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拉扯感扑面而来,许念初在拉力的冲击下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之前噩梦般的经历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放映。
她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救…”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捂住,快不能呼吸。
等到她收回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权,已经从一个胡同被拽到另一个胡同了。
天旋地转,直到彻底站稳,已经过了好一会了。
许念初头晕得厉害,刚刚吃的东西在胃里翻腾,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顾厅长。”
眼前尚是模糊一片,耳朵却比之前更加灵敏,齐刷刷的“顾厅长”,像一记即将引爆的炸弹投入她的心海,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许念初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清明,她抬头,看到顾烈自胡同的另一头缓缓朝自己走来。
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只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愤怒过。
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想尽所有的脏话都无法发泄此刻的怒火。
“顾烈,你他妈有病吧!”
许念初怒斥着他,要不是被保镖拦着,早都已经冲出去了。
“放开她。”
此时顾烈已经走到她跟前,又用那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许念初的情绪来得太快,挤压在脑子里,头是针扎般的疼。
眼睛因过分的充血而变得赤红,她盯着顾烈,朝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
眼前的男人却露出了一副不知道那她怎么办的苦恼模样,仿佛许念初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不听话的人。
“念初,爸爸想跟你谈谈。”
“别这么叫我!”
许念初捂住耳朵尖叫一声,这样的称呼放在顾烈的口中,只会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好好好,我不这么叫你,小点声。”
顾烈一边妥协,一边看着四周有没有人,冲保镖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分散到四周查看。
许念初整个人靠在墙上,过高的情绪阈值使她累极了。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如果你是想说结婚那件事,拜托你找顾宁,她可能性比我更大。”
顾烈看到她的样子,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说:“你太小看你自己了。”
许念初扯了扯嘴角。
“我是高看了还是小看了都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你再用这样的手段纠缠我,我就报警。”
许念初放完狠话,看到顾烈平静的脸,突然明白自己的威胁对他而言没有什么用处。
无力地闭了闭眼,睁开时已是满目清明。
“如果不介意鱼死网破,我会把一切都捅出来。”
许念初眼神发了狠,死盯着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不是最在乎名声吗?”
“这些我都不在乎!”
顾烈听到这些话,本来是应该生气的,即将说出口的怒斥在看到许念初那双像极了丽舒的眼睛后,所有的愤怒就此缴械投降。
他突然就舍不得说重话了。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退开一步,在女儿警惕的目光下,朝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男人的脊背从来不为无关的人而弯,顾烈纵横官场多年,也挑起顾家重担多年,早就成长为一个为家族而活的人。
他其实不认为自己有错,许念初的出现,是上天的垂怜,是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线生机,他的做法不仅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是仁慈。
不然他也不必在这里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直接拿捏住她最重要的人,一切的反抗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这是丽舒的女儿。
顾烈自认自己在官场多年,早就算不得什么好人了,可心里仍有一片净土给了那个年少时最爱的女人。
他舍不得伤害,所以他鞠躬,表达自己的抱歉。
“对不起。”
许念初剧烈的情绪波动中,眼睁睁地看着顾烈退后一步,朝自己鞠了一躬,心中满是震惊。
顾烈道歉完,抬头的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能找顾宁。”
“景琛的性子,想必你比我清楚,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对一个人失望,无论怎么说怎么做就不会回头的。”
顾烈叹了口气,眼神中有恨铁不成钢的不满。
“当时在医院里,情况你不了解,我却在场,景琛他是……”
“彻底放弃顾宁了。”
许念初听到顾烈坚定的语气,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无力感,想说:“其实你才是小看自己女儿了吧,顾宁连着三天来陆氏,陆景琛要是真不喜欢她,会直接把人赶出去,不会任凭她出入陆氏,还收她的礼物。”
在许念初充满不信任的眼神中,顾烈接着说:“你那天说得对,我当然有能力把她嫁入陆家,可是没有感情的人硬凑在一起,只会让景琛更加心生厌恶。”
顾烈作为男人,当然知道如果硬逼着他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婚后不会出现日久生情这样的童话故事,只会愈发地相看两相厌。
“你不明白担起一个家族的背后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顾烈舍不得对她动粗,于是只好将心里话和盘托出,希望能得到……
希望能得到什么他也不清楚,但应该是清楚的,只是说不出口罢了。
顾烈的声音在午后难得的和煦阳光中响起,许念初难得在八面玲珑的顾厅长眼中看到了真诚二字。
“顾家传承了六代人,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风雨雨,好不容易交到我手里,我怎么能将祖祖辈辈辛苦挣来的基业毁于一旦?”
“我承认,收受贿赂是我鬼迷心窍,但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把整个家族都拖累了。”
“所以呢?”
许念初清冽的声音响起,“所以只要解决这一个大事就好了,嫁顾宁和嫁我有什么区别,您老就狠狠心,送给陆家一些切实的利益,又怎么了?”
“非要为难我吗?”
“不一样的,念初。”
“哪里不一样?”
许念初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厉。
“景琛和你有感情,以后顾家万一真出事了,不会在第一时间想着离婚,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才是长久之计。”
许念初几乎要气笑了,怎么会有人把自私自利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是不是搞错了,陆景琛压根不爱我,你与其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不如去帮帮你的宝贝女儿,她已经连续三天来陆氏了。”
顾烈闻言,疑惑地看向她,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