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嚣示意雷恩把灯关了,整个监视器再次陷入黑暗。
不多时,瑞安的喘息声和咳嗽声再次响起,和第一天拍摄的时候一模一样。
瑞安给自己老婆琳达的手机留言之后,为了节省手机电量和打火机的煤油,自己在黑暗中独自待了许久。
但他的手机一直都没有响起,这让瑞安有些烦躁。
终于,他忍受不住了,再次打开了手机。
雷恩换了冷色光,一抹亮白色出现在了瑞安的脸上,谁都能看出他的焦急。
这次他打给了联邦调查局。
“请问你要联系哪个州?”
这次负责接线的就不是思思了,而是化妆师,她的语气就没什么感情了,毕竟她真的报过警……
瑞安已经平静了许多,“我不知道,只要是FBI都可以,不管他们是哪个州。”
化妆师继续问道,“您是否要联系某个特定的城市?”
“任何城市,任何地方,只要帮我联系FBI就可以。”
“我可以帮你转接的地方有波士顿、纽约、费城、芝加哥……”
瑞安平时觉得这样工作效率很高,毕竟每个城市都有FBI,他只要联系相应城市的就行了,可现在,他觉得异常麻烦,人也变得烦躁,“随便哪个,我说随便哪个都可以。”
“对不起,先生,我不能那样做……”
在和化妆师拉扯了几次之后,瑞安放弃了,大声吼道,“芝加哥!芝加哥!好了吗?”
化妆师随口吐槽了一句,“你没必要这么粗鲁,先生。请稍等,我这就给你提供电话号码3-1-2-4-2-1-6-7-0-0……另外对您收取25美分的费用,如果你对我的服务满意,请按1……”
瑞安已经将电话挂断了,拨通了芝加哥FBI的电话。
“你好,芝加哥办事处,我是特别探员哈里斯。”
这次换成了一个冷漠的男声,瑞安心中升起一丝希望,FBI的特别探员,他应该有救了。
“我从伊拉克打电话过来,我被埋在沙漠某个地方,我需要你的帮助。”
之后就是漫长的介绍情况环节,瑞安再次强调自己是美国人,原来是一个芝加哥的建筑商,这次到伊拉克来做卡车司机……
这次瑞安透露了更多细节,比如卡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他们在什么地方被袭击的等等。
这也是楚嚣修改的部分,他要通过不同的电话,勾勒出保罗·康罗伊的个人轨迹,这样观众有期待,就不会无聊。
瑞安虽然状态不好,但他的记忆力却异常清晰,台词一点错误都没有。
“我和其他司机给一个社区中心运送一些厨房用品,有一些孩子突然朝着我们的卡车扔石头,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路边就有一颗炸弹爆炸了。我们有一辆车被炸毁了,然后有很多人,从房子后面跑出来,他们开始向街上每个人开枪……”
哈里斯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你中弹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车队的后面,我想,我应该是被人用石头击中了头,然后我就晕过去了。这是我最后记得的事,然后我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口棺材里。”
“是谁把你关在棺材里的?”
“我猜是那些伏击我们的人干的。”
“那群孩子?”
“不不不,孩子们只是向我们扔石头,那些男人,伊拉克人,可能是叛乱分子,我特么也不知道。他们就是突然出现了,然后就开始向我们开枪……”
可能是哈里斯的态度惹恼了瑞安,他开始激动起来。
哈里斯还是很冷静,“你不是说你没有中弹吗?”
“我是没有,但是其他人,其他人死了……”
“我知道,你不要大喊大叫。”
瑞安忍不住又提高了音量,“我大喊大叫,是因为你特么的没有听我说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哈里斯直接沉默了,瑞安只能投降,“OK!OK!OK!是我的问题,你能追踪一下这个电话吗?GPS之类的?”
哈里斯终于开口了,可他并不在意什么电话,他还是那个问题,“他们为什么没有向你开枪?”
瑞安吞了口口水,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就是没向我开枪,我就知道这么多。”
哈里斯终于换了问题,“保罗你的社保号码是多少?”
“呃……”瑞安的CPU被哈里斯整烧了,他不知道哈里斯为什么问这个问题,“Why?Who cares?我特么的被埋在沙漠里,谁特么在意我的社保号码?我是美国公民,请派人来救我!”
“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
这个问题瑞安没有听清楚,楚嚣已经让人播放电子干扰的噪音了,保罗可是在伊拉克沙漠的地下,信号怎么可能一直那么好?
“Hold On!Hold On!我听不清!”
“Shit!”
电话自动挂断了,瑞安看了一眼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瑞安也顾不上节省电量和煤油了,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打火机,开始在棺材里面疯狂寻找有信号的地方。
想在狭小的棺材里挪动属实不易,所以楚嚣又换了一口棺材,还是那口两面开口的棺材,这样瑞安可以稍微轻松一点。
但拍摄出来的画面并不轻松,瑞安每挪动一下身体,都要消耗大量的体力,等他终于找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他再次拨打了FBI芝加哥办事处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瑞安就按掉了,他从哈里斯的语气中听出了不重视和不耐烦,他不能指望FBI了,还是联系CRT比较好,毕竟是他们派自己来伊拉克的。
这次瑞安没等接线员提问题,就将自己的遭遇全部说了一遍,他已经学会抢答了。
同样的说辞,瑞安说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精简,他感觉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都强了不少。
接线员耐心地听瑞安说完之后,才开口道,“我可以把你的电话转接给艾伦·达文波特。”
瑞安人都傻了,他为CRT在伊拉克工作了九个月,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是谁?”
“人事主管。”
“人事主管?不不不不……”
瑞安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拒绝了,可电话还是被转接了,他听到了熟悉的广告彩铃,“在CRT,我们与客户合作,为他们提供有效和可持续的解决方案……”
“你好,我是艾伦·达文波特,我是CRT的人事主管,请在哔声后留言,我会尽快给你回电……”
瑞安再次绝望,根本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不过他还是第四次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然后把手机甩在一边,像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在棺材里面疯狂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