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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老大疑云种种

    那年还是光头的小孩子走在街上,突然被横冲出来的王建国掐住喉咙威胁。

    如果那时候没有贺国庆的从天而降,那么王建国会不会一失手掐断她的脖子呢?

    午夜梦回,任妙安梦到这个画面。

    氧气一点一点的被挤压出去,脸色由红变紫,双目眩晕。

    越是缺氧,就越是想要呼吸。

    任妙安猛地睁眼坐起来,大口大口汲取氧气。

    窗外漆黑一片,偶尔有鸟落在房檐下响起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嘹亮。

    任妙安没有一点回到现实的感觉,宛若苏醒在一个梦中梦。

    “又做噩梦了?”

    老大的声音刺破夜幕中的迷障,生生为任妙安投下一束光。

    任妙安下意识抓住老大的手紧握在掌心,黏腻的汗水粘在老大的手背上。

    “……是因为白天看的报纸留下点阴影。”

    任妙安咽下一口唾沫。

    老大反手虚握她的手,掌心的暖意一点一点传输到任妙安心底。

    “你每次梦魇都梦见什么了?”

    老大侧身躺着看她。任妙安低头跟他对视一眼,垂下眼眸抿了抿嘴唇。

    “很多。”

    “你怕的东西很多吗?”

    “嗯,有很多。”

    任妙安觉得呼吸通畅之后重新躺下,双眼看着头顶屋梁。

    “我很感恩能够拥有现在的生活,我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我怕我经历的这一切……只是大梦一场。”

    任妙安不自知自己抓住老大的手越收越紧。

    夜色让她隐藏的情绪尽数暴露,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老大略微思索,手掌用力一捏。

    “嗷!”

    任妙安吃疼叫一嗓子,转头怒瞪老大。

    “大哥,你干什么?”

    老大直视她的眼眸,“会痛,就不是梦。”

    任妙安愣一下,眼神骤然柔和下来。

    大哥的安慰真是特别。

    第二天一早起来,任妙安笨拙地

    跟老大学习养小鸡。她还想种菜来着,但光是养小鸡就养的她手忙脚乱。

    “别只捏着它翅膀,你会把它捏折的。”

    任妙安赶紧松手,手指头上带下几根鸡毛,心虚地赶紧拍掉。

    “一次喂食不要喂太多,学会定量,按照它们成长再逐步增加。”

    老大几乎是手把手教任妙安养鸡。

    望着小院里时常飞起的鸡毛,老大觉得卖鸡仔的老板长了一双慧眼。

    任妙安和小鸡仔完全就是她追它逃,它插翅难飞的状态。

    老大索性坐在院子里当乐子看。

    小待四五天,老大启程回申城。

    头几次的分别,每每带给任妙安离愁别绪的伤感。次数多了,她知道他总会回来的。

    苏庄镇一待就是两年。

    任妙安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待在这一方小院。偶尔发呆看着门口的小路,总是期待着大哥的身影出现。

    有那么一些时候,任妙安会联想到徐德华。他待在那片宅子的心情是否跟她一样?

    院子里的鸡长大了,任妙安还养起鸭子,甚至还养了大鹅。

    大鹅是个标准的看家护卫,除了大哥之外一律不认。

    热闹的院子总有让任妙安想动笔的时候。落锁在单独小屋里的画板会摆出来。

    任妙安只画这院子里的一切。

    神态各异的鸡鸭鹅逐渐堆满小屋,任妙安神思一动,想到一个奇妙主意。

    她把放不下的画拿到集市上支个小摊卖。

    憨厚灵动的家禽颇具灵气,路过的行人不由得驻足观看,标出的售价是他们轻易能够入手的。

    以至于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还靠自己本事攒下一点小金库呢!

    “我觉得你画的很好,要不要给你介绍个老师系统的学一学?”

    殷兴腾捧着一丫西瓜和任妙安蹲在小摊旁吃瓜。

    起初在集市偶尔碰见,两人只不过是点头打招呼罢了。

    后面见的次

    数多了,殷兴腾心想为王迎娣照顾着她的朋友,跟任妙安主动搭话。

    任妙安有点可怜这孩子。秉持着各自的心思,两人逐渐熟稔。

    “不要。”

    任妙安果断拒绝。

    殷兴腾歪头看她,“你这又不去上学,又不想正儿八经学点真东西,你以后怎么养活自己啊?”

    “我的鸡鸭鹅都会下蛋,它们能养活我。”任妙安满脸纯真。

    殷兴腾一口啃点最后一点红“肉”,凑近任妙安耳边问。

    “你不会真的是大哥的小媳妇吧?”

    “镇里人都这么说的事还能有假?”任妙安反问。

    “那可是迎娣的大哥,你个小屁孩能做迎娣嫂子?你可别忘了你跟迎娣是好朋友,朋友哥,不可欺。”

    殷兴腾才不相信他们两之间有什么呢。就算他不信任妙安,但他绝对相信大哥的为人!

    “切~”任妙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她觉得这孩子可怜就可怜在这。这都两三年了,他还不知道她把王迎娣推下山崖的事呢。

    殷兴腾还想说教几句,任妙安把西瓜啃到只剩白瓤的西瓜皮往脸上抹一圈做“面膜”。

    殷兴腾嫌弃抿嘴,往旁边挪一步站起来。

    “有人要来买你的画咯。”

    任妙安随即站起来,眼看前面走来一位老者,再定睛一看。

    这不是她师傅吗!

    任妙安顿时跳脚,手快地卷起今日要卖的几幅画,拉着殷兴腾就跑。

    “诶,你跑什么!”

    殷兴腾不好挣脱任妙安,跟着她跑上一截。

    任妙安看着身后没有师傅的身影,顿时撒开殷兴腾的手。

    “刚刚看到老板娘我心虚,最近都躲着她呢。”

    “你欠人房租了?”

    任妙安点头,“大哥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交房租的日子到了我拿不出钱来。”

    “你说你。”殷兴腾借机发挥,“我就说你要么去好好读书读出来,要么得

    自己有个吃饭的本事才行,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任妙安掏了掏耳朵,“殷小少爷,你赶紧回家吧,阿姨在家等你吃饭呢。”

    殷兴腾噎住。看了看怀表,咬牙跟任妙安告辞。

    任妙安独自回家,路上在想师傅怎么会来苏庄镇。

    她现在只画这些家禽,殷兴腾看过她的笔触也只能说像,说不出别的。

    但是师傅不一样。哪怕只是画家禽,曾经每一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接受他教导的笔触让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师傅会认出来的。

    任妙安也从不在老大面前画画,甚至把放置有关画的一切的小屋落锁。

    她莫名想到,她是不是在苏庄镇待太久了?

    或许也该换个城市生活。

    孑然一身的好处就是想动就动。至于大哥那边,她觉得不是问题。

    任妙安在家中收拾衣物的时候,老大推门而入。

    他卷着疲惫归来,眼中透露出血丝,比他以往回来的每一次还要疲倦。

    “大哥?”任妙安放下手头上的事,赶紧去给他倒杯水。

    “这一次的工作很难吗?你别着急,可以慢慢做的,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关系,我总是在家的啊。”

    老大端着水杯的手颤抖一下,溅起一滴水珠落在任妙安手背上。

    任妙安满眼心疼,双手扶着水杯喂到大哥嘴边。

    “……安杰失踪了。”

    老大突兀的说,紧锁的眉头更加一层褶皱。

    任妙安愣神片刻,“他不是跟着他姐去国外待了吗?在国外失踪的吗?”

    “前段时间回国了,他……”老大瞌上眼皮,捏了捏鼻梁。

    任妙安顺势站在他身后替他按按太阳穴缓解疲惫,“他怎么了?怎么回来就失踪了呢?”

    老大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回家去跟嬢吵了一架,不知道他们到底吵的什么,吵完人就走了。”

    “第二天安叔来家里找人,才知

    道安杰一直没回家,也不知道去哪了。”

    死孩子。

    任妙安心底骂他一句。

    小时候不省心,长大了觉得省心点了,这下子又开始闹心一下。

    老大睁开眼睛后,按住任妙安动作的手,把她拉到眼前。

    他的目光看的任妙安莫名其妙,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

    “大哥,怎么了?”

    老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挪开眼神看她收拾到一半的衣服。

    “怎么想着收拾了?”

    任妙安瞬间踢去不安的感觉,蹲下来趴在老大膝头看他。

    “大哥,你说我们都在苏庄镇待了两年了,也是待腻了,要不要我们换个地方啊?我想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老大低头看着任妙安的眼睛,突然伸手遮住她的双眸。

    任妙安扒开老大手,撑起来一点身体看着他追问,“好不好嘛大哥?”

    眨巴眨巴的眼睛最为灵动,也是由这双眼睛赋予这具身体截然不同的灵魂之处。

    任由身体再过疲惫,老大灵台却是一瞬间清明了。

    这双眼睛……一模一样。

    “大哥?”

    “大哥!”

    任妙安原地跳起来,抱住老大胳膊不让他身体栽到地上。

    老大竭力维持最后一丝清醒,稳住自己大部分身体,小部分撑在她肩膀上。

    “扶我到床上去。”

    任妙安克制涌上来的恐惧,咬牙扶着大哥送上床躺下。

    老大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安慰,“我就是太累了,等我睡一觉就好了,别怕。”

    说完老大闭上眼睛就睡过去了。

    任妙安真怕他是昏过去的。到小抽屉里揣上钱跑去找个大夫上门看看。

    上门来看的大夫诊断确实是疲劳过度,任妙安心放下去一半,另一半还是不放心。

    拉着大夫开点补药,上街买完药又买点补品回家。

    刚推开小院门,一只小青蛙被不小心踩在脚下,只听见呱的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