想不开? 孩子们乖巧,陆陆续续的回了房间。 晏清气汹汹的来到苏珏身边,“进房间说!” 苏珏笑嘻嘻的转身,余光瞥到孩子们卧房里探着的几个小脑袋,他眼底笑意更浓,跟上了晏清步伐。 进门以后,晏清径直坐在了茶桌旁,她何曾没有注意到几个孩子的关注,于是命苏珏关门。 苏珏乖乖照做将门关上,转头却笑得一脸羞涩。 “青天白日的,关门不好吧?” 晏清抬手就是一个暴栗,“你再这般不着调,我就送你去见你爹!” “我不就开个玩笑嘛,打这么重做什么!”苏珏吃痛的捂着脑袋,还有一副委屈巴巴的小神情将她望着。 晏清气的牙痒痒,只能别开目光不去看他。 “不是说了叫你今日离开吗?为何还赖在这里?” 苏珏耸耸肩膀,“我确实离开了,但后来转了一圈实在没有去处,没办法只能回来咯。” 瞧这晏清又要暴怒的样子,他连连放软了身段,讨好着说道。 “说真的,要不你收留我吧,我可以教几个娃娃轻功,你看他们那么喜欢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帮你守着家,有什么小偷小贼,我都可 以帮你打跑他们!” 说到这里,苏珏神情微微变幻,好看的眸子里漾着点点星光。 “当然啦,如果你有什么需求的话,我也可以尽量满足……不求有名有份,但求有个一席之地。” 晏清觉得这话不对劲儿,转头又捋了一遍,这才想明白。 她攥紧了拳头,“你,要是再变着法儿的调戏我,信不信老娘叫你这辈子没有子孙后代!” 苏珏身上一凉,下意识的护住某处。 “不说了,再也不说!” 晏清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若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要约法三章。” 苏珏闻言欣喜过望,“别说三章,三十章都可以!” “其一,绝对不可以伤害到我的孩子们。”晏清眸光坚定,孩子们是她不可触碰的逆鳞。 既然孩子们选择相信他,哪怕他来历不明,她也愿意暂时的相信他。 “没问题,这个你放心,三个孩子那么可爱,我绝对不会连累到他们的,如果察觉到我的身份暴露,我会立马离开!” 苏珏信誓旦旦,好看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其二,在府里,你的身份只是教孩子们轻功的,不许逾矩,不该问的 不要多问!” 苏珏没心没肺的咧开唇角,“放心放心,我不是那么爱多管闲事的人。” “其三,我女扮男装的事情绝不可以从你嘴里流露出去,一旦让我听到什么风声,我可不介意把你毒哑!” 晏清眸子闪过冷意,苏珏冷飕飕的环抱着双臂。 “这个你放心吧,我可是个逃难的人,哪里有机会对外说这些事情去。” 晏清说完以后放心不少,神情都松了下来。“那好,以后你就在这住下,每个月我给你开二两银子。” 苏珏一听自己还有钱收,笑得合不拢嘴。 “确定就只有这三点吗嘛,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注意的?” 晏清想了想好似没什么了,可一转头就瞧见苏珏那双仿佛会勾人的眼睛,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立马说道! “以后不许以任何方式调戏我,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我就把你的牙一颗颗的掰下来!” 说完以后,她逃跑似的离开了房间。 苏珏瞧着她娇小身影,眼底笑意更浓。 以后朝夕相处,他不信晏清能守得住自己的心! 另一边回到主卧的晏清将门关上,心脏仍不受控制的跳着。 她颇有些气恼地捶了两 下,“跳什么跳?没见过男人吗?” 虽然苏珏长得是好看了些,但他就是个无赖,要不是孩子们喜欢他,她恨不得一脚就将他踹出去! 整日里不着调,带着她都爱胡思乱想起来。 心底稳了些许后,她坐下抿了一口茶。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兴女性,她对男女之事看得蛮开。 如果她没有孩子,也许会考虑和苏珏玩玩感情。 但她有孩子,这里又是封建社会。 她不得不为孩子们的未来考虑。 不知道他们的亲生父亲是否还活着,当年那样神秘的人物,如今在这乱世中,也不知是沉是浮。 若是死了,倒也轻松。 可若是还活着,甚至爬到了高位。 三个孩子的未来又该如何自处? 她又如何能护得住他们? 不行不行,水泥封心,搞钱搞事业! 接下来的几天,苏珏都尽可能的在晏清面前刷存在感。 今日换身利落衣裳,明儿刻意做个发型,但晏清就好似看不到一样,对他的态度没有一丝丝的变化。 甚至连那日的小慌张,都未曾再有过。 以至这几日,他都颓败不堪,默默怀疑自己的魅力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 白日里, 阿木看着对着镜子长虚短叹的帝王,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 “帝王,您这是不舒服吗?” 苏珏将一旁的面具带上,整个人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 “阿木有喜欢的女子吗?” 阿木猛的愣住,随后憨憨的挠了挠头,“我没有唉。” “算了,就知道问你白问,下去吧。”苏珏兴致恹恹的托着腮帮子,脑子里忍不住的琢磨该如何讨晏清欢心。 而阿木走出去以后才后知后觉,心里大为悍然。 帝王不会是春心荡漾了吧?他有喜欢的女人了?是那个有三个孩子有女扮男装入朝的晏清? 这这这,不能这么搞啊! 阿木急促的来回踱着步子,心里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一样。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帝王误入歧途,一去不复返! 若是李尚书这个时候在就好了,他鬼主意多一定会想到办法。 对啊!李尚书! 三日后,李茶看到阿木的信,快马加鞭的跑了回来。 一路上换了三匹快马,风餐露宿的往回赶。 终于在三天后,赶了回来! 一回到巍峨山,他就立马去找苏珏。 “听说你春心荡漾了?还喜欢一个有孩子的女人?怎么这么想不开?” 第六十五章 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苏珏神色不明,玩弄着手上扳指。 “你远在安阳,消息倒是灵通。” 一旁的阿木感受到帝王的目光,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 李茶可不管苏珏什么语气,苏珏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他,阿木说得都是真的! 他脑子里有根弦崩了。 自打五年前晏清没了以后,苏珏是一点女色都不近,一度让他怀疑苏珏是不是不行了。 如今看来,取向倒是正常,只是有些邪门儿! “苏珏,你知不知道你是巍峨帝啊?整个巍峨的女人,你要那个没有,偏偏盯上了有孩子的女人。” 李茶来回踱着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苏珏。 “我知道你一直对晏清有愧疚,可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啊!” “就算这个女人有点本事儿,但你堂堂巍峨帝,帮别的男人养孩子是什么癖好?” 苏珏揉揉眉心,几度开口,都被李茶的自言自语打断。 “不行不行,叫张大夫来,看看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还是被那个女人下毒了。” 李茶琢磨着,眼底闪过一丝杀机。 苏珏精准捕捉,语气霎时间冷了下去。 “你要是再敢动她,小心老子阉了你。” 这句李茶听见了,整个人愣住,而后一副心碎欲绝 的样子。 “你你……就因为一个女人,你竟然要阉了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还比不过一个女人嘛!” “我不管!你快告诉我她是谁!” 李茶坐地打滚儿,像小时候一样无赖。 头疼的苏珏只能无奈笑笑,“那女人叫晏清,如今化名颜岩,入朝为官。” 李茶擦擦眼角莫须有的泪花,有种很玄幻的感觉自心底涌现。 “晏清?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苏珏无语,“你觉得我是那种冤种?” 李茶讪讪然的摸摸鼻头,嘴里嘀咕一句,“不然呢?” 恰好张立被叫过来,李茶眼睛一亮,立马跑到他身边。 “张大夫你快看看,他好像有病!” 苏珏抬手扔了个毛笔,“你才有病!” 李茶灵活躲过,张立被他拉在身前当挡箭牌,只觉得无奈。 “二位也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怎么还如小时候一般?” 李茶探出脑袋,“还不都是他,我要是不回来,他就要给别人家孩子当爹了!” 张立看了眼苏珏,霎时间明白李茶心思,无奈摇头劝说。 “你啊,还是好好听听帝王的话吧,别整日听风就是雨的。” 李茶迷糊了,“张大夫也知晓那女人?” 见张大夫一 副了然模样,又看看苏珏高深莫测的样子,他脊梁骨麻了一下。 “不会……真的是晏清吧?” 张大夫点点头,“老夫在她身上下了多少功夫,不会诊错的。” “五年时间,她底子好了不少,但生育三胎还是太耗精气,多思多虑,还是容易被寒风侵袭。” 李茶扑通摔在地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没死,活的好好的,还生了三个孩子?” “是啊,我也是当爹的人了,和某些混子不一样,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小棉袄都没有。” 一向不喜炫耀的苏珏,此时也忍不住夸耀自家儿子女儿。 李茶心里酸酸,却不承认。 “哼,一个女人再有本事,能养活三个孩子就不错了,我就不信她还能教好几个奶娃娃!” 苏珏闻言眼底笑意更浓,“你可听说了御学堂小神童的事情?” “知道啊,有个五岁的娃娃,被程儒先生破格提到十到十四岁的中堂,传言都称其文曲星下凡,为拯救苍生而来。” 李茶说着说着,看苏珏越发得意的样子,脸色难看的问着,“你别说那个小神童是你儿子?” “正是!是三个孩子里最小的呼呼,其余两个娃娃也都极为聪慧,最重要的是善良正 直,品行极佳。” “这一切都是孩子娘的功劳,所以,你可不要再起歪心思。” 苏珏知道李茶是担心他被旁的蒙蔽双眼,但是他们娘几个,他护定了! 当初决心反了北邦统治,不就是为了老百姓可以阖家欢乐。 如今,他身居高位,若是连家人都护不住,还谈何天下? 李茶只觉得头疼,好似被人无形打了好几拳一样。 他捂着脑袋,“让我捋捋,张大夫你打我一下,这不是幻觉对吧?” 张立满足他,提手拿针。 李茶看着快比手指粗的针,立马冷静。 “我知道这不是幻觉了。” “只是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李茶一个男人都觉得难以想象。 苏珏又何尝不是,正因如此,他才更心疼晏清,想让她有所依赖,不再一个人撑着。 “为母则刚吧,这五年的空缺我已是无法弥补,只愿日后能护着他们娘几个平安顺遂。” 李茶接受事实了,但还有件儿事儿他想不明白。 “那当年,她是故意离开的,为什么呢?” 苏珏也想过这个问题,“不安吧,不想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才会自寻出路。” “那如今她再度出现, 又是为何?” “她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我是孩子爹,她来这里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 李茶沉默了,他想起了饥荒一事。 确实,晏清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实在不能用常理去理解。 罢了,当年之事,是他做的不对,若非他刻意冷落,晏清也许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让他们一家平白分离五年。 事后他也十分自责,苏珏不怪他,是念在多年兄弟情上。 如今他们一家还能重聚,对他而言,心里还能好受些。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担心啦,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叫我,孩子以后要叫我干爹!” 苏珏浅然一笑,“那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没权利替孩子们做选择。” 李茶皱皱鼻子,“行吧,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随时叫我,等我好好睡一觉再去看看孩子们。” “等下,还真有件事儿要请教你。” “嗯?” 苏珏有些难以开口,他摸摸鼻子,张立和阿木都很有眼色的主动离开。 书房内就剩下了他和李茶二人。 “说吧,啥事儿问我?”李茶撇撇嘴,苏珏都有娃了,他连个媳妇儿都还没有呢! “你教教我,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第六十六章 该做的我自然会做 李茶刚刚坐下,一听这话险些掉凳儿! “什么!?” 苏珏迟疑开口,“如今我以苏珏之名,苏宸将军之子的身份接近他们,孩子们对我不设防,只是晏清对我……好似无感。” “这些日子我换了好些办法,但是效果甚微。” 李茶的表情从震惊到嘲笑,“哈哈哈哈,你还有吃瘪的一天啊!” 因为苏珏从小长的就俊俏,李茶自认长得不赖,但比苏珏确实差点儿。 当年朝颜是他们几个中唯一的小姑娘,可朝颜满眼都是苏珏,气得他立志做花花公子,把苏珏喜欢的小丫头都骗过来! 只是谁能想到,人家直接造娃,压根儿就不给他机会。 刚刚他还在可惜,没机会证明自己的本事。 没成想,机会转头就来了! “告诉你,追女孩子可是漫漫长路,哥好好教你!” …… 此时的晏清计算着日子,估摸着安其林的伤该好些了,也不知道之前樊将军说得任务究竟是什么。 恰好今日沐休,她早起拿了些补品,便准备出门拜访去。 可没想到她刚出卧室,就碰到了苏珏。 不想看他作妖,她直接无视,转身离开。 苏珏不死心得凑上来,笑嘻嘻的问着,“好不容易 休息,要干嘛去呀?” 晏清眉头一挑,伸手比了个二。 苏珏不明所以,“二?什么意思呀?” “我们约法三章的第二条,要是再乱打听,牙给你掰掉!” 晏清吓唬他,苏珏怕得抱头,见晏清快不离开,他恋恋不舍的跟在后面喊着。 “今儿孩子们也不上学,咱们一起去爬山吧,正好你也看看孩子们学得怎么样?” 晏清脚步微顿,有些心动。 她确实有些日子没陪孩子们出去玩儿了,上一次还是名山。 “我尽早回来,你们在家准备些吃的吧。” 说完,她上了马车。 身后的苏珏眼底满是欣喜,朝着暗处招招手,几个奶娃娃都跑了出来。 “成了!你们娘亲答应啦,快看看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咱都带着!” 苏珏宠溺的看着几个娃娃,只觉得心都化了。 呼呼拿上风筝,团团拿着沙包,媛媛则是翻出自己最漂亮的小裙子,每个娃娃都开心的不得了。 大丫二丫瞧着这幕,有些无奈但也很替孩子们开心。 家里有个男人,虽然多了很多不便,但不得不说,几个孩子都开朗了许多。 尤其是呼呼,最近明显爱笑了不少。 夫人已经派人去调查苏珏底细了 ,看样子不日便会有结果了。 坐着马车来到樊将军府的晏清整理了一下装束,便来到门前。 据她所知,今日樊将军也沐休。 上次樊将军彪然大汉吃醋的样子,她可历历在目。 如今的她毕竟是男儿身,总是拜访樊夫人,对其名声也不好。 樊武一听是她来拜访,立马命人请了进来。 晏清来到大厅后,竟然一眼就瞄到了安其林。 十日左右的时间,看着竟是大好了,就连气色也比初见时好了不少。 “还要多亏了颜大兄弟,把这么一个人才送到我手里,如今他也好了,我也准备让他去往边境,虽然职位不高,但若是做的好,回来必会升阶。” “到时候他有了自己的官位,刘昌那个小崽子想要再动他就难了。” 晏清挑挑眉头,不由替安其林高兴。 据她所知,边境如今被扰,唯有北邦军。 若是安其林能将北邦军打回边境以外,何愁不立功? “还是多谢樊将军赏识,在下不过是接引,谈不上功劳。” 樊武呵呵乐着,“颜兄还是这么谦虚,我知道你们两个有话聊,你们聊着,我出去训训那群新兵。” 晏清拱手俯身见樊将军大步流星的离开,神情也终于放 松下来。 “如今,你也算有了保命后路,答应我的事情何时做到?” 安其林眯眯眼笑着,“莫急,三日后我出征,到时你来送我,我自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晏清挑下眉头,确实也不急于这一时,但安其林可是个滑泥鳅,敲打一下还是好的。 “可不要想着耍心眼,我能递这个敲门砖,自然也能抽回来,做人还是真诚以待比较好。” 安其林听她语气,不由咬了咬后槽牙。 “你算计我那么多次,我还不能拖你两天!” 晏清瞧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出了声,“可以,自然可以,安兄高兴就好。” 二人相视之间,竟心生默契。 安其林如今重回正道,心思也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他明白过程中颜岩是算计了他,可如今他却很感谢这份算计。 而且,刘昌平日里做的那些肮脏事儿倒也不算,只是他近些年蠢蠢欲动,想要将这天下搅得更乱一些。 眼下他有机会能阻止,也是一件幸事。 “刘昌没有找你麻烦吗?” 晏清摇摇头,“听说他最近好似被一桩人命官司缠上了,闹得轰轰烈烈的,大理寺卿整日往他家跑,抽身怕是难,更甭提抽功夫过来对付我了。” 安其林闻言放心了不少,“若是如此,那便是最好。” 说罢,他起身拱手。 “谢知遇之恩,若我有出头的那天,必会重报!” 晏清笑着起身将其扶起,“你并不欠我的,我们不过是互利而已,我祝你回正途,你给我要的证据。” “日后若是出了头,多念念凄苦百姓,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若是之前,安其林必然会觉得假。 可如今看着颜岩清澈眸子,心中好似回荡着一阵正然之气。 “还用你说,该做的我自然会做!” 晏清从将军府回来以后,心里放心了不少。 自打锦娘离开,已经快三个月了,也不知道安阳的情况怎么样? 之前还有书信往来,这些日子倒是没有消息了。 回家之前她还去了一趟暖阁,暖阁里的姑娘大多都是被人抛弃,无处可归的可怜人。 因为暖阁收留,所以哪怕日后寻了好去处,仍会念着暖阁恩情。 渐渐,暖阁便暗暗的形成了一张情报网。 虽然不是万事通,但有的时候打听起一些事儿来会方便许多。 她询问了一下安阳情况,听闻已经大好,放心了不少。 转头又将怀里的图纸拿了出来,那上面画的是苏珏的玉佩…… 第六十七章 心动,只是生理反应 从暖阁离开后,她回了家里。 “娘亲,您终于回来啦!我们都已经准备好,您换个衣服咱们就出发吧!” 团团笑着抱着她的腿,晏清宠溺笑笑,“不用换衣服了,咱们就这样出门儿吧。”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但是被媛媛拉了回来。 媛媛瞪了眼团团,随后撒着娇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娘亲穿好看的裙子了!今天我们走的远一些,娘亲满足我们嘛~” 呼呼也难得说着,“想看娘亲穿女装。” 晏清察觉出不对劲儿来,看了看站在孩子们最后面的苏珏,笑的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一看就是他的鬼主意! “还是不了吧,咱们去外面爬山,万一碰到熟人就难说了。” 苏珏这个时候跳出来说道,“不会碰到熟人的,咱们这次去的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坡,过去的路上都坐着马车,甚少有人。” “孩子们都这样求你了,你忍心叫他们的期待落空吗?” 仿佛像是在应和他这句话一样。三个奶娃娃都眨巴眨巴眼睛将她望着。 晏清无奈扶额,近些日子几个孩子也被苏珏影响的,如今越发破皮无赖了。 但孩子们这样瞧着她,她还当真无法拒 绝。 “行吧行吧,我回去换身衣裳咱们就走。” “好耶!” 几个孩子欢呼雀跃的跳脚,苏珏也是暗暗的攥了攥拳头。 四个人鬼鬼祟祟的溜到晏清卧室窗前,挨个探出脑袋瓜。 媛媛耐不住性子问着,“娘亲真的会穿那件漂亮的天蓝色衣裙吗?” 苏珏帮她扶正头顶簪花,胸有成竹的点点头,“肯定会的。” 这是李茶教他的,说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漂亮的衣服。 那件衣裙可是他托人从北邦弄来的,极为高贵的天蓝色,点缀以栀子花,零零散散如夜空繁星,美的不可方物。 他已经在暗暗期待晏清穿上衣裙那美艳的样子了。 但就在他幻想之际,一盆冷水浇了过来。 “娘亲不会穿的,她从未穿过那般艳丽的颜色,衣柜里向来都是素衣白裙。”呼呼颇为理智的话,叫苏珏面色窘迫。 正想开口解释什么,低头又迎上呼呼认真说教的眸子,“想讨娘亲欢心,要记得投其所好,像你这般,只会让娘亲更加忌惮。” 苏珏深以其意,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下次知道了。” 呼呼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回首间唇角下意识的扬起,眸中漾着点点星光。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晏清穿着一身素衣出来。 衣裙款款没有丝毫点缀,唯有腰间浅粉色绑带,算是鲜艳些。 头上也是只有一根木簪绑着,三千青丝顺势而落,如瀑布般垂在腰间。 就是这样素丽的打扮,也丝毫遮掩不住晏清天生丽质的决然气质,那张不施粉黛的鹅蛋脸庞。 苏珏看得呆了,甚至有些暗暗庆幸。 幸好晏清没有穿那件天蓝色的衣裙,不然被旁的男人瞧了,还不得失了智? 如此素面朝天,也好。 这样就只有他能看到她的美。 “让我们出发吧!” 苏珏将团团和呼呼夹在腰间,像是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两个小男孩的咯咯笑声如铜铃一般,叫人听了就不自觉的跟着一起笑。 如今日头刚刚向西倾斜,阳光正好。 一行人坐上马车后,苏珏开始比划方向。 “那处小山坡是我逃跑躲藏时瞧见的,山的外围是一片杂草,看着荒芜不堪,可往里面走,却能瞧见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静谧之地,美不胜收,比之名山枫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珏说的玄乎,几个孩子也是一脸期待。 几双眼睛齐莎莎的跟着苏珏一举一动,时不时 的嘴里发出惊叹,像极了在听故事一样。 晏清坐在一旁静静地瞧着,也是情不自禁的笑着。 这些日子她看得出来苏珏的打算,更将他对几个孩子们的好看在眼中。 只是结果未出来之前,她绝不会对苏珏放下戒备。 苏珏仿佛察觉到晏清的目光打量,明眸皓齿的朝着她笑了笑。 这一笑,像极了初升的晨光,温暖又明媚。 晏清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下,她抿了抿嘴唇,不自然的别开目光。 食色性也。 她不会不承认她对苏珏心动,但心动又何妨? 在二十一世纪开明社会之下,一对夫妻想要和和睦睦,长长久久的走到尽头,也是万难之事。 更何况,这里是封建社会。 感情一事,她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理智。 心动,只是生理反应。 毕竟人很难不喜欢美好的事物,但喜欢归喜欢,苏珏并不在她的未来规划之内。 苏珏的目光好似一直注视着几个孩子们,但余光里满是晏清。 他将她的一颦一笑,都尽收于眼底。 尤其是那眸子里的冷意,叫他不由暗戳戳心疼。 晏清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逼着自己如此清醒? 他又该如何暖化这一 颗封闭的心? 很快,马车不能再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陆陆续续的下了马车。 几个孩子看着面前几乎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面色都是颓了下去。 “苏叔叔,这就是你说的地方?”媛媛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苏珏立马将她抱在怀里,“不怕不怕,叔叔在呢,再往里面走小半个时辰,景色会完全不同哦。” “真的吗?”媛媛半信半疑。 团团和呼呼也是面面相觑,直皱眉头。 “当然是真的,苏叔叔何曾骗过你们?”说着他低头看向两个小子,“你们两个不会是怕了吧?” 团团最经不起激将法,哪怕心里慌慌的,但他知道自己是家里最大的男子汉,要保护好娘亲妹妹和弟弟。 “怎么可能会怕!”他拍拍小胸脯,打得砰砰直响,叫晏清听了都心疼。 “我打头阵!呼呼你跟在娘亲身边不要乱跑哈。” 团团说着就往前走,可没走出两步,就被苏珏牵住小手。 “苏叔叔和你一起打头阵,你不介意吧?”苏珏笑的和煦,团团心中安稳了不少。 “不介意!正好一会儿苏叔叔展示一下轻功,院子里实在有限,我还想再瞧瞧你那飞檐走壁的本事!” 第六十八章 比划比划 苏珏一听来了兴致,他之前测过几个孩子的身手,虽然没有内力加持,但动作利落干净,一看就是打小开始练的。 而且之前听阿木说过,晏清的本事厉害的很。 如今他倒是想瞧一瞧。 “纯展示轻功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找个人比划比划,让你们看得更真切些?” 孩子们嘛,就喜欢看热闹。 一听苏珏这么说,都是兴高采烈的拍起手来,“好呀好呀,只是苏叔叔要和谁比划呢?” “既然要比划,肯定是要跟最厉害的人比划啦,你们觉得大丫姐姐二丫姐姐和你们娘亲谁最厉害呀?” 团团没心没肺,“肯定是我们娘亲最厉害了!大丫姐姐和二丫姐姐都是她教的!” 呼呼后知后觉的蹬了他一脚,“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苏叔叔比娘亲大这么多,和娘亲动手多欺负人。” 苏珏瞧着呼呼警惕的小眸子,眼含深意的笑了笑。 这小子平日里对他表现的最为亲近,但关键的时候还是很拎得清的。 是个可塑之才。 “叔叔让你娘亲一只手可好?而且都是点到为止,不会欺负你们娘亲的。”苏珏弯腰劝说,眼睛却盯着晏清。 晏清也很好奇,苏珏的功夫究 竟有多高? 来到这世上以后,她和不少有内力轻功的人打过交道,虽然有加持,但许多时候不如真刀真枪来的直接有用。 “不行,要不你和大丫姐姐过两招?” 呼呼有些犹豫,但转念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 不管是哪种形式,他都不希望娘亲受伤,哪怕是点到为止。 苏珏刚想说好吧,既然如此就不强求了。 但没想到晏清竟然已经开始挽起头发,露出如天鹅般的玉颈。 “比划比划没什么的,正好我也看看他配不配当你们师傅。”晏清说着又将袖口勒紧,从腰间抽出匕首,“你不必让我一只手,我拿着武器,就算你让着我了,可好?” 苏珏瞧着晏清眼中战斗火焰,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 没想到,晏清竟也是个好斗的。 “自然没问题。” 晏清瞧着苏珏吊儿郎当的样子,歪了歪脖子,小心提醒道,“你最好还是警惕些,我动手必伤人,但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她刻意用话激着苏珏,希望他认真以待。 苏珏又怎么会不明白晏清的话,笑着朝她勾了勾手。 “若你这次伤不到我,答应我件小事儿可好?” “先说来听听,是何事 ?”晏清收了手势,她只是心血来潮,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赢苏珏。 她可不想就平白无故的被苏珏这样拿捏了。 苏珏瞧她这警惕的样子,颇为无奈的揉揉手上扳指,却发现扳指已经被他揭下来了,略微有些不适的他将手背在身后。 “日后你可不可以唤我名字,而不是什么教武先生。” 晏清愣了愣,“就这?” “就这样一件小事儿。”苏珏星眸浩瀚,让人一不小心就深陷其中。 晏清别开目光,重新摆好姿势,“没问题,但若是我碰到了你,日后你就要唤我东家,不许再叫我大名!” “淘气,一点亏也不吃。”苏珏宠溺地揉了揉眉心,“就依你。” 二人说好以后,便来到一处空旷之地。 大丫二丫护在三个孩子身前,以免他们太过激动被误伤。 苏珏晏清面对而立,晏清如豹一般目光不错神儿的盯着苏珏,而苏珏则是一派轻松,怡然自得。 “你先动手吧。”苏珏温柔宠溺。 晏清也不客气,“好。” 话音刚落,她脚下生风一般,冲向苏珏。 手里的匕首由正握换到反握,瞬息之间,冲到苏珏身侧,想要轻滑过其手臂。 苏珏自认自 己没有轻敌,却还是被晏清利落的身手惊讶到。 他脚尖轻点,身体如蒲叶一般顺风而起。 滑动的衣衫,和晏清的匕首,仅差丝毫。 晏清心底亦是悍然,苏珏动作之轻,令人嘬舌,且估算之准,更是叫人心惊。 此番只是闹着玩一样,若是苏珏真的起了杀心,她能逃得掉吗? 这般危机感的念头油然诞生,她心底更是像发了狠一样。 步步逼近,手法利落快速,叫人看不真切。 然而苏珏只是一个劲儿的后退,每一次的距离都差了分毫之间。 三个孩子看着浮动的落叶,和身影相缠的二人,都是忍不住的惊叹。 “娘亲的动作好干净哦!”媛媛满眼崇拜羡慕。 而呼呼则是紧蹙着眉头,他看得出来娘亲和苏叔叔之间的差距,若是日后苏叔叔和娘亲真的在一起了,也就有人可以保护住娘亲了。 团团一个劲儿的拍手叫好,还不忘往嘴里塞团子。 他看着苏叔叔脚下挪移,心里默想着平日里学的那些口诀和气息调度之法,顺势动了起来,竟是觉得身轻如燕,以平日里学的好上不少。 而此时的打斗也陷入极为激烈的境地,苏珏不再退让,而是围着晏清 转起了圈。 晏清眼花缭乱之际,不再贸然出手,然而每一次出手都叫苏珏震惊。 若非是他一直提防着,怕早就中了招。 瞧这晏清脚下腾起的枯枝,他眼底闪过一丝坏笑,可以将她往那儿引着。 因为晏清专注在二人气息之间,还真未曾注意到脚下。 眼瞧着苏珏露出破绽,她一下心急冲过去,正好拌到了枯枝上。 苏珏好似早有准备似的,扶住她摇摇欲晃的手,顺势将其拉进怀中。 感受着大掌下盈盈一握的纤腰,苏珏心神荡漾。 就这么一个间隙,冷冰冰的匕首却已经抵在了喉间。 怀里的软糯触感,也瞬间消失。 “可不能恩将仇报呀,我只是好心拉了你一把,真没想占你便宜。” 晏清冷脸瞧着苏珏,刚刚是她心急,未曾注意到枯枝腾起。 但苏珏动作太快,如果说他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倚靠在他胸腔的那一刻,她后背都绷紧了。 可还别说,哪怕是短短瞬间,她也能感受得到苏珏坚实的胸膛。 确实还挺让人欢喜的。 只是孩子们还在呢,他这点小心思要使,也该放在暗处。 她放下匕首,主动承认,“是我输了,苏珏。” 第六十九章 你是在耍我? 几个孩子见此变故,都是跑了过来。 大丫二丫都来不及阻拦。 “娘亲!苏叔叔,你们没事儿吧?”团团的呼声虽是如此,但还是先跑到了晏清身边上下看着。 呼呼也是气鼓鼓的瞪着苏珏,“不是点到为止嘛,你干嘛抱娘亲!” 苏珏百口莫辩,只能举起手来,颇为无助的说道,“我无辜的,不信问你们娘亲?” 晏清白了他一眼,但她不是颠倒是非黑白之人。 “他确实很让着我了,刚刚是娘亲不小心绊倒了,不怪你们苏叔叔。” 晏清主动替苏珏说话,这还是头一回儿。 三个孩子都愣了,随后竟是都面露喜色。 晏清迷糊了,不知道他们的小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 “走吧走吧!我还想看看苏叔叔说得美景,究竟有多好看呢!” 团团主动牵住晏清的手,随后牵着媛媛,媛媛牵着呼呼,呼呼最后把小手伸到苏珏面前。 苏珏瞧着,心里无名感动。 他大掌握住眼前小手,一家人整整齐齐,心都连着。 晏清也看到了这幕,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但实在不愿在这个时候,打破几个孩子的期待。 罢了,孩子们开心就好。 一家人漫步朝前走着,大丫 跟在身后,忍不住感叹着,“如果苏珏是孩子们的父亲多好,孩子们肯定会很幸福,夫人也会轻松不少。” 二丫歪头,“现在这样不就很好吗?” “好什么?苏珏毕竟不是孩子父亲,他撑不起这个家,夫人也没办法放心的下。”大丫说着,眸子里又是一抹愁。 二丫不明白,但知道姐姐说的一般都是对的。 只是她放眼望去,眼前的人一家五口,真的很幸福。 一行人往前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是一道极为狭隘的山口。 孩子们都有些累了,晏清的额头上也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过了这个山口便是了,里面有清甜可口的山泉,还有一个小木屋呢。”苏珏率先打头阵,弯着腰走了进去。 几个孩子被夹在中间,晏清护在几个孩子后面,大丫二丫则是最后。 这一条狭隘的关口也不短,黑蒙蒙的好似一眼望不到头一样。 媛媛牵着团团的小手,“哥哥我怕。” 团团自己也有些怂,但还是握紧了妹妹,“不怕,叔叔和娘亲都在呢,哥哥也在!” 苏珏听团团小男子汉一样的话,轻轻笑了笑,主动唱起了歌谣。 歌声悠扬婉转,清朗明媚。 几乎是瞬间,几个不安 的孩子便被歌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就连晏清都不由惊艳。 没想到苏珏竟然还会唱歌谣,而且还这般好听,叫人沉醉。 心有所感的苏珏恰好回头,满眼不加掩饰的爱意直直的冲进她的眼睛。 明明昏暗的环境,她却心慌的捂着发热脸庞。 生怕叫旁人看出端倪。 她眉眼一弯,又娇又嗔,也叫苏珏迷了眼。 他笑意更浓,歌声继而朗朗。 晏清望着苏珏背影,忽然觉得好熟悉,好似曾经见过一样。 摇摇头,她将莫须有的想法甩开。 这小子太会撩,她可不能陷进去。 终于走出这狭隘山口,几个孩子迫不及待的围在苏珏身边。 “苏叔叔你刚刚唱的什么呀?好好听哦!”媛媛挤到苏珏身边,牵着他的手指。 苏珏将她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鼻头。 “就是随便哼了两句,若是媛媛以后喜欢,叔叔经常唱给你听?” “好呀!” 几人说说笑笑的前行,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不同于外面的荒凉,如今已快深秋,山内竟仍然是一片青葱。 溪流,草地,木屋,参天大树,种种映入眼帘,当真是美不胜收。 晏清看着景色不如痴了,难不成这就是世 外桃源吗? “如今这里空地大了许多,将你们的轻功展示展示!”苏珏声音雀跃,眼底满是笑意。 晏清就地而坐,满眼期待。 几个孩子摩拳擦掌,纷纷提了一口气。 只见他们气息微沉,足尖轻点,身姿竟当真轻盈许多。 呼呼学习效果差一些,只是走路比较轻,但速度并不快。 媛媛有些天分,眨眼的功夫,便窜出去几步。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团团竟然是几人之中学的最快的,明明体重最大,真的用起轻功来却是最熟练自如的。 苏珏瞧着这幕也是暗暗感慨,几个孩子的学习能力简直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他才教了他们短短半个月,能有如今的效果,实在是让人嘬舌。 看着几个孩子疯跑起来,苏珏也顺势在晏清身边坐下。 大丫和二丫都识相的去忙吃的,微风轻拂,草地柔软,唯他二人肩并着肩,伴着夕阳,望着孩子们。 “说真的,要不考虑考虑我?你看孩子们这么喜欢我,就算我给他们当后爹,也会好好对他们的。” 苏珏欠儿欠儿的凑上前来,自我推销。 晏清难得没有发脾气,而是莞尔一笑,侧眸瞧着他。 “你,喜欢我?” 许是晏清 的眸子过于明亮,苏珏心神荡漾,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是呀,喜欢你咯。” 晏清咯咯的笑出了声,好似热恋中的女子,笑容明媚如昊阳一般。 苏珏被这笑晃了眼,也跟着傻傻的一起乐,心里漾着一种幸福。 那种他说不上来的幸福,但他却想铭记一辈子。 晏清主动朝他凑近,苏珏看着近在咫尺的樱桃红唇,喉咙干哑,喉结情不自禁的滚了一下。 “可我不喜欢你啊。” 本以为天堂近在咫尺,却不想下一秒就重重跌落地狱。 苏珏缓缓睁开眼睛,却只瞧见晏清一副打量戏虐的神情。 忽然间,他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恼怒。 “你是在耍我吗?” 晏清再度笑出了声,肩膀一动一动,落在她身上的阳光也跟着散落。 “是呀,我就是在耍你,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她大方承认,眸子里是绝对的清醒,“你来路不明,一句喜欢我就想当我孩子的后爹,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还是将我看的太清了?” “一件花里胡哨的衣裙,一次进行策划的游玩活动,一首俏丽的情歌,就想让我傻乎乎地带上三个孩子,没头没脑地奔到你怀里吗?” “你这不是在耍我吗?” 第七十章 等君归来 苏珏看着晏清眼底打量和不屑,觉得自己今天的一场真心全都被践踏了。 他自认自己真心实意,恨不得将一颗心全部都铺开来给晏清。 可晏清却从未信过他。 明明她对他也是有感觉的呀?为什么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晏清仿佛看懂了他眸子里的痛苦与挣扎,她一派轻松的看着远处三个草地里打滚的孩子。 “我不否认我对你有好感,但这能改变什么?” “你隐藏身份接近我们娘几个,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暖阁,还是单纯的征服欲?” “不管是哪一种,在我看来,你的喜欢不过是心血来潮,我若是独身一人,大可以同你耍上一耍。” “可我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他们是我人生的全部,我不可能将我和他们的命运一并交到你手上,因为你不可信。” 晏清人间清醒,心底却不受控制的一顿一顿的疼着。 不可否认,苏珏很有魅力,她感受得到苏珏的真心,但却不敢冒险。 苏珏又何尝不明白,他恨不得此时将一切的真相都告知晏清。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万一他吓跑了他们娘几个,万一晏清因此而更加记恨他,万一他没有办 法以巍峨帝的身份保护好他们…… 是他有太多的犹豫和不坦诚,晏清如此,何尝不是他的错? “是我草率了,不该如此没有根据的叫你相信我依赖我。”苏珏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却强忍着。 晏清的心揪作一团,回首望着他红彤彤的眼睛,心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 “可你能不急着推开我吗,早晚有一日我会证明,证明我是真心的,证明你和孩子都可以依赖我。” 苏珏眼底满是期盼,期盼晏清不拒绝。 晏清又何尝忍心,但她不能给自己留余地,更不能平白的这么吊着苏珏。 “等你能证明的那一天,我会再考虑推不推开你,至于现在,绝不可能。” 苏珏心碎至极,反倒笑了出来。 他真是爱惨了晏清。 心都碎成一片一片了,还要笑着捡起来。 “你这臭女人,一口软话都不会说!” 太阳渐渐西斜,山里冷了起来,他们一行人往家走。 回去的路上,几个孩子都发现了娘亲和苏叔叔之间莫名诡异的氛围。 到了家以后,他们都一头钻进了苏珏的房间。 “你和娘亲说什么啦?”媛媛一副八卦的小神情。 苏珏可怜的瘪瘪 嘴巴,“你们娘亲她拒绝我了呗。” 媛媛啊了一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感觉娘亲很喜欢你啊,我从来没见娘亲对着一个男人又喜又怒的,这不是喜欢吗?” 呼呼蹙眉,“你就只是单纯的表明了心意?” 苏珏点点头,还是失落不已。 “娘亲是一个很不安的人,有的时候把我们交给大丫姐姐和二丫姐姐,她都会十分的不安。” 呼呼说着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苏珏。 “她很爱我们,爱到超乎一切,你不能单单的只说喜欢她,你要让娘亲知道,你会很爱很爱我们也会很爱很爱她,让她放心让她有安全感。” 苏珏心头一震,对啊,他看的还不如一个小孩子通透。 他又不是不明白晏清的苦衷,坐在这里黯然伤神做什么?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做点事情! “叔叔明白了,叔叔要出去一趟,你们早点休息吼。” 苏珏离开以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暗道来到了山上。 李茶在书房里等了他一天了,一见他出现立马探过头来。 “怎么样怎么样?我想的办法是不是很绝,她是不是已经对你倾心不已了?” 苏珏狠狠翻了一个白眼,点 了点他的额头。 “你那些都是馊主意,对晏清不管用的。” 李茶见苏珏颓败不已的样子,大为震惊。 “不是吧?晏清也太难搞定了吧,这样都不行吗?她到底要什么?” 苏珏眉眼弯弯,“不管她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她的。” “帮我拿纸笔来,我要写信。” 李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写信做什么?” “我要让我爹娘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你要让叔叔阿姨过来?为什么这么突然?” 苏珏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整整三天时间,苏珏都没有再出现过。 晏清每每出门,都会不自觉的看着苏珏之前住的地方,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这就是爱吗? 真是有些磨人啊。 今天安其林出征,她要去看看,收拾好情绪,她骑马前往。 巍峨山郊外,安其林一身铠甲,频频回首。 在他身边的万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夫长,时辰差不多了。” “再等一等,他一定会来的。” 安其林牵了牵手上的缰绳,直接跃下马来。 他往怀中伸了伸,拿出了一个锦囊,里面是颜岩要的东西,他不会不来。 垂首之际,马蹄声渐行渐进。 他勾了勾唇,遥遥望着赶来之人。 “你来的也太晚了些。” 晏清匆忙跳下马,爽朗的笑了笑,“是晚了些,幸好你们还没有走。” “这是你要的东西。”安其林没有犹豫,直接将锦囊递上。 晏清接过便揣进了怀里,又拿出了一把精炼过的短剑。 “这是我特认命人打造的,和你之前那把短剑差不多,你别嫌弃。” 安其林眉头一挑,接过短剑,一摸便知是上佳品质。 之前那短剑,还是刘昌送他的,自打离开以后他就没有动过。 如今有了这柄短剑,也算有了件称手的武器。 “有心了!”安其林没客气的直接将其别在腰间,随后笑笑,指了指那锦囊,“你不打开看看?不担心我耍你?” 晏清笑声朗朗,故意吓唬着,“若是耍我,我便追你到天涯海角去!” 二人相视一笑,兄弟豪情自在心间。 “你这人平日虽然阴险了些,但是个好样的,等我立功回来请你喝酒!”安其林豪气上马。 晏清拱手相敬,“等君平安归来,必要蹭上一顿!” “我们走!” 安其林带着五十个新兵蛋子,骑马飞驰离开…… 第七十一章 锦娘被绑架 直到看不见扬尘,她才转身上马。 刚准备往回赶,却不想在路边儿枯草中发现了一根簪子。 只看一眼,她的心就揪了起来。 那是锦娘的簪子,上面是她最喜欢的海棠花样,她特意设计的款式,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个。 她跳下马,将簪子攥在手里。 眼前是一片混乱的脚印和车辙印,一直朝着暗处。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屏息凝神,朝着脚印延伸处走去。 索性最近都没有下雨脚印,保留完好,看脚印停留时间,大概可以推测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安阳瘟疫大好,锦娘确实应该已经在归途了。 只是为何会突然被拦,来者又是何人,她现在没有任何思绪。 唯有先找到锦娘,方是正解。 跟着脚印大半个时辰,她来到一处山脚下。 可以看出脚印蔓延上山,但因为枯草松软,没了踪迹。 她站定在此处,眉头紧蹙,不知该从何处找起。 往前走了两步,她瞧见旁边的枯草上有一抹玫红,若是不细心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她走过去拿起,发现是衣裙的尾部碎片。 是锦娘! 这是锦娘给她留下的线索! 之前她教给过她 ,若是被人劫持,一定要留下线索,这样她才好去找她。 顺着线索指引,她朝着深山走去。 太阳渐渐西沉,晏清也不由心急起来。 若是等到天黑了,她就看不到线索了。 加快脚程,她终于赶在深山彻底黑下去之前,找到了那伙人的据点! 只见一片密林中隐隐闪着火光,里面熙熙攘攘,有不少男人喝酒吵嚷的声音。 她隐藏在灌木之后,绕了一圈观察环境和对方人数。 能看到的估摸着有十数人,其中两两为组会监察周围环境,每个人腰间都配着长剑,走起路来雷厉如风,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们。 她心下一沉,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为什么会盯上锦娘。 此时就在房间内的锦娘手脚都被粗粗的绳索捆着,皮生生都被磨破,粗略的麻绳,刮着伤口更是生疼。 “只要你说出来,那批药是谁给你的,我们不会为难你一个女人。” 说这话的是个无比强壮粗犷的男子,上半身仅有一件坎肩儿似的服饰,手里把玩着一柄削铁如泥的短剑。 锦娘盯着刀刃,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但还是不肯服软,“老娘凭什么要告诉你,反倒是你,究竟是谁,竟 然敢绑老娘!” 此话一出,男子身边阴郁的跟班儿上来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和我们老大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啊!”锦娘吃痛的叫出了声。 这让在外面一直盯着的晏清心里一紧,是锦娘的声音! 锦娘确实在里面,只是面对如此悬殊的差距,她要如何成功将锦娘救出来? “诶!大斌,对女人温柔点。”屋内,男子假意皱眉的摇了摇手,拿着手里的短剑靠近锦娘。 “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小脸,被你深深的打出几条红印子,岂不破坏美感?” 锦娘怕的不得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冰冷的刀刃放在她脸颊上时,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拿钱办事儿,我哪知道这批药是从哪儿来的?” 那男子咯咯笑着,眼底却满是冷意,“那要不换个玩法吧?” “暖阁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你究竟听命于何人?” 锦娘快哭出来了,“我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家,有人给我钱,让我做事我就做咯,我哪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呵呵,没想到你嘴还挺硬,放心我不杀你。”男子笑着走回去,手里的短剑又 画了个圈儿。 “你以为你一路以来做的标记我没有看到吗?” 锦娘闻言身子一紧,没想到自己动作那么隐蔽,都被人发现了。 但更让她害怕的是,自己竟然是诱饵! “你要做什么?!” 男子又是一声轻笑,“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我手底下的人说已经有人上山了,估摸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要不,把他请进来一起陪你?” 男子一声令下,那个叫大斌的便带人走了出去。 此时的晏清还不知道自己中了计,确认锦娘就在里面后,她心里已经开始谋划着行动。 面对这么多人,想要完好无损的把锦娘救出来,从正面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她要尽可能将这些人引开,然后带着锦娘逃跑。 她上山前,已经写了情况放在马上。 马跑回家,就会发现她的信。 她让大丫二丫去报官,说附近官路有流匪劫持过路人,让他们过来查看。 想来,官兵应该快到了。 而她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趁乱救出锦娘。 就在她沉心静气,等待机会时,锦娘却被人推推搡搡的走了出来。 晏清看着锦娘脸上的红痕,拳头瞬间捏紧。 而那男子只是一脸得意的坐在椅子上,“既然来了就出来吧,那些线索指引的不错吧,你应该在附近看了有一段时间了。” “有把握赢过我们这么多人吗?” 晏清听到这话心下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早早的就暴露了。 只是这些人究竟是谁?为了什么目的? 原本她还猜测是刘昌的人,但如今看来,应当不是。 锦娘瑟瑟发抖,生怕晏清自投罗网,于是娇声喊着。 “你快走不要管我,他们不会动我的!” 男子见她大喊,眼睛微眯了眯,唇角弧度越发上扬。 “我是不会杀你,但是侮辱你还是可以的,我这些兄弟好久没开荤了,这么个美娇娘在这儿,我可不敢保证究竟会发生什么?” “你要是再不出来,过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脱她一件衣服,虽然是深秋差的多些,可也熬不了多长时间。” 晏清眼底冒火,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将怀里的锦囊拿出来,她几眼扫过,随后吞入腹中,摸摸身上确定没有会暴露身份的东西。 她从灌木中缓缓走出。 走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矛头都直直怼着她。 锦娘泪如雨下,“你出来干什么呀!” 第七十二章 摸了我可是要负责的 晏清看她红鼻子红眼,一副要崩溃了的样子,温柔一笑。 “别哭,太丑了。” “就算我不出来,我也跑不了呀,还不如出来陪你。” 那男子只瞧见一瘦瘦弱弱的男儿郎在千刀面前临危不惧,面色坦然,甚至还有空安慰锦尊。 有点意思。 “把剑都放下,就他们两个,你们还担心他们跑了不成?” 所有的人听话,把刀放下,晏清视若旁人的径直来到锦娘身边。 她拿出匕首,男子身边的人瞬间警戒,但她只是划破绑着锦娘的粗麻绳。 “你受苦了,回来怎么不和我说呢?”她半蹲在地上揉着锦娘的伤口。 锦娘都快哭成泪人了,“我想着给你个惊喜的,谁曾想马上要进城了,却被人盯上。” “倒是你,怎么这么傻?” 晏清轻松笑笑,“看到你的簪子落地,怎么可能不管你?” 二人若无旁人的聊天,反倒叫男子挠了挠头。 “二位是不是搞错地方了?谈情说爱这个场合不太合适吧?” 晏清闻言勾唇站直了身子,“确实不太合适,那你们把她抓过来,又诱我入局,原来是有事情要问吧?” 如果要杀他们的话,他们早就动手了。 不杀,就有翻盘的机 会。 男子站直了身子,径直来到晏清身前,“没想到你这小子长得文文弱弱,倒是很有骨气嘛。” “进来聊吧,大斌你在门口守着。” 男子率先进了屋,晏清将簪子重新递回到锦娘手里,随后扶着她一并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晏清观察周围环境,做好了应对万变的准备。 男子将他的种种神情尽收于眼底,呵呵的冷笑着。 “我劝你老实些,不然,下场你也知道。” 晏清神情未变,“说说吧,找我们到底做什么?” “很简单,治疗安阳瘟疫的那一批药是哪来的?还有,暖阁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男子言简意赅,重新问了一遍。 晏清神情凝重,当初她冒险把这批药拿出来的时候,就该想到会被人盯上,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如今看来安阳的瘟疫也许不是必然,她此举挡了某些人的路。 如今巍峨地界下的五大领主中也各怀鬼胎,只是不知眼前的人究竟是哪方势力之下。 “那批药,是巍峨帝发给我们的,至于暖阁背后的势力,你觉得还能是谁?” 晏清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的,那男子见晏清回答的如此之快,也是愣了愣。 “回答的 这么痛快,不怕我杀了你们灭口吗?” “反正都是一死,死之前做个明白鬼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回答了你想知道的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 晏清神情坦然,一副看开了的样子,叫男子越发好奇。 “好,你说。” “你是谁的人?叫什么?”晏清杏仁一般的眼睛严肃又认真。 男子肩膀一抖,忍不住笑了出声,“我是谁的人,恕难奉告,但我的名字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我叫朱古。” 朱古看着晏清眼底毫无惧色,实在是好奇。 “你难道不怕死吗?” “当然怕,哪有人不怕死的。” “但我为什么看不出来呢?” 晏清勾了勾唇,“那是因为我死不了啊。” 此话一落,朱古顿时毛骨悚然。 因为他竟觉得身上酸软无力,但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招。 “你做了什么?” 晏清笑盈盈地拿出匕首,“没什么,只是在这匕首鞘内撒了些迷药,这些迷药但凡吸入一点,都会造成浑身酸。” “刚刚划开绳索的时候,我刻意抖了抖,如今夜间风势东南,你们大部分人都逃不了。” 朱古眯了眯眼睛,“但总有没有中招的兄弟,你就不 怕?” “都说了怕,你这人好生磨叽!”晏清说着朝他靠近,“没人想死,所以还要委屈你一下了。” 她将匕首放在他的脖颈间,整个人缩在他的身后,“锦娘跟着我。” 走出去以后,她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外面有许多人已经瘫倒在地上,但很多仍站着。 “放我们下山,否则他死路一条。”晏清沉着冷静,叫旁人根本不敢往前。 “放了我们老大,否则你们会死的很难看的!”大斌想要往起站,却腿脚酸软,再度跪下。 锦娘见状咬了咬牙,走到他面前,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晏清勾唇,宠溺的笑着,“一巴掌够吗?” “够了够了,震的手疼。”锦娘甩甩手腕,缩到她的身后。 朱古也没有多少力气了,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所幸晏清一直架着他,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但是就这一下,朱古察觉出了端倪。 后背柔软的触感可不是男子会有的。 这文文弱弱的男子,竟然是个女儿家? 而他竟然栽倒在一个女人的手上,实在是有趣啊。 “你们都不要跟着,不让他们走。” “老大!”大斌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却被朱古狠狠地瞪了眼, “你们都待在这里,一动都不要动。” 晏清诧异朱古的配合,毕竟他也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为何突然如此大的转变? 但是来不及多想,她要尽可能的保证自己和锦娘安全撤离。 直到到了半山腰,确认没有人跟着。 而山脚下已经有了隐隐若现的火光,是官府的人在上山搜查。 晏清这才放开了朱古,而朱古失去了支撑一下瘫倒在了地上,“你这小娇娘动作太粗鲁了些,我帮你逃出那个地方,你就这么对我?” 一听到这话晏清后背都僵了,“你……” “没错,别说你看着娇娇小小的,身材倒是不错。”朱古一派下流模样。 晏清眼底闪过一丝杀机,“你找死!” “可不能恩将仇报呀小娇娘,若是我死了,上头的人会派更难对付的人来找你们。” “但如果是我的话,没准还会对你手下留情些。” 晏清死死咬着下唇,“究竟是谁派你来对付我的?” “那可不能说。” 反正现在朱古动不了,晏清干脆蹲下来搜身。 “你这小娇娘摸了我可是要负责的!”朱古还欠欠儿的,不肯住口。 锦娘听不下去,拿着手帕塞到了他的嘴里,“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第七十三章 我会解释清楚的 晏清刚想摇头,却一眼瞥见了男子肩胛骨上的特殊印记。 朱古脸色也变了变,直接吐出了嘴里的手帕,“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哟。” 锦娘刚想探头过来,晏清便起身拦着她的视线。 “没什么发现,这些迷药时效没有那么长,我们先回去。” 锦娘一向没什么主意,尤其是晏清在身边的时候。 “好,但是这个人我们不杀他吗?” 晏清摇摇头,“像他说的,没有了他以后也许还有别人过来,还不如是他。” 朱古瞧着晏清那张精致的小脸儿,越看越喜欢,“好久没碰到这么聪明的女人了,事成之后,我会尽可能护住你的。” 晏清白了他一眼,直接一拳将他打晕。 “我们下山!” 她牵着锦娘的手往下跑,时时刻刻提防着周围的情况。 忽而听到以极为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来人速度太快,她并不知对方实力,所以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躲起来。 如今深夜如墨,丛林中更是一眼望不到头。 她紧紧拉住锦娘缩在一旁的灌木丛中,刚刚蹲好,就见一道白影从眼前飘过。 身形好似有些熟悉,她犹豫了下轻声念着。 “苏珏?” 一直 往前冲的苏珏听到那如风般轻的声音,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回首望着,瞧见了晏清那张笼在阴影中的脸。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他直接冲到她的身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因为苏珏的动作太快,晏清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就被他箍在怀里。 一旁的锦娘看到这幕,下巴都惊掉了。 她不过离开短短三个月,晏清就找了小白脸? 这这这…… 晏清被勒的快喘不过气来,“我没事。” 苏珏察觉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缓缓的松了松,却仍不肯放开晏清,他如星般浩瀚的眸子低头望着。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不可以不要再一个人以身犯险?” “这个时候你就不管孩子们了吗?” “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怎么办?我怎么办?” 听着一连串的质问,晏清的心底竟然漾着一阵暖意。 被别人呵护,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锦娘也是我的家人,我不可以坐视不管,更何况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晏清轻轻推了推他,缓缓拉开二人之间距离,语气也是难得的温柔。 锦娘看到这幕,不由摸了摸脑袋。 她是被打傻了吗?有生 之年竟然还能看到晏清对男人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苏珏见晏清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气的攥紧了小拳头,可也奈何不了她。 “你呀,就是我生来的克星!” 晏清嘻嘻笑笑,原本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竟然有所缓解。 “对了,你听说过朱古吗?” 苏珏神情一变,“你怎么会知道他?是他绑了你吗?” 晏清眯了眯眼睛,“你知道他?” “知道一些。”苏珏没有隐瞒,尽管很多东西他没有办法解释,但日后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欺瞒晏清。 就在他准备提气解释的时候,李茶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 “可累死我了,人找到了?” “诶?锦尊怎么在这?” 李茶看着眼前这幕,顿时觉得自己脑筋不够用了。 晏清和锦尊二人之间有关系?当年锦尊的离开,不会也是晏清耍的手段吧? 至于锦娘也很蒙,这都是什么混乱的人际关系。? 而晏清看着李茶过来,更是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情况? 李茶和苏珏认识? 苏珏看着眼前越发混乱的局势,极其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以后我都会解释清楚的。” 苏珏的后半段 话明显是对着晏清说的,晏清瞧着苏珏那双明朗的眸子,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一行人朝山下走着。 而山上朱古一行人好似从未存在过一样,山脚下的官兵搜寻上去,却只瞧见一片火海,一切都了然无痕。 …… 回到家里以后,晏清先安抚了三个不安的孩子,将他们哄睡以后,她才出来。 而此时大堂内氛围十分诡异。 李茶盯着锦娘,而锦娘则是盯着苏珏。 “你和晏清是什么关系?当年你们关系那么好,难不成晏清离开你是知道的?”李茶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陷阱,而他是被背叛的那一个。 锦娘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苏珏。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接近晏清做什么?” 苏珏被问得一愣一愣,好久没有被这些人这样逼问过了,感觉还真是奇妙。 想想晏清对锦娘的重视程度,他还是乖巧的回答着。 “我叫苏珏,今年二十有四,家里做什么的恕难奉告,接近晏清只为一颗真心。” 锦娘见他这么坦诚,有些惊讶,但是她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二十有四还没成家?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苏珏颇为无奈,而旁边 的李茶则是为他抱不平。 “他这是洁身自好,什么叫有隐疾?而且我刚刚跟你说话,你不要跟我装,听不见!” 李茶气汹汹的拦在锦娘面前,一副非要讨个究竟的样子。 锦娘咬了咬后槽牙,直接挺身站了起来。 “你跟我说话我就要理你!你是我的谁?我是你的谁?” “你有没有搞错,还以为我是五年前那个任你摆布的妖娆吗!” “而且他是你的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花花公子到处留情的模样,还好意思说他洁身自好,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锦娘脸颊还红肿着,如今一副母老虎的样子,反倒叫李茶吓住了。 “我是我,他是他,有什么关系吗?”他低声嘟呢,“而且凶什么凶,像母老虎似的,一点也不可爱。” 锦娘眉眼一挑,“我现在就是母老虎,吃人的那种,所以你离我远一点!” 晏清一进来就瞧见这幕,她知道五年前锦娘和李茶之间的纠葛,只是看他们这样子,好像不是第一次重逢了。 “你们之前见过?” 锦娘哼了一声,“安阳瘟疫,他也在。” 晏清笑了笑,看锦娘一副傲娇的小样子,心里放心了不少。 幸好她不是恋爱脑。 第七十四章 我是孩子父亲 晏清牵着她坐下,苏珏和李茶坐在对面。 “如今这人际关系有些复杂,不知你们二位谁能解释清楚?” 苏珏深吸一口气,眸子严肃又认真。 “我来解释吧。” 李茶知道苏珏要说什么,他和锦尊不是什么主要人物,留在这里只会影响他们的判断。 “锦尊,我们出去聊聊。”李茶主动起身往外走。 然而锦娘一动不动,“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她要知道接近晏清这个小白脸到底是谁!? 晏清笑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不会瞒着你的,到时候通通都告诉你。” “而且有些话,你也可以和他说清楚。” 晏清知道锦娘其实心里一直有个心结,解铃还需系铃人。 她们的心结,都需要被解开。 锦娘看了看晏清,随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临走前还瞪了一眼苏珏。 二人缓步离开。 大堂内只剩下苏珏和晏清。 苏珏深吸了一口气,来到晏清身边落座。 “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苏珏沉重的语气传来,晏清的眸子偏了偏,清澈又透亮。 “我想听你亲口说。” “没错,我是故意接近你的,因为我 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当年那个毁了你清白的人。” 苏珏说完这话,紧张不已的攥起了拳头。 其实他考虑了很久,要不要告诉晏清真相,但如果不说,晏清永远不会对他放下戒心。 说了也许会吓跑他们,但他不能剥夺晏清知道真相的权利。 晏清眸子动了动,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 她早就该想到啊。 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对孩子们百般好万般好,还不嫌弃她带着三个孩子。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五年前我确实以为你已经死了,可后来在街上我偶然看到了三个孩子,只觉得心头一动,因为无事,所以跟了他们几日,看到你的那刻我便确定了,你们娘几个还活着。” “其实我考虑过很长时间,要不要接近你们,如果这一次你再被吓跑了怎么办?” “但是看到孩子们被欺负,我没有办法袖手旁观,我已经在他们的生命里缺失了五年,以后不想再缺失了。” 苏珏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晏清侧眸看着他红彤彤的眼眶,忽然有些怪罪自己的迟钝。 这张侧脸和呼呼那么像,她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呢? “那为什么我问你的时候不说 ?” “我怕,五年前你感觉到不安,所以设计了那一场戏离我而去,我怕我的再度出现,会让你再次逃离。” “我想让你相信我,依赖我,然后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却发现一直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你不是普通的女子,我不该自顾自的替你做决定。” 晏清闭目揉了揉头,这个变化太突然了。 她一直担心的事情忽然发生,孩子们的亲生父亲真的找过来,却不是她想象的任何一种情况。 他既没有霸道的要把孩子们抢回去,也没有嫌弃她,更没有想要利用他们,而是这样推心置腹地替她考虑,对孩子们好。 她那颗用铜墙铁壁筑起来的心,好似在慢慢被击溃。 孩子们需要父亲,而苏珏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她不能剥夺孩子们和父亲相处的机会,不是吗? 而她,对苏珏又不是没有感情,一切看似都顺理成章。 可是……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真的是苏大将军的儿子吗?”她眸色复杂。 苏珏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但是我自小就养在远房叔叔家里,很少有人知道我是苏将军的亲生儿子。” “远房叔叔婶婶已经 在来的路上了,你想要的一切他们都会告诉你。” 说着他半跪下身来,缓缓地牵住了晏清的手。 “我知道你一个人撑了五年,很难再去相信别人。” “我不想用孩子父亲的身份来拴住你,我希望你接受我,仅仅是因为我。” “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我会向你证明,你是我从未动摇过的选择。” 也许是苏珏的声音太温柔,也许是他的眸子太好看,晏清的心瞬间化成一汪水。 化成泪意,颗颗滚落。 苏珏心疼不已,“怎么哭了?是我哪里说错了吗?这么多年是我来晚了。” 他颤颤巍巍略带着点的手划过脸庞,有些粗糙却极度温暖。 晏清自打来到这个世上一直胆战心惊,生怕走错了一步,会带着身边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如今,忽然出现了那样一个男人,可以站在他们一家人的面前,替他们遮风挡雨。 有种似真似幻的幸福感。 “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接受你,如果日后让我发现你在说谎,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断干净我们之间的感情。” 她擦擦泪花,语气坚决。 苏珏的心尖一颤,忽然想把他是巍峨帝的事 情也一并说出来。 但是不可以,如今五大领主蠢蠢欲动。 一旦晏清他们的身份曝光,他没有信心能护住他们。 更何况,五大领主已经盯上了他们。 那个朱古,便是大领主顾明帆手下的人。 他躲在暗处,能更好的保护住他们。 这不是欺骗,最多是隐瞒。 “放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你说谎。” 苏珏宠溺的将晏清的手放在脸颊上,好似珍宝一般,无比珍惜。 晏清有些别扭的将手抽回来,“干嘛这么亲近!你只是孩子父亲,又不是我相公!” “你是孩子父亲,这件事情我改变不了,但至于成为我相公这件事情,我还是有决定权的!” 她只是有点喜欢苏珏,但又不是非他不可。 苏珏看着她傲娇的小样子,恨不得将她狠狠的抱在怀里。 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 晏清同着世俗间的女子皆不同,她独立,有能力,心志高,不比寻常男子差。 而他爱的,是完完整整的她,自然要承受她与生俱来的傲气。 追妻路漫漫,他很期待晏清将整颗心完完整整交给他的那一刻。 “那是当然,五年前差的,我会悉数都补回来的……” 第七十五章 以后有福享咯 相比较晏清和苏珏这边的进展,锦娘和李茶这边可以说得上是毫无进展。 “也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晏清吗?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锦娘不耐烦的撩了撩头发,“我跟着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跟晏清之间的事情凭什么要告诉你?” 李茶被怼的无语凝噎,只想着她可能是因为四年前的事情生气,于是屏气凝神的道歉。 “当年我爹不应该把你赶出来,这一点我替他向你道歉,但你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的沟通一下呢?” “活得好好的?心平气和的?”锦娘气笑了,眼下的虞美人在莹莹月光下越发妖娆。 “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在李府有多忍气吞声?你知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锦娘越说越激动,泪珠凝成颗粒,顺着脸颊滑落。 “我曾以为我对你的爱大过了天地间的一切,我可以不顾世俗如何讨论,我只想要你,要你注视我的那双温柔眼眸。” “可后来的事实却实打实的告诉我,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我那不知所云的幻想。” 李茶见她如此,想要伸出手去轻抚她脸上泪痕,却被她生生躲过。 “不必,如今有泪我可以自己擦,不必再在你身上寻求存在感 ,当年的事情你也许不知情,但已经无所谓了。” “我的眼睛里已经不再有你,没了你以后,我看得见山川海洋,看得见这世间万物。” “如今我日子过得很好,当年之事随风,一般让他烟消云散便好,李公子不必深究,你我日后各不相欠。” 不知怎的,看到她决绝的神情,李茶心里没由来得一阵发慌,只能强势发言。 “你说不欠就不欠吗?!” 锦娘离开的背影就此顿住,回首之际,眸中藏着深深的厌恶。 “不知李公子什么意思?” 李茶抿了抿唇,随后稳住心神,“别忘了当年是我救你于水火,如果不是我,你如今只会在流亡的路上。” “呵呵。”锦娘笑的凉薄,“真是讥讽啊,以前那个风流倜傥世事不计较的李公子,如今竟也成了这般让人厌恶之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近,红唇轻挑,叫人移不开目光。 “当年你救我一命,我也投身勾栏为你打听情报多年,最后更是将这一命还了李家。” 她气若幽兰,直逼李茶,“如今老娘的自由身,可不是你李公子区区几句话就能收回的。” 看着她离开的窈窕背影,他的心好像渐渐下沉,沉的让他快喘不上气来。 她说的没有 错,不是吗? 这么多年她欠他的早就还了,这一次更是救了他父亲的命,若真的说亏欠,还是他亏欠了她。 没有关联了也好,最起码现在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只是为何他心里会这般不甘? 除去不甘以外,还有一些酸涩。 这些感觉他之前从未有过,难不成他心怡她吗? 不会不会,一个罪臣之女,还入过勾栏那种地方,他怎么可能真的动情? 没关系就没关系,谁稀罕! 大堂内,晏清好奇询问朱古来历,苏珏也没有藏着掖着。 “我并不知道你说的和我了解的是我是同一人,但我所熟知的朱古是大领主顾明帆手下的得力干将。” “性子阴晴不定,但手段毒辣是出了名的,被他盯上的人,死是最好的结果。” 晏清想起朱古最后望着她的眼神,恶寒的打了个哆嗦。 “如果真的是大领主派来的,那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当年巍峨政权建立,慢慢扩展版图,其中有能力者,巍峨帝都信之任之,渐渐划分了五大区域,由五大领主统领。 其中大领主顾明帆,能力最优,管辖的区域也是最多,且其中盛产粮食,可以说是整个巍峨的粮仓。 传言中,他为人忠厚敦义,在他手底下生 活的老百姓们都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只是如今他盯上了锦娘,盯上了暖阁,看样子也不是个安分的。 她目光深沉,想起了朱古肩胛骨上的特殊印记。 安其林给她的锦囊里也有这样一幅印记,他上面说明,刘昌一直和这样的一伙人打交道,只是来路不明。 就连他都不知道交谈内容,十分隐蔽。 按照这么来看,和刘昌暗中联系的是大领主? 好乱。 晏清头有些疼,她蹙眉揉揉太阳穴,不等深思,头上就多了一双温暖的手。 苏珏帮她按摩头部,心疼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今天的事情我会尽数调查清楚。” “对了,你拿着这个。” 晏清睁开眼,竟然是块玉坠儿,她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混的,当年我爹给我留下一批精锐的苏家军,这个玉坠是我的贴身之物,日后你可凭它调遣部分苏家军。” “因为我爹的玉佩至关重要,若是给了你,怕是会给你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个玉坠给你,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切记不可再一个人以身犯险。” “最起码要让我知道,我才好去救你。” 晏清勾唇笑了笑,“成吧,我就勉为其 难收下了。” “还勉为其难,收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苏珏厚着脸皮打趣道。 晏清闻言立马要把玉坠送过去,却被苏珏躲开。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早些休息,不要多想。” 苏珏说着一溜烟儿地离开,晏清都追赶不及。 将玉坠收起来后,她转头迎上了锦娘那双幽怨的瞳孔。 “你竟然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晏清百口莫辩,“你听我解释嘛……” 因为锦娘突然回来,没有收拾好的房间可以给她住,所以今天晚上她就住在晏清的房间里。 当她得知苏珏那个小白脸就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时,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这这?还可以这样?” 晏清将被子盖在身上,唇角漾着一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蜜。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如今看来,其实他很多地方都和呼呼很像,媛媛团团的五官也很多随了他。” 锦娘躺好后将手臂枕在头下,“说的也是吼,想想好像也不赖,那么俊俏的一个男人呢,然后你可有福享喽。” “什么福?”晏清不明所以,转头迎上锦娘一副暧昧难语的眼神。 “不正经,快睡觉!” 第七十六章 娘亲也是需要被保护的 回到巍峨山顶的苏珏,看着大领主顾明帆传过来的书信,陷入久久沉思之中。 每一年年末时,五大领主都会齐聚巍峨山,汇报自己一年的工作情况。 但如今顾明帆,却说因为安阳瘟疫之事,是他失职,要来巍峨山主动请罪。 随行者还有他的女儿顾兰。 他还没有批准,但朱古已经到了巍峨山郊外。 看样子他们一行人已经在路上了。 他和晏清所猜差不多,安阳瘟疫一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顾明帆前几年还无比恭顺,看着极其没有野心的样子,不知道为何近日动作会如此之大。 难不成这天下又要乱了? 不管怎么样,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是天下还是晏清和孩子们,他都会护好的! “帝王,属下有要事禀告。”阿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珏收敛心神,“进来吧。” “大领主辖区内的探子回禀,大领主等人确实在十日之前就已经上路,如今已经进入巍峨山地界,不日便会到达。” “在他们动身之前,听说大领主接见了一个自称来自北邦的人,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大领主就立马决心动身。” “北邦的人?”苏珏揉了揉眉心,“北邦最近情况如何?” “卞公公在朝中推行了一种名为科举制制度,说是可以为寒门子弟提供一个公平公正入朝为官的机会。” “静安帝最近也是一反常态,每日按时上朝,不再贪恋温柔乡,世人都说之前童男童女修炼之事好似有所成效,朝野上下氛围渐好。” 苏珏揉了揉扳指,“详细了解一下这个科举制度,北邦再有任何异动随时回禀。” “是,属下遵命。” “再派两队人分别跟着孩子们和晏清,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人身安全。” “属下这就去办。” 阿木走了以后,苏珏站在窗前看着即将破晓的天际,身上莫名发寒。 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 对于苏珏的真实身份,晏清决心暂时先对三个孩子隐瞒。 尽管他们十分聪慧,但苏珏毕竟是逃犯,一旦漏了马脚,对于三个孩子而言绝对是灭顶之灾。 眼下这种相处模式就很不错,苏珏也认同她这种做法。 下午,晏清正常下朝做马车回家。 可一上了马车,她就察觉出不对劲儿。 有一种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马车中。 而她向来是不会熏香的,有这种味道的唯有苏珏而已。 “快出来吧。” 躲在座位底下的 苏珏没趣儿的摸了摸头,“怎么一下子就被你发现了?” “你身上的味道出卖了你。”晏清缕缕袖子,神态如常,“你偷偷溜到这里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苏珏嘿嘿一笑,靠着她坐了下来,“哪那么容易被发现,我的身手你又不是没见过,厉害着呢,好不好?” “臭屁,过来做什么?” “过来接你呀,这都快入冬了,你身上的衣服也太单薄了些,孩子们的衣服也该换了,给你们一起买衣服去!” 苏珏拍了拍腰间沉甸甸的钱袋,一副大款的样子逗笑了晏清。 “你确定这些钱够?”晏清打趣说道。 苏珏颠了一下,在晏清打量的目光中,逐渐不确定起来,“应该够了吧?这可是足足十几两银子呀。” “逗你的,够了够了!” 二人说说笑笑间,马车来到了御学堂门前。 晏清叫他在车上等着,自己下去去接。 孩子们陆陆续续走出来,身边围了不少小伙伴。 樊家的两兄弟如今和他们三个也玩的很好,年恒如今也不再被人欺负,几个人的小团体,相处的十分不错。 瞧见她来了,三个娃娃和小伙伴们说再见,然后朝着她跑了过来。 “有个好消息要和您说!”媛媛一 脸的兴高采烈,眼底还带着一抹神秘。 “哦,什么好消息?” 晏清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们上马车,媛媛笑得一脸天真,“您先猜猜嘛。” “我来猜?” “今日夫子布置的作业少了?” “不是啦。” “猜不到耶。”晏清极有耐心的陪着他们聊天。 团团在一旁忍不住的率先说道,“我和妹妹也被夫子破格提升了呢。” 晏清眼眸一亮,“你们现在和呼呼都在中堂吗?” “是呀!我们很棒吧!”媛媛扬着小脑袋,和团团两个人争先抢后的,凑到晏清面前。 晏清开心的不得了,将他们两个都抱了起来,钻进了马车里。 “哇,这才多长时间,你们进步这么快的啊!” “是呀是呀,我和妹妹每天都很用功的读书,就是想给娘亲你一个惊喜呢!” 晏清下意识的想要和苏珏分享这个事情,却发现他又调皮的躲了起来,眸中升起一抹无奈。 将两个娃娃放好以后,她又将沉默寡言的呼呼拉到身边。 “今天表现的都这么棒,娘亲也可以奖励你们一番!一会儿去买衣服,你们也可以想想自己还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不过分娘亲今天都尽可能满足!” 团团开心的不得了,已 经开始在想是要吃铜锅好还是吃烧烤好。 而媛媛也在考虑找娘亲要什么新花样的簪子了。 唯有呼呼微微蹙着眉头看向座位下方。 味道不一样,有檀香的味道,是苏叔叔身上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苏珏噌的一下从座位中溜出来。 团团和媛媛都吓了一大跳,小脸都白了。 “啊!” 团团被吓的下意识抬脚过去,幸好苏珏反应快,将他顺势搂在了怀里。 “你这小子反应速度不错呀。” “苏叔叔怎么是你呀?你也太讨厌了!”团团挣扎,却挣扎不过。 媛媛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太吓人了,苏叔叔太坏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娘亲,颇为哀怨道,“娘亲都不提前告诉我们的!” 晏清缩了缩脖子,“我这也被吓了一跳呀。” “才怪!”媛媛气呼呼的将头撇到一边。 呼呼这个时候却镇定发言,“娘亲教你们,要时时刻刻注意周边环境的,马车里弥漫着一阵檀香,与我们寻常接触到的味道都不同,是你们放松警惕了。” 媛媛听完以后有些讪然,“这不是娘亲在嘛,我就没想那么多呀。” “娘亲也是需要被保护的。”呼呼明眸皓齿说的认真,叫晏清感动的一塌糊涂。 第七十七章 救了人再拿钱 马车缓缓行进,苏珏抱着呼呼眸光探索。 “你这小子真的只有五岁吗?怎么鬼精鬼灵的?” 呼呼睨了他一眼,“我是年纪小,不懂很多大道理,但娘亲说过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一旁的团团和媛媛面色赫然,相比较弟弟,他们确实平日里没头没脑了些。 晏清将所有孩子的神情都尽收于眼底,她将团团和媛媛轻轻揽在怀里。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娘亲最爱的宝贝,呼呼如此敏锐是好事,但不代表团团和媛媛也一定要做到这般。” “每个娃娃都有自己身上的闪光点,都是娘亲的心头宝儿。” 说完,见团团和媛媛神情好了些,她又温柔无比的望着呼呼,“但是呼呼将娘亲的话一直记在心间,娘亲也十分感动呢。” 苏珏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娘几个相拥的画面,暗暗感慨。 怪不得几个孩子能被教的这般好。 晏清不偏不倚,肯定每一个娃娃的优点,给了他们充足的自信心,让他们做自己。 尽管呼呼是孩子中最为聪慧的,但她也没有因此而教训其他两个娃娃,反之给了他们很大的空间去形成独立意识。 这一点,就算是他也很难做到。 日后,他还要 多向晏清学习一番才是。 马车缓缓前进,孩子们说起学堂里的趣事儿,叽叽喳喳欢快不已。 “成衣阁到了,老爷。” 马夫的声音从帘外响起,晏清带着几个娃娃,陆陆续续的下了马车。 她刚准备牵着他们走进成衣阁,就见呼呼站在原地目光紧促看向不远处。 “怎么了吗?”晏清发问间顺着他的目光遥遥望过去,就见一少年背脊挺直的跪在巷口。 身上破洞的衣裳,足以见得少年家境不是很好。 晏清拉了拉呼呼的手,“你认识那个少年?” 呼呼点点头,“是学堂里的打杂书童,平日里他会站在学堂外用功读书。” 媛媛和团团今日才第一天到中堂,所以并未见过那小少年,但他们很少见弟弟对一个人感兴趣。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也许他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媛媛一马当先,像只花蝴蝶一样跑了过去。 团团生怕妹妹受到危险,紧赶慢赶的追上。 晏清和苏珏相视一望,牵着呼呼一并来到少年面前。 少年面前写了一幅字,字上写着卖身救母,谁愿意出十两银子,就可以将他买回家中做苦力十年。 看着那字的抑扬顿挫,看得出少年平日里 没有少练。 呼呼一目十行的看完,没有急着和少年搭话,而是回头看向晏清。 眸中满是祈求和询问,晏清不忍拒绝,于是点了点头。 呼呼见状没有犹豫的来到少年面前,“姨姨生了什么病?” 少年抬眸,见着是他还颇为惊讶,转念犹豫了下,他才缓缓开口,“痨病。” 晏清一听,顿时蹙眉将呼呼拉的远了些。 一旁对此事感兴趣的人也都是避之不及,人群中甚至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痨病那可是会传染人的!” “就这样谁还会将他买回家去,活腻歪了不成?” “知道自己身上有毛病,还不离人群远一些,真是个杀千刀的!” 呼呼并不知道痨病是什么,但看娘亲这般谨慎的表情,也大概能想象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他其实很不想给娘亲惹麻烦,但是这个少年他观察过他。 真的很用功很努力。 哪怕平日里要做着成堆的杂活,却还是能抽出时间来学习,他曾见着他在枯叶里书写,于是送了他一个本子。 后来他见着他在上面书写,上面的字已经是密密麻麻,他却仍找空练着。 他想再送他一本,他却婉言拒绝。 也许是惺惺相惜 ,他并不想看少年读书之路就此陨落。 晏清很难在呼呼脸上看到这般难以抉择的表情,所以转瞬之间她便拿定了主意。 “你们都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 说完,她拿出手帕系在口鼻间,半蹲下身靠近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眼眸灰暗,“萧鹤。” “你娘亲如今情况怎么样?人安置在哪里?” “就在后面的药房内,情况……很不好。” “带我去瞧瞧。”晏清抬手落在他肩膀上,想给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一些力气。 萧鹤闻言眸中满是震惊,当看到晏清眼中的坚定时,他立马磕了个响头。 “谢谢贵人出手相助!” “孩子别这样,我不是什么贵人,只是你同僚的家长而已。”晏清笑的温柔,“带我过去看看吧。” “这边请!”萧鹤眼眶湿润,终于看到一丝希望。 晏清跟上后见孩子们想要跟上来,直接吩咐苏珏。 “你先带着他们去成衣阁挑衣服,我很快就来。” 苏珏虽然也想跟上去,但孩子们还在,他不能放任着不管。 “放心吧,我和孩子们在成衣阁等你。” “好。” 说完后,晏清便跟上萧鹤去了旁边的药 房。 药房后方一片空落落的空地上铺了一张草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便躺在上面呻吟轻咳。 当晏清看到妇人情况的时候,心便沉了一下。 古代的劳病也就是现代的肺结核,在古代而言是必死之症,但是现代医疗科技发达,她的药箱里就有可以救治的药物。 可看着如今这妇人症状,已经是病入膏肓,油尽灯枯之症。 怕是药食无医了。 药房的掌柜的瞧萧鹤来了一副嫌弃不已的模样,“有银子吗?没有银子就快把你娘带走!放在这里简直就是晦气。” 萧鹤闻言攥紧了拳头,而后期待的看向晏清。 晏清直接拿出腰间的荷包,“这里是二十两,救人吧。” 掌柜的见钱眼开,上来就要拿荷包,幸好晏清眼睛手快直接收进怀里。 “救了人再拿钱。” 掌柜的眼睛滴溜滴溜转着,他哪有办法救什么痨病,不过是寻个由头,将少年和他娘逼走罢了。 但没想到少年还真有几分本事,二十两银子呀那可是! 反正痨病必死,他随便开个药方治一治,收了钱再说。 晏清将他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尽收于眼底,心底不由发寒。 为医者没有一颗人心,就是个祸害! 第七十八章 小郎君可有家室? “得得得,我现在去开药方,让人给熬制,喝下药以后这银子可就要给了哈!” 掌柜的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 晏清可没那么轻易放过他,“要开什么药方,我要先过目。” “呵呵,怎么?你会医术啊?”掌柜的唇角轻挑勾起,满是嘲讽。 晏清神情不变,“在下不才,略懂医术。” “得,我现在让人给开,你看过以后咱们再下药哈!” 掌柜的吊儿郎当离开,晏清当即蹲下身来查看妇人身体情况。 和她所想一般,妇人的身体已经被病掏空了,现在无论喂进去什么,都无益于是投进无底洞里。 萧鹤看着她严肃神情,心底也大概有数,只恋恋不舍地拉着妇人的手贴近脸颊。 “我娘亲以前的手不是这样的,她都是为了供我读书,整日里帮人缝补衣服,给大户人家做粗活,才慢慢变成了这样。” “这个病也是生生累出来的,娘亲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若不是我发现了带血的帕子,她怕是还一直撑着。” 萧鹤声音哽咽,泪珠不自觉滑落脸颊。 “我知道娘亲可能是撑不住了,但哪怕仅有一点点的希望,我也不愿意放弃。” 晏清见状,心头也不由得一塞。 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真实病情也转换成了安慰,“刚刚那个掌柜的不是说可以治吗?也许一切都会好的。” 昏迷中的妇人好似察觉到手背的湿,黯淡无光的眸子缓缓睁开。 “鹤儿,别哭,你日后的路还长,娘亲太累了,就不陪着你一起了。” 晏清看妇人说话气息绵长,竟是回光返照之象。 她将人抱在怀里缓缓扶起,夫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便恋恋不舍的看向自家儿子。 “鹤儿,好好读书,放下仇恨,娘亲不希望总看着你愁眉苦脸,之前那个爱哭爱笑爱撒娇的鹤儿,娘亲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了……” 萧鹤泪如泉涌一般,“娘,您别说了,大夫很快就来救您了,吃了药您就好了!您别丢下我一个人!” “咳咳!”又是一口血瀑,妇人脸色越发惨白,好似下一秒就化为虚无一般,“娘亲的身体娘亲知道,如今不过是回光返照,虽然这对鹤儿很残忍,但娘亲想看你笑一笑,可好?” 萧鹤无助嚎啕,可在娘亲殷切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能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妇人终是心满意足,“要开心……” 话还未等说完,整个 身子便是一沉,晏清看着这幕也是无比心酸,不忍的别过目光。 而萧鹤更是绝望,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娘!别离开我!我就只有你了娘!” 掌柜的好似听见声音,尖着嗓子骂道,“哭什么哭,哭丧呢!” 萧鹤两耳不闻,晏清也全当他是空气。 掌柜的探头瞧了瞧,还真的死了? 啧啧,没钱赚了。 “死了就滚出去吧,找地儿给你娘亲一埋,别留在我这儿,满下晦气!” 晏清目光一沉,恨不得将这掌柜的打得满地找牙。 但也知道眼下时机不合适,她将妇人放好以后,来到萧鹤身边低声安慰。 “逝者已逝,你们母子相依为命,如今你要打起精神来,处理好你娘亲的身后事,别让她躺在这冰冷的地上。” 萧鹤快哭到昏厥,听到晏清的话后,才慢慢找回神智,压下悲伤。 “多谢贵人,十两银子,不知可否借给我?日后十年,我会如约做您的家仆,眼下我想风风光光厚葬了我娘。” 晏清没有犹豫,直接将钱袋给了他。 “我等你来找我。” 说完后她找人帮忙叫来牛车,将萧鹤娘的遗体带走,并在临走前给了他一小瓶药丸。 不知道萧 鹤有没有感染,吃下这个药可以以防万一。 就算是感染了,也可以慢慢恢复好。 做完这一切后,她派人去成衣阁说一声,自己先回了院子,换了衣服洗了澡。 本以为苏珏很快会带着孩子们回来,却不想久久没有动静。 坐不住的她,直接前往成衣阁,没成想竟然看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我都说了要娶你回家做夫君,你怎么就不听呢!?” 晏清一进来,就听到了极为霸道的一道女声。 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被人团团包围住的苏珏和几个孩子们,以及在他们对面那极为‘彪悍’的女人。 “这位姑娘,你这叫强娶豪夺,巍峨山脚下还是有王法的!”苏珏气的脸都红了,要是叫晏清看到这一幕,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正想着呢,转头就迎上晏清诧异的目光,叫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带着孩子们来成衣阁挑衣服,原本都没什么事儿,准备结账离开时这肥女人就进来了。 一眼就瞅中了他的美貌,在这里七扯八扯,非要让他回家给她做夫君。 他带着孩子们又不能动粗,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在这里干耗。 可偏 偏这肥女人又是个执着的,恨不得叫人打晕了他直接拖回家里去! 他已经暗中使眼色派人叫李茶过来,原本希望在晏清赶来之前把这荒唐事解决好。 如今看来没戏了。 回去以后,晏清少不了要拿此事说他。 一想到此处,他看一下那肥女人的眸光就充满了怒火。 而在肥女人的眼中,苏珏这是在给她抛媚眼,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忍不住咽了口水。 “你不用说那么多了,跟着我回家以后吃香喝辣多好,我爹可是巍峨首富,日后你想做什么都成,快快从了我吧。” 晏清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了出声。 这一笑可好,瞬间吸引了肥女人的注意,眼睛更是瞪得溜圆,像失了神一般。 “这这……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小郎君竟然比他还俊!” 晏清一听这话瞬间毛骨悚然,整个人僵在原地。 完了,她现在可是男儿装扮,又因为刚刚洗了澡,皮肤正透亮。 “小郎君,你可有家室呀?若是没有,不如考虑考虑我?” 肥女人一发话,原本包围着苏珏和孩子们的家丁们,瞬间将她团团围住。 晏清整个人都麻了。 这都什么荒唐事儿? 第七十九章 好大的口气! 苏珏逃离包围圈,立马带着孩子们跑出了成衣阁,钻进了马车里。 “不能离开,娘亲还在里面呢!”?? 呼呼拉着马车帘子,不肯离开。 苏珏只能低声劝着,“叔叔先把你们送回家,立马回来救你们娘亲呢,不然你们娘亲会担心你们呀。” 媛媛想了想,拉着弟弟的手,“还是听苏叔叔的吧,我们在这里,娘亲只会分神呢。” 不然凭着苏叔叔的功夫,刚刚就可以抽身。 呼呼转念想想,小手放了下来。 “好吧,那我们动作快一点,那个胖女人看着好凶好霸道的样子,我怕娘亲受委屈。” 苏珏藏不住眼底笑意,“你们娘亲哪里那么容易被欺负哦?带你们走了以后,还说不准谁被欺负呢?” 成衣阁内,晏清被包围后,神情全然不变,反而和那个胖女人聊了起来。 “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啊?”她说话间刻意理了理袖子,一副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样。 人群中传来阵阵吸气声,不知多少女子一眼入魂。 尤其是胖女人,险些站不住脚,索性身边的丫头拼命咬牙支撑,才没让她狼狈摔倒。 “我……我叫如月,家父是首富梁南,公子就唤我如月吧。” 如月一边说着,一边自以为娇羞的遮面,殊不知这扭捏一幕,多叫人作呕。 晏清强忍着生理反应,抬手拍拍胸脯,压下恶心,明知故问道。 “梁小姐,您这般拦着我,是为作何?” “小女子欣赏公子俊颜,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想要和公子好好聊聊,日后的人生大事。” 如月说着还凑近两步,偌大的脸庞放大,晏清终于看清她黄豆粒大小般的眼睛。 里面满是无脑的占有欲念,叫人不忍直视。 “梁小姐天人之姿,在下不敢高攀,更何况在下已经有了家室,刚刚那三个孩子,皆是在下之子。” “梁小姐怕是要芳心错付了。” 晏清自认自己将话说的明白,可落进如月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公子不怕,你要是担心家中孩子和妻子,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如月小眼睛里露出毒辣,叫晏清不喜。 她神情渐冷,“不知梁小姐想要怎么解决?” 如月看看周围的人,趁机靠近晏清,压低声音,“自然会如公子所愿,权当他们没有来过,你大可放心入我梁家当女婿,其余的,无须担心,我爹都会摆平的!” 晏清冷笑了笑,“梁家还真的权大 势大啊,区区首富,何故能做到如此?”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干爹是刘昌!就是那个刘将军,没人敢惹我,不过是几个小喽啰,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如月得意忘形,全然看不出晏清眼中的冰冷。 “刘将军……据我所知,他如今身上背着人命官司,大理寺卿正在彻查,如此嚣张行事,怕是不妥吧。” “嗐,怕什么!区区几条贱命,我干爹早就摆平了!”如月说完后终于意识到不对,上下打量着晏清。 “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不会……早就爱慕我了吧?” 晏清见她话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真的很想知道她爹到底是怎么教她的,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 “梁小姐说笑了,您好像没太明白我的意思,我已有家室,对旁的女子再提不起半分兴趣。” 她冷眸冷眼,刻意拉开和如月的距离,本以为话说得够明白了。 可不成想…… “这世间竟然还有这般钟情之人!公子不必多说,我梁如月看中的,便必然要得到。” 如月满是肥油的脸堆成一团,上面一个一个的小肉坑,叫人看了就作呕。 相由心生,真不是说假的。 “梁小姐,这是要强 买强卖了?” 如月嘿嘿一笑,眼底却满是阴险,“对呀,我看上的人还没有跑得了的,这么说来刚刚的那个男子也不错,早知道双喜临门,将你们全都抢回家去好了。” 晏清,“……” 她自认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见过强抢民女的,还没见过强抢良男的! “来人啊,时间差不多了,打包带走回府喽!” 如月大手一挥,将她团团围住的家丁便一股脑的涌上来。 她可是女儿身,万不能轻易叫人近身。 于是抽出匕首自保,“梁小姐,皇城脚下,我劝你谨慎行事!” 梁如月嚣张的转过身来,“我就不谨慎,你奈我何?” “那就得罪了!”晏清话音一落,便准备如风一般动起来,可不等她动,就听门外传来一道极威严的声音。 “梁家小姐好大的口气!” 梁如月没了耐心,不等看清来人就掐腰怒骂道,“谁呀?老坏老娘好事儿!” 金甲侍卫生生隔开一条路,戴着面具的苏珏走下来,一身藏青长袍,贵气不已。 一旁的李茶恭敬地候在身侧,捏了捏嗓子,随后宣告道,“巍峨帝到!” 晏清一听这话,立马将匕首收了起来,恭敬跪下身。 而梁如月脸都吓白了,还是身边的人拉了拉她,她才后之后觉得反应过来跪下。 “民女见过巍峨帝!” “若不是我亲耳听闻,真难想象在我巍峨山脚下还能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苏珏揉捏着手上的玉扳指,温润的声音不怒自威。 “梁小姐刚刚说刘将军是你干爹对吧?我是真没有想到刘将军威势大到如此,叫人刮目相看啊!” “来人,将梁小姐请到巍峨山上,我倒是想看看,你干爹会如何做?” 金甲侍卫直接上去架人,四个硬汉才强强拖动梁如月。 一路上像杀猪一样的声音传来,叫人难以入耳。 苏珏不做迟疑,直接转身上了马车,人群也就此散开。 晏清抬头之际,却只能看到马车缓缓离去。 她揉着膝盖站直了身子,颇为幽怨的看向人群的尽头。 苏珏这个狗东西说走就走,全然不顾她! 自顾自的回到院里,却只看到三个孩子坐在门口痴痴的等。 “你们苏叔叔呢?” 呼呼诧异挑眉,“他说他去救娘亲了呀,没有看到他吗?” 晏清心里犯嘀咕,但面上不显。 “没事,娘亲这不是回来了吗?” “对了,那萧鹤的事儿……” 第八十章 感觉还不错 晏清把萧鹤的事情如实说了,几个娃娃都是眼含泪光,感同身受一般。 呼呼抹了抹眼泪,“娘亲,他真的会来找我们吗?” “会的,你很相信他不是吗?” “那他过来以后,娘亲真的要让他做苦力吗?”呼呼有些不忍。 晏清揉了揉他的头,“你觉得娘亲会怎么做?” 呼呼抬头望着娘亲温柔水眸,实在想象不到娘亲让萧鹤做苦力的样子。 “只是萧鹤会接受我们的好意吗?” “这就要讲究方式方法了,等他来了以后,娘亲再和你们说。”晏清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明天你们还要上学,要早些休息哦。” 她哄着三个孩子入睡,而后站在月光盈盈的庭院中,视线不自觉地飘向苏珏住的房间。 这狗东西去哪了? 此时巍峨山上灯火通明,尤其是书房里,简直是热闹非凡。 梁如月没了桀骜,像是一堆烂肉一样缩在角落里发恶发臭,整个人畏畏缩缩的看相跪在青石板上的刘昌。 “干爹,你救救我!” 刘昌气的脸都在颤,本来最近一段时间他就觉得巍峨帝看他不顺眼,平日里没少给他找麻烦事儿,如今身上更是明晃 晃的一桩人命官司叫他摆脱不了。 眼下他好不容易收买了大理寺卿南理熠,本以为这事儿要掀过去了。 谁曾想被这么一个东西挨了脚! “禀帝王,臣和此女并不相熟,不知发生了何事?”刘昌卑躬屈膝,一副小心讨好的样子。 李茶冷哼一声,将刚刚事情一一道来。 “刘将军真的是好大的面子,干女儿都可以在皇城脚下横行霸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巍峨的天下是你刘家的呢。” 刘昌背着一顶大帽子压的连连磕头,“臣惶恐啊!” “啊!臣想起来了,此女是商人梁南的女儿,当日梁南携礼拜访,说是要认什么干女儿,但臣明明一口回绝了,不成想还是被钻了空子。” “帝王要相信臣!臣是无辜的啊!” 梁如月闻言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干爹,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撇清关系,我爹矿山的收入,可是分给了你大半啊!” “你拿了我爹那么多钱,这个时候想撇清关系,未免太狼心狗肺了!” 刘昌眼底杀机四起,不等众人反应,便直接提刀抹了梁如月的脖子。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苏珏看着一旁的血泊,掩在面具下的眸子看不清神 色。 “刘将军好身手,这条乱攀咬人的狗可以这样解决,但此事发生在街头巷尾,不少人都知道了,更何况不管你知不知情这梁家父女确实是借了你的势。” “此事,不罚你难以平众怒。” 刘昌骨头发麻,虽不想认,但也没办法。 “一切但听帝王吩咐!” “好,那就罚刘将军,你领军棍四十,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在家休息吧。”苏珏轻飘飘的话,好似没有一点重量。 刘昌却恨不得咬碎了牙,这都是什么天降横祸! 他是不是应该去找人算一算,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 安其林不知所踪,他又分不开身,如今更是莫名其妙的要挨顿揍,实在是叫人烦躁! “臣谢过帝王!” “下去吧。” 等人走了以后,苏珏立马吩咐李茶,“派人去梁南家,先将此事告知于他,尽可能的将人带出来,一定要赶在刘昌之前。” “是,我这就去办。” 都快后半夜了,苏珏才回到院里,刚想悄摸的溜回自己的房间,就见旁边坐了一道虚影。 “哇,吓死我了,你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 晏清从阴影中走出来,眸子如月光般冷清。 “在等你 。” 苏珏目光不自觉的撇了撇,而后才装作一副没正形的样子,“怎么?想我啦?” 晏清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几秒钟过后。 “哎呀,好了好了,我是去搬救兵了嘛!”苏珏缴械投降,主动坦白。 晏清闻言蹙眉,不禁想到今日突然造访的巍峨帝,“你?认识巍峨帝?” “当然了,那可是一代枭雄,谁不认识!”苏珏想要混过去。 但晏清如鹰一般的眼睛,可不会轻易的让他糊弄。 “说清楚!” “进来说吧,外面冷。” 苏珏进了自己房间,发现晏清早早的就给他备了炭火,心里不由一暖。 “李茶,他是之前北方首富李承焕的儿子,如今在巍峨帝手底下做事儿,是巍峨的户部尚书。”苏珏说这翘起二郎腿,一副没正形的样子。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错,刚刚是去找他了,没想到正赶上巍峨帝出来微服私访。” “因为这事儿是我告知的,所以要一直在旁边候着,等着贵人们问话,这不,刚刚才抽空回来。” 苏珏说的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精湛的演技叫晏清也挑不出毛病来。 “你 的意思是,巍峨帝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晏清蹙眉,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儿。 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那当然了,知道我身份的人少之又少,除去极为信任的人,自然不可轻易告诉他人。”苏珏说着还朝晏清抛了个媚眼儿。 晏清无语凝噎,“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她正准备往外走,苏珏却无赖地握住了她的手,“你是不是担心我?” 晏清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回首看着翘首以盼的苏珏。 不知怎么的,她这一刻竟然想到了萨摩,那好看的星星眼,和超级治愈的标准笑容,简直叫人难以拒绝。 苏珏的头发看着也软软的,应该很好rua吧? 想着,晏清便不自觉的做了。 揉了两下,手感确实不错,她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看到苏珏失神,她又忍不住作怪的敲了他一下。 “才不是担心你,别自作多情了!” 说完,她一溜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苏珏则是坐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竟然被摸头了? 不对不对,他竟然被打头了! 想着想着,他露出一副傻笑。 感觉好像还不错…… 第八十一章 终章 晏清回房间休息,本来一切如常。 可迷迷糊糊睡梦中,眼前猛的一阵强烈白光。 “她好像是醒了?”小孙细心发现,出言提醒。 研究员苏钰立马招手,“快快!拿手电筒来。” “看得见我吗?这是几?”拿到东西后,他立马凑到晏清眼前。 晏清只觉得耳边吵杂,有人拨开她的眼皮,透进来一道白光。 不适感让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看着白光后影影绰绰的人脸,她迷蒙的问着,“这是哪?我的孩子们呢?” 忽的,白光被挪开,一张极为期待的面孔放大在眼前。 “你有孩子?你去了哪里?孩子叫什么?”苏钰迫不及待的问着。 “你 们……是谁?” 晏清终于发现不对劲,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动作肩手臂却疼的厉害。 看过去才发现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线路,再往远处看,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将近透明的玻璃房里。 玻璃后,人人都举着小本子,戴着眼镜,好似观察动物一样,做着不知名的记录。 不对! 她孩子呢? 这里是哪?她怎么会在这?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熟悉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晏清看向身边的人,立马拉住了他的袖子,“苏珏这里是哪?他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苏珏见晏清如此自然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大为欣喜。 “你认识我?!我们的实验真 的成功了!” 晏清蹙眉,越发茫然。 “实验?什么实验?” 苏珏身边的助手小孙理智地推了推眼镜,理性解答,“我们是在战场遗骸中发现的你,尽管你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但你的脑波动却异常活络。” “我们研究员就把你带到了这个研究所,帮助你逐渐恢复体征的同时,也在努力的想要和你的脑波动达成共鸣。” “如今你既然能叫出研究员的名字,就证明我们的研究是有效果的。” 晏清傻眼了,看着周围满是科技代表的先进机械,她头一次的怀疑自己。 “我在那个世界真的存在过吗?” 苏珏见她如此,给予她肯定。 “你要相信 自己的经历,因为不是我们的研究带你去到那个小世界,而是你带着我们进去的。” “虽然说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具体发生过什么,但很奇怪,我竟然能感知你的情绪。” 苏珏看着失神的晏清,心头不由升起一丝怜悯。 也许是受到小世界的影响吧,他对她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感情。 听他这么说,晏清激动起来。 “也就是说我还能回到那个小世界里去?是这个意思吗?” 小孙闻言露出不解神情,“你竟然还要回去?” “我的孩子还在那里!如果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在这里我已经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了,给了这个国家,我问心无愧但我不 能就这么丢下孩子们,是我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但是我们在你身上花了大把的时间……” “不要说了,小孙。” 苏珏抬手阻止,随后目光沉静的看着晏清,“你可以回去,但你们那个世界屏障已经很脆弱了,如果你这次回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而且因为你的脑电波异于常人,在那个世界的寿命极短,你确定还要回去?” 晏清没有丝毫犹豫,“我本已是死人一个,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好。” 话音一落,晏清就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吸力,将自己猛的拉倒。 天旋地转后,她睁开眼又是那个古香古色的世界……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