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司林看着突然调转风向的顶头上司,顿时心底一片冰凉。
来的路上,刑部尚书还跟他说,哪怕凭着兰相府他都不信兰司林能做出叛国的事,他要来找大理寺卿问清楚。
结果没说两句,他便将自己舍了。
兰司林虽然年轻,但自认这些年在刑部混的还是游刃有余。
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地驾驭官场,也曾认为官场不过如此。
但现在看来,以前的他从来没有真正进入过官场的尔虞我诈。只不过是这些人看在父亲和二姐的份上,给他一个太平的假象。
“司林啊,并非本官不保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事非同小可,只能暂时委屈你了。你放心本官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的。”
刑部尚书一脸沉痛地拍着兰司林的肩膀对大理寺卿道:“为表示我们不会徇私,人我就交给我们大理寺了。”
兰司林听出他话语里推脱,知道若不是自己背后还有个相府只怕现在就要刑了。
这时,兰司羽匆匆赶到。
守门的狱卒一看是她,顾不上请安,飞一般地往里奔禀报:“宸王妃来了。”
大理寺那些曾目睹过兰司羽剖尸的人,立刻
脸色苍白,提心吊胆起来。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连忙带人出门迎接。
“各位大人不用多礼了。”
兰司羽跟各位还了礼,说明来意。
刚好大家都在场,所有人都巴巴地看着兰司羽等着她说下文。
兰司羽也不拿乔,解释道:“先前我就说过,杀死人犯的是一只名为共生蚊的蛊虫,我也将那虫卵从犯人身体中取出。这是那虫卵长成后的共生蚊。
它可以根据气味帮我们找到将它带入牢房的人。”
要这虫子满街飞着找饲主不可能,但是在这些嫌疑人里找带它进入牢房的人概率应该会高一些。
兰司羽将共生蚊从玻璃盒子里放出来,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它,紧张地看着它要往哪里飞。
也有人担心地问:“若是它飞错地方了,叮我身上怎么办?我会不会也死得死?”
兰司羽拍着胸口保证:“放心,有我在,死不了你。”
紧跟着,下一刻,那共生蚊便扑扇着翅膀在周围绕了一圈。
它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双目圆瞪,脊背紧绷,拼命屏住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往后退去。
然后,在所有人提心吊胆的目光中,那
只共生蚊竟然停在了兰司林衣带上。
气氛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沉默地看向兰司林。
兰司羽也蒙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怎么就落在兰司林的身上了呢?怎么就不再飞一飞了呢?
兰司林在惊讶过后,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借此来甩开身上的共生蚊似的。
“不,不是我。”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互看一眼,各自挥退下属。
等所有人退下后,兰司羽才说道:“这个法子是仇罗告诉我的,他说蛊虫对自己熟悉的气味比较敏感。”
兰司林抬眸看向兰司羽,眼底充斥着恨意:“仇罗就是用蛊高手,这虫很有可能就是他放的。你竟然用他的办法来对付我。”
兰司羽耐着性子引导:“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你来大理寺前把……”
“没有!”
兰司林咬牙恨声道,“我来的时候就在大理寺牢门口。来大理寺前也没有任何人跟我接触过。”
兰司羽看着他越来越暴躁,压着性子道:“我的意思是,今日有没有别人接近你?因为东西有可能是饲蛊者放在你身上的。”
“没有!除了院里的小厮,没有人近过我
的身。”
兰司林的情绪已经暴走了,“既然你用仇罗的方法认定我是凶手。那我就是凶手好了。”
兰司羽见他这么激动,一时头疼不已。本来是想提前解决这个问题的,但是现在显然问题没解决,反而把事情弄得更加严重了。
兰司羽深吸一口气:“我是想帮你。”
“你相信仇罗,相信一个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用他的方法来试探我是不是凶手,你说你是在帮我?”
兰司林讥讽地笑了笑:“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
兰司羽看着他那阴阳怪气的样子,真想一巴掌呼到他脸上,“好心当成驴肝肺,兰司林,你别太过分了。”
夜宸渊一出宫就往大理寺赶,还没进门就听见兰司林和兰司羽争执的声音了。
他看着兰司林不满道:“司羽跟仇罗有过节,为了还你清白不惜上门求他。司羽若真要害你,只凭大理寺诸位的口供就够你坐牢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更何况,你若当真被认定为杀死犯人的凶手。那你定的就是叛国罪。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下狱吗?你会连累整个相府满门。她就算要害你,要拉上整个相府拉兰相,拉上夫人吗
?”
这话说到点子上,兰司羽后知后觉,心想,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说。
兰司林也明白过来,但少年人好面子,硬是梗着脖子不肯道歉。
夜宸渊又接着道:“被冤枉心头是有火气,但是你是今日唯一一个来过大理寺的外人。这就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你好好想想,在来大理寺前,是否有人与你近人接触过。”
兰司林听他说自己是被冤枉的,鼻尖一涩,抿唇细想后道:“我今日出了府拿了衙门公文就直接过来了。刑部的同僚都只是远远打过招呼,并不曾靠近过。”
夜宸渊和兰司羽互看一眼,还真是所有的疑点都在他身上了。
兰司羽没好气地问:“想想在府里可有与往常不同。”
“并无不同。”
兰司林正要摇头,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清晨出府的时候我荷包掉地上了,是四姐身边的丫头捡起来递给我的。”
兰司羽有些意外:“兰司艳?她也在?”
“嗯。她说晕吐厉害想吃白姨娘做的菜,昨儿就住在相府的。”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不同寻常之处?”
兰司林这回没有抵触,十分配合地摇了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