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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他的心是一杆秤

    秦思思没想到赵煜这么粘牙,即便失去青姨娘、有损声名,也不愿意放她离开。

    “多谢周大夫费心相告,这些家务事,我伯府自会处理。来人,送客!”

    赵煜偏头看了看仍在吵闹的赵老夫人与青姨娘,敛下眸子,吩咐道:

    “闹了这一通,母亲与姨娘也累了,也送她们回房中休息吧。”

    赵煜毕竟久经沙场,再是性子柔软也带着几分杀伐之气。这几句话虽不动声色,却极有效力,连赵老夫人也不敢多言。

    下人们哪敢有半分迟疑,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清了场。

    赵煜早已不由分说地拉着秦思思进了内室,在他冷冽如冰的目光下,她带来的婆子仆役,竟无一人敢拦。

    内室中,赵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步一步地逼近秦思思,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吞噬。

    秦思思只能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桌案上,再无退路。

    赵煜伸出双手,一把将秦思思压在案上,大手紧紧握住她的腰,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是我回来得太晚,你已经忘记了我们过去的情分,所以才想着要离开我。”赵煜开口,声音里却带着颤抖和绝望。

    “今晚我们就圆房,思思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他的呼吸急促,话语急切而凌乱,“我知道我之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是我会改,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秦思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她试图挣扎却无法挣脱赵煜的束缚。

    “赵煜,你放开我!”

    然而赵煜仿若未闻,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思思,我是真的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只要有了孩子,我们这个家就完整了,你就不会再有离开我的心思。”

    赵煜的眼神中满是了祈求与不甘,额头上青筋暴起,秦思思手背却感受到一点湿意。

    他,哭了?

    “我们一起养大他,旁人都不重要,我再也不会让你不开心。思思,我们圆房,好吗?”

    闻言,秦思思眼光不由得向下,她记得,前几日他才……

    赵煜知道她在想什么,更是发狠怒道:

    “大夫给我看过,恢复得很好。就算少一个,也不碍着我今晚要了你!”

    赵煜此时已近乎失去理智,用力拉扯着秦思思的衣裙。

    秦思思真想给这个疯子一个耳光,双手却被他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赵煜,你再不停手,我恨你一辈子!”

    秦思思又羞又恼,她拼尽全力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赵煜的钳制。

    赵煜冷笑道:“你恨吧,恨我一辈子,也好过你忘记我,永远和我没有关系。”

    他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秦思思衣衫领口处的丝线已然崩断,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混乱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踢开,秦晟寒一脸怒容地冲了进来。

    赵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下意识松开了秦思思,转身迎向秦晟寒挥来的拳头。

    二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房间里一片混乱。

    秦晟寒暴怒之下,每一招都带着十足的力气,竟连武将出身的赵煜也接不住他的攻势。

    几招下来,终是赵煜落了下风,被秦晟寒正中面门,朝后摔去,撞倒了一片博古架。

    秦晟寒一脚踏在他胸口。

    “秦晟寒!我与你妹妹的房中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赵煜咬着牙怒道。

    秦晟寒睥睨着他狼狈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书,砸在他脸上。

    “景熙十八年五月,你有意虚报兵器损耗数量,延误军备补充,致使太子演武失利。

    景熙十九年十一月,你私自修改军报数字,当年军情评估错误。

    景熙二十年三月,你暗中破坏了太子为鼓舞士气准备的犒赏物资,使得将士们心生怨念。”

    秦晟寒看着他惊惶失措的面容,缓缓俯下身,冷笑道:

    “这些事,你说我作为左佥都御史,该不该管呢?”

    谎报军情、延误军机,这些事的性质与治家不严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方才还一片痴情不顾前程的赵煜此刻真正慌了起来。

    “你……你没有证据!”

    赵煜脑子还算好使,秦晟寒手上若有证据,今天便不是他一人过来,也不会只是这么恐吓几句。

    一道白光闪过,秦思思此时已然将前几天没有抓住的思绪连了起来。

    她薄唇微启:“好巧啊夫君!怎么这桩桩件件,都恰恰好直指太子呢?你说这样的事,若是捅到陛下那里,真的需要证据么?”

    笑话!这种动摇国本的事,只要圣上起了疑心,明天赵煜就可能因为左脚先踏进太和殿而人头落地。

    秦思思慢悠悠整理好衣冠,仪态万千地站起来,笑着望进赵煜的眼睛,又给他添了一把火:

    “你说,陛下会怎么想?太子会怎么想?三皇子……又会怎么想?”

    一个皇子夺嫡未成,下属先行暴露了自己的野心,那么,除了舍车保帅哪还有第二种可能!

    赵煜缓缓闭上眼睛:“好,我同意和离。”

    秦思思微微一笑,虽然情意早消磨殆尽,但难免还是略感酸楚。

    在赵煜心中,她可以比青姨娘更重要,他与伯府的前途也可以比她更重要。

    他的心是一杆秤,什么都可以比一比。

    云绣麻利地铺好纸张,磨好墨汁。方才秦思思与赵煜僵持之际,已给她打过眼色回秦府搬救兵。不想刚出赵府,便遇上了赶来的秦晟寒。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秦思思长叹一口气,终于是结束了。

    ……

    性命捏在秦晟寒手中,赵煜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嫁妆一应由秦思思带回。

    仆役在装点物品,秦思思看着赵煜颓丧的眼睛,字字句句道:

    “我要向伯府讨回的,一是我的嫁妆银子,二是小萍的清白。

    嫁妆我今日会带回;而小萍被人陷害之事,向你们证明无用。你们不是王法,也非公理,本就没有资格评判小萍的是非过错、剥夺她的生命。”

    秦思思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说太阳东升西落、水从高往低处流这些常理。

    “这笔帐,我也会找时间向你们要回,请你们等着我。”

    虽然说着狠话,但她神色谦逊,恭敬得一如嫁入伯府之初侍奉婆母时。

    赵煜看着她认真的面容,恍然间想起一件旧事。

    有一年元宵佳节,他与她打扮成小厮丫鬟,偷溜出府,悄然相会于繁闹之中。他俩衣着普通,被一位忽遇急事的老板拜托看管摊位。

    老板久去不归,他等得心焦,便劝她莫要再等:“这老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莫要误了我们游玩的好时辰。”

    但她却执拗地坚持,说既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元宵游乐的愿景终成泡影,他后来没少拿这件事数落秦思思。

    可是,如今想来,却是他从未了解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