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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拜庙三千座,等君十余年1

    伊泽诺尔死死盯着留影,对训练场上亲兵团的反应充耳不闻。

    留影里的零三七银链儿眼镜儿上都是雾:“呜呜呜…狗宿主,你死了,我要怎么办?我是一夫一妻制统,你答应我会娶个媳妇生个娃,让我光荣地完成任务,成为统王,现在怎么办,你死了,少将要改嫁了!!!”

    “看样子…我媳妇确实要改嫁了…”柳舟的渌水眼瞳已经血流似海。

    “你跟我说,虫族是雄虫为尊,我媳妇是个死鸭子嘴,又冷又硬,改嫁后,那公的欺负他怎么办?”

    “我走后,你让阮宁娶了他,我救了瞎鸟妻儿,让他替我照顾我媳妇,天经地义!”

    那眼瞳里似海的血不小心流到了伊泽诺尔脸上,柳舟急着取下陪他跪了七日的红围巾给伊泽诺尔擦干净:“我媳妇还在生我气,弄脏了他的脸,又会不要我了,他总是一不高兴就不要我。”

    不要我?

    柳舟是懂扎心的,是懂让他疼的,简单几个字就把伊泽诺尔的心放到刀尖上煎。

    沾满了血啊,黏液啊,烂肉的红围巾被柳舟握在手里,那是他来到这个世间,伊泽诺尔给他的第一个温暖,绝不能扔:“零三七,我好舍不得他…”

    眼瞳里的血越冒越多,他没有多余的东西给伊泽诺尔擦干净了,他该走了。

    血多得染红眼白,双眼血泪的柳舟,披头散发,雪白唐装上的五颗盘扣掉了一个,只剩四扣,俨然成了死人穿的寿衣,活像地狱爬出的怨魂,瘆人又心酸,好惨一公的!

    “哇…”零三七哭得就像个三岁娃娃:“宿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军营捞媳妇,你就不会遇到这个嫌弃你的少将,嫌弃到让你送了命!”

    伊泽诺尔嫌弃他,嫌弃二字,他怕嫌,也怕弃,伊泽诺尔深知这点,还把这两字一字不落给了他,让他尝尽趋炎后的极凉。

    “你该不会再嫌我的情小家子气,不配少将拿出手。”柳舟的眼已经血泊,仍旧牵起伊泽诺尔的手,露出腕骨上戴的银圈细叶,低下头吻了它:“这三片细叶真的不会姓柳了。”

    站起来后踉踉跄跄往前走,不能让伊泽诺尔知道他救个人就要丢了命,太菜了,少将又会笑他是条菜花蛇,他就是死也要死远点。

    艾斯对着柳舟步履蹒跚的背影,声泪俱下:“舟哥,我错了!!”

    亲兵团的军雌们跟着道:“冕下!对不起!!”

    走到留影画面的尽头,柳舟消失了,只留下那根脏了的红围巾。

    留影毕,误会解。

    “少将,他为你三次灵海碎星河,你还嫌弃他,他们骂你相公,你就不认他,无论你多看不起他,你承了我宿主的好,他就是你永远赖不掉的相公!!”

    零三七对伊泽诺尔有气,它是一夫一妻制统,不准公的娶小的,也不准当媳妇的绿了公的,伊泽诺尔无一遗漏地接受了柳舟对他的好,就必须认柳舟是他的谁。

    放任他亲兵骂柳舟的伊泽诺尔,把零三七气得主板都要烧了:“他让你嫁阮宁,是怕你被那些坏公的欺负,他就是到死都在给你铺一条长满了花的后路!!少将大人,您凭什么不认他是您丈夫!!”

    零三七的控诉让弟控的塞纳此刻呆若木鸡,亲兵团集体沉默,他们怎么就忘了虫族的雄虫是什么烂德性,就算伊泽诺尔是皇亲国戚,能当雌君,也少不了被雄虫践踏去求那点精神安抚。

    伊泽诺尔不是想不到柳舟的用意,他是想不到柳舟会不见,会消失,会因他云淡命尽,摸着那三片柳舟亲过的银圈细叶,近乎无声地地问零三七:“他去了哪儿?”

    “不知道。”零三七也好想知道,宿主没有了精神海,它进不去,不能跟宿主一起走,那抹强光一过,宿主就消失了,它在想宿主是不是穿回了兽人大陆:“少将大人您嫌他只知道情啊爱啊,小家子气,不懂大义,大概就被神灵召了回去。”

    召回去了?

    死了?

    伊泽诺尔跑了,像疯子一样跑回了苍炀疆界。

    位于寒圈的苍炀边星,被天葬了三个月的战场,到处都是食虫族的烂肉,尸臭味冲天,呛得人头晕目眩。

    但伊泽诺尔就像闻不到,对着烂臭的王虫尸,徒手就伸进去掏,直到整个衣服上都浸满了尸液。

    终于掏出了个心脏,真是个镜像王虫,心脏在右边胸腔。

    剥开腐烂的心脏,伊泽诺尔找到了那枚黑蛇簪,柳舟雄父的遗骸雕的骨簪。

    “对不起,柳舟,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真的,零三七说得一切都是真的,伊泽诺尔将黑蛇簪捧在手心,不停地对它道歉。

    又接着去刨烂了的食虫尸,整个苍炀疆界被翻得苍蝇满天飞。

    “在哪里?”

    “到底在哪儿?”

    “怎么找不到?”

    素来爱干净,一天三回澡的少将,就像看不到双手上蛆虫的蠕动,爬到了发梢,污了那头细软的头发,那头柳舟亲自让它汗湿又把它洗香吹干的头发。

    赶来的亲兵团看着伊泽诺尔失魂落魄的乞丐模样,心酸的发苦,忙不迭询问:“少将,您找什么,我们帮您找!”

    “红围巾!!”艾斯拍了下脑门吼道:“少将在找舟哥留下的那根红围巾!!”

    伊泽诺尔拼了命的去找那根脏了的红围巾,他给柳舟遮雨雪的红围巾,柳舟给他挡风沙的红围巾,此刻已经成伊泽诺尔所有愧疚,悔恨,和相思的发泄口。

    塞纳站在苍炀疆界,小猫头出奇地没闹他,元帅没抱着肚子孕吐,但也被阮宁圈着不让动,一点当娘的自觉都没有,那样频繁弯腰的动作,流产了怎么办!!

    阮宁对盲目搜寻的艾斯指道:“你去那边第三堆的食虫尸里找。”

    那是狗玩意儿消失的位置。

    能在流沙欲海记下扉野开暗室的动作,阮宁的记忆力一绝!!

    应该,大概,基本上,瞎鸟没有失忆梗!!

    “少将,找到了!!”艾斯从第三堆的食虫尸,挖出了那根脏得看不出红的红围巾。

    伊泽诺尔匆匆忙忙跑过去,不管围巾上还吊着食虫尸的烂肉块儿就抱在了怀里:“小嫩葱,我找到了,我都找到了…”

    黑蛇簪,红围巾,柳舟丢掉的,他都找到了。

    就是把人丢了。

    金珠碎了,没有一个雄虫还能活着。

    塞纳承柳舟的恩,但他也忘不了伊泽诺尔是他弟弟,不能死:“小诺尔,我跟你同嫁阮宁,一定没有雌君雌妾之分,你也是雌君,听柳舟的话,那是他的遗言,你就得听!!”

    “他留下的成结,我绝不会剜掉。”伊泽诺尔带着黑蛇簪和脏围巾,走了。

    多讽刺啊,柳舟给的一切都没丢,独独把柳舟给丢了。

    零三七趴在白猫头鹰上,想它宿主没有白死,这媳妇要是不改嫁,也比它宿主多活不了几个月,死得贼快,那就算他们殉情,想想这对殉情的夫妻,还不得算它一夫一妻制统超额完成任务,它零三七成为统王,指日可待!!

    监控大千位面的主系统太太都要被零三七给气成了主系统尖尖!

    点都长头上去起了火!!!

    婚都没成,宿主就死,还统王,亡统还差不多!!

    也罢,谁让主系统太尖护短。

    零三七没地方去,跟着伊泽诺尔去了北域幽涸。

    伊泽诺尔带去的亲兵团和兰莱留下的亲兵团,永废百婴祭狼,镇守幽涸之域,固若金汤。

    伊泽诺尔认真带兵,认真吃饭,认真睡觉,仿佛不记得柳舟存在过,但零三七知道,这人压根就没有忘记过一秒。

    在幽涸的三月,塞纳元帅不知打了多少光脑,写了多少煽情小作文,也没能除掉伊泽诺尔腹腔内的成结。

    帝城。

    塞纳在产床上疼得想破口骂:“宁九,我要去绝育!”说完后,又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我去,你他…的去结扎!”

    “好好好,绝,扎,别又叫着要剁鸟就行。”反正他也只要一个。

    “我他…”塞纳恨不得给阮宁一脚!“老子没说过!”

    白猫头还在产房呢!

    自从他的肚子越来越大,脾气就越来越大,有日太难受了,就嚷了一句要剁阮宁的鸟,这话一出口,元帅就目睹了白猫头鹰的大眼睛飙泪,兔子也不吃了,煎蛋也不吃了,塞纳就再也不说这话。

    虽然元帅想剁的鸟不是阮宁这个鸟,是阮宁的那个鸟…

    但…也罢!谁让元帅非宠猫鸟!

    五个小时后,医虫抱出了个白白的蛋。

    元帅破了个洞的屋顶被补好了,伊泽诺尔送元帅大人喜得贵子的礼。

    “那是我媳妇给我生的小猫头,不是你的!!”红袍白发的瞎子又在跟两米多的猫鸟吵架。

    白猫头鹰又把阮宁放被窝里的蛋崽儿偷到了它窝里。

    塞纳躺在床上啃兔年:“宁九,你还真傻啊,白猫头想孵,你就让它孵,种是你的,你怕个锤子?”

    他怕猫鸟争宠!

    猫鸟总往床上拱,每天用那对扑棱翎膀抱着塞纳睡,非觉得塞纳是它媳妇!!

    阮宁故意双手抱着塞纳的腰,对白猫头鹰吼道:“媳妇也是我的!”

    忒傻,居然跟个鸟争风,塞纳白了眼:“你觉得它能艹我?”

    “……………”

    伊泽诺尔听着屋里的闹腾,笑了笑,在窗台留了一封信。

    北域幽涸。

    “元帅,幽涸之禁的了塔已建成!”军雌在元帅大帐禀报。

    “嗯,派人守着。”回话的人是艾斯。

    “是!”

    伊泽诺尔站在帐外,听了听,用绳子往窗户上挂了封书信。

    “少将,我们要偷溜吗?”零三七推着银链儿眼镜儿,高深莫测地问着很蠢的问题。

    “别再叫我少将。”如今海晏河清,四海升平,他可以退役,银圈上的三片细叶自今已后永远姓柳。

    “那我叫您宿主媳妇?柳舟老婆?嫩葱娘子?”零三七贱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