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佳怡的这番话,我一时间也对她的这位所谓的师父产生了兴趣。
“既然你的师父盛情相邀,我又怎么好拒绝呢,还请沈小姐带路。”
带着这一想法,我也随即答应了沈佳怡的请求。
回到家和殷若惜她们交代了一声后,便与沈佳怡一道驱车离开了潜龙镇。
在沈佳怡的带路下,我们很快来到了清水市郊区的一处黄河边畔。
此地正处城乡交汇的地方,人来人往比较稀少,而一幢依河而建的古典楼阁,也随之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而这儿,也正是沈佳怡的师父目前所住的地方了。
在我的沈家的婚书发出一语谶言后,如今的沈家已经破产,曾经仰仗我爷爷而发展起来的家业也随之付诸东流。
但我也并没有真的把事情做绝,更不像先前的陈道光对待白不平一样,将他逼上末路。
沈家所失去的,只是目前家族在外的各种产业和生意往来,但他们的根基依旧保留着。
虽然不能再想过去那样在清水市中呼风唤雨,但做一个普通的富家翁,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这,也是我留给他们的最后一丝情面了。
如果说沈佳怡的师父,也同样是一个道行了不得的修道人,那么沈家想要恢复以往的荣华富贵,甚至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思绪间,我和沈佳怡来到了楼阁前。
“师父,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把余少爷带过来了。”
这时候,沈佳怡轻轻敲了敲门,朝着屋子里恭敬的说了一声。
吱呀!
随着她的话落,楼阁的门自行打开了。
而我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发现里边装饰得格外精致。
各种红木家具一应俱全,许多上了年头的古董花瓶琳琅满目。
在大堂墙壁的各处,还挂着一幅幅精妙绝伦的山水墨画。
“余少爷既然来了,就请进屋一叙吧!”
这时候,一个年迈的声音从屋子内部响起。
而沈佳怡也随即向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与我一道步入了家门。
在她的带领下,我绕过了打听,经过了后院一条长长的长廊,最后来到了一处雅致的书房里。
一名儒雅老迈的老者,也随即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只见这个老人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了,他穿着一身青白相间的长袍,发须已经尽数苍白。
而在他的书桌前,还摆着一副画卷,各种颜色的染料以及各种粗细不一材质不同的画笔也整齐的罗列右侧。
此刻他正戴着老花眼镜,手里持着一杆画笔,正在画卷上泼墨临绘,俨然一副书香世家的大师风范。
看到我过来,这名老者这才依依不舍的将画笔放在了一旁的笔架上,朝着我看了过来。
“老夫丹青书,见过余少爷!”
随后,老者从书桌前走出,朝我恭敬说道,“余少爷这次莅临寒舍,可方才老夫却痴迷作画,未能出门相迎,还望见谅!”
“老人家言重了,你是长辈,而我是晚辈,又哪有长辈亲自迎接晚辈的道理?”
见他的言语谦逊文雅,我也不便多说什么,随即这般客套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前辈这次让沈小姐请我过来,究竟有什么赐教?”
我也不曾再有绕弯子,当即向这位名叫丹青书的长者开门见山道。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闲来无事想和你聊聊,顺便认识一下余隐山所钦点的衣钵传人。”
丹青书平和说着,随后示意沈佳怡去沏一壶茶来。
沈佳怡点点头,随即应诺离去。
“余少爷,今天在吴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
直到这时,丹青书才直入了正题,“我听说你方才以一己之力,杀了吴家四十多口人,又废了吴家庇护伞陈道光的道行,更亲手杀了他麾下二十多名道人。将吴家从东江市彻底抹去不说,更是以一语谶言,让沈家也倾家荡产。这一连串的事儿,都是真的吗?”
听了这话,我的心里不由一阵警惕了起来。
感情这丹青书把我叫到他的住处来,是想兴师问罪来了!
对此,我也不曾否认。
吴家那四十多口人虽然是苗疆蛊婆下的毒手,但算到我的头上来,倒也没什么不合适。
“杀了便是杀了,又有何妨?”
我点点头,心情平淡的说道,“吴家害我之心不死,甚至还妄图取代我余家在黄河古道的地位,而沈佳怡轻重不分,竟然妄图配合吴江波戕害我,她吴家也同样是咎由自取!”
“再说了,陈道光本就是我潜龙镇在俗世留下的门生,不知死活竟敢以下犯上,我所做的不过是在处置镇中内务罢了,似乎还不需要外人来过分操心吧?”
我这么说着,声音里也透着一丝敌意,一丝不快。
“余少爷言重了,老夫可并没有要掺和你潜龙镇内务的意思,只是对你很好奇。”
丹青书连忙解释道,“在我的印象里,你一直都不显山露水,以至于黄河古道所有人都以为,余家天师的唯一衣钵传人,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可没想到今天一出手,却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弹指间六七十人死于非命,真是令人闻风丧胆!”
“所以余少爷,老夫很是不解,你明明坐拥整个潜龙镇,道行在年轻一代中也登峰造极,为什么却非要装出一副普通人的模样?”
最后,丹青书向我这么说道,问起了一个很多人都想要问的问题。
“不过是不喜欢过分张扬,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为此,我也懒得和他多透露,只是随口这么说道。
“可你不想惹麻烦,但麻烦却总是主动寻你而来!”
丹青书看着我,随后又重新拿起了笔,在那画卷上再度挥毫泼墨着。
“你这一次遭遇的麻烦,虽然是因吴家以及那陈道光而起,却和我的徒儿佳怡也脱不开干系,这事儿也让老夫着实颜面无光啊!”
丹青书这般唏嘘声,声音里也透着一丝无奈。
“佳怡打小开始,就对情有独钟,在山水墨画上的造诣也远超同辈中人。而老夫一生痴迷画作,对她也一见如故,所以在她十二岁那边,便将她收为了弟子。”
这时候,他也开始介绍起自己和沈佳怡的师徒渊源来。
“收她为徒后,我本打算传授她一身道行,但佳怡却对修行不感兴趣,只对我绘画上的造诣情有独钟,而她也同样是我最满意的弟子。”
“后来她十八岁了,以为自己终于能出山了,以为自己的画卷能和其他名师大家一样价抵千金,便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送去了画展,想要得到该有的名声和肯定。”
“但她的想法实在太年轻了,殊不知一卷书画的价值,并不在于其真实的艺术造诣,而是在于人情世故。可佳怡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又不肯透露她的师父就是我,结果初次展露头角便碰了壁,也让她对自己的水平产生了怀疑,情绪跌落谷底。”
“后来,吴江波便找上了她,并且以一百万的价格,买下了她那副付诸了心血却得不到肯定的画卷,并对她加以呵护勉励。”
“打那以后,佳怡便认定了吴江波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认可她懂她的人,以至于当吴江波开始追她的时候,她浑然不顾家人的反对,不曾理会二人之间巨大的年龄差距,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儿,丹青书发出一声无奈叹息,“仅仅因为这一幅画,吴江波便把这个单纯的女娃骗到了手,哪怕我这当师父的苦苦相劝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误入歧途,最终酿成了今日的这番苦果……”
这时候,他和我说的,俨然是关于沈佳怡和吴江波最开始的故事,却也让我微微皱眉。
“前辈,吴江波已经死了,沈小姐和我之间也已断了情分,你这时候在将往事重提,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对沈佳怡的过往并不感兴趣,随即向他这么问道。
“老夫的意思是,佳怡之所以会帮着吴江波,对你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来,纯粹是因为她的心性单纯,让那吴江波给迷糊了心窍,希望你不要与她过多计较。”
丹青书叹了口气,可声音里却并没有太多的底气。
毕竟错已酿成,再怎么解释也为时已晚,说得越多,反倒让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