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也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原本绾宁想要今日出城去见蔓娘的,宫中传来皇帝病危的消息,没有去成。
这个时候出宫去画坊,传出什么不好的说法,到底影响不好。
君逸进了宫,绾宁让人传了信,去了郡主府。
皇帝的病恶化的很快,接下来的几日,都有太医轮流守着,不敢离开。
到二月的最后一天,皇帝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看这个事情的走向,似乎是早就不好,一直没传出消息,就是吊着一口气在等君晟大婚。
如今大婚了,便直接像泄了气似的倒了下去。
太医们已经下了最后通知,按目前的情况,皇帝的寿命熬不了几日了。
朝中这些日子的气氛有些低沉,在这样的气氛中,三月倏忽而至。
皇帝偶尔清醒的时候,叫来大臣,把朝事全权交给了太子。
一番交代,颇有几分善了后事的意图。
三月之后,再不见皇帝临朝,由君晟坐镇,朝廷也能够顺利运行。
接连五六日,皇帝都没有露面,连接见大臣都不曾。
禁足在咸福宫的皇后,忍不住了。
季家人流放的充入乐妓的,算是彻底倒台,君晟不会放过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在皇帝身上。
皇后动用了自己在宫中所有的关系,想要请得一封圣旨,起码让季家人回京,别在边境受苦。
她的想法很简单,当初的林家亦是如此,那么现在的季家也可以。
无论如何她要去赌一把,若皇帝死了,她还有这一纸诏书,君晟不认也得认,眼下只要保住季家便好。
三月初九。
这一日朝政事后,君晟照例召见了大臣,在御书房的偏厅。
今日守着皇帝的是刘太医,外头的侍卫从前驻守过咸福宫。
御书房寝殿外,钱公公发现了端倪,但是却没有声张。
顺着底下太监来报的事,往前头而去。
那太监见钱公公没有怀疑,松了一口气。
钱公公被支走不久,皇后便穿着管事姑姑的服饰,避开人出现在寝宫门口,守着寝宫的内侍将人放了进去。
两柱香后,皇后慌慌张张的出来,表情愤愤。而刚刚离开的钱公公,也从右边回廊过来。
左边王太医带着另外几位太医过来照例情脉,周围一起来了一队侍卫,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两方人一起进了寝殿,下一刻众人便听到钱公公大喊的声音:“陛下,陛下。”
随即从里头出来两个内侍,去偏厅找君晟君逸。
等君晟君逸带着大臣赶到的时候,就见钱公公跪地大哭:“太子殿下,逸王殿下,陛下……薨了。”
身后众大臣震惊,君晟君逸带着人立马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几位太医正等着,君晟上前探了鼻息。
王太医高喊:“陛下驾崩。”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在皇宫炸开。
屋子里的大臣都齐刷刷跪了一地,几位老臣上前看过,君晟询问皇帝的死因。
虽然知道皇帝到这个地步,殡天是迟早的事,但是例行询问还是要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问,问出了猫腻。
原本守在这里的刘太医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他只想着皇后说些事,并未想过皇帝会死。
原本皇帝随时会死,他守着的时间出事,别人不一定会怪到他头上,但是他做贼心虚,漏洞百出。
君晟再细细一问,侍卫也有问题,侍卫倒是硬气,什么都没说,但是外头的禁军,却是直接把乔装打扮成管事姑姑的皇后带了上来,这下,皇后百口莫辩。
君晟当机立断,把事情交给了三司。
不到一个时辰,三司便问出了结果:皇后确实买通了侍卫和刘太医,也确实见了皇帝,但是她否认杀了皇帝。
这种话这个时候没人会信,皇后悄悄潜入寝殿,见过了皇帝后皇帝便死了,大家潜意识里就会觉得是皇后杀了皇帝。
禁卫军将皇后带去咸福宫,密切看管了起来。在某处灌木遮挡的回廊下,林珍儿一身太监服饰,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悄悄回了长乐宫。
宫中皇帝驾崩是天大的事,还好有君晟有条不紊的主持大局,不至于混乱。
到午时,宫中传出了丧钟,一声一声响彻京城。
长街上,行人不约而同地朝着皇宫的方向看去。
大家早就听闻陛下有疾,在丧钟敲了二十七下时,就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好在如今边境安宁,太子监国,没有内忧外患,老百姓们便也没有慌乱。
因为礼部早有准备,皇帝一驾崩,一应的规制便都安排上了。
入殓守灵,皇室宗亲都要入宫。
三月初十的一早,绾宁在宫门口遇见了楚幽,二人皆是一身素缟,相携而行。
守灵七日,宗亲轮流,绾宁和楚幽自然而然的安排到了一起,
这七日间,有护国寺的高僧前来告经。
整个皇宫,除了僧人的念经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七日过后,皇帝入陵寝。
次日,周太师和丞相许怀义便在朝堂上上书,请太子登基为帝。
朝廷一片应和之声。
礼部当即敲定了登基日期,在五日后,三月二十三。
从君晟成为太子的那一日起,宫中制衣局便留了成衣尺寸,只不过龙样绣花没有上去,在皇帝驾崩这
一日,制衣局日夜赶工,制出龙袍。
宋渊是三月十九那一日回来的。
一并带回了西境的捷报。
西凉俯首称臣,立二皇子李清云为太子。保证大周边境和平。
此消息让朝廷一片欢腾。
至此,说明西境彻底平息。
三月二十,林家从北境回京。
林家陈冤得雪,又有了战场的功绩。光荣回归,林家门庭大开,再次挂上了将军府的门额。
三月二十三,大吉之日。
君晟由东宫登基为帝,入住太极殿。
太子妃楚幽,碍于其东晋公主的身份,被特封为皇贵妃。
礼部给的章程是贵妃,皇贵妃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需得有子嗣或者作出重大贡献。
只不过现在后宫空虚,君晟也退了一步没有坚持让楚幽为皇后,礼部的这些大臣便也默认了君晟对楚幽的册封。
君晟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册封三皇子君逸为摄政王。
统管朝廷包含西境和和北境的所有兵马。
对此,朝堂上不乏反对的声音。
众人都知道,兵权是极大的权力,更别说,君晟一出手就把所有的兵权都交到了君逸的手上,若君逸有反心,那么君晟将不复存在。
这些反对的声音,大都是保皇派的老御史。
有些新生派的大臣也觉得不妥,只不过周太师许丞相赵大人谢大人都没有说话,他们自然不会去冒这个头。
这件事,君晟坚持,朝廷风向一边倒,这些大臣便也歇了心思。
君逸被封了摄政王,因为北境的功勋,逸王妃苏绾宁,被封一品诰命。
国公府宋渊,为护国大将军,承世袭功勋。
除此之外,君晟另外提拔了一人,做了钦天监,而让原钦天监赵砚臣去了北山学院。
北山学院学会,由六人组成。
除了赵砚臣,还有太师府的大公子,周雨彤的亲哥哥。
还有一个是易景作为学生代表,还有三位年纪稍长,是原本北山学院的夫子,德高望重,学富五车。
北山学院成立,开创北山学院新体系。
四月到来的时候,君晟便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圣旨下到逸王府,逸王府人去楼空。钱公公无奈,只得将圣旨交给了影卫。
枫林湖畔别苑。
主院温泉中,绾宁正舒服的泡在水里,靠着边廊,昏昏欲睡。
身后君逸挨过来,“可是困了,我抱你上去歇息。
绾宁嗯了一声,由着君逸将她抱进了屋,放下来的时候,碰到了腿,绾宁眉头微皱,“嘶……”
君逸轻轻拨开她的腿,只见雪白的大腿内侧都磨破了皮,嫩肉从伤口里翻出来,赶忙找来
药粉,细细的替她上好。
他动作轻柔,等上完药,绾宁已经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君逸坐在床边,手上捧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脸上露出笑容。
察觉到绾宁醒来,他放下书本,给绾宁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喂她喝下。
绾宁看了一眼窗口:“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
“啊,我睡了这么久。”
君逸坐过来,牵她的手:“无事,你想睡多久便可以睡多久。”
绾宁撇撇嘴,“那怎么行,如此下去岂不是就跟养小猪一样了。”
君逸眉头一挑,“没关系我养得起。”
绾宁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说我是小猪?”
君逸笑,“我是我是,绾绾怎么会是小猪呢?夫君才是小猪。”
绾宁看他讨巧的样子,别开目光笑了笑,随意伸了个懒腰。
美好的身形在薄衾里若隐若现,看得君逸眼神一阵火热。
绾宁睡了一觉,神清气爽。一回头就对上君逸这如狼似虎的眼神,赶忙身子一挪往一旁躲了躲,只是她一动,大腿内侧就传来了一丝火辣的触感。
想到刚刚在温泉池发生的事情,绾宁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君逸看她吃痛,赶忙过来,掀开被子就要检查,“怎么了?可是碰着伤口了,刚刚重新给你上过药,有没有好一点。”
“你你你……”
绾宁瞪着他,脸颊越来越红,明明没有到最后一步,但是,这擦边球也能擦出这么多花样,是她没想到的,也不知道这丫的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君逸见她满脸通红,俯下身来,对视她的双眼,“为夫怎么了,娘子仔细说说,为夫洗耳恭听。”
“你你你……你欺负人……”
绾宁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想到之前那一幕,就感觉身体都要烧起来。
君逸一脸委屈:
“哪有,我们之前明明说好了,你若赢了,便带你来别苑住一段时间,我若赢了你便答应我。
现在我赢了,我还满足了你的愿望,你还说我。”
绾宁从被子里抬了抬头,“我当时说了就是贵妃呀,现在皇贵妃差了一个字,那也算是贵妃。”
君逸:“那怎么能算呢?
贵妃是贵妃,皇贵妃是皇贵妃。贵妃可以有两个,但皇贵妃只有一个。
贵妃头顶上有皇贵妃还有皇后,但皇贵妃头顶上只有皇后。贵妃没有圣谕不能协领六宫,但皇贵妃只要皇后不在便可以协理六宫,你看这么多不同哪里一样。
愿赌服输,绾绾,你不能耍赖。”
绾宁噎住,这么一解释,似乎没毛病
。
早知道她就不跟他打什么赌了,一字之差,还把自己给搞受伤了,实在羞耻的很。
君逸挨着绾宁躺下来,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我真的很克制很轻了,只是我的绾绾细皮嫩肉,下回咱们还是换个地方。”
“还换,你……”
君逸伸手到背后摸了摸,摸出一本小册子。
“不是我,都是小册子教的我,这小册子还是成婚时,娘子带来的。”
绾宁一脸羞愤:“怎么可能,不是。”
君逸:“是不是你看看就知道了,
呐,绾绾,你看,这个是手手,这个是口口,这个是脚脚,这个是腿腿,然后这个……”
这矫揉造作的语调,这虎狼之词,这露骨的图画……
绾宁听不下去了,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瞪着君逸,“不许再说啦,再说我便不理你了。”
君逸被她捂住嘴,一双眼含笑看着她。
热情的目光里,绾宁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灼了一下。
她的手指感受着他鼻尖温热的呼吸,麻麻的。
她赶忙松开,背过身去,“不许再说。”
君逸一个跃身,从绾宁一侧翻了过去,面对着她躺下。
绾宁又要背过身去,被君逸一把抱住,柔声哄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
“哎,我明儿就去把南疆灭了,一劳永逸,也免得我的小娘子对我不满意。”
绾宁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没有讲过。”
君逸:“娘子就是这个意思,就是对我不满意,若不然也不会如此排斥与我亲近。”
绾宁自闭了,这丫的不讲道理。
君逸这是什么脑回路?
她明明是觉得他……,怎么到了他的口中就变成了那样的,说得她好像有多欲求不满似的。
但是这种话她哪里说得出口?绾宁羞得满脸通红,气鼓鼓的,又发泄不出来。
君逸看她下一秒就能气哭的模样,一颗心都要化了,赶忙把人抱进怀里哄。
“别哭别哭,我的小心肝儿,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就说着玩。”
绾宁从他怀中钻出小脑袋,盯着君逸看,一把抱上去便啃,一边啃手还不老实,摸摸腹肌,摸摸胸肌……
在感觉到君逸身体的变化,脸上浮起一抹坏笑。
在君逸下一秒就要把她按在床上的时候,绾宁一松手飞快跳下床,披上外衣一溜烟便跑了。
等床上的君逸反应过来,哪里还见得到人影。
他咬着后槽牙,一张脸黑的能滴出墨来。
“小妖精。”
君逸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门口,叹了一气,套了一件衣裳从侧门出去,跳下了枫林湖里泡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