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居然是重生的【七零】》 第一章 反常的亲妈 “唉——” 王迎娣抓着一把糠站在鸡圈面前往槽子里放，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五岁的身体也就三岁豆丁大，比鸡圈还高不了几分。 垫起脚尖浑身都在抖，手上的糠一哆嗦，撒了一些在地上。 在屋里盯着她的奶奶王大妈眼尖的看见了地上的糠，扯着嗓子就开始嚷嚷了起来。 “小赔钱货！就这么点糠你还抖洒了，再洒出来，我头都给你拧下来喂鸡！” 王迎娣瑟缩了几下身体，那是半点都不敢把糠给整撒了，她相信这老寡妇干得出来！ 她刚穿来的时候，就发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的，她爹妈没在身边的时候，可没少遭她拧啊掐的。 前几天，王大妈叫原主去洗衣服。 这么小个人儿端着跟自己一般大的盆去河边，根本看不到路，一不小心踩到有青苔的石头，一下子就摔进了河里！ 幸好在不远处洗衣服的张二嬢看见在河里扑腾的小人儿，赶紧使上棒槌把王迎娣给捞上来。 一回去就开始昏迷着高烧不醒，再醒来就是穿来的王迎娣了。 “咕咕。” 王迎娣的小肚子叫的她自己都脸色发青，穿来这几天她就没有吃到过一顿饱饭，活儿倒是干不少。 家里有啥好 吃的都紧着弟弟吃，她连口汤都喝不上，谁叫这是艰苦的七零年代呢！ 王迎娣看着鸡槽里的糙糠都眼红的不行！ “迎娣诶！你妈回来了！” 外头的邻居探进个脑袋冲着王迎娣喊了一声。 王迎娣头也不回，心下平静如水，她奶奶是个重男轻女的，她妈不仅重男轻女，还是个扶哥魔啊！ 在她继承的记忆当中，每年该做她衣服的布都得收辍回去给她哥，也就是她舅舅，她弟在舅舅面前都得靠边站。 虽然她之前也是个想要有个家的孤儿，但是这一家子没一个好的，她爸当隔壁老王 都当到明面上了，她还不如做孤儿呢！ “唉。”王迎娣一想到这个家，心里就哇凉哇凉的。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什么孽，三十不到就歇菜了。 别人的穿越都是带着金手指大杀四方，只有她，豆大点身体，不是喂鸡就是打猪草。空有预判七零年代的心却毫无余力啊！ 王迎娣苦的直摇头。 姜娟一进院子看着这么个小脑袋直晃，咬着嘴唇就往王迎娣身边跑去。脚下没太注意，一不小心还被石头绊了个踉跄！ 这么一往前扑，倒是扑到了王迎娣身后，王迎娣吓了一跳，愣是咬着牙挺住 ，她可不想栽进鸡圈里，一地鸡屎滂臭！ “迎娣，迎娣，妈来了，妈来了，呜呜呜……” 姜娟抱着王迎娣到底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王迎娣被她哭的摸不着头脑。 “妈？”王迎娣穿来这几天还没见过这具身体的亲妈呢。 姜娟连连点头，拍着她的后背应声，“妈在，不怕，不怕。” 王迎娣真不知道她妈整的是哪出，以往一回来就是拿好吃的逗她弟，怎么今天变这样了？ “妈，你别忙着哭丧，我还没死呢。”王迎娣这么一说立马招来了她妈的白眼，“傻丫头，说什么不吉利的！” 第二章 暴露一身伤 “三儿媳妇，你这是哭哪出啊？这小赔钱货还好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有啥好哭的啊？” 王大妈抱着王迎娣的弟弟王杰走出来，一双眼睛跟老鼠样儿式的在她手边瞅来瞅去的。 一看她是空手来的，立马就不乐意了，“三儿媳妇，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什么东西都不给孩子们带，好意思回来吗？” 要换做往常，姜娟指不定就得好声好气的哄着王大妈，还得一个劲的给她掏钱。 但是今天，姜娟擦了擦脸，把王迎娣护在身后，冷着一张脸横眉看着王大妈。 “妈，我把两孩子好好的交给你 带，你就是让我家迎娣差点死在河里这样带的？” 姜娟的声音不小，甚至还失控的带着尖锐。 周围邻居听着着动静，赶忙儿的就往院子门口站，还有几个端着碗的蹲着看。 “这姜娟往常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怎么今天就炸了？” “估计是为了前几天迎娣掉河里的事吧，好歹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差点可就没命了。” 交头接耳的叨叨絮絮一下子就刺激到了王大妈，姜娟还敢怪上她了？ “她一个赔钱货不干活还得白养她不是？再说了她是死了吗？这不还好好的站着的吗？你冲 我嚷嚷个什么劲！” 王大妈把王杰往地上一放，脖子一梗就撸起袖子去逮王迎娣。 王迎娣抓着姜娟的衣角就要躲开她的“魔爪”，她不想落在这丧心病狂的老寡妇手里。 姜娟也不想让王迎娣被王大妈抓住，推着王大妈后退，“妈，你抓迎娣干什么！” 王大妈着干惯农活的力气，哪里是姜娟这个工人可以比拟的。 一个撇开，姜娟就得往边站，跟揪小鸡仔似的把王迎娣提在手里。 “我就得让你好好看着你家丫头放在我这，我是短她吃还是短她喝了？就她掉进河里，还冲走了我几件衣 服，那可是过年新做的衣服！你得赔！而且我还花了五毛钱给她请了个村医！这些钱你都得出！” 王大妈还特意拎着王迎娣在乡里乡亲面前转了一圈，意图让大家都得知道姜娟是个不孝的！ 王迎娣被衣领勒的都要翻白眼了，就这个样子让村里人看的直摇头。 他们又不是王大妈说啥就是啥，还不是她让这小妮子去洗比自己还重的衣服，捞上来泛白的脸色他们倒是亲眼见到过。 更何况她王大妈过年能做什么衣服？有钱都使给自己儿子身上了，这就纯粹的想讹做工人的姜娟！ 没得到乡亲 讨伐姜娟的声音，王大妈恨恨的把王迎娣摔下！ 王迎娣这么个小豆丁，突然这么杵下来，脚底板都发麻站不住！ 王迎娣在心中暗恨了这老寡妇一波，顺势就歪扭着身体倒在地上，衣服蹭着泥“不经意”地往上卷，露出了一身的伤！ “嘶——” 围观的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姜娟乍然看到王迎娣的青紫伤痕，眼圈轰的一下就红了，泪水迅速夺眶而出！ “迎娣！我的迎娣！妈让你受委屈了！” 姜娟跪着把王迎娣抱起来，揪心的撕心裂肺，愧疚几乎要把她给淹没了，她不配当妈啊！ 第三章 我妈要离婚 “这王大妈平日里一凶二恶的，还真没看出来私底下对自己亲孙女都能下狠手。” “才五岁的妮子都能掐成这样，真不知道平时怎么对付她的，迎娣这孩子从来就没吱过声啊！” “我是没眼看，谁家没得个女娃？就算是要泼出去的女娃，那也的得仔细的养着换笔彩礼才是，这家王大妈可真是没想让着孩子活着。” …… 乡里乡亲一瞬间都不敢看王大妈，这老寡妇也忒心狠手辣了！ “你们才知道啊，我把迎娣这小丫头捞上来的时候，我都以为死了，身上没一块好肉就算了，跟鸡仔大的身体都浮肿起来了。” 张二嬢姗姗来迟，一到王家跟前就开始还连手带 比划的给大家形容王迎娣落水的样子，给大家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他们王家村可没出过这么狠心的奶奶！ 姜娟掉着眼泪的把王迎娣的衣服给扒了，这还是初春的季节，王迎娣身上全是破烂的布条。 不说棉花了，连个填充物都没有，就这么两件单衣服套穿着，王迎娣是瑟瑟发抖啊。 这脱了衣服之后，满身的皮肤除了手腕和脸上，就没一个好的地方！ 姜娟赶紧把自己的棉衣给王迎娣裹上，那双发红的眼睛似要吃人！ “妈妈。”王迎娣拉着姜娟的手，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 “奶奶说我做错事了就该罚，你别怪奶奶。” 王迎娣一副不谙 世事的模样更是让姜娟的心都要碎了。 就连围观的乡里乡亲也都揪心，王迎娣可是他们王家村有名的勤快女娃，而且不大点就这么懂事了！ 王迎娣的天真无邪瞬间就跟王大妈的心狠手辣形成强烈的对比。 王大妈感觉所有人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了她一样！ 姜娟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吻一下，“你才五岁，能懂什么事啊？” 姜娟转头就瞪着眼睛看向王大妈，一双发红的眼睛吓的王大妈不禁后退了两步。 但是想着眼前是姜娟，她还是挺直了腰板，叉腰开始骂人。 “好你个姜娟，我给你带娃可不是让你给我甩脸子的，要不是我儿子非得要你，你这样的可进不了我 王家的门！我呸！” 姜娟冷笑一声，直接插话打断她的谩骂。 “你给我带两个孩子，我每个月给你可有十八块了吧？你连个鸡蛋都舍不得给我闺女吃。” “还说你家老王，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在王寡妇的床上下不来吧？你老王家不嫌丢人，我可嫌恶心！” “还嫌弃上我姜娟了，我姜娟好歹也是厂里的正式职工，你家老王不过就是个临时工，我还嫌弃他是个吃软饭的软骨头！” 姜娟在村里给人的印象向来是老实木讷又好哄的，在王家就顾着老王，在娘家就顾着她哥。 今天这么火爆一下倒是把老王家的遮羞布都给扯下来了。 “姜娟，你跟我妈瞎吵什么 呢！跟我妈道歉！” 姗姗来迟的老王王建军没听的真切，一边掖着衣服往裤子里塞，一边往姜娟身上甩锅。 姜娟看着他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暗恨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 “你脖子上的印儿都还没消就赶回家了？” 王建军摸了摸脖子，他看不见脖子上的印儿，张口就解释：“路上被虫子咬的。” “噗嗤！”周围一下子就哄笑了起来，他脖子上根本啥都没有！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王建军也不是个傻的，被大家这么一笑就知道是姜娟诈他。 这姜娟还敢跟他使小心眼！ 姜娟看他开口就要开始骂她，站起来脸一板起。 “王建军，我要和你离婚！” 第四章 小绿帽戴严实 姜娟此话一出，把王家惊的半晌都没带有声的。 王迎娣更是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妈，嘴唇都不自觉的张开了个缝。 他们王家一家子小叔子小姑子的，全靠姜娟一个人在厂里做工人赚钱养家。 姜娟打小女红就不错，家里原本就是老裁缝，这从小熏陶，一进厂就是个五级工人！ 五级工人的工资一个月就有40块啊！现下城里人均20块都不到，在农村就能更低！ 姜娟一个月给王大妈就有18元固定的两孩子的饭费，少一分王大妈都得要她的命。 就这18块，王大妈就能用这笔钱养活全家！ 现在姜 娟要离婚，摇钱树不就要跑了吗？ “不行！” “不行！” 王家母子异口同声，他们是万万不可能让姜娟跑了！ 姜娟一眼就看透了他们的嘴脸，呵呵冷笑不止。 “我今天就去县里妇女协助会举报你王建军跟同村寡妇乱搞男女关系，让红小兵亲自来抓你们一家！” 现在还处于特殊时期，被红小兵抓了那就真的是有去无回！ 姜娟说着拔腿就要出去，王建军立马把她拦住。 “姜娟你可别乱说！” “我乱说？除了我傻的被蒙在鼓里，村里的有谁不知道？” 姜娟一个眼神扫在乡亲身上，个个都避 开不敢直视，还假装咳嗽了几声。 王迎娣恨不得给姜娟鼓掌，她亲妈可终于发现她亲爹是隔壁老王的事了！ 就她亲爹在村口跟那小寡妇眉来眼去的时候，她恨不得眼睛都瞎了完事。 以往她亲妈是选择性眼瞎，现在清醒的呱呱叫！ “天杀的！我家那口子走得早，家里就留下两屁大点孩子，今天遭你姜娟这么冤枉，不就是仗着我家没男人欺负我吗！” 寡妇李丽听见村里的八卦，赶忙就收拾了出门，还没到王家就开始嚷嚷了起来。 “你姜娟平白冤枉我的清白，我在这村子里还活不活了！” 李丽眼 睛一瞪，那是半点都没有凶气，反而还带着一股子勾人的水汪汪。她穿的也跟村子里的娘们不一样，收紧的腰带把她的身段束的顶顶好。 这么一出现，引得不少爷们盯着她看，她心中安暗喜，把胸挺的更挺了，面上还是一片被冤枉的无辜劲。 “不知羞的放荡玩意儿！”姜娟往边上吐了一口唾沫。 李丽被她骂的眼泪眼看着就要流下来了，惹的单身汉立马就为她挺身而出。 “咱丽姐可不是那种人，你姜娟可乱说话！” 王建军也见不得姜娟这么反常的咄咄逼人，“姜娟，你就算看不起我，也别张口就 是诬赖。” 王迎娣一路看着这八卦是喜闻乐见的发展，她一来就不想在王家待了，虽然不知道她妈怎么转性了，但是她喜欢她妈清醒点。 只不过她妈到底是太年轻了，那小寡妇滴几滴眼泪就把身边男人拿捏住了，让她妈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这个时候王迎娣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妈被小寡妇给欺负了。嘴巴一瘪，眼圈一红，当即就默默哭了出来。 “妈，你别说丽婶子了，丽婶子家里就她一个人，爹说了得帮着着点她的忙。” “不仅爹帮忙，我看水根叔，利群叔他们也时不时地去丽婶子家帮忙呢……” 第五章 祸水东引 被点到名的两个男人的脸瞬间就绿了，他们的媳妇老娘还在身边呢，两个男人身边的媳妇猛地就揪起了他们两的耳朵。 “我呸！王老根你真是活腻味了，小寡妇的门也敢进，不怕把你生吞活剥了！” “平白无故去寡妇家帮忙？帮的哪门子忙？家里的活儿你做完了？！” 李丽傻眼了，收起自己的眼泪怒瞪着王迎娣，“迎娣，你可被乱说话！” 王迎娣被吓地缩了一下身子，马上变为嚎啕大哭，“妈！妈！我没乱说！还有天亮哥呢！还有……还有……嗝……” 王迎娣哭的接不上气，还有谁就没说出来，但是 她的话立马就引起了一众娘们的警觉。 小孩子不懂寡妇家的帮忙，但是她们可再懂不过了，这忙得帮到床上去了！ 王天亮一听惹火到自己身上了，立马就要开跑，没想到一转身他老娘的棒槌就打了过来，抱着脑袋蹲下就认错，“娘啊！我错了！是丽婶勾引我的！” 王天亮老娘赵春花是一点没手软，把他打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让他个清白小伙子就敢跟寡妇整些花里胡哨的！ 王天亮顶不住她妈这么狠打，猛地叫唤了一声，“她让我给她拿了五个鸡蛋！” 赵春花恨不得打死这败家玩意得了，但是她更 清楚是王寡妇那不要脸的女人勾引的！ 棒槌冲着王寡妇挥了过去，“好啊！你李丽老爷们不放过就算了，还招惹我家那清白的小子，你个倒插炉的香灰……” 王迎娣听到半截，耳朵就被姜娟捂住了。 姜娟脸色一寒，这老娘们骂的寒碜玩意儿可不能把她家闺女给带坏了。 “你们也别在姜娟家看热闹，王建军他家一家吸着姜娟的血还在外面玩女人。这寡妇也没闲着到处糊弄东西，指不定你们谁家也缺斤少两的！” 李丽是万万都想不到烧到自己这把火这么猛，撒泼似的就往王家院子一坐。 “小孩子胡说的 能做什么数！我看你们就是欺负我家孤儿寡母的！你们都是挨千刀的！” 赵春花冷笑一声，看戏的人可不敢再看了，一窝蜂的就散了，一个个揪着自家爷们的耳朵就往家里走。 要是缺了什么东西，她李丽跑不掉！ 姜娟趁机抱起王迎娣就往外面走，王建军一家被赵春花和李丽闹得头大，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姜娟带着孩子走人了。 外头的冷风一吹，姜娟和王迎娣齐齐的打了个哆嗦。 “咕咕——” 王迎娣肚子叫的姜娟都听见了，窘迫的往姜娟怀里钻了钻。 姜娟皱起了眉头，“奶奶没给你吃东西？” “… …没，妈妈，我好饿啊。”王迎娣刚刚做戏一场又消耗了不少精力，现在感觉是头昏眼花。 姜娟的眼眶刷的一下又红了，“还不如饿死她个老不死的呢……” 姜娟拐角走到张二嬢家，“二妹啊，能不能给我家迎娣一点吃的？不白吃你的，我给你钱。” “娟姐跟我说什么钱不钱的，快进来。”张二嬢把家里还没吃完的菜给王迎娣端出来，顺便还咬牙给做了个蛋汤。 能见荤腥的也就是个蛋汤了，但是在王迎娣看来那就是山珍海味了！ “看这妮儿吃的比我家猪崽吃的还要哼哧，王大妈还真不把迎娣当人看！” 第六章 亲妈居然重生了 张二嬢看王迎娣的可怜劲也是红了眼眶。 王迎娣听见她的形容一时有些噎住，赶紧喝了口汤咽下肚子。 她也想矜持点，但是任谁饿了那么久还能把持得住？ 有道是饿时糠如蜜，饱时蜜不甜啊！ 姜娟忍着又要往下掉的泪水拍了拍王迎娣的后背，“没人跟你抢，迎娣慢点吃。” 随即从兜里掏出五毛递给二娘，张二嬢一看这么多，顿时不敢收。 “二妹，如果不是你救了迎娣，我今天就见不得她了，迎娣的命值得！” 张二嬢听姜娟这么一说，也不推辞了，往屋里又给王迎娣拿了两颗奶糖。 “娟姐，你真要跟建军哥离婚？” “离！”姜娟咬牙切齿，“我不能让他一家再这么对待迎 娣了，我今天就得带走迎娣。” “咱们十里八乡可没有离过婚的，那王家还指望你的工资过活，可不好离掉啊。” 张二嬢忧心忡忡，都是一个村的人，还是能看得出来是骡子是马。 “今天村里已经闹得够大了，我改明再过来一准离掉，说什么也不再让他们王家指着我们母女欺负！” 姜娟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离婚！ “那你儿子怎么办？” 张二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王迎娣也抬起头来看着她，她也想知道儿子这个命根子姜娟能不能狠心舍弃掉。 姜娟看着闺女那怯生生的眼神，心中痛的难以呼吸。 “王杰只要是个小子那就是他王家的根，他在王家比在我身边好多了，指不 定还不稀罕在我身边呢。” 张二嬢点了点头，“王大妈那人教着你儿子都不认你这个妈了，整天教着他就使唤你闺女。” 姜娟再清楚不过这个被王家教出来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了。 “对了二妹，你家的牛车能送我们母女进城不？我带迎娣回娘家。” “能，我这就去叫我家男人。”张二嬢往里屋喊人去。 王富贵架着个牛车就带着两母女走人了，她们离开村子的时候，还听见王建军家院子里的吵吵声。 王迎娣吃饱喝足了就忍不住困了，在姜娟的棉服了更是被烘的暖暖呼呼的，脑袋靠在姜娟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姜娟用下巴抵住王迎娣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 在王迎娣迷迷糊糊的 时候听着姜娟在她耳边一直叨叨絮絮。 “……妈不会再眼睁睁的看他们家人任由你弟弟把你害死，也把妈给害死了……” 王迎娣听着这话瞬间打了个激灵，她妈这是什么意思啊？ 姜娟感觉到王迎娣打了个冷颤，以为她是冻着了，把她抱在怀里紧了紧。 姜娟一边念叨的时候，脑中也陷入了回忆。 上辈子她一心一意的为了王家，大钱小钱的往里掏，换来的就是王杰成了街溜子，一回家就是对她大呼小叫的拿钱。 但是王杰对王家人却是真心实意的好，有什么都惦记着他们的一份，除了她的，还有他姐姐王迎娣的。 对他姐姐，他是从小就把王迎娣当保姆使，后来为了娶个城里姑娘， 把王迎娣卖给一个富老头，刚进门就被打死在雪地里了。 结了婚也不安分的王杰更是过分的开始做些投机倒把的事情，还去公家的地方偷东西，那东西可不是便宜货，进去就是十五年的篱笆安。 王杰不想进去，死活哄着姜娟给他顶罪，她答应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这么严重的罪过。 她进去之前，王杰都把她的棺材本给骗走了，在她进去之后知道了，王家还找人钻了空子把她在里面弄死，就怕她闹翻案了，索性就来个死无对证。 而她无愧于心的娘家，在她被骗进去之后，就彻底的断了联系。 她一辈子到头来，谁都对得起，唯独对不起她可怜死在雪地里的闺女，明明对她最孝心的就是她了！ 第七章 虐待儿童事件 姜娟想到上辈子的愚蠢和错付，就感觉自己的一生是多么的可悲，连累了女儿不说，还搭上了自己。 要不是怀里还有她的盼头，姜娟都恨不得直接投河得了！ 王迎娣听着姜娟的呜咽呢喃，把她话里的关键信息提取出来组合在一起，立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妈居然是重生的！ 王迎娣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难以置信，毕竟她自己都是穿越的呢。 难怪今天她妈一回来就转性了，敢情问题是出在这里！ 王富贵听着姜娟哭了一路，他也是知道王家龌龊事儿的，到底是忍不住劝了劝。 “大妹子，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人看得上，他王建军一家配不上你，都做出这种事来可就别心软了。 ” 姜娟被王建军哄得五迷三道的样子村里人都是见过的，大家都知道她耳根子软，王富贵真怕她这回还能心软。 “富贵你放心，就算为了我家迎娣，我也不可能那么没出息。” 王富贵想到看见的王迎娣那样就止不住的叹气，“这孩子吃的苦比一般大人都多了，你以后多想着你家女娃就好了。” 姜娟虚心受教，上辈子是她默认的欺负自家闺女，她也有罪，得赎。 王富贵送到城里的时候，姜娟掏了五分钱递给他，生怕他不要，塞给他就抱着王迎娣跑了。 王富贵惦记着自家的牛车，压根就不敢去追，只能揣着这五毛钱回家了。 姜娟回到家的时候，她妈陈桂兰看着她们两母女发 愣。 “娟，你上工摔着脑袋了不好好休息就算了，怎么还回去把迎娣带回来了？” 姜娟没有回答她妈的话，直白的说，“妈，我要跟王建军离婚。” 陈桂兰登时就打了几下姜娟的后背，“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离婚了街坊邻里怎么看你？” 王迎娣搂紧了姜娟的脖子，她这外婆看起来就是个封建传统的中年妇女。 姜娟以往能听陈桂花的荼毒，但是今天不可能！ 她张嘴就冲里屋嘶哑的哭喊起来，“爸！大哥！你们出来看看！” 姜娟爸姜立国和她大哥姜和平当即就跑了出来，“怎么了？” 姜娟把王迎娣身上的棉衣一掀开，三人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家那老婆子平 时就要打骂迎娣，前两天还非得叫迎娣去河边洗衣服，人都摔进河里差点淹死了。” “再把迎娣放他家，我不跟王建军离婚，我闺女她还活的下去吗？” 姜和平恨了一眼姜娟，向王迎娣伸手，“迎娣来舅舅抱，舅舅带你去卫生院检查一下身体。” 王迎娣看了一眼姜娟，姜娟立马把她塞给姜和平，连带着兜里所有的钱也一块掏出来给他。 姜和平没要她的钱，抱着王迎娣就出门了。 姜立国一开始就不同意姜娟跟王建军好，姜娟非得跟他犟，他生着这股气，平时就不给姜娟一个好脸。 但是现在姜娟愿意离婚了，外孙女还遭遇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 你离婚爸同意，但是就怕你对那小子有余情，又被他哄得昏了头，要是再跟他纠缠，你闺女还不如死在河里。” 姜立国的招呼先打在前面，姜娟立马抱着她爸的腿哭。 “爸，我后悔没听你的话，我不会再被王建军骗了，也不敢了……” 陈桂英到底是以男人为重的传统妇女，更何况向来劝和不劝分的，刚准备开口再劝两句，就得到她男人的一记眼刀。 以往姜娟不听话，姜立国就不管了，但是姜娟愿意听话受管教了，那么他的亲闺女，他就必须管！ 姜和平抱着王迎娣到卫生院做检查，没一会就招来了一干医生护士围观，甚至连警察都来了。 “同志，我们接到举报，有人虐待儿童。” 第八章 引起公愤 还不等姜和平说话，护士赶紧就把警察领到王迎娣面前，王迎娣真不知道能闹这么大！ “警察同志，她是我侄女！” 姜和平刚开口就被一个警察给带出去了，就怕是熟人作案！ 年长的警察钱警官弯腰跟王迎娣平视着，跟哄孩子似的说，“小姑娘，你跟叔叔说说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啊？” “叔叔，我不敢跟你说，跟你说了奶奶还会掐我的。”王迎娣眨巴着懵懂的眼神，话里一下子就给抖落出来了。 带着惶恐的小奶音让众人低声骂着她奶不是东西。 钱警官更是暗了暗眼神，从兜里掏出一把 糖放在王迎娣面前。 “你要是跟叔叔说，叔叔就把这把糖送给你吃。” 王迎娣看着这糖很是眼馋，但是她没有伸手，趁机又是捅上一刀，“奶奶只会把糖给弟弟，让我舔舔糖纸。” 这一刀直接捅到大家心窝子里去了，外面还是春日灿烂的风景，心口却是被扎出了凉气。 这种寒碜的行为哪怕同样身为女娃的护士们也是没经历过的，看着瘦的跟猴一样的王迎娣，更是觉得她可怜。 一位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单过来，他眉头紧锁的递给钱警官。 “警察同志，检查结果出来了，这女娃长期营养不良，有贫 血低血糖等症状。” “而且现在还处于低烧状态，维持时间较久，现在的骨龄状况要比同龄孩子欠发育的多。” “再不接受治疗以及后期调养，这孩子会彻底停止生长，很有可能夭折。” 王迎娣五岁的身高也就比三岁高一点点，也就是瘦斤斤的样子看起来虚高一点。 按照长辈的话来讲，那就是先长个后长肉。 “不要脸的老东西！”姜和平在门外听的心惊肉跳，立马跳起来嚷嚷。 “警察同志，我侄女是被她奶奶打的！” “前两天还要把她淹河里，这些天也没给她治过，我妹妹也是今天才把她 接回来才知道的！” 姜和平跟姜立国是一样的性子，气姜娟倔强那就让她自己受罪，但是他小侄女是最无辜的！ “妇女还能抵半边天呢！她家老奶这么公然处置幼儿性命，这完全就是不尊重我们妇女存在的意义！” “警察同志，这等恶习跟那封建迷信有什么区别！” “警察同志，你一定要严查！” 医院中的女护士女医生何其多，她们本身就是女性，她们的成长又何其相似！ 更何况这还是建院以来最严重的一起虐童事件！ 钱警官把糖直接塞进王迎娣的怀里，“你放心，这个糖叔叔只允许你一 个人吃。” 王迎娣被这动作惊的醒神过来，这回是真的有点后怕了。 要是没有今天的转机，她指不定过些日子就要夭折了！ 钱警官站直了身体，“这孩子就交给你们医院先治疗着，我们会去调查，等结果出来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我们就等着。”得了准信的护士也就散了。 儿科医生和一个护士给王迎娣先处理好身上的伤再给她吊水，最后喂给她吃消炎药。 钱警官几人和姜和平全程看完，王迎娣不哭不闹的，一双眼睛因为营养不良显得越发的大，眼神当中的忍痛和天真让几个大男人也不免动容。 第九章 有隐情 药效带着安眠的作用，王迎娣不自觉的就把眼睛闭上。看见她睡着了，大家默默走出病房把门带上。 钱警官拍了拍姜和平的胳膊，“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把这事说详细一点，这事不是小事。” 姜和平摇了摇头，“这事我不是太了解，我让我妹妹去警局交代吧，她自己不争气祸害的孩子，也该自己争口气。” “行，你让她到警局里直接点名找我。”钱警官带着人就先回去了。 姜和平让护士帮忙看着点王迎娣，他先回趟家。 家里的姜立国正在让姜娟仔细交代事情，姜和平直接打断他们。 “姜娟，你现在 去警局找钱警官把这事说给他听。” 姜和平对这个妹妹很是失望，“爸，你也跟着她去，别让她有事拎不清。” 姜娟不在意大哥的冷淡，倒是很关心自己闺女，“大哥，迎娣怎么样了？” 姜和平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做了个好妈，之前我跟爸不同意你非要答应，差点搭进去一个闺女你才醒悟，再拎不清你就别进我姜家的门了！” 大哥的呵斥姜娟默默的受着，咬着嘴唇向家里做出承诺。 “我以后会多听大哥和爸的。” “希望如此，快去吧，争取还能把你离婚的事一起解决。” 姜和平催促了一声就往厨 房里面走，陈桂花就在厨房里面做饭呢。 听着两父女要出门了，拉着姜和平就问。 “你妹真要离婚了她带着孩子住哪？总不可能住家里让人笑话吧？” 姜和平的眼神落在陈桂花的身上，“我总算是知道姜娟是跟谁像了，一个劲的不要自己闺女的命。” “怎么说你妈我的？等你媳妇从娘家回来了能干？就算你妹妹能把一个月工资全都给你，那也平白招人闲话！” 陈桂花的话让姜和平感觉到不对劲，“她把她工资给我干什么？” “你是咱家小子，她正式工作之后每个月都得给一半工资给你……” 陈桂花 的声音突然停住，姜和平眯起眼睛看着他妈，他向来都没有惦记着姜娟的钱。 “等姜娟把她的事解决完了，我再跟爸好好谈谈你的事，至于我媳妇，我自己会处理。” 陈桂花登时就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我都是为了你好！” 姜和平没有再理会陈桂花，拿着一些吃的还有家里自己孩子穿的衣服就往医院里赶。 王迎娣这一觉睡到了半夜，这是她穿过来睡的最安稳最暖和的一次。 今天她装小孩助攻一天也累死了，谁叫她就是个柔弱又有病的小孩身体呢。 “迎娣，你醒了？”守着王迎娣的姜和 平立马察觉到王迎娣动了动。 王迎娣看到姜和平有些惊讶，“舅舅你怎么在这啊？” “舅舅得陪着你才行，要去上厕所吗？还是吃点东西？” 姜和平的和蔼让王迎娣感觉到有些不真实，在她自身的记忆里，姜家对她妈都没个好脸。 王迎娣迟疑着问，“舅舅，妈妈她呢？” “你妈在家休息呢，明天钱警官就带她回王家村跟你爸离婚。” 王迎娣松了一口气，她看出来今天警察对她被虐待的重视程度。只要她亲妈保持清醒，借着王家虐待儿童的罪名，姜娟这婚指定离定了。 “妈妈离婚了，那我会还回去吗？” 第十章 进王家村 王迎娣一双眼睛直白的盯着姜和平，她亲妈转没转性这个先待定，但是她今天见了她外婆才知道，姜娟重男轻女是继承了她的意志。 对于姜家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姜娟勉强是姜家人，但是她王迎娣就是个外姓，那就是外人！ 姜和平看着王迎娣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她抱在怀里。 “不会把迎娣放在王家的，就算你妈不要你，舅舅也养得起你。” “那……外婆会同意吗？”王迎娣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姜和平咬了咬牙，“这 个家不是她的一言堂。” 王迎娣算是看出来了，她舅舅是个有自己主意的，她从原主记忆里设想的舅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于是乎王迎娣放下心来了，在姜和平的怀里拱了拱，没一会儿又困意上头睡过去了。 天色才微微泛白的时候，姜娟和姜立国就出门到警局跟钱警官汇合。 钱警官准备了三辆自行车，他那还有两人，五人分配好自行车到王家村去。 王家村村长大清早听见自行车的声音，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声。 他们整个村顶死也就拥有两辆 自行车，这声音明显不是他们村里大户的！ 村长想起王建军家的事，火急火燎的穿上行军鞋就跑出去。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接到群众举报虐待儿童事件，局里要求必须严查。”钱警官向村长介绍了一下带来的人。 “这是报社的记者，这事引起了社会公愤，必须得登报给大家一个交代。” 钱警官带来的另外一个胳膊上挂着红袖标，不用介绍村长也知道是红小兵。 村长向姜娟使了个眼神，“警察同志，这会不会是误会一场？谁家的孩子 不是个宝啊。” 姜立国一看村长的小动作，立马就挡在姜娟的面前冷笑一声。 “他王家的儿子是个宝，丫头倒是比草还轻贱，爹不像爹，还当着孩子面跟寡妇搅和在一起，听说还不止王建军一个人。” “我都怀疑你们王家村是不是村风不正，存在封建的糟粕啊！” 姜立国这么几顶大帽子扣下来，村长哪敢戴上，连忙摆手。 “不敢不敢，这就是王建军家个人作风问题，跟村里没关系！” 姜立国冷哼了一声，领着钱警官就往王建军家走。 村长看着他们的 背影，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王建军家的事闹大发了！ “王建军同志在吗？” 钱警官在院子里高声叫了一声。 王大妈端着脸盆走出来，看见穿着制服的钱警官面露疑惑。 “警察同志，找我家建军有啥事啊？” “需要他配合调查一桩案件。”钱警官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证件，“王建军同志在家吗？” 王大妈眼神飘忽，“他……他……” 王杰吃着鸡蛋黄走出来，耿直的说，“爹还在睡觉呢。” 钱警官皱起眉头，现在家家户户都得忙着备耕呢，这王建军怎么回事？ 第十一章 先拷王大妈 王大妈放下脸盆，在腰上擦了擦手，“警察同志，我去叫他。” “钱警官，王建军不是主要虐待儿童的人，他是跟村里年轻寡妇乱搞男女关系。” 王大妈这才把视线挪开看见姜娟，她的脸色霎时就狰狞了。 “小蹄子怎么乱说你男人！” 姜娟直勾勾的盯着王大妈，“她这个亲奶奶才是虐待迎娣的罪魁祸首！” 王大妈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小贱人，不闹腾我王家你是不舒服是吧！” 王大妈看着钱警官的眼神登时就变了。 “你怕不是姜娟找来恐吓我的吧？我可不怕你们颠倒黑白！” 说罢，王大妈就瘫坐在地上 ，抱着王杰叫嚣起来。 “你亲妈真是个没良心的！我是又给那丫头吃又给那丫头穿！现在还说我虐待她！不要脸的玩意！我呸！” 王杰听奶奶骂姜娟，他也没干看着。 “一年拿不出几个钱来，奶奶还给你养赔钱货，你怎么就不知足呢！我呸！” 小小的人儿张口就是娴熟的谩骂，足够看出平时王大妈怎么在他面前骂姜娟。 姜娟进了院子，也没听见他叫一声妈。气的她浑身直哆嗦，指尖都凉了几度。 附近还没出门的村民听见他家的动静，爬上土墙露出一颗颗脑袋看着。 “看什么看！今天的地薅了吗！还要不要 工分的？去去去！” 村长抬手就要把他们赶走，这个时候可不是凑热闹的时候！ 钱警官把王迎娣的检查结果单拿出来展现在王大妈面前。 “王迎娣营养不良导致发育迟缓，落水之后更是低烧不断，要么成个矮子要么成个傻子……” 王大妈看着检查单半点是不相信。 “我是个文盲看不懂，你们指定是团伙骗我的！姜娟你个黑心肝的！” 王大妈狰狞着一张脸，一手抱着王杰，一手指着姜娟。 “你妈这是为了赔钱货来了，她的钱要给赔钱货花，不给你这个儿子咧！” 钱有多重要，王杰在王家耳熏目染下再清楚 不过，危机感骤然升起。 挣脱出王大妈的怀抱，王杰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向姜娟砸了过去！ “你要是敢把钱给赔钱货，爹得打死你！我也要打死她！” 姜立国向前几步挡住姜娟面前，那不大不小的石头正好砸在他手背上，一下子就见了血！ “小混蛋一天屁事不干，吃的倒是顶顶好，真是你王家教出来的好崽种！” 王杰比王迎娣小两岁，这个头倒是比她还高，壮壮胖胖的不知道多少好东西进他肚子里。 王大妈见孙子被骂，当即就开始撒泼哀嚎。 “都是你姜娟肚子里出来的，现在倒是为了赔钱货为难儿子，你儿 子才是你的根啊……” 姜立国半点不受她影响，“要哭也得滴出几滴马尿来！” 钱警官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既然你不认，那就回局子里好好想想吧。” 王大妈的哭嚎戛然而止，钱警官拿出银手镯就要给她铐上。 “乖孙！乖孙！你妈真把咱家告了！” 王大妈奋力挣扎，钱警官多年老警员也不是吃素的，押着她就坐上后座。 王大妈不同意，钱警官绑也绑的跟头大肥猪一样带上。 “让王建军醒了之后来警局报道吧，不然就等我亲自带人来请吧。” 钱警官的耐心告馨，村长不敢触他霉头，“一定转告！” 第十二章 就是不认 王杰还想找他妈的麻烦，被村长赶忙按在怀里。 姜娟神情恍惚的被姜立国带上车，看见他手背上的血渍才惊醒。 “爸！你没事吧！” 姜立国摇头，“等会儿去卫生院处理一下就行，你别是想着把王杰那小混蛋要回来吧？” “那是我王家的种！绝不可能给你姜娟这个贱人！” 不远处的王大妈在这事上绝不妥协，孙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姜娟收起恍惚不定的模样，冰冷的声音作出保证。 “你放心，我只要我家迎娣，王杰……”姜娟咬了咬牙，“我就当没生过他这 个儿子！” 到了县里，姜娟和姜立国把自行车还给钱警官后去卫生院包扎，顺便去看望一下王迎娣。 姜和平此时已经上班去了，王迎娣坐在病床上用手指在被子上划过，时不时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姜娟心里一紧，这孩子别真是烧傻了吧！ 王迎娣是不知道自己亲妈的想法，她是实在无聊了在被单上画火柴人呢，遇到好笑的情节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见头顶上的叹气声，这才抬头看见她妈和外公。 “外公，你怎么受伤了？” 王迎娣看见他手背上的绷带，心中难 受，王家这么难解决的吗？ 姜立国坐在王迎娣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外公没事，囡囡感觉怎么样？” 王迎娣握着姜立国的大手，给他吹了吹，“外公你放心吧，我好着呢。” 姜娟递给王迎娣几块饼干，王迎娣小口小口的品尝，眨了眨眼睛说。 “妈妈，我不想待在医院了，你能带我回去吗？” 姜娟亲了亲王迎娣的脸蛋，“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去，以后我们就住外公家了。” 王迎娣没有说话，她琢磨着长期住外公家那是不可能的事。 光是离婚这一件事，唾 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就算外公和舅舅同意了，外婆可不见得同意，还有那邻里邻居的闲言碎语。 她肯定是要跟她妈搬出去的，但是这事得筹划筹划。 “迎娣住外公家不开心吗？”姜立国问。 王迎娣立马绽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开心！” 下午的时候，王迎娣就听说她亲爹去警察局报道了。 “警察同志，带孩子都是我妈的事，我虽然是临时工但是我平时工作也紧张啊，哪有打骂孩子的时间，亲近他们还来不及呢……” 王建军在钱警官面前一脸的无辜样。 虐 待儿童？是他妈干的！ 乱搞男女关系？小孩子说的话不能当真！ 钱警官看过王建军的家庭档案，他的弟弟喜欢干点投机倒把的事情，进局子跟回家似的。 现在王建军这幅老油子味儿，指定就是他弟弟教他的！ 王大妈进了局子之后就是个软脚虾，还没经吓唬就把虐待儿童的事给认了。 这个全村人都有目共睹的，她怎么也跑不掉。 但是对于儿子的事，紧闭牙关，死活不认。 姜和平下班了就赶过来问详情，对这个结果压根就不满意！ 王大妈有罪，王建军也跑不了！ 第十三章 拍照 这事医院里随时关注着，一连几天护士们讨论的话题都是这个。 王迎娣悄悄的听着也能把这事听出来个七七八八。 “迎娣，你这焦黄的头发好像黄的有点厉害啊。” 护士给王迎娣换点滴瓶的时候多看了她的脑袋两眼。 王迎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医生叔叔说我这是营养不良……有时候还怪痒的。” 护士顺手就摸了摸她的头发仔细一看，“哎呀我的迎娣啊，你这脑袋里是有虱子啊！” “啊？”王迎娣一脸懵逼，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脑瓜子顶上能长虱子！ 在她的年代，虱子这东西都绝迹了多少年了！ 姜娟来病房 看王迎娣的时候，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乖乖，你的头发呢？！” 王迎娣剃了个和尚头！ 这脑袋都省了戒疤了，一头的青痕点点。 王迎娣眼神闪烁，“今天护士姐姐说我的头发上有虱子，是之前在王家村惹上的，我就拜托医生叔叔给我剃了。” 她来这么久都没洗过澡，更别说有时间打理头发，索性剃了重长得了。 姜娟捂着嘴就要哭了，心底又是把挨千刀的王建军母子骂了个遍！ 跟在姜娟身后来的记者看见王迎娣的和尚头也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 “迎娣小同志，你这个样子倒是精神。” 王迎娣见有外人脸红 了，坦荡的点头，“现在吃得饱睡的暖，我很开心。” 记者看她红润的脸色也为她脱离极品奶奶而开心。 “我能为你拍几张照吗？” 王迎娣扭捏的向后缩了缩身体，“……我现在可不太好看。” 女孩子打小就得有爱美意识！ 记者抿嘴一笑，“那是因为你现在没有补够营养，但是你的眼睛让我着迷。” 那是一种不管面对怎么样的生活，都能坚强活下去的精神。 就像石缝中盛开出来的花朵，顽强，坚韧。 等她绽放之时，必定会惊艳众人。 王迎娣看出记者眼中的真诚，迟疑了一会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 记 者拿出照相机，对准了王迎娣的脸，在按下快门的一瞬间，王迎娣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等照片洗出来，我会送到你家的。” “谢谢你。”王迎娣向姜娟看去，“妈妈记得给叔叔留地址。” 姜娟答应下来，等把记者送走，她坐在王迎娣床前给她剥橘子。 “迎娣，你表姐跟着舅妈已经回来了，等你好了就回家跟你表姐一起玩儿。” 王迎娣对她们没多大印象，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妈妈，我们在外公家跟舅舅他们要住多久？” “外公说我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姜娟把橘子瓣放进王迎娣嘴里。 王迎娣咽下 去，不想让她糊弄小孩。 “可是除了外公和舅舅会欢迎我们之外，其他人也会欢迎我们吗？” 王迎娣的眼神直视着姜娟的眼睛，“妈妈你离婚了之后会被邻居戳着脊梁骨骂，我不想妈妈你被她们骂，而且还会骂我拖油瓶……” 姜娟原本想再过段时间考虑，她下意识的想暂时逃避这种现实。 可是女儿的心太敏感了，她遭受的苦楚未必比她少。 王迎娣看的清楚姜娟内心摇摆不定，她耐心的等待她给出一个答案。 姜娟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把王迎娣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妈妈答应你，等妈妈攒点钱就带你搬出去住。” 第十四章 威胁王建军 ?? 她的钱往常都是王家一半，留下自己吃饭的钱，剩下的全都给陈桂花给她哥。 王迎娣心里一松，回抱着姜娟，在她怀里拱了两下。 “舅舅和外公明明很爱妈妈的，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妈妈跟他们产生矛盾。” 姜娟的心化成一滩水，她闺女怎么这么懂事！ 晚上趁着王迎娣睡着了，姜娟去了一趟警察局，她提出见王建军一面。 “疯婆娘，你还真敢把我们母子都送进去蹲篱笆安！” 王建军黑眼圈浓厚，满眼的血丝，胡茬长出一茬，哪里还有之前当小白脸的样子。 姜娟看着他的模样内心唾弃，脸上也不带掩饰的鄙夷。 “王建军，这几年养迎娣的钱还我， 并且跟我离婚，我就让你滚回去。” “你想得美！” 王建军拖也要拖死她姜娟，他要是真进去了，她也别想要个好名声！ “你不想离婚那就是在婚内乱搞男女关系，女儿和村里的人都能作证。” “你要是不答应，我把那小寡妇也一起送进去陪你，王杰就是没爹的又没奶了。” 姜娟压根就不是来跟他商量的，只要想到女儿的可怜，她就必须强硬起来做个合格的母亲。 王杰，就是王家的命根子。 王建军握紧了拳头，狠戾的眼神盯着姜娟。 姜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他这幅无能狂怒的样子只会让她觉得可笑。 “明天我下班来的时候看不到钱，那你们母子就 跟王杰说拜拜吧。” 姜娟起身离开，她怕女儿醒了找人。 回到病房的姜娟手放在腿上，低着头看着手背，心脏扑通跳地没完。 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狠心威胁人，她上辈子的一生几乎都是作为菟丝花的存在。 出嫁前依附爸爸和哥哥，出嫁后依附丈夫和儿子，唯独没有自我。 但是现在，只要想到女儿，她就不得不做出选择。 王迎娣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见床前微微颤抖的身影。 她醒神想了想，她妈去做了什么并不难猜。 这几天跟她相处的时间里，她勉强摸清了她的性子。 她妈就是一个依赖性很重的人，打哪都得有家人陪着。 喜闻乐见的是，她妈为了 她正在尝试改变，而她也愿意鼓励她，引导她。 王迎娣坐起来握住姜娟的手，“妈妈，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的。” 姜娟被吓了一跳，随即柔和下来脸色亲亲她的脸。 一切的心慌意乱，都归于平静。 次日，王迎娣被医生允许可以回家疗养了，她收拾好自己病床上的东西等着姜娟来接她。 姜娟来的时候，飞扬的眉眼足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错。 “我的宝贝女儿，妈妈离婚了！” 姜娟抱起王迎娣转了两圈，王迎娣的心总算是放下来，她也开心！ 姜娟领着王迎娣回外公家，姜立国把自己的小书房腾出来给她们娘俩住。 堪堪够放一张床，外公 体贴的找木工打出了上下铺，上面可以放东西。 为了欢迎她们的回家，今天家里买了好多东西。 表姐姜芬好奇的打量着王迎娣，她们两个见过两次，但是跟陌生人无异。 “表妹，你很痛吗？” 姜芬拿糖跟王迎娣搭话，顺便摸了一把她的和尚头。 王迎娣点了点头，“很疼，快要死了。” 姜芬面露痛苦，冲着她的脑瓜顶给她吹了吹。 “我听爸爸说以后你就跟我们住一起了，我会保护你的，不过妈妈好像不大高兴。” 姜芬暗戳戳的瞥了一眼姜大嫂，王迎娣也看了过去。 她僵硬的脸露出笑容都是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看着家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都要笑不出来。 第十五章 终于洗了个澡 泼出去的米汤收回来就算了，还要这么隆重迎接。她怀孕回家的时候也没见她男人给她几个钱。 姜大嫂一直扶着金贵的肚子，指不定这一胎就是男孩，他们的房间哪够住的呀！ 姜大嫂对姜娟母女很有意见，但是连同陈桂花在她们回来之前都被各自镇压了。 王迎娣毫不意外这样的状况，她们必须得过一段寄人篱下的日子缓冲。 “老姜啊，你家女儿带着孩子要是二婚还能找着人家吗？” 对面住的邻居赵盼盼闻着姜家有肉味，整的跟过年了似的，她忍不住开门出来酸一酸。 姜立国今天心情好，懒得跟这老婆子计较。 “我女儿就算不嫁出去我又不是养不起，她在 家一辈子都行。” 姜大嫂就先不乐意了，“爸，等孩子出生了，有的是花钱的时候，我们两孩子，和平那点儿工资哪够啊。” 赵盼盼赶忙附和起来，“就是啊，姜娟可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孩子呢，你老姜也愿意养？” “你当我是残废在家了吗？我马上就要升六级工了，涨起来的工资我母女用绰绰有余。我也不白住家里，每个月还要给我爹钱呢。” 姜娟强硬的摆明自己态度，反倒是问起她赵盼盼。 “听说你儿子在厂里做二级工都四年了，还涨的起来吗？我听说他领导都要有意见了。” 赵盼盼被她刺的脸红脖子粗，她儿子这几年跟昏了头似的跟个狐媚子纠缠不 清，别说涨了，都要往下掉了！ 赵盼盼埋怨的瞪了一眼姜娟，“关你们这群长舌妇什么事！多嘴！” “那你问个什么劲？”姜娟翻了个白眼。 赵盼盼悻悻的把门关上，在门后呸了一声。 姜大嫂的脸色倒是有所缓解，她知道姜娟有钱就会给妈，这回她离婚了不用给王家，只怕节余的更多。 而妈得到钱了，立马就能给他们大房用！ 在吃饭的时候，姜立国一个高兴，给王迎娣发了五块钱，姜芬也一样。 姜和平紧跟着给王迎娣发了两块，姜大嫂刚准备开口说话，姜娟立马回了五块发给姜芬。 她立马就没话说了，还对王迎娣露出了个笑脸。 “迎娣现在才五岁， 还不能去上学，平时只能跟舅妈和外婆待在家里了呀。” 姜芬已经八岁了，家里已经送她去上一年级了，可不得就剩王迎娣在家了。 王迎娣心下叹气，面上怯生生的说，“麻烦舅妈和外婆照顾我了。” “哎哟，这孩子可真会客气！” 姜大嫂都奇了怪了，这孩子打小在农村野生野长的反倒是比小芬像城里孩子。 收拾完碗筷回房间，王迎娣把七块钱交给姜娟，对小孩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了。 “给你的就是你的了，妈不拿你的。” 姜娟不仅不拿，还给了她三块做个添头，一下子王迎娣就成了个十元大户！ 王迎娣先压在床底，等改天她找个铁盒装起来。 “ 妈妈，能不能带我去洗个澡啊？” 王迎娣伸出她黢黑的胳膊，她不是黑的，完全就是泥覆盖的！ 她不想糟蹋了洗干净的被子，那不得白瞎了。 姜娟爽快答应，收拾好换洗衣物带上她去公共澡堂。 稚嫩的皮肤轻轻一搓就是一层泥，搓的全身通红。 “呼——” 王迎娣痛快的呼出一口长气。 爽的不行！ 这个年代压根还没有柔软结实的卫生纸，供销社卖的红色卷纸贵不说，捏一手纸渣。 王迎娣在王家的时候还用不起，每每用了干屎撅之后她都恶心的不行。 这么些天，只有天天晚上偷偷接水洗屁屁这事她是坚持下来的！ 红脖积泥她能忍，这个绝不能忍！ 第十六章 排队分房 一早八点，姜家人全都起床去公共洗漱台抢位置洗漱去，王迎娣不用现在去抢，她帮着外婆在厨房忙煮面。 家里姜大嫂怀孕了能吃一整个蛋，王迎娣和姜芬一人半个，其他人没有。 王迎娣悄悄掐一半埋在碗底，把面盖在上面推给姜娟。干体力活的不补充体力哪行。 “妈妈，我吃不完了你帮我吃。” 姜娟一筷子就把她碗里的面夹起来，露出碗底的蛋。 她看向闺女，王迎娣抿嘴一笑，动着嘴型说，“妈妈快吃。” 姜娟愣了愣，红着眼眶连汤带蛋的吃完。 她们母女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姜家人的眼睛，各人心有所感。 姜娟上班路上心里妥帖的不行，又恨上辈子的自己瞎了眼。 一进 厂里，厂里工人看着她的眼神跟以往不太一样，是在……可怜她？ “娟啊，你闺女可真不容易。” 姜娟在厂里的好朋友钱美丽挽着她的手就开始感叹。 “你怎么知道的？”姜娟好奇。 钱美丽赶紧拉着姜娟到公告处，新鲜出炉的大字报贴在正中央，来往的职工看的清清楚楚。 报纸上交代清楚王家村虐待儿童的过程和处理结果。 王大妈因年纪大了，判刑二年。王建军因监护不力，并且还有一个孩子需要抚养，体恤考虑处罚款加拘留十五天。 两人压根不给化名，完全就是公开处刑。 这份内容引起大家愤怒的同时还配上了一张照片，它拥有直击人心的震撼。 那是王迎娣在病房里 拍的那张照片，她明亮的眼睛是黑白照片也遮挡不住的神采奕奕。 和尚头的伤痕和她阳光的笑容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张照片，记者为它取名为——希望。 心有希望，蓬勃生长。 王迎娣的名字通过一张照片从王家村蔓延出去。 姜娟作为她的母亲，一早上就被厂里熟知。甚至领导今天还特意来慰问姜娟。 “姜娟，你家的情况引起家里的重视，为了孩子考虑，厂里决定每个月多给你五块的补贴。” 姜娟立马拒绝，“领导，我和女儿不需要搞特殊化，以我的能力能考上六级工，完全养得起孩子。” 姜娟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傻乎乎的给王大妈和陈桂花，她手里能攒得下钱。 “你离婚 了带个孩子多有难处，厂里也是从这方面考虑的，不用为难自己。” 姜娟迟疑了片刻，厚着脸皮问。 “领导，补贴就不用了，就是我离婚了还能让我排队分房吗？” 姜娟撰了撰衣角，“……我嫂子马上又要生了，我带女儿跟家里住不太方便。” 领导沉吟了片刻，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茶水，说。 “原本是优先结婚有小孩的，但是你的情况确实比较为难人，我就做主给你继续排着了。” 姜娟脸上一喜，向领导鞠了一躬，“谢谢领导！” 她们这可是大厂，分类广泛近万人，姜娟从王迎娣出生就开始排着队的，很快就要到她了！ 而今天就是姜娟考级的日子。 王迎娣在家没事干， 姜大嫂把姜芬的小人书拿出来给她看。 想着她不识字，姜大嫂坐在王迎娣身边给她照着念故事。 王迎娣听着她有几个错别字也没吱声，反倒是不敢靠她太近，她的肚子太大了。 “舅妈，你什么时候生弟弟啊？” 姜大嫂听着王迎娣的话就觉得通身舒畅，眼睛都笑眯了，“医院预估也就一个月左右了。” 所以她没敢在娘家待几天就回来了。 王迎娣想碰又不敢碰的，这肚子比她见过的都还要大。 姜大嫂倒是想沾沾王迎娣名字的喜气，拉着她的手就放在肚子上。 正巧一个脚丫踢上了肚子，正好在王迎娣手底下。 她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好神奇！ 她这个注孤生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第十七章 黑市买蛋 陈桂花出门买菜的时候把王迎娣也带上了，让她熟悉一下周边，别到时候出门丢了。 王迎娣戴了个帽子，拽着陈桂花的衣角跟着她走，脑袋左右观望着，七十年代的县城让她好奇。 两人来到农贸市场，陈桂花拿票购买相应的东西。 姜家现在有三个劳动力，发的票挺多，但是抵不住家里有七张嘴。 “称还有点歪，指定少了点，给我添平啊……” 陈桂花拿着菜叶往上加了点，摊主都没法说，这些老婆子说了也没用。 王迎娣看着她斤斤计较的模样是佩服的，她操持这么一大家子的口粮也是不容易。 现在都是国营经济，用票的就是订好的额度，要多不卖。有不用票的东西，但也是一般家庭买不起的。 王迎娣数了数唯一算得上荤腥的鸡蛋，总共三十五个，这是三个劳动力领的每月蛋票加起来的总 额。 姜大嫂每天一个，这基本上就是她一个月的量，其他人真是很少轮的上。 王迎娣内心叹气，她们咋整？ 离开农贸市场，王迎娣眼尖的瞥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她扯了扯陈桂花。 “外婆，他们是在干嘛啊？” 陈桂花看过去，捏了捏王迎娣的小手警告，“你要是去了，警察叔叔就要把你抓了！” 陈桂花眼神不舍，但是在孩子面前，还是拉着孩子要走。 “婆，我这有刚收上来的新鲜鸡鸭蛋，个个水灵喜人，要不要来几个吗？” 一个低音炮男人压低了帽檐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低语，王迎娣感觉耳朵有点酥麻，好奇的向他看了过去。 从她仰视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男人的面孔，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剑眉上有一道断痕，直断到眼尾拉出一道刀痕，这道痕迹看得出来差点废了他的一只眼睛。 刀痕为他增添了几分凶气，他的眼睛拥有看不到底的深邃，王迎娣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睛，像是要被吸进去了一样。 男人却是对她笑了笑，这么一笑，反倒是把他硬朗的线条柔和下来，平白添出了一抹铁汉柔情，让他的脸下意识的忽略掉那道刀痕，还是一个帅大叔呢。 王迎娣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回笑，八瓣牙齿露的整整齐齐的。 男人的笑意更深，这小孩可真有意思。 陈桂花意动的停下了脚步，她两是做过交易，但是有孩子在，她心中摇摆不定。 “今天的价格比往常的低些，好价不等人。” 王迎娣从他声音的吸引力清醒过来，内心直呼好家伙。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市交易啊！ 她差点忘了这个年代也有偷偷摸摸做个人生意的，只不过是犯投机倒把罪的。 毕竟哪里有人有需求， 哪里就有市场。明面上限制的需求不够，那么必定会诞生私底下的交易。 巧了，王迎娣也想让家里人都吃的上鸡蛋。 “我要。”王迎娣学着男人悄摸的说，陈桂花和男人都愣住了。 “叔叔带路吧，我有钱。” 王迎娣特意露出了内襟里的口袋，里面有钱露了个小角，卷起来还挺厚实。 贺国庆被她逗笑了，年纪轻轻还是个小老板！ 贺国庆在前面带路，王迎娣扯着陈桂花走。他们穿过一条街，在一条巷子的围墙下看见了几个同样卖东西的。 一个巷子里的倒爷看向贺国庆的眼神不自觉流露出敬畏的眼神，甚至在他出现之后，整个巷子才有一股轻松流动。 他的扁担筐自有人给他守着，谁也不敢抢他的生意。几人轮流做着放哨的事，在大衣里露出的眼睛随时盯着进出的入口。 贺国庆拍了拍自己的 篮筐让王迎娣和陈桂花挑。鸡鸭蛋各一筐，个个干净又水灵。比农贸市场里不能选的鸡蛋还大的多！ “叔叔，多少钱一个啊？” “鸡蛋八分一个，鸭蛋一毛一个。” 王迎娣扳起手指算了算，又抬起头来问，“叔叔，买的多能便宜点吗？” 贺国庆乐的嘴角又扬了起来。 要知道黑市的规矩是不允许讲价的。 贺国庆难得碰上一个不怕他脸，还敢接着讲价的小孩，新奇之下同意了。 “行，你挑。” “那我要九十个鸡蛋，十个鸭蛋。” 王迎娣农民揣般的把钱拿出来数好递给贺国庆，“叔叔，麻烦你帮我送到家门口一下。” 贺国庆的嘴角就没垮下来过，点下来真是八块二！ 这小孩有钱又会算，不得了！ 陈桂花从王迎娣领着她过来时，她就已经蒙圈了，这下子听她买了一百个蛋时，直接傻眼了。 第十八章 碎嘴婆邻居 陈桂花回过神来的时候，王迎娣已经把钱付干净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手大脚？” 她训斥了孩子，又想回家把姜娟骂一顿，没事给孩子这么多钱干什么！ 男人犹豫着该不该给王迎娣挑蛋了，王迎娣给他一个口型，“叔叔挑。” 随即等陈桂花胸口那股气稍稍平下来一点，王迎娣这才拉了拉她的衣角，仰着头看着她说。 “外婆，妈妈跟舅舅，外公还有你每天都很辛苦，每天不补充好营养怎么办？” “舅妈的宝宝不补充营养就长不大，那你们干活的不补充好怎么干好活儿？” “外公和舅舅都是两个大男人，天天没 多少油水指不定哪天昏在岗位上怎么办？” “到时候像我就来不及了……” 王迎娣红起了眼眶，陈桂花光是从她的话里设想一下，就已经吓的半死。 两个顶梁柱可开不得玩笑！ 陈桂花心知王迎娣说的是对的，软下了声音说。 “你是个好孩子，外婆……” 王迎娣立马顺竿爬。 “外婆也很辛苦的，每天费心操劳家里，奖励外婆吃个蛋。” 王迎娣露出个笑容，让陈桂花什么气都没了。 男人给她们多装了十个蛋在箱子里，跟着她们送到楼下。陈桂花让王迎娣在楼下看着，她先把蛋抱上去再下来提菜。 “哎呀，你 这小孩是被虐待的那个王迎娣吗？” 有邻里路过的时候认出来王迎娣来，王迎娣笑笑没有说话。 正好回家的赵盼盼却是跟人搭上话了。 “可不就是她吗！她妈姜娟离了婚带着她住回老姜家了，要大闺女倒是不稀罕老家的小儿子了！” 赵盼盼酸的让王迎娣都能闻到味儿了，“这儿子还能养老傍身，这闺女嫁出去了啥也捞不着，离婚回来还要白养活……” “赵盼盼，你再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陈桂花从楼上下来就听见那老虔婆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赵盼盼梗着脖子就问。 “我乱说什么了我？以往你不靠你家闺女 养儿子啊？现在闺女离婚了多个拖油瓶你肯干？” 王迎娣的嘴角挂下来了，眼巴巴的看着陈桂花。 陈桂花在人少哪里肯承认，搂着王迎娣就怼她。 “我闺女自己懂事着呢，外孙女也是个好的，倒是你有儿子，只能往外掏钱填无底洞！” 陈桂花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星子，“说着儿子好，前两天你儿子回来的时候你咋装不在家呢？” 赵盼盼脸色一变，开口就想骂，陈桂花立马给她堵回去。 “别污了我外孙女的耳朵！再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我给你底裤都掀了！” 两家就是正对面的邻居，就一墙之隔能隔住些啥，谁 家没点破事，还要往外吆喝。 陈桂花瞪了赵盼盼一眼，提起菜就牵着王迎娣回家。 陈桂花虽然心痛王迎娣花的钱，但是看着个个讨喜的蛋她是真开心，今晚就做蛋！ 姜娟今天最先回家下班，拎了一大袋东西，王迎娣和姜大嫂看着她在房间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掏。 “麦乳精，保温杯，红糖……” 王迎娣张圆了嘴，个个都是硬货啊！ “妈妈，你怎么来的这些东西啊？” 这些单个就很贵，加起来那就不是买得起的问题了。 姜娟摸了两把王迎娣的和尚头，隐约长茬了。 “这些都是厂里领导补贴给你的，让你好好长大。” 第十九章 健康最重要 王迎娣那张照片的影响力很大，姜娟先是拒绝了每月补贴，考级完了她又被领导叫去发了这么些东西。 姜大嫂看见这些好东西眼睛都红了，她怀孕八个多月都没喝上过几次麦乳精！ 姜大嫂动了动嘴，到底是没这个脸皮向孩子要东西。 “而且妈妈今天考级过了，以后就是六级工人了！” 六级工人每个月能多十块，而且随着年限还能每年涨一块呢！ 王迎娣围着姜娟团团转，“妈妈真厉害！” 姜娟抱着王迎娣亲了好几下，她的技术在上辈子就已经打磨出来了，考七级都没问题！ 但是她不能太打眼了，过个六 级差不多了！ 姜大嫂到厨房去把姜娟考上六级的事跟陈桂花说了。 “妈，你说小妹每个月给家里多少钱合适？” 她心思活络着，多十块能给她们大房，养个孩子就没多大问题了。 陈桂花也是偏心他们的，“妈等会去找她说说。” “行。”姜大嫂相信她妈出马肯定能捞到钱。 看着陈桂花拿出四个鸡蛋惊讶了，“妈，今天啥日子啊？吃这么多鸡蛋。” 陈桂花不好意思说是外孙女买的，“少不了你吃的，厨房油烟大，你出去等着吧。” 姜大嫂犹豫着走出厨房，她妈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王迎娣把这些东 西收拾好，顺便把今天买蛋的事跟姜娟说了。 “妈妈，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身体也很重要的。” 姜娟被王迎娣认真的表情逗笑了，随即倒是真的重视起这个事情。 再过二三十年家家户户都要营养过剩了，但是她爸可没等到那时候就身体虚弱的去世了。 闺女跟妈说的道理是对的，现在为了赚钱亏空身体，以后想补也补不回来。 “迎娣，你做的是对的，以后该出手时就出手。” 姜娟又是给了王迎娣十块保管，王迎娣想起还没有到工资的时候，她妈哪来的这么多钱？ 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姜娟在饭 桌上把这个事提出来了。 “哥是还年轻能扛得住，但是爸可不年轻了，以后身体亏空的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可咋整？” 姜娟把以后姜立国病的样子形容出来，让全家人心惊肉跳的。 姜立国以前是给地主做私人裁缝的，手艺过硬没得说。现在在厂里也是个稀罕的九级老师傅！ 再过几年退休了以后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身体吃不消了！ 陈桂花是地主家给姜立国配的童养媳，打小就是以姜立国为重。 早上王迎娣就说过了，现在再加上姜娟说的，是一点不敢再扣着了。 “以后你们每天必须吃个鸡蛋。” 陈 桂花想，要是能买到肉她也不能再吝啬了！ 王迎娣和姜娟对视着眨了眨眼，两人眼里都有狡黠闪过。 把健康最重要的思想根种在他们心里以后指定得多活好多年。 趁着王迎娣陪着姜芬做作业的时候，陈桂花到房间找姜娟聊聊。 “娟儿，你成六级工了给家里多少钱？” 姜娟停下绣花的动作，对陈桂花的直白一点都不意外。 “就按照我跟迎娣的生活费份额总共给二十。” 陈桂花不乐意了，姜娟现在的工资总共得有五十了吧！ “你没离婚前就是给十块，现在离了婚又不用给他老王家，又涨了工资就给这么点？” 第二十章 气下舅妈 陈桂花的想法姜娟很清楚，无非是看着她带的是个闺女，她和闺女迟早都得嫁出去的。 现下她大哥家又是正用钱的时候，得让她贴钱缓解一下压力。 道理姜娟全都懂，上辈子她已经依过了，现在她做不到那么无私了。 “妈，迎娣是什么样的你也知道，想要她好好的，我就得多花钱。” 姜娟抿了抿嘴唇，“不瞒妈说，我有时候怀疑迎娣她这恐怕出问题了。” 姜娟指了指脑袋，陈桂花立马愣了，“真……真的？” 上次在病房看见的一幕时刻刷新在姜娟的脑海里，姜娟点了点头。 “她被那歹毒老寡妇拖了那么久的烧，能不出点问 题吗？” 陈桂花当即拍了一个巴掌，屁股往姜娟旁边一坐。 “你说的也是，我跟你说那妮子好像啥也不怕似的，就那倒爷看起来凶巴巴的，她也敢跟他搭话，还敢买他的东西……” 要换做别的小女孩指定得害怕点，她外孙女就是不怕，还敢杀价，脑子要是没点问题哪敢！ 王迎娣是不知道自己被冠上脑子不好的帽子的，只觉得她外婆和她妈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次日，家里人出去上班的时候，姜大嫂问陈桂花。 “妈，小妹能给多少钱啊？” 陈桂花老实说出来，“你小妹跟你外甥女不容易，这二十只够她们在家吃饭的。” 姜大 嫂急了，“那我的孩子怎么办？和平的工资哪养得起我们娘三？” “以前小妹都能给点我们大房，怎么离了婚一分都匀不出来了？我不管，妈你得让她多帮点哥哥，不然以后再找男人谁给她撑腰啊？” 姜大嫂眼睛一瞪就要强求，陈桂花有些难为情了。 她不好说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女儿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其次看着王迎娣那双眼睛，她也做不出苛刻她的事。 她是偏心，但是她绝不搞虐待。要是有这个苗头，她男人第一个不放过她。 王迎娣在客厅里听着姜大嫂的语气就不开心，默默的拿了个碗回房间倒出点麦乳精。 她倒的多，加上 水拌上，味道格外的浓。姜大嫂被这味道给吸引住了，眼巴巴的瞅着她手里的碗。 王迎娣坐在她的面前，特意在她眼前砸吧着嘴喝，回味着美滋滋的味道，勾的姜大嫂咽口水。 姜大嫂立马明白她是故意的，王迎娣又是砸吧了两下，嘴角还有奶渍。 “舅妈，你要是不欺负我妈，我就分你喝。” 姜大嫂脸一红，小声嘀咕了一声，“谁欺负你妈了？” 王迎娣见她不答应，用筷子再搅拌了几下，香味又被激发出来。 当着姜大嫂的面吨吨吨的就把一碗全喝完，顺便还舔了一圈嘴角。 “诶！你……” 姜大嫂气的红了眼眶，眼里有些水 光闪烁，这小破孩太欺负孕妇了！ “舅妈，只要你答应不欺负我妈，我立马去给你泡碗更浓的给弟弟喝！” 王迎娣话音刚落，姜大嫂立马答应，“好！” 王迎娣又拿了个碗回房间装麦乳精，比她那碗装的还要多。 加上热水搅拌，浓的厨房里的陈桂花都闻到了。 王迎娣刚递给姜大嫂，姜大嫂立马嘬了一口，有些烫嘴，但是她的眉眼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迎娣你真舍得。” “那是，谁叫你是我亲爱的舅妈呢。” 姜大嫂咯咯笑了出来，慢慢的品着喝。 陈桂花看着她两的样儿，失笑的摇头，“怀孕的女人跟小孩也没区别。” 第二十一章 小叔突袭 王迎娣一连在家待了几天，跟陈桂花和姜大嫂都混熟了。 “外婆，舅妈，我想出去玩会。” 王迎娣适当的提出要求。陈桂花想着小孩玩心大，老拘着也不是个事，主动把帽子给她带上。 “别跟其他小孩起冲突，玩够了就回来。” 姜大嫂也嘱咐了一句，“早点回家啊，舅妈在家等你。” 王迎娣答应了，噔噔噔地下楼去。 巷子里偶尔有几个小孩穿过巷子，他们响亮的笑声时常响起。 王迎娣却是没有循着声去跟他们玩，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王迎娣记着上次去“黑市”的路，悄咪咪的又摸过去了。 她看见了上一次卖鸡鸭蛋的男人，对方同一时间也看到她了。贺国庆还是跟上次一样在路边拉交易过的熟客。 王迎娣立马对他露出了微笑，贺国庆没有看到她身边有大人。 “小孩儿，就你一个人来？” 王迎娣点了点头，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脖子还怪累的。 “叔叔，你卖肉吗？我想买肉。” 贺国庆顺手把她抱起来，在她耳边小声说。 “这可不是能够光明正大交易的东西，你要是想要可以订，明天给你送来。” “那我要订点，叔叔，多少钱一斤啊？”王迎娣问着就准备掏钱，贺国庆报了个数，“ 七毛三。” “那我要肥瘦均匀点的。”王迎娣小心翼翼地塞三块钱给他。她还想要猪下水的，但是不确定陈桂花会不会做。 贺国庆把她的钱收下，“还是上次的地址是吧？” “嗯嗯。”王迎娣点头，“谢谢叔叔。” 贺国庆把王迎娣放下，王迎娣准备去别的地方溜达溜达。 刚转个弯就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了！ 王迎娣跟他打了个照面拔腿就跑，这是王家小叔王建国！ 人家干的投机倒把那是城乡两头倒个便利。他的投机倒把是从这人身上摸出来转手卖给另一个人。 摆明了就 是个街溜子惯偷，进局子跟回家似的人物。 王迎娣那小短腿哪能跑得过他，王建国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把王迎娣抱住，一手捂住她的嘴拖进巷子里！ “呜呜……”王迎娣拼命挣扎，王建国抬手就给她一巴掌。 “小赔钱货，在城里过上城里人生活就不认识小叔了？” 他刚刚躲墙角的时候可是看见王迎娣有钱，那可是三张“一元大钞”！ 现在抱着她一手的柔软布料，干净的没几个补丁，哪里还有之前灰头土脸的样子。 “姜娟那婊X不愿意给钱养儿子，养赔钱货倒是大手笔，把钱交给小叔，小叔就放你走。 ” 王建国一手捂着嘴，一手就要在她衣服口袋里摸钱。 王迎娣眼神一暗，发了狠的按着他手咬一大口。 王建国痛呼出声，下意识地把手缩回去。 “草！敢咬老子！” 王迎娣忽略牙酸，撕心裂肺的朝着街道嘶叫一声。 “叔叔救我！” 话音刚落，王迎娣就被王建国重新捂住嘴，他狰狞着一张脸极其难看。 当即又甩了她一巴掌！ “跟你妈一样是个臭婊X！” 王迎娣感觉自己脸颊火辣辣的疼，更重要的是，她逐渐感觉到了窒息！ 王建国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往巷子深处拖！ 王迎娣打从心底里升起了绝望！ 第二十二章 又进卫生院 贺国庆的身影出现在墙头，撑在上面一跃而下，一记铁拳重锤在王建国后背！ “咳咳！” 王建国猛地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连带着王迎娣也摔到了地上，他痛地松开了手。王迎娣顾不上大喘气，赶紧往边儿爬，跑到贺国庆身后。 小孩的皮肤最嫩，这几天姜家又养的不错。巴掌印和脖子的淤青一眼就被贺国庆看个明白。 帽子也在拖拉中掉了，王迎娣的和尚头露了出来，真是长了茬的卤蛋——打出来的颜色。 贺国庆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生怒的杀意从中泄出，直击王建军！ “当街谋害幼儿，你也敢？” 贺国庆按着在地上的王建国左右铁拳 伺候！ 他的拳法并非没有章法，反而极有规矩，挑的地方也有讲究。 那道刀痕显得越发的狰狞，甚至从他身上还带出了一股掩饰不住的血气，煞气直冲王建国面门，吓破了他的胆！ “我，我是她，是她小叔！” 王建国鼻青脸肿，嘴角流出了两条血痕，拼着一口气把话说完。 贺国庆暂时停手，回头看向王迎娣问，“是你亲人？” 王迎娣泪流满面，点头又摇头，她恨极了王家，要有选择，她根本不愿意穿到王家来！ 贺国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眼神一禀，一拳落在他胸膛之下，王建国被打弯了脊梁骨。 “呕！” 王建国吐出一口血，溅在了土 里，贺国庆松开手，他半死不活的跪倒在地，嘴角滴落血珠。 贺国庆俯视着他这幅狗一样的姿态，鼻头发出一声冷哼。随即转身去查看王迎娣的伤势。手刚碰上，王迎娣就皱起了一张脸。 “疼——” 她刚张口，嗓子又是火辣辣的疼，连吞咽唾沫都刮着嗓子。 贺国庆充满茧子的手此刻在王迎娣身上竟是无措地不知道怎么放。 “我，我带你去卫生院看看，顺便把这个人渣送警察局去。” 贺国庆弯腰要抱王迎娣，王迎娣骤然瞪大了眼睛。 “叔叔小心！” 王迎娣感觉嗓子里有股血腥味，想吐出来但是又咽下这种感觉。 王建国那厮站起来了， 手里操持着一把小刀对准贺国庆的腰子捅了过去！ 贺国庆直接蹲下躲过这把小刀，顺势抓住他的胳膊一折。 “咔嚓！” 王建国的右手骨折了！ “啊！啊！” 王建国连连惨叫，鼻涕眼泪都冒了出来。 贺国庆嫌弃地撒开他的胳膊，王建国咬着嘴唇，阴戾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贺国庆也没打算追他，现在小孩重要，就这么大点县城，迟早遇的上他。 贺国庆抱上王迎娣就去卫生院，王迎娣隐约察觉到他的脚好像有点跛？ “叔叔，咳咳，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王迎娣的声音很是嘶哑，说这么一句话嗓子都残废了。 贺国庆摸了摸她的 和尚头，“别说话了。我这个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平常行走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今天跑的急又动了力气，就不免跛起来了。 王迎娣搂着贺国庆的脖子默默的流眼泪。 贺国庆感觉到脖子处的湿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抚摸着她的后背。 等到了卫生院后，刚进门，贺国庆就被几个护士围了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进娘们窝，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搁！ “我可怜的迎娣，你怎么又伤成这样？” 之前照顾过王迎娣的护士伸手就要把她抱过去。 王迎娣张嘴嘎嘣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给护士连带着贺国庆都吓了一跳！ “怎么伤得这么重！” 第二十三章 恨死王家了 钱警官接到报案说吐血了，半点不敢耽误，自行车当风火轮一样踩，一路干到卫生院去！ 卫生院大厅聚集了好些人，都在说王迎娣的事。 “真吓人，那小孩脖子勒的都快断了，刚进卫生院就飚血了！” 夸张的形容吓到不少人，连带着钱警官的心头也紧了起来！ “让让！” 钱警官从人群里挤上楼去，门口有专门的护士驱散围观者。 钱警官还在门口就听见王迎娣小声呜咽的声音。心，勉强放下些，至少还能哭，那就是还活着。 等他进去看到王迎娣，哭的样子很惨，发出的声音就跟猫崽子似的。 脖子上明晃晃的勒痕很是扎眼，医生正在给她处理。哭的张开嘴露出了残缺的一处。 她吐血是因为咬王建国崩掉了一颗牙！ 王迎娣觉得脸都丢 完了！ 姜娟在厂里接到让她去卫生院的通知时，眼眶当即就红了。 她闺女又出什么事了？！ 姜娟不敢耽误，跟组长请了个假，借一辆自行车蹬着去卫生院。 陈桂花提前到了，在卫生院里骂死那该死的王家人。 “王家那根就不对！王老寡妇是个狠心肠的！王建军是个不要脸的！这小叔王建国该是得吃花生米的！一家人都该拉去毙了……” 姜娟看见王迎娣闭眼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绑着绷带的样子，脑袋轰的一声，腿软地跌在地上。 “迎娣！迎娣！” 贺国庆眼疾手快的搭住她的手腕，然而这个女人的手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细，只怕他稍微用点力，就能折了她的手。 姜娟浑身发软站不住，贺国庆只能伸手到她的腰间托着她站起来，他掌心 的温度透过布料依旧很炙热。 一手托着她的腰，让姜娟几乎大半的身体都依靠在他的怀里，一手握着她的手，手小的贺国庆一只手能包住她两只手了。 贺国庆觉得心尖有些发痒，那么大个人了，怎么跟她闺女一样软？ 姜娟从贺国庆身上感受到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从他们接触的皮肤传递过来，炙热驱散了她的冷意，从心脏蔓延出了暖意。 她握着贺国庆的手忍不住再紧了紧，借助着他输送的力量，她才能走到王迎娣病床上站住。 “孩子没事，她刚吃了点消炎药眯着呢。” 王迎娣睁开眼睛看着她，刚开口嗓子就疼，还漏风，索性就闭嘴了，向姜娟伸出了手去。 姜娟立马松开贺国庆的手抱住她勒的紧紧的，颤抖的身体表达出她的害怕。 王迎娣 拍着她妈的后背，还是忍着痛意说，“妈，我，没事。” 贺国庆动了动手指，心头滑过一抹怅然若失的情绪，随即忽略这股感觉，把发生的事跟姜娟说一遍，“医生看过孩子了，好好养着就行。” 姜娟抹去眼泪，通红的眼睛闪过冷光。 “王建国抓住了没有？” 贺国庆摇头，“还没有，钱警官回去安排去了。” “多亏了他啊，不然迎娣就要被那畜牲掐死了！” 陈桂花看贺国庆是怎么看怎么好，抓着他的手一个劲的感谢。 贺国庆连连推辞不用谢，说自己要回去了，不然东西卖不完了。 陈桂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不敢耽误人家的财路，立马就撒手。 姜娟借机送他出去，冷静下来了之后，想到刚刚也忍不住脸红了起来，别过头去不敢直视 他。 “多谢你救了迎娣一命，等过几天我再去登门好好谢谢你。” 她现在的心很乱，也想不到该怎么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贺国庆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谁叫你家小老板喜欢照顾我生意呢。” 姜娟愣住了，贺国庆把王迎娣在他这里买肉的事说了。 “你明天照送来吧，我下楼领。” 姜娟领着王迎娣回家，姜家人下班回来看见她的样子都痛骂了一顿王家。 “这就是你当初死乞白赖非要的男人！家风歪成什么样了！” 姜和平气急了把姜娟又逮出来骂两句。 “王家能出迎娣这么个种，真是歹竹出好笋！” 姜大嫂这几天听着王迎娣舅妈长舅妈短的，也是把她放进心了的。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姜立国拍桌说出了个法子。 第二十四章 臭了王家村的名声 这第二天是周六，是姜娟跟姜立国的休息日。 天蒙蒙亮的时候，姜娟就跟贺国庆碰面了，三斤将近四斤的五花肉递给她。 姜娟又给了贺国庆五块钱，贺国庆不肯收。 “我救人可不是图你钱。” 姜娟脸色微红，“我是想在你这买点有营养的东西，迎娣她身体差。” 贺国庆从卫生院还是听过王迎娣之前的事的，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下来了。 这肉交给陈桂花来处理，肥的煎了油再跟瘦肉一起剁碎包个饺子去。 王迎娣在厨房里帮点力所能及的忙，看着姜娟跟姜立国出门。 姜立国揣 着一张大字报，跟姜娟回王家村了。 村里听说过王迎娣的事，但是被王村长给“辟谣”了，甚至谁敢公开说这事，他就扣谁工分！ 王村长暗地里都恨死王建军一家了，因为他们一家把他全村的名声都搞臭了。 姜娟在张二娘家借了锣，在村口敲锣打鼓的吸引全村人的注意力。甚至有些外村的人都跑了过来聚集到一起。 姜立国摊开大字报大声的念出来。王村长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大字报贴满了楼区和厂区，要是不相信我姜立国父女的，让知青也来读读！” 姜立国为了外孙女， 老脸都不要了！ “王建国昨天在县城里还企图杀害孩子，那么小的孩子顶顶粗的一条勒痕！你们王家村怎么尽出坏分子！” 姜立国传递下去的大字报很快就到了知青手里，他们念着念着就惊呼出声。 “太恶劣了！” 其他村民看不懂字，但是可以看到王迎娣的照片啊！ 王家村的脸都被王建军一家丢尽了！ “够了！王建军是你姜娟选的人！你难道就不为你儿子考虑考虑吗！以后还有谁敢嫁给你儿子！” 王村长的老婆把王杰抱出来，没了王大妈在身边，王杰嚣张不起来了。 更 何况这几天大姑二姑在他耳边念叨着要哄他亲妈开心才有钱拿。 王杰眼巴巴的瞅着姜娟，眼泪在眼眶中打圈。 “妈妈，是我不好欺负姐姐，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王杰嘴巴一瘪，鼻头红红的。王大妈紧着他吃，又继承了他爹的好脸，不跋扈的时候跟个福娃似的。 村里人最是喜欢这样的大胖小子，一个个的先替姜娟原谅了他。 “这小不大点的孩子能懂什么事啊？你姜娟好好教教就是你孝顺的老儿子了！” 老儿子就是他们心里妥帖的养老儿子了，闺女怎么得都是泼出去的水。 姜娟却是体会不到他们的妥帖，反而是遍体生寒。 王杰害她去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哄着她的，倒是和他现在的样子重合在了一起！ 姜娟下意识的躲在姜立国身后，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姜立国把姜娟护在身后，对王杰视而不见。 “我告诉你们王家村的人，钱警官已经派人抓捕王建国了，谁要是敢私藏他，钱警官说同罪！” “另外还要派人通告十里八乡！彻底坏了你们王家村的名声！” 姜立国可谓是平地炸起惊雷。 现在是讲究集体荣誉的时候，一颗耗子屎就能坏他一大锅粥！ 第二十五章 目的达成 “姜立国！你别踏马不讲理！” 村长气的脸红脖子粗，“这是王建军一家人惹出来的事，跟村子没关系！” “怪就怪姜娟不选别人，怎么非要选他王建军？” “再说了，要是姜娟老实本分能惹的一家人跳脚了？谁叫姜娟去刺激他家的！” “男人都是有血性的，哪能让一个娘们这么下面子。他有错，关上门还是一家人，姜娟非要离婚就没错吗？” …… 王家村人声鼎沸，他们坚决不同意坏了他们村的名声。 姜娟此刻在他们眼里就是个不知羞的坏女人，好女人哪有离婚吗？ 一个个看着她 的眼神恨不得拿烂菜叶砸她。 姜娟把以往熟悉的面孔看过去，心中悔意滔天，这就是她选的人的根！ “隔壁赵家村，李家村的乡里也算是看到了他们姓王的嘴脸了。” 姜娟看过一些陌生的脸。 “我闺女受害成那样在他们眼里就是活该的，作为女人看着男人跟别的女人裹在一起也不能吱声，这种福气轮到你们的时候，看你们要不要？” 赶前的妇女露出悻悻的神色，姜娟没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结。 “我跟我爸今天来就为了两件事。迎娣她奶奶虐待儿童判刑了，王建军还要被拘留几天。王建 国伤害了迎娣潜逃了。” “谁要是能够有王建国的有效消息举报给钱警官，我姜娟愿意一个消息出五毛！要是能协助抓住他，我出五块！” 姜娟当场拿出五块，恨恨的看着村长，“王建国他比她奶还要恶劣！” 人群中有几个小子的眼睛轱辘地转了几圈，默默的退出人群。 王家村的人被王大妈判刑的事震惊的一时无话，其他村的倒是起哄起来了。 “咱们可得盯好了王家村，要是他们包庇坏分子，咱们也得举报！” 王村长吧嗒吧嗒的抽大烟，这村长谁爱做谁做去吧！ 姜娟跟姜立国对视一 眼，他们来王家村的目的达到了。 两人准备回去的时候，王杰小跑过来拉住姜娟的裤子。 “妈，你就只要姐姐吗？” 他眼里很不理解，怎么突然间他失去了那么多？仅仅是因为赔钱货姐姐。 “你是王家的根，你爹和你奶死也不会把你交给我养的。” 姜娟瞥了他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倒是萌生过把他掰正的想法，但是王家头个不同意。 而她还没有尝试这个想法，王家就先伤害了迎娣，彻底打消了她不彻实际的念头。 “我每个月会给你我应该给的抚养费。”她能做的最多也就仅限于 此了。 王杰听她愿意给钱也不纠结了，露出了笑转头回去找大姑二姑去。 姜立国拍了拍她的手背，“两头都想要，那就两头都落不了好，迎娣那闺女是个好的。” 回去的路上，隔壁村驾着驴车路过，主动提出带他们一程。 等两人到县城回家的路上，姜立国又忍不住念她两句。 “你现在真能花钱，你闺女也是个能花的，就你们两母女这个花法，你一个月的工资可是不够的，花完了咋整？” “这些钱不是该省的，爸，我会想办法的。” 姜娟想过这个问题，她摸着点想法，准备跟贺国庆搭搭线。 第二十六章 设计想法 到家的姜娟跟姜立国缓解好情绪，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围桌吃饺子。 这肉馅陈桂花调的可香了，王迎娣有时候想着外婆的手艺她都会产生就住着的想法。 她不是个会做饭的，自己住的时候也就只能保证能吃饱。目测她妈姜娟也是个不会做饭的，她的天赋不在厨房。 家里女人吃不完的饺子，全都进姜立国和姜和平的肚子里。 王迎娣摸着圆圆鼓鼓的肚子回房间，看见她妈正埋头画些什么呢。 狭窄的房间里用了一块木板侧在床头做桌子，姜娟铺了一张草纸，手里拿着厂里发的圆珠笔画着服装平面图。 做衣服那是她家的传承下来的手艺，又兼之有上辈子的殷实经验和眼光，她准备先在现在的穿着上产生一些 不出格的创意。 王迎娣看了一眼，有点现代风，但不多。 这个年代普遍穿的就是绿灰蓝色的衣服，款式来回就那几款，共同点是都很严实。 在不脱离时代的主流，姜娟加上的创意并不出格，但却让老气僵硬的衣服充满活力。 王迎娣很看好她的设计，沙哑着声音说。 “妈，想穿，裙裙。” 王迎娣适当提醒她一声，姜娟头也不抬的说，“改天妈给你做连衣裙……” 姜娟突然顿住，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女童的市场还是一片空白！ 姜娟灵感上头，在草纸上一连画出了好几款的版图。 她该操心的问题就剩怎么拿布料了！ 贺国庆再送些肉蛋过来的时候，姜娟问了问他。 “你那能拿到布料吗？” “布料？”贺国庆想了一下，“我这就卖些吃的东西，这东西倒是没有。” 姜娟的眼神黯淡了些，贺国庆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忍不住动了动嘴皮。 “不过我有认识卖布料的，可以介绍你认识认识。” “真的？！”姜娟喜出望外，一双眼睛冉冉生辉。 她看着贺国庆脸上的刀疤是一点都不怕，就凭他救过闺女的命，是她们母女的大恩人。 而王迎娣更是亲近他，跟他相处在一块都有些娇憨的小孩样，贺国庆打心底里喜欢她。 此刻母女两的眼睛重合在一起，贺国庆从她眼里看到满眼都是对自己的信赖和少许的崇拜。他的心尖尖都忍不住颤了颤，小的招人喜欢，大的也惹人了些。 贺国庆低下头，语气飘渺 的说，“嗯，不过我提前跟你说好，她那的布料价格比较贵，但是值得起那个价。” 姜娟果断点头，“我可以接受，可以先去看看吗？” “我先去跟她说一声，确定好时间跟你说。” 贺国庆说完就走，半点都不带多待的。 在姜娟下班的时候，贺国庆就把消息带到了，周五可以带她去，姜娟记着这个时间。 王迎娣感觉脖子上的痕迹消散了一些，说话也没那么痛苦了，这几天做哑巴做的真累。 陈桂花要出门买菜的时候，王迎娣提出要跟着她一块去。 陈桂花现在买菜没之前抠搜了，想着家里人要是病倒了的样子，啥都舍的得。 多少她都愿意整点荤腥子，没票她也愿意去找贺国庆订点，不多，但求能 有油水。 贺国庆做生意挺怪的，他并不是固定在自己摊位上守着，是自己主动去拉客。 一是为了躲避临时搜查，二是主动能够促成更多的生意。 这要换了新时代，那妥妥的销售冠军。 贺国庆跟陈桂花在街上碰头聊了几句就订下了些吃的，王迎娣在他要走的时候叫住了他。 “叔叔，你家有小孩吗？” “我家都三个小子了，个个都比你大。” 贺国庆从遇到王迎娣之后，偶尔就忍不住想要是有个这样的小棉袄该多好。 “哇，那他们有多大啊？” 王迎娣得问清楚，贺国庆准确的说出他们的年纪和身高。 “自打他们娘死了，这几个小子就混的很。” 王迎娣眼睛一闪一闪的，这叔叔还是丧偶带娃呢！ 第二十七章 花钱如流水 王迎娣等姜娟回来就把贺国庆三个儿子的身高告诉她。 “妈妈，正好可以做出衣服作为叔叔救我的谢礼。” 姜娟面露迟疑，“这不好吧？人家媳妇得有意见了。” “我问清楚了，叔叔他老婆去世了，他忙着做生意都没空管孩子，他们就像我以前那么可怜。” 王迎娣低垂着眉头瘪嘴，惹的姜娟慈母心泛滥。 “好好好，妈妈给他们做。” 周五的时候多买点布料才够。 王迎娣在厨房帮忙的时候，陈桂花背着姜大嫂跟她说悄悄话。 “迎娣，你觉得你妈要是再嫁你愿意吗？” “不愿意。”王迎娣立马回答，陈桂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 ……” 王迎娣当即打断她的话接着说，“要是是叔叔那样的人我才同意，他能保护我。” 陈桂花的鱼尾纹立马就出现了，“你丫头跟外婆我想的一样！” 陈桂花听贺国庆说丧偶的时候，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了，女人家一直没个男人可怎么行！ “妈，迎娣，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 姜大嫂看她们交头接耳的不乐意了，王迎娣赶紧去给她泡碗麦乳精，她天天都要给她泡一碗的。 “舅妈，我跟外婆在说你这么大肚子可能得生两个弟弟吧！” 姜大嫂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住了，看到她肚子的人都这么说，她想了想要是两个儿子是又喜又忧 的。 两个儿子固然好，但是吧，他们两口子的工资真的得紧巴巴的！ 姜大嫂又是笑又是叹气的，完全沉浸在孩子里了。 陈桂花探出个脑袋朝着王迎娣挤了挤眼，真是个小机灵鬼。 周五的时候，王迎娣得知姜娟要去买布料的事，也要跟着她一块去。 姜娟想着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带孩子不合适。 “妈妈，你跟叔叔一男一女得招人闲话，带着我合适。” 王迎娣一番话把姜娟说动了，给她带好帽子牵着她去跟贺国庆碰头。 贺国庆面露不赞同，姜娟把理由给他说了，他也就默认了。 他们去了一家国营理发店门口的树下等着。此刻已经到 了下班的点了，店里其他人陆陆续续都收工回家了，只有一个女人留到最后。 她向贺国庆使了个眼神，关了灯朝着旁边的巷子走进去。贺国庆带着姜娟跟上。 实际上也没有走到哪，就是绕了个圈，到理发店后门。 女人一边开门，一边埋怨贺国庆，“怎么还带个孩子来呢？” “这不是有个孩子好打掩护吗？芳姐你的生意可遭人眼红着呢。” 被称为芳姐的女人很受用，“那是，你考虑的挺周到的。” 从理发店后门走上一层楼，芳姐在左边打来一扇门，让他们三进去。 “价格全都三块五一米，你们可以看看要哪款，要多少米跟我说就行 。” 这价格是真贵，但是这布料却是让王迎娣跟姜娟眼前一亮。 首先是丰富的颜色，不拘泥绿灰蓝花花布类，它们的颜色更低饱和，不扎眼但亮眼。 再其次是布料，王迎娣摸着有点像府绸，这是一种高档的布料，而且这批的质量可高了，出口都够得上格！ 姜娟是识货的，这种布料百货商城里那是有价无市的！ 在姜娟挑布的时候，王迎娣指点她买些配得上的颜色，色彩的搭配是她学美术的基础了。 “妈妈，光是红绿不算好，黄能托色少不了……” 姜娟下意识的就听王迎娣的指导，一不小心就扯多了！ 付钱的时候足足有一百多块钱！ 第二十八章 初现画技 贺国庆震惊于她们母女的购买力，而芳姐对于大客户眼睛都笑弯了。 贺国庆沉默着帮姜娟拎回楼下，因着过于震惊，路上姜娟问他什么他就一股脑说了。 王迎娣先上楼看一下家里人是不是都回房间了，看见没人这才叫她妈上楼。 “不睡觉干嘛呢？”陈桂花听见门口的动静随口一问，姜娟吓的手一抖，王迎娣赶紧在下面托着。 “外婆，我跟妈妈刚回来呢。” 陈桂花说了句早点休息，姜娟和王迎娣赶紧来回把布料搬进房间。 王迎娣在楼道的窗口探出头去跟贺国庆挥手，贺国庆这才离开了。 王迎娣看着她妈把布料都堆在上铺藏着， 小声的问她。 “妈妈，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今天姜娟付钱的时候，王迎娣都吓着了，她咋不知道她妈这么有钱呢！ 姜娟也没瞒她，“你爹没尽到责任，我让他把抚养费还我了。” 给了三百的事姜娟没有说，但是王迎娣也能猜到个大概。 姜娟紧接着把分房的事也跟王迎娣说了，她生怕闺女多想，答应了她有钱就搬出去的事没做到。 王迎娣喜的原地转圈，有房分可比租房好多了，她愿意再等等！ 姜娟先给王迎娣量了尺寸，准备给她做条连衣裙。 紧接着又把今天问贺国庆他家孩子的尺寸记在纸上。 晚上微弱的灯光下，姜娟 迫切的开始裁布开始缝制。 “要是能有个缝纫机就好了。” 王迎娣心疼她妈，有机器能省不少功夫。 “你外公这个老裁缝就有，前两年厂里奖励他一张缝纫机票，他买了。”姜娟停下了动作，眼里含笑的看着王迎娣。 “要不你去跟你外公说说？” 王迎娣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姜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大嫂跟妈说她了。 王迎娣答应下来了，为她妈减轻点负担也是应该的。 等姜立国下班了，王迎娣就围着他转。 “外公，我想跟你学做衣服。” 姜立国笑呵呵的把她抱起来，“怎么想做衣服了？” “外公和妈妈做衣服都很厉害 ，我也想。”王迎娣眨巴眨巴眼睛，里面写满了渴望。 姜芬就对裁缝不感兴趣，她对会计感兴趣。因为她爹姜和平当初读完高中去做了会计，手艺就只有姜娟继承了。 姜立国兴致上头，带着王迎娣到他房间，拿出纸笔给她。 “要学习做衣服，首先就得学会画衣服……” 姜立国拿教小孩的那套教她，王迎娣听的很认真。 姜立国握着她的手教她画，“等会看看你自己能画成什么样。” 教完基础了之后给时间让王迎娣自行发挥。 好不容易能够碰到自己能用的纸笔，王迎娣就忍不住想画画。 她可喜欢姜立国了，他是一个随时都穿着 板正的老头，哪怕布料廉价，经过他手的制造，都带着一股精致的优雅。 不愧是做过地主家私人裁缝的手艺人。 王迎娣一边想着外公，一个想象中的老头就浮现在纸上，他穿着对襟衣服的神采画的格外有细节。 “好哇，你丫头哪学的？” 姜立国从王迎娣身后悄然走出来一看的时候都惊讶到了，这孩子的画功可了不得！ 王迎娣脑袋一转就想出了一个借口，“在村子里的时候，没人陪我玩，我就会在地上画个小人陪我，这样我就有小伙伴了。” 王迎娣说的很坦然，却让姜立国心中涌起波涛，这孩子做裁缝都白瞎了，天生的画师啊！ 第二十九章 做出成衣 王迎娣听着把她夸成天才的外公，小脸通红！ 她那画技是用量积累出来的，跟天才两个字压根就沾不上边。 “外公，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 王迎娣脸都要钻地缝里去了，有点后悔放了个大招，但是习惯性的就成这样了。 姜立国抱起王迎娣举高高，“是迎娣真的很厉害！” 王迎娣以为姜立国就是单纯的一时高兴。没想到过了几天，带回来了一盒彩笔！ 彩笔并不是全新的，外表发灰。里面有长有短，笔尖有些发黑，但是削过了就能接着用。 能集到这份礼物只怕也是废了姜立国不少的心思！ 王迎娣高兴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闪亮着一双眼睛扑向 外公，在他脸颊下吧唧亲了两口。 “谢谢外公！” 姜立国显得有些错愕，他们的成长环境注定了内敛，不会如此鲜明的表达情感。 就连姜娟小时候也不会像她这样撒娇…… 王迎娣深呼吸几口气，把兴奋按耐下来。 趁着外公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王迎娣打蛇上棍的提出要求。 “外公，你的缝纫机能不能借妈妈给我缝一下小裙子？” 姜立国点头，“又不是什么大事，用去吧。要是你妈做的不行，外公给你做。” “谢谢外公！”王迎娣又是亲了姜立国一口，噔噔噔地跑去告诉姜娟这个好消息。 “闺女真棒！”姜娟抱起王迎娣转圈圈。 周六那天，陈 桂花带姜大嫂去做孕检，姜立国出去找老朋友钓鱼去了。 趁着人都不在家，姜娟拿出裁剪好的布料在缝纫机上踩了一天。 王迎娣则是帮忙收送布，顺便在窗口望风。 一天下来，成果斐然，姜娟缝制好了贺家三兄弟的衣服。 还做出了六条连衣裙，两条给王迎娣和姜芬，其余的有女童穿的，也有女人家穿的。 根据缝制出来的不同款式，姜娟又在小细节处绣出不一样的花样，显得更加的立体生动。 她甚至还托人买到了几颗珍珠，在一条胭脂色裙子的腰间绣了上去。 这件高腰的连衣裙既能拉出比例，又能亮眼的突出胸和腰身。为了让人觉得不是太暴露， 姜娟还体贴的配上一件乳色针织小外套。 小性感跟温柔并驾齐驱，母女俩对这件衣服的搭配都很满意。 不过就是面对的客人会有些困难了，一般的买不起，不一般的碰不上。 “我们可以托叔叔帮帮忙，要是他能卖的出去，我们给他抽成怎么样？” 王迎娣想贺国庆是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的。更何况姜娟还要在厂里上班，也没时间去找客源卖衣服。 姜娟答应下来了，“那我去跟他商量一下吧。” “妈妈，我去吧，你去不方便。” 贺国庆平常跟女性来往多的就是老太太，姜娟跟他来往过几次了就有碎碎念了，再多的话流言蜚语得窜起来了。 姜娟看 着个子小小的女儿露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妈妈就交给你了。” 姜娟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相信五岁的女儿，可能是她机灵的不像个五岁小孩吧。 王迎娣准备周一去找贺国庆，周末是姜和平和姜芬休息在家的时间。 他们父女俩都看见了姜立国送她的彩笔。姜芬有些酸意，这个妹妹有，她却没有。 不过王迎娣这一天给他们一家三口画出了一副全家福，姜芬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 “妹妹画的真像！” 姜芬迫不及待的拿给姜和平和姜大嫂看。 姜芬睁大眼的好奇，姜和平的温润，姜大嫂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母性都跃然纸上。 第三十章 行走的模特 周一早上姜娟上班前，提醒王迎娣衣服都在桌上的布包里。 “妈妈，我记得住的。” 王迎娣有些无奈，这个事从昨晚她妈就一直提醒她。 姜娟临走前还有些扭捏，王迎娣估摸着还有没交代的。 “我也给那个男人做了一套衣服，这也是感谢他的。” 姜娟说完就走，红到耳朵根的颜色被王迎娣捕捉到了。给成年男人缝衣服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 王迎娣下意识的还在想那个男人是谁？转念就想到做倒爷的那个叔叔。 前几天还没有摸到缝纫机的时候，估计做的就是他的衣服了，王迎娣当时还没想到。 王迎娣觉得她跟外婆的琢磨还是有戏的，但是她妈跟王家刚散伙，也没必要太着急。 王迎娣检查了一遍姜娟给她缝出来的背包，衣服 全装里面有点厚。 这些衣服姜娟还特意用热水装壶把它们全都熨平整了的。 王迎娣单独把贺国庆父子的衣服装在一个布袋里。然后又单独装了四条连衣裙。 她身上也穿上一条娇俏的淡黄色裙子。姜娟在其身上绣出了几多小雏菊，并不夺目，反而衬的王迎娣可爱极了。 等她再长点肉出来，也是个极其惹人的福宝娃娃。 她出门的时候让陈桂花和姜大嫂眼前一亮。 “哎哟我的乖乖，你妈啥时候给你整的这么一套？” 姜大嫂羡慕死了，她会的女红远没有这么细致，姜娟那六级工的手艺真不是吹的。 王迎娣在姜大嫂面前转了个圈，“妈妈还给芬姐做了的呢。” 姜大嫂立马笑开了眼，“这感情好。” 她最近不说姜娟那是吃王迎娣的 嘴软，也就时不时的在枕边跟姜和平叨叨两句反而还要被说。 王迎娣这孩子是个有心的，而姜娟能惦记着她家姜芬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陈桂花摸了摸王迎娣的布料，这料子是真不差！ “你老娘哪来的布料啊？” 姜大嫂摸了一把，也想知道，这布料顶顶好。 “那个叔叔卖的。” 王迎娣直接把锅甩到贺国庆身上，他这个倒爷卖啥都不稀奇。 陈桂花露出果然的神色，王迎娣拍了拍背包，“我去给叔叔送谢礼去。” “行，我正好去买菜。”陈桂花挎上菜篮子，给王迎娣戴上帽子带着她出门。 王迎娣脚下踩着一双干净的帆布鞋，虽然比不上皮鞋，但是接地气有人敢问啊！ 陈桂花牵着她一路走去，有不少人开口问这裙子哪做的。 不等陈桂花开口，王迎娣就先回答人家了。 “这是我妈妈做的！我妈是个六级工的裁缝，她还能做其他款呢！你们可以找我妈妈做衣服！” 王迎娣穿这条连衣裙的目的就是做个行走的模特，现在看来效果显着！ 有不少人意动，拖王迎娣的福，陈桂花今天认识了不少人。 趁着陈桂花进菜市，王迎娣见到了贺国庆，拉着他到条偏僻的巷子。 “这是我妈妈拖我交给叔叔你的。” 王迎娣把单独装好的布袋递给贺国庆，贺国庆打开一看，是平整干净的新衣服，而且用的就是在芬姐那里买来的好布料！ “做的太多了，这得不少钱，我不能收。” 一看这厚度都不一般，贺国庆可真不敢占她们孤儿寡母的便宜。 “这是谢礼！而且都做好 了你和三个哥哥的尺寸，也给不了别人了。” 王迎娣板着一张脸很是严肃，但是亏就亏在她的一张小孩脸上，反而逗人发笑。 “那你妈为什么想出给我们父子做衣服呢？” 贺国庆从跟姜娟接触过的几回，可不觉得她是一个孟浪的女人，做男人衣服这事太私密了。 “做三个哥哥衣服的事是怎么提的，但是妈做的第一套衣服是叔叔的，我都不知道呢。” 王迎娣老实回答，贺国庆听在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心却砰砰的跳，贺国庆按下这股躁动的情绪，收下这份谢礼。 不王迎娣接着让贺国庆看连衣裙。 “我和妈妈希望叔叔能帮个忙，看看能不能有卖成衣的货源，价格得订高点，而且我妈还可以定制。” 第三十一章 尝试合作 王迎娣给贺国庆展示的是跟她身上截然不同的款式，但是也足够让他感觉到新奇亮眼。 “妈妈可以做小孩和大人的，如果叔叔你能卖的出去，可以给你抽成哦。” 王迎娣讲的很直白，而且只要贺国庆能够卖的出去，他就会发现比他卖鸡鸭蛋赚钱多了！ 不管什么时候，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贺国庆看见王迎娣冲他眨了眨眼，眼中的狡黠压根就不掩饰。 她们母女倒是能干。 “行，这个忙可以帮你们试试。” 贺国庆领了姜娟给他们父子做衣服的心意，也就没女人家的矫情。 王迎娣给贺国庆塞去三件连衣裙，一件大人的两件小孩的。自己包里还留下最满意的那件，她还有其他用处。 “对了，我还不知道叔叔叫什么名字呢？” 现在交易深了，王迎娣也不怕冒犯到他了。 贺国庆把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王迎娣点了点头，“我妈妈叫姜娟哦。” 贺国庆动作一顿，听她那揶揄的语气，忍不住隔着帽子摸了一把她的脑袋，“人小鬼大。” 王迎娣知道他这是明白了点什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没挑明。 贺国庆把她送还给陈桂花，王迎娣非拉着她去剪头发。 “我这头发 哪还用的上剪啊？” 陈桂花平常自己两刀就解决了。 “外婆你的头发好丑，外公要是看你剪个漂亮的头发，心情肯定比平时好很多的。” 王迎娣循循善诱，陈桂花的主心骨就是姜立国。听外孙女说的有点不确定了。 “你外公他平时看我的头发不太高兴吗？” “那肯定的啊，外公平常是个多板正的人，外婆你照顾家里的同时也别忘了自己啊。” 王迎娣成功的说服了陈桂花。 陈桂花也有些恍然，她刚嫁给姜立国的时候也会向她看齐，但是有孩子了之后都紧着孩子去了，外孙女不提醒她都忽视过去了。 国营理发店里，王迎娣跟芳姐打了个照面，还特意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阿姨，好看吧？” 芳姐一眼看出她的裙子布料用的就是她的布料，对王迎娣夸出花来了。 王迎娣瞥了一眼正在剪发的陈桂花，拉着芳姐说着悄悄话。 “阿姨，我这有一套成衣想给你看看。” 芳姐不知道她想搞什么名堂，但是也带她到后面的楼道里。 王迎娣把那件衣服拿了出来，芳姐一甩开，立马露出了惊艳的眼神。 “这还配得有一件针织开衫呢。” 王迎娣向她展现的这一套成功的 俘虏了芳姐。卖布的哪能不懂成衣呢，这款式她可没见过能做的这么好的！ “阿姨，我妈妈让我问你要不要合作？我妈妈负责做衣服，在阿姨你这里拿布，或者阿姨你卖布的时候介绍我妈妈，客人也能买的多。” 这是一个双赢的生意，客户能相互成就！ 芳姐的眼珠转了转，这个合作真的让她很心动！ 她的生意不是上得了台面的，客源是有，但是质量太好了也没多少人买的起。 但要是能出这样的成衣……那些富家太太和千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王迎娣看她轱辘轱辘的转着眼珠子，知道她是有主意的，也不急着催她。 芳姐想好了咬了咬嘴唇，向王迎娣试探性的问。 “能先把这套衣服留给我吗？我先试试，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跟你妈妈谈的。” “没问题。”王迎娣立马做主了。 芳姐被她的干脆惊到了，这么小个孩子居然就能做的了决定了。 “阿姨要是有决定了，可以告诉贺叔叔去找我们。” 王迎娣听见陈桂花叫她的声音，率先回到了理发店跟她回家。 姜娟下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王迎娣了解情况。 “妈妈你放心，我都办妥了。” 王迎娣的话让姜娟 立马就放下心来了。 陈桂花端菜出来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姜娟。 “娟儿，后面楼的李大妈问你做衣服多少钱呢。” 姜娟登时就愣了，这第一天就有人问了？ “看李奶奶做啥样的衣服吧，要是孩子的一套就五分，大人的话得一块，款式复杂的另算，布料得自带。” 这个价格是她们母女商量好的，价格呢偏高，但是从一开始姜娟就走质量，以后价格只会越来越高。 陈桂花瞥了一眼姜娟，“你做衣服还真贵。” 姜娟理直气壮，“那妈你看爸做衣服便宜过吗？” 陈桂花默默想了一下，老裁缝的手艺哪能便宜。 姜立国最后一个到家，眼神落在陈桂花身上，陈桂花莫名的生出年轻时的羞怯。 又有些恼了听小孩的胡说八道，窘迫的伸手抓了抓头发。 “你新剪的头发很适合你。” 姜立国点评了一句，陈桂花的眼睛都亮了两度。 “妈，你今天居然剪新发型了。” 姜和平这才注意到，姜娟也觉得罕见的很，陈桂花可不是会在这上面花钱的人。 “换了新发型感觉妈都年轻了好几岁。” 家里人都吹捧着陈桂花，把陈桂花老脸都捧红了。 “咳咳，要不是你们爸最先 发现，你们都跟眼瘸了似的，吃饭吃饭！” 陈桂花掩饰性的敲碗，吃饭的时候给王迎娣舀了小勺肉丁拌饭。 姜芬看见了，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但是她看家里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这半个月以来，家里的人似乎都在照顾着妹妹，她知道是因为妹妹受过虐待需要补充营养。 可是她偶尔还是会感觉到不公平…… 王迎娣是不知道表姐冒出来的想法，吃完饭了把姜芬拉到房间里。 “表姐，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新礼物是让人很期待的，姜芬紧张的看着王迎娣。 王迎娣当着她的面抖出一条连衣裙，“当当！” 姜芬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这是一件绯色小裙子，姜芬的皮肤白，王迎娣特意给她选的颜色。 姜芬手足无措的说不出话来，王迎娣塞进她的怀里，“表姐要不要试试？” “好！”姜芬当即就脱下衣服试穿起来。 果然如王迎娣想象中的一样是个娇嫩娃娃，她把姜芬的头发梳下来披着。 姜芬在镜子里看呆了，好像小人书里的小公主！ “爸爸，妈妈，你们快看！” 姜芬出去溜达一圈被全家人夸了一圈，她明天去上学也要穿着去同学面前显摆显摆！ 第三十二章 第一笔订单 在姜芬穿着小裙子去上学之前，姜娟还特意给她扎了个公主头。 王迎娣看过她这一身觉得是真不错，这也是他们家行走的小模特一枚！ 姜芬在学校里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亮眼的存在，追随在她身上的目光极大的膨胀了她的爱美之心。 以往不熟的女孩子都故意拉近她们的关系，问她这条裙子哪里买的。 姜芬很热情的告诉她们是自己小姑做的。 同班跟她不对付的女生，在她们热闹的气氛中冷哼一声，姜芬没理她。 陈桂花每天出门买菜的时候王迎娣都跟着，特意穿着她的小裙子去。 四管齐下的宣传效果非常的好，姜娟接到了她的第一单生意。 是路上有个小女孩看到王迎娣身上的裙子，非要拖着家里人来订。 陈桂花没想到还真有人花钱找姜娟订衣服，姜娟下班回来就看见人家在家里等着她。 “我想给我家小姐订一件你女儿那样的裙子。” 起身的妇人刚开口就被身边的小女孩打断了。 “我不要跟她一模一样的，我想要粉红色，并且还要郁金香的，不要雏菊。” 小女孩认知清晰，通身的气质看起来就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她噔噔噔地跑去摸了 摸王迎娣的裙子，“而且我也想要她这样的布料，福妈你带来的布料没她的好。” 福妈笑的有些尴尬，“她们家的布票有限，只怕不能及时买到小姐想要的布料。” 小女孩双手叉腰，“我不管，爸爸不是给了钱的吗？只管给钱就行。” 她的任性和骄纵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是家庭给她的底气。 王迎娣眼睛可亮可亮的了，这就是条金大腿！ “那……”福妈拿不定主意的看向姜娟。 姜娟面露迟疑，似乎有些纠结，最终又下定决心说。 “布料我这倒是有法子能买到，但是价格会贵些，您看？” 小女孩当即应声，“钱不是问题，你只管做。” 小女孩让福妈给钱，福妈当即掏出来二十块给姜娟。 姜娟推了回去，“要不了这么多，给个定金就行。” “多了就退回来就是。”小女孩半点没把那二十块放在眼里。 王迎娣在姜娟身后拉了她一把，对于这种大户，用不着推辞。 姜娟吐出一口气，“好吧，我给你量一下尺寸，还有其他喜好也可以跟我说一下。” 等福妈带着小女孩离开后，王迎娣给姜娟捏了捏肩膀。 “恭喜妈妈要开张了！” 按照这位小姐精致 的要求，她给了姜娟两块的手工费！ 五分钱简单的做法，那位小姐看不上！ 姜娟幽怨的瞥了一眼王迎娣，“这种小姐派头的哪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她对小时候隐约有些记忆，她爸给地主家做私人裁缝的时候，老是被挑剔着，钱多某时候也代表着事多。 王迎娣冲她竖起大拇指，“我相信妈妈一定可以的！” 姜娟见女儿这么信任，回到房间里去开始设计。 陈桂花和姜大嫂都看傻了，还真让姜娟挣着冤大头的钱了。 对于这第一个客户，姜娟很是看重。 挑选布料的时候并没有只用她指定的一个颜色，反而再加上别的颜色做简单的拼接，这是一种大胆的做法。 按照现在的想法，用不同的布料拼接那就是买的布不够了！ 但是姜娟把拼接元素处理的很好，而且还加上了精致的刺绣工艺，它的价值大.大超越了它本身。 姜娟做好了这一件衣服熨好了放在一个礼盒里。 这是王迎娣给她建议的，装饰费不了几个钱，但是能赚到更多的钱。 姜娟按照上辈子的经验来看，也确实是这个理。 准备好了就等那个小女孩上门来拿。其余的时间姜娟还要着手做其他的 裙子。 姜芬一连几天穿着小裙子去学校的效果出来了，女孩子打小就爱美，回家撒泼打滚的就要一样的小裙子。 有些人家经不住孩子的哀求，五分钱也是能出得起的。 在陈桂花去接姜芬的时候，一下子给姜娟揽下了不少活。 姜立国有些恍惚他都好几天没碰到过自己的缝纫机了，但是家里缝纫机的声音就没停过。 姜大嫂每天听着这缝纫机的声音，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都是赚钱的声音了！ “妈，你看小妹现在这能挣钱了，能不能给点我们大房？我感觉孩子最近就要生了，手里钱不够，心都有点没底。” 姜大嫂彻底眼红了，姜娟自己的工资就不少了，工资按二十的生活费给家里就再匀不出多的了。 下班了之后又有活儿计，现在帮人做衣服单独挣的都快赶上她一半的工资了。 陈桂花也有这么个想法，趁着王迎娣跟姜芬去玩的时候，她去找姜娟。 “娟儿，你嫂子那边能不能借点钱给他们？” 姜娟头也不抬，“可以，你让哥他来问我，有多少我都借。” “哎呀你这孩子，你哥怎么好意思跟你开那个口。” 陈桂花直说姜娟不懂事，这要是姜和平亲自来 借，那指定是要还的。 姜娟暂时搁置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她妈。 “这事哥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我要是给你或者给大嫂，就得亲手给哥，不然哥要是知道了，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事早在王迎娣出院的时候，姜和平私底下就已经跟她说过了。 也就是那一次两兄妹摊开说，姜娟才知道自己巴巴为大哥付出的那些钱，大哥本人却不知情。 她不能再走上辈子的老路了。 陈桂花埋怨的拍了一下姜娟肩膀，“那你提前给你未出世的侄儿一份礼金还不行吗？一家人怎么还分的这么清楚？” “更何况你嫂子肚子里的可能还不止一个，你家迎娣又花不了你多少钱，你这个做小姑的多给点又怎么了？” 姜娟到底是没有反驳她妈，“妈，你让我合计合计给多少怎么给吧。” “行，别拿这种女人家的事去烦你哥啊。”陈桂花给姜娟打个预防针。 姜娟无奈答应，“知道了。” 等陈桂花走了之后，姜娟想把心思重新投入到做衣服里面，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一次要是再给了，以后她大嫂那边就是个无底洞，给是得给，但是怎么给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第三十三章 暴利空间 王迎娣在姜芬他们一家人的卧室里陪着姜芬做作业，她自己则是在一旁画画。 受到最近姜娟的影响，她很喜欢给模特画不同的衣服，这本画除了姜芬见过之外，家里没有其他人看到过。 姜芬是看不出有什么名堂的，以往就单纯夸王迎娣画的好看，今天倒是显得心事重重的。 “表妹，我同学说小姑给我做衣服就是为了让我给她拉拢生意的是不？” 姜芬抬头看着王迎娣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纠结。今天被那个跟她对着干的女生膈应住了，还被她说小姑就是利用她，反正说的她很不高兴。 王迎娣看着她迷茫又夹杂着愤怒的神情，牵起了她的手捏了捏。 “她是不是嫉妒你跟别的女孩子玩的好啊？表姐你穿的好看了，难道也不允许你的好朋友穿的好看吗？” 姜芬郑重的点头，“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好朋友之间得分享。” “表姐你想的很对，而且我妈妈还会给你做更多的小裙子，以后她嫉妒不过来了再说些难听的话，你还气吗？” 王迎娣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姜芬一想是这个道理，明天她就给怼回去，那女生就是犯红眼病了！ 吃完晚饭之后，姜 芬带着王迎娣下楼去买点零嘴。 王迎娣回家的时候，在楼下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走进一看是贺国庆。 “叔叔，你怎么来了？” 贺国庆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天气热了，王迎娣也不爱戴帽子，头上长出的头发有点像寸头了，她发质软，摸起来也不扎手。 “你妈妈在家吗？我有事找你妈妈。” 王迎娣顿时就想到是什么事了，眼睛闪闪发光，“是卖出去了吗？” 贺国庆含笑嗯了一声，王迎娣立马拉着姜芬跑回家。 他看着王迎娣那轻快的身影，打从心眼里稀罕这样的闺女。 王迎娣简单的跟姜娟说了一句，姜娟放下东西就下楼去了，王迎娣跟着她一块去。 “你那衣服的质量一般没人买得起，我前几天去市里的时候正好带去卖了，女童的卖了十五一条，女人的卖了二十五一件。” “这么多？！”姜娟母女瞪圆了双眼，惊吓的嘴都合不拢！ 贺国庆把钱掏出来递给姜娟，“你的衣服成本就很高，哪能让你不赚钱？” “县里少有人买的起，但是市里识货的人多，她们愿意买，还嫌少呢，你可以多做点，下次我去市里再给你卖。” 贺国庆当初定 价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有点悬乎，但是问的女人还真不少！ 买他的土产品还要挑三拣四的，买衣服的时候爽快的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贺国庆是真被这衣服利润震惊了，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姜娟的手艺非常好。 姜娟收钱的手还有些颤抖，这就五十多块了！ 刨开成本十四块，能净赚四十一！ 太暴利了！ 姜娟点好了钱抽出十块递给贺国庆，“这是我们说好的抽成。” 贺国庆摆手不要，“这一次就当你给我们父子做衣服的报答。” 她那些布料可比十块多得多。 姜娟也不跟贺国庆客气，“那就谢谢你了。” 贺国庆点了点头。要是按照以往他转身就走了，今天但是杵着还没动弹。 王迎娣看他这幅样子怎么跟她妈没事交代完的时候一样扭捏呢？ “叔叔，还有什么事就说吧。” 指不定时间久了被哪个邻居给注意到了。 贺国庆轻咳了两声，“……我儿子他们说想要亲自感谢你，问我能不能请你去我家吃顿饭？” 夜色刚刚降临，王迎娣眼尖的瞥见贺国庆的耳垂有些泛红，而姜娟的脸颊也浮上了绯色。 姜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贺国庆赶忙说 ，“没空就算了，也不能把你的事耽误了，我家那些小子也毛手毛脚的。” “有空！”王迎娣赶紧应下，“我也想认识一下三个哥哥，我还没有哥哥呢。” 王迎娣仰着头渴望的看着姜娟，姜娟想到她在家除了姜芬也没有什么玩伴，心头一松答应下来了。 “那就周六吧，周六我休息。” 贺国庆记下日子就走了，他仓促的脚步没了以往的稳重，王迎娣捂着嘴偷笑。 姜娟回去了之后，脸上的红云还没有消下去。 “妈妈，贺叔叔真是个不错人吧？” 王迎娣洗漱好了在床上晃悠着小脚丫。 “他确实是个靠谱的。”姜娟也不得不承认是个好人。 做着倒爷的生意，但是却没有倒爷的狡猾，说什么就能做到什么，完全没有忽悠人的意思。 王迎娣见她眼神飘忽的远了，乍一下的问。 “那妈妈觉得贺叔叔做丈夫的话怎么样？” “那当然是不错……”姜娟立马回过神来，“好啊，你居然都调侃到你妈头上来了！” 姜娟按着王迎娣挠痒痒，王迎娣笑的眼泪直冒，“妈！我错了！我错了！” 次日，福妈上门来拿衣服，王迎娣把装好的礼盒和要退的钱交给 她。 福妈看见盒上还绑起了蝴蝶结，不由得嘀咕，“跟小姐家一样讲究。” 王迎娣冲她露了个大笑脸，“希望小姐姐喜欢。” 拿着礼盒回家的福妈，一进门就看见太太她们在客厅里喝下午茶。 小女孩没看见福妈拎着的袋子有裙子，迫不及待的问福妈要。 福妈把礼盒捧给小女孩，小女孩放在桌上拉开蝴蝶结。 一股花的清香袭入鼻尖，熨平折叠好的裙子上搭配着几朵白色茉莉花的干花。 “这个裁缝真有心意。”太太们都不自觉的看了过来，这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精致的包装。 小女孩把小裙子拎出来，忍不住哇了一声。 “太好看了！” 粉色布料上绣着精致的郁金香，拼接的布料是柠檬黄的颜色，既有撞色的效果，又能和谐的相融。 小女孩立马跑上楼去换上，又跑下来到她妈面前转圈圈。 “妈，你们看好看吗？” 钱太太点点头，伸手摸了一下布料，紧接着捏着郁金香的刺绣看了一下。 “熊芳，这刺绣的手法倒是跟你带来的那条裙子一样，都是蜀绣的针法。” 芳姐赫然在太太团中，今日这个下午茶就是为她带来的那条裙子开起来的。 第三十四章 举报投机倒把 芳姐按耐住下心中的猜测，试探性的问，“钱小姐是在哪订的衣服啊？” 钱果回想了一下，“那个女裁缝是姓陈还是姜来着？我记不大清了，福妈知道！” 福妈伺机端上一份果盘，“太太，裁缝姓姜，在胜利大厂做女工，其父曾经是地主家的私人裁缝。” 芳姐松了一口气，她的合作对象就姓姜，多半就是同一个人了。 “钱太太，这条裙子也是她做出来的。” 芳姐谄媚的笑着介绍起裙子的搭配，钱太太她们见过了钱果的订到的小裙子，兴致比之前更高了。 在家的王迎娣盘算着最近四管齐下的进度，目前已经有三管初见成效了。 目前贺国庆把衣服带去市里是最暴利的，但是一个月去一趟就顶天了。 现在去哪都需要介绍信，这东西没有正当理由都不好开。 其次就是王迎娣自己上街跟姜芬在学校里的引流。 这一块至今也就遇上钱果这么大个客户，其余的都是做五分的买卖，一块的大人活儿都少，相当于走量了。 “现在我妈她的名声在附近也算是打出去了，这一类的单子可以适当减少了。” 王迎娣在她和姜芬的名字上圈了一个圈。 最后在芳姐 的名字旁边打了一个问号，芳姐那边的渠道至今还没有见订单上门。 但是也没有托贺国庆把衣服还回来，这是一个挺奇怪的现象。 按理说，芳姐那边的生意再不好，也不可能一单都没有，王迎娣只能静待她的消息。 “迎娣，你妈进局子了！” 陈桂花在门口嚷嚷了一声，王迎娣顿时如遭雷劈！ 手里的笔啪的一声就掉地上了。王迎娣顾不得捡，跑出去抓着陈桂花的手问。 “外婆，怎么回事？！” 姜大嫂最近已经快接近预产期了，肚子大的她腿肿如桶，挪两步都艰难。 “妈，大人的事跟小孩说干嘛！” 姜大嫂拍了拍王迎娣的后背，想让她宽心点，“你妈就是被人举报了。” “举报？”王迎娣脑子里嗡了一声。 “可不是举报你妈投机倒把吗？有人眼红你妈给人做衣服，这不就告进警察局了吗！” 陈桂花心里苦，“你妈那钱是好赚的吗？钱赚多了也招红眼病了！” 姜大嫂眼神闪烁，姜娟赚到的钱还分给她了一些。现在姜娟进去了，这钱她觉得也挺烫手。 王迎娣换了鞋就要出门去找她妈，陈桂花和姜大嫂都没反应过来。 “迎娣你干嘛去 ！” 王迎娣把陈桂花的声音抛在脑后，她没去过警察局，但是她可以问到。 钱警官刚准备在后院里抽支烟，一个小人从狗洞里钻出来，撞了他个满怀，那和尚头很好认。 “王迎娣，你来警局干什么？” 王迎娣抱住钱警官的大腿，泪眼婆娑，“钱爷爷，我妈妈被抓了怎么办啊？” 钱警官把王迎娣抱起来，“你妈暂时被拘留着，要看有没有证据证人才能定她的罪。” “可是我妈妈就……”王迎娣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声音跟蚊子似的。 “就是收了点做衣服的手工费，这也算投机倒把吗？” 钱警官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没以前那么严了，定义有罪无罪，主要是看有没有确切的证据。” 那就是看有没有人要整她姜娟了。要是故意的要整她，证据多了她也能蹲几年篱笆安。 王迎娣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题只会出在她跟姜芬招来的人身上。 还算好的消息是来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且也没有收的太离谱。 坏的是要是有人愿意作证捅姜娟一刀，那么她就逃不过了。 “钱爷爷，我想去看一下我妈妈可以吗？” 王迎 娣抹去了眼泪，眼眶发红的看着钱警官。 “我妈妈是为了给我补充营养才会去赚这个钱的，她想要我能每天都吃上鸡蛋，工资不够的。” 钱警官为这个可怜孩子忍不住心软了，“行吧，我带你去看看你妈。” 姜娟被拉来的时候，还穿着厂里的工服，脸色惨白，但依旧顽强的不承认投机倒把罪。 “妈妈。”王迎娣进屋就抱住姜娟，姜娟的眼睛骤然就跟她一样的红了。 “迎娣不要急，妈不会有事的。”姜娟拍着王迎娣的后背安慰她，她自己对于做了谁的生意心里都有数的。 王迎娣点了点头，“我相信妈妈。” 两母女在钱警官的注视下并没有说太多，王迎娣被钱警官送回家去。 一进屋，王迎娣就被姜芬拉住，“妹妹，我知道是谁举报小姑的！” “谁！”王迎娣登时气性上来了。 “就那个姓胡的小贱人，她今天得意的跟我说小姑的活儿干不下去了，她妈给举报了！” 姜芬当时就跟胡小花打了一架，今天她回来的头发凌乱，耳边有她的抓痕。 但是胡小花可是脸都被挠花了！让她敢背地里做这种龌鹾事！ “姜芬你给我滚出来！” 姜大嫂在门 口叫了一声，姜芬立马耸了耸脖子，她脸色发青。 “指定是那胡小贱人找上门了！” “表姐，我会保护好你的。”王迎娣走在姜芬前面，姜芬捏着手小碎步的跟出门。 门口站着一个跟姜芬差不多高的女孩子，她的脸有几道抓痕，正好在她脸颊上。 “那个就是胡小贱人。” 姜芬在王迎娣耳边嘀咕，胡小花看见姜芬就扯着她妈的手嚎啕大哭。 “妈！就是她挠的！” 王迎娣眼睛一瞪，“还哭！你脸又崩血沫子了！” 胡小花立马收声，变为小声呜咽，“妈，你可得替我教训教训她这个小贱人！” “姜芬你把我女儿的脸挠破相了，她以后可是要做太太的人！你家必须得赔钱！” 钱就是姜大嫂的命根子，立马就炸了，挺着个大肚子就吼，“孩子打架打输了就开始讹人了是吧！” 陈桂花赶紧把手洗了出来，“咋地啦咋地啦！” 王迎娣伸手扶着点姜大嫂，指着胡妈说，“外婆，就是她去举报我妈投机倒把的！” 胡妈突然气势一萎，挺起胸膛不承认。 “你乱说什么！自己干的投机倒把事有的是人举报！我说的是姜娟把我家小花脸给挠破了得赔钱的事！” 第三十五章 闹事不成反出事 “敢举报我家娟儿！还敢上门讹钱！你这种婆娘老娘见多了！撕了你这张破嘴才行！” 陈桂花撸起袖子就要跟她干仗，胡妈听说她一家都挺温和的，怎么都是恶婆娘！ 陈桂花一把抓住胡妈的领子，“去把你的举报撤了！不然我让你跟你家闺女一样！” 胡妈和胡小花当场吓懵，胡小花嘴唇都白了。 “你老姜家也算半个知识分子家庭了，怎么作派这么资本？还以为是你们给地主家当下人的时候啊？” 赵盼盼打开门就掺和一脚进来，总算是让她逮着出口恶气的机会！ 胡妈当即警醒，扑天盖地的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这姜家还是地主作派啊！她家做投机倒把的生意不说！还敢指使孩子打我家闺女！还专门挠破脸啊！我家闺女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这一声声叫唤的都不带停的，邻里开着门窗把耳朵都竖直了。 现在是无产阶级了，再有地主作派的人那可是得抓起来吃花生米的！ 陈桂花脸色憋的跟猪肝一个色，“你别乱扣帽子！” “那你家能做出来这种事还不能让别人家说啊！” 赵盼盼撇开陈桂花抓着胡妈的手，把胡妈从地上扶起来。 “你这人倒是可怜见的，怎么就单带着女儿来了？” 有赵盼盼给胡妈搭场子，胡妈顺势就说。 “她爸忙着跑大车十天半月不能着一次家，小花可是我两的心头肉，这专门挠她脸以后还让她怎么找人嫁啊！她姜芬毁了我们小花一辈子啊！” 两人一唱一和的尽扯着嗓子张罗。 陈桂花和姜大嫂脸色极差，王迎娣当即挺身质问胡妈。 “我表姐穿着小裙子去学校是惹着你家胡小花了吗？你们一家犯了红眼病把我妈给举报进局子了就算了，还得意的在我表姐面前炫耀！不打你那贱样还打谁？” “你们家作风有问题还要倒打一耙，假装可怜地趁着我舅舅和外公不在家上门欺负我们家大肚舅妈，欺负我们家表姐，还欺负我家外婆！” 王迎娣倔强的小奶音让邻里都听的清楚，比起胡妈和赵盼盼的撒泼，她可是把前因后果都说的清楚。 胡妈和赵盼盼脸色一变，胡小花气地直接推了一把王迎娣。 “让你嘴贱！” 姜大嫂赶紧抱住被推的王迎娣，却不想王迎娣的脑袋撞到了她的肚子，腿间湿润一片。 “孩子……孩子……” 姜大嫂慌张的捂着肚子，王 迎娣当即喊破了嗓子。 “杀人了！杀人了！” 一地的血让胡家母女，还有赵盼盼呆若木鸡。 “赶紧送去卫生院！”陈桂花立马搀扶着姜大嫂，楼上楼下的听见杀人了不敢再看热闹了。 “嫂子我扶着你点！” “我去找辆车！” “妈！” …… 姜大嫂的血蔓延在整个楼道，触目惊心。 陈桂花跟着他们把姜大嫂送去卫生院，徒留王迎娣跟姜芬留在家。 胡妈心知不好，企图浑水摸鱼的带着胡小花跑路。 王迎娣一直盯着她们两，“杀人犯要跑了！” 姜芬眼都红了，恨不得再把胡小花整张脸都挠破！ 赵盼盼哪里还有刚刚凑热闹的心情，当即就撒手要回家。 “杀人犯的帮凶也要跑了！她们欺负我们两家没人了！全都要跑了！” 王迎娣牵着姜芬的手捏了她一下，姜芬也不是个蠢的，当即也跟着喊了起来。 “她们要杀了我妈！她们要杀了我妈！” “你们两个别乱叫唤了！”赵盼盼暗恨倒了血霉！伸手就要捂住王迎娣和姜芬的嘴。 “唔唔！”王迎娣尽力摆脱，依旧被捂的死死的。 她看见了楼道上来的钱警官，向他伸 出了手。 那一瞬间，钱警官感觉自己再晚来一步，就要为两个小女孩收尸了！ “放开她们！” 赵盼盼被爆喝一声，吓的松开了手，王迎娣和姜芬立马跌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赵盼盼回头一看是警察同志，魂都没了半截，立马摆手。 “我不是……我没有……” 王迎娣和姜芬齐齐哭了出来，“钱爷爷，她，她们想杀人灭口。” “没有我！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干的！” 胡妈力争清白，但是钱警官都亲眼所见了，哪里还有所谓的清白可言！ “拷上带走！” 钱警官身后带来的警员当即上前把胡妈和赵盼盼拷上。 “妈！妈！”胡小花慌乱的拽住胡妈的手不撒手！ 钱警官把王迎娣和姜芬抱起来，一人一只手。 留她们两个孩子在家里是不行的，姜家门口的血太吓人了。 钱警官把她们两个带到警局里面，王迎娣趁着没人太关注她两的时候，跟姜芬悄悄说了几句。 “表姐，记住我刚刚说的吗？” 姜芬点头，“本来就是那样的。” 王迎娣暗中给姜芬竖起大拇指，是个聪明娃。 “你们两说说是怎么回事？” 钱警官的语气跟长辈关怀没区别，但是在一旁却是有个记录员。 王迎娣还没开口，姜芬小嘴叭叭的就把这事说出来。 “胡小花她妈举报了我小姑投机倒把，然后在我面前炫耀跟我打了一架，她也想挠我脸，但是我躲过去了，但是也挠到我了的，爷爷你看。” 姜芬露出了耳朵，现在结了痂。 “然后胡小花她妈说我把她挠花脸了，让我妈赔钱，说我毁了她家胡小花一辈子，还骂我家地主作派！” “我表妹反驳她们，胡小花她妈指使胡小花推我表妹，我表妹不就站在我妈面前吗？那就是想杀了我妈，我们家邻居都说了，我妈指定是儿子，说不定还是两个，她胡小花家可没儿子！” 姜芬很是义愤填膺，王迎娣觉得她说的有点远了，赶紧补上。 “胡妈妈指使胡小花失手杀我舅妈，赵奶奶作为她的帮凶，更是企图杀了我们姊妹俩灭口。” 两姐妹的口齿清晰的很，钱警官听的很明白，但是他也有疑问。 “赵盼盼为什么要帮胡家母女？她们两个并无亲戚关系。” “赵奶奶看不惯我家很久了，我家有肉味她就嚷嚷，老是被我妈和外婆怼的有怨恨在心里。” 第三十六章 一胞三胎 钱警官记下了王迎娣她们两姐妹的说辞，顺手给她们一把糖吃着等。 过了半小时左右，有个警员回来了，他是去卫生院做陈桂花和围观群众笔录的，陈桂花的说辞跟两姐妹八.九不离十。 而被关的胡妈和赵盼盼可不是这么说的。 胡妈咬定了就是为了女儿上门找个说法，失手杀人的事不承认。赵盼盼的说法是助人为乐，见不得孤儿寡母的被姜家欺负。 王迎娣和姜芬吃着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道舅妈会不会出事……” 姜芬放空着双眼望着前方，“妈要是一尸两命了可咋整……” 两人说着这些都觉得嘴里苦的不行，啪嗒一声把糖给吐出来了。 “我要我妈……”姜芬抽泣了起来，王迎娣也想知道卫生院什么情况。 “我们去卫生院吧。” “我们咋出去？”姜芬止住了哭声，王迎娣左右看了看，拉着她往里面走，路过的警员以为她们是去上厕所呢。 王迎娣默默感谢她发现的狗洞，两人匍匐着钻狗洞出去。 牵着手奔跑到卫生院，此刻姜和平和姜立国都过来了。 三个大人盯死了手术室，连两个孩子的出现都没发现。 “哇！哇！哇！” 交叠的 婴啼声从手术室里传出来，两个护士抱着两个孩子走出来。 “先看一眼你们家孩子确定一下。” 三个大人立马围了上去，是对男孩！ 要是以往全家指不定怎么高兴，但是现在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我，我媳妇怎么还在叫？” 姜大嫂的惨叫断断续续的，声气逐渐变小的时候让大家的心都提起来了，别是出事了…… 陈桂花跟着双胞胎一起去清洗去，紧接着手术室走出一个护士。 “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姜和平腿一软跌在了地上，“媳妇！” 姜大嫂被叫的一激灵，喝了一口红糖水，又有了力气。 护士赶紧把话说完，“母亲还好，第三个胎儿有可能会憋死腹中。” “还有一个？！”姜和平立马抹了一把脸站起来，“我只要我媳妇没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小时过去，手术室里没了声音，但是也没有人出来。 王迎娣和姜芬紧紧抱在一起，她们两心慌死了！ 姜立国这才注意到两姐妹，把她们两个抱进怀里，两姐妹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姜立国干巴巴的安慰着两姐妹。 突然，手术室的门猛 地推开。 “母女平安！” 第三胎是个女儿！ 只不过姜和平就来得及看一眼，这个孩子明显比前两个孩子小了一圈，而且紫青色的脸感觉随时会夭折。 所以护士要把她放进婴儿培养箱里，这个孩子能不能真正的平安还要看天意！ 姜大嫂被推出来的时候，姜和平立马握住了她的手，“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姜大嫂整个人浸在水里，耳边阵阵耳鸣，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无力的陷入昏迷。 三个孩子是姜家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之前看着她那么大的肚子，顶死了猜也就是个双胞胎而已。 结果一下子出了三胎，这可让姜大嫂丢了半条命，再加上有胡家母女的刺激，她身体亏空的厉害。 王迎娣和姜芬在病房里看着昏迷不醒，面色惨白的姜大嫂，姜芬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都怪我，要不是我跟胡小花打架，怎么会可能吓到我妈呢，呜呜呜。” 王迎娣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要这么想就是觉得胡家母女是清白的？想要钱爷爷把她们放回家去？” “不行！”姜芬当即就不干了，“我有错，她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王迎娣松了一口气，还真怕她犯傻呢。 “外公，我回去把麦乳精拿过来给舅妈吃吧？还剩的有红糖什么的，可以先给舅妈补着点。” 上次厂里发的东西，王迎娣基本上就是跟姜大嫂分享，这下子全都一股脑的掏给她。 王迎娣心中有所愧疚，要不是为了扶她一把，也不会撞到舅妈的肚子。 这要是出了事就是一尸三命了！ “我带你回家。”姜立国锤了锤发酸的大腿站起来。 走回去的路上，王迎娣看见了贺国庆，他有心想要跟王迎娣说什么，但是看见她身边陌生的老爷子，也就顿住了脚步。 王迎娣也不敢在外公面前跟他说姜娟的事，小心翼翼地在姜立国眼皮子底下跟他挥手。 “外公，妈妈她能被安稳放出来吗？”王迎娣问。 姜立国的疲惫再添两分，语气中略有沧桑，“这次就看你亲娘的点好不好了，要是点背了就多待些时间吧。” 当初接活儿的时候姜立国没说什么，但是既然有心做生意，这生意中的风险自然也得自己学会承担。 王迎娣低着头不说话了，默默祈祷，要是她妈这次能出来，绝对不能再这么干了！ 姜立国打开家门的时候，被地上的血渍吓了一跳。 “这！” 楼道里的血迹被 街道办的人给清理干净了，但是这家里，人都走完了可没人处理。 王迎娣赶紧把事情说上一说，去公共洗漱的地方接水，姜立国去提回来，两爷孙先打扫干净了再说。 “请问是姜芬的家里吗？” 楼道口突然上来了一个男人，都夏天了还穿着一件皮夹克，热的他脸脖子直冒汗。 他的头发比王迎娣的还长，发尖有灰尘，皲裂的手指时不时的抓抓。双眼浑浊，眼神萎靡，嘴唇干裂的起皮，说句话的功夫，就已经破出血来。 只不过他嘴唇上的血跟桶里的血水比起来，他一个大男人都有点怵。 “我是姜芬的爷爷，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姜立国挺直了腰板，男人的背脊弯了弯。 “我是胡小花的爹，听说她们……企图杀人的事立马赶回来的。” 王迎娣听过胡妈说他是跑大车的，能穿的起皮夹克证明赚的多，但是这份工作是真的辛苦。 但是这不是放纵她们娘俩的原因！ “我舅妈还昏迷着，小妹妹还没脱离危险，要是我舅妈那时候真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一尸四命了。” 胡爸的心颤了两下，双手无措的搓了搓手，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我想跟你们家私了行吗？” 第三十七章 私了 姜立国一时没有搭腔，胡爸缓缓出声。 “我来的路上已经听说是我婆娘举报的姜芬小姑，这事是个误会，我让她撤销举报。” 胡爸表明了诚意，“至于冲撞了姜芬她娘的事，我愿意出三百给她作为补偿，您看行吗？” 姜立国摇了摇头，“这事左右都不沾我的事，得让老大家的同意才行，你可以去卫生院找老大媳妇。” 胡爸咬了咬牙，“我可以出四百！还有一些买不着的上好补品！” 王迎娣倒是挺想答应的，但是她知道这不是该她答应的事，转头看了看姜立国。 姜立国也有所意动，但最终还是拒绝了。他不管儿媳妇的事，做的好就算了，做不好可就添了埋怨。 “我带你去卫生院问老大家吧。” 姜立国去倒水，王迎娣回房间把麦乳精那些东西装上，就连那保温杯也一并带上。 三人到医院的时候，姜大嫂还没醒过来，胡爸把这事跟姜和平说去。 王迎娣不知道他们具体商量成什么样，到了晚上的时候，姜娟就被放出来了。 钱警官把她送到卫生院的，看见王迎娣的时候故意摆出个黑脸，王迎娣傻笑着挠后脑勺。 “钱爷爷。” “我今天已 经让人把狗洞给堵上了。” 钱警官板着脸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王迎娣张开双臂就抱上了钱警官的大腿。 “爷爷消消气，我们也是担心舅妈嘛。” 钱警官发现她们两个不见了之后，立马就派人确定过她两的位置才放下心来的。 钱警官的脸更严肃，“我可跟你这个小机灵鬼说好啊，你小叔到现在还没抓到呢。” 王迎娣心沉了沉，这么久了，王建国还挺能藏。 姜娟看王迎娣吓着了，赶紧把她抱进怀里，“钱警官，以后我们娘俩会多注意的。” 钱警官意在让王迎娣这小丫头重视起来，看她的样子已经达成了效果，再跟她们母女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姜娟去看姜大嫂的时候，姜大嫂正好醒过来。 “你出来了？”姜大嫂的心落下去了不少。 姜娟让姜大嫂安心，她没事了。 两人互相看过，姜娟领着王迎娣回家。 “今天贺叔叔来过了，估计担心你的安危呢。” 王迎娣回家路上把一天下来的事都跟她说一遍，姜娟时不时的应一声表示知道的，但是她的心思却在想其他的事。 她今天能出来并不仅仅是胡妈愿意撤销举报这么简单，芳姐居然也在 其中有所操作。 芳姐告诉她以后不要接这些人的订单了，姜娟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日子看着她工资会过的紧巴巴的，但是只要挨过这几年就好了。 她今天想到，等进入八十年代后，会逐渐恢复个人经济，她只需要再等等就好了。 姜娟想的是这样的，结果芳姐一下子就给她带来了个大单子，是太太们要定制的衣服！ 姜娟本来是不想接的，但是芳姐的运作就是太太们帮的忙。 只单单是一件举报事件倒是没这么麻烦，但是后续会影响到她分房的事！ 而经过太太们处理之后，她分房不会有影响，她知道现在就是分房的节骨眼。 姜娟不能不在乎分房，她嫂子又生了三个，家里压根就住不下了！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姜娟都不得承她们的情。 只是这事姜娟先压在心里，在搬离姜家之前，这事都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王迎娣看出了姜娟的心不在焉，明明她都没有说话了，姜娟还应她。 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让王迎娣有些担心，“妈妈？” “嗯，嗯？”姜娟回过神来，看出了女儿的担忧，把她抱在怀里，“别担心，妈妈没事。” 次日，姜娟照常去 上班，王迎娣去卫生院看望舅妈。 舅妈这个月子注定要在卫生院住了，她的身体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老四的原因。 王迎娣在病房里热出一身汗，跟姜大嫂说几句就离开了，她还要去找贺国庆。 “叔叔，我妈已经回家了，周六还去你家。” 贺国庆放下心来，“要是缺什么跟叔叔说，叔叔给你们弄来。” 王迎娣摇摇头，“没什么缺的。” 胡爸赔了不少东西，见过的没见过的营养品一堆，姜大嫂还真不缺。 “对了叔叔，三个哥哥喜欢什么？” 王迎娣走之前想起这个问题。 贺国庆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们就想要个妹妹，你去他们就很开心了。” 王迎娣红了红脸，她才不相信呢，该买点礼还是得买点。 姜娟今天去厂里就听到些风言风语，钱美丽陪在她身边，听见那些在旁边嘀咕的就怼回去。 “人家排了四五年队了分个房怎么了？一个个嘴这么碎，不就是红眼病犯了吗？” 被怼的人面红耳赤的，“她姜娟离了婚的凭什么还要分房？更何况她还敢干投机倒把的事，分给她就是不公平！” 昨天姜娟前脚被带进，后脚消息跟长了翅膀一 样传出去了，一个下午谁都有所耳闻了。 “何红，该是分给我的房子，因为离婚了就不给了吗？难不成你跟你老公吵成那样，到现在还不离婚就是为了房子？” 姜娟一出声呛的何红脸色发青，紧接着姜娟的眼神扫视过大家。 “至于我投机倒把的名头，厂里的公告栏有说明，你们不服的可以去看。而且既然警局那边敢把我放了，那就证明我没问题。” 钱美丽也跟着附和起来，“那家人不就是跟姜娟侄女打架不服气吗？气的还想杀了她闺女嫂子，你们怎么不说姜娟她家一家人都白倒霉呢？” “姜娟要是没问题，能三番四次的出问题吗！” 何红坚定姜娟就是有缝的鸡蛋，苍蝇不叮别人怎么就叮她呢。 “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钱美丽唾沫飞溅。 “吵什么吵！有什么疑问到我主任办公室里，主任亲自跟你们说！” 组长亲自镇压这场吵闹，何红跟钱美丽互相瞪了一眼，姜娟扯了扯钱美丽的袖子。 随即组长把姜娟叫了过去，她分房的事定下来了。是个一室一厅的不到三十平的小房子，住她们母女是够的。 姜娟签完字的时候，才感觉高吊着心落下来了。 第三十七章 有房了 王迎娣在家刚看见她妈刚下班回来，衣服都不换就要牵着她的手出门。 “妈妈，我们去哪儿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姜娟决定先卖个关子。 两人沿街窜巷走到胜利大厂后面，离楼区越来越近，王迎娣的心也开始加速跳动。 她牵着姜娟的手都紧了禁，咽下一口唾沫，“妈妈，是不是我们的房分下来了？” 姜娟捏了一下她的脸，“我家闺女真聪明。” 找准其中一栋楼号，姜娟拿出钥匙上四楼打开左边的门。 开门的一瞬间有灰尘溅起，母女齐刷刷的咳嗽起来。 从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下，看的清楚洋洋洒洒的尘沫，母女两的兴奋压下膈应，一起踏足进门。 进门就是一个不到十平的客厅，左边有一道门进，比客厅稍稍大点。 墙体有些斑驳，就连木门也有些卡住难开，这些得花钱重整一下，这点钱姜娟倒是拿得出来。 “这里放妈妈的缝纫机，这里给妈妈放布料，这里……” 王迎娣饶有兴致的把每个地方都设想起来，姜娟跟着她一起想象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这一个月下来，两母女补充上了营养，姜娟本来就是厂里好看里面 排的上号的女工。 她的外表纤细的像菟丝花，以前得随时浇灌着才会开的美丽。现在她感受到的爱源源不断，也能独自绽放。 而王迎娣多少长了点肉，她的外貌综合了父母，既有王建军的英朗，又有姜娟的柔美。 两母女畅想规划了好一半天才往回走，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察觉到身后有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把两人心中的喜悦冲刷的一点不剩。 王迎娣在想，是不是她那不要命的小叔出来了？ 姜娟明显跟她一个想法，拽着王迎娣就准备开跑。 两人刚起步跑，前面赫然出现一道的身影。 “王建军？！” 姜娟一眼就看出是他。 他拘留结束，回王家村已经好久了吧。 王迎娣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她那小叔，她对亲爹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爹，你干嘛呢？” “小兔崽子，城里日子过得好了就忘了村里的生活了。” 王建军唾弃王迎娣不愧是个女的，就是会忘根！ 王迎娣掏了掏耳朵，“爹，你们也就只能反复说这几句吗？村里全家都虐待我，好意思提吗？” 王建军被噎的一顿，“跟你妈一样嘴也变伶俐了。” “你不管弟 弟来县里干啥？”王迎娣对她隔壁老王的亲爹压根就尊敬不上来。 王建军瞪了王迎娣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儿别插话。” 王迎娣抿了抿嘴不说话，王建军看向姜娟说。 “我弟想回来，他当时也就是鬼迷心窍伤了迎娣，我是迎娣她亲爹，代她原谅了，你们去警局说一声别再逮他了。” “现在就是亲爹了？以前是她后爹啊？”姜娟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姜娟，你以前可不这么胡搅蛮缠，变成这样指不定啥时候给我戴了绿帽子也说不定，我可听说你跟个男人走得近了。” 王建军眼神一变，看起来是要吃人，姜娟可不怕他这只纸老虎。 “哟，现在怀疑迎娣是别的男人的种，你怎么不怀疑怀疑王杰也不是呢？” 姜娟余光瞥见身后的人靠的更近，讽刺的接着说，“毕竟你跟小寡妇她们也走得近，也没见你在外面有个一儿半女的。” 王建军哽的双瞳瞪大，王迎娣都想说还是她妈狠，自损八百，伤敌两千！ “王杰肯定是老子的种！” 那几道人影露出了脸，脸色难看又别扭的说。 “军哥，别再跟这娘们叨叨，她要是不同意放过国哥，咱们就得给她们 母女一个教训！” 王迎娣赶紧拽了拽姜娟的手，“爹，那是我小叔，到底都是一家人，哪能说放不放过的事？” 王建军这会才看王迎娣顺眼了些，“姜娟你跟你女儿学着懂点事。” 姜娟想说什么，王迎娣又拽了拽，“我们现在就去说。” “去。”王建军他们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我可警告你们母女，要是敢耍什么花样，以后谁都救不了你们。” 王建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姜娟眼里的愤怒都要喷出火来了。 王迎娣抓着姜娟就进警局，局里来回就这么几个同志，跟她们母女都混眼熟了。 “钱爷爷！”王迎娣跳起来跟钱警官招手。 “你们怎么来了？”钱警告看了一眼姜娟，昨天刚出去，今天又进来？ 姜娟干笑了两下，王迎娣另一只手拽着他走，“我有事跟钱爷爷说。” 钱警官把她们母女带到办公室里，王迎娣立马开口说。 “钱爷爷，我们被威胁了，让我们不要再抓小叔了。” “还敢威胁人？我这就带人去把他们抓了！”钱警官当即站起来就要出去组织。 王迎娣赶紧把他按坐下，“他们说了要是我们现在告了以后让我们母女 好看，我觉得他们是有组织的。” 钱警官有点不相信几个小混混还能有什么组织，姜娟接着补充说。 “上次我和我爹去王家村的时候，好像见过他们里面的人，那时候因为看着不是本村人才多看了几眼。” 钱警官不相信小孩，但是不能不相信大人。 “照你这么说，他们说不定还真有组织？” 姜娟不敢肯定，但是王迎娣敢啊，“要不我小叔没有介绍信又不在当地，哪能藏这么久啊？” “对！还真是这个理！”钱警官一掌拍在桌上，“这还是个大案！必须重视起来！” 钱警官沉思了片刻，“你们先回去吧，王建国暂时不抓了，不能打草惊蛇，其他的交给我们就行。” 有了钱警官的保证，王迎娣放下心来了，跟着姜娟回家去。 现在陈桂花要在医院里照顾姜大嫂，家里没人做饭，姜娟只能自己动手了。 王迎娣看着她端出来的绿叶菜，绿的心里发慌，“妈妈，你就用白水煮的小青菜吗？” “怎么可能？我放了油炒的，而且还切了点菠菜，放了一个鸡蛋呢。” 姜娟倒是不觉得有啥，王迎娣用筷子翻了一下，她妈是怎么把不同的菜做出同一个颜色的？ 第三十九章 贺家做客 王迎娣从来了姜家之后，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外婆，她甚至不敢去想象她们母女住在一起做饭吃的日子。 王迎娣只要心中冒出一点念头，心底就忍不住升起绝望，不敢想，不敢想。 这事王迎娣琢磨了两天，脸都吃的跟菜一样绿。 终于到了周六，她们要去贺家做客的日子，王迎娣打从心眼里希望能改善一下伙食。 前几天姜娟在家里做好的亲子连衣裙，今天就被母女两人穿在身上。 姜娟记着之前的教训，这一次的亲子装做的很低调，就是如今最流行的工蓝色。 冷色调在夏日平白带来一股清凉，而且更能衬托出母女两人的白嫩肌肤。 姜娟在厂里都是工装捂着，突然换了一身连衣裙，比王迎娣还白。 贺国庆来接她们母女两的时候，忍不住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们母女今天真好看，好看的像花一样。” 贺国庆此刻为他贫瘠的形容而感到惭愧，头一次觉得得多读点书。 明明跟百货商城里卖的款式一样，怎么经过姜娟的手做出来就是那么的味道不同呢？ 要是王迎娣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得跟他说清楚，越是基础款，越考验手艺，她妈明显是个大师！ “叔叔，你来接我们了，谁在家里做饭啊？” 王迎娣被姜娟抱着坐在贺国庆的自行车后座上。 “我把大菜提前做好了，剩下的一些交给老大老二了，他们会做。” 贺国庆蹬起自行车带起一阵风，颠簸的土路让王迎娣抱进了他的腰。 姜娟更是伸出一只手抓住贺国庆的衣服。大热天他就穿了一件褂子，姜娟的手指温度让他觉得比大太阳还烫人。 “爹！” 贺老三在田坎边远远的就望到了贺国庆，举起双手对他晃着。 人都还没走近，他的眼睛盯紧了后座的母女，他得最先看看她们长啥样！ 贺国庆骑车路过他的时候，抬手就给他一巴掌，“赶紧回家！” 贺老三瞥到了一眼王迎娣母女，瞬间呆愣到原地。 “这，这怎么比我们村村花还好看捏？” 贺老三不敢耽误，一双腿装了风火轮似的比贺国庆还早到家。 一进屋就跟他大哥二哥形容，“嬢好看！妹妹也好看！” 贺老大忙着在铁锅铲菜，挂着毛巾直擦汗，“边去！再挡揍你丫的！” 贺老二蹲着给灶里添柴火，被老三说的心痒痒，“大哥，我能去看看不？” 贺老大抬脚就踹了他一脚，“马上 就到家了，看屁看。” “妈妈！到了！” 贺国庆刚停下，王迎娣就忍不住从姜娟怀里跳下去。 贺老二柴火也不添了，跟着贺老三就跑出去了，贺老大也心痒，探出半个脑袋往外面看了看。 王迎娣性子洒脱，面对三双眼睛直接就跟他们三兄弟打招呼，“三个哥哥好，我叫王迎娣。” 面前的贺老三八岁，穿着补丁最多的衣服白大褂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好奇。 贺老二十岁，跟老三一个样，长的也跟他差不多，高了一个脑袋。 剩下的贺老大十二岁，王迎娣只能看见他半张脸，形似贺国庆，眼神有些老成，但还是个半大小子。 王迎娣叫他们没有回她，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把裙摆蓬了起来。 “哥哥们，我的小裙子好看吗？” 三个小子回神过来，脸骤然一红，“好，好看。” 贺老大赶紧回身铲菜，得糊锅了！ “老二！” 贺老二听见他哥叫，抓紧看了一眼姜娟，“嬢嬢也好看。” 贺老三紧跟着也把姜娟夸了，“我也觉得！” 姜娟还以为他家三个小子真像贺国庆嘴里说的混的很，没想到个个都懂事的很。 “你家孩子真不错。”姜娟对 贺家很有好感。 王迎娣把贺家的土房看了一遍，他家跟隔壁的比起来最破烂，顶上还有几个破洞。 王迎娣听说倒爷赚的多，但是看到他家三个半大小子，也深知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道理！ “妹妹，我带你去玩。” 贺老三迫不及待的想要带漂亮妹妹去村里炫耀炫耀。 “去什么去？马上就要吃饭了。”贺国庆训了一句，语气严厉。 贺老三耸了耸脑袋没敢吱声，王迎娣见他失落，出声安慰他，“三哥，等我们吃完饭再出去玩行吗？” “好！”贺老三立马又高兴了。 贺老大挥着锅铲虎虎生辉，炒出来的菜让王迎娣闻着味道都咽口水。 这厨艺真不差！ 老二老三帮着布菜，几块木板垫着石头就搭成了饭桌，一桌都摆满了。 “要不了这么多吧？”姜娟咋舌，这也太丰盛了，鸡鱼肉都有，比过年还喜庆。 “小子们能吃。”贺国庆给两母女搬了两个凳子，看得出来是新做的，他们爷几个的凳子都包浆了。 王迎娣母女刚动筷子，三兄弟已经迅速干完一碗饭了。 贺国庆刚想训他们几句，王迎娣也不甘落后的刨饭，“好吃好吃！” 贺国庆到了嗓子眼的话 都憋回去了，还看见了姜娟窘迫的神情。 脑袋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想到她居然不擅长做饭？ 贺国庆眼疾手快的在几个小子嘴里抢食夹给姜娟，姜娟也说不出个不字，她要是说了那就没得吃了。 一顿饭吃下来，母女两个都觉得吃多了。 “妈妈，我跟哥哥出去玩会！” 王迎娣牵上老二老三的手就跑出门去了，贺老大也想去，但是家里不能留下孤男寡女两人。 “你的生意还接着做吗？”贺国庆倒是听说姜娟从局子里出来之后把单子全推了。 姜娟撩了一下鬓角碎发摇头，“没做了。” “那还真的可惜了，我给三小子带回来的衣服让村里看见了，都想拖我找你做呢。” 姜娟笑了笑，嘴皮子动了动欲言又止，贺国庆看出她想说点什么，也没着急出声催促她。 “贺大哥，我在犹豫，还做不做你市里面的买卖，毕竟天高皇帝远的，但是……” 姜娟的眼神摇曳，她心中顾虑太多了，这种顾虑她甚至跟女儿也说不出来。 “你只管说，多个人也能帮你想个法子。” 贺国庆细声宽慰她，让不远处的贺老大活像见了鬼一样，这还是他们不言苟笑的亲爹吗？ 第四十章 乡下的快乐 王迎娣跟兄弟两到稻田边玩，路上的时候招惹到了不少村里孩子。 “这小丫头哪个村的啊？长的怪好看的。” 贺老三挺身而出，“这是俺家妹妹！” “你可别扯了，你家三兄弟有个毛的丫头。” 大个子的话惹的老三涨红了脸，王迎娣眨了眨眼，“他们是我哥哥，我肯定是他们妹妹啊。” 跟上来的小女孩子，很是嫌弃王迎娣的样子。 “就这有啥好看的啊？穿了一条破布条子的裙子就能装个城里人还是咋地？俺娘说过，正经人可不兴穿这么少勾引人的，小狐狸精，呸！” “张娚！你怎么乱骂俺妹呢？小心我叫俺哥撕了你的嘴！” 贺老三挥舞起拳头示威，张娚撇了撇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说的像谁没有哥似的？这小狐狸精果真勾引男人！” 王迎娣感觉她对她的恶意未免也太大了吧，“这个姐姐，你是没有家教吗？” “家教？”张娚疑惑，贺老二冷嘲热讽，“意思就是你是不是有娘生没娘教？张口闭口狐狸精，长的好看的都是狐狸精，你跟你老娘长的是有点磕碜人。” 一众小孩哄堂大笑了起来，有人还附和了一句，“那可不是，她妈指着谁都骂狐狸精。 ” 张娚脸色涨成猪肝色，“你们敢骂俺跟俺娘，俺叫俺兄弟打死你们！” 张娚说着就跑走了，王迎娣有些担心，不安的巴巴看着老二老三。 老二老三还没吱声，先前问话的那个大个子先回答她了。 “妹子别担心，她兄弟也打不过咱。” 老二老三也赞同，“咱大哥打架可厉害了，打她家兄弟跟玩儿似的，带你去抓蜻蜓去。” 他们有自制的网，去猪圈里网到蜘蛛网就往稻田里抓蜻蜓去。 “真好玩！” 王迎娣沉迷在田园风光中，这还是未经过污染的时代。 “扑通！” 贺老三突然扑进稻田里，喂了一嘴的泥！ “大哥！就是这个小狐狸精！” 张娚叫上兄弟过来了，先是她大哥推了老三，紧接着她就要去推王迎娣！ 贺老二赶紧护住王迎娣，一巴掌拍开张娚的手，“你家还真是欠揍！俺揍死你！” 贺老二撸上袖子就跟张娚家四兄弟掰扯起来，大个子也加入进去打一块，贺老三从稻田里爬出来，满身泥地滚进去。 王迎娣哪里见过这么耍泥点子的阵仗，当即就要回去搬救兵。 张娚看准了她的动作，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却不想抓了个空！ 王迎娣出门的 时候，姜娟特意给她戴了一顶假发，现下被抓下露出了她的和尚头。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张娚抓住假发在头顶直晃圈，“贺家的妹妹原来是个男的，还爱穿裙子！丢死人勒！” 贺老二老三才不相信是弟弟，看见王迎娣气的眼圈都红了，当即出了十成十的力气。 “让你们胡说！我撕了你们的烂嘴！” 王迎娣也没纠结假发的事，顺着来时的路跑回贺家，“大哥！大哥！” 在门口望天的贺老大听见王迎娣的叫声就跑出门去，一眼看见她的和尚头都愣住了。 “你……” 王迎娣拽着他就跑，“二哥三哥被人打了！他们拽我头发还骂我是男孩子！” 贺老大一听自己兄弟被打了，加快脚步就跑。 王迎娣追都追不上，等她跑到目的地已经是气喘吁吁的。 “战事”已经告一段落，贺老大神兵天降一打四。 一群人浑身都在稻田里滚了个遍，见王迎娣出现，张娚还不服气，在贺老大手下张牙舞爪。 “她就是个喜欢穿女孩裙子的流氓！臭流氓该打死！” 王迎娣出声解释，“我这是因为生病了才剃的头，你把我的假发弄脏了得赔钱！” “我才不信！臭流氓还想讹钱！ ”张娚她家兄弟都是不信。 贺老大皱起了眉头，走到王迎娣的下半身捏了一把，王迎娣嘴都成了0型。 “她没有小鸟，不可能是男孩。” 这个举动震惊了所有人。 “这也太……”张娚的嘴皮子也利索不起来了。 贺老大不再看他们，拎着老二老三走到河边扔进去，自己也跳了下去把衣服脱下来洗。 跟上他们的王迎娣立马转过身去不看他们，她回过神来不得不感叹这乡下小子也太猛了！ “迎娣！” 姜娟跟着贺国庆找到这里，一眼就看见秃了头的王迎娣，和在河里打滚的三兄弟。 贺国庆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你们就是这样带妹妹玩的？！” 贺国庆捡起竹条就要当场打孩子，王迎娣赶紧拦住。 “叔叔，是哥哥们救了我，有个女生拽了我的假发，要把我推进稻田里，还带她家兄弟来打二哥三哥。” 贺国庆看了看战战兢兢的三兄弟，三兄弟立马点头，“爹，真是为了妹妹打的架，等会还得找张家赔妹妹的假发钱呢。”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几个小孩没事就好。” 姜娟听见王迎娣叫的那么激烈，生怕出了什么事才让贺国庆带着她找过来的，只要人好的，其他 都不是问题。 “那也不能在妹妹面前这么没有男女分别。”贺国庆指了指三兄弟，“赶紧收拾回家去。” 潜台词就是回家了再收拾他们。 “叔叔，不能打哥哥们的，我很开心哥哥们保护我，不然下次我就不来你家玩了。” 王迎娣嘟囔着小嘴，这和尚头看着水灵的很，贺国庆把她抱在胳膊上坐着带她回去。 “你很喜欢哥哥们吗？” “当然！”王迎娣毫不犹豫。 三兄弟赶紧穿上洗干净的湿大褂跟上，把王迎娣秃头的事问了问。 贺国庆简单的把王迎娣受虐待的事说了说，王迎娣扭捏着补充。 “在奶奶家的时候弟弟也会掐我，我好讨厌他们的。” 姜娟暗自心疼，贺家父子再看王迎娣，眼里满是怜惜。 下午再吃一顿饭，贺国庆就要把她们送回去。 “明天我就去给你的房子刷刷漆收拾收拾。” 姜娟点头，这是他们说好的。贺国庆也不白干，她出工钱。 把她们母女送到家楼下，贺国庆临走之前告诫了她一声。 “另外你跟芬姐暂时别见面，等我先去找她聊聊。” 姜娟答应了。 王迎娣看着他们两个说的云里雾里的，好像这一天下来有了什么共同的秘密？ 第四十一章 帮忙 “妈妈，你都跟叔叔聊什么了？”王迎娣好奇，“感觉你们两的关系近了好多啊。” 姜娟搜了搜她的脑袋，“我雇了贺大哥给我们修葺房子，妈没时间。” “贺大哥？”王迎娣拉长了声音，“噢~” 姜娟自觉被闺女调侃了，掐了着她的小脸警告她，“可不许乱说啊。” 王迎娣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两母女睡前，王迎娣灵光乍现，想到了77年恢复高考的事情，瞌睡虫一下子就赶跑了。 “妈妈，你有想过重新上学吗？” 她知道她妈也是脑子灵光的，之前辍学是大环境原因，但是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能重新拥有机会了！ 姜娟迷糊的下意识回答出答案，“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要是妈妈一直都想做衣服，那肯定得一直学习下去才行，每年都得更新不同的款式……” 王迎娣在姜娟耳边念念叨叨，力求让她对高考这事上心。 就算好几年没碰过书本了，但是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重拾！ 姜娟只觉得有只小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的，一巴掌捂住王迎娣的嘴不让她接着说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姜娟在想上辈子恢复高考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那时 候她一颗心都系在王家，钱美丽劝她去高考，王建军不同意她就没去。 结果钱美丽考上了，她去上大学以后还劝她考大学来着，她一直都拒绝了，两人自此渐行渐远。 后来偶尔听见过钱美丽的名字，她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公司当了干部收入斐然，而她被王家蹉跎一生。 姜娟梦到了女儿死时她冷眼旁观的样子，紧接着她死时王家人的欢呼。 “迎娣……不要……” 王迎娣被姜娟的声音吵醒了，趴在她的身上看她，她妈闭着眼睛脸色痛苦，一看就是做噩梦。 “迎娣！” 姜娟猛然惊醒，王迎娣赶紧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妈，我在呢，我在呢。” 姜娟瞬间收紧了手臂，王迎娣感觉到肩膀上有湿意。 “如果能上学，我一定要上大学！” 王迎娣轻声安慰她，“妈妈一定能考上的。” 母女俩相拥而眠。 早上姜娟上班前把跟贺国庆约见面的地址告诉给王迎娣，王迎娣负责带他去新家修葺。 王迎娣到了约定地址，一眼就看见了贺国庆，意外的还有老大，两父子自带工具。 “叔叔，大哥，跟我来。” 王迎娣牵着他们的手带到分下来的房子。 贺国庆看了一遍 直点头，“这房子挺适合你们娘俩的。” 王迎娣把房间里的设想都画在一张纸上递给贺国庆。 “叔叔，我想家里是这样的可以吗？” 王迎娣画出来的家具都贴合这个年代，全都可以手工打出来。 “这画的真逼真，我得先实地量量尺寸再看家具大小。” 贺国庆也是会点木工的，这事他都给包圆了。 王迎娣对她妈都认证过的靠谱男人很放心，“那我下楼去买点东西。” “你一个人不放心，老大陪你去。” 贺老大跟在王迎娣身边一路上都没有吱声，他也没有任何的好奇，王迎娣买什么他就帮忙拿着什么。 等到王迎娣要付钱的时候，贺老大先她一步掏出钱。 “我付。” “哪能让大哥付？这是我要买的东西啊。” 王迎娣掏钱递给收银员，贺老大一个巴掌就把她的小手包裹其中。 毋庸置疑的拒绝，让王迎娣气鼓鼓，“大哥！” “这也是你的钱，我找张家把你假发赔了。” 贺老大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 王迎娣瞬间就不气了，“妈妈都说了不用了，既然大哥找赔回来了，那就大哥自己收着，下次不允许替我付钱了啊。” 贺老大 点点头，“好。” 回去的王迎娣把东西分成三份，给贺家父子一人一份。 “迎娣有心了。”贺国庆想摸摸她的脑袋，但是看到自己的脏手也就算了。 “以后你娘要做芬姐那边的生意，你可盯好点，最好让她自己跟东家直接接触。” “啥？”王迎娣脑子顿时没转过弯来，他们两个果然有秘密！ 她妈之前跟她说的暂时不做生意了，怎么跟贺叔叔说就要做起来了呢？ “她还没跟你说吗？”贺国庆看出了王迎娣的懵逼，“那估计还是不想让小孩子知道吧。” 王迎娣立马抱上贺国庆的大腿，“叔叔你就跟我说嘛。” 贺国庆赶忙把她提开，“我身上都是粉尘，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王迎娣就围着贺国庆转，“叔叔你就跟我说说嘛，妈妈肯定是没来得及跟我说，而且芬姨那边还是我去找的……” 王迎娣突然就不说话了，这事连她妈都不知道是她干的。 贺家父子的眼神一下子就落在她身上， “好啊，我还琢磨你娘是怎么跟芬姐搭上线的，昨天我问你娘，你娘还以为是芬姐听说来的，没想到还是你个小机灵鬼插了一手。” 贺国庆都想掐掐她的脸了，年纪小小，主意 却大的很！ 王迎娣窘迫的吐了吐舌头，反正都说漏嘴了，她也不怕了。 “那不是担心妈妈的生意没人光顾吗？我就拿了一条成品裙去找了芬姨。” “你都找我办事了，还要找芬姐？怀疑叔叔我干的不行？” 贺国庆故意板起脸，王迎娣赶紧拽着他的胳膊辩解， “怎么可能！这是外婆教的鸡蛋不能放同一个框里。而且叔叔你和芬姨的卖东西方式可不一样啊。” “你是个有主意的。”贺国庆看了看自家老大，“跟妹妹学着点。” “嗯。”贺老大看王迎娣的眼神发着亮光，王迎娣谦虚两句又问。 “那叔叔说的是什么意思嘛？” “芬姐那边给你娘带去太太们的生意了，你娘答应了。只不过我昨天找她聊过，她是个心大的，保不齐什么时候会出事。” 贺国庆语气一沉，“她那的生意比我做的生意要严重的多，只要她被抓现形，没人保得住她。” 王迎娣打听过芬姐，有一点她倒是注意到了，她弟弟是海关那边干活的。只怕她的布是海运扣下来的，这都不算挖社会主义墙角了，那是挖国家的了，吃花生米都是轻的！ 王迎娣有这个猜想，但是却不敢明说，贺国庆也是一样。 第四十二章 搬家 贺家父子干活结束也就下午点的时间，他们两个还有其他事情。 王迎娣跟他们顺道去卫生院看一下舅妈。 姜大嫂这几天营养补够，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脸色红润有光泽。 双胞胎儿子就放在她两侧好喂奶，至于那老幺还吃不上母乳，在培养箱里得吃着奶粉，吃的也是钱啊。 “舅妈，你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家啊？” 王迎娣一说起这事，姜大嫂的眉头就挂满了忧愁，旁敲侧击的反问。 “迎娣啊，我听说你妈最近挺忙的，都在忙啥呢？” “妈妈的厂里把她的房子分下来了，得忙着收拾收拾。” 王迎娣直言不讳，姜大嫂瞬间就舒展开了眼眉，“这么多年终于分下来了？” “是啊，这不弟弟妹妹们回家都住不下，我和妈妈过几天收拾好了就搬出去。” “那感情好，要是缺点啥我能添上的只管说。” 姜大嫂的喜悦写满了整张脸，姜和平却是压着声音警告了一声，“媳妇！” 他们两个这几天为这事小吵了几句，姜和平不愿意赶走妹妹，姜大嫂为了孩子也不愿意让步。 他们那个房间最多挤一家四口了不得了，但谁叫她是生了三孩子呢！ “姜和平，你说不出口我来说你就 别叨叨！” 王迎娣看他们两个脸色一变就要开始起口角，赶紧出声制止。 “舅舅，舅妈为了弟弟妹妹吃了不少苦头，你就别欺负她了。” “我那哪是欺负她，我那是……” 姜和平在王迎娣面前说不下去，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想住多久住多久的。 “有什么不能在孩子面前说的呢？我看孩子都比你姜和平明事理。” 姜大嫂揉了揉王迎娣的脑袋，在她的脑门上吧唧一口。 “不枉舅妈白疼你。舅妈可不是有意要赶你们母女走，但是这情况你也看见了，你舅舅不愿意做恶人，我又哪里愿意的？” 王迎娣撰着姜大嫂的手点头。 “妈妈都知道的，舅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不妈妈叫我来跟舅妈说吗？让舅妈好好坐月子。” “行嘞，有你这个消息，我再高兴不过，也免得我们两家起了嫌隙。” “妈妈说的也是这个理。” 王迎娣很庆幸这个房子分的再及时不过了。 要是时间拖得再久一些，姜大嫂指定得闹，到时候两家闹的都难看，现在主动搬出去，还平白让她承点情。 王迎娣等晚上姜娟在家的时候，把房子的事跟姜大嫂的事都跟她说一遍。 “最近我就摆脱叔 叔和大哥抓紧把必须的家具做出来往里先搬着。妈妈你那边搭上芬姨的线亲自去见见太太们量尺寸。” 姜娟听着王迎娣的安排也不觉得不对。 唯一感觉尴尬的就是贺国庆先把这事跟闺女说漏了，她还准备亲自说呢，幸好闺女没跟她计较。 王迎娣才不想屁大点事就破坏了她们的母女关系，叮嘱着姜娟该怎么做。 “妈妈你在太太们面前多问问要什么款式，适当的提出点意见，至于芬姨那边就说认识而已。” 姜娟看她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嘴碎，就忍不住在她脑袋上一阵抹蹭。 “你妈好歹都吃了那么多年盐也不能白吃，人情这方面我比你懂。” 连着几天，王迎娣都得晚上了才能看见姜娟，她每每都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但是眼里却是神采奕奕。 两母女养成了睡前互相汇报进度的习惯。 “贺叔叔他们这几天把木头都锯好了，等明天统一装上刷漆，再晾几天我们就可以搬进去了。” 王迎娣做个小监工的事就是这么简单，她更期待的是姜娟那边。 “我今天跟钱太太接触到了，她想先做一套小香风的服装，她很满意我的定制图，先给了我一百。” 王迎娣握着姜娟的手猛地一紧 ，“一百块！” 姜娟嘘了一声，“还有其他太太的呢，看你这么激动，我不跟你说总共有多少了。” 王迎娣扭来扭去的撒娇，“妈妈你就说嘛，说嘛。” 姜娟在王迎娣耳边说了一个数据王迎娣立马手握成拳往嘴里塞。 开张吃三年啊！ 这钱还是姜娟把太太们哄开心了才这么大方的，要不然哪能提前就给这么多。 全因国外的时尚风气偶尔在国内有钱人当中流窜，但是此时依旧是敏感时期。 她们不能跟国外有太多接触，给姜娟形容的款式，姜娟上辈子在电视机里看过不少国外的秀场，这才能理解她们想要的是什么。 “只不过接了这些订单，最近几个月我都得在家做衣服了。” 姜娟可是把未来的时间都透支了，王迎娣有心帮她妈。 “妈妈，我也可以帮你的。” 姜娟直摇头，“你个小不点就不算了，还不如指望大嫂呢。” 说到姜大嫂，姜娟心里早就有个想法。 “我上次就想到让大嫂帮我裁布缝纫，我给她工钱。一家人也不怕她举报我。” 上次姜娟就想跟姜大嫂说了，但是想着等她生了孩子再说，所以就先给了一点钱，之后提也好提。 只不过后面出了举报的 事，姜娟也想看看姜大嫂的意思。 “也行的，我最近听外婆她们聊天，家里三个小崽子，外婆一个人也带不过来的，舅妈肯定得在家里。” “这事咱们暂时保密，等我们先搬完家我再去探探她的口风去。” 半个来月的时间，分下来的旧房变新房，趁着周末的时间，姜娟把东西一收，就决定搬家！ 姜立国请了半天假回来，姜娟还挺不好意思的。 “爸，我们母女两总共也就那么点东西，一趟就拿完了。” 住在姜家的时间总共也就两个月左右，衣服没几套，就是布料多，姜娟把它们最先收好。 “我得给你们准备了个踩门礼，我不给你拿，谁拿的动啊？” 姜立国搬去了一台缝纫机，还是全新的！ 王迎娣都傻眼了，外公不声不响的干了件大事！ 亏的她还叫贺国庆弄一张缝纫机票，没想到倒是直接拿到了实物！ “你是家里老小，从小我操心你比操心你哥多。但是从你磕了头之后，感觉你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变的比之前更好更有主意了，这一点我很欣慰你成长了。” 姜娟听着姜立国的刨白，眼里蓄满了热泪。她父亲对他们不言苟笑，但绝对不偏着谁，她爱他，也相信他也是爱她的。 第四十三章 垃圾站淘货 “爸。”姜娟忍不住扑进姜立国的怀里哭了出来，姜立国无奈，“都是当了妈的人还是一样爱哭。” 姜娟摆了摆头不听这话，她在爸面前永远都还小。 姜立国拍了拍她的后果，叹了一口气说，“以后自己独立了，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尽管开口。” 姜娟点头答应下来。 姜立国回去布置婴儿房，姜娟则是把新家布置好，实际上也就是摆放一下个人物品。 贺家父子把家具都归位整齐了，连带着卫生也一并处理了，两母女完全就是拎包入住。 窗帘是淡黄色的纱布，跟窗台投射进来的阳光很配，王迎娣还从路边移植进来了一盆小花。 外面的房间放着一张靠墙的折叠桌子和几个叠起来的凳子，旁边是一个简易炉具。 划分了一半的面积做了一个小厨房，以后就得她们自己做饭吃了。 靠窗的那另外一部分，则是放了一张双人床，她们睡觉就在里面睡，跟厨房中间挂了一张帷幔。 里面的房间则是彻底用作姜娟的工作室，偌大一个衣柜可以尽情的挂上她的衣服。 缝纫机和熨板则是放在一块，姜娟根据自己的记忆让贺国庆给她做了一个模特。 而王迎娣则是强烈请求贺国庆给她做了一个沙发 。 做沙发花费的钱多了点，但是此刻看到那橙色双人沙发，又觉得这个钱很值得。 在沙发一侧放着一块画板，现下有了自己的小家，王迎娣就可以尽情画画了！ 整个房间十分充实，当夜幕降临，钨丝灯亮起时，更是把房间照的温馨无比。 姜娟沉迷于做衣服，而王迎娣则是沉迷在画画中。 她的画技法娴熟，精致的一如当年，老师也曾多次夸赞过。只不过美则美矣，却显得空洞。 也就是说，她的画没有灵魂。 老师说，她画画只不过是为了参加艺考，为了糊口，不是打心底里热爱它。 王迎娣每次都反驳老师，她能一天不吃不喝画几十张画，这还不够热爱吗？ “可是努力不是热爱，你只是把它当做你的饭碗，它就只是脑袋空空的美人而已，所以成不了艺术。” 这句话时常浮现在王迎娣的脑海中，她以前真的很不服气。 可是再看她现在画出来的姜娟，是她俯首认真工作的样子，这一刻带上的爱意，王迎娣莫名摸到了什么叫灵魂。 她打心底里热爱的时候，才能诞生出灵魂。 “对了迎娣，芬姐把那套衣裙买下来自己用来招揽客人，给了我二十。” 姜娟把这二十给了王迎 娣，“要是缺钱就跟妈说，妈现在有钱。” 王迎娣现在有三十了，她准备去百货商城看看有没有颜料，不知道能买多少。 姜大嫂在医院里坐满一个月的月子就收拾回家了，王迎娣被她迫不及待地拉去澡堂里搓澡。 直把大妈的手都搓软了，笑说又是一个刚出月子的。 姜大嫂现在儿女成双成对的可神气了，在澡堂里给大家吹嘘的羡慕坏了。 等到她回家看见嗷嗷待哺的三孩子，她又忍不住叹气，真是痛并快乐着。 王迎娣她总算是盼到外婆回家了。 以后她妈去上班的时候，中午她就来外婆这吃饭，不然她妈那个手艺不饿死真的就是奇迹了。 “迎娣，你要不跟我一起去上学吧？” 姜芬为自己的提议很兴奋，这样她就可以在学校里照顾妹妹了。 王迎娣赶紧摆手，“我还太小了，学校不收的。” 开玩笑，她都读了十三年的书了，虽说还要重读，但是她还想多玩两年先！ “迎娣不比其他不懂事的小孩，校长肯定会收的！” 姜芬觉得自己表妹很聪明，比自己都还聪明，又不喜欢大喊大叫的，又不爱惹麻烦，指定能行！ 她这么想着就去找她爸说要让妹妹上学的事。 王迎娣 笑的很尴尬，能不能当她今天没来过？ “迎娣想去上学吗？” 姜和平倒是觉得是个好主意，姜娟忙着上班都没时间管孩子，孩子野惯了可不好教。 “不，不想，我不去。” 王迎娣直接拒绝三连，她宁愿去乡下跟贺家兄弟玩，也不愿意去上学。 “小孩子不上学哪行？就算要接你妈的工作你都得会识点字算点数才行。” 姜和平跟姜芬不愧是父女，认定了要给王迎娣送学校去。 “等你妈过来的时候我跟她说说。” 不！ 王迎娣内心疯狂呐喊，她得先找点事做才行！ 王迎娣拜托贺老大带着她去百货商城，她要去看看颜料。 结果去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有美术用品，她这才想起来这都算是“禁品”一类。 现在流通的大多都是国画一类的，像颜料这些那是资本主义的东西。 王迎娣改了主意，去垃圾站淘货去！ 垃圾站的东西又多又杂，全都是这些年抄了不少资本家的东西。 “这哪是垃圾站啊，这可比得上跳蚤市场了。” “垃圾站确实有很多的跳蚤，你可注意别跳身上带回家了。” 贺老大站在王迎娣的身侧随时顾着她点。 王迎娣满心满眼都是淘货！ 她不 仅找到了几盒颜料，还看见打包在一起其他工具，最重要的是这一堆里面还有一本画册！ 王迎娣只堪堪瞥到马奈两字，就赶紧压在颜料下面。 “大哥，帮我拿上这些东西。” 王迎娣把东西交给贺老大，贺老大也不问要这些干嘛，抱着就到门口去。 “这些东西不能卖给你，这些是资本主义作派，你年纪轻轻不能学习资本那一套。” 门口的中年男人一口就拒绝王迎娣的购买请求，王迎娣苦苦哀求。 “叔叔，我就是想学一下画画而已。” 中年男人不为所动，甚至还对王迎娣说教起来，王迎娣咬了咬牙说。 “我加钱！” 中年男人顿了顿，脸色一变，王迎娣把自己带出来的二十块都掏了出来。 “够不够？” 中年男人挪不开眼神，但也没有吱声，王迎娣问贺老大借钱。 “大哥带钱了吗？先借我点。” 贺老大把自己身上的五块掏出来，“我就这么多。” “这是我兄妹全部的钱了，叔叔通融一下吧，我保证不学资本的做派。” 中年男人还在犹豫，王迎娣狠了狠心把钱收回来，大不了不要了！ 谁知中年男人立马抢过去。 “好吧，我相信你，这些东西你带走吧。” 第四十四章 鼓励读书 王迎娣和贺老大回去的路上，贺老大看着二十五块买回的一堆“废品”忍不住问了。 “妹，这些东西能干嘛？拿回去嬢不得骂你？” 别说二十五这么大笔巨款了，他要是敢花五块买，他爹的竹条指定得吃顿竹条炒肉了。 “大哥，这些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尤其是这个，可是收藏品级别，随着年限的增加，它的身价就会越贵。” 王迎娣手里拿着的就是那本马奈的画册，她有种直觉，这本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印刷品这样简单。 贺老大眼里露出迷茫，他不懂是什么意思。 王迎娣牵上他的手，“哎呀，就是之后它要卖出去的话绝对不值二十五，也有可能卖二百五，二千五呢。” 贺老大被她的话逗笑了，“妹，真会吹牛。” 王迎娣扬了扬下巴，不跟他计较！ 两人路过了一所学校，敲钟式的上课铃声提醒了王迎娣，贺老大好像没上学了？ “大哥，我表姐在这个学校上学呢，你怎么不去上学呀？” 贺老大看都不看一眼学校，随口回答说。 “家里事得有人操持，我还得帮着我爹做事，所以就上到三年级，老二老三上着呢。” 王迎娣能理解他家都是糙汉的 苦，但是却不想让他的人生这么简单。 “这怎么行？你以后就想待在乡下和这县城吗？” 贺老大摇头，“我爹说了，以后我们一家肯定会搬出去的，我爹要带我去市里做生意，那边的人有钱，需求更多。” “可是要是你家生意越做越大，你用简单的算数能算的过来吗？而且要是有供应商用次品充好的，你能分辨的出来吗？” 贺老大被王迎娣问的说不出话来，他之前觉得能认识一点字，会简单算数就够了，还真的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 “而且你看叔叔现在的生意就不差了，要是叔叔交给你去处理你能做好吗？叔叔现在处理的很得心应手，说不定叔叔读的书比你还多呢。” 王迎娣提出的问题都很合理，却不想接连扎了贺老大一个透心凉。 他记得他爹当兵之前就是小学毕业的，当兵的时候文化课还不能落下。 以前贺老大没太注意到学历问题，可是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他不能比他爹差啊！ “妹，爹说的对，你是小孩里面最聪明的一个。” 王迎娣点了点头，她三十多岁的人装五岁小孩能不聪明吗？ 等贺老大把东西带回家之后，王迎娣把压底箱的十块钱拿 了五块还给贺老大。 贺老大也不推辞，拿着钱就回去找贺国庆。 “爹，我要去上学。” 贺国庆搬肉的动作一顿，“怎么想着要去上学了？” “不上学容易被骗。”贺老大很直白。 贺国庆清了清嗓子，“有谁敢骗你？做生意讲究的是丰富的经验，你拳头硬也没人敢惹你。” 贺老大盯着他爹说，“就爹你骗我呢。你现在赚多少钱我也算不出来，你拿的那些货我凭经验分出的好赖根本就不咋好。” “你脑子咋突然就灵光了呢？”贺国庆还以为他家老大耿直着呢，咋出去一趟就开窍了。 “妹跟我唠的，我想到我就被爹骗了还要给爹数钱。” 贺老大脑子转悠过来就知道他爹唬他呢，由衷的觉得王迎娣说的真对！ “咳咳。”贺国庆老脸一红，“咱们是一家人不讲究什么骗不骗的，当初可是你小子不想去上学的。” 贺老大握紧了拳头，“我不能比爹还差！” “行行行，改明你就去上学，顺便盯着点老二老三，我看他们两又跳的很，得紧紧皮了。” 贺国庆很欣慰儿子的志向是超越他老子，又想到让儿子们跟王迎娣那小丫头玩一块是非常正确的。 贺 老大把他要去上学的事专门告诉王迎娣，王迎娣冲他竖起大拇指。 “以后只能让大哥骗别人，不能让别人骗大哥。” 贺老大挠了挠后脑勺，“我还没想过会骗别人。” 王迎娣想到大家都去上学了，突然间还有点小落寞。 贺老大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犯了疑惑。 “妹，你咋了？” “只有等大哥你们不上学的时候我才能去找你们玩了。”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贺老大还以为啥事呢。 “我就上半天学，你天天来找我们玩都行。” 从县里到贺家骑自行车也得得一个小时左右，王迎娣倒是想下乡采风，但是没有自行车，步行得三个小时起，受不了。 贺老大悄咪咪的跟王迎娣说，“我家有自行车，你要想来的话，我骑车来接你。” 王迎娣的眼睛立马亮了，“咱们说好了啊！” 晚上姜娟下班回来了之后，王迎娣准备跟她说说想去贺家的事，但是看她吃饭都有点心不在焉。 最近她都是在食堂盛了菜回来吃，也没以前吃的那么难受了。 “妈妈，你愁什么呢？” 王迎娣眼巴巴的看着她，姜娟收敛下心神，“你爸带着你弟来要钱了，他们想要一个月二 十的抚养费。” “你就只有一个儿子，又不是要养两个。”王迎娣忒看不起她爹那没出息的样子。 内心格外期盼王家那一家子早点被钱警官抓了蹲篱笆安得了。 姜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王杰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王建军要是太过分了，那就别要他了。” 王迎娣想的也是这么个理，王建军要是闹起来，王杰说不定就能成“孤儿”。 “妈妈，我想去几个哥哥们他们那个村跟他们玩。” 姜娟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怎么喜欢跟他们兄弟玩？这边没有你喜欢的小朋友？” “对，他们拿鼻孔看我，我也懒得理他们。” 王迎娣被姜芬拉去玩过，几个小屁孩还编了打油诗嘲笑她，明里暗里看不起她这个乡下丫头。 姜娟怜惜自家闺女，她一直都发现闺女跟同龄人合不来。 “想去就去吧，一定得注意安全。” “有大哥在呢。”王迎娣很开心，拉着她妈看看她今天买来的颜料。 “妈妈，你给我缝个袋子装这些东西，我想带去乡下画画去。” 姜娟看不懂这些东西怎么用，只要自己闺女喜欢就行，至于价钱她问都不问。 “行，我今晚就给你缝一个。” 第四十五章 透个口风 王迎娣得了姜娟的首肯，逮着机会就跟贺老大约定好她来接她的时间。 贺老大在贺国庆那边也过了明路，他要是不忙的时候，下了学就来县城接王迎娣，落日前把她送回来。 王迎娣每次去都背上她的画板和颜料，次数久了，村里面都知道贺家三兄弟多了一个会画画的妹子。 “野鸡变凤凰就是矫情。” 张娚一直看不惯王迎娣，难为了她几次，贺老三给他大哥告状，贺老大上门揪着她家兄弟打过几次就老实了。 王迎娣徜徉在田野里，吹着微风，耳边听着蛙声鸟鸣虫叫，这一切让她从未体验过。 一时之间，竟是入了迷。 “你这画没个十多年功底是画不出来的，真是你这小丫头画的？” 路过的放牛老农一眼就看出王迎娣的实力，王迎娣回头看他。 佝偻的腰才将将跟牛背持平，充满老茧的手拉着绳子，一张脸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唯独一双眼时而精明，时而浑浊。 仅仅凭他说出的这一句话，王迎娣就不敢小瞧他。 “爷爷，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荀致远举起手隔空抚摸了一下她的画。 “你丫头有灵气，但是还需要沉淀呐。” 王迎娣点了点头，她明白自己的短板在哪里，但是这个老爷子能够看出来，她有心想要探探他的深浅。 还不等她说话，荀致远就已经牵着牛走了，王迎娣跟上他的步子。 “爷爷，你也会画画对吧？” 荀致远哼了一声没在这上面多说，“你丫头离我远点。” 贺老大随后就跑过来抱走王迎娣，“妹，别跟荀老头说话，他是个罪人。” “这话咋说？”王迎娣好奇老爷子，贺老大把他知道的跟她说说。 “他以前可是比地主还厉害的人物，听说收刮了很多民脂民膏，被上面下放到我们村放牛来了，就睡牛棚里，沾上他又脏又臭的。” 王迎娣没听到有什么重点，没把贺老大的警告放在心上，她有心想接触接触。 反正以后待在这里的时间长着呢，慢慢来。 这天，厂里机器需要检修，放了半天假，想着闺女也没回来，姜娟也没着急回家做衣服，反而先去了姜家。 她都好久没有见到姜大嫂了，身材变得丰腴起来了，三个孩子也逐渐张开了点，不像个水猴子似的。 双胞胎倒是乖巧，就是这老幺娇气的很，一会没人抱她就得闹腾。 姜大嫂跟 陈桂花轮流着抱，大部分精力全消耗在老幺身上了。 姜娟也抱了一下老幺，她抱着老幺就止不住的哭，也是奇怪。 姜大嫂赶忙把孩子接过去，“小妹，迎娣那孩子都好久没过来了，她去哪玩去了？” 好久没见到嘴甜的王迎娣，姜大嫂和陈桂花还说不出的想念她。 “跟小伙伴玩野了吧，小孩子心性就这样。” 姜娟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姜大嫂帮这个忙，看她不是能腾得出手的样子。 姜大嫂多看了姜娟两眼，也琢磨出点味儿来了，“小妹，你有啥要跟嫂子说的就直接说呗，又不是两家人。” 姜娟定了定心把请她帮忙的事说出来，“……按照一件两分的工钱给嫂子你算，你看行吗？” “你还打算继续做这行啊？”姜大嫂不敢声张，看姜娟也是个胆大的。 姜娟把想好的理由说出来，“我不打算在附近再做生意，托人到市里面卖，能卖点钱也能好过一些。” 姜大嫂想着也是这个道理，特别是她家多了三张嘴之后，比姜娟还迫切的想赚钱。 “不过你说的工作量也太简单了，又不用我做成衣，两分钱一件会不会给太多了？” 这个价钱是姜 娟想到的比较合理的，她还想给大嫂更多，但是怕大嫂想的也多。 “价格合适，大嫂你做的精细卖的价格也就高点。” 姜娟的理由说服了姜大嫂，“行，我问爸借他的缝纫机使使。” 姜娟晚会把要带给姜大嫂的布料带过来，回去的路上看见贺国庆想起一件事来。 “贺大哥，我有事跟你说。” 贺国庆听她这个意思还不是件小事，跟她走到隐蔽的墙角问，“啥事？” “贺大哥，你去市里的时候能帮忙带点学习的资料回来吗？” “学习资料？”贺国庆觉得挺奇怪的，他家小子要上学，姜娟也要学习。 姜娟抿了抿嘴唇，抵在贺国庆的耳边说，“我听太太她们聊天的时候说，估摸着这两年得重新开放那啥的。” 姜娟还不敢说的太明确，贺国庆一秒领悟她的意思，“真的？！” 他的震惊按都按不下去，开放大学就得恢复高考，大家都不用憋屈的做人下人，谁都有机会走康庄大道了！ 姜娟蚊子细声的嗯了一声，“我也是悄悄听太太们说的，而且到时候刚开放也不用限制太多条件。” 贺国庆按在自己的胸膛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要是贺大哥有这个想法，趁早也准备起来，咱们都丢下去好多年了，得比其他人多努力一些了。” 姜娟是真心劝贺国庆的，只不过他要是不考大学，到时候经济开放了，按照他现在做倒爷的经验来说，南下经商只怕也是一把好手。 贺国庆摆了摆手，“我就算了，我要去上，我家三个崽得饿死。” 贺国庆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说我要是提前多囤点学习资料怎么样？” 姜娟立马一掌拍在贺国庆肩膀上，“贺大哥，发财的机会多的是，可别走岔了！” 她生怕贺国庆想疯了，“还不如多囤点营养品，到时候谁家为了自己孩子脑袋好使，都舍得花钱。” 贺国庆拍了拍自己脑袋，“你说的是对的，这个钱更好挣，我还不如去找好几个收货点。” “是这个理，而且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胡家的男人是跑大车的吗？他说不定见识更多，你可以找他聊聊。” 上次胡家送去的补品，姜娟哪怕上辈子都有几样没见过，这跑大车私底下的便利只怕想象不到。 贺国庆朝姜娟竖起大拇指，“我还说迎娣那丫头像谁，原来是遗传她亲娘的，两母女都聪明的很！” 第四十六章 拒绝邀请 王迎娣坐着贺老大骑的车到家时，发现她妈在楼下正等着她呢。 “妈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往常她回来的时候，姜娟还得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家。 姜娟揪了揪王迎娣头上的发茬，又长了点头发。 “我今天放半天假，准备去钱家送衣服，你要不要一起去？” “哦~原来不是特意等我回家的啊。” 王迎娣故作失望的摇头，姜娟拍了拍她的脑袋。 “要是不等你，我现在已经在钱家了。” 两母女跟贺老大挥手再见，叮嘱他回去的路上小心。 钱家住的地方有点偏，他家住着独栋的房子，邻里有两三栋相似的矮楼。 王迎娣还是头一次来钱家，双层的小洋楼带着年代特色，福妈穿着黄白色的对襟衬衫在院子里给花浇水。 还真有那么一股子小资情调，王迎娣对钱家的预估又上了一层。 福妈看见姜娟面色一喜，“姜女士，太太的衣服做好了吗？” 姜娟点了点头，福妈立马领着母女二人走进小洋楼。 钱果在落地窗边学画画，阳光透过耀眼琉璃折射出五颜六色，她画的很认真。 王迎娣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画很有灵气，她的画 更注重意，而形的话，她多花时间就能做到。 钱果察觉到王迎娣的目光，拿起画笔转头看她，“你对画画感兴趣吗？” “我女儿她也会画画，画的还很不错。” 姜娟带着一股骄傲，她父亲可是点评过女儿是个天才！ “再不错能有我画的好吗？”钱果扬了扬下巴，对王迎娣的技术不以为然。 她是请国内顶尖的大师指导过的，哪能是乡角旮旯里的土丫头能比的？ 姜娟想为女儿正名，王迎娣却率先拉住了她的衣角打住了她的话。 “我只会画火柴人而已。”王迎娣腼腆的说。 “听起来不像是能登上大雅之堂的画作。” 钱果升起一点好奇，“倒是一种挺新奇的画法，画给我看看。” 钱果递出纸笔，根本没有给王迎娣拒绝的余地。 “太太请姜女士上楼。”福妈在楼上通报下来了，姜娟有些犹豫。 王迎娣知道她在担心她，捏了捏她的手说，“妈妈去吧，我在楼下陪小姐姐玩会。” 姜娟这才上楼去，王迎娣则是走到钱果面前用笔简单的在纸上画了几笔。 寥寥几笔就赋予了故事感，钱果感觉很不可思议。 王迎娣画的画正是钱 果递给她纸笔的样子。 钱果火柴人脸上的高高在上，和王迎娣的嬉皮笑脸有了冲突性。 “你真有意思。”钱果看她把她画的那么桀骜也不生气，她欣赏有本事的人。 “你再给我多花几幅行吗？” 王迎娣思索了一下，给她画了一个四图连环画，还配上了简单台词。 钱果看的咯咯直笑，“我喜欢看这个。” 现在的小人书都画的很丰富，火柴人化繁为简，故事性倒一点都不落下。 王迎娣露出了个灿烂笑容，“你喜欢就好。” “我听你妈说你还没到上学的年纪，以后来我家陪我画画吧。” 钱果向王迎娣发出了邀请，直白点的意思就是个陪读。 “我付你工钱哦。” “虽然我不上学，但是我想去玩。” 王迎娣可不想自己的灵魂被金钱腐蚀，那就跟上辈子没什么区别了。 钱果有些不高兴了，她好不容易邀请一个土丫头，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果果，妈妈好看吗？” 钱太太穿着新做的裙子走下楼来。 在普遍都穿旗袍的太太圈里，姜娟给她推荐了这款名叫鱼尾裙的裙子。 为钱太太的尺寸量身定做的鱼尾裙非常的贴 身。把她的线条完美的凸显出来，纤细的腰肢和撑起的臀部形成S形。 既显出盈盈一握的细腰，又凹出诱人的蜜桃臀，这是一个大胆的设计。 这条裙子极大的超越了钱太太的想象！ 就连钱果也不禁看呆了，“妈，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钱果向姜娟嚷嚷一句，“我也要一条这样的裙子！” 钱太太心情好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妩媚，“这裙子可不适合小孩子。” “你做的很好。”钱太太夸赞了一句姜娟，姜娟回赞说，“那是因为太太您的身材保养的极好。” 钱太太的好心情化作笑声从唇间泄露出来，姜娟向她提议可以披上一条毛绒的短披肩。 貂皮外套钱太太有，让福妈找了一件最短的搭配上，又是不一样的味道。 “太太，你一定会是宴会上最亮眼的那位。” 福妈都忍不住称赞，钱太太被捧的当天就想开个宴会炫耀一番。 “你给其他太太的衣服做出来了吗？” 钱太太谨慎的多问一句，姜娟立马回答，“您是第一位。” 钱太太被愉悦到了，奖励了姜娟二十块，顺便让福妈送了她好些东西。 姜娟带着王迎娣离开的时候 ，又接了钱果的订单，她也要一条与众不同的裙子。 “有钱人真是不把钱当钱啊。” 姜娟捏着二十块的小费，有些嫉妒万恶的资本主义，怪不得专门打地主呢。 然而现在受益的人是她，姜娟又觉得好庆幸。 “妈妈好好学习，以后专门走高质量的私人定制。” 王迎娣鼓励姜娟，姜娟懵懂的苗头霎时就被点醒了。 “你这丫头还知道私人定制呢？” 王迎娣心说说漏嘴了，大方的把这个锅推给姜立国。 “外公以前不就是专门做地主家的私人裁缝吗？妈妈现在也算是继承外公的衣钵了。” “倒也是，我那针法还是跟爸学的呢，他那可是跟大师钻研过的。” 姜娟有心向她父亲多学习学习，老裁缝的经验在新时代可不剩多少传承。 她父亲在她眼里，那就是顶顶厉害的大师了！ 姜娟回家之后跟往常一样的忙，姜大嫂分担了一部分依旧很忙。 钱太太穿着鱼尾裙去了宴会之后，姜娟的名头彻底在太太圈里打响了，订单纷踏而来！ 姜娟不敢接太多订单，只接钱太太亲自介绍的，这回她学聪明了。 要是再被举报，也得先过钱太太那关！ 第四十七章 恐吓王杰 王迎娣在乡下也玩的很快乐，但是太快乐就总有人要来堵心。 张娚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王迎娣的事，这天居然把王杰带过来了！ “王迎娣，你亲弟弟那么想你你都不去看看他，反而跟三个没啥关系的贺家兄弟裹在一起，你可真水性杨花！” 王迎娣嘴角抽了抽，书没读多少，就知道乱用成语了。 “姐姐，你不觉得愧疚吗？” 王杰看着王迎娣的眼里装满了怨恨。 “我愧疚啥？”王迎娣摸不着头脑，她这个便宜弟弟脑瓜不大，想的挺多。 “你现在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我是儿子！” 王杰被王建军他们说多了，也觉得理所当然，王迎娣现在吃好用好都是占了他应该得的。 “懒得理你。” 王迎娣提起画板就要走，这么大点年纪就得失心疯了，以后还得了？ 张娚推了一把王杰，“你姐在城里过上好日子了，开始瞧不起你这个乡下人了。” 王杰被鼓动的气极了，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跑上去砰砰的砸王迎娣的画板。 这画板是贺老大给她做的，王迎娣对小屁孩菩萨的心性都得炸了！ “王杰你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不打你！” 王迎娣吼了一声 ，王杰才不怕她这个赔钱货呢，只有他使唤她的时候，她要敢打他，他爹能打死她！ “把钱还我！你用的都是我的钱！” 王杰发了狠的用石头砸画板，刚画好的一幅画，随着画板的分裂，也变得四分五裂了。 王迎娣撸起袖子，拽住王杰拿着的手腕一崴，王杰疼的松开了石头。 “王迎娣！你死定了！爸得打死你！” “今天不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你就不知道谁是你亲姐！” 王迎娣冷笑一声，把王杰另外一只要打她的手抓住，拖着他双手往水渠边走过去。 “跪下。”王迎娣踢弯王杰的膝盖，按着他的脑袋就进水渠里。 “王迎娣！你要淹死你亲弟？！” 张娚傻眼了，王迎娣这是要谋杀啊！ “这么浅个水沟能淹死屁的人，嘴这么臭，就得给你洗洗嘴！” 王杰在水渠里的脏水里咕噜咕噜的冒泡泡。 王迎娣看向张娚，“别着急，你也有份。” 张娚头皮发麻，原本以为是朵靠着贺家兄弟庇护的小白花，没想到要吃人的！ “贺老大！王迎娣要杀人了！” 张娚冲着地里叫唤，在附近打猪草的贺老当即就跑了过来。 “你又欺负我妹了？” “是她！她要杀了她弟！” 张娚指着王迎娣的指尖都发抖。 王迎娣这才把王杰提上来，王杰是脸红脖子粗的，一部分是被水憋的，一部分是怕的。 “疯……” “嗯？”王迎娣截了他的话，“有什么话想好了再说，不然我还得给你洗洗嘴。” 王杰吐出嘴里的脏水，哇的一声哭了。 “你敢欺负我！” “再哭？哭我就给你换河边，淹死你个不敬姐姐，不孝妈妈的狗玩意。” 王迎娣瞪着眼吓唬他，王杰当即就收声不敢哭了。 贺老大勉强听懂了一点问题，他站王迎娣这面。 “小孩不揍不成器，我家弟弟都是拿竹条抽的，你要用吗？我给你拿来。” 贺老大被晒黑的跟黑脸包公似的，他出声比王迎娣更能吓唬人。 王迎娣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往王杰裤裆一看，他竟然被吓哭了！ “真没出息。”王迎娣撇了撇嘴。 “张娚，你打哪带来的你就带回去，要不然我就叫贺大哥去打你家兄弟。” 张娚怂了，这回彻底在王迎娣面前认怂了，别哪天惹毛了她被敲黑棍。 王杰恨着王迎娣走的，他回家指定告状！ “又是张娚找你麻烦？” 贺老大 都觉得这女的也忒烦了。 “没事，我自己收拾了。” 王迎娣倒是可惜自己的画板，看着它分裂的样子，眼眶忍不住红了。 “大哥，你给我做的画板没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贺老大赶紧用衣角给她擦擦眼泪。 “没事没事，我重给你做。” 王迎娣还伤心她的画呢，那些颜料她可省着用的呢。 贺老大牵起她的手就往山上走，“我这就带你去找块能做画板的木材去。” 王迎娣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贺老大去挑木材的时候，王迎娣看见在不远处放牛的荀致远。 王迎娣偷摸着朝他跑过去，从他身后看见了他用树枝在土里画的画。 她能够看得出来是一副放牛图，哪怕在黄土上也看出了蓝天白云的写意。 “爷爷，你画的真好！” 王迎娣不吝啬夸奖，荀致远却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草鞋把土抹匀。 “小丫头片子吓唬我老人家。” 荀致远气的抖胡子，王迎娣拍拍他的胸口，“不气不气，我这是夸爷爷你呢。” 荀致远推开她的手，背着手就走，“离我远点。” 王迎娣追上他的步伐，“现在又没其他人，爷爷就跟我聊聊天嘛。” “不聊，不聊。” 荀致远摇头晃脑的，签上牛就走，王迎娣惦记着贺老大，只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老爷子真有脾气！ 王迎娣突然来了一股钻牛角尖的劲，她以后天天往他跟前画画去！ 只要他是爱画的，那他肯定就忍不住！ 王迎娣打定主意，明天就开始，今天得回家了。 贺老大选好了木材就去骑单车把王迎娣送回家。 今天到家的时间有点晚了，正好跟下班回来的姜娟撞到一起，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王建军和王杰。 王杰哭的鼻头发红，在王建军怀里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好不可怜。 “告状精。”王迎娣冰冷的吐就一句。 王杰抽了抽鼻头，又要开始哭了，他被王迎娣吓出阴影来了。 王建军为他儿子这幅样子都心碎了，他家小霸王怎么就怕成这样了？ “姜娟，你养的赔钱货真就瞪鼻子上眼了，都敢欺负我儿子了，你要是不管，我替你管！” 贺老大还没来得及走，见此状况，立马站在母女身边给她们撑腰。 “你敢动姨和妹试试。” 他十二岁的年纪，个子却是跟姜娟差不多高了，比不上王建军的个子，但是身上的小疤痕一看就是打架好手。 第四十八章 得到青睐 “你小子跟她们有啥关系啊？” 王建军仗着身高优势，站在贺老大面前俯视着他问。 他就见不得一个外人还要管他家的家务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贺老大半点没感觉到王建军的压迫感，指着她两说。 “她是我姨，她是我妹。” “小子，别多管闲事啊。”王建军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贺老大也就往后退了半步。 王建军得意于他的让步，转眼看向姜娟，“你闺女把儿子打坏了，必须得有个说法。” “我也得打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王杰可是王家的根，打坏了十个她都赔不起。” 王建军放下怀里的王杰，伸手就要去抓王迎娣。还没碰到她，就被贺老大推了一把。 他力气大，王建军大部分时间都忙着做软饭男，单薄的身板被推的踉跄了几步。 “你要是动妹，我就跟你不客气了。” “嘿，你敢怎么跟我不客气？” 王建军撸上袖子，企图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大哥，别动手。”王迎娣主动站出来，她真怕贺老大把她亲爹给打坏了。 “爸，你别不讲理的以大欺小，想来要钱就直说。” “这也行，你妈要是愿意赔钱，并且以 后每个月给二十的抚养费，今天这事就算了。” “王建军，你不要太过分了。” 姜娟厉声呵斥王建军不要脸的行为。 “爸，打她个赔钱货！都是因为她，妈才不愿意给钱的，以前她给钱给的最勤快了！” 王杰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要拱火。 王迎娣恨他恨的牙痒痒，这小屁孩真不是个东西！ “王杰，看来今天还是没给够你教训。” 王杰被王迎娣瞪得往王建军身后缩，“爸，你看她，还想欺负我。” 王建军的火彻底起来了，“当着你老子的面都敢威胁我王家的根，我不打你我就不是你爹！” 王建军说完就要把她拎过来，刚碰到王迎娣衣角，贺老大一拳就向他打了过去！ “啪！” 王建军一屁股坐在地上，王迎娣和姜娟都沉默了，他咋虚成这样？ 王建军丢了面子，势必要给贺老大教训，爬起来就要扇他巴掌。 贺老大这回提前躲开，反手又是一拳头打在他胸口上，王建军咬牙挺住，动手更快了。 贺老大看他诚心要来事，也不拘着，三两拳就往他身上招呼，直把王建军打在地上抱头。 “爸！你不能被他打啊！你得打他 啊！” 王杰在场外还比划着手脚，王建军心说他也想打回去，但是这半大小子的拳头真硬！ “饶了我！饶了我！” 王建军终于扛不住的求饶，贺老大拎着他的衣领问。 “你还要打妹不？还要讹钱不？” 王建军动了动嘴皮子没松口，王杰却是不干的。 “那是我的钱！” 贺老大烦死这个小孩了，一个大逼斗就打了过去。 王杰被扇翻在地上，王建军惊恐地扑过去！ “王杰！” 王杰被打懵了，红彤彤的半张脸，痛的他直往王建军怀里缩。 王建军还想硬气的说什么，贺老大往母女面前一站，他的脊梁骨就弯了下去。 “姜娟，找个半大小子就能把我给对付了？我告诉你没门，你给我等着！” 王建军恶狠狠的放下狠话，抱着王杰先走了。 王迎娣勉强松了一口气，“对付我爹这种无赖还得是以暴制暴才行。” 跟对方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都没读过几个字，那就是靠张巧嘴吃饭的。 姜娟却是把心提起来了，“老是纵容着王家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钱警官那边也不知道进程怎么样了。” “姨，你放心吧，我保护 你两。” 贺老大直接揽下这个活，姜娟对他笑了笑。 “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也得去上学呢，这都晚了，赶紧回去吧。” 贺老大为姜娟不信任他而感到苦恼，但是他也没多纠结什么，骑着车先回家，回家找他爹商量商量。 姜娟第二天一下楼就看见贺国庆在楼下等着她。 “你怎么来了？” “我家老大说了你家的事，这不是怕你前男人有些什么小动作，我送你上班去。” 贺国庆拍了拍自己捆在后座的两个铁箱，“正好去送货。” 姜娟犹豫了两下也就上了他的车，贺国庆还跟她讲好最近送她上下班。 姜娟推辞不过去，表示会给他钱，贺国庆答应下来了。 王迎娣有心下乡，贺老大没来的时候，她就不出门，等他来接了她才开门。 “大哥，你真好。” 有贺老大在身边，王迎娣有安全感多了。 她依旧恢复在乡下画画的习惯，专门找荀致远出没的地方画画。 贺老大打猪草没空的时候，老二或者老三差不多下学了之后就来陪着她，在她身边做作业。 “十个五是五十，那么五十里面有多少个五，一，二……” 贺老二掰着手 拇指算，算半天没算个对的答案。 王迎娣握着画笔的手都差点画错，她拿过他的作业本一看，十个数学题里九个都是错的。 “笨蛋二哥，这些你都不会算？” 贺老二窘迫地挠着脑袋，“太难了嘛，加的太多了，我就算不出来了。” “九九歌还不会背吗？” 九九歌就是九九乘法表，这可是小学生统一需要背诵的东西。 贺老二叹气，“这个更难，我记都记不住几个。” “……”王迎娣为了不让他的笨蛋传播给她，亲自教他用掰手指的方式背九九歌。 贺老二一遍学不会，王迎娣就教他两遍三遍，一定让他学会了不可！ 贺老二起初还抓耳挠腮的，但是最后真的会背了，虽然有点磕磕碰碰，但是好歹会了。 “妹妹，你好厉害！” 贺老二眼中的崇拜几乎要化为实质，王迎娣矜持的点点头。 “因为我聪明嘛。” “小丫头片子确实挺聪明的，你把九九歌背给我听听？” 荀致远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了，几根狗尾巴草插在他头上，嘴皮子上有几个稻谷壳。 王迎娣张口就背了一通九九歌，荀致远眯起了眼睛，聆听着她清脆的奶音。 第四十九章 拉亲 王迎娣背完了之后再看荀致远，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神情称得上愉悦。 平常他的脸上装满了苦闷和空洞，这还是王迎娣头一次见他这样，就连贺老二也是头一次见。 “以后你要找我给你看画，先背一遍九九歌我就给你看。” 荀致远终于松口了，王迎娣喜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答应了就是好的。 贺老二在荀致远牵牛走了之后问王迎娣。 “妹妹，你喜欢荀老头？” “就是感觉他是个有本事的人。” 王迎娣说的是真的，贺老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我有几次看到过有人来找过他，那些人穿的可好了，连村支书都比不上，好像还要给荀老头多少多少钱，他都给拒绝了。” 王迎娣直勾勾的看着贺老二，“大哥都不知道，你咋知道的？” “大哥就是个棒槌，他除了揍我们又不关心别的，我那是去撒尿的时候碰到过的，好像说多少万来着。” 贺老二想不明白就问，“妹妹，一万是多少钱啊？” 王迎娣真没想到这老头这么有价值，一边随口回答贺老二，“就是你家那种房子可以修一百个不止。” “哇塞，那可真多！” 贺老二惊叹连连，“荀老头可真是个不得了的老头。” 王迎娣心有好奇，但是不打算探究老爷子的隐私。 她第二天就拿着画去山上的草地找荀致远，主动背了一遍九九歌，就把画递给他。 “爷爷，怎么样？” 她画的是第一次见荀致远的模样，他驼下来的背既有被自己身体问题，又能从侧面体现出现实的压迫。 他身后的田野是证据，身边的老牛是证据，身上的穿着是证据。 再也没有宁静致远的田园牧歌，只有埋藏在其下的暗涌流动。 “我原本以为你是印象派，没想到你应该更适合后印象主义。” 荀致远语气中有所讽刺，不是讽刺王迎娣，而是在讽刺自己的遭遇。 “我看过你最近画的那些画，这幅是最好的，它不像你其他的画那么虚假造作，它真实，又有柔情。” 荀致远把画还给了王迎娣，“你适合画人。” 荀致远对王迎娣的画法没有太大的意见，但是对于她的看法有很大的意见。 “你年纪还很小，不该拘泥于局限的事物，你得用心去平和的看世界。” 王迎娣表示受教了。 荀致远一点都不觉得她天才， 只觉得她少年老成，是慧极必伤的性子。 王迎娣基本上天天都要跟荀致远待上一段时间，他们有时候一句话也不说。 但是在他身边，她感觉不到一点怨恨，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平和的去看世界。 这天，王迎娣看到了往常姜娟下班的时间却没有见着人回来。 拖了半个小时，王迎娣就有些担忧，拖了一个小时，她就忍不住想去厂里找她。 但是想到自己出现，会导致给她添上麻烦，王迎娣又忍住没有出门。 “咔嚓。” 门开了，王迎娣立马跑出去，“妈妈！” 姜娟回来了，并且还把贺国庆带回来了，他的脸上挂了彩，眼角下有处淤青。 “妈妈，叔叔，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迎娣有个猜测，“是不是爸那边……” 姜娟脸色难看的点头，“你小叔又蹦跶出来了，今天要不是有你贺叔叔在，你小叔指定威胁我敲笔大的。” “就是看你们孤儿寡母的才想着欺负你。” 贺国庆真想不到王家人还真是无赖，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叔叔，你伤的重不重？”王迎娣又是庆幸又是懊悔的。 “我没事，解决他们那群小混混很 简单。”贺国庆虽然有些瘸腿的小毛病，拳脚功夫还是在的。 “贺大哥，我找人拉驴车送你回去吧。” 姜娟为贺国庆受伤感到愧疚，贺国庆拒绝了。 “你没事还是别出门了吧。” 贺国庆想说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又怕说出来吓到她们母女。 但是姜娟明白这个道理，就目送着贺国庆下楼。 “妈妈，要不你别上班了，专心做衣服就已经够我们的花销了。” 王迎娣很担心姜娟的安危，王家一个赛一个的疯狗，就怕惹急了他们要跳墙。 姜娟摇了摇头，“没有工作做掩护，怎么解释我们娘俩的经济来源？” “那妈妈你还有时间学习吗？” 王迎娣一针见血，姜娟陷入了沉默，“这事以后再说吧。” 她现在也没有个什么好的想法。 第二天，王迎娣趁着早上人多的时候去了姜家，把王家的事告诉了陈桂花。 陈桂花当场就急了，“都说了娟儿没个男人傍身就会招人惦记，那王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我说，你妈要么跟那个小子成了也行，唯一不好的就是家里有三个小子，但是现在看来三个小子也能护住点你们娘 俩。” 陈桂花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得提上日程，“迎娣，你不是也挺喜欢那三个小子的吗？你看跟他们成一家怎么样？” “妈妈要是同意的话我没什么问题，但是我看贺叔叔好像对妈妈没男女之情的样子。” 王迎娣为这事也愁啊，贺国庆太正直了，之前当兵的习惯都刻进骨子里了。 而且贺家三兄弟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她妈给他们当后妈，毕竟姜娟真不会做什么家务事。 “这事好办，我去问问那小子去，他要是不同意，季家的小子前段时间还托他老娘来提过呢。” 之前陈桂花没当回事，姜立国敲打过她，姜娟现在是有主意的了，就别老是提她做主。 但是现在看来，不替她做主是不行的，怎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家把姜娟折腾死？ 就算偏心姜和平，姜娟也是她唯一的闺女！ 陈桂花是个行动派，把自身收拾利索了，风风火火的就出去找贺国庆去了。 王迎娣压根就没能拦得住，既然外婆都去问了，她也得去探探贺家三兄弟的口风怎么样。 “唉。” 她是有心让她妈自由恋爱的，但是如今的现实，没有个男人在外立着，还真不行啊。 第五十章 征求意见 陈桂花假装拎着一个篮子上街去，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见贺国庆，她反倒是急了。 循着之前买他东西的墙角根过去，看见他正卖别人东西。等他刚结完帐，陈桂花就把他拉到一边去。 “我听外孙女说你姓贺是吧？我家娟儿呢离婚了就带着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要给抚养费，前头那个男人家里有点麻烦，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陈桂花开门见山的话让贺国庆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些情况我都知道啊，有啥介意的？” 陈桂花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嘴角微微扬起了幅度。 “我听迎娣也说了你家女人去世的早，留了三个儿子，我家呢主要是看你们两家能不能合得来，我和老头子是不介意的。” 陈桂花说的话修炼让贺国庆琢磨出味来了，“婆，您的意思是我跟……姜娟同志谈感情？” “哎呀。”陈桂花摆了一下手，“都这个岁数了还谈什么感情，合适就该抓住机会，趁早结婚了得了。” 贺国庆呆愣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也，太仓促了吧？” “怎么？你不喜欢我家闺女？”陈桂花直白的问。 贺国庆挠了挠后脑勺，“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问题 是……” 他半天说不出来后面的话来，陈桂花的嘴角逐渐落了下来，抿了抿嘴，这上头的情绪也缓和下来了。 “咱就是来问问，你要是没这个意思，就当我老婆子多嘴，娟儿还不知道呢。” 贺国庆哭笑不得，本人都不知道的事咋就张罗起来了？ 陈桂花见他没给个答复，心里也有数了，“害，看我上赶着来做买卖，给我拿筐子鸡蛋吧，家里可缺蛋了。” 陈桂花拍了拍自己的篮子，指着贺国庆摊位上的鸡蛋就全包了。 自从家里人一人一个蛋，陈桂花见着老头子的身体都硬朗了好些，这下子也不舍不得花钱了。 但是她现在却是忘了，上个星期才在贺国庆这里订了半个月的蛋了。 贺国庆无奈之下把蛋给她送到家去，路上有意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嘴皮子到底是没说得出来。 王迎娣跟贺老大下乡的路上，她就开始问。 “大哥，你喜欢我妈妈吗？” 贺老大想也不想的说，“喜欢。” “那二哥三哥也会喜欢妈妈吗？”王迎娣紧接着问。 “他两肯定喜欢。” 老二老二有事没事就在他耳边念娘做的衣服怎么怎么好，她什么时候再来， 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王迎娣心中升起些喜悦，假意咳嗽了两声按耐下来，“那，你觉得我妈妈也做你妈妈怎么样？” “呲！” 贺老大放在龙把头的手直接就捏住了刹车，自行车往前边划了几厘米。 王迎娣没注意着能有这个意外发生，惯性推地她往贺老大后背上撞，撞到她鼻子，疼的眼泪汪汪。 “大哥——” 贺老大转过头无比认真的盯着她看，“妹，你说的是啥意思？” 王迎娣揉着鼻子摊开说，“就是我妈妈要是跟贺叔叔结婚，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贺老大想也不想的否决了，王迎娣瞬间就失落的不行，包在眼眶里的眼泪往下掉。 贺老大赶紧用衣服给她擦眼泪，“妹，你别哭啊，是我爹配不上姨。” “嗝~”王迎娣登时傻眼了。 “我爹就不是个顾家的人，我娘那里面带我们兄弟，逢年过节基本上都不回来。” “虽说我娘是生病死的，但村里的赤脚大夫说她是自己想不开。就是因为我爹老不着家，瘸了腿回来之后她想的更多，这么一来二去的撒手就没了。” “那要是换做姨那样的女人，更受不了我爹那样三天 两头不在家的日子。” 贺老大这番话可谓是掏心掏肺了，他觉得他亲爹就不适合讨媳妇，这辈子就这么自己过得了，他们三兄弟以后孝顺他就完了。 王迎娣听明白了，感情老大是把她妈当成菟丝花了呀！ “大哥，我妈以前可能是恋爱脑，但是现在可不是了，她比贺叔叔都还忙着呢。” “恋爱脑啥意思？”贺老大却是不懂这个。 “额，勉强算是你亲娘那种，就是想跟喜欢的人时刻腻在一起。” 贺老大点了点头，“那我娘确实是个恋爱脑。” “所以他们两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就不存在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王迎娣以理晓情，贺老大迟疑着点了点头。 “不过也得看我爹喜不喜欢姨了，我两说了也不算。” 贺老大擦干净王迎娣的脸蛋，重新骑动车回家。 等老二老三轮番下学回家了之后，王迎娣也把这个问题问了他们一遍。 “我赞同我赞同！要是嬢是我们娘，他们也不会再说我们是没娘的娃，还能穿上新衣服！” 贺老三是巴不得今天他爹就把姜娟取回家。 “爹喜不喜欢姨都还是另外一回事，别瞎掺和。” 贺老大冷冰冰 的语气提醒他们，宛如一盆冷水倾倒下来。 王迎娣和老三兴致霎时就蔫了大半，两人共同叹了一口气。 “唉。” “爹指定是喜欢娘的！” 贺老二坚定出声，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他清了清嗓子，“爹对村里其他女人可没什么好脸，对嬢的态度就不一样，而且那天大哥跟他说了嬢被威胁的事，他急得半夜就去县城的。” “你咋知道的？” 贺老大想起那天他爹的脸色可镇定了，哪有老二说的那么急？ “我尿多啊！我还问爹那么早出门干什么，他还骗我去拉货，但是那天的货该是狗蛋叔拉！” 贺老二见他们不相信，抓了抓耳朵接着说，“最重要是爹那天还带了家伙！不是为了嬢是为谁？” 王迎娣立马乐了，贺叔叔还是个闷骚男呢！ 今天贺国庆去接姜娟的时候把陈桂花找他说的事跟她说了，姜娟当即羞红了脸不敢看他，脚步都快他一步。 “你别听我妈胡说八道！”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转动了眼神，回头怯怯的问，“那你同意了吗？” 贺国庆站定原处，背对着日落看着姜娟的眼睛反问，“你希望我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第五十一章 坦诚相交 “我……”姜娟被他的问题哽住了，蠕动着嘴唇说不出三个字，但是两个字更是羞于启齿。 贺国庆看着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嘴角竟是露出了微笑。姜娟看到了他的笑容，恼羞成怒。 “我不想知道了！” 姜娟转头快步行走，一张脸早就烧红了。她想，明天就不要贺国庆送了，他们之间也太尴尬了！ 贺国庆两步就赶上了她的步子，大掌包裹住她娇小的手。 姜娟愣的抬不起脚，心中有一条暖流流淌而过。 “我跟你母亲说了不同意。” 姜娟心里的暖流当即冰冻三尺，猛地甩开贺国庆的手。 “那你对我耍什么流氓！” 贺国庆把她的手撰的死死的，“因为提亲的事不应该是女方提，该我提才是。” 姜娟哽咽了一声，发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说话还要卖着关子说……” “我早上的想法是我做的这个买卖风险太大，配不上你这个职工，更何况你旁的做衣服活计也比我会赚钱多了，一个大男人哪能占女人家便宜？” 贺国庆的大男子主义让他不能够忍受自己没出息，他偶尔也会有着自卑。 “但是见到你之后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心，要 是以后没有我保护你，别人能护住你们母女两吗？我家不是文化人，但是拳头够硬啊，王家压根就不是个事。” 姜娟的心随着贺国庆的诉说软成一摊水来。 贺国庆也不藏着掖着，把家里的事也一并说了。 “……我是万万不敢再招惹我之前媳妇那样的，之前看着你也娇嫩的很，我也不打算跟你认识。” “但是有了迎娣那丫头，我是真喜欢她。跟你接触久了我才明白是我对你有偏见，你独立，大方，爱护家人，我欣赏你所有的美好品质，又深觉自己配不上你。” “但是你母亲今天说了这话，我觉得最起码我也得争取一下，听说你母亲回去之后跟你张罗了别人家的小子，我打听了还不如我呢。” 姜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有危机感了是不？” “是。”贺国庆坦诚承认。 说开了之后，贺国庆的眼神直白又热烈，让姜娟都有点招架不住。 “漂亮话我不会说，不然跟骗你的王建军又有何区别？我可以做给你看，希望你可以给我以后的时间。” “所以姜娟同志，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姜娟几乎没有迟疑，也没有扭捏。 她对贺国庆有好感，王迎娣也喜欢这个叔叔。 她跟王建军也离婚半年多了，按照她妈的性子迟早会给她介绍别人，如果是跟别人结婚，又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你答应的真快。”贺国庆吊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姜娟仰头红着一张脸跟他对视，“因为我跟你的心是一样的。” 贺国庆撰着姜娟的手在发软，又有点痒痒的想去抱她，但最终在大庭广众之地还是忍住了。 “快回家吧，不然迎娣那丫头该着急了。” 两人默契的没有做出越矩的行动，甚至也没有谈论这件事，一起默默的走回家告别。 姜娟回到家的脸都还是烫的，眼睛明亮的堪比钨丝灯。 王迎娣看到她的样子直觉告诉她，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姜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还是等她跟贺国庆的事彻底敲定下来再告诉她一个惊喜吧。 “没事。” 王迎娣看她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不过她也没空深究，把今天回来见到外婆，外婆让她带话回来的事跟她说一说。 “妈妈，外婆说你这个周休息带你去季家，她说季家的小子跟你一样大， 还没结过婚，对你感观还不错，愿意跟你试试，就等你们两相互看看了。” 王迎娣传达这话的时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听说季家的那个男的跟她妈差不多的身形，瘦的很，高也没高多少，所以才一直没讨到媳妇。 更别说家里还有个不输于赵盼盼的婆婆，哪哪都比不上贺叔叔！ “不见。”姜娟直接拒绝，“你明天给外婆带话去，我的婚事不用她操心。” 王迎娣点头，“对于外婆来说没有季家，也会有张家，李家的。” 姜娟忍不住想把她跟贺国庆的事说出来，但还是忍住了。 王迎娣叹着气直摇头，“可怜我的贺叔叔了。” 姜娟抿嘴笑了，小丫头人小鬼大，就她操心的最多！ “闺女，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王迎娣顿住了，她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她的生日是哪天，她的记忆里压根就没过过生日。 “妈妈，我生日是哪天啊？”王迎娣问了出来。 “就是月初啊，之前不也给你买过东西吗？” 姜娟说完了之后，莫名的沉默下来了，王迎娣也沉默了。 她要是买东西肯定是交给王奶奶的，而到了王奶奶 手里的东西，又肯定是交给王杰的。 两母女这一刻都想到一块去了，姜娟干笑了两声把这个话题拉扯过去。 “今年妈妈亲自给你过生日，想要什么妈妈都满足你。” 王迎娣点了点头，“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贺国庆到家是已经很晚的，老二老三都已经在大通铺上做梦滚作一团了，唯独贺老大坐在床边一直等着他回来。 “该睡就睡，等我干嘛呢？” 贺国庆拍了一把贺老大的肩膀，贺老大虽然楞，但他不傻，他看出了他爹掩不住的喜色。 “爹，妹问我们姨给我们做后娘行不行，我没同意。” 贺国庆的喜色瞬间就没了，“你小子乱说什么呢？” 贺老大也不怵他爹的黑脸，大不了被他用竹条抽一顿。 “因为我觉得你配不上姨，我可不想姨步我们亲娘的后尘。” 贺老大梗着脖子跟贺国庆对峙，贺国庆的脸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明暗交织。 “你姨和你娘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她完全可以独立生活。你娘是需要时刻陪着她，但是我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不能尽到丈夫的责任，这一点我做的不够好，但同时我还是个父亲，是一家之主。” 第五十二章 解开心结 王迎娣看着家里的时钟已经到了往常贺老大来接她的时间，但是楼下没有响起熟悉的自行车铃声。 “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王迎娣忍不住想。 贺老大是单细胞生物，他们约定好的事情刮风下雨都要做到。 王迎娣怀疑他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甚至想出门去找贺国庆求助。 “叮铃铃——” 铃声响起，驱散了王迎娣的不安，她喜出望外的趴到窗口上往下看。 贺老大的身影就站在楼下，王迎娣蹬上鞋就往楼下跑。 她看见贺老大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脖子上不太明显的伤痕，以及他写在脸上的不高兴。 “大哥，你在路上摔了吗？” 王迎娣抓住他的手，把他裸露出来的其他的皮肤都看了看，没看见再有其他伤痕才松口气。 贺老大眼神闪躲，又为王迎娣对他的关心感到愧疚。他因为他亲爹的事太拧巴了，觉得没脸见她才来晚了。 “妹，我没事，这是昨天跟我爹打架磕着了点。” 说是打架，其实是贺老大单方面不满的宣泄，他的拳脚功夫是他爹教的，按他跟按蚂蚁似的。 就他不服气，非得在地上拧的跟条麻花一样 ，不注意就磕着床尾了。 “啊？你跟贺叔叔闹什么呀？你可别被他气着，他是个大老爷们，一点都不懂我们小孩敏感的心思……” 王迎娣拍了拍贺老大的手背叨叨絮絮的，也不知道那句话戳中了他，贺老大的眼眶红了。 王迎娣心疼坏了，踮起脚尖要抱比她高的贺老大，贺老大顺势抱着她，在她肩头无声哭泣。 这是多大的事把孩子委屈成这样啊？ 王迎娣拍着贺老大的后背哄着他，“大哥不伤心，等我见了贺叔叔，替你骂他。” 贺老大摇头，哭了一会就把泪痕擦去。 “是我爹对不起我亲娘，还想对不起姨，他咋就那么自私的想霸着姨，还想你给他当闺女，他不是人。” 贺老大眼睛通红，哪里还有平时稳重的样子，就这义愤填膺的模样，都恨不得把他老子当资本**了！ 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对于亲爹再婚心里的想法还是多。 王迎娣只能柔声开解他，“那你怎么就肯定一定是你爹欺负我妈妈？而且就算他们两结婚，这不也有你跟二哥三哥帮着妈妈吗？你们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了。” 贺老大脸色有所缓解，王迎娣叹 了一口气说。 “不过他们也成不了，昨天我外婆去问叔叔了，叔叔给拒绝了，我妈妈好像挺伤心的，其他相亲对象都拒了。” 贺老大愣住了，他爹不是说他跟姨成了吗？怎么妹口里说的截然相反？ 贺老大一时之间也摸不准这事了，也没有开口跟王迎娣探讨。 “我们先回去吧，老二老三今天下学早，等着你过去呢。” 贺老大收敛好心情，带着王迎娣骑车就下乡去。 老二老三今天催促着要见王迎娣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在乡下教书的老师是新来的知青，知青给他们做个小测看看大家的水平处在什么范围。 “妹妹，你猜猜我考了多少分？” 贺老二最先在王迎娣面前嘚瑟，老三紧跟其后。 王迎娣听说过老二的成绩是最差的，但是看他这么兴奋，也往高了猜。 “哈哈哈哈！妹妹你猜的真准！我是我们兄弟里考第一的！” “我是第二！我是第二！”老三不甘落后。 唯独贺老大的脸色差了又差，这一次他垫底。他都好久没碰书本了也正常，但是身为大哥，有点抬不起头来。 王迎娣很少见他在家里花 时间学习，不是忙着打猪草就是忙着做饭。 “大哥，你还记得你要超过叔叔的决心吗？不花费时间精力去学习，你永远都比不上叔叔的。” 贺老大窘迫地低下头，脸色微红，“我是大孩子了，跟不上他们。” 他沉默寡言，谁都看不出他到底会不会，作业嘛倒是做的比老二好点，也就好那么一点。 “不会的我教你。”王迎娣强制性的让贺老大在她眼皮子底下学习。 守着贺老大做作业看看他的水平，结果很是惨不忍睹，王迎娣心梗的连画画都没去了。 老二老三觉得新奇，没了往常的野性，也跟着老大排排坐大通铺上做作业。 “以后你们的作业我每天都要检查。” 王迎娣板着脸告诉三兄弟。 “你才五岁咋就能看得懂我们的作业呢？” 王迎娣竖起六根手指，“我下个月月初就要满六岁了，我妈妈也在学习，她看书的时候我也学的。” “妹妹要过生日了？！”贺老三只关注到这个，“过生日带嬢来我们家一起过吧！” 王迎娣一口答应，“没问题，我回去跟我妈妈说。” 贺老二突然没吱声，贺老大沉默是正常的，但是 换做他就不正常了。 等老三带着王迎娣出去玩的时候，老二问贺老大。 “大哥，爹是不是就要跟嬢结婚了？” 要是进展快的话，有可能在王迎娣生日前，他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 “嗯。”贺老大没多说什么，这个意思是昨晚贺国庆告诉他的，老二起夜偷听到的。 贺国庆则是等到了姜娟周六休息那天跟她商量一下结婚的事宜。 “我这些年除了养孩子还有一些存款，可以在你们附近买上一套房子，把孩子们带过来住一块。” 贺国庆这几天算过他的存款，在县城里能买到的房子面积还不算太小，但是孩子多了住起来就小了。 “没必要在县城里买房子，你老家的房子就很不错的。” 姜娟想的远，有买房的这笔钱还不如留着做生意，更何况县城里的房子也不保值，要买也买市里的。 “你愿意跟我住乡下？” 贺国庆是没想到这一点的，姜娟母女都是娇滴滴的，照他看哪里住的惯他家那土房？ “你这话说的我有多娇气似的，更何况我家闺女还喜欢乡下，而且……” 姜娟咬了咬嘴唇，望着贺国庆说，“我有点想把工作卖了。” 第五十三章 结婚事宜 这话要是陈桂花听了，不得揪着姜娟的耳朵骂，她这工作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贺国庆却没有着急第一时间指责她，“你有什么想法吗？” “钱太太给我介绍的单子不少，我得花不少时间做衣服，而且我还得花时间去学习，再上班的话，我实在没那么多精力。” 姜娟把自己的烦恼说给贺国庆听，贺国庆总算知道她这段时间的消瘦是为了什么了。 “如果你想好了的我会支持你的决定的，在家里你能拿孩子挡挡别人的眼光，咱家老大也是能够帮衬到你的。” 贺国庆说的也是姜娟看重的问题所在，姜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觉得选他是一件最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那你说我把工作卖给谁好点？” 贺国庆把心里的名单绕了一圈，说出了一个人。 “我听你说过你嫂子不是已经出月子好久了吗？她应该正需要工作，而且你哥也属于厂里，分给你们母女的那套房子转给他们，也不会遭人闲话不是？” 姜娟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贺大哥，你脑子转的真快。” 这些琐事都是以前他们两个买卖东西时候，姜 娟跟他随口聊的，没想到他都放在心上的。 “对了，既然我们两个都已经商量好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见见我爸妈？我正好跟我大嫂说说这事。” 姜娟提出的邀请贺国庆没有拒绝，他这几天已经准备好了登门拜访，甚至也准备好了上门礼。 陈桂花见他们两个一起来还觉得稀罕，“怎么你们两个一起来了？迎娣呢？” “跟他家小子去玩了。” 就这天天都玩到一块，陈桂花想敲打敲打姜娟，还没等开口呢，姜娟就先说他们两个要结婚的事，给她惊的心颤颤的。 “你小子不是不同意吗？感情是跟我闹呢？” 陈桂花的心情不太好，贺国庆只管道歉，“提亲这种事让女方主动总归是不好的，当天晚上的时候我就主动跟姜娟同志提了。” “都是因为听说妈你去找什么季家的原因。”姜娟顺口一说，陈桂花忍不住笑了。 姜立国对于贸然上门的贺国庆打量比较多，贺国庆把他带来的上门礼呈上。 “收音机？这好像还是个进口货。” 姜大嫂咋舌不已，听说贺国庆是个倒爷，这倒爷是真挣钱。两个成了两口子，生意还真是做一块 去了。 搞到一台收音机的难度不比姜立国搞来缝纫机的低。想当初王建军娶姜娟的时候就两床被就打发了，这人比人真是比不得。 姜立国对贺国庆的印象稍稍好点，但是因为他的工作问题，他得了解仔细些。 两人单独聊天，陈桂花去做点吃的，姜娟则是跟姜大嫂到房间里说卖工作给她的事。 “你哥虽然是个会计，但是待遇真不如你，房子一直都分不下来，你这真是啥都不要了，就要跟着那男人下乡去？” 姜娟点了点头，“乡下宽敞，也好做事。” 姜大嫂明白她做衣服的心思，“真要一条路走到黑？你们两口子干的可不是什么干活儿。” “这可不是什么黑路，大嫂，我心里有数。” 姜大嫂可不敢应她这句话，原本瞧着是比之前好点，现在看来怎么更严重了。 “当初你跟王家人结婚的时候都知道保住工作不愿意一直待乡下，现在为了这个男人，倒比之前更疯狂了。” 姜大嫂直摇头，看着姜娟的眼神就是坠入爱河，自溺其中的典型。 姜娟跟她解释不清，索性撇开这些，“那嫂子我这工作你要不要吧？不要我找别人 问去。” “要！”姜大嫂立马吭声，“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家六张嘴呢！” 她给姜娟干的那些话远远不及一个正式工作的便利，孩子就得先托着陈桂花带带了。 至于多少钱买姜娟的工作，姜大嫂表示等姜和平下班回来跟他商量。 姜娟也不急，她还得需要单位给她开证明和介绍信。 外面的贺国庆跟姜立国聊的很投机，一投机把结婚什么事都说清楚了。 彩礼钱他愿意给三百，贺国庆的诚意拿的很足，这待遇头婚的都不一定赶得上。 两人都是二婚了，就没那么多花花，其他的就一切从简，领了证之后请街坊邻居吃顿饭让大家说句喜庆话就行。 陈桂花本来想看个良道吉日的，但是被姜立国呵斥了。 “哪能跟以前一样封建迷信？两个孩子心意相通那就趁早领证得了，领证还需要什么好不好日子的。” “我今天回村里把证明和介绍信开好就来跟姜娟同志领证。” 贺国庆的眼神追寻着姜娟的身影，两人都有种不太现实的感觉。 姜娟想，这恐怕就是以后年代的闪婚了，没想到她竟然提前赶了个时髦。 贺国庆则是怎么 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再结婚的一天，而且吧，这心情比他头一次结婚还要激动的多。 他又想到家里的土房得修葺一下，以前是四父子糙的无所谓，但是家里要进女主人了，那就不一样了。 下午的时候，贺国庆把姜娟带回家，王迎娣算是最后一次知道他们要结婚的人，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这么多天，有被气到！ 面无表情的王迎娣表示不想跟他们说话，一个人跑到河边发呆。 “丫头，你是咋了？” 荀致远牵着牛喝水，看见王迎娣想起她好像好几天都没画画了。 “我妈要结婚了。” 王迎娣瞪着一双死鱼眼木木的说。 “贺家那小子？”荀致远看出点门道来的，“结婚是好事，你不是喜欢他们家兄弟吗？怎么？不乐意他们结婚啊？” “不是，他们结婚的事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妈以前有什么事都是先告诉我的。” 王迎娣知道她妈是个成熟的大人，而她的灵魂也是成年人，但是这辈子能够享受到的亲情太让她着迷了。 荀致远听明白了，“你是担心你妈结了婚之后你就不是最重要的人了是吗？” 第五十四章 先领证 “也不是……” 王迎娣下意识的否认，但明显底气不足。一张小脸跟猫崽子似的，眼泪包在眼眶里打转。 荀致远叹了一口气，“你会画画你就应该明白，人类的本质是孤独的，你不可能看见另外一个人跟你画的一模一样，也不能有另外一个人完全跟你感同身受。” 王迎娣抽了抽鼻子，“我知道，我就是，很爱我妈，我希望她也能够像我爱她那样爱我。” 荀致远走近王迎娣，轻轻抱起她举到牛背上坐着。 “这头牛是我从它X肚子里接生的，还是犊子的时候它X就卖了，不也长大了吗？” 王迎娣瞪起了眼睛，“这哪能一样啊？” 老牛喝完水仰头哞了一声，发出的动静让王迎娣赶紧抓住绳子怕掉下去。 头一次坐牛背上的新奇体验让王迎娣忘了哭，“我还没坐过牛呢。” 她见过牧童骑黄牛的场景，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村子里可没有小孩能放牛，那是公家的劳动力，是分配专人饲养的，就跟猪一样。 “没坐过我就让你坐一回试试，抓紧了。” 荀致远牵着绳子走在前面，老牛晃悠着身子走着。它走的很慢，也很平稳。 宽大的牛背哪怕王迎娣躺下都够了，但是她不敢。她看向远方的天色，要到秋天了。 王迎娣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体验真棒！ 过于沉迷的她没有看见她妈跟贺家父子在田坎上看着她。 荀致远牵着老牛走到他们面前，把王迎娣抱下来递给姜娟。 姜娟还有点抱不动她了，贺国庆立马伸手帮衬着点，王迎娣扭捏的趴在她的肩头。 “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女儿。” 姜娟拍着她的后背向她保证，王迎娣在人前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就是甜丝丝的。 “是第一爱的吗？以后也会比爱贺叔叔爱我吗？” 姜娟羞红了脸，关贺国庆什么事？ 但听着王迎娣再认真不过的语气，她选择给足她安全感。 “这辈子爱谁都不会超过爱你，你永远排第一。” 贺国庆弯下腰在王迎娣耳边说，“我跟你妈妈结婚之后，会会多四个人一起爱你的，别感到不安。” “对！我可爱小妹了！”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谁欺负妹妹我就打他！” “妹，别怕。” 贺家三兄弟接连表态，王迎娣像是掉进了里面，软的不像话，到处都是糖。 “吧唧。” 王迎娣转头在贺国庆脸上亲了一口，又回头亲了姜娟。 “我也会爱你们的。” “我也要我也要！”贺老三喜欢王迎娣直白表达感情的方式。 姜娟松手放下王迎娣，跟三兄弟闹去了，她跟贺国庆之间感觉还有些尴尬呢。 却不想在孩子们打闹声中，贺国庆牵上了姜娟的手，姜娟偏头看向他。 笑着的脸上微微有些红色，跟她脸上的红云一样。 姜娟回握着他的手，两人默默地跟上孩子们的步伐。 而荀致远已经牵着老牛走出了好一截，在一颗树下眺望着他们一家人的身影。 “真好啊。” 荀致远像是看到了自己家，他们一家团聚已经是很远很远的事了。 当天贺国庆就在村里把证明和介绍信都开好了，第二天姜娟请半天假跟他去领的证。 两人的行动速度震惊了一大票人，甚至连姜娟结婚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压根就没有传出过有什么苗头。 “就先请大家吃点喜糖，等秋收结束了之后，我再请大家吃酒席。” 姜娟拎着一袋喜糖跟大家分分喜气，这么好的事大家也乐于说几句喜庆话。 “秋收？姜娟你找的男人还是乡下的啊？” 他们职工可不用下苦力的，只有农村才要卖力气挣工分换粮食。 何红这话一出，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眼神都变得很微妙了。 “乡下的有什么不好？谁家不是农民出身的？没干农活就要忘了根是吧？” 姜娟很坦诚，扫视过大家的脸说，“到时候酒席我家和他家都摆两桌，大家有空的话也可以来赏个脸。” 何红倒是没有讽刺她的意思，反而还觉得她可怜。 “按你姜娟的条件怎么也得找个吃商品粮的，非得一个劲跟乡下小子杠上了，别又是同样的。” “何红，你要不会说话就别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钱美丽塞了一颗糖在她嘴里，“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到下班时间，贺国庆总算是不用在路边边等了，大.大方方的在厂门口接姜娟。 何红早就看到这男人了，凶是凶了点，长的倒怪好的，这姜娟真是看脸结婚的，又是王建军那样的小白脸！ “我已经叫好人了，这两天把房子再修三间出来。” 贺家的土房拢共就三间，一间睡觉，一间做饭，一间堆杂物。 以前没想过要结婚，而且想着多攒点钱出去买房子住，所以对老房 子不太在意，这下子不在意不行。 家里就王迎娣一个女孩子，她自己得住一间，贺国庆和姜娟一间，顺便还给她做个做衣服的房间。 “你安排就好，我都听你的。” 姜娟准备月底把工作交接给姜大嫂，她还得先考级定自己的工资额度。 “既然咱们都结婚了，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贺国庆在前面蹬着自行车听着这话心里格外的舒坦，脚下的劲更重了。 “你说。” “以后钱太太那边送衣服你偶尔也帮我去一下。” 贺国庆把这话放心里琢磨了几轮，“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去跟太太们打好关系？” 姜娟嗯了一声，伸手圈住贺国庆的腰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芬姐那边有点要出问题的苗头……” 姜娟话还没说完，贺国庆把住了刹车，直把姜娟的脸怼到他后背上。 贺国庆脸色严肃，不怒自威，回过头来的那双眼睛格外的深沉。 “你说的是真的？” 姜娟揉了揉脸，“那还能我假骗你啊？我听说她家里人的工作好像有点变动，她弟弟还是哥哥来着，不是在海关那边工作来着吗？变动被发现的可能性一半一半，咱们赌不起。” 第五十五章 受到打击 姜娟是前两天偶尔听见邻居碎嘴的时候说熊家工作调动的又怎么怎么好了。 平常也就是羡慕谁家哪里哪里好了，但是姜娟却是想起来上辈子县城里有一件轰动的事情。 投机倒把的头号人物牟利上万不止，拉街游行吃花生米，大字报上连登一个星期警告大家。 姜娟是不太关注这事的，但是架不住宣传太广了，她记得是姓熊。 至于到底是什么罪名她也不清楚，但是最后一家人的结局再警醒不过了。 芬姐家出了这么个变动，让她老早的记忆都拉出来了，这才觉得不对劲。 “如果芬姐那边真的不对劲的话，那你现在就不要再跟她接触了，太太们那边要布料的话让太太提供就行，其他的你只当不知道不熟就是了。” 姜娟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太太她们那边路子广，又正规，你是做生意的，给你提供了机会看你能不能拉上大单子了。” 两口子的生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布料始终是个大问题，姜娟不想仅仅局限于纯色类型的布料。 贺国庆忍不住亲了一下姜娟的嘴角，“要是成了，你就是我的财神爷了。” “乱讲啥呢。”姜娟红着脸娇嗔地推 了一把贺国庆，在外面亲她也是不害臊。 “怎么乱讲了？迎娣最先就是我的小老板。” 贺国庆重新蹬上了自行车跑地飞快，姜娟不得不搂紧了他的腰。 王迎娣感觉她妈结了婚之后有些变化，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变。 她们母女依旧还是在县城里住着，等到秋收之后，姜娟把工作接替给姜大嫂了，她们再搬到贺家去。 这天王迎娣照旧要等着贺国庆来接她，没想到钱果先出现在她面前。 钱果穿着一件背带裤配蓝色开衫，这套衣服还是姜娟给她做的，王迎娣也有一套类似的。 她头顶还戴着一个画家帽，背上背着一块画板。 “王迎娣，你是不是要下乡去？” “是啊。”王迎娣点头，不知道她来干嘛，身边也没跟着福妈。 “我也去。”钱果跟王迎娣并排站在一起，王迎娣惊讶的看着她。 “你离家出走啊？” “你妈来送衣服的时候说你天天跑乡下画画，画的多好多好，我不信，我能比你画的更好。” 钱果的下巴从不低下，但好在还没有用鼻孔看人，毕竟她个子不够高。 “你家应该有人可以送你去吧？你来找我有啥用。”王迎娣 直挠头。 “我要看看你画的怎么样，你的画法很新奇，说不定能给我什么灵感。” 王迎娣委婉的说，“最近几天我都没画画了，在家里跟我哥哥他们谈论学习呢。” “你哥哥？对哦，我听说了你妈再嫁了，那我也得去看看你家家庭怎么样，学习的话我学习挺好的，能指导指导你们。” 钱果大小姐心态爆棚，完全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一块去。 王迎娣真不好拒绝她，只能无奈答应。 “去可以，但是你答应我不准惹事。” “我是会跟乡巴佬计较的人吗？” 钱果只看得起她欣赏的人，王迎娣勉强算。 在贺老大来的时候，王迎娣拜托大哥带上她们两个，两个小女孩挤挤还是能行的。 钱果刚开始还觉得挺稀罕的，但是过坑坑洼洼的土路时，抖的她脸色都白了，生怕掉下去裹一身泥。 “你搂紧我点。” 钱果求人也没见有求人的语气，坐她后面抱住她的王迎娣无奈，“知道了。” 家里再来了一个漂亮妹妹，老二可兴奋了，不过没一会就发现这个妹妹过于高傲了。 “这画是你画的？” 贺老二看了一眼她往常的画，钱果点 点头，矜持的等着他来夸她。 “画的没我妹妹好看。”贺老二直言，气的钱果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你个土老帽都不懂什么是艺术！” “我咋不懂？”贺老二梗起脖子，“别说我妹妹了，你连荀老头画的都比不上。” 王迎娣见他们闹红了脸，赶紧做个和事佬，“二哥，你作业做对了吗？就去挑钱大小姐的刺？” 贺老二立马萎靡了，“有几道题我不回。” “我教你！”钱果誓要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贺老二把题拿了出来，他已经上四年级了，新来的知青偶尔还会夹杂点高难度的题。 钱果讲了两道题，在第三个难题上卡壳了。 她家有家教给提前预习功课，但是还没教这么远呢。 贺老二撇了撇嘴，“还以为你多厉害呢？连妹妹都比不上。” 钱果立马就炸了，“我都不会的题她会？” “我妹妹她就没有不会的，我们三兄弟的作业都是她检查的，老师检查都是对的。” 贺老二当着她的面把王迎娣叫过来，王迎娣随口把这道题给他讲清楚。 钱果听的懂些，知道她的解题思路是对的，那么她真的会做这题！ 钱果一时气结，王迎 娣可是个没读过书的乡巴佬！ 她不想在屋里看堵心的贺老二，出门的时候瞥见一块画板倒扣在墙上，好奇心驱使她翻过来。 是画着荀致远放牛的那副画！ 这是最近王迎娣画的最好的一幅，而钱果说不上这幅画有多好，但是她明白，比她画的好多了。 “这是，王迎娣的画？” 钱果不敢相信的问，贺老二头也不抬的说，“家里的画都是妹妹的。” 钱果膨胀的自信心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到了。 “王迎娣你骗我！” 她明明说她只会画什么火柴人！ 钱果气的跑出门，一口气跑了老远，直接撞上了人。 “咳咳！” 荀致远这把老骨头都要被这小犊子撞散架了。 钱果愧疚地赶紧扶住他，“爷爷您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荀致远再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摸着挂在牛脖子上的水壶喝水。 钱果局促不安的乱瞥眼神，看见了在荀致远脚下的一幅画，用树枝勾勒在土地上的画。 荀致远察觉到她的眼神，赶紧用脚擦掉，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怎么都撞得上！ “爷爷，你怎么画的跟我老师画的话一样？” 钱果仰头看着荀致远，好奇的发问。 第五十六章 荀老头的反常 “你说什么一样？”荀致远没太把钱果的话放在心上。 钱果却是从他脚下没擦干净的土地上，重新勾勒出原本的样子。 “这幅画是我老师最喜欢的一幅画，她说这个是她父亲。” 钱果指着画中的小人说，而在小人身后有一个身影目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 “这个才不是父亲，这是远行的孩子。”荀致远指着那道身影说，“这个看着她的才是父亲。” 钱果固执的反驳荀致远，“我老师说因为是她看着她父亲远行的。” “这画才不是这个意思……” 荀致远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声音，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钱果。 “你说这画你老师也会画？” 钱果被他的反应吓地后退了两步，背着手吞吞吐吐，“我，我在她家看过她的原画，她说，是她父亲画的。” 荀致远紧逼两步，“你老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钱果接着后退，“……肯定是女老师啊。” 荀致远停住了脚步，脸上似哭又似笑，“她，她还好吗？” “老师可好了，她可是我爸爸托人才请到的大师。” 钱果说完了之后，荀致远大笑了几声，“好！好！好！” 三声过后，荀致远突然就哭 了起来，那佝偻的背又弯了几寸，老头变成小老头。 钱果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憋的她都要哭了。 “钱果！” “钱大小姐！” 王迎娣和贺老二出门来找她，钱果不敢耽误，赶紧举起手跳起来应声。 “我在这！我在这！” 两人立马朝着她的方向跑过去。 王迎娣看见她安然无恙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看见泪流满面的荀致远，立马就傻眼了。 “钱大小姐，你怎么还把荀老头给气哭了？你可别在我们村里摆大小姐脾气，容易被揍的啊。” 贺老二那张嘴气的钱果小脸通红，当即为自己辩驳。 “你乱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气这个爷爷！是……” 钱果也说不出来他为什么哭，眼巴巴的看向王迎娣，她得相信她不是她干的事。 王迎娣拍了一下贺老二的胳膊，“二哥别乱说，钱大小姐娇气归娇气，但不是会欺负老人的孩子。” 钱果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赶紧跑到王迎娣的身边跟她站在一块，她刚刚都被吓到了。 王迎娣探究的眼神在荀致远身上打量，“爷爷，你怎么了？” 荀致远向王迎娣招手，“迎 娣，你过来。” 王迎娣没什么犹豫就向他走过去，钱果赶紧拉住她的手，“王迎娣，他好像不太好……” 钱果指了指脑袋，王迎娣推开她的手，“他好着呢。” 这老爷子不怎么吭声，但是脑子好使着呢。 王迎娣站在荀致远的面前，荀致远用那双皲裂的手抚摸过她的脑袋，嘴角带笑。 “你是个好孩子。” 王迎娣仰头看着他，头一次看见他眼里的光那么亮。 荀致远摸完了她的脑袋什么都没说了，转身牵着他的老牛就走了。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哼哼声，看着他的背影，脚步似乎都轻快了很多。 钱果待荀致远走远了，迫不及待的就抓着王迎娣问。 “那个爷爷是不是疯了啊？” 王迎娣反问，“你跟他都说什么了？” 钱果把起因经过都跟王迎娣说了一遍，“……我可没有说假话骗你，那个爷爷突然间就又哭又笑的，给我吓坏了。” 王迎娣稍微琢磨一下，勉强能猜出来是什么情况，“你老师是不是姓荀啊？” “不是啊。”钱果立马否定，“我老师她姓斯。” 王迎娣对她的猜想又不确定了，钱果的老师到底是不是老爷子的女儿啊？ 钱 果没她想的那么多，她现在都没功夫生气了，就想赶紧回去得了。 “这乡下也太可怕了。” 钱果拽着王迎娣就要回去，贺老二听着她的话不服气。 “你们城里人压根就不懂乡下的好！” “哪里好了？”钱果又开始跟贺老二杠上了。 贺老二为了力证他们乡下有多好玩，等贺老三回来了之后就带着钱果上山摘野果，下水摸鱼虾。 “好玩！” 钱果渐渐的体会到了王迎娣老是往乡下跑的快乐。刚来时的矜持娇气不再，衣袖裤腿都卷得老高了。 王迎娣没跟他们一起疯玩，贺国庆带人回来一起盖房子，贺老大得做饭。 贺老大倒是不用王迎娣帮忙，但是她想为家里做点事，这以后就是他们共同的家。 因为是干体力活，贺国庆还搞来了猪肉，多少得有点油水才撑得住，这种硬菜他亲自做。 “叔叔的厨艺怎么这么好？” 王迎娣拢共也没吃过几次贺国庆做的饭，都是老大做的多，老大的厨艺就很好，快赶上陈桂花了。 但是吃过贺国庆做的饭，王迎娣就觉得老大这两把刷子是跟他学的。 一跃成为王迎娣心目中厨艺第一名！ “我爹以前当兵的时候 在炊事班干过。” 贺老大埋头把猪肉切片，切出来的肉片刀工也不错。 “叔叔可真厉害，做饭他会，做生意也会，木工的活也会，他可什么都会。” 王迎娣的崇拜溢于言表，贺老大闷声说。 “我以后会比我爹还要厉害。” “那大哥你可得加油了，第一个打败叔叔的就是知识方面。” 王迎娣鼓励到贺老大心坎上去了，他好好学习就是为了这个。 “王迎娣！我回来了！” 钱果中气十足的声音要叫掀房顶王迎娣赶紧出去看看她。 一出门看到她浑身泥，她脑子突然抽抽的疼，她大小姐的矜持呢？ “你怎么搞的？” 钱果一手拎着一条鱼，背带裤里的兜装满了野果。 “你没看见我的收获满满吗？这里太好玩了，我明天还来！” 王迎娣赶紧摆手，“你可别来了，你今天这幅样子回去，钱太太都得生气。” 钱果想到她妈果然扑灭了她的一腔热血，“我给我妈带这两条鱼回去，她指定高兴。” 王迎娣不敢想象这个画面，赶紧拉着她给她收拾一下。 给她擦着脸的时候，钱果眉头皱了一下说，“我想起来个事，我老师好像是跟她丈夫姓的。” 第五十七章 芬姐警醒 王迎娣擦脸的力气一下子就重了，“你说真的？那你老师自己姓什么？” 钱果痛的挤了挤眼睛，王迎娣抱歉的撒开手，娇嫩的皮肤上有了一道红印。 钱果揉了揉脸，“我忘了她有没有说过，你要是想知道，我回去帮你问问。” “好，你帮我问问。”王迎娣挺像知道老爷子有没有家人，他好歹也算他半个老师了。 “没问题，但是我有个条件。”钱果当即要跟王迎娣讨价还价。 王迎娣眨眨眼，“你说来听听。” “以后我每个星期最少要来两次你家玩，你得接待我。” 钱果露出一对小虎牙，“你答应我就帮忙。” “我答应。”王迎娣很爽快，“只要你家里同意就行。” 钱果登时咬了咬牙，“我家我自己搞定。” 王迎娣点点头，拉着她去吃饭。 一上桌王迎娣就赶紧给自己夹菜，钱果心说果然是乡巴佬，但是她才吃完第一筷子，其他人都开始添第二碗饭了，菜都少一半！ 她也不敢拿大小姐做派磨蹭了，也学着王迎娣给自己碗里堆菜刨饭。 “嗝~” 两人齐刷刷打了一个饱嗝，钱果还是头一次吃这么撑！ “好吃是好 吃，就比我家厨师差一点点吧。” 钱果咂了咂嘴，吃人嘴也不见短。 王迎娣懒得提醒她刚刚是谁抢的那么欢快了，吃这么多是为什么心里没点数。 贺国庆趁着姜娟下班要去接她，顺便把两个孩子带回县里。 钱果还真不忘她的两条鱼，送她到家门口的时候，福妈都愣住了。 “哎哟！我的小小姐诶！” 王迎娣听着福妈的碎碎念离开，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王迎娣拉了拉贺国庆的衣服。 “叔叔，你看那个是谁？” 贺国庆刹车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男一女在吵架，压着声音也吵的激烈，最重要的是女的那个是芬姐。 “熊红军，你XX妈不要命了也别拉着我一起死，这生意说了不能再做，你怎么就这么贪心呢！” “姐，贪心的人到底是谁？当初是谁叫我挖墙角干这事的？现在你说不做就不做，损失谁负责？” “赚了这几年钱还不够吗？就算赔点也比没命强，留那么多钱你有命花了再说！” “我说姐，向来胆子大的人是谁，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我跟你说，我接上了一条更好的路子，保管赚的更多！” “够了 ！我看你是钻钱眼失心疯了！” 芬姐甩了弟弟熊红军一巴掌，把他打的趴墙上。 她叫他回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他撒手不要继续干了，他现在调任未必不是好事。 可是时隔两年不见，她弟弟完全钻进钱眼里了。 要不是姜娟特意提点了她几句，她压根没想到她弟弟居然已经歪成这样，甚至胃口也大的填不满！ “姐……” 熊红军面露不可置信，从小到大他姐就没打过他！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老实点工作，我就往你单位寄举报信，你不要家里人的命，我要。” 芬姐是怵的不行，跟熊红军彻底闹掰。转身要走的时候，看见了王迎娣和贺国庆。 他们两个就在墙角根听的真真的，此刻被抓了个现行，王迎娣弯了弯眉眼，主动跟芬姐打招呼。 “芬姨，你今天下班真早。” 芬姐看了看王迎娣，小家伙啥时候都是一张笑脸，又看了看贺国庆，贺国庆还是往常那张脸，更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拿不准他们两个到底听见没，芬姐叹了口气，问贺国庆，“我听说你跟姜娟结婚了。” “是啊，刚领了证。”贺国庆点了点头。 “ 等你们办酒的时候，贺礼我会送到的。”芬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接着说。 “我最近请了假得去一趟外地，姜娟那边你帮我说一声，顺便替我说声谢谢。” 贺国庆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姜娟是个心软的，顾念着她们生意上的交情，她还是提醒她了，好在芬姐听进去了。 “你自己也是时常在太太们面前晃的人，有些事你应该比她更清楚。” 芬姐露出苦笑，“是啊，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是人心，太贪啊。” 贺国庆没再说什么，踩着自行车带王迎娣走了。 “叔叔，你跟我妈妈怎么又有小秘密了？” 他们说的云里雾里的，王迎娣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贺国庆也不知道这种事怎么跟小孩解释，“你回去问问你妈妈吧。” 王迎娣回去指定得问，她妈肯定会告诉她的。 贺国庆先把王迎娣送到家再去接姜娟，到了点其他工人陆陆续续的鱼涌而出，却没见姜娟的身影。 贺国庆拉住一个人问，“你好，请问你认识姜娟同志吗？” 他拉的人正好是何红，何红一眼就认出他是姜娟的新男人。 “你就不用在这等姜娟了，她被钱警官带 到局子里去了。” 贺国庆皱起眉头，“同志，你知道带走她的名头是什么吗？” “这我哪知道？那钱警官来了跟她嘀咕了几句就把她带走了。”何红瞥了一眼贺国庆，掐着嗓子说。 “也不知道这姜娟一天天怎么这么能惹事，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开始三天两头进局子，请假请的组长都有意见了。” “但是谁叫她有个登报收了那么多人眼泪的女儿呢？咱们厂要是有意见，可就是狼心狗肺了……” 贺国庆听着何红的话脸上没了表情，就这么看着她。何红说着说着莫名打了个冷颤不敢接着说了。 “同志，厂里对姜娟同志没意见不是因为旁的，是因为她自己能力够，眼红是病，得治。” 何红抿嘴跺了跺脚，面红耳赤的骂了他一句。 “你个插秧汉能懂啥？也就一张脸忽悠得住姜娟！” 贺国庆懒得跟她动嘴皮子功夫，见姜娟真没出来，骑着自行车就去了警局。 他刚到警局，姜娟就红着眼睛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王杰，王杰想要拉她的手被她甩开了。 明明是张福娃脸，居然展现出大人的狰狞，那双背对着姜娟的眼睛看着她充满了恶毒。 第五十八章 暂时收养 姜娟看见贺国庆的身影，勉强提起精神跟他打招呼，“我在这。” 王杰没想到姜娟跟这个男人认识，眼里的恶毒变化为错愕和惊慌，拘谨的捏着小手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这是村里人最喜欢夸他的样子，只要露出这幅样子，多少都能从别的孩子嘴里抢出点东西。 贺国庆只看了他一眼就伸手牵上了姜娟的手。 “妈，他耍流氓！” 王杰突然叫这么一声，惊得整条街道都回过头来看了。 姜娟第一时间就要甩开贺国庆的手，可惜怎么也甩不开。 “你是跟我领了证的媳妇，牵个手有谁能叽歪？” 王杰瞪大了眼睛，“领，领证？” “嗯，我现在是你爹了。”贺国庆轻飘飘的声音刺的王杰当即就跳起来。 “你才不是我爹！我不认你这个爹！你们在一起我不同意！她是我妈！” 王杰嚷嚷的理直气壮，他妈要是结婚了，钱就不是他的了！要给别的男人了！ 姜娟冷着一双眸子，“既然你不同意，我就把你送给钱警官处理，你姓王自然得跟姓王的待一块，我可供不起你这个小祖宗。” 姜娟拉着王杰的衣领就要把他送回去，她可愁这烫手山芋了， 要是他做他家庭的搅屎棍，她能狠的下心把他丢街上要饭。 “妈！妈！别丢下我！我也是你肚子里出来的肉！你咋比后妈还狠心！” 王杰抱着姜娟的裤腿不撒手的哀嚎，他姑们跟他说他妈在城里的房子有多好多好，他不能就便宜了他赔钱货姐姐！ 姜娟冷哼一声，脚下的动作更快了。王杰立马就换了个样子，抽吧抽吧鼻头，要哭不哭的向她作出保证。 “我认他那个爹！保证不给你惹事！你就留下我吧！” 姜娟对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站定了身影想到钱警官的态度，她也不确定王杰能不能还回去。 贺国庆走上前站在王杰的身边，王杰抹了一把鼻头，倔强的吱了一声。 “爹。” 贺国庆的表情有一丝裂缝，这小子还真是天生的墙头草。 “贺大哥。” 姜娟咬着嘴唇眼巴巴的看着贺国庆，她的眼睛里露出了哀求。 她不想把王杰带回去，他只会伤害迎娣，也会伤害她。 这双眼睛透露出的哀伤让贺国庆心疼，他伸手抚摸过她的眼睛，要不是地点不对，他甚至想亲吻一下。 “是发生了什么事？” 贺国庆还不知道这场变故因何而起。 姜娟顿了几秒摇头，“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钱警官的意思是叫我暂时把他先领回家。” 贺国庆皱起了眉头，“他王家的人呢？” “王建军兄弟……失踪了。”姜娟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以为钱警官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呢。 介绍信都没有的两人说不见了就不见了，这不扯淡呢？ 但是令人迷惑的是，它还真就确切的发生了。 “他奶奶现在还有得蹲呢，他那两个姑姑这回死活不要他，钱警官没办法，只能甩我这里来了。” 姜娟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低迷，家里还有个闺女会比她心情更差。 贺国庆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她。 “既然钱警官都说了是暂时的，那就暂时养他一段时间，反正过几天都要搬来了，这小子我就先带回家吧。” 正好让三兄弟好好“教导”一下这小子，这么小就拥有成年人的精明油滑，可不对。 “去哪！”王杰有不好的预感，“我要跟妈和姐姐住城里的房子！” 姜娟腔都没搭他的，直接把他从她裤腿上扒了下来交给贺国庆。 贺国庆拎他跟拎个鸡仔似的，任由他双手双脚在半空中划水。 “跟我回乡下。” 王杰一瞬间扑腾的更厉害了。 “我不回乡下！我是来城里享福的！我才不去！” 姜娟冷笑，“享福？我看你是想的好。” 王杰使劲闹腾表示不服气，“我要住城里房子！我要住城里房子！” 姜娟和贺国庆静静的看着他作妖，没有人会对他心软。 王杰嚷嚷的嗓子都沙了，手脚都发酸，贺国庆像是绑畜牲一样把他绑在自行车后座。 “坏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迎娣该着急了！” 姜娟想起耽误的时间，也不用贺国庆送他，抬起脚就开始跑。 王杰就交给贺国庆带回去怎么处理都可以。 王迎娣在家确实是等着急了，但是她这一次却没怎么担心，反正有贺叔叔在呢。 看见姜娟到家大喘气的样子，她还觉得奇怪，给她递上杯子喝水。 “妈妈，你是咋了？” 姜娟缓了两口气，“怕你在家担心。” 王迎娣笑笑，“有贺叔叔接你我不担心。” 姜娟想也是这个道理，转而又想到了王杰，她都不知道这个事该怎么跟闺女说。 然而这事又是避免不了的，姜娟只能一边说，一边看她的脸色。 “迎娣，你弟弟，恐怕要跟我们住一段时 间了。” 王迎娣的笑容彻底湮没，她打心底的排斥，“跟我们住这里吗？” 姜娟立马否定，“不，我把他交给你贺叔叔了，他先带回去了，反正月初我们也得搬过去的。” 王迎娣稍稍松了一口气，在乡下就不怕了，她有贺家三兄弟给她撑腰。 “这是怎么回事啊？” 姜娟把事情给王迎娣说了一遍，王迎娣琢磨着大姑二姑不要王杰指定是因为在她妈身上捞不到钱的原因。 王家都是一个吸血鬼的样子，没血可吸的时候再现实不过。 “行，他要待就待吧。” 王迎娣的心底瞬间就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她会教王杰做个人！ 姜娟见她答应下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要是她不同意，怎么地她都要送走王杰。 此刻答应下来了之后，姜娟心里又涌起愧疚把她淹没。 王迎娣沉浸在怎么教王杰做人的计划当中，第二天等到中午等的她是头一次这么着急。 贺老大感觉出了她的焦躁，还以为她是忧心王杰那小子会不会欺负她，主动跟她说起王杰的事。 “那小屁孩太招人恨了，昨晚吵的老二老三睡不着，轮流起来揍他，哭着睡醒了之后趴在铺上又哭了一早上。” 第五十九章 教训计划 “噗嗤。”王迎娣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还没等她出手呢，就先犯三兄弟手里了。 “大哥，叔叔不说你们啊？” 贺老大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王迎娣，“我爹说得给他紧紧皮，打小养的太歪得掰正回来。” 王迎娣顿时更乐了，贺叔叔跟她不谋而合。 “大哥，叔叔说的对，棍棒底下出孝子，就算他是天生坏种，咱也得给他揪过来。” “是这个理，他还说是我们最小的兄弟呢，昨晚一个劲的叫我爹，我爹昨晚睡外面愣是没吭声。” 贺老大说的话让王迎娣稍微想想这笑就打不住。 王杰想在她们母女这里过好日子，那就是做梦！ “大哥，要教他咱们也得有计划的教，等会让二哥三哥也合计合计怎么教这个小弟，他都不要脸的喊爹了，咱们可抓的仔细点。” 王迎娣使坏使的大.大方方的，一路上小嘴叭叭的没停过，偶尔听的贺老大都笑了。 他知道王迎娣不喜欢这个弟弟，甚至姨也不喜欢这个儿子。昨晚他爹还跟他说了一些事，他自己都喜欢不起来，现在受罪都是王杰自找的。 王迎娣到了贺家，王杰第一时间就跑出来了。 “ 姐！你带我回咱们家吧！我不要待在他们家！他们家会打死我的！” 王杰抱着王迎娣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 王迎娣看他脸上还有几个手指印，这是二哥打的还是三哥打的？ 王杰没听见王迎娣搭腔，恨极了她无动于衷的样子，猛地甩开她的胳膊，指着她放狠话，“等爹回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王迎娣摇头，“还是打少了。” 王杰登时露出了惊恐的眼神，对她的阴影重新回到了心头，连连往后退。 “你不是我亲姐！你是吃小孩的魔鬼！” “恭喜你猜对了，我就是魔鬼。”王迎娣发出反派的笑声，王杰被吓哭地跑回铺上埋头哭。 以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现在就是路边野草，谁都可以踩几脚。 王杰为这种落差大受打击！ 王迎娣没着急收拾他，先帮着老大把午饭做了。 吃饭的时候，王杰倒是积极的很，因为贺家有肉！ “我要吃穷你家！” 等老二老三回来的时候，王迎娣把他们两个叫到另外一间房里，四个人抵头开了个小会。 主题是教王杰做人，具体实施方法由各人提出 。 老二老三非常兴奋，这种充满了逆骨的小孩他们觉得非常有挑战性！ “我有个想法！我就带他去……” “我也想到了……” 王迎娣听着他们的商量好笑的不行。 凌晨要带王杰围着村子跑，早上轮流带他去打猪草，下午带他去地里帮忙，晚上还要教他做作业。 嘴里说着欺负他的话，实际上干的都是改造的活儿，又是锻炼身体又是磨砺心志的。 王迎娣很赞同，这些“酷刑”绝对要让王杰坚持执行！ 等他们商量好了出来，却是没有看见王杰的身影。 “他跑了？” 老三看向王迎娣，“妹妹，咱们去找他吗？” “有什么好找的？农村娃你听说有丢过的吗？” 王迎娣一想就知道王杰跑哪去了，除了两个姑姑家，他也没地方可去。 要是姑姑能够收留他，那么他不回来也让大家省心，要是不收留，碰了壁自己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贺家三兄弟看她这么淡定，也没有去找的心思，先把自己的作业先做了。 过了两小时左右，王杰回来了，他回来看见四人各忙各的，那神情跟天塌了似的。 “你们怎么都不来找我！你 们不担心我被拐走吗！我才四岁！” 老三只当没听见他的哔哔赖赖，“既然你回来了，现在跟我去下地捡稻谷去吧。” “我还这么小！怎么干的了！” 王杰奋力抗争，王迎娣轻飘飘的说，“那你就别吃饭了。” “你敢！”王杰双眼发红的瞪她。 “这不是王家的规矩吗？以前我没做完事的时候，你给我饭吃了吗？奶奶给了吗？我可是连碗稀粥都捞不上，只能去捧脏水抗饥！” 王迎娣心里有股愤怒冒出来，声音失控的尖锐。那股愤怒似乎是替原身的不平，是王家害死了她！ 贺家三兄弟被她这幅样子吓到了，贺老大抱住王迎娣哄她，“家里想吃什么哥给你做，不难受。” 老二老三是真没想到王杰蔫坏成这样，对王杰也没好脸。 “走！不捡两把出来，今天没你的饭吃！” 老二老三一人一边架着王杰的胳膊抬出去的，他们盯死他了！ 王迎娣控制不住的哭，她不想哭的，是替原身哭的。 贺老大耐心的哄着她，等她不哭了带她出去画画，画画会让王迎娣心情好起来。 在田边，金灿灿的稻谷压弯了腰，有一部分已经开始丰 收了，老二老三他们是去捡收好的地儿。 另外部分就是明天贺国庆他们收的，房子就差两天收尾了，先把秋收的活儿干完。 贺老大照例去打猪草，王迎娣摆上画板对着这幅风景图开始画了起来。 连带着王杰那边也画进去了，画上的王杰被压在地里揍着呢。 王迎娣画完了之后再看，没想到张娚也掺和了一脚，王杰一天的叫唤就没停过。 “真是个没良心的货，以后可不兴跟我们一起玩的！呸！” 张娚从上次就知道惹不得王迎娣这下子再听老二说王杰的事，她都看不起这坏种。 王杰彻底崩溃了！ 他们揍他也就是把他推到地上，但是地上的稻谷壳些就能把他娇嫩的皮肤割出伤来，又疼又痒！ 刚开始还敢嘴硬，到最后只剩哭的声音了，谁都不可怜他，就是他自己活该的。 王迎娣深知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道理，花钱买了一盒药膏，等他回来了之后把他扒了给他擦药。 “姐……” 王杰一天积累下来的戾气在王迎娣轻柔的动作下又消散了，甚至还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王迎娣没理他，给他脸他就要灿烂，这才第一天，以后再接再厉。 第六十章 说漏嘴 王杰连着几天只要到了干活时间就要死要活的不愿意出门，贺家兄弟反而就越压着他使劲干。 回来的时候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迎娣每天给他擦药膏，偶尔还会给他买点零嘴。 只有在这个时候，王杰是最快乐的，吃着零嘴问王迎娣。 “姐，你是不是花我的钱来收买我？” 王迎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王杰发怵地缩了缩脖子。 “姐，我跟你说笑的。” “呵，王杰我可告诉你，封建王朝早亡了，你要是想要继承皇位，你就滚回王家去，我跟妈妈不在乎你。” 王迎娣讽刺的打击到了王杰，王杰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吱声。 他就听懂了最后一句话，但是现在让他回王家，他又有种不情不愿的感觉。 贺家隔三差五的就能有荤腥吃，他姐还给他擦药买零嘴，在村里只要不是被贺家兄弟打的，他们还会帮他出头。 这些都动摇了王杰的内心，王迎娣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指定很欣慰，计划还是很有用的。 姜娟这几天都没有问过王杰的情况，她生怕在闺女面前提儿子会让她伤心，索性就不提。 王迎娣每每看见她妈欲言又 止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但她就是故意不说。 等她亲自去看王杰的变化，给她一个惊喜。 明天她们母女就得先收拾着东西往贺家的新房子里搬进去了。 次日一早，贺国庆带着老大老二一起来了县城，他们特意借来了驴车，能拉不少东西。 姜娟家里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布料和半成品的衣服，好在这段时间布料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仔细打包起来占地面积也不大。 就是工具多了，重倒是不重，但是特别占地方，还不能压着，压着颠簸两下就坏。 “你给我打的这些家具我留给大嫂他们你看可不可以？” 姜娟揪了揪贺国庆的衣角问，她自己都有些舍不得，怕贺国庆也不同意。 贺国庆把她的手包在掌中，“这是我们婚前你花了钱雇我做的，你想要给谁就给谁，我们家里都有的，要是缺什么我再给你打。” 姜娟听着这话再窝心不过了，趁着三个孩子搬东西下楼，主动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 “贺大哥，你真好。” 贺国庆眼神一暗，喉咙上下蠕动了两下，声音略显沙哑，“等搬回家了我们就要住一块了。” 姜娟想到迟迟没有履 行的夫妻之实，不争气的脸红了，蚊子细声的答应了。 虽然住进来的时间不多，但是东西比在姜家的时候多了，驴车还得跑两趟才行。 贺国庆先把这一车拉回去，姜娟和王迎娣也一起坐上车。 姜娟到贺家的第一眼就看见在院门口坐着的王杰，她差点都没认出来，这还是她亲儿子吗？ 这个天的秋老虎可毒着呢，王杰天天下地干活把他白嫩的福娃脸给晒的黢黑。 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减了好些，因为干活干的。花的力气多了就能吃，身体抽条地长高了些。 连带着以前戾气满满的眼睛，以及拽得跟谁都欠他钱的样子都平和了不少。 现在才有真正的小孩样！ “王杰？”姜娟不确定的叫了他一声。 王杰站了个内八脚，扭捏着叫了她一声，“妈。” 姜娟猛地看向王迎娣，王迎娣尽捂着嘴笑，果然像她想象的一样，她妈都不敢认了！ 让她有点意外的是，王杰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跟姜娟告状。 “妈妈，弟弟最近跟二哥三哥一起去地里干活，老实了很多，你看他现在是不是学好了？” 姜娟直点头，怪不得蹲篱笆安叫劳改呢， 这还真有用！ 紧接着姜娟就向屋里走进去，外面的三间房没怎么动过，后面再修的三间房，就像贺国庆跟她说的一样。 而且在三间房后面还多了一个用水泥糊起来的卫生间！ “这……” 独立卫生间可是村里人都没有的，他们的五谷轮回之物都要攒着浇自家地，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个抽水的还是叔叔自己做的呢，叔叔说以后我们母女可以在这里方便洗澡了！” 王迎娣也非常满意这个卫生间，贺国庆亲手和水泥修这个卫生间的时候她是很惊讶的。 其中的抽水原理很简单，是贺国庆去市里面学到的，买了几个桶回来就做了个简易版本，已经够用了。 洗澡冲厕所都可以，贺家没什么地，不用考虑肥水流不流外人田的问题。 姜娟把贺国庆悄悄拉到房间里，忧心忡忡的问他。 “你又是修房子又是打柜子的，是不是把钱都花完了？” “又不是买房子，拢共也没花多少钱，你放心吧，材料找的熟人优惠了不少。” 贺国庆见现下没有了孩子掺合，果断把姜娟抱进怀里，是他想象中的柔软馨香。 “我要是没钱了会跟 你说的，你才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贺国庆倾吐在她的耳尖，惹的姜娟痒的发红，胸前的手推了推她的胸膛，“没个正经。” 贺国庆笑笑不说话，他说的是真的。这段时间他帮忙送了一次衣服去钱太太那里，跟几个太太搭上话了之后，他才有个确切的数知道姜娟是多赚钱。 他赚一个月的也就赶上她做件衣服的。 王迎娣跟王杰看见了拥抱的两人，在王杰要出声之前捂着他的嘴把他拖出去。 “妈真的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吗？” 王杰抓住王迎娣的胳膊，神情恍惚的问她。 王迎娣点头，“他们都领证了，就是国家承认的夫妻了，你别搅混。” 王杰苦着一张脸，“那咱们爹可怎么办啊？” “他又不是你这样的小孩，有小寡妇有其他女人，连你都不要了，你还不放过我们妈妈？” 王迎娣觉得他的思想觉悟还是不太够，秋收结束之后也得增加起训练强度，让他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王迎娣说完就走，王杰不服气的在她身后怒吼。 “爹不是不要我，他说等他从南边回来我们就能有一大票钱，带我去市里过人上人的生活！” 第六十一章 王建军回来 王迎娣回头看向王杰，他鼓着腮帮子愤怒的像头小牛，撰紧了拳头下一秒就能向她冲过来蹶她。 王迎娣一巴掌按在他的额头上，王杰鼓起的劲就被轻飘飘地拍散了。 “你知道你爹他们去了哪里对吗？” 王迎娣紧盯着王杰的眼睛，王杰眼神下意识的飘忽不定，不敢看她，不敢吱声。 这么明显的心虚，王迎娣更肯定了她小瞧了这个弟弟。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那我就让大哥把你给钱警官送去，我们家不会再收留你了的。” 王迎娣很生气，越是生气，她脸上就越没有表情。 王杰想要逃跑，王迎娣抓住他的胳膊让他无处可逃，勒青了个印儿都挣脱不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杰往地上瘫坐着撒泼，这个倒是跟他奶奶学到了精髓。 “叫吧叫吧，把全家都招来先拷问你一遍，再把你送到警局去，我就不信你的嘴能硬到什么程度，到时候你就去跟你奶奶在篱笆安做伴吧。” 篱笆安，那是平民百姓充满了敬畏的地方，也是能止小孩夜啼的经典场所。 “妹，怎么了！” 贺老大抽空探了头过来看一眼，警告的眼神从王杰身 上一扫而过。 王杰哆嗦了一下身子，瞬间收声，小声祈求王迎娣，“姐，我不要去跟奶奶在一块。” 王迎娣冷冰冰的看着他，“那你说吗？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王杰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这下也不敢继续藏着掖着。 “我就跟姐你说啊，你得保密。” 王迎娣发出了冷笑的声音，王杰哪还敢谈条件，倒豆子似的说个清楚。 “那天晚上小叔来家里找爹，说他有路子能够偷偷摸摸去南边一趟，那里有个大活儿缺人，敢干就有钱拿……” 王杰被钱警官带走的前一天晚上，王建国去找王建军商量这事，当天晚上就要走。 王建军想先安排好王杰再走，但是王建国着急，说走就得走，要不然就没这个钱赚。 在钱和孩子之间，王建军咬牙选了赚钱，哄着王杰去了两个姑姑家，两个姑姑问王建军要钱，他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就跑了。 上一次养王杰啥都没捞着还要伺候个小祖宗，这一次两个姑姑说什么也不干了。 第二天是钱警官收到消息说王建军兄弟不见了，火急火燎地跑到王家村里来调查。 两个姑姑顺势就把王杰丢给了钱警官，钱警官留着 个孩子也不是个事儿，只能把姜娟找过去交给她。 “你的意思是钱警官知道你爹他们去了南边？” 王迎娣记得钱警官那边有盯着王建军兄弟的。估计他也没想到他们两个胆子这么大，没有介绍信说跑就跑。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告诉他。” 王杰觉得自己又不是个傻的，还得把自己亲爹小叔给供出去。 王迎娣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上，这回是真打，这小子看起来傻不愣登的，突然间有了主意更傻！ “姐！你打我干嘛！”王杰怒瞪着她。 王迎娣紧接着问，“他们去南边哪个地方？去哪边干什么？” 王杰支支吾吾的，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 “王杰，你要是敢跟我耍心眼，我就让你去打猪草给村里喂猪去。” “我不要！”王杰才不愿意闻那臭烘烘的猪屎味。 他慑于王迎娣的淫威之下，不情愿的说。 “我偷听到小叔跟爹说的去啥南，南什么河的地方，反正是在海边，说那里的有钱人特别多，只要干一票赚得多多的。” 王杰还是沉迷在王建军给他构建的幻想当中的。 “姐，我给你个机会好好哄着我，等爹回来了之后，我 可以让他也给你点钱，毕竟你也流着我们王家一半的血嘛。” 王迎娣冲他翻了个白眼，“白痴。” 她没有再跟王杰哔哔赖赖，专门去找了贺国庆，让贺国庆把她抱起来，她在他耳边跟他悄悄的说。 “……这事得抓紧告诉钱爷爷才行。” 按照王建国的秉性，盯上有钱人说不定就是干绑架的事！ 贺国庆也想到这个可能性，脸色凝重的告诉王迎娣，“你别跟你妈说，我待会回去拉东西的时候就去找钱警官。” “我知道。”王迎娣就是怕她妈害怕。 这都已经好几天了，要是王建军兄弟没干成，只怕逼急了的情况下什么都干的出来。 贺国庆驾着驴车回县城，老大老二没有跟着他一起，他走之前跟老大交代了一句。 老大又拎着老二老三在卫生间后头交代了一顿，等他们兄弟出来了之后，盯着王杰的眼神凶的很。 王杰被他们的眼神吓的紧跟着王迎娣，半点都不敢离开她。 姜娟看着他们姐弟两的“亲密无间”跟见了鬼差不多。 “迎娣，你的衣服我给你挂你房间的衣柜里了。” 贺国庆给母女两各打了一个大衣柜，王迎娣从此独享一个房 间。她的房间不大，放齐了床和柜子，就够她一个人用。 “妈，我想挨我姐睡。”王杰趁机向姜娟提要求。 姜娟对着王迎娣是笑脸，对着王杰脸就垮下来了。 “你一个男孩儿跟女孩子睡像什么话？跟你几个哥哥睡去。” “妈，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了？他们晚上还要揍我！” 王杰不知道自己的睡姿有多过分，脚丫子都塞老三嘴里去了，揍他都是轻的。 “那是你该的。”姜娟对他压根就不心软，她算是明白了。 要想王杰学好，就不能对他好，闺女就向她证明了这个道理。 王杰得了姜娟的冷脸，晚上躺在铺上气的睡不着，他隐约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顿时往老大的怀里缩，“有，有鬼？” 外面的叫声轻，断断续续的让王杰听出个熟悉，是他爹叫他！ 王杰眼神一亮，立马爬下铺穿鞋跑出去，老大被他折腾醒了，揉着眼皮睁开眼睛看见他迫切的步子。 “爹？”王杰在墙根叫了一声，王建军赶紧压着声音回了他一句，“是爹。” 王杰跑出院子，直撞进王建军的怀里，“爹，你赚了多少钱回来？咱们啥时候去市里过人上人的生活？” 第六十二章 夜袭 王建军脸上并没有喜悦的神情，甚至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沉。 “儿子，你在你妈这里待的好吗？” 王建军摸了摸王杰的脑袋，王杰从他的袖口处闻到了馊味，发酸的让他干呕了起来。 “爹，你都多久没洗澡了？” 王杰埋怨着王建军把他推开。 他今天在卫生间里体验了一次洗澡的待遇，还真别说，跟河里洗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洗完了还蹭了他妈的蛤蜊油擦，沾的铺上都是香味，老二老三睡前还说他娘们兮兮的，但他就是喜欢！ 王建军借着不太明显的月光看向王杰，他穿的这一身褂子质量好着呢，跟王迎娣穿的差不多。 “看来你在你妈这里待的挺不错。” 王杰迟疑着点头，“还好吧，二哥三哥老喜欢揍我，我姐反倒是会给我买零嘴，我挺喜欢吃的。” “他们还敢揍你？”王建军语气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其中泛着的冷意让王杰心颤动了一下。 王杰只当是错觉，现在有了他爹这个主心骨，一股脑的给他爹告状。 “不仅他们兄弟揍我，村里其他人也揍我，说我没良心，妈还跟其他男人领证了，我看他们还抱一块了……” 王 杰跟倒豆子似的说，王建军越听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姜娟那个破鞋不愿意养自己亲生的儿子，倒是愿意给别人养三个拖油瓶儿子！ “打你的那两兄弟住哪个屋？你妈住哪个屋？”王建军问。 王杰立马就给他指出来，“这屋和那屋。” 王建军向后腰间上摸出了东西，银光晃了一下王杰的眼睛，他霎时瞪圆了眼睛。 “爹，你要干嘛？” “儿子，你受了欺负，爹就得替你报仇。” 王建军露出了笑容，其中的阴森恶意吓地王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王建军没去拉他，悄悄地小跑进院子，找准三兄弟的房间猫着步子进去。 在大通铺上，被子下隆起的凸出横七竖八，小孩睡姿就不老实。 王建军站在一边对准凸现处高举起匕首，王杰猛地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子。 “爹，你别杀哥哥们！” 王杰的叫声像是一道惊雷，王建军抬脚把他给踹开。 当下不再迟疑地向凸显的被子上扎了两刀！ 没有听见痛呼声让王建军犯疑惑，紧接着又是朝旁边的凸显再扎两刀。 还是没有声音！ 王建军心一沉，拎住薄被掀开，里面是几个老布枕 头！ “王杰！你骗我！” 王建军狰狞地回头，没看见王杰，却是迎面向他招呼来了一把铁铲！ “砰！” 贺老大使尽全力，王建军被打的退后几步，两道血痕从鼻头流出！ 他看见王杰出去半天没回来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他在他们父子聊天的时候趴在墙头看到他们两嘀咕了。 回来就把老二老三叫醒，塞枕头是他两临时起意准备吓唬一下王杰，没想到他亲爹居然敢杀人！ 三兄弟当时就站在木柜后面，看着王建军下手的时候惊出一身冷汗，到最后居然把他们给吓到了！ “又是你臭小子，上次的仇我今天就一并报了！” 王建军杀红了眼，今天最起码他也要带走一个！ 匕首在半空中耍花枪，贺老大挥着比王杰还高的铁铲应对，让他近不了身。 “呜呜！” 老二老三捂住王杰的嘴巴把他拖出去，他们要去找自家亲爹！ 王建军心急他们拿捏着王杰，一边应付着贺老大，一边追着他们往门口走。 贺国庆早就听见王杰的那声叫唤，好在姜娟被折腾累了没醒，他悄悄出来带上门。 “爹！”老三跑到贺国庆面前，“王杰他亲爹杀 人勒！” 贺国庆拍了一下两兄弟肩膀，“去看好妹妹。” 老二老三带着王杰进了王迎娣的门，王迎娣迷糊中看见三个人影，吓的她立马清醒。 王迎娣是没有什么封建迷信的想法的，定睛看清楚来人是谁。 “二哥？三哥？王杰？” “妹妹，你别怕。” 老二坐在王迎娣的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老三拉着王杰也排排坐在老二旁边，三人要给她当人肉墙。 王杰呜呜呜的哭个不停，嘴里时不时的叫姐，哭的好不伤心。 王迎娣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你亲爹杀人了。”老三直言快语，王杰立马哭的更厉害了，“爹，爹他疯了，呜呜呜。” 王迎娣想起身去看看，刚坐起来就被老二按住，“爹让我们看好你，妹妹你别去。” 贺国庆一出现，立马发生了单方面的压制性场面，贺老大把铁铲递给他爹。 王建军心知眼前的状态对他并不好，趁着父子两交替铁铲的时候，不要命地冲过去给了贺老大一刀！ 贺国庆迅速护住贺老大闪避，那一刀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划拉出了一道大口！ “爹！”贺老大闻到了血腥味。 贺国庆一声不吭，抓住铁铲就向王建军打过去！ 这一铁铲的力气可不是贺老大能比拟的，直接把王建军打倒在地！ 王建军在地上痛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 他痛的发出丝丝声，又夹杂着笑声。 “爹，他是不是疯了？” 贺老大看他的精神状态跟他们村的傻老根一样了。 “贺大哥！” 姜娟的尖叫突然撕开了宁静下的暗涌，贺国庆瞳孔猛地放大，王建军笑的更厉害了！ “婊X和赔钱货都得死！哈哈哈哈！” 贺国庆踩住王建军的脸，重重地践踏几下，几颗牙齿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趁着他半晕不晕的时候，贺国庆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拖走。 姜娟的声音连王迎娣他们也听的真切，王迎娣只觉得她的声音凄惨的让她头皮发麻。 “妈妈！” 王迎娣忍不住要去找她妈，老二老三咬着牙把她按住，“妹妹，别去给爹添乱！嬢会没事的！” “我就悄悄地去行吗？”王迎娣乞求着老二老三，她很着急她妈。 “要去也是王杰去，他是王家的根，他们不会动他的。” 贺老大从门口走进来，阴寒着一双眼睛盯着王杰。 第六十三章 抓捕归案 王杰被盯得不敢再哭，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要被杀的小鸡仔，恐惧让他靠近王迎娣。 “姐！我害怕！” 贺老大步步紧逼，质问王杰，“不就是你这个汉奸告诉你爹我们家谁住哪吗？” 王迎娣立马推了一把王杰，“是你说的？” 王杰被吓得想哭不敢哭，他们四个的眼神都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我也不知道爹敢杀人啊！我不知道啊！” “啪！” 老三抬手就给王杰一巴掌，老二在他另外一边也甩了一巴掌过去，王杰被打的只敢小声呜咽。 王迎娣拦住了老二老三的动作，认真的跟王杰对视在一块。 “王杰，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去看妈妈是不是好的，尽可能让妈妈别出事。” “以后能抚养你的只有妈妈，要是她今晚出了什么事，今晚我们就会把你赶出去，以后你去给谁家做儿子也好，去要饭也罢，我们母女绝对不会对你这个汉奸心软一点！” 王杰被王迎娣的决心震慑了，“……我去，我去。” 王杰抹着眼泪跑出去，贺老大依旧留在这里。王迎娣向他看过来，“大哥，妈妈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就看见你小叔拿你妈威胁 我爹，我爹没让我进去，让我过来。” 贺老大也就堪堪瞥到一眼。 王杰跑进屋里的时候，看见王建国抵在姜娟脖子上的刀尖，吓得直叫唤。 “小叔！你别伤害我妈！” 姜娟被挟持在王建国身前，他的刀尖上有血，刚刚失手划到的。 因为王建军在贺国庆手里，贺国庆也是个狠的。 王建军被踩在地上，铁铲尖对准了他的脖子，在王杰没有来之前，贺国庆就已经告诉他。 “我当兵的时候杀过人，你看是你快，还是我先一铲子把他脑袋剜掉。” 王建国干的都是小偷小摸的事，哪里比得过真见过血的贺国庆，被他吓得手抖就失手划到了。 上次被贺国庆折断的胳膊没有及时接上，导致他的手有缺陷，一手抖就手抖个不停。 姜娟从叫过贺国庆一声之后，再也咬唇没有出过声，哪怕痛也没有吭声，哪怕恐惧也没有让她示弱，她相信他。 “爹！小叔！你们是不是要我去街上讨饭才乐意啊！” 王杰当着四个大人的面就开始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你们不要我！姑姑们也不要我！好不容易我妈愿意养我你们还要弄死她！你们还不如弄死你们王家 的根得了！等奶奶回来的时候，王家的香火全断了！” 王杰这么一句一句的嚎着，真把王家两兄弟的头都嚎痛了。 真算起来他们王家还就只有他王杰这根独苗，他姑那边生的孩子不算，王建国一直是个光棍。 两人心知今天犯的事严重，难不成还真不给他们王家留根？ 就算王建国再混，也知道香火不能断！ “小弟！” 王建军扯着嗓子叫了他一声，他可不能让他儿子去要饭！ 王建国被王杰这么一搅混，一时间还真没有了主意。 “姜娟我可以放，你放了我哥！” 王建国冲贺国庆叫嚣，贺国庆当场把铁铲抬起来，但是却没有让他爬过去。 “你先把她放过来。” 贺国庆指定要先碰到姜娟，王建国不愿意把手里唯一的筹码扔出去。 贺国庆的脸色越来越差，铁铲猛地向地上一戳！ “啊！” 王建军叫的比姜娟还要惨，完全是被吓得！ 贺国庆把铲尖入地了几寸，溅起的泥土洒落在王建军的脸上，他还感觉到脸上有火辣的感觉，但是他不敢摸。 王建国此刻哪里还敢再端着，做最后的挣扎，“人可以先给你，你们不能去报警！” “嗯。”贺国庆不耐烦了，把地上的王建军拎起来。 姜娟被推过来了一瞬间，他就把王建军给扔过去，双手抱紧了姜娟。 姜娟在贺国庆的怀里发抖，搂着他的腰身只叫他的名字。 “贺大哥……贺大哥……” “我在。”贺国庆不厌其烦的亲她的额头回应她的呼唤。 王建军看着他们两个交缠的身影，眼睛几近欲裂，王建国赶忙拉着他从窗户跳出去。 “哥，我们顺着来的路再走回去，找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先躲几年……” 王建军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黏腻的触觉是血，那把铁铲边划破了他的侧脸。 两人路过一片小树林，突然亮起了几十道灯光，任由他们怎么躲避，手电筒都把他们照的毫无隐身之处！ “王建军！王建国！被捕！” 随着钱警官的话音落下，两兄弟被捆上绑在了摩托车上面，来的有十几辆摩托车，这已经不是一个小县城的小案了。 这是一件跨省的引起重视的大案子！ 贺家经过了一晚上的惊吓，生生熬到了天亮。 半夜就着烛光包扎的伤口渗出不少的血，姜娟和贺国庆两人都必须去卫生院处理才行。 要是感染得 了破伤风，那就完了。 王迎娣压着三兄弟和王杰在她床上先睡着，他们房间的犯罪现场还得保留住。 没等他们先去报案，钱警官就带人过来了。 “昨晚上把他们兄弟抓到了，还以为你们家没什么事就没半夜过来打扰你们，没想到他们差点就在这惹出这么大的岔子来！” 钱警官义愤填膺的直锤桌子，那木桌被他锤缺了一块板。 他看见被子上的那几刀时更是后怕，这要是几个小子不聪明，今天他们贺家就得办丧事了！ 王杰惴惴不安的不敢靠近钱警官，他怕把他一起抓起来，是他给他爹说的他妈在哪个房间。 他是汉奸！ 王杰自己吓唬到了自己，哇的一声就哭了，惨得反而吓了钱警官一跳。 “怎么？你小子也受伤了？” “别，别抓我！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王杰跪在地上抱着钱警官的大腿认错。 钱警官心说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昨晚的事他听姜娟两口子说了，要不是王杰，他们两兄弟指定不能善了。 钱警官叹了一口气，把王杰抱起来。 “虽然你犯了错误，你也在紧要关头救了你妈的命。有错就改，改了就好，你是个好孩子。” 第六十四章 工作卖了 王杰得到钱警官的夸奖，跳到嗓子眼的心落下去一半，另外一半他去看王迎娣的脸色。 王迎娣心知王杰在这件事情里的重要性，就凭他确实干了实事，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你干的不错，下次也要记得在乎自己的家人。” 对王杰来说，这句话超纲了，“爹和小叔也是我们的家人，那我……” 钱警官捏了捏王杰的脸蛋，“他们做了坏事就是坏分子，你不能包庇他们，包庇同罪。” 王杰赶忙摆手，“不包庇，不包庇。” 贺国庆和姜娟的伤在钱警官带来的随行医生手里包扎好了，两人都绑上了绷带。 “不能沾水，不能吃辣，烟酒都忌，要是发炎或者不能结痂，那就赶紧到卫生院来。” 姜娟仔细记好医嘱，她的伤也就是看着凶险，但是远没有贺国庆的严重，都见骨头了。 “贺大哥，最近你的手不能动力气，生意那边暂时搁着吧，咱们家不缺这几天。” 这回姜娟不是在跟贺国庆商量，而是在通知他，这次她做主了。 贺国庆头一次见她这么强硬的态度，觉得新奇，又有点爱不释手。 “听你的，正好最近闲着可以摆席请客。” “你不能喝酒。”姜娟提前跟他打好招呼，贺国庆举手保证，“滴酒不沾。” 姜娟的手没问题，等老大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之后，要带老大和王迎娣去一趟县城。 首先是她工作的事得处理一下，其次她需要去百货商城买布料给兄弟几个做床单被套。 这几个月厂里发的布票她都攒下来了，领证了之后她哥和爸都给了她不少，贺国庆也给了她好些的票。 出门的时候王杰也想去县城，但是被姜娟拒绝了。老二也没有让他闲着，他爹安排他去请做席的师傅，他带着老三跟王杰一起去。 本来姜娟跟姜大嫂约好今天早点去厂里跟主任说转工作的事，姜大嫂一大早就兴致勃勃的等着她姜娟。 等到中午还不见人，姜大嫂心里窝着一股气，姜娟别是不想卖了吧？ “不好意思啊嫂子，我来晚了。” 姜娟刚打照面就对她道歉，姜大嫂看见她脖子上的绷带，心都咯噔了一声。 “你这是咋了？你们两母女换着被人掐啊？” 真是苦了命的，谁家有她们母女俩坎坷。 姜娟是真不好意思，“还是她小叔干的，只不过这次被钱警官他们抓住了。” 姜娟 寥寥几句把昨晚发生的事提过，姜大嫂听的是心惊胆战的，赶紧把王迎娣抱到怀里揉揉她脑袋。 “迎娣啊，以后找男人可得擦亮眼睛找，别跟你妈学找了个敢杀人的孽障。” 王迎娣点头，她深知在感情中扶贫是要不得的。 厂里见到姜娟的伤，个个都又愣了，今年她姜娟是不是犯小人啊？ 姜大嫂在主任那边登记过了，当天就开始上班了。 姜娟走的时候邀请钱美丽到时候来家吃席，钱美丽一口答应。 “嫁到乡下去你最起码得想着把男人的钱撰手里，何红听你没工作了要在乡下待，幸灾乐祸的很，你可真别让她们这些人看你笑话。”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姜娟捏了捏钱美丽的手，对她这个好朋友，她可没有太瞒着她。 钱美丽瞬间领悟到她的意思，挤了挤眼睛，“改明我也去找你。” 两人聊了几句就告别，姜娟带着两个孩子去百货商城。 这几天庆祝国庆，百货商城热闹的跟过年似的，买啥都要排队。 王迎娣抓着姜娟的手，也抓着贺老大的手，三人坚持不被人潮冲跑。 姜娟今天主要就是买布，排队的时候就看好要哪 块料子，轮到她的时候，直接大手一挥。 “我全要了！” 售货员和排队的都愣了，姜娟把挤皱的布票抓出来放在桌上。 “我过两天就要结婚，这票我老早就攒着的，得做床单被套新衣服！” 姜娟找了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后面人的怒气也少了好些。 王迎娣跟贺老大帮忙扯着布，售货员拿剪刀咔咔剪，卷吧卷吧就给贺老大拎着。 紧接着又是去买些新棉花，棉花得限量，姜娟把自己份额的买下来。 这点棉花肯定是不够的，还有一两个月就得过冬了，姜娟得让贺国庆找渠道买棉花。 “闺女，老大，你们想要点什么？” 姜娟今天带够了钱，想买啥就能买啥。 王迎娣带着她妈去买东西，一点都没客气的，贺老大一直就是闷声提东西。 她们母女的战斗力让贺老大.大为惊叹，他不知道自己爹也体验过。 到最后三个人的手上就没空的，咯吱窝底下还夹着不少。 姜娟花钱找驴车拉一车回家去，到家了之后老二老三王杰都高兴的不行，唯有贺老大呆滞神情。 贺国庆拍了拍老大的肩膀，“以后得多赚钱才行。” 老大抿唇郑重点 头，以后得养姨和小妹。 “王迎娣！” 贺家院子里清脆的叫了一声王迎娣的名字，王迎娣出门就看见是钱果来了。 这一次有人陪她来，来的人是个高瘦的女人，她戴着眼镜有股书卷气，见到王迎娣对她含蓄的笑了笑。 “咱们不是说好的叫我来你家玩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钱果气呼呼的兴师问罪，王迎娣无辜的说。 “我以为是你自己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家随时都欢迎你的。” 钱果被她一句话安抚住了，缓和了脸色向她介绍身边的女人。 “这是教我画画的斯老师，她说带我来乡下采采风，你带我们去看看哪个地方适合？” 钱果冲王迎娣眨了眨眼睛，王迎娣脑子一转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王迎娣回家把画板拿上，跟姜娟说一声，“我带钱大小姐去玩会。” 斯老师走在王迎娣旁边有些欲言又止，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钱果拉着王迎娣倒是叽叽喳喳，“我斯老师前段时间回家了一趟，我昨天才看见她。” “我就问她本来姓什么，她居然跟那个爷爷一个姓，而且她对爷爷很好奇，今天就想要拜访一下他。” 第六十五章 父女相认 王迎娣朝斯老师提前打预防针，“同姓的人多着呢，斯老师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不会的……”斯老师摇头，她只是心里有一抹希翼，“他，过的怎么样？” 王迎娣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她是觉得不好的，但是她又不是本人，怎么知道他本人是觉得好还是不好呢。 很快她们就到了牛圈，“这里平时就是荀爷爷住的地方。” 牛圈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顶上放着好些干草，哪里看得出来是住人的地方？ 斯老师和钱果都不相信王迎娣的话，“这不是养畜牲的地方吗？” “荀爷爷是下放过来的资本家，怎么可能有他好日子过？” 王迎娣心说老爷子睡干草堆里还遮风挡雨的，村里的知青住的还不如他呢。 斯老师忍住想哭的冲动，带着鼻音问，“他怎么不在呢？” 王迎娣看了看天色，“快了，他马上就要放牛回来了。” 三人在附近的树下坐着等，荀致远背着手，牵着牛悠然地走回来。 让牛走进去牛圈里，拍了拍它的脑袋，“老伙计今天心情不错吧？” 老牛哞了一声回应他，荀致远又是拍了它两下，“老者我也很高兴。” 荀致远晃了晃脑 袋走出牛圈，刚拴上门回头就看见王迎娣三人，他一眼就看到了斯老师，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悦悦？” 斯老师还没回答呢，钱果却是高兴的蹦起来了。 “老师，他叫的是你名字诶！” 斯老师点着头，再也压抑不住的哭出声来。 她刚刚都看见了，孑然一身的老爷子只能跟头老牛作伴。 荀致远伸手想要安慰她，却看见举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充满茧子和疤痕的皮包骨。 他窘迫地把手收回来，狠了狠心转身就走，他不配见她。 王迎娣一看荀致远转身就走，赶忙地拉住他，“爷爷，你走啥呀？” 亲人在前，就这么冷冰冰？ 荀致远咬了咬牙，“你不应该把她带过来的，跟我惹上关系，她过不了好日子！” 他一直待在这里放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庇护家里人，让他们不受牵连吗？ “那你怎么就觉得没了自己他们就过的上好日子了？你好自私！” 王迎娣情急之下骂了老爷子一句，荀致远下意识反驳，刚张开口就被斯老师说了。 “小朋友都比您明事理，这些年您知道我们有多煎熬啊？总担心你被**死了，我们却连具尸体也不能给您收。” “爸，您就是自私！” 斯老师既开心又难受的，荀致远被她戳中心窝子，伤的他疼得不行。 “只要***不倒一天，我又哪里能跟家里团聚？” “快了快了。”王迎娣小声的说，那个日子也就剩一年就要到来了。 荀致远听见了王迎娣的声音，“你个小屁孩能懂啥？” “我咋就不懂？你老人家的身子骨，指定熬出头。” 王迎娣竖起大拇指，荀致远瞪得跟老牛的眼睛有得一拼。 经过她这么搅和，斯老师和荀致远悲伤的情绪都冲淡了不少。 王迎娣拉着钱果走远一点，给他们父女单独说话的机会，顺便帮他们看着点村里人。 “我真没看出来那个爷爷跟我老师是父女。” 钱果挺惊讶的，王迎娣却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在乡下蹉跎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保留下当年的英姿，他又不是来过好日子的。” 钱果想想也是，“我听我爸说过我家算是很幸运的，以前日子不上不下才能保下来，现在倒是比大多数人好的多。” “你家的家庭水平不是好一点半点。”王迎娣可没见有几个人在这么特殊的时期还能有小资作派。 钱果笑了笑，这个她又不 傻。 “对了，过段时间我们家恐怕要搬走了。” “搬走？”王迎娣有些不敢相信，她家要是搬走了，她妈的生意怎么办？ “嗯，这事是我偷听我爸妈说的，我爸说我们一家只不过是来这个小地方避避风头的，风头快要过去了，我们家就要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钱果说罢还警告王迎娣一声，“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的，你不能告诉别人啊。” 王迎娣点头，“那你家搬到哪里去啊？” “我也不知道。”钱果摇摇头，随即又比划了两下，“可能是那吧？” 王迎娣的呼吸都停顿了两秒，钱家还是京圈权贵？ 钱果反倒是显得怅然，“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王迎娣拍了拍她的肩膀，“趁还在这里就抓紧玩吧，别走了之后没得玩。” “你说的对，反正你得陪我玩，毕竟你又不上学。” 钱果一锤定音，打算今天回去就跟她妈说好这件事。 荀致远和斯老师说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催着她离开了。 斯老师就算再不舍得也只能先走，约定好下次再来看他。 “后天我妈妈结婚，斯老师你可以来吃席。” 王迎娣向她发出邀请，斯老师心领神会地点头，“ 到时候我会带我家里人一起来庆贺的。” 荀致远可有意见了，“你都老大不小了，可别这么稳不住！” 斯老师只当没听见，笑着领钱果走了。 王迎娣回家看见老二拾柴火，拉着他进屋。 “二哥，我给你单独买了礼物。” 老二眼睛都亮堂了，往衣服上擦擦自己的小脏手。 王迎娣先送给老二一份文具，老二的笑维持不住想落下来，但是又怕妹妹不高兴，挂着假笑的幅度。 王迎娣故意逗他，“二哥，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喜欢！”几乎是从牙里挤出来的。 王迎娣笑的不行，把真正的礼物送给他，是一个弹弓，磨得可光溜了。 “白蜡树做的？！” 老二一摸就知道是什么材料，这是做弹弓最好的木材，他们都没有！ “喜欢吧？”王迎娣笑嘻嘻的看着他，老二直接用行动表明，捧着它直亲！ 王迎娣也给老三送了一份文具，一盒五颜六色的弹珠。 前者都让他们垮了脸，后者又让他们心情飞扬，都是他们最近同龄人流行的玩意儿，一般得过年才有的！ 王杰看他们两兄弟在院子里显摆的不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个亲的啥都没有。 第六十六章 王杰生病＆准备婚宴 第二天王迎娣刚起床就被老三拉着跟她说，“王杰发烧了。” “怎么回事？”王迎娣去他们房间看了看王杰。 王杰难捱的像条虫子一样不安分地翻滚，眼睛没睁开，嘴里倒是嘟囔一些听不清的话。 他病的也太严重了。 “带他去卫生院看看去。”王迎娣当机立断地抱起王杰。 只可惜了她的小身板跟王杰也没多少差别，贺老大从她手里接过去。 “我背着他。” 王迎娣回到房间里把钱拿上，她妈给她的钱还有得剩。 贺老大把王杰绑着背在后背，再从家里将自行车推出来，王迎娣坐在他后座上。 王杰难受的半睁开眼睛，“姐，你是不是把我扔热水里煮了？我好烫啊。” “你是生病了。”王迎娣皱着小眉头摸摸他的额头。 又听王杰小声呜咽了起来，“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迎娣没忍住拍了几下他的脸，“死不了，现在带你去看医生呢。” 看病这一路上，王杰的小嘴就没停过，一会说王迎娣害他，一会又委屈的认 错。 等到了卫生院门口，贺老大把车一停，抱着他就往里面跑。 王迎娣在他身后追着他，看见脸熟的护士向她招手。 “周姐姐！” 周护士又看见王迎娣，下意识的看她有没有受伤，这孩子别又倒霉了。 王迎娣指向王杰，“周姐姐，帮我看看我弟弟，他发高烧了，快烧傻了！” 周护士三步作两步地上前来接过王杰，一接这个孩子就觉得烫手。 “马上给他打针退烧针！” 戳王杰屁股的时候，王杰扯着嗓子嗷嗷叫。 紧接着又是给他喂药，生病的小孩向来娇气，王迎娣给了他两巴掌，王杰就老实了。 “迎娣，你就少吓唬他了，这孩子人不大点，心里装的事一点也不少，就是心虑过重才生的病。” 周护士有些哭笑不得，觉得他两姐弟也挺逗的，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以前王迎娣生病是被她弟给欺负的，现在她弟生病，一看就是她欺负的。 王杰听周护士替他说话，立马搭腔呜呜说，“姐都给不是亲生的买东西，我这 个亲生的啥都没有，只能被他们气的干瞪眼……” “所以你就是自己气自己，气生病的？” 王迎娣没个好气，想要揍他又忍住了，等他好了再揍。 “你偏心！”王杰叫嚣完了之后，就瘪着嘴看着她，发烧导致了一双眼睛都带着水汽，好不可怜。 王迎娣不跟他掰扯，问周护士，“那周姐姐，我们能回家养病不？” “先留院观察几个小时，小孩子身子骨弱，要是烧退不下去的话，还得挂点滴。” 周护士的担忧是对的，王杰清醒了这一会儿，没多久又开始烧起来了。 平时牛气冲冲的小犊子，反复烧的跟个瘦弱猫崽似的。 姜娟没多久也来到了卫生院，就看见王杰可怜巴巴的样子，心抽抽的疼。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眼下就在眼前晃着，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妈……” 王杰抽巴抽巴鼻子，声音有些不对劲，嗓子里有痰卡着咳不出来。 姜娟坐在他身边搂着他，跟他叨叨絮絮了几句，又给他唱了一段哄孩子的摇篮曲。 充斥着不安的王杰莫名的安定下心，他感觉爱他的那个母亲好像又回来了，放松了神情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迎娣就在门口看着，定睛看了很久，吐出一口气。 她讨厌王杰是因为刚来的时候王杰一直欺负她，但是现在她已经欺负回去了。 如果王杰将要留在她们家，目测她还能欺负他一辈子给原身解气。 可是对于她妈姜娟来说，会原谅他吗？ 王迎娣不是她本人不知道她会做怎么样的决定，现在看起来倒是蛮温馨的，她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既觉得姜娟照顾王杰理所当然，又觉得他不配得到这些。 因着王杰反复发烧的原因，他暂时不能回去，王迎娣主动留下来看着他。 姜娟却是不得不跟贺国庆回去，今天请的师傅都就位了，该摆桌该架锅的事得让他们亲自安排。 姜立国后来又跟贺国庆商量了一次，决定酒席就全摆他们贺家的院子就行，反正县城到他家也没多远。 下午的时候，贺老大蹬着自行车来给他们姐弟送饭。 “ 妹，他还没退烧吗？” “一会退了，一会又烧起来了。” 王迎娣隔一个小时就得摸摸他的额头，要是烧起来了她就得多注意。 “那今晚我守着他，等会我先送你回家，明天天还没亮姨就得收拾，你去帮着她点。” 女人家的打扮贺家男人是整不明白的，贺老大在医院里反而帮得上忙一点。 王迎娣倒也没跟他客气，明天早上王杰要是不烧了，老大就顺势把他背回家来了。 一回家，王迎娣就看见院子满满当当的热闹的很，除了有掌勺的师傅，同村的几个女人也来帮忙的。 王迎娣跟她们打过招呼了之后去找她妈。 姜娟正愁着穿哪套衣服呢。 “早上见大家的时候穿这套喜庆正式点的，等要敬酒的时候再换套轻松行走的怎么样？” 正式的那套衣服颜色将近大红色，因为是二婚，颜色稍微淡点，但是头上戴的发饰那是一个没少，重着呢。 姜娟觉得王迎娣的建议可行，还多准备了一套备用。 “行，明天贺大哥他大姐来给我梳妆。” 第六十七章 大姐不善 “叔叔还有亲人啊？”王迎娣还以为他那一代就剩他一根独苗了。 “有的，他大姐在双亲死后嫁到海边去了吧？这还是领证的时候给她寄信过去的，今天才赶过来。” 姜娟今天跟她大姐见到了，他们两姐弟真挺像的。 “对了迎娣，她晚上跟你睡一个屋可以吗？” “好。”王迎娣给姜娟出完主意就回去收拾收拾自己的房间。 贺国庆给她打的床大，再睡一个大人都够的，王迎娣再把她家搬来的被拿出来一床，都是晒过了的。 天色擦黑的时候，姜娟领着贺淑兰进了王迎娣的房间。 “大姐，这是我闺女迎娣，丫头睡觉老实着呢。” 贺淑兰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姜娟也不在乎她的冷脸，背对着她跟王迎娣动了动口型。 “有事找你叔叔。” 王迎娣点点头，她明白这个道理。 姜娟走了之后，贺淑兰把房间打量了一遍，王迎娣也把她打量了一遍。 贺淑兰跟她弟弟贺国庆差不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儿，区别在于她更柔美秀丽，没有那道刀痕的脸更显英气，精神头非常的工整，不像是干庄稼的， 她不是女性中平均的身高，甚至快赶 上贺国庆的高度了，一身布衣都被她穿的很是飒爽。 那双扫视而过的眼睛里却是没有多少温度，甚至眉头还皱了些许。 “衣柜桌子椅子床都给你打的挺好的，国庆是真喜欢你这个半路闺女。” 王迎娣收回目光，“娇羞”地低下头，“我也很喜欢叔叔。” 贺淑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可我不喜欢你妈。” “哦。”王迎娣顿了片刻，“可也不是你娶我妈妈。” 贺淑兰眼睛微眯，“要不是国庆说他喜欢她，我不会同意她领着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孩子嫁到我们贺家。” 王迎娣心下生出了厌烦，抬起头来直视她。 “既然你不同意那就让叔叔跟我妈妈去离婚吧，我妈妈嫁过来也不是来受你的气的。还非显得自己委曲成全了，真显得自己脸盘子多大似的，你去跟叔叔说，我让我妈今天就去离。” 贺淑兰拍桌而起，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向王迎娣袭来。 “你妈要是再离能嫁的出去？能再找着国庆这样的好男人？” 王迎娣可不怕她，仰着脖子寸步不让！ “我妈妈又不是第一次离婚了，能有啥嫁不出去的？离了叔叔照样 能找比他更好的，但是叔叔可找不着我妈妈这样的。” “你妈这个丧门星都传遍了！刚嫁进来就伤了国庆这么大个伤，连带着三兄弟也担惊受怕的，差点就出了事！” 贺淑兰被王迎娣气的火气蹭蹭直冒，“既然你这么硬气，想必你妈也差不了，你们母女还不主动滚！” 王迎娣还以为没了婆媳关系她妈能轻松点，没想到这大姑也堪比恶婆婆！ “我这就跟叔叔说去！” 她说完就走去拉开门，门口偷听的老二踉跄了一下，王迎娣看都不看他一眼，先去找她妈。 “妹妹，你真找我爹告状啊？” 老二追在王迎娣的屁股后面问，王迎娣瞥了他一眼，“那你去？” 老二回头看了一眼贺淑兰，贺淑兰那双眼睛利的他缩了缩脖子，他这大姑越来越凶了。 王迎娣找到姜娟把贺淑兰的事说了。 “……我同意妈妈你嫁给叔叔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受气的，奶奶那边的苦你还没吃够吗？既然她让我们母女滚，我们去跟叔叔说一声，走就走。” 王迎娣倔脾气上来，她也不想跟贺淑兰待一块，大好的日子非得膈应人。 姜娟喜悦的心情霎时就跟霜打过了似 的，特别是看着王迎娣气呼呼的为了她都要气哭了，这心就吊起来了。 “娟儿，迎娣，你们这是怎么了？” 贺国庆被老二找回来，一进屋就看见愁眉惨淡的两母女。 姜娟还没说话呢，王迎娣就先说，“叔叔，我妈要跟你离婚。” 贺国庆的心咯噔一声，眼神瞥过姜娟，姜娟没吭声，那就有可能是真的了。 贺国庆按下心中的慌张，把王迎娣抱起来坐在他胳膊上，摸了摸她的脑袋耐心问。 “可不兴在喜事上说丧气话，有什么问题得先沟通，受什么委屈跟叔叔说，叔叔给你申冤。” 王迎娣理直气壮的告状。 “这话是你大姐先说的，她就是嫌弃我妈妈，还说我妈是丧门星，叫我们母女滚。” 贺国庆脸上的笑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这些话都是她说的？” 王迎娣指向老二，“二哥可以作证，他在门外听的最清楚不过了。” 贺国庆看向老二，老二为难地直挠头，“大姑，大姑她，她……” 老二顶着他爹的眼神埋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但是他的态度却是默认了。 贺国庆把王迎娣放在姜娟身旁，“我去跟她谈谈。” 贺国庆跟 贺淑兰关上门谈，贺老二不敢偷听他们说话，就跟母女两一块坐着。 过于寂静的气氛让他心里直打鼓，主动拉起话题说。 “我大姑她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所以人比较要强，对我们家要求比较高，我们兄弟挺怕她的。” “但是嬢，我可跟你保证，我爹一直都没听她的，平时跟她来往的都比较少，咱们家的主她做不了，你别生气，我爹肯定护着你两。” 王迎娣没搭他的腔，姜娟则是眼神黯淡。 “你大姑也是为了你们好，要不是我惹着的王家人，也不会让你们兄弟受惊，让你爹遭罪。” “哐！” 一声巨响从王迎娣的房间响了起来，三人当即跑了过去。 只听见贺淑兰的一声尖叫，随后就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姜娟推开门就看见贺淑兰拿着椅子要砸贺国庆的脑袋，立马冲了上去猛地推开她，勇敢地护在贺国庆的面前。 “大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贺老二眼都红了，冲着贺淑兰就嚷嚷。 “你还打我爹！该滚的人是你！我不喜欢你！大哥和老三都不喜欢你！你滚！你滚！” 贺淑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我才是你们的亲人！” 第六十八章 贺淑兰离开 贺老二抱着贺国庆的腿，王迎娣也抱住姜娟，同仇敌忾的怒瞪着贺淑兰。 贺淑兰此刻就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她这个真正的亲人已经完全沦为外人了！ “贺国庆！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爹娘从小教你的礼仪智孝你都喂了狗吗！” 贺淑兰眼里最容不下的就是姜娟，都是她惹得家庭破裂！ 她一心想要除掉这颗眼中钉，攻击的目标就变成了姜娟。 手里的椅子转移了方向，在她手即将落下的时候，贺国庆出声了。 “我跟你寄信过去的同时也给姐夫写了封信过去，姐夫回信的内容里告诉我，你们已经在走离婚流程了是吗？” 贺淑兰的脑袋轰的一下就炸晕了，“我没同意就离不了这个婚！” “原来是自己怕离了婚找不着人家，死乞白赖的拖着人家感情的是自己啊。” 王迎娣的风凉话一出，贺淑兰只觉得神晕目眩，手掌撑在桌上恶狠狠的骂她。 “你闭嘴！” 姜娟拉了拉王迎娣的肩膀，让她别再刺激她了。她看着贺淑兰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对劲了。 贺淑兰却是直勾勾的看向了姜娟，“都是你！都是你这样狐媚子的女人勾引了国庆 ！又勾引了袁兵！” 姜娟可谓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无辜的看向贺国庆。 “贺大哥，我可不认识什么袁兵。” 贺国庆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袁兵是我姐夫，跟你没关系。” 贺淑兰的闹腾引起了不少的人注意，掌勺师傅和帮厨村妇竖着耳朵在外面听了好一阵。 “还真以为她是不喜欢姜家的丫头，原来是跟姜家丫头长得像的把她丈夫给勾去了，非得给自己弟弟闹这么一出，也不嫌丢人啊。” “姜家的遇见王家那家极品是遇人不淑，更何况人也已经抓了，我看人家对国庆他孩子也不错，孩子们现在可再没见过穿补丁的衣服！” “真算起来，人家姜家的那位才是清白媳妇，他贺国庆干的那些勾当可真白瞎了城里媳妇，现在又有这么一个搅屎棍的大姐，说是嫁的好不得了，现在呢？” “说好听是离婚，说的不好听那就是要休妻，这种女人谁家摊上了可真是家宅不宁，脸上贴金可要不得。” …… 门口十几张嘴喋喋不休，总有些嗓门大的往里面钻，他们还在打赌贺家的婚事还会不会被搅屎棍的大姐搅和掉。 王迎娣 听着他们八卦的内容把她妈都给洗白了，现在反倒是贺家处处不是。 她心里是很想笑的，她心情有多好，贺淑兰的情绪就有多恶劣。 “滚！你们都滚！” 贺淑兰拿着王迎娣房间里的东西就往外面砸。 “我的画！” 王迎娣惊叫着，她的宝贝画作就这么惨遭毒手了！ “妈妈！”王迎娣扑进姜娟怀里哭了起来，“我要回我们自己家！” 贺老二也不干了，他给吓得也往贺国庆怀里扑，“爹！我也要跟妹妹去她们家！我不回来了！” 贺老三在门口蹲了半晌，见家里情况都发展成这样了，他也跑去抱贺国庆的另外一只腿。 “爹！我也去！我怕死大姑了！” 贺国庆静静的看着贺淑兰的闹剧，他越是安静，贺淑兰心中就越是不宁。 盛怒下的怒火被浇下了一些，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下，她质问贺国庆。 “你做了什么？” 打小一块长大的姐弟两，她是知道自己弟弟鬼主意多的，心里升起防备。 贺国庆转头透过窗户看向了进村的那条路，一辆载人摩托车飞驰进来，在贺家门口停下了。 后座上的年轻人一个跨步就下了车， 院子里的八卦还没有消停，听着他们的话，脸黑成锅底。 贺淑兰也看见了来的年轻人，手足无措地放下东西站在原地，“红旗，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小舅通知我来参加他的喜事，我怎么看得到我妈搅和小舅喜事的样子？” 袁红旗还真是大开眼界了，“跟了我爸这么多年，见识没怎么开阔，倒是跟他学成了个泼妇。” “没有的事！”贺淑兰下意识地反驳，但是一地的乱象以及三个孩子的哭声都证明着她的“战绩”。 袁红旗看着这场闹剧都脑瓜子疼，不再看贺淑兰，向贺国庆道歉。 “小舅，这事是我妈的不对，我代我爸向你道歉，我爸那边走不开，我就替他做主了。今天我就把我妈先接走，改天等我爸有假再来给你一个交代。” 袁红旗当即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姜娟，“小舅妈别介意，我妈她这几年有些癔症，这是我们家的贺礼。” 姜娟没有伸手，袁红旗的脸有些端不住，贺国庆从她胳膊下伸出手来替她收。 “红旗有心了，代我向你爸问声好。” 袁红旗这才笑得露出个酒窝，“我爸一直挺想你的，他对之前的事……” “我就不送你们娘俩了。”贺国庆打断了他的话，袁红旗心知他说错话了，领着贺淑兰就准备离开。 贺淑兰却是不干，“我弟的婚事我得在！没我在谁给他主持婚事！” “妈，你要是现在不回去那以后也别回去了，弟弟妹妹那边爸会交给专人抚养的。” 袁红旗拔腿就走，贺淑兰眼里哪还有贺国庆，追着他就跑，要问个清楚是怎么回事！ 贺国庆把老二老三扒开，抱了一下姜娟，摸了一下王迎娣的脑袋。 “老二老三帮妹妹收拾一下房间。” 他走出房门向门口的大家说。 “对不住大家了，我贺家让大家伙看热闹了。于情淑兰是我大姐，我作为老小该敬重她，于理姜娟是我领了证的媳妇，我也不该让她受这个委屈，她要不跟我过这个日子我也认了，这是该我的。” 贺国庆对贺淑兰没说半个不好，但是他也自知对姜娟母女心有愧疚。 那挺拔的身影此刻在落日的照耀下，莫名有些弯了脊骨。 村里人都不免动容，年长的老婆子想起了好多年前的事。 “要说国庆这小子最是孝心，他爹娘被他大姐害死了他也用全副身家送她风光出嫁。” 第六十九章 陈年旧事 老婆子乍一说出这么句话，大家的眼神都注视到她身上，就连贺国庆也看了过去。 一双双眼睛盯着她，把她盯的心打颤，“瞧我这老太婆，脑子不好使给记错了，那是隔壁村的事了，你们不也听过的吗？” 老婆子拍了拍自己后脑勺，摇头晃脑地往回走，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就是老糊涂了。 这幅样子倒是没人再关注她了，都多大年纪了，八卦都记不清事了。 贺国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耳边听着他的名声在村民口里转好，转身回到房间里。 王迎娣已经不哭了，地上的画还是好的，就是镶进了几颗石子，勉强还是好的。 老二老三倒是一直哭哭啼啼的比她还像个小姑娘。 “妹妹，你跟嬢别走好吗？爹心里也苦着呢。” “嬢，你要是走把我也带上，村里可说了，护不住自己老婆孩子的男人没用！我爹没用！” 老三抓着姜娟的裤腿一个劲的嚎，“我们又变成没有娘的野孩子了！” 贺国庆隔着孩子跟姜娟相互对视，他磨擦了一下手指，情绪从眼里传递过去。 “别离婚好吗？” 姜娟打从心底心疼他，他虽敬着他大姐，但是也没 让她们母女吃亏，就他的品行绝对是没话说的。 姜娟看向王迎娣，“迎娣，你还生你叔叔的气吗？” 王迎娣摇头，“我又不是生叔叔的气，叔叔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但是我就是讨厌她，谁叫她说妈妈你。” “妹妹，我们也不喜欢她！” 老三跟王迎娣站在同一阵线，都不知道他是姓贺还是姓王。 “那迎娣还想让我跟你妈妈离婚吗？” 贺国庆明白小丫头心思，就是想替她妈出口气。 王迎娣努了努嘴，“又不是我跟叔叔你结婚，你问我干嘛。” 贺国庆被逗笑了，她这态度就是松口了，姜娟也懂她的意思，脸上的凝重放松了下来。 “婚姻大事不是动动嘴皮子订下的，要是以后你嫁人这么随便，我不揍你，你外公指定揍你。” 今天这事等明天姜立国来吃席的时候肯定能听说，怎么解释也是个头疼的事。 这头疼事就交给姜娟了，王迎娣明天才不往外公面前凑。 “那妈妈梳妆的事谁来啊？”王迎娣问，这个得是长辈来做的活儿。 姜娟也向贺国庆看过去，贺淑兰走了，谁来帮一手？ 贺国庆沉吟了片刻，在心中把人选过一遍 ，“你觉得邹老婆子怎么样？” 王迎娣知道邹老婆子就是之前在院里打胡说的那人，她看向她妈，得看她妈同不同意。 贺国庆看出她们有些偏见，向母女两解释一下。 “她在村里是少有的知识分子，年轻的时候也为村里做过事，多少是受村里人敬重的。就她年纪来说也是长寿之人，虽说有点老糊涂了，但是我这边有她这位长者帮衬也是足够了，就是得多幸苦你母亲了。” “邹太奶奶是个好人，谁家有事请她帮忙她都愿意帮的，肯定也愿意帮嬢你的。” 老二擦了擦鼻涕，老三也附和了两句认证邹老婆子是个热心肠的。 姜娟放下心来，“那就麻烦她老人家了，给她老人家包个大红包吧。” “行，这事我去办。”贺国庆就准备去请邹老婆子，姜娟拉住了他。 “这是你大外甥送来的贺礼，你收着吧。” 姜娟摸过这个信封的厚度，就算是给小面额的钱，那也不是一笔小数。 贺国庆没收，“他是给咱们两的，你只管收着就行。” 不等姜娟推辞，贺国庆就向门外走了出去。 门口的一干人等都等着他确切的消息，这喜事是接着办下去 还是就地散伙呢？ “大家放心，我跟我媳妇好着呢。” 贺国庆眉梢都是喜意，大家也算是放下心来了，能成一桩婚则是好事一桩。 最重要的是贺家给的报酬是真的多，又有蛋又有肉，谁不愿意啊！ 贺国庆找到邹老婆子家，她家男人早就死了，她自己都过了十来年了，都七十多岁了。 膝下的孩子早就分家走了，每个月定额给她出钱出粮食，一大家人也算是过的融洽。 “贺家双亲，我那嘴上没个把门的说漏了，你们两也别跟我计较了，不管大的咋样，小的总归是个好的，拉扯三孩子长大不容易……” 贺国庆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火味。 “邹奶奶，您好歹也是读过几年书的，要是被村里知道您还是老封建，非得拉您去**不可。” 邹老婆子想把香给灭了，又怕贺家双亲怪罪，心里纠结的直叹气。 “贺小子，你就吓唬我老太婆吧。” “邹奶奶，您可冤枉我了，我倒是想知道您刚刚在大家面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国庆顺势问了出来，邹老婆子的嘴刚想张开说，又赶紧闭上。 “都说了是我老太婆脑袋不灵光胡说八道 的，那事是隔壁村的事去了。” 贺国庆却是不信的，“我记得我爹娘死之前一直给我写的信都说他们的身体健康着呢，他们要是病重不会不跟我说的。” 贺国庆的记忆逐渐拉到了还没退伍的时候。 “我爹来信的字一直是苍劲有力的，也看不出来是生病的样儿，急病倒是有可能，但是到底是什么急病呢？” “后来我不是请假回来奔丧了吗？我问村里人是怎么回事，他们说我爹娘是一起摔死的，但是我大姐跟我说他们是病死的。” “我那时候部队里的分配的任务繁重，心思大部分都在部队里，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也没有请个老仵作，我选择相信了我大姐。” “但是现在看来不尽然，邹奶奶，您说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贺国庆定睛再看邹老婆子，她已然是一副泪流满面的样子。 “贺小子，老太婆我，我对不起你啊！” 邹老婆子一双腿颤巍巍的随时要跪下似的，贺国庆伸手搀扶了她一把。 邹老婆子摸着他绑着绷带的手，心下更是惶然。 “我还以为淑兰跟你说了，她向我保证会跟你认错，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你父母他们是……” 第七十章 钱家离开 “邹奶奶。”贺国庆出声打断了邹老婆子的话，眼皮半瞌下来。 邹老婆子顿了片刻，呼吸了几下接着说下去。 “你父母他们那天在山上种地，你大姐那天去山上找他们，我在上面的位置看见他们发生争吵……” “邹奶奶。”贺国庆再一次的打断她，邹老婆子看向他，贺国庆抬头跟她对视。 “事情已经过去了，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邹老婆子鼓起的勇气突然一下子就泄完了，她张了张嘴，无力的说，“……对不起。” 贺国庆摇了摇头，“不关您的事了，我来这是想邀请您作为我的长辈为我媳妇梳妆。” 邹老婆子笑了起来，“那感情好，我指定一早就去。” 贺国庆把红包留下，邹老婆子不肯收，但又拗不过他这壮汉，只能收下。 柴火从半夜就开始点燃，帮忙的村里人也陆续赶到开始备菜。 大部分都是素菜，但是贺国庆在他拿货那边买下了四分之一的猪肉。总共摆八桌，那肉都能做好几种花样，更别说还有鸡蛋。 掌勺师傅炒的那叫一个火红，帮忙的人闻着味儿都觉得舒坦。 陈桂花和姜立国来的早，邹老婆子也到了 ，两个妇人都帮着姜娟梳妆。 姜立国自知贺国庆没有双亲，他一个人就得把他们家的长辈排面给支楞起来。 姜立国的板正样跟村里人完全不一样，谈吐彰显出一定的学识，贺国庆他们村的村支书和村主任跟他聊的很是投机。 连连夸贺国庆走了狗屎运才能娶到姜家女，就凭人家这条件，二婚也能嫁给比贺国庆更好的男人。 有了村支书和村主任的夸赞，姜娟在村里的名声骤升，说的她完全就是为了爱情下嫁的。 王迎娣在外面溜达一圈把大家反转的风评听进耳朵里，转头就回去跟她妈说。 “妈妈，他们把你说的可不比大小姐差了。” “你小丫头可别跟着瞎说啊，这可是资本作派，要被**的。” 邹老婆子提前给她打好预防针，**那会的模样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老地主有多惨。 王迎娣见邹老婆子心有余悸的样子，认真的点头保证，“我肯定不会跟他们瞎说啊。” “不过钱果那个真正的大小姐好像是要来我们家吃席的吧。” 王迎娣这么一说，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那是什么大户人家啊？开的是四个轮子 的车呢！” “我听城里人说那叫轿车，可不就是跟轿子似的，打古代说，那都不是一般人家坐的起的！” …… 这动静惹的王迎娣她们都探头出去看，轿车停在贺家门口，摇下车窗的钱果矜持地的向王迎娣方向打招呼。 现在看起来倒是有点大小姐的派头，她也不能不端着，主要是在她身边坐着钱太太。 王迎娣母女是没想到钱太太也来了，她戴着一片面纱掩面下车，跟她们母女一起下车的还有斯老师夫妇。 四人通身的气派让村里人可望不可及，贺国庆抽身接待他们。 钱果就在门口没有进去，反而是朝王迎娣招手让她过来，王迎娣刚出去，就被钱果拉着她往墙角边站。 “王迎娣，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钱果的愁绪上头，脸上也浮现出乌云，她向冲王迎娣笑笑，结果笑不出来倒是比哭还难看。 “怎么会这么快？” 王迎娣挺惊讶的，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吗？ 钱果唉声叹气一声，“我爸收到消息，说什么四个人的帮派已经倒台了，他要带着我和我妈走了。” 钱果想着就觉得心里苦，嘴里也苦，“我都还没来 你家玩几次，都没有玩够，我妈怎么就这么着急走呢，我好烦哦。” 王迎娣宽慰她几句，“反正你都知道我家住哪，到时候给我寄信就行，就怕你到时候看不上我们这些村里的玩伴。” “不会的！”钱果当即反驳，猛地跟王迎娣拥抱了一下，“我指定忘不了你！” “钱果，该走了。”钱太太跟贺国庆说了几句，又去见了一面姜娟，刚走出来叫钱果的时候，就跟姜立国撞了个正着。 “小小姐？” 姜立国失声的叫了她一声，声音小的没人注意，但是这熟悉的声音却是瞒不过钱太太。 钱太太看见姜立国的一瞬间面露错愕，随即就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姜娟那手手艺是当过你徒弟，原来竟是你的女儿，怪不得跟我小时候你给我做的衣服一样。” 姜立国心下激动，为得是旧人重逢，面上却是显得不咸不淡的，“能让您还记得，就是好的。” 钱太太轻嗯了一声，也是同样的一副模样。 “我也不知道你携家也落在这块，这些年在同一个地方也是没碰上，只可惜今天我们就要走了。” 姜立国背着双手摇头，“今天能见到您已经是 天大的幸运了。” 他之前做的私人裁缝就是钱太太他家的，**那会她家举家搬迁，不知道躲哪去了，也不知道丢没丢性命。现在再见故人，姜立国这几年的担忧也就放下心来了。 两人并未多加寒暄，钱太太领着钱果就上了车，车尾消失在视线当中，村民的眼睛还回不过神来。 一干新的传闻又开始流窜，姜家还有个特别有钱的亲戚，在结婚的时候特意来给她撑场子。 贺家啊，是彻底配不上姜家了。 任由他们传成什么样，姜家和贺家对于这事都没有给出过答复。 不管是做衣服的生意还是姜立国跟钱太太以前的主仆情，那都是不能说的！ 十一点左右，邀请的乡亲朋友陆续到贺家，菜样也跟着逐渐上桌。 整个院子人声鼎沸，一句接一句都喜庆话往外抛，王迎娣在一旁等着她妈出席呢。 斯老师先找到她，“我爸他好像没有来。” “荀爷爷不愿意来我家。” 王迎娣一早就去邀请过他了，可惜老爷子觉得去了给他们家带去晦气。 “那我去看看他。”斯老师准备趁着现在村里人都凑在贺家的时候，带着她丈夫去看望她爸。 第七十一章 王家除名 “那你们去吧，再带点吃的给爷爷。”王迎娣招呼斯老师只管拿，斯老师对她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 斯老师夫妇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村里人打听他们两个，王迎娣联合贺国庆父子帮他们挡了。 正式开席之前，贺老大背着王杰回来了，王杰趴在他后背上看热闹看的可稀奇了。 “大哥开席了！快点抢位置！我闻见肉味了！” 王杰呲溜的吸了吸鼻子，贺国庆把自行车停好，往房间里去把他放下去。 “妹，医生说他得吃清淡的，我去给他装点素菜来，你盯着他点。” 王杰登时傻眼了，“有肉不吃我吃素，我又不是傻子！我要吃肉！” “不准！”王迎娣厉声呵斥，王杰扯开嗓子就准备开嚎，两道死亡视线扫过来，立马就止声了。 “我就吃一口嘛，我嘴巴好馋啊。”王杰闻着肉味一直咽口水。 贺老大没理他，就给他端进来一份专人专食。 王迎娣已经吃过了，她盯着王杰吃，让贺老大去吃，这一晚上可辛苦他了。 王杰吃的挑挑拣拣的，嘴皮子就没停过。 “以前我生病的时候奶奶都给我吃好吃的，你倒好，几片烂菜叶 子就把我打发了，我的命好苦哇，有吃的玩的都供着别人家的！” “谁说玩的没你的份？”王迎娣一句话就把王杰的埋怨堵住了。 王杰卡壳了，转头不可置信的问，“我也有？” “你赶紧吃完饭就有，再挑食就没有了。” 王迎娣话音刚落，王杰就化身干饭达人，嘴里包着饭就没停过，噎的他嗓子疼。 “咳咳！” 王迎娣赶紧给他递水，“慢点慢点，玩具又跑不掉。” 王杰抛给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赶紧把碗刨干净，最后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向王迎娣伸手了。 王迎娣随后带他到她房间，王杰看她的房间空了好多。 “怎么跟我去医院去不太一样呢？” 王迎娣没跟他多说什么，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能有她半身高的盒子。 王杰按耐不住激动心情，从王迎娣手里抢了过来，“这是给我的？！” “对。”得了确切的答案，王杰立马就把盒子拆了。 一个铁皮的玩具商店车出现在他手里，一个放着小人上半身的窗户是可以打开拿出小人的。在旁边是一个可以掀起来支住的彩色门，门里面有几个贴着肉啊蛋啊照片的菜样 ，小锅小铲都可以动。 王杰摆弄了几下，嘴里就打不住的惊叫连连。 “这家店还有洋文呢！太洋气了！二哥三哥的玩具在它面前压根都比不上，它这么大还这么好玩，绝对很贵！” 王迎娣眯起了眼睛，“没看出来你还挺识货的，给哥哥们买的东西加起来都没你这个玩具车贵。” “姐！你真是我亲姐！我就知道我是你亲生的！只有亲生的才会这么舍得给我花钱！” 王杰这回不说他姐他妈偏心了，心全都被玩具车吸引住了。 今年过年的时候，村里就有家人亲戚孩子是城里回来的，回来都跟他们说铁皮玩具有多弄潮，他都没有玩过，但是现在他王杰可玩上了！ 王杰沉迷在新玩具里无法自拔，心结一解开了之后，浑身哪哪都痛快的很。 姜娟在开席之后就出现了，那身嫁衣是她自己亲手缝制的，一出现就吸的大家的目光挪都挪不开。 贺国庆在她身边也穿上了正式的西装，从部队里出来的挺拔英姿衬的那叫一个般配！ 凡是两口子路过的地方，喜庆话一连串的往他们身上砸，姜娟笑颜如花的挽着贺国庆的胳膊。 贺国庆沉 稳的面孔，今天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道刀痕也化为绕指柔。 凑近的人太多了，贺国庆就用自己的身形给姜娟竖起一堵肉墙，别人想近身难。 期间还有一碗菜眼前就要泼在姜娟身上，贺国庆都挡下了这碗发烫的菜。 两人的情谊让大家看的清楚，纷纷赞叹他们是花成蜜就！ “迎娣，你妈这次可找了个好归宿。” 陈桂花在王迎娣身边感叹，“她跟姓王的结婚时，哪有这样护着她的时候。” “妈，妹妹这么喜庆的日子，你提这事不是找晦气吗？” 姜和平也赶来了姜娟的喜宴，这次他是满意的。 陈桂花当即打了两巴掌自己的嘴，“怪我怪我。” 往他们跟前路过张二嬢，张二嬢正好听见王家，就忍不住跟他们说。 “花姨，迎娣，你们可不知道，王家被村里除名了！” “二嬢，他们怎么就除名了？”王迎娣想八卦八卦。 张二嬢拍了一下大腿，兴致勃勃的跟他们说。 “你是不知道你爹跟你小叔被抓了之后，就有记者来采访村里，十里八乡时不时地都来村里学记者那谱，全村人的脸都丢尽了，就向村长提议除掉 他王建军一家。” “报应！还真是报应不爽！” 陈桂花心里这口恶气出的十分的痛快！ “王家两个嫁出去的女儿就算泼出去的水不作数，王建军两兄弟却是占着村里分配的名额，现在全都没了，等老太太回来的时候，连他家房子都没了！” 张二嬢一点都不觉得王家可怜，王建军兄弟把王家名声搞臭了之后，本来订婚了几家都给退了。 王家那栋房子被村长做主赔偿给受害的几家人，当真是秋风扫落叶，啥都不剩了。 王迎娣抿了抿嘴唇，张二嬢以为她难受。 “迎娣，你妈在哪你的根就在哪，有你爹这种人在也只会给你蒙羞的，现在没了也好，以后也不会去骚扰你们母女。” “对对对，是这个理。”陈桂花拍了拍王迎娣的肩膀，“你丫头可别伤心，要伤心也该是王杰那小子伤心。” 王迎娣终于忍不住笑了，她外婆还真是太损了！ 王杰家的香火靠他是延续下来了，但是王家的老根可是被撅没了！ 王迎娣也没瞒着他，把这事给王杰说了，王杰登时坐在地上，玩具也入不了他眼了。 “没了，家没了，我家彻底没了。” 第七十二章 礼多 贺老大进屋看见失魂落魄的王杰，疑惑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王杰仰头看向他，嘴里来回念叨的一句话，“家没了……” 贺老大的眼神更加的迷茫了，转头看向王迎娣，王迎娣摆了摆手。 “大哥，不用管他，他就是想回王家了，等妈妈的喜事结束，带他去局子里看看王家一家人吧。” 王杰嗖的一下站直身体，“我不去看！” 他走去拉着贺老大的手，“我现在是贺家的人，跟大哥好着呢。” 王杰亲密的样子还以为他姓贺，是贺老大的亲兄弟呢，王迎娣对他这个小白眼狼翻了个白眼。 下午的那顿席，斯老师不知道怎么说动老爷子也来吃席了，老爷子红润着一张脸，看起来是酒喝多了。 他脸上的喜意溢于言表，村里人都觉得荀老头变了个人似的。 “天天放牛放的这么高兴？牛粪捡多了吗？” 村里人出声调侃荀致远，荀致远也不气，举起酒杯敬向姜娟。 “我这是为主人家的喜事高兴，咱们村这么多年哪里嫁进来过这么好看的媳妇！” 姜娟本就是年纪大好的年纪，重生回来的眼界开阔了，心胸也不再拘泥于一亩三分地，家 里王迎娣又舍得花钱买肉蛋养着。 这大半年养下来，反而比她少女时候还要水灵，更加之生过孩子，母爱的韵味萦绕，又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村里没结婚的汉子压根就不敢直视她，那些结婚一两年的女人心有嫉妒，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姜娟就是艳压全村。 姜娟时不时的就听王迎娣在耳边念叨过老爷子这人，也知道王闺女是把他当老师看的人。 此刻也举起酒杯向荀致远郑重回敬，“谢谢老爷子这段时间照顾我家迎娣了。” 荀致远立马打哈哈，“谈不上谈不上，就是怕孩子在河边玩掉下去拎了两把手而已。” 姜娟也没有说开，两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相识干了这杯酒。 随着晚上的到来，一天的宴席也结束了，贺国庆换了身衣服去送姜家人回去。 姜娟走了这一天腿疼腰也疼，王迎娣在她手边充当着拐杖。 “结一次婚可真是能把人折腾散架了。” 斯老师夫妇也准备回去了，离开之前悄悄递给王迎娣一个大红包。 “迎娣丫头，我爸很喜欢你的，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着了。” 王迎娣哪里肯收，“妈妈今天结婚，你们 已经送过礼了，而且也不是我照顾爷爷，是爷爷照顾我。” 斯老师越看王迎娣越是喜欢，怪不得她爸喜欢她。 “那行，红包我就不给了，不过倒是可以送你们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王迎娣顺着话问。 斯老师左右盼望了院子，确定人都走完了，这才压着声音跟姜娟说。 “高考这两年就要准备恢复了。” 王迎娣和姜娟下意识地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各自有想法，但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 “真的吗？那我岂不是上大学了？” “就是这个理，我听说你也是有文化基础的，恢复的第一年高考面向的人群肯定广泛，你要是想参加，那就提前准备吧。” 斯老师也是为了姜娟好，能走出农村，干嘛不走出去呢？ 斯老师丈夫无奈的补充，“正式文书下发还不知道要多久，我们也只是收到风声，至于真实性就看你们相不相信了。” “多半是真的，有人都要请爸回去的。” 斯老师今天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荀致远的，他这么高兴也是有这个消息的原因。 王迎娣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她半路捡的老师在这小村子里待不了多久的。 “这个消息我是相信的，谢谢你们，我会好好学习的。” 姜娟真心实意的感谢他们，又再给他们两袋喜糖。 送走了斯老师夫妇，母女两回到房间，王迎娣帮着她脱礼服，还有头上的发饰。 等收拾好一切，天都彻底黑了，姜娟人也跟软面条一样软趴趴地趴在床上。 王迎娣站在她后背上给她踩背，踩得姜娟的骨头响，但也觉得舒服。 “妈妈，叔叔怎么还没回来啊？” 她听着院子里也没贺国庆的脚步声，这都已经这么晚了。 姜娟倒是不担心贺国庆，“今天来的客人多，他有得忙。” 借着微弱的烛光，姜娟看向木箱里今天收到的大.大小小的红包。 “咱们母女两先点点今天收了多少礼钱吧。” 村里人包红包也就图个喜庆，里面大多数是几毛钱，最多的也不会超过一块。 多的是袁红旗送的那个厚红包，用十块钱的面额，包了整整一千二！ 然后就是钱太太送的红包包了崭新红的十张一千块，最后斯老师夫妇也是送了五百！ “她们可真有钱啊……” 姜娟把这笔钱叠一块看着厚度和颜色不禁发出感叹，这三家都不是简单的 家庭。 看起来相对简朴的斯老师夫妇能够向她们透露出这个消息就知道也不能以貌取人。 另外她爸妈都还送了五百，贺国庆给的三百送回来了还加了两百添头。 大哥跟大嫂也是送了一百，姜娟家里人送的也有六百了。 “这么多的钱，就算咱们家不干活也是用好几年了吧？” 王迎娣刚说完就招了姜娟一个瞪眼，“真没出息，人啊动起来就聚财，闲了就是流财。”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妈妈，这么多钱也不好用呢。” 现在想做生意想干嘛，那是万万不行的，盯得紧的很。 “我是想用这笔钱买套房子的，咱们也不可能一直在乡下待着。” 买房一直以来是姜娟的心愿，再也没有买房更涨值的事。 王迎娣却不这么想，“妈妈你不是更想做服装吗？为什么不买块土地建服装厂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姜娟愣了一分钟，猛地把王迎娣抱在怀里吧唧亲几口。 “真是妈好闺女，我都没想到这茬，你的小脑瓜怎么就这么灵光呢？” 姜娟脑袋里想了很多，最终不得不平复下来，现在个人经济还没开放呢。 “现在还不行，得再等等。” 第七十三章 抓野猪 办完酒席的第二天，贺家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一大早三兄弟就借着会学校上学了。 贺国庆也出门去做事去了，家里就剩下姜娟母子三人。 “我都还这么小，怎么就开始学习了？” 王杰被逼着学算数很是不乐意，他想出去玩！ “学习和做家务你选一个吧。” 王迎娣给出两个选择，王杰都摇头。 “我哪个都不选！我要玩玩具！我要出去玩！妈！我要出去玩！” 可能是生病时姜娟的柔软给了他错觉，还能以为自己是心坎上的小儿子。 然而现在姜娟只当没听见，她在看书，书之前贺国庆就给她买来了，通过斯老师夫妇的提醒，她更得抓紧时间学习。 一切为高考做好准备！ 昨晚贺国庆是半夜回来的，姜娟拉着他跟他商量了好一会的事。 姜娟每个月最多做三套衣服让贺国庆带去市里面卖，其余时间都用来学习。 家里收的钱，贺国庆也知道有多少，但是他一分没拿，全给姜娟收着，她想花就花，不想花他挣。 哪怕只有他一个人挣钱，他也养得起这个家，他用行动表明他的全力支持。 黑市上的生意他接着做，不仅是做之前的销路 ，他还准备扩大卖场。 一股商人的嗅觉让他敏锐的嗅到来自上面刮下来的风口，对于打击个人经济似乎在逐渐放松。 这是一个不太明显的变化，但是贺国庆心里就是有股子怀疑，他想抓住在变化中的机遇。 刚办完喜事，贺国庆这不就迫不及待地出门去联络人去了嘛。 家里的事他是交代好自家三个儿子的，家务事都得听老大的，让干啥就得干，不然回来抽谁。 以至于在姜娟看着灶台犯头疼的时候，下学回来的贺老大让她别靠近。 “姨，做饭就不用你操持了，我们兄弟都会做，你就做你擅长的就行。” 姜娟想起她买回来的布，是得抓紧在冬天给四兄弟都把冬被做出来，这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老大看姜娟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在灶台边旁边，直接把王杰抓了壮丁。 “姨，我以后教着王杰做饭，我们没在家的时候让他给你做。” 姜娟登时喜上眉梢，“那感情好，还是老大有心。” 王迎娣捂着嘴直笑，王杰苦巴着一张脸，恨了王迎娣一眼，现在他又不是亲生的了。 老大一回来她就给他告状了，王杰当场被收拾了一顿，姜娟不仅不阻止，还 煽风点火说他吵的很，老大揍的更凶了。 王杰的身高在灶台底下正好够塞柴火，不管他塞的怎么样，老大都耐心教他，但是敢犯浑，立马就揍。 柴火塞的不对，浓烟直呛鼻子，王杰乌黑了一张脸，冲王迎娣嚷嚷。 “姐，我能不能选学习？我不想做家务了！” 王迎娣帮着在地上择菜，头也不抬的回他，“晚了！” 他不仅要帮着做家务事，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学习！ 老二老三都一起下学回来之后，三人的课本作业摆整齐，王迎娣也给自己和王杰准备了一份文具。 “我都做了家务事怎么还要学习啊？我不干！” 王杰刚吼完，五道死亡视线立马发射过来。 姜娟受到他们学习的气氛，也跟着他们摆出书本的，见状敲了敲桌子。 “学习才有出路，不然你是想跟你小叔一样还是跟你爹一样？你要不学就滚出去。” 王杰缩了缩脖子，他妈这是真生气了。 “老大！老大！” 院子门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老大立马跑出去，王迎娣看了外面一眼，是被老大揍了好多遍的张娚她大哥！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老大又往屋里叫了一声，“老二！ ” 老二噔噔噔地就跑出去，三个人交头接耳了片刻，两兄弟跑回来要拿工具。 “大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王迎娣看他们刀都拿上了，吓得心都抖了。 “张大说后山跑下来一头野猪，让我们去帮忙呢。” “野猪！就凭你们几个孩子怎么能行！得找大人啊！” 姜娟真没见过这个世面，老大倒是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 “姨你放心吧，我们几个不比大人差，打头野猪回来做腊肉好过冬。” 老大老二抄起家伙就跟张大走了，姜娟一看他们的组合可了不得。 “这事不能乱来！我得去看着点，不然贺大哥回来了我没法交代！” 王迎娣也不能让她妈只身犯险，她得跟着她一块去，把王杰交给老三，“三哥，你盯好他。” 王迎娣母女前脚刚走，后脚老三和王杰也跟上去了，他们都没见过，好奇心挡不住。 后山那块足够荒凉，到处都是充满碎石子的地，也就是今天张家兄弟想上山打点野兔才发现了这么一头猪。 几个半大小子把这头猪向山壁的方向围，但是这猪也太能跑了。 姜娟一看这头猪跑的残影都有好几百斤吧！哪里是几个小 子能对付的，更重要的还有一个疑点。 “它怎么不像是野猪呢？” 姜娟犯嘀咕的时候，王迎娣也在犯嘀咕，要真是野猪可不会一个劲先逃，拼命三郎的名号不是说笑的，指定撅翻几个。 “妈妈，我看着像是黑毛猪。” 姜娟看着也像，“不能让他们乱来，我得跟村支书说说去。” 姜娟跑着回村里，气都喘不匀就跟村支书说了这事，村支书当即就召集人手往后山去。 “老三！” 破音的惊叫让村支书脚步一顿，“都快点！孩子们指定出事了！” 那头被逼急了的猪红着眼找突破口，来看热闹的老三和王杰就自然而然就被它盯上。 吭哧吭哧地埋头撞向老三和王杰所在的位置！ 两人慌得魂都掉了，老三却是不忘把王杰护在身后的。 王迎娣捡起尖石头一个劲的砸过去，也不知道哪块把它砸出血了，猪气地又要往她哪里跑！ 转身的一屁股把老三和王杰撞飞到树上，两人疼的呲牙咧嘴吐口血！ 眼看危机就要落在王迎娣身上，老大抱着她窜上树，猪头使劲撞，不粗不细一棵树，撞折了！ 两人直冲冲的倒下地，那猪却是踩过树枝张口咬下兄妹两！ 第七十四章 教训孩子 姜娟连同村支书那伙人紧赶慢赶地赶到现场，看见两个孩子的危险时刻，姜娟当场失声。 “迎娣！老大！” 贺老大并没有因为姜娟的叫声而分神，反而携带在身上的刀握在掌心。 那猪想要咬他，那就先问问他手里的刀！ “哼哧！” 猪鼻子横向划出一道刀痕，当场血溅在两兄妹身上。疼痛使它向后退了几步，随即而来的是叠加的愤怒，猩红的猪眼盯死了老大！ 村支书大叫，“快！去护住孩子！” 手持锄头和网的村民有抓猪的经验，他们比半大小子高又壮，引着那猪周旋在他们中间。 老大和王迎娣刚被救，姜娟就迫不及待地跑向他们两，确定他们两个没什么伤，立马板起脸训斥老大。 “高估自己能力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要不是村支书带人来帮忙，你和妹妹，还有你两个弟弟就算不死在这里，也得重伤！到时候你怎么办！” “嬢嬢，我就叫老大来的，你们家小跟屁虫们非要跟来，出了事也不能全怪老大吧？” 张大插嘴想要为老大说句公道话，老大却是厉声警告他。 “这没你说话的份。” 姜娟看着张大冷笑了 一声，“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要不是有几个小的给你们吸引住了火力，你觉得这猪不放过的人是谁？” 这里最瘦弱的就是张大了，张大不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行，才叫上能干的老大吗？ “要不是我家小的在，还不知道死的是哪家孩子，与其指责我家的孩子，不如想想等会跟村支书怎么解释吧。” 姜娟一手拽住一个，拉着老大跟王迎娣去找老三跟王杰，老二埋着头跟在他们身后惴惴不安。 老三跟王杰靠在树上咳嗽，加上脸上的血，看起来是身负重伤。 姜娟红着眼睛把他们两给扶起来，“你们两个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们去卫生院看看医生去。” 王杰立马浮现出上次打针的阴影，当即腰不酸背不痛了，指着老二积极说。 “妈，我没什么事，都是三哥不要命的护着我，他比我亲哥对亲哥。” 就凭老三危急关头能够挡在王杰面前，王杰的心里就因为这个举动产生了动荡。 老三也是推辞，“嬢，我没什么大事，我虽然挡在王杰前面，但是后面撞树上的是他。” “姜娟！你家男人来了！” 村支书吼了一声，贺国庆大踏步的 向他们六个走过来，四个人身上都带血，他有一瞬间的血液凝固。 “你们……” 贺国庆刚开口嘶哑住嗓子了，姜娟扑到他怀里。 “贺大哥，孩子们没什么大事。” 五个孩子排在贺国庆面前给他展示自己的身体健康，贺国庆这才放下心来。 “哼哧哼哧！” 被捕在网中的猪剧烈地挣扎，前后用竹杠抬猪的壮汉都有些脚步不稳。 贺国庆过去接住后面那个男人的位置，安稳把猪送回村里。 村里人听说打到一只两三百斤的野猪，一个个哪怕天黑了也得往村支书家院子里凑。 “乖乖！这要不是点着蜡烛都看不清这野猪长什么样！” 黑毛猪本身就黑，没光的情况下只能看见一个黑影，真就两眼一抹黑。 “这野猪还真就给我们村送来过冬粮了，咱们家家户户都有！” 村支书说话，那就是真有，村里人响起了欢呼声。屠户当即表示无偿替村里分猪。 “话我可是先说好，帮忙逮猪的几个男人出力了得多分点，他们也得先选，毕竟这猪可难对付了，多少都受了点伤。” 村支书半点没提孩子们的事，张大那伙人有些不乐意， 是他们发现的，他们为什么不多分点，他们还把这么大的野猪让出来呢！ 等村民们走了之后，张大就领着人去质问村支书。 “你小子还敢问我多讨肉？贺家兄弟们被你害成什么样了？我还得亲自找你们爹娘说说去！胆子太大了！” 张大几人瞬间求饶，村支书可不见心软的。 贺国庆抱着老三跟王杰，姜娟牵着老大和王迎娣，王迎娣牵着老二一起回家。 一路上七个人都没有说话，几个孩子心里忐忑不安，就连姜娟也感受到了贺国庆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愤怒。 刚进家门，贺家三兄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王杰也紧跟着跪下。 王迎娣和姜娟在一旁都傻眼了，贺国庆倒是先跟她们母女打招呼。 “你们两先房间里，我跟他们进行一次家庭谈话。” 王迎娣有心要向贺国庆替几个哥哥求情，但是姜娟却是狠下心把她拉回房间。 王杰后知后觉站起来想要一起走，却不想贺国庆一个眼神扫视过来，他腿一软，又接着跪下去。 王迎娣和姜娟在房间里坐立不安，隔着一道木门，听着他们时不时响起的惨叫。 叫的最惨的就是王杰了，又 哭又叫的，家里响彻他的声音。 “叔叔这回是真生气了，会不会把哥哥们都打坏了？” 王迎娣眼巴巴的看向她妈，眼里隐约有祈求，她希望她妈去求情，指定是最有用的。 姜娟明白她的意思，却是坚定的摇头。 “这一次不仅你叔叔生气，我也很生气，我们家总共五个孩子，差点全都折里面了，你觉得不应该为自己的过错而负责吗？” “可是他们都还小啊……”王迎娣企图辩解，姜娟直视她心疼的眼睛。 “孩子不琢不成器，小时候教不好，长大了也做不了好人，这一次我站你叔叔这边。” 道理王迎娣是都懂得，但听着他们的惨叫，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当着姜娟的面翻窗台，姜娟抓住她双腿，“你要去哪？” “我去给他们买点药膏回来。”王迎娣扒着窗沿就要跳出去，贺国庆伸手把她抓回来。 “不用去，家里不缺药膏。” 王迎娣看见他回房间来了眼睛一亮，“叔叔你不打他们了？” 贺国庆摇头，“我本来就没打他们。” 王迎娣这才反应过来，房间外的惨叫还没停下，探头看出去，是他们两人一组互相抽对方。 第七十五章 调查 老大跟老二一组，老三跟王杰一组，互相使了十成十的力气往对方身上招呼。 等贺国庆喊停的时候，四人屁股上都是皮开肉绽的模样。 姜娟和王迎娣心疼的给他们上药，疼的四人直吸凉气。 “妹，轻点。” 老大实在是忍不住吱声了，王迎娣埋怨的看向老二。 “二哥，你下手的时候就不能轻点吗？” 老二哭丧着一张脸，“我哪敢啊？我要是敢留着力，爹就说他亲自动手。” 这一晚四兄弟是谁都没有睡好，一转身就疼的叫唤。 次日天还没亮，贺国庆就提着家里的篮子去选猪肉去，村支书特意让他第一个选。 首先送猪的时候他也出了力，家里的几个小子也是替别人家的孩子受了罪。 贺国庆也没客气，选了一斤五花肉一斤瘦肉和一些猪下水就不要了。 众人看他这么识趣脸色也好，还关心的问问他家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我现在把猪肉拎回家就得把几个孩子带去卫生院检查检查。” 贺国庆的脸色不太好，大家都以为家里孩子受了不小的伤。 主要是怕老三和王杰有什么内伤，被撞那么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带 他们两个去做检查的时候，顺便把其他孩子也一块带上。 花了检查费之后，检查结果倒是没什么大问题，王迎娣的营养也逐渐跟上了，比之前好多了。 倒是为了四兄弟的屁股开了些药，花的钱也不多。 “记住千万别挠，越挠越坏。” 医生把这句话叮嘱给了全家，此时四兄弟还没切身体会到这句医嘱是什么意思。 等他们从县里回来的时候，村里人见着四兄弟一瘸一瘸的，心里可怜他们，一家送了点东西过来。 都是自己家种的菜，不值钱，主要是心意。 贺国庆一一道谢，今天有猪下水他亲自下厨。 “叔叔，村里有外人来了。” 王迎娣跑到灶台跟贺国庆说一声，她看着那群人走过家家户户，马上就要轮到他们家了。 “是什么人？”贺国庆没空看外面。 “不知道，好像每家都走了一趟。”王迎娣话音刚落，那群人就进贺家院子了。 “这家做主的是谁啊！” 浑厚的男声喊了一嗓子，紧接着嗅了嗅肉味。 “你们家条件可真好，放这么多肉吃，这肉哪来的啊？” 贺国庆把锅盖盖上闷煮，走出去的时候让老大看着 添柴火。 “你们是什么人？” 贺国庆把他们几个人打量了一遍，王迎娣跟在他身后看他们。 穿的都很干净，手也很干净，有个人拿着纸笔时不时的在记录什么，除了领头的庄建业，其他人的脸色并不友善。 “我们是被派来调查的人员，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 庄建业说完就要开始问话，贺国庆却是先问。 “你们的证件呢？” 庄建业一下子就卡壳了，来这个村还是头一个敢问他要证件的乡下汉。 “敢问我们要证件，给你了你能看的懂吗？” 后面有个男人愤愤的发问，居高临下的眼神格外嫌弃贺国庆。 “叔叔，他们不会是杀人犯的同伙回来踩点报复吧？我听钱爷爷说他们的组织挺大的，我们先找村支书爷爷把他们制服了带县里去吧？” 王迎娣挥起两个小粉拳左右勾了勾，那男人听见杀人犯三个字人都傻了，更别说还给他们盖了这么高的帽子。 “我去我去！晚了指不定要报复我们家！” 老二机灵地就要往外跑，庄建业赶紧伸手把他抱住，在老二扯着嗓子喊之前率先解释。 “误会误会！我们可不是什么邪教 组织！同志你可别乱扣帽子！我们是有证件的！” 庄建业让那个男人把证件拿出来给贺国庆看，男人递证件过去的手都有些发抖。 贺国庆不仅识字，并且还认出来了他们是专门打击投机倒把的部门，心下转了一圈，面无表情地还给对方。 “你们问吧。” “猪肉是哪里来的？”庄建业问。 “是从山上跑下来的野猪，几个小子在后山玩的时候发现的，村里大家伙一起去抓到的，我家四个孩子都受了伤。” 贺国庆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庄建业心里还有疑惑，“你知道后山山上私建了一家养殖场吗？” 贺国庆摇了摇头，“前几年我爹娘在后山摔死了，村里人就不太会上山，就是孩子们皮点会上去摘点野果。” 这话让庄建业都挑不出什么错处来，身后有人很是不甘心。 “家家户户都说是野猪，你们村里自己都养着猪，家猪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们养的猪可都是白毛猪，只有野猪才能是黑毛猪，而且昨晚晚了，村里又没通电，那猪又那么剽悍，能不是野猪吗？” 贺国庆轻松应对，让他们无话可说。 走访了一个村下 来，全村人的口径都是一样的，而且早就把猪都给分好了，庄建业也实在无奈极了。 “你们要是有什么消息提供，证明属实的话，我们会给予一定奖励的。” 庄建业留下了联系他们的电话号码，带着人怎么来的怎么离开。 王迎娣发现今天的叔叔挺反常的，话多的都不是他了。 贺国庆看着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把老大叫到一边去交代了几句，没一会老大也出门了。 王迎娣很好奇，围着贺国庆转，“叔叔，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能知道啥？我知道的都跟他们说了。”贺国庆说话的语气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王迎娣却察觉到了细微的不同，虽是一丝不苟的做饭，但是他也走神！ “叔叔，你是不是跟养殖场那边认识啊？” 王迎娣此话一出，贺国庆酱油都倒多了点，王迎娣越发肯定她说的是对的！ “但之前我们往叔叔这里买肉的时候没有买到过黑毛猪的猪肉，那叔叔的销路在哪里呢？” 王迎娣发散着她的猜测，贺国庆赶紧捂住她的嘴，蹲下来跟她平视。 “迎娣，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接着保持下去。” 第七十六章 王家兄弟见母子 王迎娣在贺国庆认真的神情中拉上了自己的嘴巴，她冲贺国庆眨了眨眼睛，没有再出声。 贺国庆摸着她的脑袋起身，“好孩子。” 王迎娣没在其他人面前再提关于黑毛猪或者养殖场的任何事。 有几家人借着窜门的由头来找贺国庆念叨念叨。 “这野猪废了我们多大的力气才打到的，哪是他们说不是就不是的，村里养的那才是头家猪，我一个人都能把它按住喽！” 其他人都附和着他的话，大家心照不宣，一口咬定。 王迎娣搬着小板凳在一角坐着，她观察着贺国庆，发现他大部分时间都看向村口。 有细心的人也发现了他的动作，贺国庆也没特意藏着掖着。 “国庆啊，你这是盼谁呢？你媳妇出去了？” “媳妇在家缝被呢。”贺国庆摇头，“这不是等我家老大回来一起吃饭吗？” 大家都闻到闷香的肉味散发在鼻尖，馋得直咽口水。 “刚得了肉你就舍得做了，不做点腊肉准备过年啊？” “做呢，过段时间再去买点肉。”贺国庆做倒爷的事在村里也不是秘密。 他们都知道他有路子，想着一年到头就过一个年，小声的跟他定起肉 来。 这一次贺国庆倒是没有答应，“今天调查的人刚来，估计最近都得盯着我们村呢，等风头过去了我再跟你们说。” 其他人也都答应了，贺老大从村口回来，他们也就默默地散了。 老大回来了后的第一时间就是跟贺国庆说。 “爹，赵三爷被抓了。” 他们父子没避讳王迎娣，她也听见了，但是她没马上问，因为贺国庆的脸色很不好。 姜娟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贺国庆又重新笑了起来，当着孩子们的面给她揉手指关节。 王杰看着他们的动作，嘀咕了一声，“耍流氓。” 他亲爹跟他亲妈可都没有过这样！ 谁都没有理会他的酸溜，不抓紧抢菜连汤都拌不上饭。 贺国庆以绝对的优势优先替姜娟抢出一碗菜来，她是做不出跟孩子们抢吃的事来，王迎娣倒是融合的非常习惯。 等吃完饭了，贺国庆就劝了劝她。 “别把自个儿累着了，随便给他们缝缝就行了，都是男孩儿，几个臭脚就给踹黑了。” 姜娟捂着嘴笑，“就是因为皮实才更应该要给他们缝的仔细点。” 过一遍缝纫机了之后，姜娟还要手动给它们锁边，都是细致活儿 。 贺国庆眼里淌过暖意，“我帮你一起做吧。” “你会做？”姜娟表示怀疑。 “我去当兵的那几年什么不得自己做？不然就得冷死饿死。” 贺国庆说着还真给姜娟露了两手，他是真会，虽然针脚不细密，但是也算是粗中有细了。 那大厚被在姜娟手里难戳的很，到了贺国庆手里一捏就穿过去了。 王迎娣趁着老大出去打猪草的时候跟着他一块出门。 “大哥，赵三爷是谁啊？” 贺老大看了看周边，嘘了一声，“别直接提他的名儿，那是爹的朋友。” “叔叔朋友被抓了，叔叔不着急吗？”王迎娣问。 老大揽住王迎娣肩膀，在她耳边悄声说。 “爹那是不着急的样子吗？但是急也没用，爹都不能去看他，他那边被抓的不止他一个人。” 王迎娣琢磨出味儿来了，这一次养殖场牵扯出来的事还挺大的。 他们整个县都受到了关注，以至于王迎娣看到贺国庆待在家里好几天了，偶尔出去一趟也很快就回来了。 这天关于养殖场的通报下达到各个生产队，主谋一人判处五年，其余两人判处三年，让大家以此为戒。 王迎娣听到这个 通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贺国庆的脸色，但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 “我去一趟县里。”贺国庆回家就去把自行车推出来，还没走出门就看见钱警官骑着车进来了。 “小贺，要出门啊？” 贺国庆点了点头，反问钱警官，“您这是来干嘛呢？” “这不是王家兄弟两要被送去劳改了，他们转移之前请求见见姜娟母子，局里答应了。” 钱警官说完，贺国庆就叫王迎娣，“迎娣，去叫你妈跟王杰出来，一起去县城。” 王迎娣应了一声，刚进屋，钱警官就感叹了起来，“这小丫头也是王家亲生的，咋愣是不待见她，两兄弟都只见母子两，不见这闺女。” “那是他们没福分，迎娣这孩子孝心着呢，她是不会让她妈吃一点亏的。” 贺国庆说起办酒席前一天闹离婚的事，钱警官被逗的连连发笑。 王迎娣也听见了，瞪了一眼贺国庆，“叔叔，这事都过去了，不兴胡乱往外说的。” “我不去局子！我不去局子！” 王杰抗拒的大喊出声，姜娟把他拖出门来，他可命地挣扎。 “看你亲爹你也不去？”姜娟没好气地撒手。 王杰立马扒着门板 ，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进了局子就是坏人，他们要是知道了就再不跟我玩了。” “你别忘了你自己还姓王呢。” 王迎娣虚虚揪住王杰耳朵，王杰哇哇大叫，“那又怎么样？我妈都嫁人了，我就是贺家的兄弟了，我就不去！” 王杰的“叛变”让贺国庆和钱警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姜娟和王迎娣对他白眼狼行为习惯了，只觉得丢脸的很。 “钱爷爷，我爸他非得见王杰吗？” 王迎娣试探性的问，钱警官点头，“主要还得是见王杰。” 王迎娣拽住王杰的手，“去见了之后在县里给你买玩具，带着玩具回来谁都不会知道你进局子了。” “真的？”王杰半信半疑。 “不信你问妈妈。”王迎娣朝姜娟扬了扬下巴，姜娟无奈点头。 有玩具的诱惑，王杰立马撒开门板催促起来，“那我们赶紧去见了挑玩具。” 上一次的铁皮玩具车让他抢尽了风头，虚荣心大.大的膨胀起来，这一次他还要再体验一次！ 因为没有要点名见王迎娣，王迎娣索性就不去了，一个人待在家里等大哥他们下学。 她端起画板画画的时候，听见了不同于她画笔的沙沙声。 第七十七章 带话 王迎娣停下画笔，沙沙声也没了，等她再下笔的时候，沙沙声又同时出现了，来回几遍都是这样，吓的王迎娣向门外看去。 “青天白日的就撞鬼了不成？” 王迎娣不信这个邪，把画笔放下，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查看了个遍。 竟然是在灶台下面发现了一个耗子窝！ 刚揭开那块石头，一窝的耗子唧唧的四散跑开。 “啊！” 王迎娣头皮发麻，耗子是她最讨厌的动物之一，主要是它们尾巴上的环，像极了蚯蚓。 蚯蚓跟耗子并列为同等讨厌，他们叫她去钓鱼她都压根不考虑的！ “耗子药！一定得买耗子药！” 王迎娣甚至等不了老大回来了，她掏了一块钱就准备去村里赤脚大夫家买点回来。 刚准备别上门闩，一道身影从窗户边闪过，在地上落下了影子。 王迎娣不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她家这是被盯上了？ “谁！” 王迎娣拿起家里的砍骨刀防身，那把刀比她的小脸还要大两倍。 “哐当！” 那道身影也是大胆，跳窗进来碰到了一个凳子，王迎娣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喊。 “你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 她甚至 还举着砍骨刀在空中耍了两下，重的都要往下插到自己的脚上去了。 “乖乖小侄女，这么危险的东西不是你能碰的啊！” 里屋的男人给他吓得魂都没了，彻底不敢再躲着，三两步就跑出来把王迎娣手里的砍骨刀给夺走了。 不等王迎娣尖叫，男人赶紧向她解释。 “我是国庆哥他朋友赵小五，特地过来找他的。” 王迎娣摆明了不相信，“你要是来找叔叔怎么还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似的？你是不是想绑架我？” 王迎娣又抱着扫帚条在胸前防身，赵小五大呼冤枉。 “我倒是想啊！赵三爷你知道吗？算了，小孩子家家的你肯定不知道……” “我知道。”王迎娣打断赵小五的话，赵小五难为情的脸上，眼睛一下就亮了。 “那就是我三哥！我三哥把罪一个人顶下来了，但是后续还有那么多事，我压根就处理不下来，三哥跟我说国庆哥靠谱，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国庆哥的。” 赵小五嘴里都嚼着苦味，以前那些人都尽巴结着他们兄弟，现在树倒猢狲散，躲他躲的跟什么似的。 王迎娣听他这么说是放下心来了，“叔叔去县城里，还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去看我三哥了吗？”赵小五期待的看着王迎娣，王迎娣摇头，“不知道。” 赵小五在原地渡步，纠结都写在了脸上。 “要不，小五叔你先喝点水等着我叔叔回来？”王迎娣问。 赵小五赶紧摆头，“我哪有那闲工夫啊？” 他停下脚步，走到王迎娣面前蹲下，捏着她的双肩说。 “小侄女，你帮我带点话给国庆哥，记住只能告诉他一个人。” 王迎娣点头，赵小五认真的说，“告诉国庆哥，他要是对那批货感兴趣，他给钱我就卖给他！” “哪，哪批货？”王迎娣追问，赵小五站了起来，“你记住了跟他说的话，他自己知道的。” 赵小五从哪来的就准备从哪回去，翻窗之前又是说了一句，“要是买，就到老地方来找我。” 王迎娣只管点头，他句句黑话她压根就听不懂。 赵小五一走，王迎娣也没过多琢磨，琢磨也没用，还是先把耗子药买上了再说。 赤脚大夫家的独家秘方，王迎娣就花了五毛买到了，至于有没有效果还得看看。 回家的路上穿过一片田，割了稻谷的地一眼就看见在对面追小鸟的 贺老二和几个同龄男孩儿。 王迎娣看了一会，趁着弹弓要打上小鸟的时候，突然出声。 “好啊二哥，你居然敢逃课！” 老二被吓得一激灵，“妹妹，你别乱说！我们今天是早下学了！” 老二给其他人使眼色，他们也帮衬着说话。 “是啊是啊，不然我们哪敢出来玩弹弓啊！” 王迎娣把他们几个人的神色都看了一遍。 “是吗？那我去村里问问大妈她们去！” 问知青老师都没用，问他们家长，那比啥都好用，一顿竹笋炒肉跑不了。 怕亲娘的男孩儿一下子就把老二给卖了。 “别别别！贺家妹子，你二哥是逃课！是他非要拉着我们跟比他的弹弓！” 老二立马双手交叉向王迎娣乞求，“妹妹，你别告诉爹，我这不屁股痒的没办法，得分散一下注意力吗！” 这几天屁股也是要结痂了，结痂时的痒痒劲抓心挠肺的，他都恨不得把屁股挠烂了得了。 但是亲眼看见老三挠得个血肉模糊，他又心里发怵。 王迎娣呵呵笑了一声，转身就走，老二飞地跟上她。 “妹妹，要是你跟爹说了，那就是要你二哥的命了！” 王迎娣 顿住脚步，老二差点把她撞翻。 “二哥，当时我送你弹弓的时候你跟我保证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老二摸了摸耳朵，眼神躲闪，“那我不也没有打别人身上啊！” 王迎娣看他不知悔改的模样也不说什么了，要不是她阻止得早，那颗石头还不知道会打在谁身上去了，而且他还敢主动组团逃课，他今天逃不了一顿打！ 等老大回来的时候，看见老三也在家里，还别等王迎娣告状，他就已经先拎着老三出去收拾一顿先。 老三回来的时候跟个瘸子似的，两个哥哥的差不多好了，就他越来越严重了，就是自己手贱给挠的。 王杰虽然也挠，但是姜娟给他裤腰带勒得紧，他晚上睡着了也跟头猪似的。 贺国庆带着姜娟和王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老二跟老三一样的瘸。 “这是又挠坏了？”姜娟心疼地又去拿药膏。 王迎娣趁机把贺国庆叫到一旁去，“……叔叔，那个小五叔就让我跟你说这些，他说你会明白的。” 贺国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擦黑的时候，贺国庆让老大出去了一趟，家里除了王迎娣之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七十八章 要接养殖场 贺老大回来的时候拎了点零嘴，一下子就把几个馋嘴娃给解决，丝毫没见有人怀疑他。 王迎娣不想吃零嘴，她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但是没这个机会，只能等明天再跟老大说悄悄话了。 结束一天的忙碌，个澡回自己房间休息着。 姜娟就着烛光准备把最后一大家冲点的被子给缝好，明天有太阳就能去晒晒了。 “媳妇，我来吧。”贺国庆伸手就把她手里的活计抢了过去。 姜娟转了转手腕，看着烛光打在他侧脸上的微光，平时挺有男人味的男人，认真做事地时候更是让她心里小鹿乱撞。 “媳妇，媳妇？” 贺国庆连叫了几声，姜娟这才回过神来了，懊恼自己看他看迷了眼，别过头去羞红了脸。 贺国庆凑近亲了亲她的脸，“我都是媳妇一个人的，媳妇怎么看都行，可不能不看。” 姜娟推了他一把，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在孩子们面前可不能这么没羞没躁的。” 想起今天王杰那大嘴巴跟王建军说的那些有的没的，她当时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建军也不过就是问问王杰他跟姜娟过的好不好，他张口就说姜娟跟贺国庆有多么多么恩 爱，当着他的面都要亲亲抱抱的。 王建军听的脸都绿了，规规矩矩的姜娟啥时候这样放浪过？ 接着就警告姜娟不能带歪他家儿子，姜娟白了他一眼，把他当着孩子面当隔壁老王的事又给说出来。 王杰懒得听他们吵，求姜娟赶紧把他带走去买玩具，王建军深觉自己被儿子嫌弃，又是狠狠扎心了。 贺国庆却是挨近了姜娟，“在孩子们面前亲密，那是咱们俩感情好的表现。” “不然老大他们还得说我不重视你，把你当成他们亲娘那样，一张口就埋怨死我。” 姜娟窝心的发笑，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贺国庆，“老大在家都做了这么多家务，你怎么还老是叫他干活，其他孩子也可以叫的啊。” 贺国庆摇头，“咱们这五个孩子里面，老大是最靠谱的，叫他出去做事，一是能够代表我，二是因为他能打，我不怕他出事。” “你这么说，是叫老大去干了什么危险事吗？” 姜娟也不傻，她今天在局里看王建军的时候，贺国庆也去看了一个她不知道的人。 这个人是谁暂且不说，钱警官却是专门来提醒了姜娟几句。 “赵三犯的罪不比王家兄弟的罪小 ，跟他有过来往的都得被局里特意排查一遍，你家男人我可是帮你挡过一次了，以后得多注意点。” 好歹王迎娣还叫他一声爷爷呢，再加上贺国庆在当地风评不错，黑市有他的整顿更是比之前安分很多。 钱警官乐于卖贺国庆这个人情，姜娟把他的情记在心里头。 姜娟还在想钱警官的警醒，贺国庆却是语气郑重了起来。 “媳妇，我想跟你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姜娟顺口问。 “我想把赵家兄弟在后山留下的养殖场买了。” “什么！”姜娟当即失声，又立马把嘴给捂上，生怕透露出去。 “养殖场那块位置早就被人拆了，还被人重点盯着，在这个节骨眼，你是怎么想的？” 姜娟心急归心急，还是拿出点耐心商量。 “那块地方虽然被一锅端了，但是赵家兄弟还留着些猪仔和种X没放那边，我想干这事。” 贺国庆这几天想的就是这件事，现在虽然危险，但是是捡漏的好时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姜娟想劝他放弃，但是她看懂了他眼里的坚持。一如他支持她的事业，她也得支持她的男人。 “那你想过怎么养在哪养 吗？” “养殖场的选址我看好了一个好地方可以重建，至于其他的技术工，多花钱就能请来。” 贺国庆心里有几个人选，这一台大戏光靠他一个人是唱不起来的。 姜娟跟他聊过了之后算是明白了他全都想好了才告诉她的，她能做的就是给他拿钱。 她把枕头底下的暗格打开，“家里的钱都在这里，你要花多少只管哪就是了。” 说罢，她又有些担忧，“钱警官跟我说过他们都把你列入排查名单的，是他给你挡下来的，你可别又挂上号了。” 贺国庆才知道这事，心里又生出一些想法，“改天我亲自去感谢他。” 姜娟忍不住多念叨几句，贺国庆搂她在怀里堵住她的嘴。 次日一早，王迎娣刚醒来，就看见她妈进屋亲了她一口。 “闺女，生日快乐。” 王迎娣都忘了是她生日了，一大早家里所有人都给她说贺词。 老大还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单单就她一个人吃两个鸡蛋！ “迎娣，今天叔叔给你做点新奇的好吃的怎么样？” 王迎娣点头答应，“那我可以请人来参加我的生日吗？” “当然可以，你是今天的小寿星。” 王迎 娣看向姜娟，“那妈妈，我邀请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和表姐他们的话，他们能来吗？” 姜娟摸了摸她的脑袋，“下午就能来，他们前几天就惦记着你的生日呢。” 吃完早饭，贺国庆就出门去了，临近中午回来的时候，竟是带回来好几斤肉和骨头，最稀奇的还有羊肉呢！ “肉！肉！肉！” 王杰看着一堆肉，眼珠子都要黏上面去了，硬生生地被老三给拖走，他们两个和姜娟要去摘菜，尽吃肉可不管饱。 “叔叔，这是做烤肉吗？” 王迎娣看着贺国庆捣鼓着木签，他手艺麻利，一砍一劈就是均匀的几根大木签。 老大则是在一旁把一部分的木签削的更细，大木签串肉，小木签串菜。 “是啊，迎娣吃过吗？” 贺国庆还想给王迎娣一个新奇呢。 王迎娣看出他的遗憾，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吃过，我看过别人家吃过。” “妹，我要去抓鱼，你要不要一起去？” 老大跟老二还要下河去丰富大家的口粮，王迎娣登时就背着背篓跟上他。 “大哥，我去！” 等他们到河边的时候，发现张娚他们一伙人已经先在河里捞了不少了。 第七十九章 过生日 “王迎娣！你们来晚了！这河里的鱼都被我们兄弟包圆了！” 张娚叉着腰大喊，脸色很是得意。 王迎娣看向贺老大，“大哥，咱们还往他们那边凑吗？” “不用，我们去上游。”老大心里有数，不用在这里跟他们争这些小鱼小虾的。 三人没理会张娚，转身就走。 老二在王迎娣耳边嘀咕，“妹妹，我跟大哥前段时间可发现了一处妙地，那里啊，不缺鱼。” 王迎娣兴奋地搓了搓手，“那我们岂不是想要多少就抓多少？” 老二竖起大拇指，“那是肯定的，今天妹妹你说了算！” 他们三人走了好大一截路，不仅远还偏僻，要不是有兄弟两带路从一个坡上滑下去，王迎娣指定是找不着的。 等落地了之后，王迎娣就看见一潭汪水，清澈的能看见小鱼追大鱼，还有不少螃蟹虾呢！ 王迎娣撸起裤腿就要下水去捞虾螃蟹，老大赶紧拦住她。 “妹，你别下水，我们下去捉，你负责放背篓里。” 王迎娣点头，“我要吃它们。” 这些螃蟹虾在老大老二手里一抓一个准，只要出现在他们眼前，那就难逃魔爪！ 王迎娣跟捡金银财宝似的，“大哥二哥！这地方跟个聚宝盆似 的！好的不得了！” “还不是我的功劳！被大哥追着打掉下来的！” 老二“光荣”的把这个功劳给领了，王迎娣笑的眼睛都找不着了。 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三个背来的背篓全都装的满满当当的。 那鱼有大有小，还尽往外面蹦，鱼尾巴扇了王迎娣好几个巴掌。 “大哥二哥怎么办！” 她这捡地是没完没了的！ 老大摘了几片南瓜叶盖在上面，又用藤条穿过背篓的空隙绑上，只能听见鱼打尾巴的声音，蹦不出来了。 “走！咱们回去了再来！” 老二甩了甩脑瓜上的水，满满的成就感让他上瘾。 “先背回去问叔叔够不够。” 王迎娣在老大的帮助下背上背篓，重的她小身板有点吃不消，愣是咬牙挺住，时不时地扶着点老大的胳膊。 三人回到河边的时候，张娚他们还没走。 “你们是去摘了三背野果子不成？” “看不起谁呢？” 王迎娣挺起胸膛，被压弯的脊梁骨都支楞起来了。 张娚凑近一看，从缝隙中看出是一背鱼，眼睛当时就红了。 “你们哪抓的鱼？比我们抓的大这么多！” 王迎娣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就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 我，我也找得到！” 张娚跺了跺脚，“弟弟，我们也去捞鱼！” 他们顺着王迎娣他们走过的路找过去，王迎娣压根就不担心他们能找到。 都是土地，吸了水也看不出来走过还是没走过，就那偏僻地儿，他们站在那眼神都不好使。 三人回到家里，姜立国他们都过来了，三个小孩迷失在那一声声的夸赞当中。 王迎娣不好意思地直挠头。 “舅妈，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啊，多捞点鱼可以给你下下奶。” 姜大嫂把她抱进怀里一顿蹂躏，“这么久了还惦记着舅妈，舅妈可真没白疼你。” 每个月惦记着王迎娣的姜大嫂，家里有点什么稀奇东西，她都能从四个小的口里挤点出来交给姜娟。 姜娟表示两辈子她都没得到她大嫂的东西，这还是她抠门嫂子吗？ 姜芬好奇的去逗鱼，被鱼跳起来给她两个大逼斗，把她打的想哭，但是又跟鱼杠上了。 “迎娣，你还要去抓鱼吗？我也要去！” 贺国庆把三个背篓的鱼点过数，“够吃了！不用再去了！” 光是老大那大背篓，他们光吃鱼都能吃个半饱。 姜立国他们过来也拎了不少东西呢，一家子都忙着串串呢。 姜大嫂把三个 奶娃都带来了，她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陈桂花说了孩子从小就不要娇气，不然难养得很。 说来也怪，在家定时定点轮流哭的三个奶娃，下了乡之后一直没哭过，看啥那眼珠子都轱辘轱辘转。 姜大嫂直呼贺家是块风水宝地。 等大家串都串好了，个个都累的够呛，有一半是鱼和肉，有一半是土豆红薯之类的蔬菜。 贺国庆特意做了一个大烤炉子，燃好的炭火往里面倒。在旁边又架起一个大锅，专门爆炒螃蟹虾。 那味道通过院里可谓是十里飘香，村里可没谁闻不到这香味！ “没啥肉的东西能吃出什么玩意？浪费油又浪费调料不是？” 过来看的村民看着螃蟹虾就嫌弃，这东西也就是闹饥荒的时候能对付点，平时那是看都不看。 “但这可是下酒的好东西啊！” 荀致远领着一瓶透明瓶子装着的白酒走进贺家院子。 “你们家香的我是忍不住了！原谅我糟老头不请自来了！” 王迎娣赶紧从屋里给他搬根小板凳出来让他坐。 “爷爷，我还正想去叫你呢。” 荀致远晃了晃酒瓶，“不用叫了，我自个就来了。” 从上次斯老师夫妇带来消息走了之后，荀致远就不像之 前那样如履薄冰，他带着一股惬意，一股轻快生活。 要是忽略还住牛圈的现状，倒是不像是下放的，反倒是来度假的。 荀致远跟姜立国凑在一块，用手指弹了弹瓶身，低声跟他说。 “这可是他们给我送来的好酒，我特意换了个瓶子装的。” 不用他说，姜立国都看得出来，酒液不见浑浊，拔开塞子就是一股醇香。 “好酒！” 村里人说归说，但是也眼红贺家的吃食，就是没荀致远脸皮厚。 贺国庆让老大找树叶子给他们来的一家包点，鱼虾螃蟹这些都不缺，就当给大家尝个鲜，也当是回他们之前的好意。 村里人的感情就是这么一来二去处出来的。 张娚来家的时候，脸上的神气劲不见，只有委屈。 “王迎娣，你们到底是哪捞的鱼啊？我的腿走断了都没找着。” 王迎娣低头一看，她那双腿站着都打颤颤。 “这我可不能给你说，是我大哥二哥发现的，你得问他们。” 张娚向贺老大看去，老大正埋头烤串呢，今天跟他爹现学的技术，皱着眉头认真的很。 估计是一脉相承的凶气，认真的时候也浮于表面。 张娚看了一眼就咽了一口唾沫，“算了，我不问了。” 第八十章 王杰告状 张娚转身就要走，王迎娣拉住她，“你等会。” 她去拿了一大把叶子捆好的螃蟹虾，又包了几条烤鱼一起交给张娚。 “给你。” 张娚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王迎娣探头靠近她说。 “悄悄的，我给你的鱼可没给过别人家。” 张娚赶紧收在怀里，闭上眼睛猛地一喊，“谢谢你！” 转身跑走的时候，腿也没见打颤了，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妹妹，你不是跟她不对付吗？咋还要送她吃的呢。” 老三一手肉串，一手鱼串的问她，王迎娣微微一笑。 “她就是嘴皮子欠了点，人又不坏，还帮我们教训过王杰不是吗？” “这倒也是。”老三附和地点点头。 张家从上到下的小的，就没有没被老大揍过的，偏偏他家又爱往他们面前凑，也是奇了怪了。 临近落日的时候，荀致远一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摇头晃脑地说话大舌头。 “丫，丫头，来，喔给泥，画张画。” 荀致远摇晃着就要起身，姜立国赶紧拽住他的胳膊。 “荀老哥，歇歇！” “喔能！丫头！”荀致远这倔脾气还真就上来了。 王迎娣把自己的画板工具拿出来，荀致远在院口席地 而坐。 “不用管喔！” 刚开始王迎娣还挺担心他的，跑到他身边看他的画，又是流畅的不行。 身体虽晃，但是画心坚定。 王迎娣索性也不担心了，跟着贺家兄弟玩起来了。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烟火气，嬉笑声，三代人尽在于此。 等大家想起荀致远的时候，他已经歪下身体，合衣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呼——嗬——” 惬意的呼噜声偶尔夹杂着砸吧嘴的声音。 贺国庆把荀致远架在肩头把他送回去。 王迎娣则是收好那副画，荀致远以一个局外人的视线，画出了他们家的每一个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一样的笑容，最绝的是寥寥几笔的人物却是有着丰富的眼神。 画中的贺国庆，他的眼神一直黏在姜娟身上就没挪开过。 而姜娟的眼神则是关注着孩子们，孩子们冉冉生辉的眼睛就在意着自己手里握着的串。 这张全家福远远比照片更生动，王迎娣仔细的收好，她要找机会把这张画给框好挂在家里。 姜立国醉酒的状态不比荀致远好多少，他回去的时候就是靠姜和平载他了。 陈桂花则是负责载姜大嫂，四个孩子，她前后背一个，陈桂花胸 前背一个，姜芬坐在姜和平前面。 王迎娣看着他们骑走的身影还挺操心的，这要是再过几十年，超载没跑了。 晚上收拾好了躺在床上了之后，贺国庆跟姜娟说一件事。 “媳妇，我明天要去市里一趟，要几天才能回来，家里有什么事就找老大帮你。” 姜娟点点头，“知道了，这个月忙着做被子，都没来得及做衣服，你自己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记在心里的。” 贺国庆又跟姜娟说了几句，今天她折腾的累不行，姜娟在他碎碎念的声音中就睡了过去。 次日等姜娟醒来的时候，贺国庆已经不见了声音，天还没亮就出门去了。 甚至连三兄弟都没有在家了，早饭倒是提前给她放在桌上了。 “妈妈，被子做完了吗？” 王迎娣看着今天的天气不错，把她自己的被子拖出来晒了晒。 “都做好了。” 姜娟吃完早饭也把那四床冬被抱出来铺在院子里晒太阳。 又把他们夫妻俩盖的被子晒上，整个院子都没有能下脚的地方，全晒被了。 “姜娟，你这封被的针线怎么不一样呢？” 结伴去河里洗衣服的几个妇女多看了几眼姜娟的针线活儿，她们早就听说 姜娟的手艺是顶顶好的。 姜娟瞥了一眼她指出来的位置，“那是我又缝了一层锁边，让封口更严实些，不好踹开。” 吴春燕忍不住意动，大胆的向姜娟提出来。 “能教教我吗？我家那孩子跟你家男孩差不多大，几脚就给他踹脱线了，头疼死了。” 姜娟爽快答应，“到时候叫我去你家就行。” 其他妇女冲着吴春燕笑了起来。 “春燕啊，这被子你再怎么缝该踹也得踹，人家姜娟那被子可是她男人帮衬的，你家男人能帮上忙？” 姜娟霎时红了脸，她们看见了又开始起哄，“啧啧，你看人家都二婚的人了，怎么还跟个新婚的小媳妇一样娇羞呢！” 结了婚的妇女聚在一起跟一群女流氓一样，姜娟就是那个被她们调戏的女人。 王迎娣听着她们的虎狼之词都不敢再听了，拉着王杰，抱着画板就出门去了。 “姐，你说你画这些玩意有什么用？家里啥活儿你都不干，让我一个男的干，以后你嫁人了可咋整？” 王杰跟只苍蝇一样在王迎娣的耳边嗡嗡叫，王迎娣恨不得缝上他的嘴，干脆说。 “我婆家要是嫌弃我不会做家务，我就把你带去做陪嫁，让你做去。” 王杰大惊失色，“姐，你这思想可要不得！我是你亲弟弟！不是你的下人！” “你说了不算，我要是提，妈肯定会同意的。” 王迎娣一句话把王杰吓的不敢吱声，就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她。 耳边没了吵人的声音，王迎娣能够沉下心来画画了。 一幅画完成，王杰还在一边老实坐着，王迎娣还觉得稀奇，这孩子屁股上跟有钉子似的，啥时候能这么沉得住气了？ “王杰，你不去玩？不是买了新玩具吗？” 这回带着新玩具回来的嘚瑟样还没维持几天呢，王杰扭捏着身子说。 “不去，我不想跟他们玩。” “王迎娣，小王八蛋扯淡呢！他那是炫耀过头，被人按着打了一顿！” 张娚突然从两人身后出现，一举揭开了王杰的遮羞布。 王杰被揭穿了很是羞愤，“他们摆明了就是想欺负我！” 王迎娣白了他一眼，“谁叫你那么嘚瑟，活该！” 王杰拍着地哇哇大叫，“那他们也不能把我的新玩具给砸了啊！” “他们把你的玩具给砸了？” 王杰吸着鼻涕点头，“对！他们又打我又砸我玩具！” “那怎么行！” 砸玩具这一点王迎娣可忍不了！ 第八十一章 替王杰出头 “谁砸了你的玩具？”王迎娣问。 王杰见王迎娣要给他出头的样子，叽里呱啦的就把状给告了。 “……姐，你得帮我出头啊！” “王迎娣，你不会想去给小王八蛋找回场子吧？你大哥没在，他们打你两跟打着玩似的。” 张娚适当出声提醒王迎娣。 “不用我大哥回来我也能收拾他们。” 王迎娣心里已经有一个想法了，她的眼神看向张娚，还得她出点力才行。 “看我干嘛？你看我你牛皮也得吹破喽！” 王迎娣就看着她没吱声，张娚警惕地后退两步，“你别指望我家兄弟能帮你打架！不可能！” “不用你兄弟，你一个人就行。” 王迎娣接着说，“你帮忙，我就把鱼塘的位置告诉你。” “行！”张娚立刻答应，“那我做什么？” 王迎娣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声，王杰也想把耳朵凑过去听，刚靠近就被王迎娣推开。 张娚听完了之后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王迎娣瞥了她一眼，“鱼塘还要吗？” 张娚当即改变立场，“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 “王杰，你被砸的玩具收回家了吗？” 王杰点点头，王迎娣和他先回家拿出来。 他这次买的是一对 跳蛙，也就是铁皮压制出来的玩意，正是当下小男孩时兴的玩具。小孩玩它，好胜心就强，玩输了生气也是很容易的事。 王杰把它们拿出来，一只被踩扁了，一只被砸成两半，腿都折了。 王迎娣找出平时做作业的纸，折了几个同样大小的青蛙，用画笔画的一模一样。 张娚则是听王迎娣的话去田里抓青蛙去了，抓了还回家找鱼线给它们绑在腰上。 “姐，能行吗？” 王杰对王迎娣做的这一切很是怀疑，别到时候挨打了，他指定第一个跑。 王迎娣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等会你也机灵点。” 王迎娣教他演点戏，待会在他们面前就能派上用场，虽然王杰的演技很拙劣，但是对付一群小孩够用了。 王杰带着她们去找到那群小孩，他们结伴在田里玩斗鸡，王迎娣和张娚躲在附近竖起来的干草堆后面。 王杰跑到他们面前大喊，“你们死定了！蛙神生气了！” “什么玩意？”正玩斗鸡的孩子看他的眼神宛如智X，“王杰你想搞什么幺蛾子？” 王杰鼓起腮帮子把砸开的跳蛙丢在他们面前，“它会变成真的！还会咬人！” 王杰卷起他自己的裤腿露出一道伤口，黑红色的快见骨，给 他们看了一眼王杰就把裤腿放下。 这个伤口是把他们吓住了。 最前面那个小孩咽了一口唾沫，怀疑问，“……你不会被蛇咬了吧？” “被蛇咬是两个洞，这就是蛙神咬的！它舌头能伸老长，都戳着我骨头了！伤害它的是你们！它要报复的应该是你们才是！” 王杰抹着泪愤然跑开，有意瘸了瘸脚，但是速度不慢，生怕被拉回去揍。 只不过他们也是被吓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去追他，他们看了看地上折了胳膊腿的跳蛙面面相觑。 “你们相信王杰那小子说的鬼话吗？” “信个鬼！要是真有蛙神，我奶悄悄拜的神咋不显灵呢？” 说是打压封建迷信，但是这都是刻在国人基因里的信仰，越打击越相信，王迎娣拿捏的就是他们这个心理。 嘴上说着不信，但是心里也忍不住发毛，“不信不信！我们继续玩！” 王迎娣把张娚绑好的小青蛙放了出去，连带着它们身上也绑上了纸青蛙。 小青蛙虽然不能准确的找好目的地，但是他们斗鸡的地方广啊。 “我踩着个青蛙了！” 呱的一声叫的可凄惨了，把那小孩都吓一跳。 他定睛看地下的青蛙，又没看见血肉，试探地用脚一踹， 却是踩皱了的纸！ “我的亲娘诶！” 小孩吓地抱着跟他斗鸡的人瑟瑟发抖，“蛙，蛙神！” “你就信了王杰那小子的邪了？” 比他高的男孩压根就不信，却不想话音刚落，他脚下就踩着一只青蛙。 “呱！” 惨叫之后，脚下再现一个纸蛙，画的栩栩如生的，身上的红色跟血染的一样。 第二只纸蛙的出现，让大家不约而同的陷入一阵沉默，随即轰的一下响起了尖叫逃窜。 “呱！呱！呱！” 夹杂着青蛙的惨叫声无疑把他们的恐惧推向了高潮！ 等他们忍不住瞥过去的时候，又没有青蛙的尸体，全是纸蛙！ “蛙神显灵！蛙神显灵了！” 吓得痛哭流涕的几个小孩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叩头，“我错了！我错了！蛙神别罚我！蛙神别罚我！” “蛙神找你们头上了！你们死定了！” 王杰突然跳出来喊了一声，几个小孩被吓破了胆，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尿骚味。 “我要回去找我奶驱邪！” “我也去！” “我也去！” 几个小孩连爬带滚地哭着跑回家，看他们狼狈的样子，王杰心里痛快极了。 “哈哈哈哈哈！让你们揍我！吓死你们！” 叉腰正是得意的 王杰猛地从后脑勺被扇了个巴掌，“赶紧把纸捡回来！” 做完坏事就得赶紧收拾现场，不然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凭王杰这么吓唬他们，他们得把他打死！ 王杰在他姐手底下不敢继续嚣张，乖乖地去捡纸蛙，拿在手里看久了，莫名的感觉到一种鲜活。 一瞬间，王杰心有余悸。 “我姐画的也太逼真了吧？” 他拍了拍胸脯，收敛胡思乱想好好数到手的纸蛙。 “一，二，五，七。” 王杰把手里的纸蛙交给王迎娣，“姐，我有七个。” “啥？”王迎娣看着他手里撰着的四个纸蛙发愣，王杰还坚持自己手里就是七个。 王迎娣脸登时就黑了，“这段时间教你的算数白教了！” 张娚为自己数对的五个纸蛙沾沾自喜，顺带鄙视了一波王杰。 “小王八蛋真没出息！” 王迎娣现在没空收拾王杰，把丢出去的纸蛙数点好就包在衣服里。 随即跟张娚把活的小青蛙给放回去，鱼线也交给张娚带回家去。 张娚走之前，王迎娣拉长着脸跟她和王杰提前打上预防针。 “记住了，不管谁恐吓吓唬，都不能承认咱们干了这事，这会连累家里人被村里通报**，全家游村的，知道吗？” 第八十二章 破除迷信 张娚此刻也后知后觉自己跟王迎娣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她咬了咬牙看向王杰。 “我嘴紧着呢，你倒是管好小王八蛋吧！” 王迎娣看都没看王杰一眼，“他要是敢说出我两，你只管往他身上推，反正谁也没见到过我们两个。” 张娚看着王杰就笑了，“是了，打从一开始冒头的就是他一个人。” 张娚向王迎娣保证，“只要你不说，我死也不会说！” 王迎娣同样向她作出承诺，这是他们三个人共同的秘密。 王杰却感觉背后冒冷汗，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来自他姐深深的恶意。 姐弟两回去的路上，王杰忐忑不安的问。 “姐，你们真的就让我一个人顶罪吗？” 王迎娣捏了捏他的手，“就看你识不识相了，你只要打死不承认，天大的事跟你也没干系，但是你要是承认了，说不定家里得把你送走才行。” 王杰刚刚笑的有多猖狂，现在就有多哭丧着脸。 “你可别忘了，这是我们为你出头的，等这件事过后，你看还有谁敢再惹你。” 王迎娣打的主意就是一劳永逸，以后王杰在孩子群里要是被供起来，要么就是瘟神。 王杰想到今天欺负回去的痛快，心里 又好受了很多，对王迎娣的话深信不疑。 “姐，我就知道你还是我亲姐的。” 他们绕路到了一条小溪边，王迎娣卷起王杰的裤腿把他腿上的颜料给他洗干净。 又用自己的里衣把水给他擦干净，这可把王杰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姐，你对我真好。” 王迎娣没搭理他，牵着他刚到家，就面对上了姜娟的黑脸。 “王杰！” 一声爆喝让王杰哆嗦了一下，求救般的看向王迎娣。 王迎娣给他镇定的眼神，随即就放开了他的手交给姜娟，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一进院子就看见好几个妇人领着家里孩子来讨要说法，个个嫉恶如仇的看着王杰。 而那几个孩子看着王杰的眼神却是怯生生的不敢直视，扯着亲娘的衣袖说。 “……蛙神为王杰显灵了。” 姜娟气的揪起王杰的耳朵，王杰呲牙咧嘴的嚷嚷，“疼！疼！疼！妈！” “王杰，你搞了什么名堂！”姜娟把他推到大家面前，那些娘们的眼神跟要吃了他一样。 王杰害怕的抱着姜娟的腿，“我能搞啥？我就说两句话吓唬他们一下，他们自己不经吓的！” 王杰路上跟王迎娣取了点经，再加上他的撒泼绝 学，还是能够应付得下来的。 王迎娣趁着他们闹作一团的时候，趁机去了厨房，老大已经回来开始做中饭了。 “大哥，我帮你递柴火。” 她一手递进木柴的时候，一手就把兜里装的那些纸蛙一起塞进去，不一会就成了几撮火花。 贺老大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但是没有出声。 外面那些孩子指着王杰喊，“蛙神还咬了他的腿！咬了那么大个窟窿眼呢！” 不等姜娟先动作，临近王杰的妇人一把拎起他把他的裤腿撩上去。 窟窿眼没有，倒是有几个青紫的痕迹。 王杰登时哇的一声就叫起来了，“妈！这是他们打我打的！他们踩了我的一只跳蛙！又砸了一只跳蛙！他们还把我按在田地里揍！拿脚踹我踹的！” 王杰哭的伤心极了，撕心裂肺吼的也是最凶的，把拎着他的妇人都给震懵了。 姜娟更气了，把王杰一把抢过来。 “你们家孩子是贼喊捉贼吗？他在家里也是窝里横的主儿，在外面被人打这么惨都不敢回家吱声，嫂子们，你们家孩子太过分了吧？” 最大点的孩子有点脑子，稍微一想想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娘！王杰他姐会画画！他指定洗了！ ” 话音刚落，姜娟就摸了摸王杰的裤腿，“他裤子是干的，你们刚说他干完坏事就找上门了，他哪有那个时间把裤子弄干？” 王迎娣伺机出现，“虽然我会画画，但是我画的画是什么样，婶子们都见过，哪能画的你们都看不出来是假的啊？” 她瘪起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这让妇人们也不禁动摇了起来，自家孩子眼神再不好也能看出个真假来啊！ 王杰又开始嚷嚷了起来，一个劲的喊自己冤枉。 姜娟拍了他两下，让他消停点，喊的头疼死了。 “嫂子们，再说了，王杰这么屁大点孩子能有这个脑子把他还大的孩子耍的团团转吗？加上他姐也没这个能耐啊。” 原本气势汹汹的妇人们蔫吧的跟霜打了似的，这要是接着闹，不就是承认自己家孩子脑子不灵光嘛！ 她们尴尬的对姜娟笑了笑。 “贺家媳妇，是我们没问清楚，对不住啊。” 转头领着自家孩子就离开院子，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孩子的哭叫声和谩骂声。 “让你乱说些有的没的！” 等院里清静下来，姜娟拉出根凳子出来坐着，看着姐弟两面无表情的说。 “说吧，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杰刚想张口，姜娟一个冷眼就扫了过来，他就不敢胡说八道了，只能把眼神抛给他姐。 王迎娣摸了摸后脑勺，“妈妈，我们可没干什么坏事，就是帮王杰欺负回去了。” “这种事跟我说就行。”老大出声，王迎娣立马顺竿爬，“大哥，下次指定等你回来去找场子。” 这么一打混，姜娟那股气也散了不少，知道自家闺女聪明，没被抓住把柄就行。 到了晚上，整个村里响起若有若无的做法事的声音。 一连好几天都没消停，偶尔有外村的人晚上路过，后背发凉的不敢走这村的路了！ 这可把村支书给惹急了，召集大家要开大会，所有人都得到！ 贺国庆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要开会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一家人就先搬两根长凳去晒谷场坐下了。 “……谁家要是敢搞什么封建迷信，明天就捆起来送市里面去！” “大晚上的搞七搞八的像什么话！就因为几个孩子的胡说八道把你们吓得跟鹌鹑似的，你们还有没有把话放在心里！” 村支书唾沫飞溅的教训全村，力图破除糟粕！ 贺国庆一场云里雾里的开会状态下来，总算是明白了还是自家孩子先捣的鬼！ 第八十三章 提前上学 贺国庆回家路上抱着王迎娣走在最后，“跟叔叔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王迎娣有心想瞒着，但是看着贺国庆那信任的眼神就没敢藏着掖着，她都知道她叔叔不少秘密呢。 索性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悄悄跟贺国庆说了，声音小的只让他一个人听见。 贺国庆脸上不显，心里却是被她吓得心尖尖颤，不由得厉声呵斥她。 “你胆子也太大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是没做好暴露了，谁护得住你们！” 今天村支书都被气成那样，要是抓住罪魁祸首，指不定先在村里抽几鞭子再捆走。 王迎娣拍了拍贺国庆的胸膛，“叔叔你别气，我要是没把握我也不敢干，我做的可干净了。” 贺国庆一想到她娴熟的“毁尸灭迹”就忍不住头疼，捏起她的鼻子说。 “你一个女孩家家，怎么干起事来比男孩还要胆子大？” “谁叫他们欺负我们家人。”王迎娣可是个护犊子的。 贺国庆心下一阵无奈，家里有个这样聪明的孩子，既骄傲又头疼，偏偏还是唯一的女儿，打不得，骂不得，更头疼了！ “你那小青蛙都惨叫了，怎么一只都没让他们踩死？” 但凡田里有点血迹，村里 也不会这么神神叨叨。 王迎娣嘿嘿一笑，“我看着他们谁踩了纸蛙，我就拉小青蛙，它们叫是因为被扯回来叫的。” 那么细的鱼线勒着肚子，换谁谁都叫唤。 贺国庆是真服气了，回去就跟姜娟商量。 “改明也把迎娣那丫头送去上学吧，别把这些聪明劲都不用在正途上。” 姜娟同意了，她也怕孩子养着养歪了，这么贴心的闺女别到最后跟后来的王杰一样，她才没地方哭去。 说完王迎娣的事，贺国庆把他最近的收获跟姜娟分享一下。 “……这次牵上了不少的线，拉拢到了几个人，我准备明天就带人上山去盖养殖场了。” “能行吗？”姜娟还是怕出事。 贺国庆把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 “我已经打听好了，咱们后山养殖场的风头过了，更何况我也不打算养殖黑毛猪，风险跟赚头不对等。” 姜娟听着他诉说着对养殖场的规划，听不大懂，但是能理解的就是前期投入需要很多钱。 她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做衣服，多少能赚点钱支持贺国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贺国庆就出门了。 王迎娣从姜娟口里得知自己要上学的消息，眼前一黑。 “妈妈，我还这么小，怎么适合去上学嘛？” 王迎娣企图撒娇让姜娟心软，这一次姜娟心硬如铁。 “你说破嘴皮子都没用，今天我就去给你报名，以后你跟老大他们一块去上学去。” 姜娟说去就去，领着王迎娣就去学校，校长看着她这么小个娃，还有些怀疑。 “我们这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托付孩子的地方。” 姜娟向校长打包票，“我家孩子是最聪明的，她还跟着荀老爷子学画画呢，画得可好了。” 王迎娣本来准备装个不懂事的小孩蒙混过去，却不想校长跟荀致远认识！ “原来他就是荀老头说的聪明孩子啊！那这后半学期就让她来学学看，明年再正式入学吧。” 他两三两句就把王迎娣上学的命运敲定下来了，姜娟把带来的两份蔬菜交给校长。 “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校长带回去尝尝。” 校长也不推辞，家长隔三差五的送点蔬菜过来也是习惯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唉——” 王迎娣萎靡的唉声叹气。 姜娟不吃她这套，拍了拍手鼓励她，“闺女你好好上学，考第一名妈给你奖励。” 王迎娣想说她不想要，但是面对她妈充 满期待的眼神，她又不想让她失望，只能答应下来了。 王杰知道他姐也要去上学了，心里很不好受。 “以后就我跟妈在家了，不好玩了。” “别一天尽想着玩玩玩，在家学好了做饭做给妈妈吃。” 王杰更难受了，话都不想跟王迎娣说了。 老二老三回来之后得知王迎娣也要去上学了，开心的直鼓掌。 “明天妹妹就要跟我们坐一块了！” 他们都是在大教室里，同个年级是一堆，老师换着年级教。 要是想坐一块也是可以的，毕竟自己家孩子要亲点，只要不影响课堂纪律，老师们是同意的。 老二老三积极的把自己的新本子和笔都匀点给王迎娣，姜娟更是给她缝了一个简易的小书包。 见着妹妹有，老二老三也想要书包，背书包到学校可是气派得很。 “家里的布料给你们做被子做完了，这个书包你们可以一起装，兄妹几个换着背啊。” 姜娟提出了一个好建议，王迎娣赶紧把背书包的活儿交给兄弟两。 两兄弟高兴的不行，第二天就背着书包去学校里嘚瑟，因为有新书包，王迎娣倒是没引起多少注意。 村里的学校就是这样，有些学着学着突然 就不来了，学期中突然又有学生来了，都是很正常的事。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陆陆续续都得穿上棉服了。 姜娟在家里把几个孩子往年旧棉衣里的棉花掏出来，又接着做新棉衣。 个个都长个了，还得再加点布料，全靠贺国庆收购了点布票顶住。 这些天，他的养殖场也盖上了，猪仔也引进去了，亲力亲为的每天回来都有味道，下河都得洗好几遍才进屋。 姜娟心疼他冷，直说不嫌弃他，但是贺国庆自己嫌弃，他可不能把香香软软的媳妇给染上味儿了。 “……我最近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养殖方法，按照他们的养法想成大肥猪要么得费时间，要么质量不行，最近冷了还有几只得病了……” 贺国庆睡前养成了跟姜娟碎碎念的习惯，以往是亲子时间，现在是夫妻时间。 姜娟宽慰他的忧心忡忡，“既然你觉得他们的饲养方式不行，那么就自己学习怎么饲养。” “怎么学习？”贺国庆有心改变现状，他接手是指望赚钱的，不是让它往死里赔的。 “多看书啊，养猪方面的书里肯定有你想要的办法。” 姜娟的建议贺国庆听进心里去了，明天一早他就去找书店看看去。 第八十四章 老二惹祸 这天是周末，王迎娣他们不用去上学了，听说贺国庆要去县里，老三也要跟着去。 “爹，我们好久都没去县里了，你就带我们去玩玩吧。” 老三心心念念去县里能见识点新鲜玩意。 “我这次是去书店，你们要去的话也给你们挑几本书吧，回来以后都得看完。” 贺国庆这话说完，老三就犹豫了，“爹，你个大老粗去书店干嘛？” “我是不是还得跟你一五一十报备啊？”贺国庆就这么看着他。 老三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是爹，哪有跟儿子报备的。” “贺小子，你要去县里是不？” 荀致远在门外问了一声贺国庆，贺国庆抬头应了他一声。 “对，现在就出发。” 荀致远接着问，“能载我一程不？我也要去一趟县里。” 王迎娣向门外的荀致远看去，老爷子今天整的还干净利索的。 虽然衣服还是老旧，但比在牛圈里的要干净的多，甚至指甲里的牛粪淤泥都洗干净了。 “行啊，坐我后边就成。” 贺国庆转头问了问王迎娣他们，“你们有谁要一起去书店的？” “不去了不去了！”老三立马摇头。 贺国庆载着荀致远就走了。 王迎娣往家里看了一圈，竟是没有发现家里 最碎嘴的老二。 “三哥，二哥去哪了？” 老三想了想说，“好像又跟人打赌玩弹弓去了吧。” “大哥！”王迎娣仰头就喊老大，“你上次打二哥打的还是手软了。” 老大盯上了老三，“他跟人去哪玩了？” 老三说出了一个地名，“大哥，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大哥，那个地方来往的人可不少，要是打着人了可怎么办？” 王迎娣话音刚落，门口跑进一个人影，踉跄地摔进他们家门槛。 “王迎娣！贺老二把人眼睛打瞎了！” 家里人心里一起咯噔一声，连屋里的姜娟都听得真切。 姜娟当即跑出来把张娚扶起来，“跟嬢说说咋回事！” 张娚言简意赅的说明白，“贺老二跟孙家小子打赌射田里老鼠河里鱼，结果射中了一个人的眼睛，当场就出了一个血窟窿！滋滋流血流的贼渗人！那家人逮着老二要打瞎他一只眼睛赔！” “谁敢！”姜娟推了一把张娚，“娚娚，带我去找老二去！” 张娚在前面带路，一家人风风火火地就跟着她去。 路上王迎娣想到这个画面，心里一阵一阵的后悔。 “我就不该送二哥弹弓！” 三天两头沉迷跟人玩弹弓，跟入了魔一样，现在好了，还玩 出这么大个事来！ 老大着急归着急，但是心里也清楚，“跟你送不送没关系，你要是不送他，他自己也能捣鼓出来，这事就是他自己该的！” 他们跑到了河边，平时附近洗衣服的人多，现在人更多。 一窝蜂的人围着老二，好几双手拉扯着他，他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他们东拽西拽！ “你们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姜娟现下生出了一股力气，硬生生地劈开一条道来走到老二面前，又是伸手把那些拉扯着他的手推开。 “我家老二不是没大人的！哪能让你们这么胡乱欺负！” “你一个后娘管得起这事吗！他把我孩子眼睛打瞎了，赔的起我家孩子的眼睛吗！我看啊就得让他赔只眼睛才行！” 他们那些个人也生气，不拉老二就要拉姜娟，老大赶紧挤进去震场子，老三，王迎娣和王杰手拉手隔出一个圈来。 姜娟也舍去城里人的矜持，唾沫横飞的跟他们对线。 “后娘咋就不是娘了？更何况你们说是就是啊？我家孩子说是他打瞎的吗？要是他承认是他干的，我们家砸锅卖铁也赔！” 姜娟又看向那个被打瞎眼睛的孩子，一只手捂着眼睛还在渗血，看的人心里也发毛害怕，但是她现在不能怕。 “你家孩子受伤了不赶紧送卫生院还拉着孩子就在围着，合着诚心不想让你家孩子的眼睛好了？是不是等他真瞎了想多讹钱！” 姜娟嘴皮子功夫厉害，对方想动手，老大就先打回去了。 “别动我姨！” “你姜娟非得替不是自己亲生的出头，那好！就让村支书来判！让你知道嫁给贺家倒八辈子血霉！” 一群人嚷嚷的跟知了似的，姜娟捏着老二的胳膊，用力掐了一下他，把他神游的情绪给掐回神。 他眼里擒着泪水，一个劲地摇头，“嬢，不是我，不是我。” 姜娟拍了一把他的脑袋，“不是自己做的就大声点，咱们家人都在，谁也不能冤枉你！” 老二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气沉丹田的大喊，“不是我做的！” “就是你做的！我们都看见了！” “对，就是你做的！” “他说谎！” 老二面对众人的指责，只觉得头脑发昏，四肢发软。 姜娟硬生生的架住他，“不是咱做的，你们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交给村支书去查，查出来是谁做的！我们家绝对不放过！” “让开！” 村支书被人叫来了，在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壮汉，他们跟两家事都没关系，力求做个公正。 村支书严肃着一张 脸，背着手把无关紧要的人扫视一圈。 “跟你们有关系吗？就喜欢往跟前凑，有这功夫不如先把孩子送去卫生院！” 他个话事人都发话了，这些人也不敢再看热闹下去了，伤了眼睛的孩子被抬着走了。 紧接着在原地没有动作的就是姜娟他们一家人，还有吴家一家人，吴家老太抓住了老二的一截袖子不放。 村支书站在她面前厉声呵斥。 “你吴家怎么回事？前脚破除迷信的事还没结束，后脚你就要私设刑堂了是吧？是不是嫌我们大队日子过好了，想跟王家村一个样儿！” 吴老太只觉得委屈极了，哭着喊着。 “眼瞎的是我孙儿！我孙儿成绩好着呢，以后说不定就是个状元，贺家小子废了他一只眼睛，当不成状元还是个残疾，谁负责！谁能负责啊！” 一大把年纪了这么伤心，姜娟也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但是这件事要不是他家惹的祸，就不该是他家背！ “村支书，老二说不是他干的事，您明察！” 村支书瞥过一眼贺老二，“把他带回去。” 老二害怕的向家里人看过去，老大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遭他怎么都得走一趟的。 紧接着村支书又是看向玩弹弓的那一群小子，“他们也一并带走！” 第八十五章 坚定的相信 “不关我们的事啊！是贺老二干的事！” 几个小子一起嚷嚷着，他们要回家，才不要被关起来！ 村支书冷笑了一声，“既然敢闯祸，那就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他们害怕的想跑，村支书身旁的壮汉一步就把他们给揪住，一手一个的带走。 全部都给他们关在一个干净的猪圈里，旁边的猪还养着，猪屎的臭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面钻。 再加上村支书吩咐了几个壮汉，暂时不让他们家里人看望，双重打击之下，时刻折磨着他们的精神。 姜娟和那几家人的父母一起坐在村支书家的院子里，大家心里都着急的很，就村支书不着急。 “村支书，这么关着孩子也不是办法，咱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总不能让无辜的孩子陪着一起遭罪吧？” 有人率先提出来，其他人就跟着附和，村支书把他们都看了一遍。 “你们倒是说说谁家孩子无辜？” 有一部分人蠕动了几下嘴皮子没敢说话了，倒是有人敢打包票。 “我孙家的孩子我自己家清楚，他是绝对干不出打瞎人家眼睛的事来！” “他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是好生养着的，仔细教着，啥时候受过关猪圈 的苦！村支书，就让我们家先带回去吧！” 孙家人苦苦哀求，村支书不为所动。 “其他家的要说无辜，那我还能信三分，你孙家孩子那就是最大的主谋！是他昨天在学校里提出来要跟贺老二打赌的！” “放屁！我家小子没这个胆子！” 孙家人登时就不承认了，姜娟看他家就不顺眼。 “也不知道自己给自己灌了什么迷魂汤，甭说学校里的孩子承认了，就连咱们自己村里的孩子也是说是你孙家起的头！” “谁说的！”孙家人往门口的小萝卜头看去，个个的脑袋又都缩了回去。 “今天他们这群混小子惹的事不算小，参与里面的全都先关一天猪圈再说！” 村支书此话惹的大家面露担忧，双手叠在大腿上直拍。 “那我家孩子饿着冻着可怎么办？我家孩子的身子骨可不太好，天气又这么冷啊！” “凭什么贺家小子一个人惹出来的祸还得他们一起担着啊？这不公平啊。” 姜娟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我家老二说了不是他干的那就不是他干的，村支书还没查明白之前，谁再胡说我让我家老大撕了他的嘴！” 吴家人看了一眼姜娟冷哼了医生说。 “再怎么关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家孩子的医药费可怎么办？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贺家还不承认是他孩子干的！” 村支书把他们的牢骚都听在耳朵里，等他们念叨完了再说话。 “他们犯浑你们没功夫管教，我就替你们教这一回，要是不服气的，只管带着你们孩子走，我们这个集体不能因为一颗耗子屎成第二个王家村。” “饭呢，你们该送就送，我不拦着，也让你们顺便去教教孩子诚不诚实，能在今晚之前回不回的去就看他们自己个了。” “至于这医药费，谁家孩子参加了，全部平摊着先。” 前两个决策大家没意见，最后这句话可是让大家心里不痛快极了。 “村支书，你不能偏袒他们贺家啊，这明明就该是贺家自个承担的！” “啪！” 姜娟猛地拍桌而起，双目充满寒意。 “嗬！还真当是我家老二的锅了！我姜娟把话撂这了，要真是老二惹出来的我二话不说把家当都赔出去，要是吴家小子真残疾了，我就再当养个儿子养他后半辈子都可以！” 先不论在座的各位是什么心态，就连在外面听热闹的小萝卜头们心里却是羡慕极了。 张娚让她个子最小的弟弟钻洞进猪圈里去找老二去把话带过去。 “…… 贺二哥，你后娘可相信你了。” 贺老二听的泪流满面，之前的彷徨不安的眼神此刻都变得坚定无比。 “你要干什么？” 孙小子头顶的光被老二挡住，他徘徊不定的心更不安了。 “是你干的！”老二坚定的指出他。 “放屁！”孙小子眼皮子跳了跳，“你贺老二别想甩黑账在我身上！” 老二抹去脸上的泪水，理智疯狂回笼。 “我们一起射出的弹弓，我打的是西边，打中了一只老鼠，吴小军是从南边出现的，你当时瞄准的就是南边！” “你放屁！吴小军就是你打的！他们都看见的！就是你打的！” 孙小子把眼神挪到了身边的同伴身上问，“你们说是不是？” 他们几人跟他关系好着，打从一开始就站在他这面的。 老二没看他们，在他们把话先说出口之前说。 “你们要是替他说谎，那我就带村支书去地里找我打中的那只老鼠，吴小军眼睛的医药费，你们家里都得跟着这孙子赔！吴小军那只眼睛要是真瞎了，后半辈子都得赖上你们全部人！” 刚要开口的那些人都不敢吱声了，有两人心里明白，指望家里赔钱，他们宁愿当场打死他们！ 孙小子站起来猛推了一把老二， “你他娘的放屁！不是我！不是我！” 老二往后一撞，后脑勺竟然撞在墙上绽开了一朵血花！ “贺二哥要死了！” 张娚他弟转身就钻出洞去，跑到村支书家院子大叫了起来！ 一干人等坐不住了，急吼吼地往猪圈跑。 “都关起来怎么都还不老实点！” 村支书就是菩萨心性也不禁火起来了。 张娚他弟见状赶紧说，“是孙家小子推他撞墙上的！” 姜娟气狠了，一巴掌扇在孙小子他爹脸上，“我们家跟你家没完！” 孙爹反手就要打回去，贺老大挺身而出护着姜娟，他敢打过来他就打回去！ 王迎娣愣是鼓着一口气挤到最前面前，看见瘫坐在猪圈里的老二，头顶上划拉下一条骇人血迹，血液有一瞬间的凝固。 “二哥！” 老二听见她的声音抬起了眼皮看向她对她笑了笑，随即说。 “村支书爷爷，我有话要跟你说。” 村支书看出他是强撑着，立马把耳朵凑到他嘴皮子前听他说话。 两句话一说完，老二彻底扛不住晕了过去。 “老二！”贺老大拽着姜娟赶来就看见他歪头昏过去的样子。 姜娟立马把老二抱起来交给老大。 “送卫生院！赶紧送去！把你爹叫回来！” 第八十六章 兵不厌诈 贺老大丝毫没耽误，背着老二就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回家把老旧的自行车搬出来，风风火火地踩出老远。 “村支书爷爷！是老二先威胁我的！他非说吴小军是我干的！明明我射中的是一只老鼠！那只老鼠还在那了，爷爷你可以带人去看！” 孙小子先把状给告了，脸上糊着一层鼻涕眼泪，孙家人心疼坏了。 “村支书！贺家老二也太坏了！你带人去看一眼就知道我家小子是冤枉的啊！” 孙家人再看姜娟，眼神恨极了，“我看你们家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孙爹刚才被打的那巴掌还痛着，现下趁着老大不在，就想打回去。 老三和王杰却是挡在姜娟面前，作为家里仅剩的男丁，他们心里也有一种要保护好自家大小女人的责任感！ 两双狼崽子似的眼神紧紧盯着孙爹，张嘴露出了虎牙，他敢再上前一步，他们就能咬下一口肉来！ “别再给我惹出事来！” 村支书阴沉的警告孙爹，转头给了身边两个壮汉一个眼神，他们两踏步出去，大部分人都跟着他们两个去看真相去。 现在猪圈里倒是没剩下几个人，村支书把其他小子看了一遍。 “你们有什么要 说的吗？” 被村支书眼神看过的半大小子都闷声摇头，有个细小的小子咬着嘴巴站起来了。 “村支书爷爷，我哥是他打瞎的。”吴小刚食指直指孙小子。 孙小子不把他放在眼里，“最开始说贺老二打的吴小军可是你说的！” 吴小刚扑通一声跪下村支书面前，“爷爷，是我先听了他的话才会先相信他的，但是我刚才认真想了，贺二弟打的明明是……” “是雀儿！” 门口一大帮子人回来了，壮汉手里只有一只雀儿的尸体，压根没有老鼠的尸体！ 孙小子愣住了神，其他人也没看明白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 村支书闭上眼睛颤巍巍的抖动了两下嘴唇，吴小刚却是先声夺人。 “贺二弟打中的就是雀儿！他说老鼠是骗孙小子的！” 氛围有一瞬间的宁静，静的孙小子瘫坐在地也听的一清二楚。 “不可能……就是贺老二做的……” 紧接着几个半大小子彻底被吓哭了，个个嚎啕大哭，有一个人心理防线崩塌，大喊了起来。 “我看到了的！我看到了的！他让我帮他作证！等上学的时候他给我五毛钱！” “你！”孙小子被出卖了，接二连三发 生的事情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在众人没想到的情况下向他扑了过去，骑在他身上打他。 被打孩子的家人上去帮忙，孙家人也掺和进去，吴家积累起来的恨彻底找到源头，全都打一块了…… 隔壁的猪被吓得直叫唤，但是没有人在乎它们的惊吓。 姜娟早就拉着三个孩子先出来，就连村支书也一副够呛的样子。 短短几分钟，他好像背脊也弯了一些，王迎娣不忍心的说。 “村支书爷爷，别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村支书把腰间别住的烟杆点燃在嘴里狠狠了抽了一口。 “等你家老二回来了，记得来我这领罚。” 老三想反驳，姜娟先应声了，“是，我家老二做的不对，该是他承担的，我家绝没二话。” 村支书点头，心情勉强好了点，“回去吧。” 姜娟领着孩子们就往家里走，王杰都很不平，“妈，二哥才是被冤枉的，怎么还要罚他啊？” “你二哥跟人打赌玩弹弓就是不对，这惩罚啊，谁都跑不掉。” 姜娟心里门清，老二受苦，那些人只会更苦。 还没到家时，贺国庆匆匆赶来，脚步不停顿地揽姜娟入怀。 他的力气大的让姜娟感觉自 己的内脏都要被碾碎了，“贺大哥，我们没事，主要的事也不是老二干的。” 贺国庆就抱着她没有说话，等心里的颤动平静下来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家小子辛苦你了。” 姜娟撩了一下耳垂的碎发，“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为了孩子，做泼妇也是值当的。 贺国庆依次拍了拍三个孩子的脑袋，“你们先回家等着，后续我来处理。” 到家了之后，姜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湿了，王迎娣也是同样吓湿的。 灶台上先烧一锅热水，等会去洗澡，在等待的过程中，姜娟跟三个孩子说。 “这两天村里发生的事都跟咱们家有关系，以后家里都消停点，没事就在家里学习。” 今天这事确实把大家都吓到了，连王杰都不敢顶嘴，老实点头。 等近晚上的时候，贺国庆和老大老二差不多是前后脚进屋的。 老二脑袋上绑了一圈绷带，精神头看起来倒是不错，看着姜娟的眼神充满了孺慕之情。 “娘……” 姜娟怀疑自己是听岔音了，嬢和娘的读音挺相近的。 刚这么想，老二就扑进她的怀里，搂着她的腰哇哇哭，“娘！娘！ 你就是我娘！” 姜娟柔和下脸色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安慰他。 改口这事她从没逼着孩子们改过，等的就是他们自己情愿，老二现下叫娘就证明她做的是对的，心里高兴着呢。 贺国庆等他止声了，把村支书那边的头疼事说了一遍，“……这事有得忙活了，等村支书那边处理好了会通报全村。” 紧接着他又把每个孩子都看过去一圈。 “看你们这么能惹事的频率，我觉得你们还是太闲了，以后我每天抽时间给你们训练，消耗消耗精力。” 训练这事王迎娣两姐弟都没有放过，他们被一视同仁了！ 平时三兄弟早上是有跑步的习惯，但是没有贺国庆盯着，基本上划划水就过了。 但是这一次他认真了，就算养殖场那边再忙，家里他也不会全丢给姜娟一个人。 今天的事他仔细了解过了，要不是姜娟力挺老二，老二背定这个黑锅。 睡前他跟姜娟检讨了自己历年的行为，深刻认识到自己作为父亲的不足，为姜娟能嫁到他家做出的改变而身行力践地表达感谢。 天还没亮时，五个孩子被依次叫醒，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穿衣服，站到贺国庆面前的时候还在打哈欠。 第八十七章 开始锻炼 贺国庆让身体最好的老大先围着村子跑十圈回来，老大默默出列开跑。 剩下四个登时大气都不敢喘了，他们要是跑这么多圈，直接不用喘气了。 老二瑟缩着身子弱声说。 “爹，我可跑不了那么多，我脑瓜子不好，医生都说了我不能剧烈运动。” 贺国庆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就围着咱家跑五圈吧。” 老二眼睛一亮，噔噔噔地就围着家跑起来，他们家占地面积不大，跑五圈跟玩似的。 贺国庆让其他三个也跟着老二跑，王迎娣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能这么简单？ 等老二气昂昂的领跑回来之后，贺国庆点了点头。 “现在热身结束，老三和迎娣一组做五十个仰卧起坐，老二跟王杰一组做二十个。” “爹，我咋要做五十个呢？”老三扯着嗓子喊着不公平。 “你二哥脑袋开瓢了都得训练，王杰是因为年纪小，更何况比你小的妹妹都没吱声，你怎么好意思嚷嚷的？” 贺国庆一个眼神向王迎娣瞥过去，王迎娣刚张开的嘴又在压力之下闭上了，她也想嚷嚷的啊。 王迎娣的身体素质在做到第十个就已经大喘气了。 “妹妹，你怎么比王杰还弱？” 王迎娣使劲卷起身体，浑身颤颤巍巍的抖动着，她倒是想说最近王杰上蹿下跳的都瘦了，要是没那么多精力他都支撑不了。 反观她一天都没干什么体力活，她就是一个弱女子啊！ “叔……叔……” 王迎娣抛给贺国庆乞求的眼神。 贺国庆完全无视了她的眼神，让做好了的老二给她压腿，老三跟王杰做完仰卧起坐接着做深蹲。 老大的十圈跑回来之后，贺国庆让他在墙角扎马步，什么时候王迎娣的仰卧起坐做完，老大就什么时候起身。 老三和王杰从一开始的骂骂咧咧到只能喘大气，两条腿跟面条一样软的打哆嗦。 偏偏他两的深蹲都做完了，王迎娣还在为五十个仰卧起坐艰苦奋斗。 这已经不是当年在学校里划划水就做一个的时候了，贺国庆严格要求做的标准，不然不算数。 “妈……” 王迎娣眼泪汪汪的看向路过的姜娟，从头上流下的汗水代替了她的泪水。 姜娟看着闺女的痛苦样心生怜悯，不由得向贺国庆看去想要替她求情，贺国庆率先出声。 “咱们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要是之后她的兄弟们都不在她身边，除了她自己，谁也靠不住。” 姜娟定了定心，向王迎娣鼓励着说，“你叔叔说得对，宝贝闺女加油！” 王迎娣绝望了，她想摆烂躺在地上不动弹，老二朝老大努了努嘴，“妹妹，大哥可就指望你了。” 还是她叔叔够狠！ 王迎娣咬着牙又接着做，等她做完了之后大半条命都没了，算上不标准的，她都做了一百多个！ 想躺下的时候，王迎娣又被老二给拉了起来。 “妹妹，得做好拉伸，不然你的腿明天指定废了。” “我今天，就已经，废了。” 王迎娣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但是老二格外的倔犟，愣是拉着她做完拉伸。 老大得到解放的时候，头上也是一层汗水，就着他这个状态，贺国庆还跟他过了几招，直把他打地上趴着。 五个孩子，四个孩子躺在地上喘气，要不是老二受伤，全部都得“阵亡”！ 今天的饭是贺国庆下厨，饭菜刚摆上桌，五个孩子跟饿了好几天的猪崽一样吭哧吭哧的。 姜娟看的是又好笑又心疼，“今天把你们的作业都做完了再出去玩啊。” 他们倒是想出去玩，但是有心而力不足了。 饭后家里的六口人排排坐在长桌边做作业，让他们没想到的 是贺国庆居然也加入进来了。 “爹，你这是干嘛呢？”老二问，其他人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贺国庆扬了扬手中的书，名字叫《养猪手册》，“我也得学习才能知道怎么样养好猪。” “养猪有什么好学的？农村里不就那样养就长大了吗？” 老二觉得养猪又不是什么大学问，他们农村人生来就会养猪。 “那你知道猪生病了应该怎么治吗？又知道它到底生的什么病吗？想要它活着也简单，但是又怎么样才能给它长肉，肉的味道怎么样才好，你知道吗？” 贺国庆接二连三的问题抛出来，老二骤然卡壳，他茫然的挠着后脑勺。 “……有这么麻烦吗？” 王迎娣对着老二叹了一口气。 “二哥，养猪的学问大着呢，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的知识太浅薄了。” 老二还是不太明白，他都读到四年级了，比村里一般的人都有知识呢。 王迎娣没打算给他解释太深，毕竟等他再大点自己就明白了。 倒是一旁的老大看着书若有所思，随即埋下头认真写作业。 全家人都在认真学习，下笔的沙沙声不停歇，偶尔响起谁问题的声音。 “哎哟，你们贺家真不得 了，一大家子人都做文化人了！” 门口传来声音的第一时间，贺国庆就把老大的书本拉来挡住《养猪手册》，随即站起来看向来人。 “吴大妈，你们怎么来了？” 吴家人来了四个人，吴大妈和她儿媳妇张小花，还有吴小军吴小刚两兄弟。 吴小军脑袋上绑着的绷带缠绕了半张脸，那只受伤的眼睛敷的厚实，幸好天气冷下来了，不然热的指定发炎。 “孩子刚回来怎么就带出来了，赶紧进屋来坐。” 姜娟领头起身让出一根长凳给他们家坐，吴家人坐下的时候顺势瞥了一眼他们的作业。 字迹虽然扭曲的跟地里的虫子一样，但是可以看的出来做的认真。 吴大妈叹了一口气，“国庆啊，昨天是我家误会了老二，现在特意带着小军小刚来给你们家赔罪来了。” 吴小军低着头喏喏说，“老二，我对不起你。” 老二横眉冷眼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打中你的是孙小子？” “没有没有！”吴小军立马摇头反驳。 “我之前跟他关系是好，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跟他一同陷害你，是他一口咬定说你打的，我想着我跟他两人的关系他也不会骗我的，结果……” 第八十八章 伺机捕鱼王 吴小军说着说着自己鼻子就抽泣了起来，张小花赶紧拍拍他的肩膀。 “儿子可别哭，医生说了有泪水渗进去会发炎的，到时候就真瞎了！” 吴小军擤了擤鼻子，不敢哭出来。 “他老孙家就是挨千刀的，还真以为自家能出什么好屁来，小军，以后可别再那孙家的孩子玩了，太孙子了！” 吴大妈义愤填膺的骂完孙家，转头看向作业本脸上又露出了喜色。 “你要玩还不如跟贺家兄弟玩，有上进心不说，还聪明着呢，要不然真就替孙家背了黑锅了！” “平时真出了什么事半点都不带丢下你的，你看之前王杰那小子被揍成什么样，转头他们兄弟就把场子给他找回来了，他们就是这个！” 吴大妈冲贺家兄弟几个露出了大拇指，把他们夸的都不太好意思。 老二也收敛起自己的敌意，“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不怪你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脑袋上的绷带，不约而同的噗嗤笑出了声。 见两小孩子自己和解了，吴家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姜娟给他们倒来几杯水放他们面前，问。 “那你家小军的医药费，村支书说怎么解决？” “刚开始是想要孙 家全赔，但是孙家死活不同意，村支书就说孙家赔大头，有孩子参与的赔小头，有两家人不答应，宁愿把孩子赔给我家都不愿意赔钱。” 张小花也是无奈，但是又没办法，那两家的家庭条件确实是困难。 “这事我家老二也算是主谋之一，那两家不愿意赔的，就算我家赔吧。” 姜娟做主把这事给定了，张小花连忙摆手。 “这怎么行？这钱也不是小数，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钱倒是大风刮走的，是得让孩子自己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就当买个教训。” 姜娟的语气不容拒绝，老二低下头不敢吱声。 张小花看向贺国庆，贺国庆当即表态，“家里一切事都是我媳妇做主，她说啥就是啥。” 张小花只能收下姜娟的善意，把拎来的歉礼交给她，“多谢你们了，我们这就去找村支书说去。” 他们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老二闷声承认自己的错误，“娘，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他们一起玩弹弓的。” “小孩子有玩心很正常，但是你也得知道什么该玩什么不该玩，希望通过这一次你能明白。” 姜娟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硬茬的手感让她觉得 还是自家闺女的头发软和。 不由得向王迎娣的脑袋看了过去，现在长出来的头发已经有点西瓜头的样子了。 “妈，他们家还送了点肉诶！” 王杰扒开吴家送来的东西，有一小瓶做好的肉酱，盖着盖香味都扑鼻。 “改明咱家有什么东西也得送点回去。” 肉这东西在村里可是稀罕的很，姜娟不想平白占人便宜。 贺国庆点头，他记下了，有什么好东西优先吴家一次。 “王迎娣！”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张娚叫她，王迎娣缓慢地走出家门，一举一动仿佛是定格动画。 张娚看着她的动作急死了，“你这是啥毛病？” 王迎娣白了她一眼，反正她不懂！ “找我干啥？” 张娚凑近了她的耳边，“鱼塘的位置告诉我啊，我得带着我兄弟去准备年货去了。” 这几天的事让张娚差点搞忘了，刚想起来就赶忙来找王迎娣了。 王迎娣说到做到，直接把位置就告诉她了，那么大个塘子，她家一家人捞都捞不完。 “要是真有那么多，到时候我给你家送两条我家老娘腌的咸鱼，顶顶好吃！” 张娚说完就跑了，家里人就听见她最后一句话。 王迎娣 走回去之后，王杰就问她。 “姐，张家有啥好吃的？” “她家要去二哥他们发现的那个塘子捕鱼做咸鱼准备过年呢。” 王迎娣立马招来了王杰的埋怨，“姐，你怎么能把那么个宝地告诉别人啊？” 老二老三也看向了王迎娣，王迎娣木着一双眼睛看着王杰。 “我这是为了谁？要不是因为帮你，不给人家一点好处，能出力吗？” 老二老三的眼神就飘向了王杰，“你小子真是个败家子。” 王杰顽固抵抗，“那也不用用这么大的好处交换啊，等他们家把鱼捕完了，咱们家过年可咋办啊？” 王杰很忧愁，他是为全家人而愁，嘴里没肉还算过年吗？ 贺国庆听着他们的争吵也算听明白了，“你们发现了一个好鱼塘？” “对！”老二把功给领了，“就是我和大哥先发现的，那里的鱼可大了，上次咱们家烤的鱼就是那里来的。” 做烧烤那天贺国庆忙着招待姜家人，没来得及问呢，现下心思倒是活络起来了。 “你们过年想吃鱼？” “谁不想吃鱼啊，那可是肉！” 王杰是坚定的肉食主义者，奈何家里大半都是蔬菜。 老二老三也跟着叫唤，“ 要是爹你能帮忙，我们能够捞到更大的鱼，我在湖中心看到过有那么一大条的鱼呢！” 老二把双臂张的最大比划鱼的长度，生怕贺国庆不信，他还用胳膊肘碰了碰老大。 “大哥也看见它的大尾巴的，但是它太大了，我们兄弟俩不是它的对手！” 老大随意的点了点头，他的心思都在作业上。 姜娟倒是很捧场，“真有这么大的鱼得一百多斤吧？” “肯定的呀！”老二胸有成竹。 贺国庆想了想说，“过几天咱们晚上去捕鱼去。” “咋还过几天呢？咋还要晚上呢？再晚，都给张家看见了。” 老二很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去。 贺国庆捏了一下他的脸，“你见过鱼王白天在塘子里活跃的吗？” “鱼，鱼王？”老二懂了，“那就听爹的！” 下午张娚收获满满的来到贺家炫耀，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听着她炫耀的鱼里面没有鱼王的身影，一个个的这才放下心来。 张娚只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像是羡慕，他们脸上还对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怪渗人的。 “这一家子人真邪门。” 张娚嘀咕着离开贺家，来时的虚荣心蒙上了一层阴霾，贺家专门克她！ 第八十九章 砸弹弓断心思 新的一周到来时，同样也是王迎娣他们要开始上学的时候了。 早上依旧早起锻炼，哪怕腿接着软，老大老二拖也把王迎娣拖到学校里。 “大哥，二哥，叔叔简直就是个狼爹！” 王迎娣忿忿不平，狼爹文化算是被贺国庆玩明白了。 老二一个劲的点头，“爹就是一匹孤狼，我听说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总喜欢单独行动，那条腿中弹就是因为没有人掩护他中的。” 老大摇头，他替老二话中的错误辩解。 “爹不是喜欢单独行动，部队讲究纪律和服从，是上头下达的命令，爹必须执行。” “爹的领导就是大姑父，爹中弹了之后就把他遣送回家了，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大姑他们两口子真是狼心狗肺，呸！” 老二嗤之以鼻，他们长这么大甚至都没见过大姑父，永远听到的都是他忙，忙着保家卫国。 老大拐了一下老二的胳膊，低声警告他，“别胡说八道。” “都是咱们自家人，有啥不能说的？”老二不乐意了，他问向老三，“你见过吗？” 老三摇头，“二哥，爹都说了不要议论大姑他们家，不然有你一顿揍的。” 王迎娣不知道其中的复杂，但是在这上学路上真 不是讨论的好地方。 “二哥，你还是想想等会怎么跟同学们解释你脑瓜子开瓢的事吧。” 老二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等他们到学校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围住了老二。 孙小子陷害他的事，当天就传遍了，个个都夸他聪明机灵。 这一天，老二被夸的如上云端，走路都是飘的，这幅模样遭人妒忌的很。 “贺老二，你能打中雀儿就证明你的准头很好啊，今天跟我玩一场怎么样？” 老二在去茅坑的路上被拦下了，他认出他是孙小子的玩伴李狗蛋，两人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不怎么样，我不跟你玩。”老二直接拒绝了，能跟孙小子玩一块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脑子伤到了，但是他又不是傻了，李狗蛋指定没憋什么好屁。 老二抬脚就要走，李狗蛋仗着比老二高，长胳膊举起就挡在他的脑袋前。 “你贺老二不是个胆子小的人啊，怎么敢跟孙小子玩，不敢跟我李狗蛋玩？怕我啊？” “我会怕你？我呸！”老二被他激怒了，李狗蛋趁机说。 “那咱们就打回赌，就在你跟孙小子玩得那块，让你把场子找回来！” 李狗蛋跟他约好时间就跑，一个转身就 看见王迎娣出现在他面前，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 “你……” 李狗蛋刚出个声，王迎娣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扯着嗓子就冲教室里喊。 “大哥！” 老大从窗户一个跃动就跳了出来，“妹，啥事？” 王迎娣两只手指着李狗蛋和老二，“他们两个又打赌要玩弹弓！” “冤枉啊冤枉！我没答应！” 老二吓得魂都没了。 李狗蛋看热闹还嫌事不大，“他答应我了的！他要在同一个地方把场子找回来！”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答应你！” 老二力求自己的清白，不然他死定了！ 贺老大撸起袖子把李狗蛋拖走，在墙根的位置把他一顿狠揍。 李狗蛋被打的鼻青脸肿，他在老大手底下还充满了倔强，“老二说的不怕我的！” 王迎娣眼神瞥向老二，老二当即抓住她的手，“妹妹你可得给我作证，我压根没有答应他！” 王迎娣没有说话，她用力把老二握住的手抽出来，只留给他一个失望的眼神。 这个眼神刺痛了老二的心，“妹妹，你不相信我？” “如果不是我盯着你及时出现，你接下来会跟他说什么？” 王迎娣一句话就把老二问住了，愤怒下的 男孩会不会逞一时之勇？ 老大直把李狗蛋打到上课，回教室的时候跟王迎娣一起进门，一眼都没有看老二。 一上午连老三都没有跟老二说话。老二心里苦的很，他又没主动惹事，是事主动找上他！ “大哥，三弟，妹妹，我……” 回家路上，老二企图做最后的挣扎，但是三人走在前面没有理他。 老二狠下心跑到他们三人前面，把弹弓从书包里掏出来。 “我再也不玩弹弓了！” 老二捡起一旁的石头，猛地砸掉分叉的一枝，他的决心犹如此弓！ 老二有多宝贝这个弹弓，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又是抹油呵护，又是常摸常新，闲暇之余还要亲一口。 此时他把宝贝弹弓砸烂了，三人也有些不忍心，王迎娣一肚子火气也泄完了。 “二哥，我们不是不让你玩，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 老二忍不住掉眼泪，“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让家里人失望，也不想让娘担惊受怕的。”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抱住老二拍了拍他的后背。 老二哭的更伤心了，“我的弹弓嘞——” 老大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三人又好了。 老二把砸断的弹弓捡起来， 他要拿回家挂墙上，看着它时刻警戒着自己的内心。 四人刚到家，王杰就跑来跟王迎娣说，“姐，今天家里接到了你信，你去看看谁写给你的。” 王迎娣可没什么能给她写信的朋友，也就只有一个钱果。 把桌上的信封拆开，果然就是钱果写的，手感都厚实的很。 钱果叨叨絮絮的内容很多，字体工整的时候写的是她刚到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一切陌生的她很茫然。 后面几页字迹潦草，说是她去交新的朋友，但是朋友们是因为她爸的关系表面跟她好，背地里却说她乡下来的。 向来都只有她说别人乡巴佬的份，她骄傲的小公主心烦躁的很，后面鬼画符的信，王迎娣看不出内容，只看得出来她的心情。 王迎娣归结于小孩的烦恼，拿起纸张给她准备回信开导开导她。 “姐，还有一封信呢。” 王杰把另外一封薄的几乎要忽略的信递给王迎娣。 王迎娣看了一眼收件人不是她，是她妈。 王迎娣先把回信的事搁置一旁，把信给姜娟送过去。 姜娟拿到信的时候还奇怪，“谁能给我写信？” 这封信是跟着钱果的信从同一个地方过来的，王迎娣猜测，“应该是钱太太吧？” 第九十章 回信 “钱太太？”姜娟不确定的拆开信，“还真是。” 钱太太写的信也就占了半页，比钱果言简意赅多了。 姜娟一眼就能看明白钱太太交代的事情，脸上露出了微笑。 王迎娣个子太矮，看见她妈的表情，心里跟挠痒痒似的。 “妈妈，钱太太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之前做衣服的太太们还惦记我的手艺，问我还愿不愿意做衣服，愿意的话让我跟另外一个有她信任的太太接洽。” 定做富家太太的单子可稳定多了，而且价格嘛大家都清楚。 比起做衣服去市区卖，姜娟跟她们相处久了，反而更喜欢跟这群富家太太打交道。 太太们虽然挑的毛病多，但是拿到手的票子是真香。 “那妈妈愿意接着做吗？”王迎娣问。 姜娟沉吟了片刻，“待我想些时日吧。” 入冬了就得烧火炉了，没啥事就适合围坐在炉边学习。 做衣服就不能靠近火炉了，烧不烧着是一回事，主要是还会沾上煤灰味，这就是大忌讳了。 王迎娣也不接着问了，她起手就开始给钱果写回信了，洋洋洒洒的不比对方写的少。 姜娟看闺女写的这么入迷，也找了张纸先给钱太太回信先表达谢意。 两母女的信 都放在一个信封里，王迎娣用饭粒把口封好，姜娟收好等贺国庆回来交给他。 “明天一块交给你叔叔让他带去邮局寄了。” “砰！” 门突然被撞开了，带着一股沁人的冷空气，冷的王迎娣打了个冷颤，撞门的老二倒是满脸通红的哈气。 “娘！妹妹！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啥好消息？”王迎娣让王杰赶紧把门关上，王杰嘀嘀咕咕的，“有那么冷吗？” 这才十月底，也就是降个温而已，他们四兄弟最多穿个长袖的单衣服，就他姐小外套少不了。 “这周五公社的电影队要来咱们村放电影了！” 老二在原地蹦了起来，“电影队都好久没来过了，这回终于来了！上次看的电影我都快忘了是什么情节了！” 王迎娣觉得有点稀罕，她基本上没怎么看过露天电影，而且老片子就更少看了，突然间就来了兴趣跟老二讨论起来。 “二哥，你跟我说说电影都放的有什么情节啊？” 老二兴致上头，当场就给王迎娣演起来了。 王杰跟王迎娣看的是一愣一愣的，老三后脚回来跟老二搭起戏来。 姜娟被他们兄弟两逗的笑不停，“老二，老三，我看你们不去当演员都屈才了。 ” “演员？娘，那是啥。”老二挠了挠下巴问。 姜娟张口向几个同样好奇看着她的孩子解释。 “演员就是像你刚刚那样演电影情节的人，演主角的人那可就是当家花旦了。” “那不就是咱们十里八乡的乡亲都能看到我演的戏？”老二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愫升起。 姜娟点了点头，“可不止乡亲，全国的人都能看你演的戏，你要是演的好了，能赚可多的钱。” “比爹赚的还要多吗？”老二眼睛闪闪发亮。 姜娟点了点头又摇头，“你能赚多少那就得看你演的有多少人喜欢了。” “一定有很多人喜欢的！”老二非常的有自信，他站在长凳上雄赳赳的抬起胳膊，气势昂然的宣布。 “我以后要做个演员！” 老大抽空瞥了他一眼，“你不好好读书只能是个文盲，到时候电影队进不去，只能进扫盲班。” 老二立马反驳，“怎么可能！我已经会识字会算数！” “要想做一个合格的演员要求可高着呢，不然你只能做个不露脸的路人，或者做一开始就被男主角打死的坏蛋。” 王迎娣接着补刀，老二没被吓到，眼珠子轱辘轱辘转着有自己的想法。 等贺国庆回来的时候，大家 就把这事给揭过去了，顺便把周五要看电影的事告诉他。 “爹，周五你一起看电影不？我和大哥好提前多占一个位置，我们家要去坐最前面！” 老二立志要坐第一排，看电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的。 贺国庆点点头，“我会去的。” 一家人能参加的活动寥寥无几，再怎么忙贺国庆也会挤出该陪伴他们的时间。 贺国庆接着又补充两句。 “周五那天去的人肯定多，看电影结束估计都累的回家倒头就睡，你们那天攒着点精力，我们晚上去捕鱼王去。” 看电影是村里的大事，五公里以内的村民肯定都会赶过来，大家从早上就开始占座，撑到晚上电影结束都累的七七八八了，这不就是好时候？ “行，我听爹的，那天就不跟他们去玩了。” 老二率先响应，同时也告诫老三跟王杰，“你们两也别去找人玩了，不然晚上不带你两。” 老三和王杰举手保证。 睡前贺国庆跟姜娟聊起他的养殖场。 “生病的那两头猪单独养了这几天倒是见好了，虽然没怎么长肉，但是好歹没死。其他的猪我按照书里教的给它们买了好些好粮喂着，还真多长了几斤。” 姜娟听着都替他开心，前几晚 他可是晚上点着蜡烛都看怎么养猪，她都跟着一起犯愁。 “该是谢谢荀老爷子，还是他给你找的书。” 贺国庆那天回来就跟她说是荀致远给他托人找的书，要不然他在书店找都找不着。 这种个人养殖的书，现在能算得上“禁书”。 “老爷子是个有心的，等我们捕鱼回来，给他送点好吃的去。” 贺国庆把姜娟抱得紧紧的，身上滚烫的充当她的火炉，暖烘烘的热气烘的姜娟小脸通红。 原本削尖的脸蛋，现在都跟闺女一样圆润了起来，贺国庆可喜欢捏着她的脸亲了。 姜娟被亲的一个劲的喘气，趁着还有理智的时候推开他一点距离。 “那我们去捕鱼的时候是不是得带点手电筒？” 贺国庆点头，“家里的手电筒够用了。” “那两个小不点的光就照个路行，改明我再去买个大的手电筒。” 姜娟是决定跟他们一块去的，贺国庆都要下水，没人看清楚点孩子可是不得了的事。 “大手电可不是轻易买的着的东西，想要多大的手电筒我给做一个不就完事了吗？” 这事对贺国庆来说不是个难事，姜娟表示半信半疑，隔天贺国庆就买回来几个小手电筒，又砍回来几根小木材。 第九十一章 到点领罚 “你要多大的手电筒？”贺国庆拿着木材和刀问姜娟。 姜娟比划了个大尺寸，“最重要的是强光，得照的亮照的远才是最好的。” 贺国庆趁着孩子们都上学去了，把王杰支开去摘菜去，他低头在姜娟脸颊边香了一口。 “你男人就能给你做得出最好的。” “那我拭目以待。”姜娟站在一旁看着。 木板被修理成统一的模样，把它们连接成一个姜娟想要的大手电筒模样。 紧接着贺国庆就把几个小手电筒都拆开了，把里面的灯泡和电线都一一分开。 几根电线简化成长线，用绝缘胶带给它们一一绑在小灯泡上，贺国庆还专门买了一个大灯泡。 全部都安装进大手电筒里，最后把电池链接上，一束强光登时射出。 整个房间从来都没这么亮过。 贺国庆把大手电筒交给姜娟，“是你满意的吗？” 姜娟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贺大哥，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贺国庆为她的眼神所着迷，低头在她眼睛上啄了两下，滴在她的额头上发出低沉的声音。 “我当兵那几年什么都学了点，搞点这些小东西是没问题的。” “贺大哥，你真厉害！” 姜娟踮起脚尖在他两边脸上亲 亲，贺国庆耳尖都红了起来。 这束强光没坚持多久就闪烁了起来，姜娟疑惑的看向贺国庆。 “忘了电池是小手电的电池，等我晚上回来再带点大电池回来。” 贺国庆前脚走出家门，王杰后脚就从门后面走出来，小眼睛格外的幽怨。 “妈，你们可真不知羞。” 姜娟脸上浮上薄红，“偷听墙角你还真是出息！” 王杰把手里的菜篮子丢在地上，扬起下巴哼了一声，“我干完活了的！” 趁着姜娟要拿扫把打他之前，王杰转身就跑出家门去玩去。 王迎娣他们放学回来，吃完饭就开始一起做作业。 姜娟给他们把作业检查过没问题了之后才允许他们各干各的事去。 王迎娣把自己的画板背上，她要去找荀致远画画去，说起来现在的老爷子也是个大忙人。 找他十次最少有五次都不见人，只有一头老牛时常拴在附近的树下勤恳吃着干草。 王迎娣老远就看见那头老牛，向它走近它就先发出声音。 “哞——” 王迎娣觉得它是在跟她打招呼，欢喜的摸摸他的头，“爷爷今天在吗？” “你啥时候找我我不在的？” 荀致远从牛圈上探出个脑袋，他的一头银发梳的是越来越整 齐了，阳光下还泛着细碎的银光，增添了几分精神劲。 王迎娣眯上了眼睛，耿直的说，“昨天就没在。” 荀致远笑呵呵的下来，“我在的时候你找我我自然是随时都在。” 王迎娣没跟他争嘴皮子功夫，她看出他的衣服越来越新，一直到现在再也没有补丁。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她就没有了画画的心思。 “爷爷，你是不是快要离开这里了？” 荀致远把他的手掌放在王迎娣的头上按了按，“离开是最终的结果，但是远远还不是现在。” 王迎娣闷声不吭，她预测最多半年，他就要走了，以他的资历，高校的教授都有得做。 就算他不进学校，高考结束之后就是知青返潮期，那时候他也得离开跟家人团聚，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王迎娣怅然极了，周边的一切像是失去了颜色。 荀致远感受到她难过的情绪，像是往常摘了一根干草叼在嘴里坐在她的旁边。 “以你堪比天才的画技，只要你一心走在追求艺术的路上，就算我离开了，我们早晚也会再相逢的。” “是会闻名而至我的画展吗？” 王迎娣的问题让荀致远错愕的愣了愣，随即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认定 自己会成为闻名遐迩的画家吗？” 王迎娣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头，“一定会的。” 她两辈子加起来的追求，就是为了走进艺术的殿堂，在其中留下自己的自画像。 荀致远收敛自己的笑意，郑重的嘱咐她，“那就一步一步走向你的梦想吧。” 荀致远握住她的手拿起画笔，带着她的手去感悟他的所知所想。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王迎娣渐渐感觉是自己在用力，而荀致远此时松开了手，她的手依旧继续流动。 这一次，她仿佛学到了什么，又说不出来到底学到了什么。 王迎娣回到家把这幅画认真的收起来，等什么时候，她会把收藏的画一起框起来。 晚饭过后，张小花又来了，还带来了一笔钱。 “我家小军的医药费是国庆兄弟垫付的，他们几家把钱掏出来了，我就来还给你家来了。” 张小花觉得不好意思的很，也庆幸贺国庆当时能帮衬一手，一百多块他们家一时是拿不出来的。 “孩子好好养着，只要没成瞎子那比什么都好。” 姜娟放着她的面把钱点清楚再收好，这样两家人都放心。 张小花露出笑容，向姜娟发出邀请，“春燕说你要教她缝被子，不如明天我们 一起吧？” “好啊，明天我就去嫂子家。”姜娟一口答应。 几家的钱算清楚了，接下来也就是村支书跟他们清算的时候了。 “贺老二，村支书爷爷叫你去他那领罚去。” 张娚带话来贺家，贺老二一瞬间就萎靡下来了，都过了这几天，他以为惩罚的事就算了。 “除了我还有谁去啊？”老二惴惴不安的问。 张娚念出了好几个人的名字，“你们就是挨两鞭子的事，孙小子是你们的好几倍，而且他还得游村示众呢！” “真的？那我得去看看！”老二登时觉得有人陪也不孤单了，更何况还有更惨的孙小子垫底。 姜娟领着老二到村支书家院子，一同到的还有其他几家，都是长辈领着孩子来。 惩罚是大家都同意了的，村支书请了一根放牛鞭，这可是牛皮做的，结实得很。 几个孩子排着队等着领鞭子，唯独孙小子耍疯的不愿意。 “我不干！我凭什么要被打这么多鞭！他得打死我！” 才没见着他这几天，孙小子跟变了个人似的，头不梳脸不洗，满脸的戾气，衣服上的补丁也多的起串串，看起来还短了一截。 以前他可是孙家的心头肉，现在就跟路边草似的，过来都是孙爹押来的。 第九十二章 第一个抽鞭子 孙爹可不管孙小子的叫嚣，一脚把他踹到村支书面前。 “干了这么多混账事打死你也是活该！” 孙爹眼中有显而易见的怨恨，原本以为家里最出息的老小，到最后却让家里赔了这么多钱还丢尽了脸！ 孙小子双手双脚被两根干草捆住，仿佛一条虫子在地上蠕动着，再加上那张臭嘴，活像是从茅坑里跑出来的蛆，让人恶心。 村支书面无表情的在空中甩了一鞭，打出了一道空响。 “孙家小子十鞭，贺家小子五鞭，参与者各三鞭！” “谁先？”村支书眼神扫过这群半大小子。 鞭子的震慑力让他们都害怕的不自觉退后两步，都不敢第一个领鞭子。 孙小子更是被扼住了喉咙不敢叫唤了，这是真的要打啊！而且他还是十鞭！ “爹！娘！奶奶！你们真的忍心看着我打死吗！” 孙小子痛哭流涕的朝着他家里人的方向乞求，同一副面孔判若两人。 孙爹几人冷脸以对，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是在打他们的脸了！ “村支书爷爷，我先！” 贺老二鼓起勇气走出来做第一个，他不断地深呼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刚好没多久的屁股又得开花了。 村支书瞥了一眼旁边的长凳，老二主动脱下裤子趴 在上面。 村支书高举赶牛鞭，啪的一声落下！ “啊！” 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跟着老二的叫声一起颤动起来。 就这么头一鞭，老二的屁股就出现了一条血痕。 姜娟咬着嘴唇浑身发抖，她压根不敢向村支书求情。 王迎娣自己也差不多在颤抖，她牵上姜娟的手要抱，两母女靠彼此汲取力量才能站在原地。 紧接着村支书的第二鞭子就下来了，老二哆嗦地要掉下长凳，村支书一个眼神，两个汉子一左一右的按住他。 “拿衣服塞住嘴，别咬着舌头了。” 其中一个向老二建议，老二乖乖听话。 第三鞭打下来，衣服在他嘴里都得咬烂了！ 第四鞭，第五鞭，村支书一起抽下来，老二痛的扬起了脖子，青筋暴起，冷汗从他额头上流下来。 “老二！” “二哥！” 姜娟放下王迎娣，和老大一起去拖他。 这五鞭下来他进气比出气少，低着头也没有反应，屁股上的血还滴了两滴在地上。 王迎娣提前跑回家把药给他准备好，王杰在现场被吓傻了，老三当场给了他两个嘴巴子清醒过来。 带着他也跑回家开始烧水，老三给铁锅添水，王杰麻木的塞柴火。 “三哥，你们村，是不是打死 过小孩啊？” 老三动作不停，“那也没有，村支书爷爷心里有杆秤的。” “都把二哥打的半死了……”王杰光是想想自己受罚，一鞭子就能让他翘辫子了。 后面拖着老二回来的姜娟和老大赶紧把他放在床上。 “痛啊！太痛了！” 老二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叫唤，人还是蛮清醒的。 姜娟忍住眼泪轻拍了一下老二，“以后想干蠢事的时候就想想今天。” “不敢了不敢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了！” 老二被打的心都抽抽疼，姜娟把他裤子给他扒了，让老二又不好意思起来了。 “娘！让大哥帮我擦药吧，我都已经是大孩子了。” 姜娟瞪了他一眼，“就算你成家了，在娘眼里也是个孩子。” “温温水来咯！” 老三端着温水过来，姜娟用毛巾沾湿在老二伤口边把血迹擦干净。 王迎娣把药放在床边，“妈妈，先给二哥拿药水消消毒吧。” 多亏了上次去医院买的那些药，真有用得上的时候。 姜娟用红药水给他先涂了一遍，再给他敷上一层药膏。 “暂时就别穿裤子了，等明天结痂了再穿。” 姜娟让老大给他们房间烧点煤火热起来些，太冷太热都对恢复伤口不好。 老 二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认命，最后还有些美滋滋，阔别已久的母爱让他美的直冒泡。 老二松开心里那根弦了之后，还有心思开始想其他人了。 “我都被打的要死不活的，也不知道那孙子会不会被打死。” “你去看看？”老三怂恿王杰，王杰立马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才不去！” 家里一个人都不敢去看，就看老二被打的样子，晚上都得做噩梦！ 好在结束了之后，还有张娚上门跟他们说说后续情况。 “你们是不知道，那孙子真不经打，才打完第二鞭子他就晕过去了，长凳上被他尿了一泼！” 晕过去村支书也没轻易放过他，让他醒过来之后再送过来继续。 至于那长凳，村支书把它扔后院留着专门给孙小子使。 “真是个软骨子。”老二嗤之以鼻，“连我家王杰都比不上。” 王杰叫归叫，但是他还挺抗揍的，作为揍过他的张娚深有体会。 “确实，小王八蛋都比他骨头硬。” 王杰全当夸他了，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 晚上贺国庆回来了之后也就看了他一眼，姜娟都怕王杰伤心，没想到他觉得再习惯不过。 “我爹要是哪天对我像娘这样对我，那我爹指定被人换了。” 姜娟也想通了，贺国庆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大部分都是缺席的，同时也是个严父，这是男人的通病。 睡前碎碎念的时候姜娟就开始跟他说孩子们平时的表现，贺国庆抱着她认真倾听，家的感觉让他温暖又着迷。 第二天一早王迎娣他们去上学的时候还要替老二请假。 结果今天请假的不止他一个人，昨天领罚的小子们全都请假了！ 老师们也是有所耳闻他们村的事，倒是对村支书充满了赞叹，孩子不打不成器。 家里姜娟隔几个小时给老二看看伤口敷药，没结痂就不让他下床，他就只能趴着。 原本约好去吴家缝被子都推了，吴家也得照顾被抽的吴小刚。 老二趴在床上都趴的要发霉了，王杰倒是愿意陪他说话。 “二哥，不去上学也好，你今天好好歇着，明天一早他们去上学，我们就去抢位置，第一排指定是咱家的。” 老二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到周五的时候精神头养的可足了。 姜娟检查结痂了也不拘着他，老二一跃而起，和王杰抱着三根长凳直奔播放电影的露天地，他们两个还不是头一个来的。 有人跟他们一样狂奔而来，两兄弟加速抢占最佳位置，三根长凳立马放下！ 第九十三章 露天电影地二三事 “你家来的挺早啊。” 没抢到最佳位置的几人酸溜溜的说，老二嘿嘿直笑。 “你家也差不多嘛。” 老二跟王杰哪也不去了，就在长凳上躺着看好他们的位置。 等王迎娣他们下学了回来，才来换他们两个回去吃饭。 姜娟不会做饭，但是可以让老大帮忙煮点红薯出来做点心。 他们一家看完电影还得忙体力活，那时候回来再吃饭就来不及了。 老大劲大，揉面团揉的可圆润了，姜娟手巧，捏出几样花型来。 “妈，我想尝尝。” 王杰伸手就想去拿一个，姜娟立马打掉他的小手。 “还得上锅再蒸一回呢，等凉了之后晚上再吃。” 王杰撅起嘴跑掉了，刚出门就跟贺国庆撞上了，捂着鼻子先告状。 “叔，你撞到我了！” 贺国庆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不起，没看到你这个小人。” “自己瞎跑还怪上你叔，等会让你姐抽你！” 姜娟出声，王杰赶紧就跑，他对家里的女人都怕的很。 贺国庆今天回来的早，他还会做点别样的点心，又让老大蒸点土豆。 蒸完东西他就跟王迎娣他们去找老二，剩下姜娟跟贺国庆在家等点心凉。 直到电影要开始前，姜娟才装上两 袋子的点心，不够再回来拿。 “爹！娘！这边这边！” 站在长凳上的老二跟姜娟他们挥手，他还得蹦起来才看得见他。 贺国庆把姜娟圈在怀里往前面挤，惹的怨念不断。 “挤不动了！没位置了！别挤了！” 姜娟只好一个劲的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在前面呢！” 乌泱泱的人群团团坐，一家老小抱团在一块待着，实在没位置的，扒在树上也不失好视野。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老二赶紧把他们按来坐下。 “还是大哥在镇得住场子，他们还想抢我们家位置，我们兄弟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电影很快就开始播放了，这一次播放的是《小兵张嘎》，老少皆宜的影片，孩子们更是喜欢学嘎子。 “就得这么样打小鬼子……” 老二时不时的动作大了就疼的他哎哟哎哟的叫，叫过了不长记性，又接着再犯。 王杰中途尿急，想要当场撒尿被姜娟抽了一巴掌。 “去林子里尿去，你姐都在这像什么话？” “就我姐娇气，他们都这样！” 王杰生怕再挨打，反抗了一句就跑开了。 王迎娣估摸着时间，见王杰还没回来，她跟姜娟说了一声去找他去。 “王杰！王 杰！” 王迎娣顺着他走过的路叫他，王杰从一旁的树边跳了出来，赶紧嘘了两声把她给抓到树后边躲着。 “你搞……” “这个孩子你要可以，但是你必须跟那老女人离婚娶我！” 尖锐的女声打断了王迎娣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压低的男声叫她小声点，这个声音听起来不是很陌生。 “你可得想清楚了，我生的孩子跟那老女人生的孩子绝不一样。” 女人的声音充满了骄傲，王迎娣听出她有底气，毕竟这句话让对方沉默了。 王迎娣对他们的事并不感兴趣，拉着王杰就走，王杰还有些兴味阑珊呢。 “姐，咱们就不听听他们到底是什么结果吗？” 王迎娣揪起他的耳朵念叨，“你个屁大点小孩，操心那么多干嘛？” 王杰不甘心的呲牙咧嘴，“你就不想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吗？” 王迎娣是有点好奇，但是看王杰那副得意的样子，干脆的说，“不想。” 王杰的脸当场就垮了下来，王迎娣不捧场他还非得跟她说才行。 愣是扒着王迎娣的半边身体，凑在她耳边说。 “是孙小子他爹！” 王迎娣登时捂住王杰的嘴巴，压着声音警告他，“你可别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 ，我听出他声音了，他前几天还冲我们家语气不好呢，今天那个女的吼他，他屁都不敢放。” 王杰有心报复回去，他可算是捏住孙家的小辫子了。 王迎娣一看他的脸就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我警告你不准跟别人乱说。” “凭啥？”王杰吊着眼睛看她。 “你看你说了谁会相信？别被他家记恨他，把你套麻袋打了扔河里。” 王迎娣就是吓唬他，但是王杰在王家村的时候听过这种事，瞬间就老实了。 从耳后边传来几道若有若无的男女双重奏，王迎娣黑着脸把王杰快步带走。 公社放电影对于不同村的年轻人也是个在小树林里秘密谈恋爱的好机会。 放纵的王迎娣都认怂，毕竟现在还没有监控器。 快走近第一排的时候，王杰拉了拉王迎娣的手，“姐，大姑二姑在那呢。” 王迎娣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眼睛，低着头挤进人群当中，“你想去找他们你就去吧，我不去。” 就凭她跟她妈把王建军兄弟送进去，她这两个姑姑记恨死她们。 “我也不去，她们还不想养我呢。”王杰是恩不一定记得住，但是仇他一定记得住的人！ 王迎娣挤过去的时候先看见大姑家的一对儿女，差一 点她就要跟他们撞在一起了。 王迎娣眼疾手快的把王杰推过去先跟他们撞上，他们立马认出了王杰，拉住王杰就要带他去跟大姑她们聊聊天。 王杰向王迎娣伸出尔康手，但她不为所动，坚定的扔下他回到姜娟身边。 姜娟见她一个人回来就问，“王杰呢？” 王迎娣朝后边扬了扬下巴，“大姑二姑也来这边看电影了，看见王杰要问问他过得怎么样。” 姜娟没多说什么，把带来的点心给大家分了，三兄弟抽空啃点心，压根没尝出有什么味道。 王杰回来的迟了点，看见大家嘴上都是一圈点心渣，马上就闹了。 “你们怎么背着我吃点心！姐，你不叫我吃点心就算了，你还把我推给大姑家讨债鬼干嘛！” 王迎娣不觉得理亏，把没吃的点心递给他，“给你留了。” 王杰的气消了大半，姜娟就问他，“你大姑她们都跟你说啥呢？” “除了说妈你的坏话还能说啥？我才懒得理她们，她们就骂我小白眼狼。” 王杰噎的喝两口水，“叫就叫吧，翻来覆去也就那两句话，也不整点新鲜的。” 姜娟无语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两姐弟还真是亲生的。” 王迎娣也这么吐槽过她亲爹。 第九十四章 夜间捕鱼 电影放映结束了之后，贺家三兄弟还有些意犹未尽，反倒是王迎娣姐弟对这部电影没多大感觉。 王迎娣是因为看过更高清更震撼的特效电影，王杰纯粹就是因为没那个舍己为人的美好品德。 “爹，咱们？” 想起今晚还有“正事”要干的老二看着贺国庆挤了挤眼睛，贺国庆无视他的提醒。 “把长凳先搬回家。” 自己村和附近的村的人陆陆续续的在撤离，贺家也老实的先回家再说。 走到半道上，王迎娣发现在谈的一家人后面有几道固定的影子在跟着他们。 她走到贺国庆和姜娟中间一起拉了拉他们。 “怎么了？”姜娟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 王迎娣向后看去，“妈妈，有人跟着我们，不知道是谁。” 他们家总共拿着两个小手电筒，能够照的清楚前面要走的路。 一个握在姜娟手里，姜娟举起小手电筒就往身后照了过去，长短不一的人影立马就看见了真身。 “王杰她大姑二姑？” 光束打在王大姑脸上，她是不躲不避的，借着光还把贺家大小孩子打量了一遍，冲姜娟笑的谄媚极了。 “弟媳妇，我们就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看起来倒是过的不错，怪不得 王杰这小子有了娘就忘了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来。” 姜娟被她们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迟疑了一会做了个虚虚倚靠在贺国庆身上的动作。 “他大姑二姑，你们就放心吧，我巴着我男人勉强也能把两孩子拉扯长大。要是你们实在不放心，也可以给我点钱让我给王杰买点肉吃，咱们家孩子多，他最小时有抢不赢的时候。” 老二老三撇了撇嘴没拆她的台，家里有肉抢的最凶的就是他王杰！ 王大姑的笑有些僵了，“弟媳妇，王杰才是你亲儿子，我看你闺女都比原先白白胖胖的，怎么儿子反倒是给他瘦了点？” 姜娟眼神扫过三兄弟再看王杰，意有所指的说，“哎，咱们家不太缺儿子……” “大姑二姑，你们是看我过得不好给我送钱的吗？我妈可养不起我，你们给点吧。” 王杰直接向她们两个伸手，大姑家儿女脸色难看，一左一右把持着她的手，对王杰嚷嚷。 “王杰，谁有钱养得起你这个小白眼狼！我妈是来找你妈算账的，之前好吃好喝养了你这么久，你爹可是一个子儿都没出，该你妈还钱了！” 姜娟眼中露出果然的神色，站直了身体把王杰向前推去一把。 “我们 家就靠我男人一个人养家，多的钱是一分没有，王杰是你王家的根，该是你们养才是。” 王二姑这时候忿忿不平的插话了。 “我们刚刚可向你们村里打听了，你结婚的时候可是有富家太太的亲戚来送钱的，这才多久你就没钱了？” “我们家的钱是我男人捏着。”姜娟故作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贺国庆。 “老公，咱们家还有余钱吗？” 贺国庆也配合，指过四个孩子的头顶说，“都给他们买吃的用的了。” 王杰活脱脱的被排挤在外，小嘴撅的能挂油壶了，愤怒的向他大姑二姑跑过去。 “大姑二姑，给钱给钱！我要买玩具！” 他大姑二姑拉着各自的孩子转头就跑，生怕被他这个讨债鬼给缠上。 王杰追了一会就跑回来了，双手拍了拍掌中的泥，“她们还真好意思要钱，我没问她们要钱就不错了。” “那你每个月都去要一次吧。”王迎娣给他提出建议。 王杰半信半疑，“真去？” “真去。”王迎娣点头，“不然她们总觉得我们家日子过得太好了。” 王杰乖乖点头，他现在的日子确实过得好，但是可不能让他大姑二姑知道！ 回到家的一家人把剩下 的点心都给吃了，贺国庆带着老二准备鱼饵，老大带着老三和王杰准备渔网。 王迎娣则是跟姜娟把家里有的空背兜叠在一起，把大手电筒装在里面。 姜娟把锅里的水填满，用炭火烘着，等他们回来了就正好用来冲澡。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附近的人家户里连蜡烛的光都没有见着，一家人开始悄悄出门了。 “老大跟我一起下水，老二在岸上篼鱼，老三和王杰负责捡鱼装背兜里，都知道吗？” 贺国庆把大家的职责都分配好，他们都回答一声知道。 姜娟是负责拿大手电筒给他们照亮的，顺带还有看护孩子的责任。 而王迎娣则负责查漏补缺，有什么问题及时作出反馈。 在老大和老二的带领下，他们一家滑进了那块鱼塘。 姜娟当即把大手电筒打开，唰的一下如同白昼。 “妈，这光也太亮了吧！” 王杰都不敢照在它面前直视它。 贺国庆和老大抓紧时间把渔网先铺下塘子里用鱼饵打窝，紧接着脱了自己的衣服就下水赶鱼。 大手电筒的光时不时的还有鱼追逐，贺国庆看准了它们的出现一抓一个准，直接甩上岸。 老二眼疾手快的按住，老三和王杰立马拿着背 兜装起来。 王迎娣手里有个小手电筒，她自己在旁边照了照，倒挂在树上的蝙蝠受到光照发出吱吱的声音，随即张开翅膀猛地扑向地面抓住一只老鼠！ 王迎娣赶忙往旁边退了几步，挪开手电筒的光不再看它们，刚挪开就跟一双红色眼睛大眼瞪小眼。 被惊扰到的地方蹦跶起双脚，直接钻到树下的窝里去了。 “妈妈，你说兔子是不是都是一窝一窝的？” 王迎娣向姜娟问，姜娟也不太确定。 “很有可能是，它们太能生了。” 姜娟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塘子里的一大一小，王迎娣倒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爹！它在那！” 老大探出头朝贺国庆大喊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一起。 一尾泛着波光的尾巴腾空而起，在水面上彰显着它的存在。 “鱼王！” “肯定就是鱼王！” 岸上的三兄弟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们的眼神炙热极了。 贺国庆给老大打了几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的开始包抄鱼王，驱赶它进去布下的渔网。 鱼游浅滩，背上的鱼背鳍露出水面，他们驱赶的位置是对的！ 岸上几人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压根不敢惊扰到它，今夜成败在此一举！ 第九十五章 鱼塘暴露 鱼王已经进入了渔网的范围，贺国庆和老大各握住水中一角开始收网，老二也没有闲着，他也拽着岸上的一角。 另外一角就交给老三和王杰共同握住，怎么的也不能让鱼王给跑了！ 姜娟提着一颗心给他们照好亮，让他们看的清清楚楚鱼王在哪里。 王迎娣也紧张，她紧张的是兔子什么时候出来。 她刚刚捡了几根树枝，树枝临水有些发潮，用火柴点燃只会散发出缕缕白烟。 她就把出烟的位置对准兔子洞，在洞口准备好了空背兜，默默的躲在一旁守株待兔！ “成了！成了！” “它进网了！” “它挣扎的力气好大！爹！” 别说岸上三兄弟有点拽不动，水里的老大都差点力气。 贺国庆眼神一秉，快速拉着渔网上岸。 “都散开！” 偌大个渔网，贺国庆以一人之力拉上岸来，在渔网当中不止鱼王这一条鱼，但是它却是吊打所有鱼的存在！ 他们家最大的背兜都装不下鱼王，贺国庆随意捡起一块大石头就往它的头上砸。 “哐！哐！哐！” 鱼头也是够坚硬，贺国庆连砸十几下的力气感觉都要把它脑袋给它砸烂了，结果才 堪堪晕了过去。 紧接着贺国庆就抽出砍骨刀，就地开始杀鱼！ 四兄弟也没有干看着，渔网里还有其他的小鱼小虾，别让它们给跑了！ “妹，你在干嘛？” 老大看见王迎娣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奇的问。 王迎娣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大哥，兔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那烟熏的它们够呛，王迎娣看见有几只冒头过了，这里真的是个兔子窝！ 老大把捡鱼的事交给几个小的，他则是过来帮王迎娣捉兔子。 他可不是守株待兔的方式，反而简单粗暴，见着一个脑袋冒头他就伸手抓，一手一个兔头！ 王迎娣立马用背兜接住，拿外套罩住背兜口，坚决不让它们给跳出来！ “一，二……七！” 王迎娣打着手电筒的灯数数，大小兔子都有。 “咱们家可以养两只兔子吗？” 王迎娣想做持续性发展，老大想了想说，“回去让爹在后院给你修个笼子养吧。” 鱼王被贺国庆分成了几截，光装它的鱼肉就差不多把背兜给装满了。 贺国庆杀鱼的时候就在水边，把沾了血的石头都踢进塘子里，再用水冲了冲原地。 被兜里再加上一些 小鱼小虾背上，一家人装的满满当当的回家。 回家去的热水烧的差不多了，没下水的孩子洗个脸脚就上床睡觉去。 下了水的用热水热热身体再换身衣服睡觉。 这些鱼等着天亮了再做处理。 到了每天训练的时间，贺国庆依旧准时的把他们叫醒，昨天折腾了半夜也没有放过他们。 “好困……” 王杰眼皮子直打架，王迎娣也是。 “做完最后的俯卧撑你们就可以去睡回笼觉了！” 贺国庆激情激励，凭借着睡觉的奔头，倒是比往常结束的早。 等他们补觉起来了之后，贺国庆和老大已经把鱼肉给腌好了。 在后院架起个木架把鱼肉给晾着，光是一节一节晾着的长度加起来都比王杰长。 “这肉放到咱们过年吃，到时候再加点其他菜，今年能过的很丰盛。” 贺国庆早做盘算，家里人多嘴多，就得多囤点年货。 “叔，还有几只兔子没处理呢。” 王迎娣提醒贺国庆别忘了兔子，“用大兔子能做一次麻辣兔吗？” 贺国庆笑了笑，“行，今天就给你做。” 王迎娣对贺国庆的厨艺充满了信任，开开心心的等着开荤。 临近 中午的时候，张娚来找她了，“王迎娣，你家是不是去捕鱼了？” 王迎娣点头，“是啊，咋了？” 张娚凑近她耳边问，“是不是得有这么大的鱼？” 张娚比划了一个长度，王迎娣夸张的说，“哪有这么大？” “你是不是忽悠我？”张娚反而还不相信了，“今天村里有人看见了，你家的鱼指定还要大。” “你惦记我家的鱼有啥用？你家还不赶紧去捕鱼，说不定你家能捕到更大的呢！那个位置保不齐什么时候村里就知道了！” 王迎娣这么一提醒，张娚火急火燎的就跑回家叫上全家去捕鱼。 他们家的热闹跟其他家的冷清形成强烈的对比。 早上就有人看见贺家处理的鱼，这下子更是把张家盯上了。 贺家也就是吃顿饭的功夫，就看见左右邻居风风火火的扛着家伙出门去了。 “这是干啥呢？” 老二端着饭碗站门口问人家。 人家闻到老二碗里的荤腥味眯起了眼睛，“你们兄弟可真不厚道，发现那么一块福地都不给咱们说。” “啥呀？”老二装傻，人家努了努嘴，“你家不是吃鱼吗？” “哪有鱼啊，这是我家妹子找见的 兔子窝，我爹一大早给她抓来做兔子肉吃呢，就这么点肉。” 老二还特意夹起一小块，人家半信半疑的，身后的儿子推了推他。 “爹，咱们赶紧去抓鱼吧，去晚了还能捞个屁啊！” 当下也不跟老二扯淡了，老二回到饭桌上脸色就不好了。 “咱们发现的鱼塘被张家给卖了，以后还能不能有鱼留给咱们都不好说。” 王迎娣给他夹去兔子肉放碗里宽慰他。 “二哥就不要那么贪心了，家里都有这么多鱼了，也够了，那塘子不是咱村人发现也会是别村人发现，又不是写了你的名只是你一个人的。” 姜娟拍了拍老二的脑袋，“我们最近学的知足就是这么个意思，小肚鸡肠的人可做不成大事，你看你爹做生意老跟人斤斤计较吗？” “适当给对方一些优惠才会有回头客。”贺国庆拿实际例子给几兄弟讲。 一顿饭吃完老二也不纠结了，所谓眼界要放长远，他们再去发现一个宝地不就又是他们专属的吗？ 这一天，村子里可热闹了，家家户户都忙着腌鱼肉过冬呢。 到了年底，也是该往上交粮兑换工分的时候，这可是大日子，清早就聚集上了不少人。 第九十六章 姑父来了 “今年的收成比往年好些，咱们也算是能过个喜庆年了。” 村支书脸色泛着红光，前几天去市里开会还得到了表扬，证明他们生产大队好啊！ 王迎娣一家人都在，他们家没多少田地，就那一亩三分地都用来种菜了。 粮食的话他们家没有种，大队里分粮食是分不到他家的。 但是春耕秋收的时候，贺国庆领着家里小子帮忙是有工分的，平时老大还给大队的猪打猪草，这些都算工分的。 老大一天的工分也就一工分，但是一年累积下来也不是少数。 所以他们家还是要来的，就靠工分换粮食了。 “你们家全换粮？” 村支书再一次的问，贺国庆点头，“我们家平时没种粮食，就靠换粮吃了。” 村支书也是知道他家的情况的，让会计登记好把粮食交给他家。 好歹也是人手一袋粮食的，王迎娣他们还挺满意的。 领完粮食就跟荀致远打了个照面，他肩上也扛着一小袋粮食，朝着他们家挥了挥手。 “我分下来的粮食也没地方做，干脆给你家做得了，我去你家蹭几顿饭去。” 家里的咸鱼腌好了之后，王迎娣还给他送了两条过去，全被他下酒吃了，压根等不到过年。 “行，今儿个就来家里吃吧。” 贺国庆答应的爽快 ，荀致远立马就把肩上的粮食甩给他。 “等会我就去你家。” 贺国庆回家就跟老大开始烧火做饭，王迎娣跟老二去摘菜。 车轮子的轰隆声引起两人的注意，挺直了腰板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是一辆不属于钱太太当日坐过来的小轿车，这可是红旗！ 王迎娣啧啧两声，尽情的充斥着两个字，有钱！ “二哥，这牌面倒是谁家的亲戚这么牛气哄哄的啊？” 老二伸长了脖子看了一阵，缩回脖子默默的说，“咱们家。” 王迎娣哽住，“……大姑他家？” “是的。”老二都不用怀疑，随意薅了两把菜，拉着王迎娣就往家赶。 那辆红旗车果真是停在他们家门口的，家里面传出爽朗的笑声，也就那一个人笑的开怀。 “国庆啊，你小子现在的日子过得是比老子好的不知道多少，老婆孩子热炕头都多的坐不下！” 王迎娣进屋看见一个跟贺国庆差不多高的男人，身形倒是偏瘦了些，皮肤黝黑，从他眼神中就能看出一股蓬勃的精神劲。 王迎娣心里对这个男人的身份有所猜测，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老二问，“二哥，他是谁啊？” 老二舔了舔嘴皮子，“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大姑父吧？” 袁兵自来熟的把家里孩子都认 一遍，走到王迎娣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家里唯一的女娃肯定是迎娣了，你亲爹给你取这名真是封建，改天把名给改了去！” 王迎娣憨厚一笑没有回他的话，不仅她没有吱声，家里都没人吱声。 这么会时间，家里就听见袁兵一个人响亮的声音，他一个人来的就能当他全家来了。 “你们家孩子都好几个怎么个个都成了闷葫芦？全都跟你爹学的啊？这可学不得。” 袁兵大张阔斧的坐在凳子上，平白有种关二爷的气势。 姜娟担忧的看了一眼贺国庆，贺国庆捏了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跟袁兵搭话。 “姐夫，你怎么突然来了？” “咋滴？老子还来不得了？”袁兵吊起眼睛，周遭孩子都被他吓得后退两步。 只好收敛起自己在部队里的姿态，老实跟贺国庆说。 “有假老……我就来了，红旗回家跟我说了淑兰在这惹祸的事，我要是再不来，我看我们两家的情谊也就走到头了。” 袁兵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我知道你怨我，也知道你们一家都怨我，但是部队里的事你也知道，家里头的事我真没时间管。” “如果姐夫是为了这事来的话，大可不必这么耗费精力，再怎么样她也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我不会跟她过多计较。” 贺国庆的态度表明的很清楚，袁兵这才接着露出笑意，“是这个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这不是快过年了，这么多年没来见过我这些侄子我是很忏愧的。” 袁兵让他的警卫员把车上的东西都拿下来，大包小包的堆了一个角落。 就只有王杰对这些东西特感兴趣，眼睛转的可灵活了，但是家里没人动，他也不敢动。 贺国庆作旁观样，等袁兵的寒暄结束，他才说话。 “姐夫，你没来过家里吧？我带你出去看看。” 贺国庆把做饭的事交给老大，领着袁兵出门去。 等他走了，家里的气氛才开始流动起来。 “娘，大姑父虽然笑呵呵的，但是我就是不敢跟他说话是为啥啊？” 老三倚靠在姜娟的腿边问，其他兄弟也没有嘲笑他，毕竟他们也有点惧意。 姜娟搂着老三的后背说，“这就是上过战场的血性男儿吧，他手里的鬼子只怕不止千八百。” “爹也杀过鬼子，怎么就没他那么吓人呢？” 老二也想不明白，姜娟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大姑父才当上了干部，能一样吗？” “哦——” 老二老三恍然大悟。 王迎娣瞥见老大时不时的把眼神往后院抛，她向后院看了一眼。 说是带袁兵去村里溜达的贺 国庆，实际上就把他带到后院里聊天去了。 袁兵手里夹着烟，但凡他吸一口就能吐出滚滚浓烟，偶尔还吐出一口痰，用袖子擦了擦嘴就撇干净。 就他这泥腿子出身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改不了，贺国庆看他也看习惯了。 “咱可不是说娘们有什么不好，你姐倒好，老子前脚跟一个女兵说话，后脚就不依不饶的说老子跟人有一腿，当初要不是你姐以死相逼，老子压根不会考虑跟娘们结婚！” 袁兵是个受不得委屈，但偏偏从一开始的婚事就让他憋屈死。 贺国庆听出他委屈的情绪，心说他姐还克他也是个厉害的，默默的听他发泄。 “说来也是天意，当初你爹娘是一万个不同意你姐嫁给老子，说老子就是个短命相，谁知道反倒是他们病发的那么突然！” 袁兵握紧了拳头就朝墙上砸，“不同意好啊！你爹娘一走她就说撑不起这个家，需要个男人傍身。” “我看她那么大高个，想着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娘们吧，老子都提议过送她去当女兵，她还不乐意，向来只有我给别人撒泼的时候，全被她学了个精髓朝我撒泼了！” 袁兵咬住一口铁牙，又是一拳朝墙上砸过去了。 “砰！” 一堵墙硬生生被砸出了一个洞来，引的孩子们齐刷刷探头。 第九十七章 拒绝回部队 “爹！大姑父！你们干什么呢！” 老二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可千万别是他们两个打架，他都怕他爹打不赢大姑父。 袁兵看着手底下的墙洞讪讪的笑了两声，“小小子们，我们没事！等会我亲自给你们家砌墙！” 贺国庆朝几个小脑袋摆了摆手，“开饭了叫我们。” 一个个小脑袋又重新缩了回去，王迎娣跟老大站在一块，只要袁兵不收住声音，她能听的一清二楚。 袁兵正准备接着说下去，就看见贺国庆有些走神。 “想啥呢？这堵墙老子跑不了。” “姐夫当时就是个小排长吧？我当时在附近救了负伤的你，那时候是你第一次来我家。” 贺国庆说起这事，袁兵脸上也露出了回忆的神情。 “可不是吗？你姐当时照顾的我。那时候我看你人壮又有点脑子，拼命游说你家里人，才舍得让你当兵的。” 袁兵随即又谈了一口气，“捡了你这颗好苗子，反倒是把老子自己搭进去了，唉，亏死人了。” 从照顾袁兵的时候，贺淑兰就喜欢上他了，她也是个胆大的，趁着第二次见面她就要他娶她。 袁兵那段时间驻扎的任务地方就是不远处，见面次数多了 ，他也被贺淑兰所吸引过，大家都是年轻人嘛。 贺国庆没在意他的长吁短叹，他突然摸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他姐为什么能够顺利嫁给袁兵？ 贺国庆仿佛一下子就被吸去了精气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 为什么呢？因为阻拦他们的最大因素，他父母死了。 “国庆，你咋了？”袁兵被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的胳膊，“你也是心脏病？你家遗传啊？” 贺国庆从他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正视着袁兵说。 “姐夫，我家压根就没有心脏病的病史，我爹娘也不是心脏病去世的。” “那是？” “他们在后山的地里摔下去的，当时我姐就在那。” 贺国庆盯准了袁兵的一举一动，袁兵一下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是他在贺国庆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打仗这么多年，这些小伎俩他哪看不出呢。 袁兵的脊梁骨也弯了下来，跟贺国庆一个萎靡样，又点燃一根烟吧嗒吧嗒的直抽。 “……怪我。” 贺家父母因他而死，贺国庆的腿也是因为救他瘸的，他欠贺家的还还的清吗？ “原本我来你家还有件别的事，现在看来我都没脸说。” 袁兵话音落 下，贺国庆就朝他摆手，“那就别说了，吃完饭就回去忙你的。” 袁兵错愕了一瞬，“你真不打算再回部队去？这个机会我好不容易替你争取到的。” 贺国庆抬头看向了屋内，王迎娣的脑袋立马缩进来，她仿佛偷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叔叔会怎么选？他要是回去了，她妈怎么办？ 贺国庆没有在意王迎娣那颗小脑袋，他的眼神搜索着姜娟的身影，看到她的时候连眉梢也软和了下来。 “我现在过的很好，没有离开他们的打算。” 他向姜娟保证过，嫁给他不会像前一个老婆在家守活寡。 “稀了奇了，你怎么不为你以前的老婆畏手畏脚的？” 袁兵看不出来姜娟有什么特别的，女人在他眼里都一个样。 贺国庆摇了摇头，“她就是为了我是个兵才嫁给我的。” 只可惜她想要的太多，就什么都没有得到。 袁兵还想再劝点，王迎娣大方探出脑袋叫他们。 “叔叔，姑父吃饭了！” 袁兵就不得不那些话都给咽进肚子里，转身背着手回屋里去。 贺国庆走回来的时候揉了一把王迎娣的头，“别跟你妈妈说。” 王迎娣不知道他具体说的 是哪件事，那就是全都不能说。 她点了点头算答应了，不仅她听见了，老大也听见了，但是老大嘴更严。 “你家还有客人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荀致远一看见袁兵就识趣的要告辞，王迎娣赶紧拉住他不让他走。 “爷爷，又不是外人，那是我姑父！” 袁兵主动跟他打声招呼，端的是平易近人，荀致远只能坐下。 饭桌上各自开始拉家常，袁兵行军路上发生的事情让贺家兄弟听入了迷。 “以后我也要像爹一样去当兵！” 老三壮志凌云的宣布，老二也跟着说他也要。 “二哥，你不是说要去当演员吗？” 王迎娣提醒他前不久的志愿。 “戏子就是给人逗乐的玩意儿，咱们那是枪杆子在谁手里那就听谁的。” “对！大姑父说的对！”老二连连附和。 一顿饭下来，他们还有些意犹未尽呢，老二不禁感叹一句。 “姑父，你跟姑姑真不一样。” 提起贺淑兰，袁兵的脸色不准痕迹的僵硬了一瞬，随即又笑了起来。 “你姑姑还说要来给你们家拜年呢？你们不喜欢她就让她别来了？” 老二老三一口答应，“好！还是别来了，来了 我们家就不能过个好年。” 贺国庆拍过两小子的头，“去洗碗去。” “让老爷子见笑了。”贺国庆对荀致远说，荀致远摇摇头，他当啥都没听见。 “你们家孩子可让我羡慕死了，我听说我孙子都比王杰大，一直还没见过呢，过段时间我能回去见见了。” “这可是好事啊！”王迎娣衷心的向荀致远祝贺，“钱大小姐给我写信的时候，还说斯老师他们老想你呢。” “哎呀，我是跟他们说等局势再稳定些再团聚的，但是他们等不了了，我家那口子这么多年等我等的身体都不好了，我不能再让他们等着了。” 荀致远虽是有些忧愁，但是笑的嘴角都合不拢。 袁兵把荀致远打量了一遍，“老爷子看起来是下放的大知识分子啊？” 荀致远直摇头，“谈不上，我就是个臭画画的。” “那个画就是爷爷画的！”王迎娣指向他们家墙，荀致远给他们家画的全家福赫然挂了起来。 袁兵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水平，但是也得直呼一句厉害。 “老爷子这种人才更稀缺了，高校那边没有招揽您？” 这话题提起来就有些敏感，荀致远摇头晃脑，“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第九十八章 第一有奖励 贺家饭桌转而变成袁兵和荀致远的酒桌，袁兵带来的好酒一打开就惹得荀致远的酒瘾犯了。 王迎娣时不时路过看看他们两个，发现两人的心情随着喝多了都开始变得愁绪满肠。 她走到贺国庆身边问，“叔叔，姑父喝这么多还回得去吗？” “不用管他的，他有他的警卫员，你就看着他点别在家耍酒疯就行，我得出去忙了。” 贺国庆没那么多时间陪着袁兵，临近过年，他养殖场的生意就要开始红火了。 能出力气的老大他都要带着，养殖场那边实在缺人手。 王迎娣答应下来，天冷了她也不愿意出门，三兄弟倒是想出门找小伙伴玩，王迎娣把他们拦在家里。 “学校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你们不在家复习？” 老二不太放在心上，随意的摆手，“妹妹你就放心吧，这学期都有娘盯着呢，我指定考及格！” “我的成绩都比上学期好了不少，玩这么会耽误不了啥事的。” 老三拍着胸脯打包票，王杰拽着他的手让他赶紧地出门。 姜娟拿着书本站在门口，“这学期考第一的有奖励。” 老三停下了脚步，好奇的问，“娘，能有什么奖励？” “第一名能在百货商城里自由选购五块钱的东西。” 姜娟摊开书本，里面正夹着五张一元，钱都摆在眼前了，人心再激励不过了。 “真的？！” 老二老三掰着手拇指算着，五块钱他们既能买玩具又能买吃的，说不定还能有剩的！ 这可是笔巨款啊！ 兴奋之下，两兄弟朝王迎娣看过去，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我肯定考不过妹妹的，妹妹太聪明了，她肯定是家里的第一名。” 老三叹气，希望还没升起来就被打击个稀碎。 “谁说是家里的第一名？你们几兄妹都在不同的班，要是你们都考班里第一名，就谁都有这个奖励。” 姜娟的话让他们蹭的一下又燃起了希望。 王杰却是不乐意了，“妈，我没上学我怎么得第一啊！那我不就是没这个奖励了！我不干！” “你要是把你姐给你出的算数作业和识字本全都做对了，也算你得第一，不然免谈。” 姜娟提前把预防针给王杰打好，王杰面露难色，全做对的难度不小，他平时都是对一半错一半。 “哈哈哈，读书是好事，可别跟我这个大老粗似的，只看得懂地图，大字都不识几个，写 份报告都写不出来。” 袁兵晃了晃身体，张开五指对几个孩子说。 “你们要是考第一了，我也出五块做奖励，花不完的钱就自己留着！” “那总共就是十块了！” 老二惊呼一声，十块是什么概念？那都抵得上他们农村人一个月多的生活费了！ 姜娟一手拿书，一手叉腰，“姑父都加码了，你们还要出去玩吗？” “不去了！我要学习！” 老二立马把他那些小伙伴抛在脑后，跟他们玩哪有奖励重要啊！ 老三和王杰也打消了出去玩的念头，要是老二得了十块，他们没有得，岂不是只能干瞪眼？ 家里学习的气氛一下子就浓厚了起来，背书的声音富有旋律，对喝酒的两人来说，跟念经没啥区别。 聊着聊着脑袋就忍不住往下点，声音逐渐就没了。 王迎娣抽空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两个人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妈妈，他们怎么办？” 姜娟无奈摊手，“就这么办呗。” 袁兵的警卫员没有他的命令，一直就待在车里不行动。 她们母女也扶不动两人，屋里找出两条薄被给他们两个盖上。 屋内被火炉烘的暖呼呼的，醉酒的两人 发出的呼噜声跟孩子们的读书声混合在一起作双重奏。 荀致远缓缓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开始暗了。 “一睁眼咋一天就没了？” 本来还说今天去找村支书批介绍信的，喝酒就把这事给耽误了。 “爷爷，喝点热水。” 王迎娣给他端了一杯水，荀致远一口闷完，“不行不行，找村支书的事宜早不宜迟，我还是得今天去。” 他把褶皱的衣服拍顺溜了，踩着步子就往村支书家走。 贺国庆带着老大回家来的时候，袁兵还裹着被子睡的正香呢。 “叔叔，姑父都睡了一天了。” 王迎娣及时向他报告。 “今晚得让妈妈跟你睡一个屋了。” 贺国庆架起袁兵就往他那屋塞，刚放下袁兵就发出了嘟囔。 “我想不通我这个媳妇啊……” 贺国庆没搭他的腔，他把姜娟的枕头收好，袁兵睡过了之后，明早还得把床上的床单被罩给换了。 姜娟在门口给他递了一碗醒酒汤，他这姐夫看起来也忒不能喝了点。 “晚上拿盆放床边接着点，可别吐的太厉害了。” 贺国庆轻声嗯了一声，想到今天不能跟老婆睡一起了，心情都不好了，抓住时间就抱了 抱她。 姜娟在他颈肩蹭了蹭，“就分开这一晚上。” 贺国庆把她抱的更紧了，听见孩子出声叫她的时候才松开。 他端着醒酒汤回去的时候，袁兵那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里的清明半点不见酒醉。 “聊聊你姐的事吧。” 袁兵逃避了一天的事终究还是避不过去。 王迎娣好久都没跟她妈一起睡过了，像是攒了好多贴己话要跟她一股子说完。 “……叔叔这边又没什么亲戚，那过年我们不是可以跟外公他们一起过的热闹起来吗？” 姜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改明我去买县里买年货的时候跟他们说上一说。” 王迎娣指了指隔壁屋，“妈妈，叔叔他们的话比我们娘俩还多呢。” 姜娟把她搂在怀里替她捂住耳朵，“别管他们的，明天锻炼你起不来就惨了。” 王迎娣立马闭眼，早上被贺国庆叫醒，她开始跑步的时候后知后觉发现红旗车已经不见了。 “爹！大姑父走的这么快，咱们家的墙他还没给补上呢！” 老二喘气的时候想起这事来。 “补上了。” 昨晚袁兵跟他聊完了就要走，走之前愣是记得把墙补好了才走的。 第九十九章 考后寻仇 学校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期末考了，一下学的几个孩子也没有出去玩的心思，一心只有学习，老大倒是得时不时的去帮帮贺国庆。 这个星期开始，贺国庆回来的很晚。 有时候王迎娣他们都睡着了，也没有见他回来的身影，只有姜娟点着一根蜡烛边学习边等他。 贺国庆心暖归心暖，但也怕姜娟身体吃不消，让她不用等。 姜娟嘴上答应的好，只要他晚回来，依旧可以在路上老远就看见窗边的这盏烛火。 “检查好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期末考的一大早，姜娟特意起早了给他们一人煮了两个蛋，再让贺国庆给他们蒸上竹筒饭，把它们一块搭配上，就是100的模样。 几个聪明娃一眼就看出来了，老二坐在桌边就开始动手吃。 “吃了100分就能考100分吗？” “学过的知识都记得牢牢的，就没啥考不到的。” 姜娟在他们走之前还为他们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除了老大一个人面无表情。 王迎娣看他的神色跟往日没什么区别，仔细观察下来却可以看见他的小动作增多。 不自觉地扣书本，以及飘忽不定的眼神，他复习 的时间少，肯定比不过几个弟弟妹妹。 王迎娣牵上他的手，“大哥，到时候我把我的奖励跟你一块平分。” 老二老三也围住老大，“大哥，爹那边只有你能帮上忙，最近你可比我们辛苦多了，我们的奖励也会分你一半的。” 老大破天荒的露出个笑容，“我会努力的。” 他平时也有偷偷学习的，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他可是立志在各方面做好大哥威信的大哥。 考场就是他们共同的大教室，老师说了几句就开始分发每个人的试卷。 一天就把他们的科目考完，下个周三再来学校取自己的成绩。 当天考完了就像卸下了肩上的担子，几兄妹面色轻松的准备回家。 “贺老二，有人找你！” 还没走出半里地呢，就听见有人叫老二。 “谁叫我啊？”贺老二还犯疑惑。 老大他们陪着他一起去看看是谁找他，王迎娣隐约看见个流浪汉样式的人。 “这是……孙小子？” 几兄妹皱起了眉头，差点都不敢认这个人，村里的疯子都没他这么邋遢。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长长了好多，全都炸成一团顶在脑袋上，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合身，脏的像是在泥地里打过滚似的。 上次孙家丢这么大的脸之后，孙小子就没有来上学了，眼看着孙家把他给放弃了。 孙小子看着贺老二的眼睛跟粹了毒一样，“贺老二，我现在过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老二才不背这个锅，“关我屁事！是你自己心术不正！” “呵！我今天就带人来收拾你，正好你兄弟们都在，一块收拾了！” 孙小子左右两边走出了好几个人，有的比老大还要高还要壮，看起来却不是干正事的人。 贺老二一点都不怂，嘴里跟怼了机关枪突突突的。 “吹牛不打草稿，一群娶不上媳妇的街溜子种地种地不行，赚钱赚钱不行，都是浪费粮食的玩意儿！” 这话一下子就点燃了他们所有人的怒火，这就是踩着他们的心窝子了。 对方撸起袖子就朝三兄弟走过来，老二把书包交给王迎娣。 “妹妹躲远点去，别让他们伤了你！” 王迎娣往后跑了几米，看着他们两边打作一团，小脸都皱在一块去了。 老大最近干惯了力气活，跟他们干仗在一起没见输的，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王迎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冲着孙小子大喊。 “孙小子，你爹的孩 子快生了！” “放屁！我就是我家最小的孩子！” 孙小子抽空怼了王迎娣一句，他亲娘又没怀孕，哪里还有孩子出生。 “我又没说是你亲妈，你爹在外面还有女人呢！上次公社给放电影的时候，你爹在小树林里跟她幽会呢！” 孙小子登时急得直跳脚，“王迎娣别以为你是女的我不揍你！再乱说小心撕了你的嘴！” “呔！你不信回去问你爹去！那女的怀孕了，你爹想要那个孩子，她让你爹跟你亲妈离了婚才能把这个孩子生出来，你自己算算还有几个月！” 王迎娣也不知道那个女的怀孕多久了，反正孙小子那智商也算不出来。 孙小子是想骂回去的，但是想想最近他爹对他的异常，以前受宠的小儿子一朝就丢弃的这么彻底，不就是有鬼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打不住，孙小子失神的被老二打了两拳。 “你娘可真是倒霉，啥也要没了不说，还干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你爹以后可有新儿子宠咯！” 王迎娣突然曝出的八卦，让孙小子带来的街溜子都忍不住好奇起来了。 老大抓住这个机会，原地起跳给他们好几脚飞毛腿。 “打住打住打住！” 孙小子中 场叫停，他还是勉强相信王迎娣的话。 “要是你诬赖我爹的话，我连你一块揍！” 孙小子恨了一眼王迎娣，领着他们就往他家赶，他仗着人多敢跟他爹对峙。 王迎娣才不管他到底能问出个什么结果来，赶紧看看三兄弟的伤势。 “妹，我们没事。” 老大就是脸上跟胳膊上挂了彩，打架的话磕碰是难免的。 老二老三鬼机灵一个，打不过的就往老大身后躲，脸是好好的，肩膀和手臂上有些淤青。 等他们回来，姜娟看见他们三个青紫的样子，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谁把你们兄弟打成这样的？” 老二托着她的手让她消气。 “娘，是孙小子带了好几个人来的，不过没占着我们兄弟的便宜，反而还被大哥打了不少拳。” “他还敢这样？”姜娟拉着老二的手就要带他们去孙家。 “咱们得找孙家要个说法，有一次就有二次，孙家要是教不好孩子，那就送去少管所去管教！” 几个孩子都劝了几句，姜娟在这点上丝毫不让步。 刚走近孙家，就听见铺天盖地的热闹，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屋里劈里啪啦的响声。 他家院子里都难有他们几个人的下脚地。 第一百章 孙家破事 王迎娣他们几人在隔着几棵树的距离停下来了，她转头问姜娟。 “妈妈，我们还要去孙家吗？” 话音刚落，孙家院子开始破口大骂。 “姓孙的！你也不看看你这张老脸有多丑，还敢跟年轻女人搞在一起！她不嫌你恶心，我都嫌你恶心！” 孙妈哭过之后就开始扯着嗓子吆喝，她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孙爹有多龌龊！ 这事发生的实在是太赶巧了，孙小子带着人回家还没等问孙爹这回事是真是假，就听见他跟孙妈提出要离婚的事。 孙小子这下什么都不用问了，还真就被王迎娣说中了，一下子就把他爹的烂脸面给扯破闹起来了。 原本云里雾里的孙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看着自己儿子犯浑劲上来先把家都给砸了，她也没拦着。 孙小子和他带来的人把孙爹给按在地上，眼神凶狠的盯着他，不忘给他娘添把火。 “娘！爹都不知道跟人家钻小树林多少次了，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贺家的孩子在放电影那天都听见了，他们还嘲笑我！” 这把火眼看就要烧到贺家头上了，姜娟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拉起王迎娣的手就往回走，“咱们家可不背他们家的锅，他们家的热 闹就先不凑了。” 回家的路上有不少人正往孙家赶，冬日没多少农活，看八卦那就是大事，生怕去晚了看个寂寞。 姜娟他们到家后，她把几个孩子都看了个遍，“这事你们怎么也掺合进去了？” 贺家三兄弟面露茫然，“娘，我们不知道啊。” 姜娟的眼神立马锁定王迎娣姐弟，王迎娣把王杰推了出去。 “那天是王杰去尿尿偷听到的嘛，也是他把孙小子他爹认出来的，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女的是谁。” 王杰也是一副懵逼样，“姐让我别乱说的，我又没跟孙家说过这事，这回怪不到我头上。” 姜娟最后又看向王迎娣，王迎娣跺了跺脚。 “妈妈，我说出来也是为了给哥哥们解围，孙小子以多欺少太不要脸了。” “就是，娘，他们孙家老根就有问题。” 老二替王迎娣说话，姜娟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撞上孙家这事也是我们家倒霉，让他们家先闹着吧，咱们接下来可别凑和进去了。” 家里谁都没有出门，打的就是不听不看的主意。 挡不住孙家的脏事像被风传播出去的一样，连在家的几人都知道个真切。 孙妈她娘家人都来孙家要讨个说法，孙 爹咬死了没这回事，全是孙小子胡诌的，他就是单纯的要跟孙妈离婚。 一时惹起不少人好奇，孙爹他私会的女人是谁，能让他这么护着她！ “村里人把好几个怀孕的女人当作猜测对象了，只不过提谁的名字就容易被谁家打一顿狠的。” 张娚这个小喇叭又凑到了贺家来叭叭。 孙家的事都闹了两三天还没出个结果，村里怀孕的人家户都恨死孙爹了。 时间长了就挡不住村里的嘀咕，一会猜这家戴绿帽了，一会又是那家，越揍风越大。 “王迎娣，你说那女的可能是谁？” 张娚也忍不住她的八卦之心，跟在王迎娣身后问。 “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只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个女的一定没结婚。” “你咋这么肯定呢？”张娚追问。 “首先村里除了孙家可没有闹离婚的，其次那个女的既然着急嫁给孙小子他爹，就是怕月份大了藏不住。” 王迎娣估摸着可能不是他们村的女人，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相会，一次两次能躲得过，时间长了个个都有火眼金睛。 张娚对王迎娣佩服的五体投地，“你说的真在理。” “三姐，村里找出那个女人是谁了！” 张娚 她弟提着两条腿风风火火的赶过来。 老二老三和王杰比张娚还着急，登时凑到他面前问，“是谁？是谁！” “是知青点的一个女知青！” 张娚她弟气都还没喘匀称，喊出这句话都成了破锣嗓子。 王迎娣几人面面相觑，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这有文化的知青，怎么就看上了大字不识几个的老男人？” 张娚身为土生土长的农村娃都想不明白，王迎娣更想不明白。 “他们这是怎么抓出来的呀？” 张娚只能问她弟了，懊悔于这个瓜她没赶上。 老三给他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他喝完之后就开始跟他们讲来龙去脉。 “前两天孙小子他爹非要跟他妈离婚的时候他妈死活不干，今天一早不知咋回事就松口了……” 孙妈松口的要求是要家里所有的钱，住的屋和孩子都给她，意思就是孙爹净身出户。 孙爹自然是也不干的，吵到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孙爹就要屋，钱什么的都给孙妈。 眼看着两人都要去找村支书开离婚证明了，知青点那边先炸锅自曝了。 跟孙爹好的那个女知青叫人陪她去医院做手术去，这事闹的这么丢人，孙爹又啥也没有 了，她就打算偷摸的把孩子打了。 现在月份确实不是很大，又是冬天穿棉袄的时候，一时还真没让人看出个好歹来。 只不过有个跟那个女知青不对付的另一个女知青偷听到了，一下子就把篓子给她捅穿了。 村里人真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是个女知青。 那些女知青哪怕蹉跎着年龄也不愿意找个庄稼汉，她们自诩有文化，还是城里人，早晚得回城里去，哪里看得起他们！ 现在好了，出了这档子事，女知青们成了庄稼汉调侃贬低的对象，她们为一颗耗子屎蒙羞的丢死个人！ “啧啧。” 王迎娣也算是开了眼了，真是什么时候都不愁瓜田。 她看向她妈姜娟，愣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端的这幅姿态，王迎娣就觉得她还是少见多怪了。 姜娟倒是觉得这事没什么好意外的，女知青插队下乡来了多少年了也没见回去的影，没盼头的女知青自然要找别的出路。 从上次孙家能赔吴家那么多钱，就能看出来他家还是村里小富的家庭。 更别说孙爹那人对比起来还算有点文化，趁着女知青心房空虚的时候趁虚而入也不算难事。 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所以姜娟是见怪不怪。 第一百零一章 成绩出来了 孙家的瓜还没吃完，周三先到了，他们还得去学校领自己的成绩。 在领成绩之前，王迎娣得先盯着王杰把题给做了。明明是他们考试那天，王杰也考，但硬生生的被他拖到了今天。 “今天你要是再拖，那就算你弃考，奖励对你不作数。” 王迎娣把本子摆在他面前，老二老三都坐在他身边盯着他。 王杰在这样的眼神下倍感压力，后悔应该让他妈监考的，最起码他还有机会可以作弊啊！ 王迎娣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冷哼了一声，惊的王杰立马埋头做题。 好不容易捱到王杰把题做完，王迎娣把本子交给姜娟检查，老二老三都坐不住想要知道自己得没得第一。 匆忙跑到学校，老师看他们的眼神都柔和了很多。 “你们兄妹这学期认真了很多。” “老师，我有没有考第一？” 老二原地蹦跶着问。 老师故意先忽略他，“你们得夸夸妹妹，妹妹才学了你们一半的时间就考了满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王迎娣吐出一口气，她第一名的奖励是稳了。 老二更急了，跟只猴子似的在老师身边上蹿下跳。 “我呢？我呢？” 老师被他逗笑，“你嘛，你粗心大意， 有道简单的小题做错了。” 老二的神情瞬间低迷了下来，“那我是不是就不是第一名了？” 老师摸上了他的脑袋，也不继续卖关子了。 “虽然不是满分，但是你是同级的第一名，你三弟也是第一，你大哥的竞争太大了，不过好歹也是前三名。” “好耶！” 老二老三抱在一起团团转。 老大显得有些落寞，王迎娣捏了捏他的手。 “大哥，你比之前进步很多了，已经是最棒的了！” 毕竟老大之前辍学了一两年了，能学到这个水平，那已经很努力了。 老大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点了点头认同王迎娣的话。 王迎娣弯了弯眼睛，“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的奖励会分大哥一半。” “我也是！” “我也是！” 老二老三接着附和王迎娣的话。 “我们一人分大哥一半，那大哥就有……十五块了！” 老三围着老大转，“大哥，你就是我们家最有钱的人了！” 老师听着他们兄妹的话，暗自吃惊于他们家的第一名奖励如此之多。 “明年早点来上学，学校对年级前三名也有奖励的。” “好！” 兄妹四人一口答应，满载欢喜的回家去了。 “王杰考 的怎么样？” 王迎娣觉得自己问的是句废话，看王杰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了。 一双眼睛怨气满满，头顶乌云密布，像是从井里爬出来的鬼一样。 “姐，你们是不是考的挺好的？” 他的声音都带着一股湿意。 老三挺起了胸膛，“考的顶顶好！我们都拿到第一名了，大哥最差也是前三名！” 王杰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我没有奖励了！” 王杰哭的那叫一个惨，王迎娣对他压根不带心软的。 “平时叫你好好学习你不信，现在哭也没用。” 姜娟跟王迎娣站在同一战线，对王杰坚决不心软！ 反倒是天天跟他睡一个被窝的老三见不得他难过。 “王杰，我的钱分你一半花吧。” 王杰立马抹了一把脸，“有多少？” “两块五。” 王杰瞪大了眼睛，“不是有十块吗？分一半不应该是五块吗？” “现在算数倒算的清楚了。”王迎娣刺了他一下，王杰当耳旁风，期待的看着老三。 老三把老大的事说了，王杰铜铃般的眼睛就盯上了老大，一下扑在他身上挂着。 “大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老大跟拎鸡崽子似的把他拎一边去，“你做梦。” “你要是不 要我的两块五就算了。”老三不乐意的吭声。 王杰又转而去抱老三大腿去，王迎娣可瞧不起他那狗腿子样。 “明天我带你们去县里兑现奖励去。” 姜娟等贺国庆回来的时候，跟他说了孩子们成绩的事。 贺国庆为他们的好成绩感到很欣慰，同时更感激姜娟嫁给他，从她来了之后，这个家才变得是个家。 “明天我还准备买点东西给我爸妈那送去，问问今年他们愿不愿意跟咱们一块过年。” “行，路上让老大帮着你看着孩子们点，等我最近这阵子忙完了，就能在家里干活了。” 贺国庆把他最近做成一单大生意的事跟姜娟说。 他最近这么忙就是因为找到关系搭上了大厂食堂，他的肉比公家的便宜，品相也是最好的，买他的肉能吃下不少回扣。 对方厨师长有得赚，贺国庆也能赚不少，他们双方是双赢的。 贺国庆准备把这批猪肉出完了暂时就告一段落好好过年。 姜娟专心聆听他生意上的打算，生活里的打算，心里被暖意填的满满当当的，这是独属于他们小两口睡前的惬意时光。 第二天，姜娟在村里包了一辆牛车，他们一家子坐着去县城，等回来的时候还要指望它拉 东西呢。 五个孩子都穿上了姜娟给他们做的干净暖和的衣服，个个都立立整整的。 三兄弟头一次登门，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姜娟丢脸。 赶牛车的是村里的最喜欢凑热闹的郑老光，是出了名的老光棍，他倒是不好找老婆，一个人过的再好不过。 “贺家媳妇，你知道那孙家又不离婚了吗？” 路上悠闲着，他就开始唠家长里短。 “这都不离？”王迎娣反倒是接话了。 只要有人接话，郑老光就来劲了，“可不是不离了，那女知青孩子也不打了，她还要生下来呢！” “这……” 槽点太多，王迎娣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 “孙家媳妇还去找那女知青闹过，结果闹的女知青也不要脸了，孩子说生就要生。” “她打定主意只要孙家两口子不离婚，孙小子他爹也有钱养这个孩子，以后要是生个儿子以后更不得了。” 郑老光都忍不住啧啧两声，“这文化人没脸没皮了之后还真把事搞的简单多了。” 王迎娣无语的看向她妈。 果真是树挪死，人挪活。 姜娟依旧是屹然不动的模样，活脱脱见过大世面的人。 郑老光冲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城里人，就是比他们农村人见的多。 第一百零二章 兑换奖励 “贺家媳妇，我前几天还看见了柳家的人，他们去你家了吗？” 郑老光问的姜娟面露疑惑，“我们家不认识什么相熟的柳家人啊。” 郑老光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姜娟，见她真是不知道，又往贺家三兄弟的脸上瞟了过去。 贺家三兄弟看他的眼神极其不善，郑老光自知自己说错话了，抬手打了自己一嘴巴。 “瞧我这嘴上没个把门的，这就不是该提的事儿，贺家媳妇，你当我呀就是胡说！” 郑老光闭上嘴巴不再侃侃他那些八卦，姜娟没追问他，把柳家暂置心里。 他们先拎着腊肉和腌鱼去姜家，高低整了十来斤，陈桂花笑的嘴都合不拢。 “你嫁给贺家的日子过得是真不错，别人能缺东西，你家指定短不了。” “妈，真过上你说的那小日子，我们家哪还能住村里？这么多的鱼肉那是孩子们和国庆半夜去捞的鱼，都是国庆亲手处理腌制的。” 姜娟双颊浮上羞涩的红晕，她男人家里家外的活儿都包圆了。 陈桂花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脑瓜蹦，颇有种恨铁不成钢。 “这家务事就是女人家该干的事，你怎么什么都推给女婿？他都干了你干啥？” “外 婆，我爹他愿意干，我们家男人多，该是我们干的。” 老大站出来为姜娟解围，陈桂花挺喜欢贺家三兄弟的，拉着他们一块聊天。 得知姜娟在家不仅啥都不干，还都让孩子们干去，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把你嫁给国庆可不是去他们家当少奶奶的！” 陈桂花拿起扫帚就要抽姜娟，老大兄弟赶紧拦住她，老大嘴笨，老二老三尽哄着。 姜大嫂现在最羡慕的人就是姜娟了，纵观她身边熟悉的邻里同事，没有人比姜娟嫁的更好。 以前最惨的是她，现在最好的也是她。 光看她那双嫩的能掐出水来的手就可见一斑，不干活就算了，膝下孩子一个比一个省心，老公还是个更上进的。 厂里好些人都不看好姜娟嫁的男人，都觉得跟王建军没什么区别，现在好了，脸都给她们打肿。 “行了行了，自己女儿享福了还不乐意？儿女好不就是我们的心愿吗？” 姜立国都发话了，陈桂花也不闹姜娟了，嘴上倒是没饶过她。 “就怕她这福气享早了。” 姜大嫂听着也觉得过分了，“妈，人家新婚都没超过一年，别说这些晦气话。” 陈桂花自知说错话了， 嘟囔着进厨房放肉去。 姜娟了解她妈也没放心上，这就是在贺家兄弟面前敲打敲打她这个后娘。 “爸，国庆他大姐过年也不能来，就咱们孤零零一家过，不如我们一起过吧？” 姜立国也有这个想法，“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总归也得帮衬着热闹起来。” 事情敲定了之后，姜娟就要带孩子们去百货商城。 王迎娣跟老二一块，老大和老三领着王杰，姜娟也得去抢点年货，兵分三路约好回来碰头的地点。 “钱可揣好了，财不外露都记在心里，要是被扒手看见了，整个商城的扒手都盯上你们。” 姜娟故意往严重了说，几个孩子谨记在心里。 王迎娣和老二往另外一个方向走，趁着就他们两个人，她就问了出来。 “二哥，柳家是什么人啊？” 老二脚步顿了顿，脸上高兴的神色都淡了一些，“是我亲娘家。” “我跟妈妈跟你们成为一家人这么久了，都还没见过你亲娘家的人，你们跟他们不联系吗？” 老二摇头，“我不知道爹有没有跟他们联系，我亲娘之前拿我爹打回来的钱补贴她弟弟吃上公家饭，等她死了之后，他们家就搬走了。” 王迎 娣见他有些伤心，牵上他的手不再说这事，“不谈他们了，我们去看看都买些什么东西。” 老二抽了抽鼻子，看过花花绿绿的商品，心情又好了起来。 王迎娣在这商城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她打算晚点再去垃圾站淘货去，要买的颜料什么的那边指定有。 “这个不错……那个也挺好……” 老二选择困难症都犯了，王迎娣看出大部分东西都只是他好奇而已。 “二哥，想想你现在缺什么东西就买什么。” 王迎娣替老二做了几个决定，老二两手都拎的满满的，“我给爹买了一双兔毛手套，给娘买了一套针线包，给大哥买了……” 他把全家都考虑进去了，王迎娣不免意动。 “我是不是也得给家里人都准备一份新年礼物？” 老二点点头，“这是我们家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我在课本上看见新年送礼是对家人的祝愿，我想我们家会一直在一起。” 老二的五块钱还有剩的，他把剩下的钱都给王迎娣。 “妹妹，不够就花我的钱。” 王迎娣握紧了老二的钱，她感受到了他们正渐渐融合成一个温暖的家。 她不仅有奖励的五块，这次还带上了自己的小 金库，原本打算都买颜料的，现在想想还是明年再说吧，家人最重要。 “我还要给外公外婆他们买礼物，舅妈她家的三胞胎也得有一份。” 老二拍了一下自己后脑勺，“对哦，我忘了给他们也准备了，妹妹，有多的钱借我吗？不然我去找大哥借点去。” 王迎娣把自己的钱分给他一部分，两人买嗨了。 王迎娣手上都没地方拎了，老二是脖子上都挂上了口袋，走路略有些艰难。 等他们几兄弟会面的时候，发现老大和老三还有王杰都是大包小包的，几人相视一眼，看出对方的默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娟老远就看见小山一座的几个孩子，她原本还觉得是别人，走近一看是自己家孩子，她是笑不出来。 “你们买这么多有没有浪费钱啊？” 姜娟不得不竖立起孩子们的金钱观。 “虽然说给你们的奖励就是让你们自己花的，但是不该花的地方咱们也不能乱花，攒着总能有用到的地方。” “知道了妈妈，我们保证没有乱花钱，这些都是该花的。” 王迎娣向姜娟承诺，姜娟有意看一眼他们买的是什么，谁都捂住不让她看。 “这是我们的秘密。” 第一百零三章 柳家来人 郑老光来接他们的时候，看着他们一家人几乎被货物淹没了，赶紧到门口给他们搭把手。 “你们家买的可真多。” 一看就得花不少钱。 姜娟含蓄笑了笑，“这不是我家孩子多，置办的年货就多吗？” 郑老光看着五个孩子也只能点点头，“半大孩子正是花钱的时候，养这么多孩子你们小两口也是不容易。” 就单单看着这些东西依次绑在牛车上的时候，郑老光越发坚定自己打光棍的想法。 他就图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也没有不容易到哪里去，孩子们都懂事的很，时不时心窝子都暖化了。” 姜娟自觉她跟贺国庆还是养得起几个孩子的，有手艺在就饿不死。 郑老光却是不相信的多，贺家的房子虽然翻修过一次，但是也就那样吧。 姜娟见他不信，也没有想多解释的心思，反而对孩子们买的东西很好奇。 时不时的冲他们装满的饲料袋瞥两眼，王迎娣他们就是捂着不让她看。 一到家门口，个个都把自己的东西搬回自己的房间，就让姜娟看着个影子。 今天回来的也是晚了，姜娟在家旁边的墙角处看见一个发黑的人影坐在那。 这个人影看起来很陌生，至少在他们村里她没有见过。 倒是卸货的郑老光把他认出来了，悄悄的跟姜娟说。 “那就是柳家的人，前几天我还看见他家的老太太了呢。” 姜娟心底的疑云浮了上来，“柳家到底是我们家什么人啊？” 郑老光抹了一把嘴，见姜娟实在好奇，也憋不住要跟她唠唠。 “这事村里人都知道，跟你说了也没啥关系，那柳家就是贺家三兄弟的亲娘家，从他们亲娘死了之后，基本上没来看过三兄弟。” “说来也是他们柳家占了大便宜，当初就图国庆小子当兵工资高，把柳秀秀嫁给他，靠着他的工资愣是养活了她家一大家子人。” “等她矫情死了之后，人搬走了不说，自己亲外孙子都不管不问的。他们亲爹受伤退役回来就得忙着赚钱养他们，三兄弟野生野长，一件衣服三兄弟轮着穿成破布条子。” “咱们村里最狼心狗肺的人家户都比不过他家……” 郑老光说的起劲就开始唾弃柳家做人不行，在墙角坐的柳文武站了起来。 “郑老光，你那张婆娘嘴可别在新媳妇面前胡说八道，我们两家的事你一个外人知道什 么劲？” 郑老光哼哼两声，“国庆小子家的日子过得不好你们家人跟全死光了一样，这下日子过得好了又诈尸了，咋滴？想来讹人啊？” 姜娟听着这话也忒难听了，忍不住拉了拉郑老光的胳膊，“郑老哥，今天辛苦你了。” 姜娟在原本商定好的工钱上再加一块，算是提前贺年的喜庆钱。 郑老光红光满面，拍着胸脯向姜娟自荐，“我郑老光虽然是婆娘嘴，但是也是个热心肠，以后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只管叫我。” 说完他又撇了一眼柳文武，“要是柳家人欺负你，我能把全村的人带去找找看他们家脸到底丢哪去了。” 姜娟只觉得尴尬的头皮都紧了，因为天色的问题她也看不出柳家这人的脸色。 屋里几个孩子见她迟迟没有回来，只能出来找她。 “娘，还有东西没拿完吗？” 老二把姜娟手里的东西接过去，一时没有发现柳文武的存在。 姜娟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二，你外婆那边的人来了。” 三兄弟一起朝柳文武看了过去，柳文武主动朝他们挥了挥手。 “老大，老二，老三。” 他出声了，三兄弟就听出他是谁了。 “舅舅。” 就只有老大喊了他一声，老二老三都抿着嘴巴没有叫。 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郑老光一脸看热闹的模样。 “既然是家里人就进来坐坐喝口水吧。” 姜娟主动打破僵局，温婉的招待柳文武，“大老远的来这不容易吧？饿了吗？饿了家里有吃的。” 有人递梯子，柳文武也不是不识趣的，笑着跟姜娟进屋。 “我也没到多久……” 郑老光见没得热闹看了只能走了。 家里三兄弟陪着柳文武坐着，柳文武问他们啥就说啥，绝不多说一个字，跟老大学的惜字如金。 柳文武也不在乎他们的冷脸，源源不断的问题抛出来，似乎要把这几年的生活都问个清楚。 老二被问的终于忍不住了，“早干嘛去了？外婆家又不是全死了！” “老二！”姜娟打了一下老二，“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呢？” 老二这次也倔，头一次跟姜娟顶嘴，“我说错了吗？舅舅你来我家有啥目的就直接说，别跟我大姑似的背后害我们一家不安宁！” 姜娟想让他老实下来，抬眼看见他眼睛包着泪，有这样的亲人他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姜娟突然间就 很无力，这是属于他们的家务事，她是个外人。 柳文武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的出来，一家人的气氛又凝固起来了。 王迎娣握住姜娟的手无声的安慰她，心说他们贺家的情况也蛮复杂的，不比他王家好到哪去，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吱呀。” 开门声打破了屋里的沉寂，贺国庆没进门前还在琢磨他家这个点什么时候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一进门就看见要哭不哭的老二老三，还有脸色僵硬的老大，以及面色尴尬的姜娟母子三人。 贺国庆一眼就看见了关键所在，“文武，什么时候要来我们家也不提前来封信？” “姐夫。”柳文武站起来迎他，“因为来的比较急，所以没什么时间写信。” “出什么事了吗？”贺国庆端起家里的水喝上一壶。 柳文武犹豫的渡了渡步，“……妈她重病在医院，想最后见见你和他们三兄弟。” “我不去！” 老二率先表态，老三也接着吭附和，老大虽然没说话，但是他抗拒的表情已经说明了。 “是最近吗？”贺国庆问。 柳文武点了点头，“恐怕今年过年都难捱，大概率也就最近几天了。” 第一百零四章 孩子打没了 “最近几天的话……”贺国庆的手指在杯上敲了敲，“我走不开。” 柳文武神情失措了一瞬，随即又露出了悲戚的眼神乞求的说。 “姐夫，妈她老人家有很多话想跟你们说，她交代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们请过去。” “她还能在人世的时间也就只有这么点了，求姐夫你让她走的安心吧。” 柳文武膝盖颤动着想要弯下来，眼看着贺家父子四人不为所动，他这膝盖也没弯个彻底。 “姐夫。”柳文武愤愤的叫了他一声，“妈临死前就只有这么一个心愿，只要你答应去见她老人家，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我亲娘那些年补贴你的钱能全还回来吗？”老二紧接着追问。 “……”柳文武一时作不出保证来。 “我参加正式工作也没几年，妈那边生病也花了不少钱，要是姐夫你真要的话，我那还有些积蓄可以给你家。” “咋跟打发叫花一样？”王杰嘀嘀咕咕，声音不大，但是让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姜娟讪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鄙夷。 “老大他们的舅舅，不是国庆他不愿意去送老人家一程，是他最近真的走不开，年前正是最忙的时候，我们家七口人全靠他一个人卖力气吃 饭。” 姜娟适当露出窘迫的神色，“我就是个帮不上什么忙的弱女子，不能替国庆分担什么。” 贺国庆张口想反驳，姜娟站在他身旁按住了他的手，让他别接话。 “一家人谈钱的话到底生分了，我们家七口人也不指望你能养得起，就请你回去跟老太太说让她最后一口气撑到过完年，到时候一定去看她老人家。”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柳文武气的胸膛突突。 姜娟的眼睛弯的跟月牙似的，反问他，“他们舅舅，你也知道是强人所难啊？” “哈哈，娘说的对！”老二的心情登时就好了。 “我爹现在确实走不开，今天你也看到我们家买的那么多东西，算是把今年的积蓄都买完了，家里连去外婆那里的车费都拿不出来了，还是等我爹结了工钱再说吧。” “你爹能有什么正经工作结工钱？不还是干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王迎娣看他这幅样子属实是气急败坏了，理直气壮的说。 “对呀，不然叔叔怎么可能养得起我们嘛。” 柳文武彻底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来回走了几步抛下一句话。 “你家早晚会被抓的！” 柳文武说完就走，后背被老二砸过去一个扫把头。 “还敢咒我们家！不要脸！” 正踏出门槛的柳文武被砸的一个踉跄，痛的他闷哼了一声，等他走远了，王迎娣就忍不住开口问。 “二哥，你们家的亲戚怎么比我们家的亲戚还要极品？” 王迎娣也就是随口吐槽，老三反而跟邹老婆子一个老太婆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唉，都是命不好。” 抖机灵的老三把全家都逗笑了，家里被柳文武带来的阴霾都被驱散了大半。 “叔叔，你还要忙多久啊？要不了两个周可就过年了。” 王迎娣挺关心他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团聚在一块。 贺国庆暗自算了算时间，“也就忙完这个周吧，下个周就能跟你们一起打扫家里了。” 他们这次有了好成绩，姜娟也不拘着他们在家，小孩子精力旺盛，让他们出去发泄去吧。 贺国庆倒是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两天结束养殖场那边的活计，孩子们见他回来了，也就不出去野了。 这天一大早，一家人就开始准备给家里大扫除的事。 王迎娣他们默契的先把自己买到的东西藏起来，到底买了些啥，几兄弟之间都没有透露。 “贺大哥，你说孩子们神神秘秘的都买了些什么东西啊？” 姜娟 好奇了好几天，但也没有私自去动他们的东西。 她都不知道，贺国庆就更不知道，“还是你跟他们一起去百货商城的。” “我们约好各逛各的。”姜娟叹了一口气，“只能说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我们也有自己的秘密。”贺国庆把她圈在怀里，俯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以肉眼可见的红晕爬上姜娟的脸颊，她娇嗔的瞪了一眼贺国庆。 “没个正经。” 羞的姜娟大半天都不想跟他说话，偏偏他看起来还是正人君子的样子，给姜娟又羞又气的。 “妈！孙家又出事了！” 王杰从门口跑回家来，一家人抬头看向他。 王杰也不藏着掖着，指着孙家的方向说，“孙小子把女知青的肚子打没了！” “嚯！” 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净整出晦气事来！ 姜娟拉了拉贺国庆的手，“这不是件小事，咱们去孙家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 贺国庆听她的，一家人暂时把大扫除的事先放一边，赶紧赶去孙家。 孙家院子周围已经围满了人，村支书在外围喊了一声。 “看热闹的都让开！人要是死在孙家你们都负不起责！” 门口的人立马给村支书让出一条道来， 姜娟一眼就看见刺目的血色。 王迎娣有些心惊肉跳的，似乎比上次姜大嫂的还要严重。 女知青就躺在那片血泊当中，闭着眼睛脸色惨白，要不是身体还在瑟缩，多半能认为她死了。 “谁来搭把手送她去县医院！” 村支书冲着人群求助，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的。 “怀着身孕的女人滑胎了可碰不得，我听老一辈人说碰了她，说不定就跟着你了。” “主要还是不光彩，太晦气了谁敢碰她？我还想过个好年呢。” “我家女人快生了，得忌讳着点，不能碰不能碰！” …… 村支书脸都黑成煤炭了，“乱说什么狗屁迷信！人要是死在这，你们就都背着双条命！” 贺国庆看了一眼姜娟，姜娟给予他肯定的眼神。 不再站在一旁观望，贺国庆率先到村支书身边搭把手，这女知青再不救，真就得死了。 有了贺国庆领头，人群中也陆续走出了两人，郑老光就在其中。 “反正老子老光棍一根，没啥好怕的，我牛车借给她使使？” 村支书还真看不上他的牛车。 “等你老牛慢吞吞拉到县城，都可以直接拉去火化了，我家有辆自行车，国庆你家自行车也出一手，送她一程。” 第一百零五章 过新年 女知青被抬上郑老光家的那块木板，用两根绳子捆住不让她掉下去，木板放在两辆自行车后座上绑着。 贺国庆和郑老光一起骑自行车上县城去，村支书还留在孙家，把孙小子押跪在院子里。 那一滩血，村支书不让他家处理，就让孙小子对着血泊跪，血腥味时不时的飘进鼻子里。 刚开始孙小子确实被吓住了，等在冷风中冻麻了，心也跟着麻了。 “我没错！是那个女人自找的！” 孙小子梗着脖子较劲，村支书直接扇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年纪轻轻的越长越歪，你孙家的家风就这样？” 村支书是看着孙爹说的这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还真应了他家。 孙爹眼神闪躲，全当不关自己的事，他在意的那个孩子现在指定也没了。 王迎娣拉了拉姜娟的手，“妈妈，我们先回家暖和着等叔叔回来吧。” 孙家这出戏看起来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的。 姜娟也冷，生怕孩子们也冻着了，叫着他们一块回家去。 贺国庆把女知青送到卫生院就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洗一遍自行车。 自行车后座上的血留着，到底是怕触了要过年的霉头。 “她还活着吗？”姜娟在一旁问。 “送到 医生手里的时候是活着的。”贺国庆就不知道等他们走了之后又是什么光景了。 “你们都回来了，没人看着她点？”姜娟追问。 贺国庆摇头，“卫生院那边直接报警了，去的人是钱警官，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就跟郑老光先回来了。” 贺国庆把洗干净的自行车放在一边晾水。 “咱们家里的事可还没有忙完呢。” 贺国庆把早上准备好的打扫工具一一交给孩子们，“自己把自己房间打扫干净，够不着的地方再叫我。” 全家把能搬动的家具都搬开打扫了一遍，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为的就是今年能够过个好年。 “爸他们来过年那晚估计就不回去了，咱们得考虑往哪加点床才行。” 姜娟提出问题，过年多少得喝酒，男的都喝多了自然就得留下来了。 贺国庆也想到了这个事，他们家的面积对于再加上姜家人还是有点勉强的。 姜娟灵光一闪，向贺国庆提出了折叠床的概念。 “不用的时候就收起来也占不了多少地方，等明年孩子们大了也该分床睡了，怎么得都能有用处，你觉得怎么样？” 贺国庆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第二天就去买材料去了。 等贺国庆先做出一张单人床的成 品出来时，王杰率先试睡，一米二的床靠墙放能够他滚上两圈的。 “爹，我啥时候能够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 王杰早就没脸没皮的跟着三兄弟叫爹了，毕竟老二老三都叫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国庆看了一眼他的身高，“等你长到你大哥那么高的时候就可以。” 王杰瞥了一眼老大的高度，瘪了瘪嘴不问了。 过两天村里传来消息说是卫生院里的女知青救活回来了，但是身体亏损的厉害，暂时只能住在卫生院里。 孙家和她的事快要过年了都还没有掰扯清楚，村支书让孙家好好看着孙小子，等女知青出院了再解决。 这事可膈应死孙家，反正是不让他们家的这个年过安生了。 过年前一天，姜娟给家里写了幅对联，别人家都是请村支书写的，他们家写的虽然不及村支书好，但是也不差。 对联一贴，灯笼一挂，火火红红的年味就出来了。 “呼——” 王迎娣吐出一口热水搓了搓冻的冰冷的手。 “妈妈，今年你过得开心吗？” 姜娟眼里折射出灯笼的红光，脸上喜气洋洋的。 “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年。” 年初敢于离婚，年中带着儿女嫁了个好男人，年末更是 收获了三个孝顺儿子。 她觉得再没有人比她更幸运的了。 姜娟蹲下来依次亲了亲五个孩子的脸，除了王迎娣姐弟，贺家三兄弟都害羞的低着头。 “孩子们快去睡吧，明天就要过新年了！” 次日一大清早，全家都起了个大早，训练一直就没有断过，等盯着孩子们锻炼完，贺国庆一头扎进了厨房。 甭管是新鲜的还是腌制的，全都把厨房摆个满满当当的。 姜立国他们一大家子按着欢快的自行车铃声到达贺家院子。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新年快乐！” 王迎娣几人率先跟姜立国他们拜年，姜立国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发给他们。 “孩子们，新年快乐。” 姜和平也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包，姜大嫂把三胞胎交给他们带，她跟陈桂花也去厨房帮忙去。 “你都忙活了一整年，也该到你歇着的时候了，大男人进厨房像什么话，我们女人家来就行。” 陈桂花做主把贺国庆赶出厨房，把姜娟叫进厨房去，多少她也得帮点忙。 姜立国今天还特意带来一个稀罕玩意儿——收音机。 老二老三王杰围着收音机排排坐，不管放什么他们都听的津津有味的。 “我喜欢听唱戏的！” “我喜 欢听小品！” “我什么都喜欢！” 王迎娣可不管他们喜欢什么节目，“你们就不能喜欢喜欢弟弟妹妹？来逗他们玩玩！” 三胞胎长大了些，现在需要得到的关注比往常要多，没人在他们跟前晃，嘴巴一瘪就要哭。 姜芬看他们瘪嘴的样子就犯头疼，赶紧做几个鬼脸哄住咯，累的她都萎靡了。 “他们不管在哪烦都烦死了。” 姜芬拉着王迎娣源源不断的吐槽她的亲弟亲妹，最终绝望的总结。 “我妈也太能生了。” 王迎娣捏了捏她闷闷不乐的脸。 “以后像我们家一样兄弟多还不好吗？做什么事都有人能帮衬着，而且你好歹还有个妹妹，不像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娃。” 姜芬瞬间又有精神了，“对呀，跟你比起来我还是有妹妹玩的，你跟他们男孩子又没有玩的。” “是的。”王迎娣也很想有个姐妹，姐姐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有指望妹妹了。 王迎娣悄悄的朝姜娟的肚子看过去，也不知道她妈的肚子还会不会有动静。 贺国庆看见了她的小动作，摸了一把她的脑袋把她抱起来。 “想要个妹妹？” 王迎娣点点头，“想。” 贺国庆含着笑意说，“那我跟你妈妈商量商量。” 第一百零六章 姑姑打秋风 年夜饭的美味逐渐从厨房里散发出来，王杰时不时的在门口深呼吸一口，哈喇子不争气的从口角流出来。 “不争气的玩意儿。” 姜立国坐在院子里唾骂了一声王杰，一看就是王家人的种，幸好还有迎娣一看就是他姜家血脉，不然得呕死。 想到这，姜立国就把王迎娣叫到跟前来，摸了摸她长出来的头发。 “重新长出来的头发可真漂亮。” 没剃头之前的发质稀疏又焦黄，从脑袋上就能看出营养不良来。 现在的头发乌黑又茂密，比姜芬的发质好多了，摸起来的手感也是顺滑的很。 这日子过得好不好，从头发就能看出名堂来。 王迎娣在姜立国大掌下蹭了蹭，“我很喜欢我的头发，等它再长长点，我就可以扎小辫了。” 头发长出来的好处是村里的孩子都不叫她男人婆了，虽然童言无忌，但总归扎心。 姜立国把王迎娣抱在大腿上坐着，“这小半年在贺家待的你开心吗？” 王迎娣点头，“再开心不过了，有三个哥哥护着，村里谁都不敢欺负我，完全不是在王家村能比得上的。” “那就好，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好跟你妈说的，只管来找外公，外公替你出头。” 姜立国向王迎娣许下承诺，分量不属于当初他替姜娟出头的轻。 王 迎娣心下流窜过一股暖流，抱着姜立国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两边脸颊。 “谢谢外公，我爱外公。” 王迎娣直白的撒娇，姜立国向来是最受用的，整张老脸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对了外公，钱太太她还专门写信来祝你新年快乐呢。” 王迎娣和钱果再一次的通信中，又夹杂了钱太太的寥寥几句，她提前给他们拜个早年，还特意点名姜立国了。 “拿来我看看。”姜立国把王迎娣放到地上，王迎娣把那封信拿出来递给他。 “钱太太是太太里面最大方的一个，她还给我们家寄了好些他们那的特产呢。” 一封信写上的也就几个字，姜立国把那几个字来回看了好几遍。 “我记得荀老哥他家好像跟钱夫人一个地方吧？” 王迎娣摇了摇头，“我没听爷爷说过诶，他都走了好几天了。” 分别的时间也不长，王迎娣还蛮想他的。 “姜老爷子，你来女儿这边过年来了？” 从门口走进来王大姑王二姑，她们两个把自家孩子都带上了，两家的孩子加起来也有五个了。 王大姑王二姑把他们推到姜立国跟前站着。 “叫人。” “爷爷祝您新年快乐。” 五个脑袋向姜立国鞠了一躬，姜立国也不能白受他们一礼。 好在来之前想到村里有不 少孩子，也都多准备了好几个红包。 姜立国从内包里掏出红包给他们一个发一个。 “你们也新年快乐。” 五个孩子看着红包的眼睛亮了亮，见一旁带孩子的姜和平，也排着队去向他拜年。 姜和平也有准备，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包，王大姑王二姑笑的合不拢嘴。 王迎娣看着他们要进厨房再收割一波大的，她眯起了眼睛。 悄悄的把王杰拉到屋里去，“你去叫上三个哥哥，我去叫表姐，咱们把三胞胎抱上去向大姑二姑拜年。” 王杰也看到大姑二姑家来薅他家羊毛了，占有欲的心理作祟，那指定是不同意的！ “姐，你等着。” 王杰小步子起跑，在贺家三兄弟耳边嘀咕了两句，拉着他们就过来了。 王迎娣也很姜芬说了去拜年的事，小孩子谁会嫌红包多呢？ 九个孩子齐刷刷的站在王大姑王二姑面前，“大姑二姑新年好！”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六双手一起向王大姑王二姑伸手，两人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凝固在脸上。 “我们没带……” 王大姑还没说完，王杰就开始嚷嚷了。 “没带红包也没带礼，你们这是拜哪门子年啊？专往我们家打秋风啊！” 王杰单手叉腰，“你们还是我们亲姑姑吗！” 王二姑立马抓了 一下王大姑，“你们的压岁钱我们准备着有呢，就是没想到姜老爷子他们那边的孩子也过来了。” 王二姑说着就把怀里算好的红包数拿出来，姜芬四个兄弟姐妹说没有就没有。 姜芬委屈的向姜立国和姜和平看过去，深切感觉到了不公平。 姜立国把茶杯往旁边一放，“小孩子的这几分钱也就是个添头罢了，你们王家的做事风格向来寒碜人。” “外公你说的真是没错，在我姑她们那的时候，天天喝粗粮粥啃窝窝头也非得让我妈算好还她们。” 王杰当着她们的面就把红包拆了，就是张孤零零的一分钱。 王大姑可恼了，“小白眼狼，要不是我们愿意收留你，你早不知道饿死哪去了，我们可不惯你那挑三拣四的毛病！” “行了，大过年的吵什么吵？别给家里触霉头。” 姜立国厉声警告王大姑，王大姑恨了一眼王杰，王杰倒是不痛不痒的，嫌弃的把红包包上递给姜芬。 “表姐，给你红包。” 院子门口又响起一波脚步声，柳文武带着妻子袁丽丽来贺家拜年，袁丽丽是个开朗的，身形胖胖嘟嘟的，一进门就笑的跟个福娃似的。 “嘿，文武你还说姐夫家冷清的很，我看一点也不冷清啊，院儿里人可真多！” 袁丽丽一眼就看中了贺家三兄 弟，“这三个俊俏小子一看就是你亲外甥，跟你还有些像呢。” 老二撇了撇嘴，摆明不欢迎他们。 王迎娣转头正好背对柳文武夫妻，对着老二动了动口型。 “过个喜庆年。” 老二拧巴着身体，纠结的跟条麻花似的。 老三今天倒是没有冷脸，“舅舅舅妈新年快乐。” 袁丽丽笑弯了眼睛，食指勾了一下老三的下巴。 “就你小子嘴先甜，舅妈给你一个大红包！” 说是大红包还真厚实，一个顶王二姑给的五个有余。 说什么也不会跟钱过不去，王杰那嘴跟抹了蜜似的。 “舅妈新年好！舅妈新年好！” 老二脸黑了，自己亲舅妈，王杰比他叫的都亲。 但是看着袁丽丽给的红包分量，他也屈服于金钱之下。 王迎娣他们都叫了袁丽丽，姜芬连带三胞胎都得了红包，姜芬摸着厚度，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王大姑王二姑家五个孩子一看还有更大的红包，立马就往袁丽丽跟前凑。 这腰还没有弯下去，王杰的风凉话就开始了。 “哟，都说你们是来打秋风的还不信？这是我家亲舅妈，跟你们家有啥关系？给我家表姐就没红包，专带自家孩子出来只管捞钱的是不？” 王大姑原地跺了跺脚，恨不得亲手撕了王杰这小碎嘴皮子！ 第一百零七章 接连来拜年 袁丽丽看出他们两家有矛盾，两个手掌拍了拍。 “准备的红包都发完了，只能给你们几个小孩说声新年快乐了。” 王家五个孩子心有怨言，看着袁丽丽的脸挂着笑容但又带着一丝愧疚，他们分不清是真话还是假话。 只能把怨气都撒在王杰身上，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性的眼刀插在他身上。 “当初在我们家的时候就应该揍死他的，还敢抢我们吃的。” 王杰一点都不带怕的，冲着他们做了个鬼脸，转身还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放了个屁。 “想揍我也得问我大哥二哥三哥同不同意！” 就算三个哥哥搞不定，王杰还有个更大的杀手锏——他姐。 自从王迎娣替他出过蛙神那次头来了之后，那些比他大的孩子都不敢惹他，有一天还有个人跪在他面前磕头呢。 可把他神气大了！ “姜娟！你这儿子不好好养以后就跟他亲爹一样吃牢饭的命！” 王大姑骂完就领着孩子走，王杰气不过，追着她出去在她屁股墩后面踹了一脚。 最近训练过的身体好得很，力气也大了，直把他大姑踹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让你大过年的触霉头！这下自己倒霉了吧！” 王迎娣这一刻把自己最伤心的事都想了 一遍，也没拦住嘴缝里跑出去的笑声。 姜娟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看见王大姑从地上爬起来，冬天枯了的野草根扎了一脸，狼狈又好笑。 “他大姑，亏心事可做不得啊！” 王大姑扒拉着脸上的野草根，气的浑身哆嗦。 “一家子白眼狼！王杰你是别想去看你奶了！” “不看就不看。”王杰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回家。 姜娟适当的抽了王杰两巴掌，都打在他棉衣上意思意思。 “对长辈不应该这么没有礼貌。” 王杰仰着头不服气的很，“谁叫她咒我！” 姜娟还想说他两句，袁丽丽主动当个和事佬，“你家这孩子是个调皮的，但是心也不是个坏的。” 姜娟微笑以对，对王杰她是没信心的。 “你是他们舅妈吧？让老大他们好好招待招待你吧，我们都在厨房里忙呢，等会年夜会大家一起吃。” 姜娟顺势发出邀请，袁丽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我也可以给你们帮帮忙。” 袁丽丽说干就干，撸起袖子就跟姜娟进厨房。 贺国庆原本在厨房时不时帮衬着姜娟的，这下子又加进来一个弟媳妇，他这回彻底需要避嫌了。 他走出来的时候，柳文武看见他还有些羞怯。 “姐 夫，我前几天说的混账话，你就当我放屁，丽丽在家里把我训了好一顿。” 贺国庆坐在姜立国旁边的凳子上，让柳文武也别站着。 “妈她老人家还好吧？你们不跟她过年？” 柳文武双手放在膝盖上，一五一十的回答贺国庆的话。 “妈的精神头又好了些，她不让我们在她跟前晃，嫌我们碍事，让我们来给姐夫你热闹热闹。” “爹！爹！爹！” 老二老三噔噔噔地窜到贺国庆面前打断他们的谈话。 两人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颇有种如临大敌的压迫感。 “大姑来了！” 他们在门口老远就看见袁红旗骑着自行车载着贺淑兰过来了。 原本还真以为过个喜庆年，谁知道他们的袁兵姑父说话不算话呢！ 王迎娣也跑到厨房跟姜娟打了声招呼，“妈妈，大姑来了。” 姜娟没停下手里的活儿，“让你叔叔招待去，你别往她跟前凑。” 王迎娣答应下来，她得离这个疯女人远点。 “娟儿，你跟迎娣怎么还有点怕这个大姑啊？” 陈桂花忍不住好奇，姜大嫂和袁丽丽的眼神也往她身上瞟。 姜娟叹了一口气，把贺淑兰的“战绩”说给她们听听。 袁红旗一进门就跟三兄弟热情打招 呼，三兄弟倒是挺喜欢他这个表哥的。 “表哥，今年有什么稀奇玩意吗？” 老三在袁红旗身后的背包瞅了瞅，他们喜欢他的原因就是每年他都会给他们兄弟送礼，一年都不带落下的。 袁红旗把他们抱了抱，“少不了你们的好东西，今年比去年长了点个头啊。” 背包里的东西掏出来都交给三兄弟，王迎娣姐弟的也有份。 他们看着袁红旗就露出大笑脸，一瞥向贺淑兰就是个大哭脸。 表情转换之快，真就是孩子心情。 贺淑兰主动给他们发红包，“大家都新年快乐。” 王迎娣压根就不理睬她，贺淑兰见她抵触的表情，脸上露出比哭还难受的表情。 这才多久没见，她的头发都有些发白，脸色也憔悴了很多，像是老了十岁多。 贺国庆看着他亲姐姐这幅模样，心理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 恨吧，指定是有的，要不是她，双亲应该跟他们过了好几个喜庆年，也能看见他再娶个好媳妇。 但要说恨到什么程度，就只有他们两姐弟的血缘羁绊牵连在一起，有时候又恨不起来。 贺国庆低头喝下一口水，把杂乱的心绪都压下去。 都过去了。 “弟弟，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在树 下玩的那棵桂花树吗？” 贺淑兰站在贺国庆的面前问他。 冬季少有的暖日被她挡住了大半，就像她遮在贺国庆心头的阴霾。 “丫头别干站着啊，都是亲姊弟，坐着说话啊。” 姜立国把他的位置让给贺淑兰坐，他跟姜和平坐一根长凳去。 贺淑兰恍惚于姜立国对她的称呼，“爹娘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 贺国庆的声音发冷，“是你自找的。” “是啊。”贺淑兰长叹了一口气，坐在贺国庆的身边。 “那颗桂花树我从小就记得很甜，每年我都会摘桂花做桂花糕，爹娘很喜欢吃，你也是喜欢的。” 贺淑兰痴痴的笑了起来，贺国庆没有搭她的话。 她笑够了之后，又自顾自的接着说。 “只有那天之后，爹娘的血把桂花染红了之后，它们就开始带着一股苦味。但是我还是每年都做桂花糕，好像尝着他们的血味，就能提醒我红旗是怎么来的，我又是怎么跟袁兵在一起的……” “够了。”贺国庆蹭的一下站起来，冷眸含霜的盯着贺淑兰。 贺淑兰却是不怕他的冷脸，抓了抓鬓角的碎发，低着头继续说。 “弟弟，你也好久没有尝过我做的桂花糕了吧？我今天给你带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礼轻情意重 王迎娣就在他们身后站着听，贺淑兰的疯言疯语比这寒冬的风刮的还要冻骨。 她甚至不确定今天是否能够平静度过这个红火年，因为她看见贺国庆的手背已经冒起了青筋。 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底下，是暗涌喷薄的怒火。 王迎娣并不知道他们姐弟之间发生的什么事情，但是从上一次不欢而散之后，又到袁兵罕见的来家里，都可见端倪。 “叔叔！” 王迎娣眼看着贺国庆压抑不住怒火，及时的叫了他一声。 贺国庆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力求软和下自己的神情看向她。 “怎么了？” 王迎娣面对他深不见底的眼神，心脏跟被什么捏住了一样，她想向后退一步，却又强制自己站在原地。 王迎娣舔了舔嘴唇，“叔叔，妈妈刚刚切菜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手了，你能去看看她吗？” 贺国庆嗯了一声，不再看贺淑兰，抬脚走向厨房。 王迎娣和姜娟隔着窗沿对视了一眼，姜娟心有灵犀的冲她眨了眨眼。 王迎娣莫名的放下心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喉咙发干的厉害。 她端起桌上的白开水倒了一杯润润喉，抬头就跟贺淑兰直勾勾盯着她的眼镜对上了。 王迎娣肯定她是疯了，避免惹上这个疯女人，她退了几步。 贺淑兰的眼神追逐着她的身影一起动，“你现在怕我了？在害怕什么？” “怕你发疯。”王迎娣往姜立国父子那边退。 姜立国捏了一下她的脸，“迎娣，不能跟大姑这么说话，知道吗？” 王迎娣抿唇没有答应，贺淑兰的眼神依旧没有挪开，她又撩了几下散落下来的碎发。 “你说的对，来之前袁兵警告过我，我要是敢在我弟弟家发疯，她就掐死我的小女儿，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比起来，谁更疯？” 贺淑兰向王迎娣招了招手，“你过来让我看看。” 姜立国此刻也越发觉得不太对劲，拉着王迎娣的胳膊不撒手，脸上带笑的跟贺淑兰聊天。 “丫头，你是国庆小子的亲姐姐？我原先听说你是不来过年的，来了也好，一家人就得团团圆圆的才好。” 贺淑兰眼角突然流出流水，脸上却还在笑。 “一家人团圆？袁兵也这么说的，他会让我跟我爹娘团圆的。” 王迎娣心头一紧，反手抓住姜立国的手，她还是有点怕的。 袁红旗跟四兄弟寒暄完了，就出来拉贺淑兰。 “妈，我们该走了。” 姜立国面露诧异，“就待这么会功夫？不留下来吃年夜饭吗？” “老爷子，我还得带我妈去给我外公外婆上香呢，晚上得赶回去，我爸一个人在家带我妹妹搞不定啊。” 袁红旗还掏出了红包送给姜立国，“老爷子新的一年多保重身体啊。” 贺淑兰却是突然暴起，两步跨到王迎娣的面前，按着她的脑袋抚摸她的脸蛋。 “我真是恨死你们母女了，你们母女把我的生活全毁了！” 还不等王迎娣反应，她又换了个婉转的语气，哭着说。 “以后我的女儿长大了，像你一样聪明就好了。” 她的手指印按在王迎娣的脸上留下了红印，袁红旗眼神冷了下来，用力拉开她。 贺淑兰拉住王迎娣的手不放，“你跟国庆说我不是故意杀了爹娘，我不想进精神病院，求他去跟袁兵求求情吧……” 袁红旗捂住她的嘴，掰开她的手，充满歉意的跟王迎娣说。 “表妹，我妈她癔症越来越严重了，你别放在心上。” 王迎娣惊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等她醒神过来的时候，袁红旗和贺淑兰已经离开老远了。 王迎娣看了看外公和舅舅，他们两个的脸色都有点僵硬，旁边 的柳文武已然是呆若木鸡。 “大姑上次来就有些精神不太正常了，她说的疯话我才不信呢，哈哈。” 王迎娣想主动缓解一下凝固的气氛，笑了两声发现自己是真的傻，气氛更尴尬了。 幸好院子里听见贺淑兰说那句话的人也就他们四个，老三和王杰拿着袁红旗送来的玩具出来跑动的时候，气氛才流动起来。 “姐！你看我的玩具是不是比三哥的厉害！” “王杰你就吹牛吧，我的更厉害！” 两人的军队玩具车在地上打.打闹闹。 四人不约而同的把这事掀过，迎接丰盛的年夜饭。 随着鞭炮声响起，大家纷纷落座，一大家子分为两个桌子，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喝酒。 伴随着收音机里的新年广播，手电筒挂在树上照耀在酒桌上，推杯置盏的过程也显得别有感觉。 “礼物时间到！” 王迎娣拜托老大把她的饲料袋拖出来，在五人身后有三个满满当当的饲料袋，各自把各自装好东西的袋子掏出来。 “哦？还有礼物？给谁的？” 姜立国兴致盎然的看着几个孩子，微醺的脸上泛红。 “每个人都有的新年礼物！” 老二拎起 他的布袋率先发礼物。 “爹的！娘的！外公外婆的……” 老三和王杰也不甘落后，他们的东西比较小，两个人一起发他们准备的小东西。 走到柳文武面前时，老二给了他一个鼻息，“不喜欢你，没有你的。” 转而看向袁丽丽的时候，却是扭捏着给她一个小东西，“舅妈你还不错，别跟我舅学。” 袁丽丽哈哈大笑，柳文武对着大家苦笑。 最后才轮到王迎娣发礼物，她的每个礼物都用了旧报纸包上，有的用姜娟的废布条黏起蝴蝶结，有的用饭粒粘起收捡起来的树叶树枝。 每个人的都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意。 “哇！迎娣好厉害！” 姜大嫂再高兴不过，在王迎娣的脸边亲了一下。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姐！树叶还是我给你捡的，你怎么还背着我搞这些玩意儿啊？” 王杰略有不满，王迎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喜欢就还我。” “喜欢！”王杰藏在怀里撕心裂肺的大叫了一声。 “哈哈哈哈！” 孩子们整的这么一出让大家都高兴的不行，此刻他们只是为了美好节日聚集在此时。 年年有今日，岁岁都同在。 第一百零九章 王杰去看王大妈 高兴过头的后果就是大老爷们全都喝多了，幸好家里提前有准备。 靠着几个女人也能把折叠床打开，扶着他们一个个的躺床上去。 姜娟让老大去熬点醒酒汤，她把贺国庆的外衣都给他脱了，用帕子沾湿水给他擦擦一身酒味。 “媳妇。”贺国庆颤颤巍巍的坐起来抱住姜娟，任由姜娟怎么推他都推不开。 姜娟只好像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后背，“贺大哥，给你收拾好了咱们就睡觉。” “叫老公。”贺国庆脑袋埋在姜娟的颈窝处，呼出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惹的姜娟一身绯红。 如果不是为了在人前，这么亲昵的称呼，姜娟还真有点叫不出来。 但是贺国庆摆明了她不叫就这么拘着她，无奈之下，姜娟只能在他耳边叫了他一声。 贺国庆瞬间把她抱的更紧，没等姜娟再推他，他就在她耳边叨叨絮絮。 “我们家原本可以像你家一样圆满，她也是我唯一的姐姐……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 贺国庆说不清是醉了还是清醒着，头一次在姜娟面前露出他的迷茫，以及他的脆弱。 姜娟顿时心疼，又觉得无能为力，只能沉默的抱紧他。 过 了很久，贺国庆平息下情绪，抵在姜娟的耳边说。 “媳妇，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最好是女孩子，最好不要像迎娣那么聪明。” 姜娟捏了捏他的后颈，“等我考上大学，家里孩子也全去上学了，你是打算边工作边带孩子吗？” “……”贺国庆沉默。 姜娟松开他的手臂，给他擦了擦脸，“咱们洗洗睡吧。” 次日姜立国他们醒过来的时候，一出屋门就看见老大在做饭，王杰给他添柴火。 “家里孩子真是勤快。” 陈桂花心疼坏了，赶忙就从老大手里夺过来，她来做早饭。 柳文武揉着还有些疼的脑袋坐在贺国庆面前，贺国庆一如往常的神情真看不出来昨晚受的打击。 “姐夫，新的一年希望你对以前的事能够既往不咎，以后我能做到的事绝不推辞，丽丽给我作证。” 袁丽丽在一旁说好话，她是个能说会道的，姜娟也在一旁听她说完，忍不住对她说。 “这么水灵的人，嫁给他真是低嫁了。” 就这么个妙人，普通家庭可养不出来，再看昨天给红包的大手笔，那也不一般了。 柳文武低着头有些窘迫，他确实是高攀了，袁丽丽倒是大. 大方方的。 “文武有些地方做的是不对，但是他也有好的地方，不然我的眼光可没那么差。” 无形之间也是给足了柳文武面子。 贺国庆愿意卖她这个脸面，“今天给我爹娘上完香，明天我们就启程去看妈。” “那敢情好，今儿个我和文武去把票给你们一家子买了。” 袁丽丽显然是把姜娟母子也算进去了，姜娟赶紧表态。 “不用买我们母女三人的。” 贺国庆皱起眉头，姜娟握住他的手，“我们在家等你们回来。” 这是他亡妻家，她去就不礼貌了。 姜立国一家吃完早饭就收拾回家了，柳文武夫妻则是陪着贺家一起去给贺国庆父母上香。 柳家搬迁的地方坐火车也得坐一天才行，去的话少说也得一个周的时间。 晚上姜娟替三兄弟把行李收拾好，老二老三老不情愿了。 “娘，你跟爹说一声我们不想去，我们就想在家陪着你。” 王杰也显得忧心忡忡的，“妈，哥哥们走了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我害怕。” 姜娟手掌盖在王杰脸上，把他凑太近的脸推开，“自己睡自己的。” 随即又看向老二老三，“你们能看亲外婆的次数说 不定就是最后一回了，该尽尽孝道。” 老二老三再不情愿也得跟着贺国庆一起出发，走的时候老三跟王杰两眼泪汪汪。 他们才走的第一天晚上王杰就开始嚎，嚎的姜娟和王迎娣都睡不着，起来揍他一顿才老实下来了。 第二天王二姑单独来家里了，讪笑了两声，指着王杰说。 “他奶奶想他了，大姐上次就打算带他去的，没想到两家起了矛盾，但是他奶奶实在是想看孙子，也就只有我再来一次了。” 算起来王大妈蹲了也快一年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姜娟和王迎娣有点好奇，但也不想亲自去看，免得白挨一顿骂。 “你要是能带去就带去吧。” 姜娟刚发话，王杰就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妈，我不去！” 王二姑脸上没了笑意，“那是你亲奶！之前她对你好的那些你都记不住了？” “不去不去！我去也得把我抓起来！”王杰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得在家陪着我妈和我姐，家里就我一个男人了！” 王迎娣抽了抽嘴角，脸皮厚真是啥都能胡说八道。 王二姑气的没法，但是想到王大妈的惨样，她又只能按住耐心哄。 姜娟 听着都觉得她太低声下气了，整个王家把王杰当做唯一的根，既害了王杰，也让几家都不安宁。 “王杰，跟着你二姑去看看奶奶。” 姜娟发话了，王杰也不敢摆谱，临走之前，她还掏了十块给王二姑。 “给他奶奶能买点东西就买点，剩下的也算是之前王杰的饭钱。” 王二姑显得有些错愕，没想到一直想讨回来的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她赶紧把钱收好，抱着王杰赶路去看王大妈。 家里只剩下母女两人，阔别已久的宁静居然让她们两有点不习惯。 “妈妈，我有点想哥哥们了。” 姜娟点了点头，“我也想他们了。” 孩子们活力满满的在跟前晃，那感觉真的很充实。 为了排除寂寥，母女两人看书的看书，画画的画画。 王杰被王二姑送回来的时候，脑袋上带着风霜，精神萎靡多了。 回来了两个小时还没说一句话，时不时轮流看着母女两人叹气。 王迎娣和姜娟都没有理会他，王杰自己憋不住了，“你们都不问问奶奶过的怎么样吗？” “不问。”王迎娣一口回绝，王杰抓耳挠腮了一会，说，“奶奶她被打断了一只胳膊。” 第一百一十章 王杰也上学 “胳膊折了？” 王迎娣跟姜娟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 王杰点头说，“二姑说是因为奶奶刚进去没多久的时候不老实被人教训的。” 王杰抽了抽鼻子，往姜娟怀里扑。 “妈，那里面全是大坏人，奶奶原本在村里这么横的人，现在在里面比我们家鸡崽子还安分。要是我进去了我是不是比奶奶还惨？” 王杰莫名的感同身受，代入感倒是挺强的。 姜娟恍惚之间又想到上辈子。 她死的时候不就是在里面被王杰买通了人，故意制造出一场混乱，然后再由某个人“不经意”的解决了她吗？ 反正都已经在里面了，就算查出来也就是多加几年而已，不会耽误他们挣钱。 姜娟心底升起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寒颤，那种恐惧从肢体上传递给了王杰。 “妈……” 王杰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姜娟竭力驱除心中的冰冷，她断不会再走上辈子的老路。她低头捏住王杰的两边肩膀，郑重的警告他。 “你要是做了坏事进去，我们连尸骨都不能给你收回来，他们会把你骨灰都给你扬了。” 王杰被吓得哇的一声哭出声，“我不做坏人！我不做坏人！” 姜娟就看着他哭，没有一点要安慰他的意思，王迎娣也没插手进去。 就凭王杰这小王 八蛋的性格，提早就得给他纠正过来，至少让他学会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王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的打嗝，姜娟才摸了摸他的脑袋说。 “妈相信你不会走你奶奶，爸爸和小叔的老路的，对吧？” “恩！”王杰疯狂点头。 “二姑，她，还想让我去，看爹，我没去，我以后再也不，不看他们！” 谁知道再看他爹和小叔，又能看见谁缺胳膊少腿的呢？ 姜娟幽幽的说，“那你以后就乖乖听话，好好学习才不会做他们一样的社会人渣败类。” 王杰再答应不过了。 王迎娣把她过年剩下来的糖果奖励给王杰，王杰跟小仓鼠似的藏起来，“我得等三哥回来再跟他一起吃。” 等王杰洗漱好就送他上自己的床睡去，王迎娣跟姜娟睡一张床，聊着母女之间的贴心话。 “以后王杰要是不听话，就带他去挨个看他奶奶他们。” “妈妈，我也是这样想的。” 王迎娣依偎在姜娟的胸口处，母女俩不约而同的从胸腔发出笑声。 贺国庆他们是在第五天回来的，坐了一天的火车精神头不太好，但是回到家的踏实感还是让他们打起精神来了。 “娘！我们差点就回不来了！” 老二夸张大叫，抱着姜娟大吐苦水。 “村支书爷爷批的介绍信差点 就过日子了，我们又差点买不到，差点赶不上火车……” 王杰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别人，抱着老三两眼泪汪汪，老三就由他抱着，没一会王杰就往一边干呕了一声。 “三哥，你怎么跟隔夜饭一样馊了？” 王迎娣赶紧陪着老大去烧热水，父子四人轮流冲了一个小时的澡，搓下来不少的泥。 火炉边烘好的干净衣服穿在身上，让他们有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好舒服——”老二不禁长叹。 趁他们走的这几天，遇上太阳天，姜娟还把他们的被子抱出去晒过，钻进被子里的感觉更是舒服的直呼家里好。 贺国庆从进了被子就抱着姜娟不撒手，愣是要把前几天的给补回来似的。 “老人家怎么样？”姜娟问。 贺国庆抵着她耳边说话，“昨天在医院里去世了。等文武他们把她的丧事办完，他们一家会搬回来。” “他的工作不是在那边吗？怎么就搬回来了呢？” 姜娟琢磨着这公家饭也不是随便能换铁饭碗的啊。 “他媳妇家给他运作的，过段时间能给他调回来。也是妈想着他以后没了亲人，让我们能相互扶持着点。” 贺国庆简单解释了一遍，姜娟算是明白老人家的心了。 “在外地耽误了那么多天，明天一早我就得回养殖场看着点去了。” 贺国庆生怕这几天他不在会出点什么幺蛾子，姜娟也提出替他去看着点过的，但是被回绝的很干脆。 臭烘烘的养殖场不能把他香喷喷的媳妇给熏着了。 几兄妹松懈下来的这几天，在回来的第一个早晨又重新补回来了。 家里的日子又重回以往，眼看着过完年就是要开学的时候，一个个玩的心都野了。 姜娟想着提前几天让他们恢复学习的状态，就开始不让他们再出去玩了。 “怎么又要开始学习了？我都还没玩够。” 老二趴在桌上很是不情愿，王杰也是同一副模样。 “我又不上学，我怎么也这么早开始学习了？” 姜娟纠正他，“你说错了，这个学期你也跟着一起进班里学习。” “啊？”王杰张大了嘴，姜娟露出假笑，“啊什么啊？谁叫你跟你姐一样聪明，聪明劲就该用在正途上。” 姜娟清了清嗓子，“老大这学期就要开始考初中了，你们谁敢拖老大的后腿，就紧着自己的皮。” 老二和王杰抱头痛哭到一块去了，全家就他们两个人的成绩是半吊子，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追的上哥哥妹妹。 姜娟拍了拍桌子，“另外今年的奖励翻倍，在上学期的基础上再加筹码！” “真的？！”老二登时来了动力。 姜娟点头，“大家共同 作证，至于今年能不能拿到大奖，就靠你们自己自己了。” 全家人从这一天开始都进入了学习状态中。 到了报名这天，姜娟把五个孩子都带上，校长见她来嘴都合不拢。 “你家是怎么把孩子教的真的有出息的？上面对于你们这个重组家庭的知识气氛也是很好奇啊。” 姜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我在家也喜欢看书，孩子们喜欢模仿大人，再加上必要的激励，自然是会爱上学习的。” 校长连连鼓掌，“是这个理，大人的言传身教比什么都重要。” 随即又忍不住叹气，“在乡下能有你这样一个明白的家长，可谓是万里挑一的。” 姜娟赶忙摆手，不敢居功。 “谁家里没有农活要忙，我们家特殊，孩子们比我还能干，我才有这个闲余时间。” 校长笑笑把这话题带过，对于年纪还小的王杰入学，倒是没像王迎娣入学那样拦着了。 于是王杰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一年级小学生。 一家人报完名了之后回家路上就看见村里又热闹起来了，王杰赶紧从郁闷的情绪中抽出去凑这个热闹。 风风火火地跑过去，凭借着小个子挤到最前面把热闹事打听清楚，随即就跑回来跟家里说。 “妈，孙家的那个女知青出院了，带着家里人来孙家找他家麻烦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记者来信 姜娟是不想去掺和这个热闹的，但是耐不住孩子们够八卦，村里能吃的瓜就这么点，王迎娣被老二拽着一起去孙家看热闹。 村支书早早的就到孙家坐着，孙小子在他面前跪着，孙爹孙妈坐在一边。 女知青一家人则是坐他们对面，女知青的身体看起来就很差，脸色苍白加上时不时的咳嗽，完全就是一副不见好的病秧子模样。 “我知道你们家是想要个交代来的，孙家小子这事往大了说就是故意杀人罪，咱们村也容不得这样的败类。” 村支书一说话就镇住了两家，孙家想反驳也找不着反驳的点，只有孙妈传来呜咽的声音。 村支书只当看不见，“上次钱警官来村里调查过，也证实了孙家小子的罪名，正好你们来了，也做个见证，让他们亲自把他送到少管所去。” “村支书！你这是诛心啊！” 孙爹过年这段时间也算认清现实了，婚是离不了了，以后还要在村里做人。 孙妈哭的更大声了，“村支书，你别这么狠心，就放过我家孩子这一次吧，以后我们一定好好教！” 女知青父亲鄙夷极了，对他家是冷嘲热讽。 “孩子小时不教着做人，长大了也做不了人。一个跟我年岁差不多的男人，上愧对父母，下教不好儿子，甚至还敢勾引我女儿，要我看，就应该父子同罪 ！” 女知青母亲看见女儿这幅模样，都恨不得撕了他们一家人。 两家人互相敌视，在村支书的眼皮子底下火花四溅。 王迎娣赶紧拖着兄弟几人往后站，可千万别打到他们了。 这步子刚退好，两家母亲就开始抓起头发，导火索被点燃了，两家打一起去了。 孙家院子热闹的跟打擂台似的，村支书脸黑成锅底，让人赶紧把他们拉开。 “还有完没完了！就你们孙家惹出来的祸事连年都不让人过好咯！” 村支书的铜质烟杆在长凳上一个劲的敲，“你们要是不服气，那就让钱警官亲自来定夺！” 话音刚落，钱警官踩着自行车就停在孙家院子门口。 “我听卫生院那边说她出院了，这不刚来，就听见你们不服气的吵闹声。” 钱警官把手铐掏出来，“谁要是不服就跟我们回警局走一趟，我亲自跟你们讲讲理。” 这下子没人敢吱声了，孙妈都只能小声呜咽了。 孙小子瑟瑟发抖，站起来就想逃跑，钱警官一招就把他制服了，反手把手铐给他扣上。 跟着钱警官一同来的警员把孙小子押到后座上铐上。 如此强势的姿态，不服也得服。 “以后你们都紧着点自己家孩子的皮，要是有什么作奸犯科的记录，就等着让自家孩子种一辈子庄稼吧！” 钱警官面 色威严的警告村民，村支书也附和了两句。 “该散就散！春耕前的准备都做好了吗！” 王迎娣他们也跟着人群散去的时候，钱警官抓住了她的肩膀。 “迎娣丫头等会，我有话要跟你说。” “钱爷爷有啥问题？”王迎娣露出了疑惑，钱警官问。 “你亲爹那边有没有什么自称朋友的人跟你们家里人联系过？” 王迎娣想也不想就摇头，“我跟我妈都没有跟陌生人联系过，我弟的话……” 王迎娣看向王杰，王杰站在最后还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 见大家都看他，他当即甩脑袋，“没有没有！我谁也没有联系过！” 王迎娣耸了耸肩膀，“那钱爷爷只能去问问我大姑二姑了。” “那行，要是有什么你亲爹那边的朋友，或者觉得家附近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都来找我。” 王迎娣点点头，“我会记住的。” 钱警官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头发长出来了呢，长的很好看。” 王迎娣含蓄的笑了笑，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对了，那个给你拍过照的记者给我来信，想要我代他问问你能不能给你再拍一次照片？” 王迎娣有些犹豫，“什么时候啊？” “再过一个月左右吧。”钱警官柔和下嘴角，“别害怕，他就是想看看过了一整年，你的 生活过得怎么样。” 王迎娣想了想答应下来了，等记者要来的时候，钱警官会提前一个周通知她的。 王迎娣回家去把这个事跟姜娟说了一遍，老大也忍不住好奇是怎么回事。 “嬢，妹妹跟记者有什么关系啊？” “等会啊。”姜娟回屋把压底箱的大字报拿出来，指着上面的照片给兄弟几人看。 “这个就是当初记者拍下来的妹妹。” 老大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就是妹妹啊。” 这张大字报当时引起的社会轰动，连老大都看过，但是他实在没有把照片中的可怜女孩和他聪明的妹妹联系在一起。 “现在变化大了认不出来很正常，那时候我还是光头的时候，大哥也没看出来吗？” 王迎娣还以为老大早就知道呢。 老大果断摇头，“因为根本想不到照片里的人现实里会那么活泼。” “这写我姐写的啥呀？” 王杰作为家里唯一的文盲，仅凭几个字压根就看不懂大字报上的内容。 老二呵呵了一声，“写的你家多么的心狠手辣，辣手摧妹！” 老二认真学习下来，成语都会用了。 老三看王杰的眼神很不善，“你家可真不是人。” 王杰赶忙自证清白，“不是我，是我奶干的！现在都只有我姐欺负我，我要是告状打的还是我！” 老 三哼了一声不看他，平日里就得好好盯着他才行。 姜娟拍了拍王迎娣的脑袋，“到时候让记者看看咱们家的日子过得有多好，也让那些惦记你的叔叔阿姨都放下心来。” 在厂里上班的时候，姜娟还收到过不少慰问的信件，甚至还有人提议捐款，都被她回以善意的拒绝了。 王迎娣答应下来，一家人都记着这事，等着钱警官的提前通知再做准备，在那之前他们就得好好上学。 孩子们开始上学了之后，村里也开始忙活起来了。 村支书拖吴家人来问问姜娟要不要一起参与春耕。 “村支书知道你家没地，但是你要是愿意帮忙，就给你算工分，过年的时候能给你家多算点粮食。” 吴春燕是好心来劝的，只不过真看见姜娟那双水灵的手，又敬佩贺国庆能把他女人养的这么好。 姜娟自知不是干农活的好手，但是也不好直接拒绝人家的好意。 “这事等我跟我男人商量一下吧。” “行，要去的话直接去找村支书就行。” 吴春燕也没抱什么希望，要她她也不干，这么水灵糟蹋了倒是容易，再养回来可就难了。 贺国庆晚上回来的时候，姜娟就把这事给他提了，贺国庆搂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春耕我去就行，你就在家里好好干你的事就行，村支书那边我去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全家纪录片 如火如荼的春耕开始了，贺国庆天还没亮就得先去一趟养殖场，天微微亮就回来加入生产大队。 这几天学校特意放假，孩子们都得加入春耕的队伍，播种插秧他们也能干。 贺家的孩子一个不落的全部下地，王迎娣身为唯一的女孩子也没逃得过。 这是检验他们训练成果的时候。 王迎娣戴着草帽在地里忙活，汗水从额头上滴滴的撒落，跟种子一起埋进土里去。 手上裹着泥也得时不时擦擦汗，半天下来满脸的泥。 “姐，你咋干的还不如我干的呢？” 王杰跟个小播种机似的，一个脚丫子一拔就扔下一颗种子，王迎娣干一圈的速度，他能干两圈。 王迎娣白了他一眼，她连话都不想跟他说，浪费力气。 “妹，我们回家做饭去。” 老大放下锄头，把王迎娣背在背上走回家去。 这才第一天姜娟就心疼坏了，“闺女，咱要不别去了？下午跟妈在家里给他们熬点绿豆汤喝喝也行。” 王迎娣咕噜咕噜灌了两杯水，擦去嘴边的水渍，又抹了一脸的泥。 “我倒是想，妈妈你得跟叔叔说才行。” 贺国庆刚到家，姜娟就先开口替王迎娣求情了。 贺国庆看了一眼王迎娣的脸色，洗干净的小脸透露出一丝苍白。 她的身体底子远没有几兄弟的好，早上锻炼完了还要下地半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贺国庆摸了摸她的脸，“以后你就干上午就行，要是有哪点不舒服，要立刻报告，知道吗？” 王迎娣乖巧的点了点头，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王杰偷偷的去拽姜娟的袖子，“妈，你也替我求求情呗？我下午能给你烧柴火。” 没等姜娟回他，老三就已经揪起他的耳朵，“王杰你敢偷懒，你就别吃饭了！” “痛痛痛！我干我干！” 王杰恨恨干上两碗饭。 全村春耕了六天，王迎娣上午在地里挥汗如雨也差不多习惯了。 “咔嚓！” 照相的声音不小，引起贺家一家人的注意。 贺国庆率先反应过来，两步跨到田坎上抓住拍照那人，谨慎询问。 “你是谁？拍迎娣有什么目的？” 王迎娣转头一看，那人冲她热情的招手。 “迎娣小朋友，是我来了！” 王迎娣擦了擦淌到眼皮子的汗水，向贺国庆解释。 “叔叔，他是记者叔叔。” 贺国庆把记者打量了一遍，“不是说钱警官会提前通知 吗？” 记者看出贺国庆的怀疑和戒备，把自己的工作证拿给他看，并且给他解释一遍。 “钱警官最近在忙什么大案子，我就问清楚迎娣在哪住，找个人把我带过来的。” “贺老弟，是我把他拉过来的，我给他作证是真的！” 拉记者过来的人就是郑老光，所以直接就把他带到贺家干活的地里来了。 贺国庆这才放心下来，在衣服上把手擦干净递过去，“记者同志不好意思，迎娣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得多注意保护。” “你做的是对的！”记者朝贺国庆竖起大拇指。 “我来的路上还担心重组家庭会对迎娣有所影响，时隔一年再见她，却大不一样，她被新家的氛围养的很阳光很积极向上。” 王迎娣背对着太阳，按着草帽应和记者的话，“记者叔叔，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家。” 记者抓住这一瞬间，在相机里留下了永恒。 “不管什么时候，迎娣你的眼睛始终是最让人着迷的。” 满身泥泞都遮不住的光芒，这是破土而生的新朝气。 “同志，能允许我跟拍你们一家人两天吗？” 记者向贺国庆寻求同意。 贺国庆同意，“干农活恐怕有点脏 。” “哈哈哈，这才能体现我们无产阶级面貌，还有什么比集体劳动更值得宣传呢！” 记者反而觉得自己来的时间正好。 春风吹满地，人民正精神！ 记者架起摄像机，镜头对焦贺家一家人。 一开始贺国庆他们父子还有些放不开，在镜头面前就显得太拘谨了，记者就开始找话题跟他们聊天。 “我来的路上了解到迎娣妈妈跟你们成为一家人也有半年了，那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呢？” “家里的重活都是我们男人来干的，娘和妹妹就干她们能干的。” 老二在镜头面前显得要轻松一些，有他开头了，老三和王杰也能时不时的回答记者的问题。 等中午的时候，记者跟着老大和王迎娣一起回家，姜娟见到他还有些惊讶。 “记者同志，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记者把跟贺国庆的说辞也跟她说了一遍，随即就是他惊讶的时候了。 “家里做饭的人是孩子们？” 老大娴熟的切菜架锅烧饭，王迎娣就时不时的添点柴火。 姜娟最怕的尴尬时刻就是现在，她脸红的不行。 “我实在不会烧饭，孩子们比我能干多了。” 老大头一次在镜头面 前发声，“嬢做衣服很厉害，她每个季节都会给我们重新做衣服。” “对，妈妈今年又给我做了几条小裙子，等会给记者叔叔你看看，再热点我就能开始穿小裙子了。” 趁着下午不用下地，王迎娣在卫生间冲澡换了干净衣服，这一身也是姜娟新给她做的。 天气逐渐回暖，王迎娣在穿长袖的同时还要穿件外套，于是乎上身做了荷花领的翠绿色衬衣，偶尔绣出几朵粉色莲花点缀。 下身则是纯蓝色背带裤，此时牛仔裤还没有传到国内，姜娟就自己在工装裤的基础上加加减减。 而她的外套则是软糯的米白色针织外套，姜娟还给她裁剪出了一顶画家帽，正合宜的头发长度戴上，完全就是一位优雅的小小姐。 记者都看呆了，这跟下地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一点都不像乡下丫头。” 记者喃喃出口，王迎娣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圈，“妈妈对我最好了。” “看得出来，全家就只有你一个女娃，养的最是细致。” 记者都不禁感叹贺家的气氛之好，以及姜娟手艺之高超，就这套衣服他也是从国外传回来的消息渠道才看到过相似的版型。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别 “家里养我姐最费钱，她要画画我妈就给她掏钱买颜料，你知道有多贵吗？” 王杰后脚回来听见记者的感叹就忍不住向他抒发一下心中的幽怨。 “而且家里衣服做的最多的就是我姐，她的衣柜里装的满满当当的，都赶上我妈的大衣柜了。” 记者又好奇了，“迎娣还会画画？” “对呀。”王杰点头，指向墙上挂着的画，“家里的画大部分都是我姐画的，只有一张是荀老头画的。” 记者把镜头对准了墙上的画，精妙的画艺让他不禁怀疑，这真的只是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画的画吗？ 在老大炒菜的时候，王迎娣把记者带去房间参观了一下。 “妈妈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她做家务很厉害，家里这么干净整洁都是她的功劳，而且妈妈还会带领我们积极向上的生活。” 王迎娣拨了拨窗台上的雏菊花，这就是她妈给她养的花。是用最简单的玻璃杯装着的，在玻璃杯的外表是她描绘的图案，很是适合这个春日。 其他的房间征求了家里人的同意也让记者进行了拍摄。 姜娟的房间比王迎娣的充实很多，但是却因为整齐的排整而显得轻松惬意，加上偶然一瞥的小角落里留下王迎娣的画笔，更显得温馨。 到了四兄弟的房间，各自的被子也叠的跟豆腐块似的，自己的鞋衣服都归放整齐了。 有些衣服看起来叠的很乱，但也能看得出来用了心叠的。 记者开始自我怀疑，是他要来的消息提前通知过了吗？才让他们一家呈现的这么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他借宿的第二天凌晨就知道了。 他还迷迷糊糊的处在睡梦当中，然后就听见孩子们的脚步声，好奇使然的他也跟着起床。 就看见贺国庆以部队的那一套训练标准对他们进行苛刻的锻炼。 摄像机老早就开始工作，等到他们训练完成又换上下地的旧衣服。 今天是春耕的最后一天了，大家的热情空涨。 记者走遍了全村，把全村耕种的景象都收录在摄像机中。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在这里跟你们家多待几天，你家的氛围让我感觉太棒了。” 记者显得有些遗憾，同时又觉得够满足了。 老二这两天在他镜头前晃习惯了，对他的镜头也感到非常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记者叔叔，你这两天摆弄机器不像是给我们拍照诶。” 记者摸了摸他的头向他解释，“我打算以纪录的方式拍摄成片，以后有机会可能会播放给很多人看。” “那我们是不是就是演员？我就像嘎子那样！”老二兴奋的握住记者的手。 记者被逗的大笑，“这不是演戏，你永远都是自己生活中的主角。” 老二似懂非懂，“我是要做主角的人！” 记者临走之前，贺国庆请求他给他们一家人拍一次全家福，记者爽快答应了。 全家人换上姜娟给他们做好的衣服，以田地为背景，他们一家留下了最珍贵的全家福。 “记者叔叔，我能不能花钱拜托你让你给我妈妈和我叔叔单独拍几张照片？他们两个除了拍结婚证上的照片之外都没拍过照。” 王迎娣觉得今天他们两个的穿着太有情侣装那味了。 “不用收你钱，就当下一次再找你拍摄的报酬吧。” 记者向姜娟和贺国庆提议的时候，姜娟还有些手足无措呢，反而贺国庆显得镇定很多。 王杰好奇心上来，也有想让记者给他和哥哥姐姐单独拍照的心思。 记者都好脾气的答应下来了，姜娟看不下去给他拿了二十块钱。 “记者同志，耗费了你那么多的胶卷我们家很过意不去，胶卷多贵啊，也希望你别嫌弃少。” 记者想要推辞，跟姜娟的眼神对视在一起的时候，他又默默的收下了。 “迎娣的眼 睛很像你，总有一股坚韧藏在你们的眼底。” 记者向贺家鞠了一躬，“谢谢你们一家的热情招待，我们来年再见。” 他们约好了明年还来，老二老三和王杰还挺舍不得他的。 “叔叔，明年早点来啊！多待几天，我们带你上山玩！” 记者热泪坐上郑老光的牛车，一直挥手到看不见彼此。 王迎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记者要是再待一天，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她叔叔去哪干活赚钱的事了。 村里的春耕结束了之后，又得回到学校开始上课了。 下学之后，王迎娣偶尔还是会去找荀致远画画，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画画，一个或坐或躺的看着。 “迎娣丫头，我要离开这里了。” 微风吹过，吹起了王迎娣心池的涟漪。 王迎娣深呼吸一口气，放下画笔回头看向荀致远。 “爷爷，我们会再见的。” 荀致远的离开是早有预告的事，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依依不舍。 两人头一次拥抱，王迎娣像是往常一样收拾起画具回到家中。 姜娟察觉到闺女的情绪不好，抹了抹她的额头，柔声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迎娣咬了咬嘴唇，扑进姜娟的怀 里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姜娟吓坏了，她家闺女可没有她那么爱哭。 姜娟抱着她一个劲的哄着，王迎娣哭够了才跟她说明缘由。 “以后在村子里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老爷子的女儿是做老师的，你好好读书，以后做他女儿的学生，不就能再见吗？” 王迎娣点点头，也激励她妈，“妈妈你也好好学习，我想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上每个地方和每个地方有什么不同之处。” 姜娟答应她，他们一家绝对不会只蜷缩在这个小小的村落。 得知荀致远要离开，姜娟第二天在王迎娣他们上学去的时候，给他带去了一些吃的。 “听说你一直在学习？”荀致远问。 姜娟点了点头，“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 “那就接着学下去吧，争取考到申城来，那里更适合小丫头的发展。” 姜娟心下止不住的激动，“您的意思是？” 荀致远给予她肯定的答复，“我在申城等着小丫头来，钱家的丫头在我女儿面前时不时的就念叨她，到时候两人可以做个伴。” 姜娟按耐下心中汹涌的情绪，“谢谢老爷子的忠告。” 一辆接荀致远的车开到牛圈前，他孤身一人上车，透过车窗朝姜娟挥挥手。 “再见。”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组队凫水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四兄弟的衣服都换成了无袖马褂，王迎娣也可以换上小裙子了。 “好热啊，咱们兄弟去那个池塘凫水去吗？” 老二躺在冰凉的地上问老三和王杰，他们两个倒是很意动，只不过不太敢吭声，悄悄咪咪的看向埋头学习的老大。 老大头也不抬的说，“不准去。” “大哥啊！我们是真的很热啊！让我们去玩会就回来了！保证没什么事的！” 老二爬到老大的脚边握住他的脚踝求他同意。 老大俯视老二那张夸张表情的脸，“玩弹弓的事还没给你长记性？” 老二撇了撇嘴，“这跟玩弹弓又不一样，我们肯定不跟别人比，而且我是哥哥，会顾好他们的。” “大哥，我们几个在家里跟鸭子似的，让我们出去了也能让你好好学习嘛。” 王杰眨巴眨巴眼睛，企图感化老大。然而注定了他的眼神抛给瞎子看。 “我不在，不允许下池塘，不然我就告诉爹。” 老大冷漠的模样跟贺国庆一模一样，三兄弟瞬间鬼哭狼嚎的，吵的老大直皱眉。 王迎娣都嫌他们叽叽喳喳，把画笔一放，替他们在老大面前说话。 “大哥，我去叫上吴家兄弟和张家兄弟一起去玩会吧。就去咱们村里的那个小池塘，有什么事就大家都能互相照应。” 老大面露 迟疑，老二立马跳起来拍大腿，“大哥，我去叫吴家兄弟！” “我们去叫张家兄弟！”老三和王杰也紧跟着跑出门去。 “大哥，你比我们要先一个月考试，你就专心在家复习吧，有什么不会的问妈妈就行。” 王迎娣给老大捏了捏肩膀，她的撒娇让老大属实没辙。 老大只能同意了，给她提醒一句，“他们要是不安分立马回家来叫我。” 王迎娣一口答应，回房间把小裙子换下，也穿上马褂马裤就出门去找三兄弟去了。 “王迎娣！我们在这！” 张娚蹦起来跟王迎娣招手，不用她出声，王迎娣都能看出那么一大帮子人。 张家兄弟和吴家兄弟都来了，看起来人就太多了。 “村里的那个小池塘肯定容不下我们，我们去之前捕鱼的那个大池塘吧！” 张大兴奋提议，“年前那里的鱼都被捞干净了，现在的水可清亮了。” “那就去！”几人也赞同张大的提议，以张大带头领着孩子队出发。 王迎娣跟张娚走到最后，张娚眼珠子轱辘轱辘转，向王迎娣问。 “我听说你在学校里的成绩是最好的，好多男孩子对你还挺有好感的，准备读到什么时候找人家嫁了啊？” “我读书不是为了嫁人的。”王迎娣的回答让张娚很疑惑。 “不是为了嫁人还能 怎么样？现在最多也就能读到高中，原本你妈倒是有个好工作，但是她卖了你也继承不了，要不是你本身就是农村人，你读久了还不得插队下乡。” 王迎娣停顿下了脚步，“张娚，你想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小村子里种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吗？” “我不想啊。”张娚摇头，“我想至少得种五六亩才够吧。” “……”王迎娣咽了一口唾沫，“你现在才十岁出头，后半辈子就重复你母亲的生活，你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好奇吗？” 张娚依旧是摇头，“外面有啥好的？啥东西都得用票买，我们村里啥都能自己种自己吃。” 王迎娣对她目前安于现状的心态没有话说，当电视机和互联网普及千家万户的时候，那时候再好奇也迟了。 “张娚，你让你家里送你去上学吧。” “我娘说浪费钱，我去上学也没什么用啊。” 张娚挠了挠后脑勺，原本村里人都俺了俺的，被村里的知青普及新时代新气象给改过来了。 她娘说看起来像个有文化的人就行了，以后嫁了人也用不上什么文化。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用她惯用的思维劝她。 “你去上了学好歹也能找个吃公家饭的男人结婚，不然你结婚都拿不出三转一响，在村里你抬得起头来吗？” “那不行！要娶我的男 人四大件必须齐！” 张娚登时就有了动力，“你说得对，乡下汉子除了家里是村干部的勉强能拿出来，哪里比得上吃公家饭的男人好？” 张娚越琢磨越是这么回事，拉着王迎娣的胳膊跟上他们的步伐。 “等回去我就跟我娘说去。” 一个个的从小道溜到塘子边，张大率先把褂子脱了就往水里扎。 老二他们也不甘落后，衣服都没脱就跳下去开始划水，农村娃天生就亲近水。 王杰刚下去的时候还有些害怕，老三拉着他游一段，当即就松开他的手开始显摆了。 “姐！你看着我！” 王杰找到一根临近塘子的树，爬在树枝上往里面跳水，溅起的水花扑了王迎娣一脸。 王迎娣脸都黑了，“别嘚瑟过头了，怕你乐极生悲！” “不会不会！”王杰自比灵敏的鱼儿，甚至胆大的敢往深处游。 王迎娣在岸上看见他的身影逐渐远去，几个人交错的游过去，她突然就看不见王杰在哪里了！ “王杰！王杰！” 王迎娣嗓子都喊破了也没见王杰冒头。 “二哥！三哥！” 王迎娣赶紧叫老二老三，老二老三在水里浮起来抹了一把脸。 “妹妹，咋了！” “王杰不见了！” 王迎娣恨不得自己都下水去找，但是她真不会游泳。 老二老三环视了 一圈，心里咯噔一声。 “别游了！别游了！找找我家王杰！” 张家兄弟和吴家兄弟的玩心一下子就被吓没了，大家分头开始找王杰。 “王杰！王杰！” 整个塘子都回响着叫王杰的声音，王迎娣在塘子边只能干着急。 许久不收拾他一顿，王杰的皮又得紧紧！ “找到了！在这！” 老三叫唤了一声，老二赶紧朝他游过去，王杰在水里闭着眼睛，水都淹过脸上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围过来的人一看他的嘴唇都白到发紫了，心里兵荒马乱的，合力拖着王杰离开水面，送到王迎娣面前。 张大一个劲的舔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找人！得找人来救救王杰！” 张大刚准备跑，张娚就伸手去探王杰的鼻息，吓得她屁股往后一坐。 “他，他好像没呼吸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同一时刻停止了一瞬间。 王迎娣咬住嘴唇，捏起王杰的鼻子，低下头对他做人工呼吸，并且仔细观察他的胸膛起伏情况。 连续做了五次，王迎娣敏锐的察觉到王杰有些许反应，立刻换为胸外按压。 两者循环使用，王杰的身体突然颤动起来，嘴中吐出一口水。 王迎娣立马侧起他的身体，王杰又接着往旁边吐了好几口水，眼皮子倒是能睁开了，眼中的神智逐渐恢复。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二一力承担 “活了活了！他又活过来了！” 张娚惊喜的叫了起来，凝重的气氛被打破，大家心里的慌张稍稍安定下来。 “知道自己怎么了吗？”王迎娣直视王杰的眼睛问。 王杰缓慢地从地上撑着坐起来，甩了甩耳朵里的水，嗡声嗡气的说。 “我刚刚在水里好像小腿抽筋了，想叫三哥嘴里就进水了，然后就，就往下沉了……” 王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埋着头也不敢看王迎娣。 王迎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拎起他湿漉漉的衣领，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 王杰被打歪了头，脸上显现出红色的指印。 “警告过你别嘚瑟，你还不信这个邪，你知道你刚刚都咽过气吗？！” 王迎娣厉声质问，声线失控的破音，胸脯剧烈起伏。 王杰的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瘪嘴不敢哭出声来，他真的吓到他姐了。 “一会功夫没看着你，你就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出来，我也得揍你一顿才行。” 老三抬手就要打王杰，王迎娣伸手拦住了他。 “三哥，我们先回家给王杰做个检查。” “对对对，该回家找村医给王杰看看还有没有事。” 张大拉扯着他的弟弟妹妹，催促着王迎娣他们带着王杰去找赤脚大夫。 “咱们要回家跟娘说吗？” 老二惴惴不安的问，出来前向 大哥信誓旦旦的保证，此刻把他嘴巴都打肿了。 王迎娣摇头，“不跟妈妈说，二哥你去找大哥出来，让他带点钱。” 老二的步子迈不动，脸上露出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妹妹，能不能你去找大哥？” “你要是主动担下责任说不定大哥还能少揍你点，但是你要是逃脱责任，说不定大哥和叔叔能来一套父子双打。” 王迎娣说的情况再真实不过了，老二咬了咬牙，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往家里走。 王迎娣时刻关注着王杰的状态，看他偶尔有些晕晕乎乎的模样。 “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王杰指了指脑袋，“眼前有些晃。” 话音刚落，他就向前栽了下去，老三赶紧在他前面用后背接住他。 王迎娣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三哥，把他平躺放下来。” 王杰躺在一棵树下，树荫给他遮住直射的阳光，四面通风让他呼吸又顺快了一些。 老二回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老大，还把贺国庆带来了。 老二一路上低着头抽泣着鼻头，老大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因为他吸鼻子的声音太响，还要瞥他一眼。 老二敏锐的察觉到死亡凝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贺国庆走到躺在地上的王杰身边，先检查了一遍身体的基础情况。 “叔叔，先带王杰去卫生院看看吧。” 王迎娣挺担心王杰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他溺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怕他的身体经不起秋后算账。 “恩。”贺国庆抱起王杰就回家骑自行车走了。 姜娟就是想不知道也得知道了，一眼扫过兄妹三人。 “等你们爹回来了再教育你们。” “跟老三和妹妹没关系，是我非要让他们出去，还没有看好王杰，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老二闷声把错全都往自己身上揽。 临近夜晚的时候，一家人都没有胃口吃饭，等着贺国庆和王杰的回来。 王迎娣兄妹三人在门槛边跪成一排，王杰进门的时候看见他们这样怂成鹌鹑。 他在卫生院检查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把他找回来的时间还算及时，并且也在最快时间里给他做了急救措施。 反应太大也是因为年纪太小，先自己把自己吓到了，安分在家待几天就好了。 贺国庆瞥了他们一眼，老二主动的承担下错误，所有的责任他一力承担。 “……爹，你要罚就罚我吧，跟弟弟妹妹妹没关系。” 王迎娣张嘴想求情，贺国庆却是先答应下来老二的请求。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那就请家规吧。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受罚，你们都好好看着。” 所谓家规，那是贺国庆亲自削的竹条捆绑在一起的，光是那利 索劲，都不比村支书的赶牛鞭差。 姜娟睡前忧心忡忡，伏在贺国庆的胸膛上问。 “真的就打老二一个吗？” 贺国庆握住她的手，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她。 “只教训老二一个，反而让他们所有人都谨记在心，也是该让老二跟老大一样沉稳点。” 这晚上除了老大之外都没睡好。 凌晨照常训练，太阳升起的时候就让老二趴在长凳上抽他。 上一次在村支书家长记性，这一次在家里给他彻底加深印象。 贺国庆的竹条挥舞的比村支书还要灵活，且他在战场上更熟知人体，哪怕抽的老二皮开肉绽，也绝没有伤到他的要害。 “爹！不打二哥了！要打就打我吧！我也没看好王杰！” 老三抱着贺国庆痛哭，打在老二身，是痛在他们的心上，老二都晕过去了他爹也说放过他的事。 王迎娣也是心惊肉跳的，她都怀疑老二是亲生的吗？ 她跪在贺国庆的另外一只腿边，也跟着老三一起求情，生怕老二被打死了。 “叔叔！二哥没领完的罚，我愿意替他分担！我身为姐姐也没看好王杰这个弟弟！” 老二迷迷糊糊的又醒了过来，痛的他没精力叫唤了，进的气比出的气都少。 “爹，别打弟弟妹妹，我受得住。” “最后三下。”贺国庆冷酷到底，三下下去老 二又晕过去了。 老三哭的都要撅过去了，王迎娣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她还惦记着老二的伤势。 “大哥，我，我去拿药。” 王迎娣路过王杰的时候被拌了一脚，她看了一眼闷声不吭的王杰，孩子已经彻底被吓傻了。 姜娟在屋里没敢出去看，光是听着声音就让她难受极了。 见王迎娣进来了，她赶忙把准备好的药膏纱布都带上。 “老二怎么样了？” “妈妈自己去看吧。”王迎娣的声音还带着些鼻音。 等姜娟看到老二的样子时，她都忍不住一晕，贺国庆赶紧扶住她。 “你别看了，让孩子们自己处理。” 姜娟心下愤然，一巴掌打在贺国庆的脸上。 “老二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原本以为就是小惩大诫就行，现在看来是把老二往死里打！ 老三他们真没想到自己亲爹会被打，嚎也不嚎了，瞪着两眼珠子看着他们爹娘。 这巴掌对贺国庆来说也就挠痒痒的劲，姜娟手脚都发软了，他能生的起什么气来。 贺国庆一把把姜娟拦腰公主抱，“正因为是我亲生的，我对他们的要求才得更严厉。” 姜娟咬着唇就要哭出来，贺国庆把她往屋里抱进去。 王迎娣对贺国庆开始发怵的内心，随着这巴掌落下，又没那个感觉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兄弟们的梦想 “大哥，我们把二哥扶进去吧。” 王迎娣稳定好情绪，身上又有力气了。 老大摇了摇头，“不能让他在屋里把伤口捂化脓了，这个天在院子里正合适。” 王迎娣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让老大把老二的衣服裤子给扒了，有伤口的地方都给他上药。 老三擤了擤鼻子问，“天气这么热，不给二哥消消毒吗？” “是得消毒。”王迎娣看向老大，老大回屋拿了瓶高粱酒，“用这个就行。” “这不得……”王迎娣自己的小伤口用酒精消毒都痛的要死，这么大面积不得痛死？ 张大一进院子脚步就不敢再往前走了，看着昏迷不醒，血肉模糊的老二，他甚至还倒退了两步。 “贺老二还活着吗？” 张娚后进来一步，也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挪开眼神，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她哥。 “大哥你问啥废话呢？” 老大一瓶高粱酒就往老二伤口上倒。 “啊！” 昏迷中的老二痛的一激灵，仰着脖子直叫唤。 “我要死了！” 老二鼻涕眼泪全都流了出来，恨不得当场去世。 老大一手按住他的身体不让他乱动，又是接着给他倒酒消毒 。 “听你这声音活的再好不过了。” 王迎娣拿着药膏都忍不住往后退。 狠，真的太狠了。 张家兄妹更是觉得头皮发麻，站在艳阳天底下都得打个哆嗦，他们深刻觉得不该现在来，转头先告辞。 老二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昂，比起之前的要死不活，现在叫的倒是中气十足。 “死了……真的死了……没死在爹的手里，先死在大哥手里……” 老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整张脸痛苦的皱在一起。 王迎娣赶紧醒神，趁着消毒好把药膏给他抹上。 药膏带有冰凉的镇静消炎作用，让老二舒服的哼了哼。 “妹妹，还是你好。” 王迎娣瞪了他一眼，在他的伤口上重重按了一下，“二哥你可长点心吧。” 这一次又是老二受伤的成就达成，这么重的伤，他大半个月都没去得成学校。 姜娟天天把折叠床打开在院子里让他趴着，避免他无聊每天都让他看书。 想囫囵的随便看看那还是不行的，姜娟还要求他讲一遍看的什么，甚至还要他说出自己的心得体会。 老二在这种日子里过的苦不堪言，想逃避是逃避不了的，只能强迫自己沉 下心来体会书中的世界，反倒是得了趣味。 毛躁的性子经过这大半个月也算是磨的沉稳了些。 还有一个星期就到老大考试的时间了。 王迎娣也是才知道以后上初中，老大也是跟他们在同一个学校上，就是跟他们不在一个教室了，但是那又有什么区别？ 王迎娣回家苦哈哈的问姜娟，“妈妈，大哥上初中就不能去县里上吗？” “我在县里有工作的时候是可以的，但是现在我的户口也落在这个村子里了。” 姜娟真希望最后这几个月赶紧过去，政策开始放宽了之后，就不会这么严了。 “主要是你叔叔的工作并不算是正经工作，想开介绍信也开不了。” 王迎娣叹了口气，姜娟见她这么失落，只好抱了抱她安慰几句。 “再等等吧，咱们国家是会迎来新变化的。” “我知道。”王迎娣只好告诉自己再忍一段时间，忍过了就好了。 她跟钱果通信这么久以来，从她的只言片语也能窥探一二，已经很快了。 老大反而没有母女俩的惆怅，最近一个星期学习的格外认真，他要奔着第一名奋斗。 四兄弟在一个屋里睡觉之前，老二突发奇 想的问。 “大哥，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样的人吗？” 老二最近读的书多了，思考的也就多了，他开始想象长大以后了。 “想过，做比爹更强更聪明的人，不能让爹他们骗过我。” 老大的目标一直很明确。跟着贺国庆折腾久了，他深有体会脑子一个没转明白，底裤都能被骗没了。 “……那大哥你这辈子努力到爹老了可能就实现了。” 老二一想起他爹的黑手，屁股又开始疼了，他大哥真会梦。 跟老大把天聊死了，老二又翻了个身问老三和王杰。 “老三，王杰，你们俩长大以后准备做什么？” “我要当警察。” 老二惊讶的都撑起手来，就连老大也稀罕的看了两眼。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话是从王杰嘴里说出来了，就说稀罕不稀罕吧。 老二半晌才回过神来，槽点也忒多了。 “你怎么比大哥还会做梦呢？就你别跟你亲爹一样被警察抓，我们家都得烧高香了。” “二哥你别看不起人了！” 王杰站在床上认真发言，“我以后就要做个警察，谁要是做错事了，警察谁都能抓，牛气的很！” “不可能，你学习不好， 打报告你都不会，而且你家成分不好，要你是我爹的种，还有点希望，谁叫你姓王呢？” 老二一盆冷水给王杰扣下去，一点没给王杰激情的火焰扑灭。 “我也是爹的孩子，再不济不是还有姑父吗？大不了我先去当兵，以后姑父指定能给我安排。” “好啊你，你还惦记姑父那边，我告诉你更没戏，我爹腿不好就是为姑父挡子弹，你要是想在姑父那边露脸，说不定你得把命丢战场上还差不多。” 老二对王杰的想法嗤之以鼻，压根就不实际。他看向了老三，准备听听他的。 “我就时刻盯着王杰，王杰要是犯事，我们全家都得倒霉。” 老二点了点头，“这个勉强还算正常，但是以后呢？” “二哥，我还想不到很远的事诶。”老三挠了挠后脑勺，反正目前王杰是盯定了。 王杰见他们都不理会他的理想，气的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反正我以后一定要当警察！” “等你先努力考第一吧，武的话咱们父子几个你一个都打不过，文的话还是咱家垫底，说这种话你也不嫌丢人。” 老二把被子一卷就闭上眼睛，多看一眼王杰都觉得是到了白天在做大梦。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半夜拆养殖场 老大考试那天，姜娟照例早饭蒸竹筒饭和煮上两个鸡蛋。 “大哥，做题的时候一定要认真看题，我相信你会是最棒的那个！” 王迎娣率先给老大一个鼓励的拥抱，大哥的认真他们平时就看在眼里，一定不会辜负他的努力的！ 其余三兄弟也对老大鼓励了一番，看着他进到另外一间教室考试。 “我们也快考试了，谁要是考最后一名谁就把家务活儿包圆了咋样？” 老二兴致勃勃的向其他人提议，王迎娣是没意见的，有意见的是王杰。 “二哥，你就是想针对我！” 老二仰起头用鼻孔看王杰。 “啥叫针对你？想当警察的人是你，没点文化你都只能去当街溜子，到时候别说是我们家的小弟。” “你想当警察？”王迎娣惊讶了。 不等王杰回答，老二就给她绘声绘色的演起那晚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偏袒。 “妹妹，你看王杰是能当警察的货吗？” 王杰眼巴巴的看着王迎娣，王迎娣跟老二的反应实际上是一样的。 但是面对王杰期盼认同的眼神，她还是把嘲讽的语气咽下去，认真的点头赞同。 “只要你愿意为梦想而努力，那么什么事都能做到的。” “我就知道你是我亲姐！” 王杰提起来的心放下去了，至少家里人也不是全都嘲笑他的。 王迎娣想了想说，“这样吧，要是王杰你不是我们家垫底的人，我可以向妈妈申请给你买 你最想要的铁皮玩具。” “好！拉勾！”王杰再开心不过。 王迎娣回到家还把王杰的梦想说给姜娟听，姜娟只觉得很一言难尽。 上辈子坏事干尽的混蛋这辈子居然想当警察？真是离谱到家了。 “看来王家人对他的影响挺大的，等他考完试我再带他去挨个看看他奶奶，亲爹和小叔吧。” 姜娟得让王杰把做个好人的想法刻在骨子里。 王迎娣点了点头，王家挺有用的，间接给王杰立了个反向正面的目标，就是有点耗人。 老大考完试了之后等成绩，这下可以专心在家里帮衬着姜娟干家务事，偶尔到养殖场帮贺国庆干点活。 养殖场那边的订单已经趋向于稳定，贺国庆基本上已经不再做家庭订单，就承包大厂食堂。 供货稳定，拿钱也稳定。 原本投进去的一千多块，现在连本带利赚了不少。 跟着他干的几票人也赚了不少钱，钱拿回去打酒喝，喝高了人也就飘了，啥都敢从嘴里吐。 这天晚上，贺国庆前脚刚进屋，后脚窗户就让人用石头砸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砸透玻璃掉到地上，吓了姜娟往贺国庆怀里缩。 “贺大哥，怎么回事？” 贺国庆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出去看看去。” 他把地上的石头捡起来，走出门就看见跟他招手的郑老光。 “贺小子，来这。” 郑老光压着声音叫他，贺国庆走过去就闻到他一身酒味，脸色一 黑。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喝醉酒就砸人窗户的毛病？” “瞎说啥呢？我郑老光可不是那样的人！”郑老光猛地扇了一下自己两耳光。 “我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呀！贺小子，我是有重要事找你！” “你说。”贺国庆把手里石头扔到一边。 郑老光火急火燎的就开始叨叨。 “今天张家那个老光棍请我们喝酒，喝的酒那叫一个香，闻起来就不是便宜货，然后李家那瘪狗就问呐，他哪有这么多钱买酒……” 贺国庆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张家老光棍就是跟他干的人，当初拉他入伙就是图他打光棍，胆子又大，就是可惜这张嘴不够严实。 “李瘪狗那小子打小就焉坏，县里悬赏举报投机倒把有奖金，他喝完酒我就看他往县里面跑了！” 郑老光急得不行，“你小子就靠你那点活儿计养活你家那么多张嘴，这下子可怎么办啊？” 自从生意越来越好，贺国庆还把他的养殖场扩张了一倍多的面积，要是真被李瘪狗举报成功，挨花生米是没跑了。 贺国庆沉住气，“郑老哥，谢谢你来告诉我一声，今晚能帮我个忙吗？” “你只管说！”郑老光喝了酒也算是义气上头。 贺国庆回家把老大老二叫醒，带上大手电就出门跟郑老光汇合。 “爹，发生啥事了？” 老二敏感的察觉到出什么大事了，小心翼翼的问他爹。 “跟我去把养殖场拆了。” 贺国庆之前建养殖场的时候，就想到有一天会遇到这种情况，木板当时就定做的可拆卸的卯榫结构。 四人知道被发现的后果，一步一个脚印踩着上山去。 快到养殖场的时候，听见一阵猪叫声，跟比谁嗓门大似的。 “这些猪咋了？”郑老光的神经还有点被酒精麻痹了，一下子没想的起来这是猪受惊的反应。 贺国庆的脚程更快了，打手电照向猪圈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偷他的猪！ “李瘪狗！” 郑老光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谁！ 贺国庆的心稍微一松，他能来偷猪那就不能去举报。把老大拉过来在他耳边交代几句，老大打着小手电下山去找人。 被照了个正形的李瘪狗也不带怕的，抱着头猪仔摇摇晃晃的。 “贺国庆，你得天天给我家送，送头猪来，不然我就去举报！举报你私自养猪！嗝！” “李瘪狗你长的不咋地，想的还挺美！” 郑老光朝着他吐了一口唾沫，一口吐在李瘪狗身上。 李瘪狗登时就来气了，“关你狗屁事！他能来找我指定是你去给告他的！” “对！就是爷爷我！比不得你干偷鸡摸狗的事！” 郑老光瞥了一眼他不撒手的猪仔，笑的讽刺极了。 李瘪狗不服气，抱着猪仔就要撸起袖子跟他干一场。 摇着身体走到郑老光面前，没等他碰到郑老光，贺国庆伸脚崴了他一脚，趁他要栽之前，推了他一把。 一头栽 进今天堆好的猪粪里！ “哈哈哈哈！李瘪狗！李臭狗！” 郑老光放肆的笑出声。 半个身子栽进猪粪里的李瘪狗把猪仔都吓了一跳，贺国庆赶紧拦住要跑的猪仔，把它抱回猪圈里。 避免李瘪狗闷死在猪粪里，贺国庆把他拉了出来。 臭味熏的李瘪狗酒醒了不少，“呸！贺国庆你不识好歹！你等着把你全家都去吃花生米！” 老二捏着鼻子喘气，“人家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咋是一口猪粪一口猪粪的往外喷？” “这不就是满嘴喷粪吗？” 郑老光跟老二一唱一和的气晕过去李瘪狗，也不知道是不是臭晕的。 贺国庆现在没空管他，没多久老大就叫回来不少人，除了醉酒的张家老光棍，在养殖场干活的人都来了。 “贺爷，出什么事了？” 一个个半夜被叫醒，跑过来都是满头大汗。 贺国庆把他们的神情都收进眼里，冷淡的说。 “有人不守规矩，我们的养殖场办不下去。” “谁啊！” 这可是把大家吃饭的饭碗给砸个稀碎，这活儿风险虽然高，但是贺国庆从来没亏待过他们！ 不用贺国庆回答，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把张光棍给排查出来的。 熟悉张光棍为人的人一拍大腿就知道是怎么个事，“指定是他多喝了几杯马尿就把大家给供出来了！” “拆！” 贺国庆说一不二，大家心有不甘，也得跟着他一起动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恢复原状 偌大个养殖场，在天亮之前拆卸完毕，木材全都堆放到一块运走。所有的猪能拿屠刀宰了的都宰杀分类。 至于实在太小的猪仔，贺国庆找了附近的山洞先赶进去暂时养着。 “贺爷，咱们这些猪肉量也太大了，怎么处理啊？” 有人提出来这个问题，就算是给他们自己家吃，量大的也不敢往家里拿啊。 “先给大厂食堂送去，剩下的咱们兄弟今天多跑跑问问，天气热了肉放不了几天，兄弟们能赚一点是一点。” 幸好大厂食堂那边是大头，距离送货的时间也不远了，就当提前送过去。 “贺爷，以后咱们真不干这活儿了？” 几人在贺国庆面前顿住脚步问。 他们是靠养殖场才过上的好日子，重新找活顶多也就是去帮人抬板刮大白，就是饿不死的程度，根本比不了。 贺国庆沉默了一会，“暂时就当给兄弟们放假了，等过了这阵风声，我再叫兄弟们。” 几人勉强放下心来。“行，那我们就等您的信儿。” 忙活了一晚上，贺国庆也没有休息的时候。 他跟郑老光把还在昏睡的李瘪狗趁着天雾蒙蒙亮的时候给他扔回他家院子去。 让老大和老二回家先休息一会，走之前顺便交代他们一个事。 “等你们睡醒了之后，带着弟弟妹妹去山上把那块 地方恢复原样去知道吗？” 老大记在心里了，两兄弟到家了，姜娟才放下心来，让王迎娣到学校里替老二请假。 今天也是老大出成绩的日子，王迎娣顺带把他的成绩单给他领了。 “大哥这回考的真好，除了国文差几分满分，其余的都是，第一名指定跑不掉了。” 老三和王杰也看了一眼老大的成绩单，心里升起了斗志。 三人下学回家先把成绩单递给姜娟看，姜娟笑的合不拢嘴。 “老大虽然不是我们家最聪明的孩子，但是他绝对是最用功的。” “对，大哥的成绩对得起他的付出！” 王迎娣接着问，“大哥和二哥还没有起来吗？” “起来了。”姜娟向王迎娣身后努了努嘴，两人就站在她身后呢。 老三和王杰围着老大转圈庆祝他的好成绩，但是老大可没有时间为成绩高兴。 “吃完午饭跟我们一起上山。” 老大让他们多吃点，跟他们说等会要去干的活儿，姜娟在饭桌上忧心忡忡。 “要不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干活？” 老二当场反驳，“娘平时都在家里忙活，要是突然没在了，人家也觉得反常了。” 王迎娣经过老大的解释也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妈妈，你可以盯着点李家是什么情况，别让他来家里找你犯浑。” 考虑 到这个问题，老大又想到家里是不是要留下个人陪着姜娟？ “让老二在家陪着娘吧。” 老大就不让老二跟着一块去了，看着老二提醒他，“你在家护着娘机灵点。” 老二答应下来了，这回绝对完成任务。 出门的时候，老大把家里的背篼都背上，反正平时也要打猪草，不奇怪。 刚走出去没多久就遇上了郑老光，郑老光也背着个大背篼，冲老大挤了挤眼睛。 “我跟你们一块去。” 建养殖场原本的地方就是在一块不长草的荒地上建起来的，把荒地上的石子都推到两边去了。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把原本的石子又重新给铺回去。 “得铺多少才能把猪粪的味道给害过去啊？” 王迎娣耸动了几下鼻子就是一股味，猪粪和血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味儿还挺冲的。 “跟其他地方一样铺一层就差不多了。” 郑老光抬头看了看天色，乌沉沉的云压在他们头上。 “估摸着今天就要下雨，下过雨就能把这味道给冲掉，这里风大，刮两天就没事了。” 只希望李瘪狗那边速度别这么快，他来贺家之前去李家看过他，酒还没醒呢。 王迎娣不用去背石子，石子他们背过来倒在地上，她用铲子把石子推开，再用脚踩踩。 她是半点都没歇息的时候， 郑老光和老大一背篼倒下来她得忙好一会。 还是最后堆太多了，老大也来帮着推开，大家都抢时间呢。 “轰隆！” 头顶上开始打起响雷，他们还缺一块地方。 “再加把劲！”老大鼓励大家。 大家咬着牙都得把这活儿干完，幸好还有郑老光帮忙，他一个人顶他们家三个孩子。 起初是几滴雨点子打下来，接着就开始毛毛雨，最后变为瓢泼大雨。 王迎娣整个人都被淋成落汤鸡了，雨打在地上都打死了一层水气看不清前面的路。 “哎哟！” 王迎娣一个没看清摔了一跤。 “怎么了？”老大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摔着了。”王迎娣老实说，老大把最后一点收尾，铲子放郑老光的被兜里，他把王迎娣放进他的背兜里装着。 王杰羡慕的看着他姐，又看了看老三，真希望三哥也能这么背他。 老三看都不看他，他继续做梦行。 五人在附近稍微躲会雨，看着铺好的地方被雨点打的哗哗啦啦的，那些痕迹被冲刷的干净。 等雨稍微小了一些，天也暗了不少，几人小心踩着泥土下山。 “郑叔，谢谢你帮我们家的忙。” “谢啥啊？我跟你爹打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玩一块的，能帮上的时候咱也不推辞。” 郑老光摆了摆手，压根没把 这事当回事。 “你们赶紧回去洗洗捂捂吧，别整感冒咯。” 郑老光冒着雨回自己家去了，老大背着王迎娣进屋。 姜娟和老二在家里已经给他们烧好一大锅水。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可担心我了，这么大雨真怕你们出什么事。” 姜娟在原地跺了跺脚，又往外面探了探头，“也不知道你们爹什么时候回来！” 这家里没一个人让她省心的。 王迎娣作为女娃，享受了第一个洗热水澡的待遇，换了衣服出来就开始打阿嚏。 “闺女啊，你别是感冒了。” 姜娟拿帕子给她擦头发，暗恨现在也没个吹风机，只能让老二把炉子重新烧起来。 王迎娣撸撸鼻子，“可能有点，我感觉鼻子有点塞塞的。” 把热水都倒给三兄弟，姜娟让他们在火炉边围着坐，她去给他们熬姜汤去。 她心里还惦记着贺国庆，这么大的雨怎么就没见人影呢？ “嚯！打起来了！” 村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这声音都穿透了雨幕。 姜娟心中有些不安，“老大，要不你打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大点了点头，把裤腿挽起来，打上家里油纸糊的伞就出去了。 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老大跟贺国庆前后脚进屋，贺国庆跟从河里捞出来似的，身上还有不少泥点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举报 姜娟推着贺国庆赶紧去洗澡把衣服换了。 老大在屋外抖了抖伞面的雨水，跟姜娟说，“刚刚是爹跟李瘪狗打架呢。” “他们两个咋打一块去了呢？” 白天姜娟还忧心李瘪狗会不会来家里找麻烦，一直没见到人影。 “李瘪狗的酒才刚醒，爹正好路过他家，他主动找爹的麻烦，但是他又打不过爹。” 老大旁的不敢说，李瘪狗那软蛋连他都打不过，还敢打他爹。 “唉。”姜娟叹气，看着贺国庆出来了，押着他也喝一大碗姜汤。 “我身体好着呢，不用喝，给孩子们喝吧。” 贺国庆看王迎娣烤着火还用小被子裹着，他都怕她生病了。 姜娟撇了他一眼，“不喝你今晚就自己睡，我陪闺女睡去。” 贺国庆立马举手投降，“我喝。” “肉都卖的怎么样？”姜娟问。 “找了几个东家，让他们都给收了。” 温热的姜汤下肚，让贺国庆说话都带着热气。 “你们今天做的怎么样？” 老大把碗收了，“有郑叔帮忙，我们下雨的时候也弄完了。” “这次多亏了郑老光，过段时间好好感谢一下他。” 贺国庆看向姜娟，实际上还得是姜娟的功劳。 他跟郑老光都这么大了，哪 有那么亲近，还是他惦记着姜娟对他大方，这才愿意记着他家的好。 “看我干什么？”姜娟摸了摸脸，脸上也没什么东西啊。 贺国庆摇摇头没说话，姜娟倒是想问，“这次这么大动静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 “没被查到那就是我们家的幸运，但凡出了一点幺蛾子，我们全家都完了。” 贺国庆把姜娟的手握在手里，“李瘪狗既然知道养殖场的位置所在，那就是个定时炸弹，保护好你们是我首要职责，我赌不起。” 姜娟心里很是受用，“那以后？” 贺国庆看她担心的样子，捏了捏她细嫩的手，“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姜娟想了想说，“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去跟太太她们联系。” “你就干你愿意做的事吧，再不济家里还有些积蓄，也是够用一段时间的。” 光凭这段时间赚的钱加上原本的钱，起码还是够养全家人吃两年的。 王迎娣裹着小被子昏昏欲睡，姜娟把他揽在怀里靠着，时不时拨弄一下她的头发，等头发彻底干了，她才把她抱进去睡觉。 几兄弟也是困的眼皮打架，姜娟让他们先去睡去，她跟贺国庆把火炉给灭了。 第二天贺国庆哪也不去了，就在家里待着， 一早上还有些雾蒙蒙的小雨在下着。 中午些时候，李瘪狗带着穿制服的人来他家，对方向贺国庆亮出证件。 “我们是监管部门的，接到群众举报你家有严重投机倒把行为。” “同志，我可是冤枉的，投机倒把算不上，就是有时候给亲戚带点吃的不过分吧？” 贺国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能看得出来他的无辜，“我最近可是都在替别人家砌墙。” “同志，贺国庆他骗人！他开了那么多大一个养殖场！” 李瘪狗用手都比划不下来，“我去他的养殖场偷猪还被他扔进猪粪里，你们闻闻这味都没洗掉！” 李瘪狗揪着自己衣服就往对方面前凑，对方忍住嫌弃往后退。 “是有味道，这位同志举报属实，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姜娟站在屋里担心的看着贺国庆，贺国庆回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跟着他们走。 “同志们，我就是个庄稼汉哪有那么多钱建这么大的养殖场？是李瘪狗他昨天晚上喝多了自己摔猪圈里去了，村里人都可以作证……” 贺国庆越走越远，他们得去后山看一看。 幸好经过一晚上的雨水，现在一片泥泞也看不出有啥。 李瘪狗都傻眼了，“怎么变成这样了？养 殖场呢？” 贺国庆看到现状也不禁松了口气。 “都说你喝多了还不信，按你说这么大个养殖场，我想拆一晚上也干不完吧？” “不可能！”李瘪狗一口咬定，侧耳听见有猪哼哼的声音。 “同志！你们听附近有猪的声音！指定被他藏在附近了！” 监管部门的也听见了这个哼哼声，都不由得看向贺国庆。 贺国庆的脸色一点都没变，心里却纳闷了他藏在山洞里的猪仔有跑出来的？ 一行人顺着哼哼声就找了过去，还没等走多远，一道猪影就朝他们冲了过来！ “猪！有猪！” 李瘪狗惊喜的叫了起来，那猪被他的声音吓的一激灵，脑袋直把他撅到地上！ “抓猪！抓猪！” 贺国庆一听这声音是郑老光的，猛地的朝他看了过去。 郑老光跟同村的人一起跑过来，监管部门的人在另外一侧围住。 猪没地方跑了，在李瘪狗的身上踩了好几脚，在场的人都听到他肋骨断裂的声音。 但是有猪在场，谁都没空搭理他的伤势，就他一个人四仰八叉的哎哟哎哟。 大家一块把猪围起来倒是抓住咯，郑老光和村里人用麻绳把它四条腿给捆住了。 “是你的猪？” 有人问贺国庆，贺国庆 立马摇头，郑老光却是喘着气先说。 “这哪是私人敢养的？是咱们大队的猪跑出来了！” 李瘪狗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倔强的认定就是贺国庆。 “咱们村的猪专门跑这块？指定是贺国庆的猪！” “就是咱们村的猪！不信等回去村支书亲自给你说！” 村里汉子白了李瘪狗一眼，“别喝了几杯马尿啥都怪人家贺老弟，自己挑事打不过别人就使这么下作的法子。” 猪捆回去找村支书作证，就是他们村里养的猪，监控部门也算是了解是李瘪狗想要公报私仇，警告了他一次。 “不可能……不可能……” 李瘪狗直嚷嚷不可能，肋骨痛的他冷汗直冒。 这下子，他连接肋骨也得自费。 看到贺国庆当天就回来了，姜娟的心也算可以放下了。 贺国庆又是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期间偶尔出去一趟。 姜娟在村里听说后山那块最近时不时的有警员上去巡逻一阵，回家去就跟贺国庆说了。 “我心里有数，你只管放心。” 姜娟相信贺国庆的谨慎，临近十月，她也分不出其他的心思去关注旁的事。 因为到十月份就到了全国沸腾的时间。 恢复高考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大江南北！ 第一百二十章 恢复高考 “恢复高考了！娘！你的学习有用了！” 老二兴冲冲的从门外跑进来，刚从村支书那里得了消息才迫不及待地回来跟姜娟分享。 姜娟端着水盆的手一松，一盆水砸在地上，溅了她一身的水。 她也没空管身上的湿漉漉，抓住老二的肩膀不确定的问， “真通知下来了？” “通知下来了！我们在村支书爷爷家的收音机里都听到了！” 老三和王杰落后老二几步，进门先跟姜娟说好消息。 “妈妈，就只有两个月了，你准备好了吗？” 王迎娣月牙似的眼睛笑看姜娟，期待的日子总算是到来了。 “时刻准备着。”姜娟捏了捏自己的脸，通知真下来了，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贺国庆在外面得知恢复高考的消息时，立马就骑着车往家里赶。 还没等他先到家，就被村里一堆人给拦在村口了。 “国庆啊，你能不能帮我们整一套书？我家孩子之前可是高中生，说不定还能出个大学生呢！” “你家孩子都多少年没上过学了，我家的可不一样，前两年才没读的，让我家的先！” …… 围住他的人似乎都要把贺国庆淹没了。 “你们与其在我这里琢磨，还不如把孩子送到城里去，听说城里的图书馆要开放了 ，看什么书都有，还有专门的老师辅导，晚了连位置都占不到。” 一群人蜂拥而至又匆匆离去，生怕去晚了占不上位置。 正打算重新踩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一位女知青继续挡住贺国庆的去路。 “我听说嫂子为了在家辅导孩子们功课买了一套书，哥你只管开价，我买了。” “我媳妇也要参加高考。”贺国庆直接把话摊开说。 “嫂子不就是个初中学历吗？家里这么多孩子她去高考像什么话？” 贺国庆一句话都不多说，把着龙头换个方向就骑回家去了。 姜娟一看他回来，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我等到了！” “恭喜。”贺国庆为她由衷的开心。 姜娟在他怀里蹭了蹭，平复下心情抬头看他，“等我考上了再恭喜吧。” “我相信你一定考的上。” 一年以来，贺国庆完全是用行动支持着姜娟，也不差这最后两个月。 学校那边的知青老师都要参加高考，只能暂时停学等待高考结束。 王迎娣他们在家也不敢打搅到姜娟，只要不是必须在家，他们都出去各干各的事，再不济都得一起安静学习。 柳文武家老早就搬到县里住去了，听说姜娟要参加高考，袁丽丽向她推荐了一家夜校。 “这 个学校的老师这十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过学习，高校返聘都有她呢，娟姐你去吗？” 姜娟考虑过后还是决定去，她自己学习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水平，也该有个老师指导指导。 姜娟去上夜校之前，还回姜家找了她哥嫂子。 “你们两个要不要考虑参加一下高考？我记得哥之前的成绩挺好的。” 姜和平是有意的，无奈现实不允许。 “我去上学家里几口人怎么办？全家的担子都压在我肩膀上。” “要是只有我家姜芬一个，怎么得我也会去试试，谁叫肚子这么争气，一下子又来了三个。” 姜大嫂露出了苦笑，她是没有姜娟这么幸运，光靠她男人一个人可养不起五张嘴。 姜娟有心想劝劝他们，等到下岗潮来临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家的重担会更沉重。 但是张开了口，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帮不上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在这时，姜立国出声了。 “你们两口子要想去，我和你们妈可以支持你们这一回，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总该试一试。” 这次高考面向社会面全面招考，只要没有任何犯罪记录，都能得到一张准考证，改变命运的机会就这么一次。 “爸……” 姜和平和姜大嫂看向他们爸， 姜立国抬了抬手。 “我和你们妈有积蓄有工资，你们要是能考上大学不比做工差。” 随即姜立国又看向姜娟，“你也别觉得我们老两口偏向你哥这房，你现在的日子可没几个人能比的上的，要知足。” “我知道的。”姜娟点头，“哥嫂子能一起参加高考，我再高兴不过了。” 家里都愿意这么支持了，姜和平夫妻说什么也得试上一试，厂里倒也舍得给这两个月的假给予支持。 柳文武夫妻也一块参加夜校，五人天天晚上在夜校相聚。 姜娟本来是想住姜家方便上夜校，贺国庆不同意。 “我天天接送你，大哥他们家不方便。” 那三胞胎正闹腾的时候，能学的进去才怪。 王迎娣十月份过生日的时候，姜娟早上特意给她煮了碗自己揉出来的长寿面。 可喜可贺，姜娟总算是会做面了，几个孩子生日的时候都是她亲自做一碗长寿面。 “明年妈妈再给你好好过生日。” 姜娟摸了摸王迎娣脑袋，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闺女生日快乐。” 王迎娣惬意的眯起眼睛回亲姜娟侧脸，“今年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妈妈能够考上心仪的学校。” “那我肯定满足宝贝的生日愿望。”姜娟把她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给 王迎娣。 是一盒全新的颜料，拖钱太太的关系买到的，不再是在垃圾站淘的脏兮兮的。 四兄弟也送了王迎娣一份小礼物，多少是个心意。 只有贺国庆，赤裸裸的给了加起来一百块钱的零钱，很是简单粗暴，王迎娣再喜欢不过！ “爹，我生日的时候你怎么不送我钱呢？” 王杰狠狠的嫉妒了，他跟他姐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贺国庆说，“你存得住钱的时候我就送你钱。” 天气逐渐冷了下去，贺国庆每天给姜娟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不让她受风。 越来越临近考试时间，全家跟着姜娟一起陷入了紧张气氛。 贺国庆也愿意多花点时间在家里给姜娟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姜娟倒是还瘦了，几个孩子反而长肉了。 直到正式考试那天，紧张的情绪到达了顶峰。王迎娣他们作为家属在考场外面等，都差点挤不下去地方了。 “叔叔！” 王迎娣伸出手想要抓住贺国庆，却不想人流把她挤的越来越远。 贺国庆强势的挤开人群，一把抓住王迎娣的手腕，架着她的腰让她坐到肩膀上。 视野猛然开阔，王迎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四兄弟在一旁紧紧的抓住彼此的手，贺国庆在他们身前屹立成一座不倒的父山。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进太太团 直到姜娟走出来了，贺国庆赶紧把军大衣披她身上裹着，王迎娣在他们头顶上问。 “妈妈，你冷不冷？要不要吃个烤红薯？” “行，来几个吧。” 姜娟在手心里哈气，握笔握的手都僵了。 他们一家往墙角根走去，那点有几个小摊贩就着位置卖点烤红薯烤玉米，甚至还有茶叶蛋煮着呢。 今天是高考的大日子，也没那个警力去抓他们去了，都到考场里维持秩序，抓作弊去了。 倒是让他们的生意钻了空子，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 “郑老哥？”姜娟认出卖红薯的商贩是郑老光。 郑老光两脸抹着煤灰，一笑就露出大白牙来，“贺家媳妇要几个烤红薯啊？” “来六个吧。”姜娟给他掏钱，郑老光给她推回去，“哪能收你的钱啊。” “不收我钱你赚什么？”姜娟执意要给，郑老光凑近姜娟耳边说，“这都是你男人的活计，你给钱也是进你男人口袋里。” 姜娟瞥了一眼贺国庆，贺国庆的脸色没什么变化。 姜娟直接把钱塞进郑老光的兜里，“这么多人看着，白吃不好。” 郑老光也没空跟她推来推去，把六个红薯递给她，又忙活给别人装。 姜娟给孩子一人一个，她把手捂热乎了吃了两口，就塞进贺国庆嘴里。 贺国庆几口就干没一个红薯，骑车回去的时候，让她坐后座的时候把手揣他兜里。 王迎娣则是坐在前面被贺国庆的棉服裹在怀里，就只敢冒出一双眼睛。 他们三个坐一辆自行车，四兄弟挤另外一辆自行车。 “你怎么让郑老哥给你卖东西，你自己不去呢？” 姜娟贴着贺国庆的后背问他。 “我得看着孩子们等你。他们那边我就负责提供货和推车，卖多少的纯利润再分。” 贺国庆找路子买来一些木材训了几辆推车，谁胆子大要卖什么就自己起火，贺国庆给他们搞货来。 “叔叔真有商业头脑，光是养猪可惜了。” 王迎娣发闷的声音从棉服里传出来，姜娟笑了笑，“就是，你每天养猪比养儿子们都细心。” “猪能给我挣钱，他们尽给我花钱。” 贺国庆想起家里的四个儿子，有时候也得叹一口气。 最小的王杰也六岁进七岁了，他们几个小子一个比一个能吃，吃饭就差用盆了。 王迎娣砸吧了两下嘴，“妈妈，叔叔，今年过年我想吃腊肠。” 姜娟微微歪点身子更靠近王迎娣一点，“让叔叔给你切点肉回家来调好料，妈妈给你包，吃风干的还是烟熏的？” “风干的吧，不然村里人都惦记。”王迎娣叹了一口气，“要是有火腿肠就好了。” “火腿肠？”姜娟灵光一闪，她扯了扯贺国庆的衣服，“火腿肠好啊，火腿肠保质期长，还可以往外地销。” “火腿肠是什么东西？ ”贺国庆好奇了起来。 姜娟一路上跟他说火腿肠是怎么制作的过程，还有什么样的火腿肠。 贺国庆渐渐的感兴趣，他也觉得他的养殖场到了瓶颈期了。 自从上次监管部门调查过了一次，他又把养殖场建的更深山老林里面，用人更是仔细审查。 除开固定销往大厂食堂的肉，零零碎碎再出点散户，跟平时养猪雇人的花费一兑，他就觉得没那么挣钱了。 王迎娣逮住机会插上话。 “胡小花她爸跑大车的时候不就喜欢各个地方倒货吗？前段时间我还听表姐说他们家又有了什么稀罕玩意，在学校老嘚瑟了。” 两母女一唱一和的让贺国庆很是心动，只不过他也没有莽到说干就干，他需要花时间去了解。 考完试的第二天，姜娟肩上压着的重担一下子就卸下了，贺国庆就恢复了白天不着家的作息。 “我今天得去一趟县城跟太太见个面。” 姜娟今天穿了一套酒红色旗袍，脖子上还有一圈兔子毛做的围脖。 亏的王迎娣养的兔子太能生，时不时的杀一只吃，皮毛攒下来就做了这么个围脖。 外面倒是套了一件绿色军大衣款式，只不过被姜娟改成收腰款，不仅不显臃肿，还有点半掩琵琶的曼妙身姿。 “妈妈，我要跟你一块去！” 王迎娣可得抓住机会做助攻。 “嬢，我也要去。” 老大只觉得今天的 嬢格外漂亮，他亲爹不在，他就得保护好她。 “行，你两跟我一块去。” 姜娟还挽了一个发型，穿上外套的时候就是温婉小女人，脱下外套既显性感又不失优雅。 太太那边提前就说好的，姜娟只管去就行了，还是原来钱家的那栋小洋楼，只不过现在换成了齐家。 三人刚被保姆带进门，就被砸了一地的珍珠。 “我给你五百块你就给我做了这么个玩意？当我傻呢！” 齐太太阴沉的声音穿透整个客厅。 在她面前站着一对男女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脖子上挂着的皮尺都要掉下来了。 保姆熟视无睹地走到齐太太身边递上一块手帕。 “太太，钱太太推荐的姜女士来了。” 齐太太用手帕擦了擦手，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说。 “姜女士可真是难见人，约了这么久才肯赏脸一见，不知道配不配得上钱太太对你的盛赞？” 姜娟并不在意齐太太的态度，都是有钱人的通病。 她笑意盈盈的问，“太太是有什么烦恼吗？” “我需要一套能够参加新年宴会的衣服，你看他们给了我什么玩意？” 齐太太指着那件裙子，手指都发抖。 主色为大红色，裙摆有金线绣成的凤凰，按道理来说是不错的，不知道是绣工不过关还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小鸡啄米？ “哈哈哈。” 王迎娣没忍住笑出了声。 齐太太的脸更黑了，“你们是特意来嘲讽我的？” “没有，太太，我妈妈是有备而来，您看。” 王迎娣软乎乎的声音叫齐太太看过来，等她转头过来的时候，王迎娣就拉开了系在姜娟腰上的腰带。 酒红色同样是喜庆的颜色，甚至带着知性的特殊味道，不扎眼但也能吸引眼球。 “这件旗袍的布料上乘，裁剪合身，能够根据太太您的身形进行调整，务必展现出您的魅力所在。” 姜娟索性直接脱掉大衣，在齐太太的眼前转圈为她展示这件旗袍。 齐太太眼中闪过惊艳的神色，“你绣的是，梅花？” “是，这是金钱绿萼。”它们像是从故宫的红墙边盛开而出，在衣裙上讲了一出故事。 “就这件。”齐太太一锤定音，当场给了姜娟一千，姜娟哪敢收这么多的钱。 “你做的比这两个蠢货好。” 齐太太瞥了一眼男女发出一声讥笑，“送客！” 保姆把他们两个请出去，有了姜娟珠玉在前，那两个西贝货怎么看怎么厌烦。 老大怕姜娟冷，重新把大衣给她披上，姜娟紧了紧衣领说。 “齐太太，我想您是误会了，之前给钱太太她们做衣服都是她们自己准备布料的，我这边的情况您也是明白的。” 齐太太这才想到这回事，拿笔写下一个地址递给姜娟。 “你去这个地方找她吧，只管在她那里买布料。”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逢 姜娟给齐太太量好尺寸，问清楚她的喜好就离开齐家。带着两个孩子向她给的地址找去。 多亏了姜娟在县里已经生活了十来年，不然这么偏僻的地方她还真不好找。 “筒子七十八号……七十九号……到了！” 姜娟抬脚就准备往里面走，门房里的男人警惕的看向他们三人。 “你们不是楼里的住户，来找谁？” “来找……”姜娟低头看了一眼便签纸，齐太太也没说找谁啊。 王迎娣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有点眼熟，再看看。 “来找……”姜娟尴尬的说不出什么名儿来，王迎娣在一旁扯了扯姜娟的衣角。 “妈妈，你看他是谁？” 姜娟定睛一看，是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男人皱起眉头看着两母女，很确定他没有见过她们两。 “真是冤家！我还说哪天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楼上的女人人随声到，姜娟和王迎娣一下子就听出来她是芳姐！ “姐，你认识的人？” 熊红军看着芳姐跟她们这么亲昵，眼中的戒备放松了很多。 芳姐两步跨到姜娟身侧，紧紧握住她的手，神色激动。 “红军，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咱们家大恩人！” 姜娟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就是没想起来是你弟弟。” 去年上旬只不过是匆匆一瞥，现下再见，熊红军坐在房里臃肿的像头熊一样。 熊红军拉了拉腿上的毛毯，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原来是姜姐，我没认出来。” 姜娟对他笑了笑，把便签纸递给芳姐，“齐太太让我找的人不会是你吧？” “对！我也是刚回来不久，回来时候就准备去找你，听说你忙着高考就没打扰你了，没想到高考这才结束，你就开始重操旧业了。” 芳姐用胳膊肘拐了拐姜娟，“有你合作，我这心踏实！” “咱们还是上楼去说吧，外面不方便。”姜娟提醒一句，芳姐当即拍了脑袋，“对，跟我上来。” “这一年多你是怎么过的啊？”姜娟一路走一路问芳姐，芳姐就跟她唠一些有的没的。 王迎娣和老大走在后面，她还是盯着熊红军看，看着他时不时的拉拢着腿上的毛毯。 但她看的分明，毛毯下并没有他的双脚。 只有一个盖着盖儿的火盆在他腿下烘烤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站起来过。 他们爬楼梯爬了四楼，芳姐打来了一扇门，三间单间被打通了可以通过的门。 “……红军赔了钱丢了工作，老婆孩子也回娘家不回来了，我不是跟太太她们那边熟吗？就托太太们给我找了路子。” 芳姐抖了抖布料，脸上露出 了哭笑不得的笑。 “说来也是好笑，还是原先那个转出口的江南布厂，只不过以前得偷偷摸摸的，现下有了太太们的帮衬，也算是能见点光了。” 姜娟也笑了，“还真是造化弄人。” “来，挑挑你想要的布料，今年又有新品了。” 芳姐领着姜娟转了一圈，果真看见了颜色更为丰富的布料，而且还有不少线也摆了出来。 姜娟没一会就沉迷到布料当中细细挑选。 芳姐给王迎娣和老大搬了两根凳子坐着等姜娟挑好。 “你是国庆他儿子吧？”芳姐向老大问。 老大点头，“芳姨好。” 芳姐摸了一把老大的脑袋，“你回去帮姨问一声你爹，看他那有没有活儿能让我弟干干。” “好。”老大答应下来。 王迎娣犹豫着问，“红军叔能杀猪吗？” 芳姐迟疑了，“他可能站不了多久，他的腿使不上什么力气。” 王迎娣若有所思。 “我家叔叔那最缺的就是杀猪的，红军叔要是不行，那他擅长什么啊？” 芳姐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抿了抿嘴唇说。 “他这些年都吃的公家饭，现在腿还……也就是有点小聪明吧……” 芳姐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失落的低垂下眼皮。 “算了孩子，你就当姨说胡话，我弟弟当个看门的也 挺好。” 王迎娣抓住芳姐的手，“姨姨，红军叔有一个别人都比不上的优点。” 芳姐反握住王迎娣的手问，“啥优点？” “听说红军叔是在海关那块工作的，他见过不少的人，恐怕连洋人也见过，眼光可比常人毒辣的多。” “对对对！”芳姐握紧了王迎娣的手，眼中又升起了希望。 “你个小妮子说的真真的，我弟弟在看人这块没得说，他在门房那给我把关了不少客户，能来我这的都是顶顶好的！” 王迎娣点点头，“等回去我跟我家叔叔说说。” 芳姐摸着王迎娣的脑袋直夸是个宝。 “芳姐，我挑好了！” 姜娟叫了她一声，芳姐拿着剪子去给她剪布，王迎娣和老大跟上去帮忙拎布。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阔气！” 芳姐眼都笑眯了，看姜娟跟财神爷没区别。 她这的布料姜娟扯了得有十分之一吧，包起来都堆起一坐小山。 王迎娣擦去额头的汗水，拉着老大的手说。 “大哥，你去找叔叔帮忙运回去吧。” 老大也是这么想的，出门踩着自行车去找他爹。 贺国庆得知姜娟买了那么多的布料，借了郑老光的牛车一用，到筒子楼门口拉布料。 熊红军有心帮忙，但是站起来没两分钟，两条腿抖的跟筛子似的。 眼 看着他就要摔落在地，王迎娣感觉跑过去扶他一把。 “红军叔小心。” 熊红军身形稳住了，腿上的毛毯却是掉落在地上，露出他那两条木头做的小腿到脚。 熊红军的呼吸变得厚重，甚至因为呼吸太快导致缺氧，王迎娣都来不及惊讶，赶紧给他顺了顺气。 “呼——吸——” 随着王迎娣的引导，熊红军憋红的脸色缓解了很多，他的双手抓紧了椅子的把手问。 “你不害怕吗？” 他的声音既惴惴不安又带着隐秘的期待。 王迎娣躲下给他捡毛毯，大.大方方的打量他的假肢。 “做工太粗糙了，我叔叔的木工活儿做的可好了，他可以帮你做最好的。” 王迎娣拍了拍毛毯上的灰，趁着贺国庆搬布料下来，她就叫了他一声。 “叔叔！” 贺国庆把布料放在牛车上绑上了才走进门房里，王迎娣扑进他的怀里。 “叔叔，你能帮红军叔重新打双腿脚吗？” 熊红军还没反应过来王迎娣干事速度这么快，想要隐藏起自己的腿脚也晚了。 贺国庆看了一眼点头，“明天来我家我给你量一下尺寸做一对。” 他们嘴里说着讨论残疾腿脚的话，就像讨论着今天的天气如何。 熊红军想捏捏嗓子，堵在那里的郁气似乎能吐出来一口。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做脚 一大早王迎娣在跑步的时候，看见熊红军在一棵树下坐着，他的裤腿做的又宽又长，直拖在地上。 王迎娣跑到他面前撑着膝盖喘气。 “红军叔，这么早就来了？” 熊红军没想到他们几个孩子这么大早就要锻炼身体，无措的捻了捻拇指。 “我想早点来。” 王迎娣明白他是怕人多，“那红军叔你先进屋里坐会，别冻着你，我跑完了就回来了。” 熊红军朝她摆了摆手，强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走进贺家。 姜娟在屋里就看见他了，打算出来扶他一把，贺国庆却拦住她不让她去。 “让他自己走进来。” 大门向熊红军敞开，熊红军还真有种长征的感觉。 “啪嗒！” 疼痛难忍到摔倒在地。 姜娟不忍心极了，贺国庆却是拽紧她的手，冲熊红军喊。 “站起来！” 熊红军咬牙撑地站起来，汗水洒在走过的路上。 总算是走到姜娟和贺国庆面前，他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谢谢。” 姜娟跺了跺脚，“冷了吧？赶紧坐炉子边烤烤火，我给你盛点热汤暖暖胃。” “我看看你的腿脚。” 贺国庆拿来姜娟的皮尺，熊红军弯腰卷起宽大的裤腿，卷到膝盖那里，掩耳盗铃式的想要用手掌遮住。 贺国庆撇开他的手，用指尖在他膝盖处按了按，熊红军反而没太大的反应。 “这里开始发紫了， 平时不多活动，等着大腿这里也截了吧。” “它们没日没夜的痛。”熊红军眼中聚起苦色。 “我记得这好像叫幻肢症吧？我的战友们失去了肢体之后，跟你一样的问题。” 贺国庆用皮尺在他膝盖上测量着，“我听迎娣说你想在我这做事，跑不快可做不了我的活计。” “我哪能奢望能在您手底下干活，我什么都干不了，就是个废物。” 熊红军握紧了拳头。 “迎娣说你有个我们比不上的优点，我觉得她说的对。” 熊红军猛地抬眼看向贺国庆，“什么？” 贺国庆跟他对视在一起。 “你看人的眼力比我们活络。” 这个问题，昨晚贺国庆就想过，他接触的人大都是平民百姓，熊红军接触的人群却是截然不同，那才是他真正的目标客户。 他承认光这一点就超过了他们所有人。 熊红军愣了片刻明白了，不禁轻松的笑了两声。 贺国庆记下他双腿的尺寸，“你要是能跑的动，就来跟我干。” 贺国庆先用木材给他打出两只假肢，在链接的凹槽处，姜娟给他包上了一层棉絮在膝盖处。 脚下也给他做了之前的尺码，至少不是一条木棍对付完事。 “红军叔，你走走看。” 王迎娣鼓励熊红军站起来。 四兄弟也期待的看着他，熊红军舔了舔嘴唇，在他们注视的目光下站起来走动。 随着 熊红军的动作，他的假肢也能富有节奏感的律动，就像他之前的腿脚一样。 “……很舒服。” 熊红军伸了伸腿，五根脚趾头也被抖动了起来。 “哈哈哈，红军叔，你的脚好可爱。” 王迎娣向她妈请求，“妈妈，你可以给红军叔做两双鞋吗？他就不会被长裤子绊倒了。” 姜娟点点头，“没问题！” 她用皮尺还量了一下熊红军的双腿长度，没一会家里就响起踩缝纫机的声音。 “多走走，有不适应的地方再调整。” 熊红军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刚开始走两分钟他就站不住摔在地上。 老二握着拳头给他加油打气，“叔，你这双腿脚可牛了，一定能跑起来的！” 老三和王杰也蹲在门口时不时的鼓励熊红军，在孩子们的吹捧下，熊红军信心倍增。 贺国庆和老大则是在屋里继续干木工，姜娟提出来多做几个量衣模特。 王迎娣在旁边给他们提建议，“高矮胖瘦都得做一个吧？妈妈的参考性能多些。” 王迎娣提议把模特的腿也做出来，不仅是裙装，裤装也能搭配起来。 贺国庆听着王迎娣的建议做出改动，老大在一旁给他打下手，自己还做了几个鞋撑子。 “国庆啊！” 郑老光三两步跑进贺家院子，一眼看见熊红军那双假肢愣住了。 熊红军收敛起笑容，把裤子推了下去。 郑老光路过 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你的腿是国庆给你做的吧？做的是真是漂亮，要是再雕点龙啊虎啊，咱们十里八乡都不敢惹你！” 熊红军嘴角抽了抽，他要是真在假肢上雕这些才是真的虎。 郑老光走到屋里自顾自的坐下说，“咱们村的人想托我来找你买肉。” “怎么不亲自来找我？”贺国庆问。 郑老光拍了两下大腿，“找你也得找着人，要不是看着你一个月还能在家几天，他们都怀疑你家媳妇是不是又开始守活寡了……” 郑老光这张婆娘嘴叨叨起来没完没了的，贺国庆打住他的话。 “要多少？” 郑老光比了几个手指头，“要这些。” “这可不是小数。”贺国庆挺直了背，“村里今年的收益很好？” “啥呀？这不是高考恢复了，都紧着给自家孩子补补嘛，又是谁家亲戚听说你的名号，又想着自己家孩子，这么一来二去的不就多了吗？” 郑老光满眼放光，“我也能去给你出两把力气，要是再涨涨价，今年赚翻了！” “没那么多量。”贺国庆心思转了一圈，“哪个乡亲要买肉要他们自己来找我。” “你信不过我？”郑老光沉下脸来。 “对。”贺国庆反问，“你能认得出来谁是饵吗？” 年底正是严打的时候，钓鱼执法这招百试不灵。 郑老光无话可说，抹了一把老脸，“行吧，我回 去就跟他们说去，听你的谨慎为上。” 郑老光说完就走出贺家去找乡里乡亲说去。 “来来来，去孩子们屋里换上看看。” 姜娟把熊红军叫进屋来，递给他做好的长裤和鞋。 这两样原本就做好了版型，按照熊红军的尺寸稍微改动一下就能上身了。 熊红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不该拿，“姜姐，我听说你做衣服的工钱很贵，我现在没有钱了……” 姜娟直接塞他怀里，“我的好些活儿还是靠你姐帮持的，这点算什么？快去换出来我看看合不合适。” 熊红军只好进四兄弟的屋里换衣服，姜娟给他的是一条工装裤，裤脚栓了有弹性的皮筋，冬天勒紧不透风。 鞋是一双高帮的布鞋，搭配着长裤轻易不会让别人看出来他的腿脚。 熊红军走出来的时候，姜娟很满意，“要是嫌冷你自己带棉花过来，我给你装上。”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了。”熊红军也很满意，他感觉自己又是个正常人了。 “主要是你膝盖那块得保护好，你姐舍得给你掏棉花的。” 熊红军领了姜娟的好意，“等我回家就跟我姐说。” 熊红军犹豫了片刻，站在贺国庆面前开口。 “贺大哥，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掌掌眼，我之前工作的时候还负责做统计记录。” “能做？”贺国庆瞥了一眼他的腿，熊红军咬牙点头，“能做！”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红军干活 姜娟一个周的时间里基本上都在她那间做衣服的屋里待着，期间齐太太都派人来催过一回了。 姜娟在齐太太指定的那件旗袍上做出相应的改动，一做好保姆就来取走了。 姜娟还犯疑惑，齐太太怎么这么着急？ 芳姐有一天陪着熊红军一起来贺家道谢的时候主动提及这个事情。 “太太们都赶着去申城争奇斗艳呢，要是齐太太出风头了，以后你的单子就不缺了。” 芳姐有信心等太太们回来的时候，姜娟绝对就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我也有这个希望，但是申城那么大的城市，会有比我有能耐的。” 姜娟有时会感觉到焦虑，她现下的设计款式只不过是沾了上辈子的光，她会想什么时候她才能成为真正的原创服装设计师。 “不说这个了，芳姐你看看我的新款。” 姜娟把芳姐带去她做衣服的屋里，贺国庆为她做的几个模特身上都用布料裹个基础样式。 芳姐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么胖的也能做这么好看？” “胖女人也有她自己的韵味，总会有适合自己的衣服。” 姜娟带着芳姐转着圈看，“更何况你觉得正房太太们都是那么苗条吗？” 芳姐点点头，“你还真别说，有位太太比你这个模特还胖，她的衣服一直洋不洋土不土的。人嘛倒是不差，金窝银窝里养着的都有股贵气。” 芳姐用肩膀撞了一下姜娟，“等我回去帮你搭搭线，那位太太出手就是个阔绰！” “行，那就麻烦你了。”姜娟乐意接个富婆生意。 芳姐反倒是不好意思了，“真说麻烦，反而是我觉得麻烦你了。” “红军天天来你家还得托你家照顾，你家男人给他做了对假腿，你又是给他做衣服做鞋的，给钱你又不要，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家。” “话不能这么说。”姜娟挽上芳姐的胳膊往外面走。 “红军来我家是来做事的，我家男人都说他做的好，而且也不是不给钱的，让红军干活抵债呢。” 芳姐一眼看见伏案认真的熊红军，眼眶有些泛红。 “他刚被打断腿脚的时候整天觅死觅活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精神气。” 芳姐别过头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姜娟拍了拍她的手。 “好日子在后头呢。” 熊红军抬头看向他姐和姜娟，冲姜娟无奈的笑了一下。 “姐，我好不好你都哭，你要太闲了你就回 去顾着你生意去，前几天有人可是跟你约好时间的。” “坏了！”芳姐登时没功夫伤心了，“你不提我都给忘了！” 芳姐匆忙跟姜娟告别，急吼吼地赶回去。 王迎娣从熊红军旁边的本子上抬起头来，“妈妈，今年找叔叔订货的数量好像太多了。” 姜娟略微升起了点警惕，“有什么问题吗？” 王迎娣看向熊红军，熊红军摇了摇头。 “来订货的人我看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量太大了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后来的人我都说没货了。” “这样就好，咱们也不指望就赚他一次钱。” 姜娟倒是挺满足的，老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 王迎娣把往年贺国庆记录的本子交给熊红军，“红军叔，你看能不能归整一下我家叔叔这两年的生意。” 王迎娣翻开看过，对她来说就是鬼画符一样的记录，她怀疑她叔叔自己能看得懂吗？ “我看看。”熊红军喝了口水埋头就开始琢磨。 老二从外面背着手走回来，走到姜娟面前还叹了一口气，愁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二哥，怎么了？” 老二看向王迎娣又叹了一口气。 “妹妹，我们可能 没得学上了。” 王迎娣一脸懵逼，“二哥你胡说啥呢？” “学校的知青老师们要打算回城了。” 老二两手一摊，“知青点的那些知青都有回城的意思，他们全走了我们还怎么上学啊？” 姜娟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个就不是你考虑的时，等你们上学的时候不会缺老师的，高考都恢复了，再穷也穷不了教育。” “真的？”老二半信半疑，姜娟肯定的点头，“真的，再不济还有我教你们呢。” 老二猛地拍了一下脑门。 “对呀！娘就是我们家头一个大学生！爹能娶一个大学生，我们贺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姜娟捂住他的嘴，“录取通知书都没下来，别胡说让村里人误会。” 老二砸吧砸吧嘴，“快了快了，我听村支书爷爷的收音机说快开始派发了，娘指定能收到。” 王迎娣算算日子，过年前后应该就是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间点。 紧接着她就想起另外一件事，“妈妈，过了年之后，奶奶是不是就得出来了？” 姜娟的脸色一下就低沉了下来，轻声嗯了一声。 老二不自觉的放低声音问，“娘，要是妹妹他们的奶奶出来了 ，王杰是不是就得送回王家去啊？” “我妈妈要是不把王杰给她，她指定能来我家一哭二闹三上吊。” 王迎娣完全能够想到那副画面，王杰可是她的命根子。 老二动了动嘴皮子没说什么。 等王杰和老三从外面玩回来之后，就发现老二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特别是晚上还盯着他看，直把他看的瘆得慌。 “二哥，你老是看我干什么？” 王杰忍不住问了。 老二看着王杰的眼神怜悯，张了张口，最终又摇头说。 “没什么。” 越是说没什么，王杰就越觉得有什么事瞒着他。 就连老三也觉得他二哥奇奇怪怪的。半夜老二起夜的时候，老三就跟着他一起去尿尿。 “二哥，你瞒着王杰什么事呢？” 老二左右看了看，凑近老三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三瞬间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说再过两三个月，王杰就得回王家村了？” 老二点了点头，拍着老三的肩膀劝慰，“别告诉那个小傻子，让他在我们家再乐呵几个月吧。” 王杰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家兄弟往常一言不合就揍他的毛病没了，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他，让他美的找不着北。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录取通知书送到 一晃就要到过年了，贺国庆把他养殖场的事提前做完，又开始全家动员做大扫除。 王迎娣收拾完自己的屋，把积累起来的垃圾往院子门口放。 刚走到门口，门口就停下了一辆自行车，后座两侧挂着军绿色邮差包。 “丫头，你家又来信了！” 邮递员送的频繁都认识王迎娣了，王迎娣看都不看就知道是钱果的信，接过来就向他道谢。 “谢谢叔叔。” 拿完信就准备离开的王迎娣被邮递员叫住，“还有一封需要你妈亲自签收的信件，你叫叫她。” 王迎娣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是不是我妈妈的录取通知书？！” 邮递员故意朝她卖关子，“你妈来签收就知道了。” “肯定是！” 王迎娣拔腿往家里跑，“妈妈！你的录取通知书来了！” 姜娟小碎步地跑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时不时的撩头发，咽了两口唾沫问。 “我的录取通知书来了？” 王迎娣拉着她的手就跑出去，“在叔叔这里呢。” 邮递员把她的信件交到姜娟手里，诚挚的祝贺她。 “姜娟同志，恭喜你了。” “谢谢同志！” 姜娟在人前还保持着矜持，等 邮递员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拆开录取通知书。 王迎娣踮起脚尖也要凑上去看，无奈个子还不够高，只能焦急的问。 “妈妈，录取你的是哪所学校啊？” 姜娟一把把王迎娣抱起来转圈，“我的第一志愿录取成功了！就是我想去的华东纺织工学院！” 在身后翘首以盼的父子五人都发出了欢呼，四兄弟围着母女两人转。 “考上了！考上了！” “贺家媳妇，你考上了？” 隔壁的乡亲听见声跑过来问。 姜娟收敛起自己的放肆，扬起她手中的录取通知书，笑的却比太阳还要耀眼。 “恩，考上了！” 好几个也都跑了过来，盯着姜娟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都能看出花来。 “我家孩子的录取通知书怎么还没送来？” 姜娟含蓄的说，“估计还在后面发吧，好学校一般都比较晚。” 等姜娟把她们打发了，接着进屋收拾的时候，贺国庆关上他们房间的门，抱住姜娟的腰提起来抵在土墙上。 两人的呼吸彼此交融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但两颗心却是处在同一频率的跳动。 “媳妇，你真厉害。” 贺国庆低沉的夸奖让姜娟霎时就红到了耳 根，她直白的面对着贺国庆的眼神，凑近在他的耳边蜜语。 “都是因为你撑起了这个家，才能让我如愿的考上大学，谢谢你。” 姜娟轻咬了一下贺国庆的耳垂，叫出了那个让他心跳不止的称呼。 一下子不知道谁的耳根更红了。 王迎娣听见关门声的时候，就把四兄弟叫到院子里清理垃圾。 高兴的情绪过了之后，老二又开始变得失落了。 “娘要是去上大学了，我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之前没有想过，现在却是直击着他们所有人的心灵。 就连王迎娣也不禁恍惚了起来，她要跟她妈分隔两地吗？ 王迎娣撰紧了拳头，愤愤的说，“我不想跟妈妈分开！” “我也不想。”老二老三接连附和。 “妈妈考上的大学就在申城，钱大小姐她家就在申城，我写信给她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王迎娣当即把钱果寄来的信看过了，立马着笔给她回信，顺便把这事一同附在里面。 她是不指望她的，但是钱太太总能有办法。 王迎娣想起斯老师他们一家也到申城去了，又接着给他们写了一封信，双管齐下，总有一管能有效果。 等信写完了，王迎 娣甚至等不到明天，让大哥今天就去寄个特快，多出点钱就多出点钱。 今年的大扫除愣是干了两天才干完，为了庆祝姜娟考上大学，贺国庆把今年的年货备的足足的。 姜娟照常带了些腊肉去姜家，顺便把好消息也分享给家里。 “你大哥也考上了大专，他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厂里去了，大家都羡慕的很。” 姜大嫂在厂里过的特别舒坦，谁看她都得祝贺两句喜庆话。 姜娟为她哥感到高兴，“嫂子，你怎么就没争到这口气呢？” “人都说一孕傻三年，在夜校学的啥到了考场脑瓜子是一片空白。” 姜大嫂已经挺满足了，她家有一个人考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姜娟没忍住笑的更开怀了，“那大哥上哪所学校呢？” “就是咱们本省的学校，学会计，离家也近。” 姜大嫂又开始唠起柳家的事，“丽丽也考上了，比她男人争气多了，她选的学校好像跟和平离的不远。” 柳家也是一个考上一个没考上，姜娟对袁丽丽考上了并不意外，她的脑袋比她们都聪明的多。 “你说说你，填志愿的时候非得填个外省的，这下好了，就你一个人去上学，身边也 没个能帮衬的，到时候在外面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考前填志愿的时候，姜大嫂就劝过姜娟，姜娟那时候用考不上搪塞过去了，现下考上了，他们是又喜又忧的。 “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主要是我想学的专业学校没多少，他们学校每个月还有票和补贴，我去了也不亏。” 姜大嫂白了她一眼，“那你舍得你那几个孩子啊？” 姜娟一下子没话说了，“先过完年再说吧。嫂子，今年咱们家还是一起过？” 姜大嫂点头，“行，丽丽也说一起过的。” 离开姜家了之后，姜娟还去跟芳姐见了一面。 “芳姐，你知道太太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芳姐摇头，“还不清楚呢，你找太太有事？” “没事，我就问问。”姜娟抿了抿唇，准备走了，芳姐拉住了她。 “今年就我们姐弟两过年，你家介意加两幅碗筷不？” 姜娟笑了笑，“你舍得的你男人孩子？” “他怕我干的勾当，早就跟我离婚了，孩子也不让我见，我舍不得也没用。” 芳姐虽是在笑，眼底深处却见泪意。 姜娟握起她的手拍了拍手背，“只管来，不缺你们两口吃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熊家兄妹在过年那天来的是最早的，他们两个人手上都拎满了东西。 “我给你们带了外地的稀罕货让你们试试！” “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姜娟打开布袋往里掏，芳姐热的把棉衣外套脱了。 “娟儿啊，你还真别说，今年买东西比往年好买多了。” 芳姐自己做生意的体会更深，以前抓的她跟啥似的，现在的态度更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像是要开放个人经济了吧？到时候自己做生意就方便多了。” 姜娟率先拿出来几节长条形食品，被竹叶裹的结结实实的，凑近了闻到的味道还有些怪熟悉的。 芳姐点点头，“要换了以前我还不相信，如今高考都恢复了，感觉也快了。” 说着她就撸起袖子要把带来的活鱼就地宰杀了，鱼尾巴在菜板上拍打的可欢了。 姜娟脸上被溅起了水珠，她随意擦了擦，剥开层层竹叶了之后就愣住了。 “贺大哥。” 贺国庆从一旁转身过来看姜娟，姜娟立马指着手上的东西说。 “这不就是从你那养殖场出来的吗？” 芳姐想也不想就反驳。 “咋可能？我听他们说这可是外地的特产，好些人想买可买 不到，我都是花了大价钱才抢到手的。” 贺国庆认真看了几眼点头，姜娟当即哭笑不得地跺了跺脚。 “姐啊，这真是我家男人养殖场出来的火腿肠！” 芳姐登时傻眼了，“咋可能？” 贺国庆默默解释，“今年我在养殖场里尝试做了些新东西，我托胡一水往外地销的。” 也是怕被盯上，贺国庆才让胡一水也就是胡爸说是外地土特产。 这下子好了，名声吹过头了，把芳姐这根老油条都唬住了。 见芳姐还是不相信的样子，姜娟把家里的火腿肠给她看看。 “芳姐，我家有的是，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芳姐一看还真是，立马就不乐意了，“好啊那姓胡的男人鬼的很，忽悠了我那么多钱，我得找他去！” 姜娟拉住芳姐，“大过年的找什么麻烦？再说了，都能把你骗过去，我家男人这门生意做的是真不错。” 现在的人大多都朴实，只要质量味道没问题，说是哪的就是哪的。 芳姐被气笑了，“合着拿我当试验石呢。” 姜娟俏皮的眨了眨眼，“可不是嘛。” 芳姐的火气登时就没了，举起菜刀利落的把鱼头鱼身一分为二。 柳家两小夫 妻和姜家老小前后脚到贺家，也都拎了不少东西。 “丽丽你要是去上学了，你们还有时间要孩子吗？” 姜大嫂挺关心他们小两口的，袁丽丽笑着摇头。 “我们刚结婚还没两年呢，文武的工作不够稳定，等我两都稳定了再要孩子也不迟。” “那你可得抓紧了，我家都有四个了，他们也是五个，就你家一个都没有。” 袁丽丽摆了摆手，“我是生不了那么多，孩子嘛能养好一个都是能耐了。” 姜大嫂是赞成多子多福那一派的，和袁丽丽的想法还是有分歧的。 “有兄弟姐妹帮衬着还是不一样的，你独生女是没体会过。” 袁丽丽还是摇头，撸起袖子往厨房钻。姜大嫂把孩子交给姜和平也跟着进厨房帮忙去。 姜立国把姜娟叫到跟前坐着，“你们两兄妹都出息了，过完年看是摆多少桌合适？” “爸，咱们能请的人不就是那些吗？摆个两三桌就差不多了。” 姜娟是建议一切从简，等她大哥上学了之后，家里的一切开销都得紧着点用。 姜立国一把拍在桌上，铿锵有力的说。 “两三桌哪能够？我那些只要没死的老骨头我都得请他们过来看看我 姜家出了两个文曲星，不是一个，是两个！” 姜娟无话可说，把求助的眼神递给她大哥。 “大喜事也就这么一遭，爸高兴也是正常的，该庆祝就庆祝吧。” 姜和平是赞同的，姜立国接着说，“这钱也不用你们兄妹出，我出！你家国庆能匀头猪出来吗？” “这得问他了。”姜娟对养殖场的事不熟悉。 王迎娣正准备跟去年一样摆出画具给家里画一副生动的全家福。 刚在墙角根选好角度，张娚在她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王迎娣回过头看她，一张苦瓜脸映入眼帘。 “你怎么了？” 过年的日子是农村娃最喜欢的节日，能吃上肉穿新衣拿红包。 往常张娚是最活泼的，在男孩子堆里打滚也不输于男孩。 张娚蹲下抱着自己的双膝，“王迎娣，我们家被看不起了。” 王迎娣放下画笔，准备倾听一下少女的忧伤。 “咱们村的生活条件都差不多，还能谁看不起谁啊？” 张娚自顾自的摇头，“不一样了。我大哥订亲的那家女孩她姐考上了，有了大学生的家里自然就看不起我们了。” “你大哥都还没成年，让他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不就扬眉吐气 了？” 王迎娣话音刚落，张娚就哭了出来。 “我大哥考不上的！他脑子又不好使！” “张娚，你大哥跟人打起来了！” 老二在田坎上面嚷嚷了起来。 张娚眼泪一抹，噔噔噔地跑回家去，王迎娣慢上两步追上去。 姜芬也想去看看怎么回事，然而刚会走不久的三胞胎就是她的跟屁虫，她走哪就跟到哪，跟不上就哭。 姜芬被哭的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站在院子门口伸长了脖子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迎娣跑到老二面前停住脚步。 “二哥，怎么回事？” 老二两手一摊，“两家闹隔离了呗，现在亲家变冤家了。” 王杰正往他们两这里跑，脸上写满了八卦。 “不仅张大要到手的媳妇飞了，季家姐妹的亲全给退了，人家都看不上村里人了！” “这么狠？”王迎娣真没想到季家能把亲事做的这么绝。 “现在不仅张家找她们家麻烦，被退亲的其他人家也不依了！” 王杰跳了跳脚，“姐，要吃年夜饭的时候再叫我，我去看看热闹去！” “老三，盯好他！” 老二赶紧嘱咐老三，看来这些日子他们兄弟对王杰太好了，让他跳脱的不行。 第一百二十七章 热粪朝天 王迎娣家里把年夜饭摆上桌了之后，就准备在院子门口放一卷鞭炮。 一大家子人，出了三个大学生，怎么的也得先显摆一下。 “啪！啪！啪！” 一连串的火炮声震耳欲聋，但此时却没多少人关注这稀罕玩意儿。 在季家的热闹完全超过了火炮的响声，王迎娣听着锅碗瓢盆的声音，心里痒痒。 “我去叫三哥和王杰回来！” “我也去！” 老二跟着王迎娣一块跑出去，姜芬这回说什么也得去看一回，跟姜和平说一声也跑了。 三人还没跑到季家就听见堪比杀猪的破锣嗓。 “日你们仙人板板！” 随即就发生了一阵更高音节的混乱。 “掉坑了了！吃屎了！” “赶紧捞啊！不得憋屎！” “天杀的造孽啊！” …… 王迎娣的脚步更快了，老二跑的比她还快。 等她跑到的时候，一个裹满了屎的人从粪坑里爬了出来，因为太糊了，甚至看不清楚是男是女。 就是味道冲的王迎娣马上捂着鼻子退后了好几步。 “你们欺负我季家没男人啊！” 季母瘫坐在地上拍着泥地哭的昏天抢地的。 裹着屎的人被大家你一桶水我一桶水的给 冲干净了大半，这才看出来还是个女的。 王迎娣认出来她就是张大订亲的对象，现在跟他黄了的季秀梅。 季秀梅被吓傻了，眼神空洞的不哭不闹的，就着湿衣服呆滞地站在寒冷的天儿里。 “活该！我呸！” 张大恨恨的朝她碎了一口唾沫。 季秀梅的眼神聚焦在他身上，一阵恨意涌上心头，扭曲着她的面容。 趁着张大转身的时候，季秀梅突然发难，跑到他身后使劲推了他一把！ 王迎娣眼尖的往后跑，谁都没她机灵。 “扑通！” 张大掉进粪坑里了！ 溅起来的粪点子撒了前面的人满脸满身。 “呕！” 有人忍不住吐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你们两个真就是苍蝇找屎壳郎相亲，两人不凑一块都白瞎了！” 人骂了两句赶紧跑到河边去洗澡去，大过年的惹一身粪味，太触霉头！ 张大没想到季秀梅敢推他，在粪坑里溺了两下。 刚捞季秀梅的搅屎棍，立马又捞他去了。 “哎哟！你们两是上赶着在粪池里凫水，真是不怕屎啊！” 张大爬出来甩了甩身上的粪，又是遭殃了不少人。 刚捞他的人挥起搅屎棍就往他身上抽，“ 你小子跟狗学什么玩意！” 王迎娣整张脸被憋的通红，她忍不住了，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会窒息而死。 她想叫家里的人一块回家吃年夜饭，然而刚走到王杰身边都不想碰他。 最喜欢往前面凑热闹的王杰，遭殃的人里面也有他。 王迎娣看到他脸上的粪点子，真是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幸好还没吃年夜饭。 “三哥！你带他去河里洗洗！要是有味儿就别回来了！” 老二和姜芬也跟着一起去河边了，他们两个虽然没有王杰遭殃的厉害，但是也被甩了些。 可把他们恶心坏了。 王迎娣基本上是干呕着回家的，站在自家院子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发生什么事了？” 姜娟看她小脸通红的问。 王迎娣把季家的事跟她说了一遍，恶寒的打了个冷颤。 “妈妈，我不跟他们坐一桌吃饭了！” 姜娟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这些孩子看热闹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于是乎等王杰他们四个回来了之后，发现他们四个单独一桌摆到家门口的位置去了。 “至于这么嫌弃我们吗？我都洗干净了，不信你们闻闻还有没有味儿？” 王杰说着就要凑上 去，姜娟严厉制止。 “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把你丢出去。” 王杰不敢吭声，老二老三和姜芬也只能老实坐着。 一张小桌归他们四个人，一人坐一方吃的倒是快乐的很。 等年夜饭吃完，陈桂花和袁丽丽收拾桌子去洗碗，姜大嫂和姜娟烧热水给孩子们洗澡。 王迎娣找地方重新完成新年全家福的画。 今年对于村子来说是个热粪朝天的年，大半个村子都被恶心的不行。 初一早上姜家和熊家姐弟就先回去了，柳文武夫妻则是跟着贺国庆一家一起去上香。 路过季家的时候，还能听见她们家的骂骂咧咧，季母那张嘴就没停过。 王迎娣都不敢去张家找张娚，打定主意暂时得离他们远点。 没过两天，芳姐就给姜娟带来了新的生意。 “就我跟你说过胖的不行的陈太太，她有意先见你一面，你看今天有没有空，我带你去见见她去。” 姜娟左右也没什么事，今天就跟着芳姐去陈家走一遭。 王迎娣没跟着姜娟去，她有些焦躁难安，距离大学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钱果的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寄过来。 “叔叔，要是以后我们跟妈妈分隔两地可怎么办 啊？” 王迎娣在贺国庆面前来回渡步，她实在是没有能说心事的人。 贺国庆把她抱起来颠了两下，“今年长了不少肉。” “叔叔！”王迎娣脸色泛苦。 “小孩子一天想的不比你妈想的少，这事我跟她有商量呢。” 贺国庆让她坐在他的胳膊上，硬邦邦的肌肉给王迎娣极大的安全感，连带着心也安定了不少。 “怎么商量的？叔叔，我不想离开我妈妈。” 王迎娣瘪了瘪嘴，要是她们母女真分开了，她就哭给他看。 “我去市里面的时候有所了解，到时候你妈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把居住证办下来，能把你带过去的。” 王迎娣吐出一口气，“那我们一家是不是都可以去申城了？” “不行，我不能去。”贺国庆摇头。 王迎娣下意识问，“为什么？” “我生意的根在这里走不掉，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正当拿到介绍信迁移到申城。” 贺国庆说的她都懂，但是她还是会失落，“那我们一家人岂不是注定要分开了？” “没关系，每个月我会去看你们的。”贺国庆捏了捏王迎娣的小肉脸，“难办的是你妈的居住证，她学校是提供住宿的，不好办。”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王大妈出来了 贺国庆看着王迎娣那张充满了忧思的小脸，按住她的脑袋说。 “这不是你这个小人儿该操心的事，我们大人会商量好的。” “可是……”王迎娣搂住贺国庆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处，“我舍不得叔叔。” 她家叔叔除了对儿子“心狠手辣”之外，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值得交付信赖的男人。 贺国庆抚摸过王迎娣的后背，无声的安慰她。 姜娟回来的时候，脸色冷若冰霜，坐在凳子上跟雕像差不多。 王迎娣给她倒了杯热水驱驱她的寒意，“妈妈，你怎么了？” 姜娟连吹都没吹，一口气就把一杯水咕噜咕噜喝完。 王迎娣都没拦得住，这水虽然不是烧开时候的温度，但是也烫啊！ 姜娟放下水杯艰难蠕动了两下喉咙，声音嘶哑的说。 “她居然嫌我做的衣服丑？！” 姜娟捏着杯子的手关节泛白，足以证明她内心是多么的波动，一路上的冷风都没吹灭。 王迎娣想到是芳姐介绍的陈太太，“妈妈你不是带了一个款式给她看吗？她没看吗？” “怎么没看？”姜娟把在胖模特身上的版型带给陈太太看看，结果人家一看就摇头。 “她说我做的衣服就算了，配色还那么难看！” 姜娟气的都要冒烟了，“你是没看见她穿的红绿衣裳，我没当场说 她土老帽都是我有教养了！” 陈太太敢质疑她祖传的吃饭手艺，她们之间根本没得谈，她那破审美，姜娟都嫌弃死！ “妈妈，消消气，消消气。”王迎娣伸手在姜娟胸前给她顺顺气。 “百种米养百样人，有人喜欢妈妈你的衣服，就肯定有人不喜欢。毕竟妈妈又不是金子银子，金子银子还有人仇富呢。” 姜娟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胸膛里的火气逐渐消散。 “以后不喜欢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要是个个都去生气，都活不过五十岁。” 王迎娣点点头，“就是就是。” “算了，最近我也没心思做衣服了。”姜娟长叹一口气，“我们得提前收拾一下去申城。” “我们？”王迎娣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我真的能和妈妈一起去申城？” “是啊，刚刚太气愤了都忘了告诉你这个好消息，齐太太从申城回来了，顺便给我带来了钱太太让她转达的消息。” “钱太太可以把她家房子副楼租给我，对外宣称我们是她亲戚到申城读书，凭借我的大学生证可以带孩子办下居住证，到时候也能让你在那上学了。” 姜娟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到县城的时候听说齐太太回来了，就先去见了齐太太。 还打算问问她申城居住证怎么办，还没等她开口，齐太太就把她夸 了一顿，又为她带来了这个好消息，就是后面再见陈太太，被她气忘了。 “好耶！”王迎娣原地蹦跶三尺高，“我们都可以跟妈妈一起去了！” 姜娟立马捂住王迎娣的嘴，“闺女，你先别跟你几个哥哥说，等我跟你叔叔商量一下。” 王迎娣点点头，往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姜娟笑的把她抱进怀里，“不管怎么样，妈妈不会把你丢下的。” 王迎娣清楚她妈做了多大的牺牲，住在钱家副楼，就相当于做了钱太太的私人裁缝，和当初外公干的活没什么区别。 这是天大的人情，得还。 但是有坏的一面，就有好的一面，姜娟能更迅速的打进申城太太圈。 申城太太圈的含金量，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小县城可以比拟的。 姜娟去找贺国庆商量这事去了，王迎娣看见四兄弟从外面回来了。 她之前就奇怪，她二哥三哥和王杰出去玩是正常的，怎么大哥也不在？ 等王杰走近了她就知道为什么了，王杰都成了个泥人，老三也差不多，老二在他们两后面自己揪着耳朵。 老大则是折了一根竹条拿在手里，走在后面跟赶牛似的赶他们三兄弟。 等他们到家了，王迎娣抿了抿嘴唇问。 “大哥，这是怎么了呀？” 老大瞥了一眼三兄弟，“你问问他们自 己干的干事。” “跟我和老三没什么关系，这回我们真是冤枉，纯粹就是王杰惹的祸。” 老二直喊冤，老三也跟着点头，王杰只能从泥里看出他的一双眼睛是多么的倔强，他别过头不愿意说。 老大进屋烧热水去，王迎娣赶紧帮忙搬柴火，他们这又是得搓澡的节奏。 老二让老三和王杰先用冷水对冲，把身上的泥都冲干净了再进卫生间。 “你说你倒好，跟人打架打就打，还把人家往泥坑里推，结果自己被丢进去了，你要是学张大一样把人家推进粪坑，我才算你王杰厉害。” 老二背着手在王杰面前说教，王杰扭着头就是不看他。 王迎娣搬完柴火出来问王杰。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杰在他姐的注视下忍不住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问。 “姐，你们会不要我吗？” “怎么不要你？”王迎娣一时没明白，小拖油瓶是能丢就丢的吗？ 王杰捂着脸开始抽泣，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掉在地上。 “你们都瞒着我，你们就是想把我送回去，你们一直都不喜欢我……” 王迎娣看了一眼老二和老三，老二没说话了，老三浑身湿的打哆嗦，嘴唇颜色都开始变深了。 王杰也是差不多的状态，但是他没有听到想要的肯定，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呜呜 呜——” 王迎娣赶紧捏着他的衣服拽着他往卫生间里走。 “你的腿是瘸了吗？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在家里，谁也没说要赶你走。” 王杰还是一个劲的哭，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伤心了。 王迎娣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老二老三，“二哥三哥赶你了？” “妹妹你可别冤枉我们，我们都帮这个臭小子打架了！” 老三忿忿不平的上前撞了一下王杰，“哭的娘们唧唧的干嘛？别乱给我们扣帽子。” 王杰打住哭声，泪汪汪的眼睛看向老三伸手抱住他。 “三哥，我舍不得你们，你们对我最好了，我不要回奶奶身边，我不要她！” 王杰的拥抱让老三脸上的不平变为无措，想要回抱王杰的手抬在半空中就悬着了。 贺家的男人从大到小都不习惯直白的感情表达。 王杰在老三耳边小声抽泣着，老三被他哭的没法。 “妹妹不是都说了，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待谁家就待谁家，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 双重肯定的话让王杰吃了定心丸，他松开了老三，“那你们不能赶我走。” 老三就差对天发誓了，“我跟二哥从来没说过要赶你走，除非你自己要走。” 王杰看向老二，老二对老三的话表示赞同的点头。 王杰这才擦去眼泪看向王迎娣，“奶奶已经回王家村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做出选择 “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放出来了？” 王迎娣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不知道劳改了两年的她奶奶会不会变得安分些。 王杰点点头，“她暂时住在大姑家，在村里想要把我们家原来的房子要回去。” 王杰吸了吸鼻子，冷的他清鼻涕直淌。 “那些杂种说我吃里扒外不认奶奶，我哪里不认她？我又不是没妈，她自己有两个闺女家可以轮着住，大姑二姑可不待见我。” “这就是你跟他们打起来的原因？”王迎娣问。 王杰用袖子擦去清鼻涕点头，“他们说话难听，我不揍他们那张破嘴我都不姓王。” 王迎娣无语，推着他赶紧进卫生间里去，“就你能耐。” 老大老二轮流给他们拎热水倒进木桶里，贺国庆打的大桶够泡他们两个。 王迎娣把他们两个的暖和衣服给他们放在门口，等他们泡会出来穿。 避免两人浸冷水时间长了感冒，王迎娣在老大的帮助下给他们两个熬了两碗浓郁的姜汤。 他们两个基本上是捏着鼻子喝下去，那股姜味反胃的让他们都得吐出来。 王迎娣一人嘴里塞颗奶糖给他们压下去。按着他们在火炉边烤火，没多久就烘的额头直冒汗。 王杰有 些坐不住了，想离开火边，王迎娣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又只能颤巍巍的坐着看书。 他们五个坐在火边人手一本书，王迎娣时不时的看看姜娟他们紧闭的门。 王杰歪着头看她，“姐，你有啥好看的呢？” 王迎娣没理他，“看你的书，等会抽问你。” “吱呀。” 姜娟他们的门终于打开了，她和贺国庆一起走出来，两人也坐在火炉边。 姜娟举起手说，“有个重要的事需要我们全家每个家庭成员发表自己的意见。” 五人坐直了身体，一双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等待着她说事。 “关于我即将去申城上大学，钱太太给予了我一定的帮助，我可以在申城把居住证办下来带你们过去。” 除了王迎娣之外，四双眼睛齐刷刷的亮了起来，在王杰开口之前，姜娟接着说下去。 “但是跟我去申城是有条件的，我要先向你们说明。” “第一，我们会租住在钱太太家的房子，距离钱家并不远。鉴于我平时要去上学，你们在那里能不能约束好自己？至少不能像在村里这么野，冲撞到哪位太太都是负不起责得。” “第二，我想上学之后我大部分时间都会用来学习，那么你们自 己的学习和其余时间是否可以自行安排妥当？” “第三，我暂时会跟你们爹分隔两地，他每个月来申城一次，能接受跟他不定时的分离吗？” 随着姜娟提出来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都让他们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 姜娟知道自己提出来的问题对于还算年幼的他们来说现实的有些残忍。 但是他们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那么就得自己去想明白，自己做出的选择只有自己才能坚守住。 姜娟看过他们沉默的模样，决定给他们缓冲的时间。 “给你们一个晚上思考这三个问题的时间，明天早上我们再开一次家庭会议决定去留问题。” “娘，就不能你和爹替我们做出选择吗？” 老二眼中冒出了迷茫。 姜娟摸了摸他的头，“不能，因为这是你们自己要选择的人生。” 老二继续迷茫，他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于他的人生意味着什么。 “我想去，但是我……做不到。”王杰萎靡的低垂下肩膀，他抬头看向王迎娣问。 “姐，你肯定要跟妈一起去的对吧？” 王迎娣点头，“我不会离开妈妈的。” “那我怎么办？我只能去奶奶那里吗？”王杰说着又要哭了，他 觉得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了。 爹坐牢，妈上学，姐也走，就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贺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这是贺国庆开口的第一句话，成功的打住王杰要哭的泪意。 王杰跳下长凳跑去抱上贺国庆，“爹，你比我亲爹还亲爹！” “要是王杰不跟娘去申城的话，那我就跟他一起在家陪着爹。” 老三接着也发话了，他不想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切新奇的地方都让他充满了不安全感，只有在他爹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全。 王杰感动的不行，“三哥，以后我对你绝对不自私了，有一颗糖吃我也会分你一半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老三对他是没什么指望，只要王杰不闯祸他就谢天谢地。 “大哥，你是要跟着娘去，还是留在家里？”老二转头向老大问。 “去。”老大斩钉截铁的说。 “这就想好了？”姜娟问。 “恩，我想去大城市学习村里学不到的东西。” 老大想要的是什么，他想的一直很清楚。 “而且嬢去上学了没时间照顾妹，我可以照顾好她，还可以给你们做饭。” 姜娟和王迎娣同一时间红了脸，这么久了还不会做饭真的 就是硬伤。 最后只剩下老二了，老二蠕动了几下嘴唇，喏喏的说。 “我……我明早再做决定。” 姜娟带着王迎娣把她们母女要带的衣服先收拾起来，她们女的东西多。 “妈妈，你的那些布料要带过去吗？” 姜娟摇头，“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些东西搬过去也没用，钱太太那边只怕不缺这些，只用把我称手的工具带上就行。” 王迎娣点了点头，正想着还有件事要跟她妈说一下，门口就有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姜母女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出去看看是什么回事。 院子里王杰被王大妈一只胳膊拎着，王杰死命的挣扎，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我不去！我不去！” 王大妈还没到五十岁呢，蹲两年出来就已经是满头白发了，左手衣管里面空空如也，拎着王杰的手干枯的皮包骨，像只鸡爪子似的。 就只有一只胳膊的力气哪里坳的过王杰的小倔牛力气，王杰刚挣脱掉她的手，王大妈两颗眼珠子就开始掉泪水。 “王杰，奶奶现在只有你了，你要是都不在奶奶跟前，奶奶拼死拼活的回来还有什么活头？还不如投了家门口的那条河，没让它淹死迎娣丫头，就淹死我吧！” 第一百三十章 上门要王杰 王杰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把王大妈抓起来的褶皱拍平。 “奶奶，我又不是没妈，我妈对我好着呢。我跟你回去能吃得上饭吗？” 王大妈瞪了一眼姜娟，暗恨她跟她抢孙子。 “怎么吃不上？去你大姑二姑家，她们敢不给你吃！” “得了吧，你缺胳膊少腿的老太太是她们亲妈，给你吃行，给我这个小白眼狼吃不行！” 王杰往姜娟身边凑，“反正我就要挨着我妈。” 王大妈瞬间哭天喊地的，“姜娟啊！你没有良心！害得我和我两儿子进去了，你就抢我的孙子！” 王大妈哭的伤心极了，声音大的把乡里乡亲都喊过来了，一堆人围着她，她也没有嚣张跋扈的样儿，反而可怜的直抹眼泪。 “我两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就念着唯一一个孙子续我的命。乡亲们，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容易吗我？！” 王大妈往周边看了一圈，企图有人能够同情同情她，但是这个村的人跟王家村的人完全不一样。 看热闹归看热闹，并不发表什么意见，甚至都不往院子凑太近。 其一是因为他们更熟悉姜娟母女的为人，王家人是个什么秉性都登报的程 度。 其二季家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虽然贺家没茅坑，但是架不住老太太要是发疯起来，啥事都说不定。 王大妈叫没人附和她，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嘴里念叨着往事。 “我家王杰打从出生姜娟就没有带过几天，全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到大的……” 老太太残了胳膊，又是这幅失了魂的样子，倒是能惹来几分动容。 王迎娣和姜娟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进去蹲两年也不是没有长进，至少还学会怀柔政策了。 “你老人家是折胳膊了，王杰的腿可好着呢，他要跟你回去我绝不拦着。” 姜娟就把话放在这里了，王杰立马清醒的回答。 “我要跟着我亲妈！我妈以前没带过我那是因为她得赚钱养我全家！” 王大妈被亲孙子堵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奶奶，你也别来这一出，你怎么进去的，我爸和小叔怎么进去的，乡里乡亲心里跟明镜似的。” “王家村现在能让你待下去也是讲了情分的，村里可是一致同意把你们家剔除村子的。” “顺便告诉你我妈妈她考上了申城的大学，这两天就要带我们去申城了。” 王迎娣小嘴叭叭了一连串， 最后一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把王大妈都砸蒙了。 “申城，是哪里？” 这个问题乡亲们就能回答她。 “挺大的城市啊，好像还有洋人呢！” “听说坐火车都得两天一夜吧？” “是啊，他们家去了轻易不能回来了。” 王大妈一听姜娟要带着王杰不回来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姜娟，你不能带走我孙子！” 姜娟也没说王杰不去的话，就默认了。 王杰倒是想说啥，王迎娣一个眼神就闭嘴了。 “姜娟，我两个儿子就换这么一个孙子，你把孙子还给我行不行？王杰要是没在我跟前，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王大妈眼瞅着围墙，爬起来就往人多的那边围墙跑过去要撞上！ 村子里压根没人拦她，生怕自己惹上麻烦事，一起退了三米不止。 王大妈的脚步在墙面面前戛然而止，没人搭她的戏台子怎么唱下戏！ 王大妈悲愤地转身看向王杰，“你妈是个狠心的，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奶奶一头撞死？” “你非要死的话我这个小身板也拦不住啊。”王杰无奈摊手。 “奶奶我跟你说撒泼对于我们家是没有用，我一撒泼我三个哥哥就轮着 揍我。你要是真死在我家院子，我妈立马能给你扯白布戴头上奔丧了。” 姜娟在王杰身后拍了一下，“你妈我是这样的人吗？” 王杰耿直点头，“我看见我们家是有一卷白布的。” “……”姜娟很想反驳那卷米白色的布料是她做衣服用的，给老太婆用是不可能的。 王大妈软的硬的都用过了，对姜娟压根不起作用，她随意擤了一把鼻涕擦墙上。 “王杰不能跟你去大城市，他就算不跟我住一块，但是我得想看就能看见他。” 王大妈摆明了自己的底线，王杰立马明白，“那我住我自己家就行？” 王大妈点头，“每个周我必须在这看见你。” 王杰摇头不同意，姜娟却是一锤定音。 “行，大冬天的你也别折腾你这把身子骨了，每个周王杰不上学的时候就去王家村看你去。” 王大妈也不耍泼了，她警告姜娟，“要是少一个周，我就上门来闹了。” “老三会盯着他去的。”老二把责任揽到老三头上，老三点头。 王大妈拍拍屁股就走人，合着闹这么一出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她一走，乡亲们也都散了，王杰回屋就跟姜娟反抗。 “妈， 我不想每个星期都去看奶奶，一个月看一次就差不多了。” “该去就去，你奶奶也不好受。”姜娟拍拍他的脑袋，“我每个月都给你寄东西。” “好！”王杰立马答应下来。 晚上姜娟和贺国庆准备睡下的时候，他们房间门被敲响了。 贺国庆去开门发现是老二扭捏的站在门口，“有什么事吗？” 老二点头，“爹，我脑袋想的像是要爆炸了，一点都睡不着。” “那你想出什么来了吗？”贺国庆直奔主题。 老二犹豫了好一会，贺国庆也不催他，但也没叫他进屋。 姜娟就穿着自己的自制睡衣，也不好给贺国庆之外的男人看，哪怕老二还是个小子。 老二在贺国庆的注视下，深呼吸一口气说。 “爹，我想好了，大哥要是走了，我就得在家里帮爹你撑起这个家，两个弟弟还小，爹你肯定照顾不了，为了爹和弟弟们，我决定留在家里。” “恩。”贺国庆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回去睡吧，别冷着了。” 老二点头，转身之前忍不住抱了一下贺国庆，贺国庆身体一僵。 老二也是鼓起了勇气才能有这个举动。 “妹妹说过感情是需要表达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收拾行李 老二抱完就跑，贺国庆回到被窝里发现姜娟可劲的笑。 “有什么好笑的？” “你走过来的时候都顺拐了。” 姜娟笑进贺国庆的怀里，“是不是从来没体会过儿子们的亲密表达？” 贺国庆轻声恩了一句，“只有迎娣的感情是善于表达的。” “也不是。”姜娟收敛起了笑容。 “迎娣是很聪明，但是她一直都很不安。我刚把她从王家接出来的时候，表面看起来乐观又坚强，实际上整宿整宿的都在梦里找妈妈。” “她也只是个孩子。”贺国庆最不喜欢的就是看见王迎娣哭，那丫头哭的人心都碎了。 “所以啊，迎娣有些情绪还是会害怕表达出来的。” 姜娟手掌放在贺国庆的胸膛上，“等我们走了之后，家里的孩子你也别忘了多关注他们。” 贺国庆想说男孩儿没什么好关注的，但是在姜娟认真的注视下，他只好点头答应。 次日一早，贺国庆就出去买火车票了。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大部分都是家里人要送家里出的大学生去上学，顺道看看大学是什么样的。 贺国庆凭借着自己干惯活儿的力气，愣是成功挤到柜台抢了四张去 申城的票。 车站是有半价优惠的，但贺国庆也甭管王迎娣是不是有一米二高，只管按一张成票抢了，不然都怕抢不上了。 贺国庆拿着车票回家的时候，老大已经收拾好他的东西了，简单的就一个军绿色帆布包全装下了。 “就这么点东西？” 老大点头，“嬢说带好这个季节穿的衣服就行，等暖春了她在那边重新给做衣服，就不带那么多了。” “也行，正好可以帮她们两多拎点东西。” 贺国庆把定好的火车票时间告诉他们，买的就在明天，他也去。 “你要是也走了家里三孩子该怎么办？” 姜娟操心家里，贺国庆看一眼老二，老二赶紧说。 “娘，你就放心吧，我会做饭了，饿不死两弟弟的。” 贺国庆眼看着母女俩收拾出来的足足装了两大箱子，只单单是她们的个人物品。 这都还没有算吃的，吃的东西一箱子估计都装不下，车上的口粮，到那安定之前的吃的，给钱家送去的特产全都得带上。 “叔叔，你能给打一个带轮子的木箱子吗？” 王迎娣想到了一款可折叠的拖拉箱，做的大些，吃的可以放在里面拉走，随吃随 取。 “什么样的？” 贺国庆只能推测个大概，并不能确切的明白。 王迎娣找了一张空白的作业本给他画出来。 “这是正方形的箱体，用正方形的木板做两到三节，在他们中间是可折叠起来的圆形镶嵌式枢纽，背部有伸缩把手，底部装上轮子。叔叔，我有说明白吗？” “我把你说的零件先做出来你看看是不是那个样子。” 贺国庆去家里仓库把没用完的木材抱出来，老大照例打下手。 王迎娣在一旁把图纸拆分出来，并且问贺国庆适合的尺寸标注出来。 他们忙他们的，姜娟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我得去爸妈家一趟把要走的事跟他们说一声。” “娘，我送你。”老二自告奋勇的把家里自行车推出来。 老二的个子都赶上姜娟高了，他不皮的时候，已经有老大稳重的模样了。 姜娟坐上他的后座，让他带着她去姜家。 陈桂花和姜大嫂知道姜娟要走，把家里的好些吃的都给她装布袋子里。 “妈，嫂子，我家里装的都不少了，再给我这么多我怎么拿的了啊？” 姜娟和老二的脚边堆的满满的，拢共也就是四只手，拿 都拿不完。 “吃的还嫌多？你去那人生地不熟的，票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给你发下来的，能不囤点吃的接济着点？” 陈桂花直说姜娟不懂事，这么大个人了还考虑的不完全。 姜娟无奈的说，“我租的钱太太家的房子住，到时候要真当那个地步，就拜托钱太太帮帮忙也行啊。” “你不住校啊？”姜大嫂记得大学是包住宿的。 姜娟把要带孩子过去的事说一遍，“迎娣的天赋不能埋没在一个小县城里，大城市对她的发展会更好。” “你把迎娣带走，把王杰留给国庆？你跟国庆结婚到底图啥呢？就图他给你养娃供你上学啊？” 陈桂花戳着姜娟脑门唾沫横飞，姜娟感觉脑瓜子都要被戳破了，闭着眼睛揉脑门。 “妈！谁才是你亲生的啊！” “我都怕跟别人说你是我亲生的，我现在倒是明白王杰那白眼狼性格随谁了，真就是随根了！” 陈桂花多看姜娟都直跺脚，姜娟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妈，我要考大学的事结婚前就跟国庆商量好了的，国庆一直都支持我的，现在他供我，以后我养家。” 陈桂花没好气的说，“希望你有这个 出息。” 指责过后，陈桂花还是坚持把这些东西让姜娟带上，胳膊上都给她挂满咯。 踏出房门之前，姜立国捧出个木盒交给姜娟。 “既然你要去钱家，顺便把这个东西带给钱太太，是我代你给她的一点心意。” 姜娟只能再跑一趟把木盒带上，自行车上都被挂满了东西。 “老二，能行吗？” 姜娟忧心车太重了，老二把持不住。 老二自信点头，“娘你放心吧，我以前还把大哥，老三和王杰都一起载过呢。” “你这孩子。”姜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等我们走了你就是大哥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干了，顶上没人能护着你了，只有靠你护着弟弟了。” 老二乖乖点头，“我每个月都会给娘写信的，你们也别忘了我们哦。” 姜娟抱了一下老二，摸了摸他的头，“你们永远都是娘最爱的孩子。” 老二站起来蹬脚踏板，那速度真就是风雷电掣。迎着狂风，老二高喊了一句。 “娘，男孩的头摸了会长不高的，以后我要长的比大哥高！” 姜娟冷的缩了缩脖子，一双手在他身后把紧了座椅。 这倒霉孩子高兴过头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丢孩子了 姜娟一家托了郑老光的牛车送他们一程，天还没亮就开始把东西搬上车。 “贺家媳妇这是把大半个家都搬走啊？” “孩子他爹和外婆非得让带这么多的东西，不带怎么行？” 姜娟脸上笑的很无奈，心里却是甜的。 郑老光的牛车放下了这些东西，他们一家就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爹，娘，大哥，妹妹，我跟弟弟们就不去了，你们一路上多保重啊。” 老二领着老三和王杰站在路牙子边跟他们挥手。 “二哥，三哥，等妈妈放暑假了我们就回来了。” 王迎娣跟他们抱了一下，最后剩王杰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也抱了他。 “你好好听话。” 王杰把王迎娣猛地抱紧，“姐，你放心吧。” 贺国庆坐在箱子上的位置把姜娟拉到他身边坐下，老大把王迎娣抱起来交给贺国庆。 王迎娣就坐在贺国庆的腿上，大衣还能替她挡风。老大随意找了个地方把脚塞进去也算是稳当。 “走咯！” 郑老光甩起赶牛鞭就开始走起来了，牛头上挂着的铃铛叮儿铛的作响。 他们来的已经算早的了，等到了火车站的时候，整个火车站是人声鼎沸。 “媳妇，你牵好迎娣，注意扒手。” 贺国庆和老大两手抓住他们的行李，走在前面把人潮挤出个口来。 王迎娣紧紧拽住姜娟的手，老觉得有人在拉她，她原先还以为是流动的人群在推拉。 等时间长了她就琢磨出不对劲来了，她看见身边有个又胖又壮的中年妇女一直在她身边跟着她动。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王迎娣拉着姜娟停在了原地，两母女被挤的来回动。 “闺女，怎么了！” 姜娟得扯开嗓子喊才能传达到她的声音。 王迎娣又遭遇了另外一只手在拉她的感觉。 她这是遇见了扒手还是人贩子啊？ 王迎娣的手不禁握姜娟握的更紧了，拉着她就往贺国庆身边凑。 贺国庆把票拿出来给工作人员检票进了候车室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王迎娣觉得她反而还吊着一口气，那个中年妇女也跟他们一个候车室！ 王迎娣挨贺国庆紧紧的，凑在他的耳边说。 “叔叔，那个女的一直跟着我，还拉我胳膊。” 贺国庆瞬间警惕的扫过那个又胖又壮的中年妇女，对方见他扫视过来，反而睁着牛大的眼睛瞪过去。 贺国庆把王迎娣放在腿上，“有叔叔在，不用怕。” 王迎娣一直不敢放松警惕，就她小胳膊小腿的 样子，人家随便一拎就能带跑。 上火车的过程也是人挤人，王迎娣还是头一次体验这么拥挤的人流，听说也就是春运能赶上这样的架势。 可惜她以前是孤儿，没有切身体会过春运。 上了火车找好座位，他们一家四个正好占据一块地方，行李全都堆在脚下，王迎娣坐在靠窗的位置。 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准备休息会，不经意的瞥见中年妇女的身影，她正在她对面的座位上放行李！ 王迎娣和贺国庆互相看了一眼，很显然贺国庆也注意到她了。 “先休息着吧，咱们这趟火车时间还长着呢。” 王迎娣把自己蜷缩在衣服里，靠在贺国庆的身边昏昏欲睡。 嘈杂的环境，混乱的气味，让王迎娣时时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也就只有吃东西的时候能醒一会，两天一夜基本上就是这么循环着。 “还有两个小时就能到申城了。” 蔫巴的王迎娣听见姜娟说话，总算是打起点精神了，“叔叔，我想去上个厕所。” 贺国庆抱着她去卫生间，烟味和屎尿味一同涌进鼻子的时候恨不得失去嗅觉。 待了两天王迎娣也还是没习惯，在卫生间里去速战速决的出来，踮起脚尖在洗手盆那里洗手。 偌大一块镜子照映着王迎娣的脸，小脸蜡黄蜡黄的，眼睛呆滞无神。 正准备低头洗把脸的时候，一双陌生的手穿过她的胳肢窝。 “叔叔！” 王迎娣吓的一激灵的叫唤。 贺国庆迅速擒住那双陌生的手，用脚把王迎娣勾到身后。 王迎娣一看是个老实巴交的瘦小男人，指着他就骂，“挨千刀的人贩子！” 这么一叫唤把好些人的目光都叫了过来，瘦小男人被贺国庆反手押在过道车门上，疼的他直喊。 “冤枉冤枉！我不是人贩子！是一个女人给我钱让我帮她把她孩子带过去的！她指的就是这个孩子啊！” 王迎娣立马想到了那个中年妇女，她犹豫的看向贺国庆。 瘦小男人还在说，“我真不是人贩子，我就想赚那几毛钱！” 贺国庆把人交给带人过来的列车长，“你是不是就交给他们处理吧。” 瘦小男人刚被完成交接工作，一声凄厉的女声大叫。 “孩子！我的孩子丢了！帮我找找我的孩子！” 列车长问女人她孩子的特征，她指着王迎娣说。 “我家孩子是个女娃，跟那个女娃差不多大小！” 贺国庆立马把王迎娣抱在怀里，眼神扫过周围的人群。 借着他 们来了好一出浑水摸鱼。 押着瘦小男人的工作人员问，“你的同伙在哪？” 瘦小男人跺着脚喊，“我没有同伙！我真不是人贩子！真是一个女人叫我把她孩子送回给她的！” “他们才是同伙！”女人指着王迎娣和贺国庆喊，“他们想拐的是我家女娃！” 王迎娣搂着贺国庆的脖子就给骂回去了。 “关我们屁事！自己看热闹没看住孩子能怪谁！” 那女人被王迎娣气的晕过去，列车长赶紧叫医护人员过来，又让贺国庆把孩子看好。 王迎娣被抱着回位置的时候，她妈迫不及待的开问，她一时没听清她妈问什么，她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对面的座位上。 那个中年妇女没有坐在她的位置上。 王迎娣扯了一下贺国庆的衣服问。 “叔叔，会不会是她啊？” 贺国庆把王迎娣交给老大，“顾好妹妹，我去找工作人员。” 到站之前要是没把孩子找出来，那这个孩子就丢定。 王迎娣时不时的回头瞥一眼，一只手拍在她肩头吓了她一跳。 “我说娃子，你这一路上老盯着我看干啥呢？” 王迎娣正对中年妇女的眼睛，她拉紧了老大的手鼓起勇气问。 “是不是你拐走了孩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夫妻破案 中年妇女明显愣住了，王迎娣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 “我盯了你一路了，你这一路上都对我图谋不轨！” 老大和姜娟立马眼神不善的看向她，要是她有什么不对劲，老大能立马出手。 中年妇女脸色一变，“你胡说啥呢！年纪小，脑水也没发育好，到底谁对你有企图你都没弄明白！” 王迎娣雄赳赳的质问她，“不是你还能有谁？” 中年妇女看向姜娟，“跟你妈差不多的一个女人，穿的黑色衣服，就拎了一个饲料袋。” 中年妇女接着说，“路上我还想提醒你们的，但你那眼神真是让人不舒服，没想到还怀疑起我了。” 她的语气很是不善，冲着王迎娣他们三个翻了个白眼。 王迎娣则是根据她说的特征想想有没有这个人。 大家穿的衣服颜色都挺沉闷的，又因为现在大部分人都吃不大饱，体型也没多大区别，还真不好认。 贺国庆一回来，王迎娣就问他有没有什么进展。 贺国庆摇头，“还丢了个正吃奶的小孩。” 这趟火车上的孩子真没有几个，但偏偏丢了两个孩子愣是找不出来！ 王迎娣把中年妇女跟她说的特征讲给贺国庆听，贺国庆又看了 中年妇女一眼。 中年妇女又瞪了他一眼，“别看老娘，老娘家里有孩子，不缺倒霉孩子。”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王迎娣，王迎娣自认鲁莽了。 贺国庆没跟她计较，又去找了一趟列车长。 姜娟也到车厢里走了走，谁家孩子丢了都着急，她希望也能帮点忙。 姜娟去看了两家丢孩子的人家，他们两家不在一个车厢。 比起丢婴儿的人家来说，丢了女娃的那家人一直哭闹的没停过。 姜娟随意找了一个人问，“她家的女娃是啥样的啊？” 正眯着眼睛的老太睁开眼睛看着姜娟，“啥女娃？那就不是她家孩子。” “啊？”姜娟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老太冷哼了一声，“我上车上的早，她把别人家孩子拿糖骗过来玩的。” 姜娟压低了声音问，“那您怎么不跟列车员他们说呢？” 老太两手一揣，眼睛又重新眯了起来。 “关我啥事？我家孩子都死绝了。” 姜娟无言以对，再想跟老太说两句，她已经别过头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好在她提供的这个消息让姜娟对哭闹的女人多注意了起来。 她现在穿着一身深蓝色衣服，从领子来看，对比起其他人 还算是干净。 姜娟还看出了其他的门道，她的这身衣服针脚比平常人家穿的要精细的多。 布料里面包裹的比较厚实，似乎是双面材质，勉强可以窥见内衬的颜色是……黑色！ 姜娟在她的头顶脚下看了一遍，倒是有好几个饲料袋，大家都喜欢饲料袋装东西。 唯独脚下塞进座椅下的饲料袋，姜娟盯着看了很久，袋面似乎动了一下！ 姜娟后退了一步，正好撞上了人，“不好意思……” 贺国庆抓住她的手，“你怎么来这里了？两个孩子你也不担心他们？” 姜娟反握住贺国庆的手拉着他先走，在车厢连接处停下。 她把她刚刚的发现说给贺国庆听，贺国庆的眼神向那个饲料袋看了过去。 眼皮子突然跳了一下，抬眼就是哭闹女人眼中的狠辣。 贺国庆不闪不避，拉着姜娟就迎了上去，哭闹女人反而愣住了。 “贺大哥……” 姜娟觉得跟哭闹女人正面对上未免也太莽撞了吧？ 贺国庆就给了她个眼神，姜娟硬着头皮蹲下要把饲料袋拉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看他们果然是同伙吧！他们借着我孩子要勒索我！” 哭闹女人要去拦住姜娟，贺国 庆一只手就把她按在座位上。 “青天白日你们就敢抢东西？真当我们是死人啊！把她孩子交出来！” 旁边正义感爆棚的大叔抓住贺国庆的手要制住他，没想到自己的擒拿术在这个男人身上居然被化解了！ “叫人啊！叫人啊！” 其他人嚷嚷了起来，他们把贺国庆他们几个人围的水泄不通。 姜娟拉了半天还卡在座椅底下，额头上的汗水直冒。 “我还真当你们是死人！这个饲料袋在动你们都没发现吗！” “那是我带的活鸡！你别想抢我的东西！” 哭闹女人在贺国庆手底下张牙舞爪，加上大叔都没能挣脱掉。 “你们有听到鸡叫过吗？”姜娟横眉扫过大家，大家这会犯嘀咕了。 姜娟在手底下确实碰到一团柔软，心中的怒意直线上升。 “还不来搭把手？真给她当帮凶害孩子啊！” 姜娟怒骂了一句，大叔犹豫了两下又转而从贺国庆手底下帮她。 他的力气大，饲料袋一下子就拽出来了，姜娟赶紧把饲料袋打开。 铺在顶上的几件衣服被她捧了出来，她一摸布料就觉得不简单。 要么这个女人干走私，要么就是靠什么不法勾当过上小资生活了 。 “都是我的衣服……” 哭闹女人企图力挽狂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姜娟的手下。 几层衣服之下，被捧出来了一个脸色涨红的婴儿！ 都这么折腾他，他都没有发出声音，姜娟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呼——还是活着的。” 拍了拍他的脸都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反应，姜娟无措的看了看贺国庆。 一旁的大叔说，“孩子这是被下药了。” 贺国庆手下的哭闹女人已经瘫软成了一摊烂泥。 “那是我家的孩子！” 来人穿过人流挤了过来，看见孩子的模样，瞬间就软了双脚。 列车长赶紧把医护人员带过来，“只找到了婴儿，还有她的孩子呢？” “她没有孩子。”姜娟看了一眼老太，“她把别人家孩子骗过来玩的。” 哭闹女人突然被人围着一顿毒打，列车长都没反应过来，工作人员来拉一时半会都没拉开。 等哭闹女人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姜娟对列车长提醒了一句，“她穿的带的衣服不简单。” 列车长一个大男人琢磨不出门道，而且最终也不是他们调查，只能拜托姜娟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第一百三十四章 钱家见面 姜娟带着全家人走出火车站，在出站口看见一个男人举着报纸，上面写着加粗加黑的她的名字。 姜娟先走到他的面前，还没等他说话，男人就已经先开口了。 “你就是姜娟女士吧？” “是我。”姜娟点头。 男人紧缩的眉头骤然舒展开了，被冷风吹的干裂也缓缓绽开了。 “我是太太派来接你们的司机，早就在这等着你了。” 姜娟不好意思的笑笑，“让你久等了。” 司机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太太挺关心你什么时候到的。” 姜娟把贺国庆和两孩子都给他介绍一下，司机虽然惊讶于她拖家带口，但是也没有多嘴多舌。 他开了一辆小黄鱼过来，搭上了一件棚子也算是挡风挡雨。 行李被他一起堆放在一起，姜娟四人坐在行李旁边，被他载到钱家副楼。 “你们这一路上也舟车劳顿太久了，先收拾收拾自个吧，我先去跟太太说声你们到了。” 姜娟为他的妥帖认真道谢，“谢谢师傅。” 福妈站在门口等着他们，旧人再见，两两相视而笑。 “太太让我来给你们收拾一下房子，家具基本上都是齐全的，要是缺什么就跟太太说 。” “太太为我做的太多了。”姜娟心生感激，福妈拍拍她的手背。 “太太是个怜人的，你只管好好替她做衣服就是了，你的手艺她很喜欢。” 随即又看向了王迎娣，在她脑袋上摸了摸。 “都长这么高了，小姐一直惦记着呢，要不是太太让她好好做作业，她都要来看你了。” 王迎娣甜甜的发笑，“等会我和妈妈洗完澡换身衣服就去找她。” “那感情好，一会往前面那栋房子走就是了。” 福妈给她们指出了位置，钱家正楼的位置好的很，四面都被阳光包裹着，后面还依稀可见有个繁华的后花园。 租给她们家的这栋副楼是一栋隐藏在树木当中的两层平房。 王迎娣看着倒是觉得很不错，阳光细碎的撒进窗沿，房子后面是一条河道，门口还有一个小院子，也是非常不错了。 “大哥，你喜欢这里吗？” 王迎娣拉着老大先上下两层看了一遍。 老大的眼睛一直闪闪发亮，走动的脚步速度都比平常快了一些。 “喜欢。” 这样独栋的房子根本就不是农村可以比拟的，最重要的是，它通电！ “爹！你看！” 老大按下点 灯开光，电灯泡的亮度跟他眼睛一样亮。 贺国庆拍拍他的脑袋，“在城里要稳重点。” 王迎娣牵上贺国庆的手，“叔叔，要是你也住这就好了，二楼有三个房间诶！” 一楼有个小杂物间和厨房，卫生间也在楼下，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 “总会有机会的。” 贺国庆想，有朝一日一定要自己买上比这个还大的房子给一家人住。 看完新家的格局，老大主动要一楼的小杂物间做他的卧室。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人已经很够了。” 老大有心在一楼兼职当个门岗，有什么风吹草地他肯定第一个知道。 二楼就王迎娣和姜娟一人一个房间，另外一个房间给她做工作室。 把带来的行李都收拾出来，本就在火车上捂馊了的味儿经过汗水蔓延又熏出味儿来了。 王迎娣捏着鼻子喘气，“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先去洗澡了妈妈！” 别说她受不了，姜娟也受不了，两母女拿着要换的衣服一起进卫生间，互相给对方搓搓背。 王迎娣出来的时候跟蒸熟的虾子一样，但是爽利她舒服直哼哼。 “大哥，叔叔你们也赶紧去洗洗澡去。” 有电 的好处就是洗澡直接用电烧好了，他们家四个人完全不用等时间。 等老大出来的时候，他也是那副红虾子样，一家四口看着彼此，突然就哈哈笑了起来。 “天都快暗下来了，咱们先去拜访了太太再回来做饭。” 姜娟把要送的东西拎好，王迎娣也有要送给钱果的东西。 福妈在门口看见他们来了，就出门来迎他们一家。 钱太太一家三口都在，只不过这次再见她，她肚子也微微隆起了。 姜娟一家跟他们一家打过招呼之后，多说了几句喜庆话。 “还不知道太太怀孕的事呢，没给小少爷准备礼呢。” “以后有的是时间。”钱太太望着肚子充满了母爱的光辉。 姜娟把姜立国送的东西交给钱太太，钱太太打开木盒看见里面的衣服，眼中充满了怀念。 “难为你父亲也是个有心的。” 钱果瞟了一眼，“估计得等妈你把弟弟生下来才有得穿了。” “不急。”钱太太把木盒交给福妈，嘱咐她好好放着。 “我知你是个有上进心的，第一批大学生国家是很重视的，你别为了做衣服荒废了学业。” 姜娟领了钱太太的心意，“我喜欢做衣 服，报的专业就是服装设计，以后还要给小少爷做衣服呢。” 姜娟冒昧地摸了摸钱太太的肚子，正在此时，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两脚。 钱太太立马笑了，“他这是迫不及待要穿你的衣服啊。” 姜娟也跟着笑了。 王迎娣和钱果到一边小声交流，钱果收到她送的礼物非常高兴。 “等开学了咱们就可以一个学校上学了，让那群傻子说我乡下来的，画的画都还没你好。” “我跟你一个学校？”王迎娣问。 钱果点点头，“这可是我拜托我妈给你找的学校，就是为了你帮我去学校出口气，你可得给我好好争口气。” 王迎娣点头，“没问题，你是我的朋友，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好！”钱果霸气拍肩，引的客厅一干人等的目光，她只能被掐住嗓子似的细声细语。 “不枉我对你这一年多以来肝胆相照。” 钱家有意留他们吃饭，贺国庆拒绝了，向他们郑重鞠了一躬。 “这时候打扫你们已经是冒犯了，谢谢钱先生和夫人的帮忙，以后有我能帮得上的忙绝不推辞。” 钱家夫妻愣了片刻，笑笑应了下来，“我知你们一家都是重情义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报名 第二天一早，钱果早早的把作业做完就要带王迎娣去学校报名。 “你和贺大哥都得去参加考试过了才能定班级，我们学校分的比较细。” 正巧今天姜娟也要去她学校一趟，王迎娣和老大就只能交给贺国庆带去报名了。 钱果让家里司机开车带他们一程，这回是正儿八经的小汽车。 安定学校的校长提前跟钱太太通过气，接待王迎娣三人的时候，对于他们家两父子土里土气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孩子读几年级啊？”校长问王迎娣。 王迎娣看向钱果，“我跟她读同一个年级。” 没等校长先说话，钱果就已经抢话了。 “你比我都还要小三岁，我们怎么可能读一个年级？” 王迎娣没有做口头之争，举手跟校长说。 “伯伯，我可以用成绩证明吗？” 校长对她来了点兴趣，把相应的试卷分发给王迎娣和老大。 “你要是想跟钱小姐一个班，你最起码得考八十分以上才行，她的班级是文化成绩和特长成绩并重的。” 也就是说王迎娣还要加一门美术考试。 王迎娣和老大在同一个教室开始考试。 钱果对她想要跳级的想法 很是担心，反而贺国庆对于两个孩子都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校长，咱们学校可是申城数一数二的名校，怎么会有乡巴佬来呢？” 嫌弃的声音都传到教室里王迎娣和老大的耳朵里。 很显然，那个女人嫌弃的是贺国庆。 “叶唯一，你家非要搞资本等级做派的话，我回去就告诉我爸去！” 钱果忿忿不平，“说的像你家往上数三代不是种地的似的，插两根葱就开始装什么蒜？” 叶母脸色跟调色盘一样，“钱小姐，是你家的亲戚？” 钱果瞥了一眼贺国庆，贺国庆坐直了腰背，除开他的穿着，他通身的气质也不是畏畏缩缩的人。 钱果也挺直了腰板，“对，他是我家亲戚，我表妹也要跟我读同一个年级，她画画的技术比叶唯一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她只有七岁！”钱果两只手比出数字七，“还不像你们家还请什么名师教导的。” 叶唯一气的鼻孔冒烟，“我才不信你胡说八道！你不也是名师教导的，成绩还没我好！就你那个乡下表妹，还能比你好？钱果你做梦吧！” 钱果又得跟她吵吵起来，她们两个向来不对付。 王迎娣赶紧 一目十行的把题目看清楚做完，偶尔错个几题也没关系。 她拿着试卷就走出来了，打断她们的争吵，“校长伯伯，我做好了。” 校长笑盈盈的说，“要是考不到对应的成绩，你就不能跳级。” 王迎娣点头，胸有成竹，“我一定能的。” “哈哈，小豆丁的乡巴佬居然是想跳级的，钱果你的表妹是不是只会吹牛啊？” 叶唯一死命嘲笑钱果，钱果都想跟她动手了，王迎娣赶紧抓住她的手。 “钱果，你相信我。” 钱果深呼吸几口气，神情鄙夷的瞪了一眼叶唯一。 “让你狗眼看人低。” 叶家本来是报名完了就准备走的，跟钱果不读书非得等王迎娣的结果。 学校的考试还有英文试卷，王迎娣也一块做了，反正她妈没来，贺家父子也不懂英文这块。 最后还得画一幅画交上去，王迎娣和老大在校长办公室里等着成绩公布。 期间他们看过好几家人领着孩子来跟校长打招呼，家长个个都雍容华贵，都快赶上比美了。 更别说孩子们也穿的各有各的小姐少爷样。 申城是受外国影响最深的城市，这些华丽对于本地的太太们是很正常 的。 看见贺家父子和王迎娣三个冒出来的淳朴气质，他们的眼神都得多看几眼。 有的是好奇的打量，有些是鄙夷的眼光。 即使在现在这种开放的社会主义风气下，阶级并没明显，但是它一直存在。 更别说是这样一间齐聚了有钱有官孩子的学校了，王迎娣觉得不平等本身也是它的平等。 老大的腰背跟贺国庆挺的一样的直，面对他们的眼神，他也要学到不动如山。 可惜他还太小了，还做不到贺国庆的定力。 他放在双腿上的双手布满了干农活习惯的老茧，他偶尔还是曲起手指抓住裤子把手指隐藏在布料之下。 “成绩出来了。” 校长清了清嗓子宣布。 “贺立人升入初一1班，王迎娣跳级成功，进入四年级特长班。” “耶！”钱果抱着王迎娣蹦起来。 随即叉着腰白了一眼叶唯一，“收收你的狗眼吧，以后你还有瞪眼的时候呢。” 叶唯一拉着她妈就走，路过王迎娣的时候想踩她一脚。 王迎娣肩膀一提，给她撞了一个踉跄。 “一一！”叶母被撞的后背一疼，叶唯一头上还别了一个发卡，可疼了。 两母女呲牙咧 嘴的走了，有再多不服气面对钱果也只能怂于她背后的钱家。 “你家的两个孩子很优秀，不比他们有家蕴的孩子差。” 校长甚至想向贺国庆请教育儿宝典，贺国庆默默的说。 “都是孩子他们的母亲教导的，我得负责养家。” “那她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校长不吝赞叹，王迎娣对校长伯伯感官很好。 “我妈妈今年考入了华东纺织工学院呢！” “大学生啊！怪不得！”校长亲自给他们两个写了报名册。 “过几天开学了拿着这个到自己的班级报道就行。” “谢谢伯伯。”王迎娣鞠了一躬。 老大只是淡淡的表达他的感谢，校长看出他们两兄妹的性格差异。 回到家的贺国庆准备要收拾回去了，三小子在家久了，他还是会担心的。 老大找到他，问出了心中的迷茫。 “爹，大城市就是这样的吗？” 他问的太广泛太抽象，贺国庆并不能给他准确的答案。 “你才刚来而已，如果以后你疑问一直存在，那就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脚去走，用你的心去感受。” 老大的眼神逐渐有了神采，“爹，我会听你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故人再见 贺国庆走了的那天，王迎娣和老大在家里难过的很沉默，姜娟有意提高一下孩子们的心情。 “要不我们一起出去走走逛逛，熟悉熟悉家附近的路怎么走？别开始上学了还不知道怎么回家。” 王迎娣和老大同意了，和姜娟沿着家后面的河流走。 “到夏天了的话，这条河会不会跟咱们家村头的那条河一样啊？” 王迎娣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流问。 姜娟点了点头，“应该可以的，到时候跟大哥一起下水玩玩。” 七十年代末没有经过重工业的污染化，孩子们的童年还是可以丰富起来的。 “等二哥他们也来了，到时候也可以带他们一起玩。” 王迎娣已经开始预定到时候应该带老二他们去哪玩了。 两母女一路上东聊聊西聊聊，路上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老大时不时的还会好奇的问两句。 “嬢，那么小的三个轮子车是干什么的？” 姜娟向他问的那边看过去，原来是一辆脚踏黄包车。 “那是用来专门载客的，我还打算给你们两兄妹包一辆车每天接送你们上下学呢。” “不用。”老大立马摇头拒绝，“我可以走着去学校。” 王迎娣 也赞同老大，“就这几公里的路，我和大哥每天早起一些时间就能到学校的。” “我看你们学校都还要往前面再走一截。” 姜娟眺望了一下远处，是可以看见安定学校的特色建筑顶，但是走过去也不短距离，他们走到这里都走了快一个小时吧。 “你们兄妹两真走过去吗？” “在村里上学的时候，也是要走这么远的。”老大觉得完全可以走。 “叔叔让我们两个坚持锻炼，妈妈你就别想给我们两搞资本做派了，我们可跟有钱人家比不了。” 姜娟心中有隐晦的担忧，摸着王迎娣的脑袋跟他们解释。 “妈妈能给你们能力范围中力所能及的，我那不是怕你们会觉得跟同学差距太大导致自尊心受挫吗？” 王迎娣抱住姜娟的腰蹭了两下，“自尊是自己找的，不是靠装出来的。” 老大非常赞同妹妹这句话。 姜娟只好作罢，能在环境中磨砺出两个孩子的心性也行。 三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周边的路都走上了一遍回家。 第一批大学生开学的时间要比王迎娣他们还要早一些，姜娟在家嘱咐好两孩子，也是走着去上学的。 临近三月天，也 不是那么冷了。姜娟走到自己的教室搓了搓手就暖和了。 “你也是咱们专业的学生？怎么没看见你住校呢？” 跟姜娟搭话的彭盼是位热心的中年妇女，她一来就把班长的活儿给揽了，对于他们班住校的同学都能叫的出号来了。 姜娟嫣然而笑，“我带着两孩子在外面租房子住呢，不方便住校。” 彭盼立马理解了她的苦处，好心的劝告她。 “大家都是同学，平时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管说，解决不了的咱们就上报。” 姜娟点头，“谢谢。” 开学第一天，她们先互相认识了一遍，顺便把班干部选举出来，彭盼理所当然的当上了班长， 姜娟也落了个学习委员的职位，她不是班里成绩最好的，但却是好成绩里面最年轻的，自然就被大家推选出来了。 跟同班同学认识一圈下来，年龄差距太大的，成家了的，插队下乡的都有。 但是能够成为第一批大学生，大家总归都是有相似的地方，最起码性格足够坚韧，才能在五百多万人里面脱颖而出。 姜娟对大家的感官都非常好，上大学这件事，从第一天就让她着迷。 过了两天，也到了王迎 娣和老大去上学的时候。 老大很早就起来把早饭做了，两兄妹吃完饭就开始往学校走，中间再加上匀速小跑，计时一个半小时到达学校。 “你们两怎么来上学的啊？我路过你们家滴喇叭都没人搭理我。” 钱果来学校看见王迎娣就开始碎碎念。 “走过来的啊。” 王迎娣的神清气爽，钱果不能感同身受，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们两真是奇怪，都说了坐我的车就好，真是闲的。” “大小姐的车可不是他们随随便便想坐就坐的，被他们坐脏了怎么办？” 班上的女生出言讽刺，王迎娣往旁边看过去，女生站在叶唯一的身旁，还有两三个跟她们站在一起，明显就是她们的小团体。 钱果挽着王迎娣的胳膊，扬起高傲的天鹅颈，走过她们几人。 “呵，你们家家都有车吗？迎娣才不像你们那样不要脸的天天蹭别人家的车。” “我们从爸妈那代就是好朋友，大家平时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叶唯一的眼神在王迎娣身上打量。 “我听说她家根本就不是你钱家的亲戚，充其量只不过是你家的裁缝而已，你们两能做朋友吗？” 钱果 想发飙，王迎娣拍了拍她的胳膊，“不用跟她们讲道理，她们听不懂。” 钱果立马被安抚住了，“是了，她们的朋友是以钱做衡量标准的，市侩小人！” 钱果带着王迎娣头也不回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叶唯一身边的女生很是愤愤。 “唯一，一个乡巴佬傍上了钱家就能这么傲气了，我们什么时候给她一个教训？” 叶唯一摇头，“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牵着手的男孩子。 前一个肉嘟嘟的像是一块，他的眼神清澈的能倒映出每一张脸。 另一个体型顶多也就是前者的三分之二，孩子打小就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想要挣脱开被牵着的手，前者一个皱着眉头的眼神瞥过来，他只能自己气的吹额头上的头发。 老师的鼓掌声把大家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今年我们班的转学生有点多哦，除了年纪最小只有七岁的王迎娣小朋友，还有尚嘉玉和殷兴腾，你们一定看不出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兄弟吧！” 班里登时哄闹起来了，他们的嘈杂被王迎娣隔绝在外，眼里只有尚嘉玉一个人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互表喜欢 王迎娣从来没有想到穿越到七十年代的某一天能够再见到尚嘉玉。 彼时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孤儿院里面，尚嘉玉是高考结束后到孤儿院里做义工，她那时候才八岁。 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内心就像他的外表一样柔软。 他对自然的感知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他能用画笔画出夏日的海边，风吹动的轨迹，耀眼的烟火。 这些全都是尚嘉玉带她见识过她从未见过的世界的另一面。 在那个义工结束的夏天以后，他就像划过的流星消失的无影无踪。唯独在她心里的天空徒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痕迹。 她想起她会学习画画的起始——是他。 “王迎娣，王迎娣。” 钱果晃了晃王迎娣的胳膊，把她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怎么了？”王迎娣茫然的小声问。 钱果也悄摸的告诉她，“老师问你要不要坐前排去。” 王迎娣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老师，我坐后面能够看的更清楚，坐太近了眼睛疼。” 老师接受王迎娣拒绝的理由。 “那好吧，要是觉得不习惯就跟老师说，老师再给你调座位。” 尚嘉玉和殷兴腾两兄弟的位置也是在最后一排，就坐在王迎娣旁边，隔着 的也就是一条走道。 王迎娣趁着两兄弟在放书包的时候打量尚嘉玉，真就是缩小版的他。 王迎娣感觉指尖有些发痒，她有点想戳戳他的酒窝，她记得他笑起来的酒窝特别甜。 这个冒出来的想法让王迎娣不由得把手心紧握，心脏像是被撞了一下。 她后知后觉的确定，她好像真的跟尚嘉玉成为同班同学了诶。 “喂，小屁孩，你盯着我哥看干什么？” 殷兴腾单吊着他的桃花眼看王迎娣质问她。 王迎娣无畏的迎上他的目光，直白的说，“我就是想看尚嘉玉同学。” 殷兴腾瞪大了眼睛，“真是瞎了眼了，我哥又没我好看。” 四年级的小女生都已经有自己的审美了。殷兴腾颜值高，又带着一股天生坏痞的气质，直接收割一众女生芳心。 而尚嘉玉在殷兴腾的衬托下又胖举止又显得有点呆。 “但是我就是喜欢他。” 王迎娣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尚嘉玉和王迎娣的眼神对在一起，肉嘟嘟的脸染成了红苹果。 他低下头脸蛋肉晃了一下，手上无意识地扣起文具盒的盖说。 “同学，你不能随便对异性说喜欢。” 十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有了懵懂的男女之别，异性的喜欢 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尚嘉玉同学，我叫王迎娣。” 王迎娣正式向他介绍自己，“我不仅喜欢尚嘉玉同学，我也喜欢钱果同学，我还喜欢我妈妈叔叔哥哥弟弟。” 尚嘉玉松了一口气，“王迎娣同学，那我也喜欢你。” “哥！你要不要这么傻！”殷兴腾拽着尚嘉玉的胳膊要跟他换位置。 “什么喜不喜欢的，你们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我不能让你跟着小屁孩一起犯傻。” 原本王迎娣和尚嘉玉只是隔着一条走道的距离，现在还隔着殷兴腾这堵人墙。 王迎娣很不高兴，殷兴腾很高兴，猛地凑近她嘀咕一句。 “没眼光的小屁孩。” 王迎娣转头他就缩回去了，摆好了书本文具，一副乖乖听课的样子。 王迎娣不跟他计较，她也要做好课前准备了，把自己的东西都摆放整齐。 钱果的桌面跟她的完全就是天差地别，桌面上乱成一团，王迎娣皱着眉头给她整理干净。 钱果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知道有你是多么的美好！” “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好，我不会帮你天天整理的。”王迎娣提前给她打好预防针，钱果不以为然。 王迎娣直接使出杀手锏，“你要是天 天都这样，我就跟钱太太告状。” 钱果如遭雷劈，“你怎么能是个告状精？” 王迎娣理直气壮，“为了你自己和我的身心健康。” 钱果气呼呼的别过头不想跟王迎娣说话。这种坏习惯，王迎娣不会惯着她。 钱果等啊等，悄悄地转头看王迎娣怎么还不哄她，结果王迎娣听课听得再认真不过了，气的她直跺脚。 算术老师听见了她跺脚的声音，把她抽起来回答问题。 叶唯一几人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她笑话，钱果孤零零的站着憋红了脸。 “先加括号再乘，等于三百六十五。” 王迎娣悄声透露答案，钱果下意识跟着她说出来。 “钱果同学回答正确，看来有在家里好好复习，其他同学也要向她学习。” 老师的夸奖让钱果坐下来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这还是她头一次抽问答对题目。 “你好厉害哦！” 钱果拉着王迎娣的手，竭力压下自己的激动。 王迎娣勾起嘴角，“那你不生气了？” 钱果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气了，你刚刚是没站起来看到她们的脸有多黑，嘿嘿。” 王迎娣升起疑惑，“你跟她们也算是一个圈子的，怎么这么不对付？” “我不是写信跟你 说了吗？当初就是她们一边嫌弃我小地方来的，一边又要巴结我爸，我可烦她们了……” 钱果碎碎念个不停，以前写信的时候有多能吐槽，现在话是翻倍的多。 殷兴腾的铅笔尖在桌上按断了一截，太阳穴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 “你们两个屁话能不能少点？” 钱果立马闭嘴不跟王迎娣说了，等下课了再说。 王迎娣转头看向两兄弟，殷兴腾学习的很认真，他甚至还会做笔记。 而尚嘉玉……他在悄摸摸地画画。 两兄弟的性格跟外表反差真的很大。 殷兴腾趁着王迎娣专心的时候，突然一个贴脸杀，呲牙咧嘴的模样吓了王迎娣一跳。 “你！” 殷兴腾得意洋洋，“小屁孩看什么看，好好学习。” 王迎娣撰紧了手心，深呼吸几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最终平复下心情，嘴唇轻吐一声，“幼稚鬼。” “殷兴腾，王迎娣，交头接耳干什么？” 两人齐齐被老师点了名，“看来你们是会我讲的内容了，上来做题我看看会多少了！” 算术老师在黑板两边各出了几道题给她们两个做。 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们两个新同学身上，很好奇他们的水平到底如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约架 殷兴腾率先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王迎娣，向她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 挺胸抬头走出位置朝着讲台上走去，一拿起粉笔就顺利答出第一道题。 算术老师点了一下头，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 “看来殷兴腾同学是有认真听我讲课。” 王迎娣落后他两步，看他跟孔雀开屏一样的神情，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幼稚。 右手拿起粉笔的时候，王迎娣左手的手指时不时比划了几个数字出来。 当数字停留在她手上的时候，她就会把答案填写上去。 算术老师的视线逐渐被她的手指吸引到注视，在心里暗自找出了她手指动作的规律。 算术老师赞叹之余，看向王迎娣的眼神变得充满了慈爱。 “老师，我做完了。” 殷兴腾提前放下粉笔，雄赳赳的等待着历来的夸奖。 等到王迎娣放下粉笔之后，算术老师点了点头。 “两位新同学都是班里十分优秀的同学。但是殷兴腾同学，你为了追求速度对最后一道题太大意了哦。” 算术老师在殷兴腾的最后一道题上画了一个圈，殷兴腾整张脸憋的通红。 “你们两个最后一道题我都适当提高了难度，只有细心才能做出正确的答案，就像王迎娣同学一样。” 算术老师忍不住摸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都下去吧。” 王 迎娣双手插兜，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这一回班里不可思议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屁股刚放在凳子上，钱果兴奋的晃着她的胳膊，“王迎娣，没想到你居然比殷兴腾还要厉害。” “这些题很难吗？”王迎娣反问。 钱果卡壳了一下，整张脸皱作一团，“难，怎么不难呢？” 殷兴腾捏紧拳头坐回位置上，别过头恶狠狠的盯着王迎娣。 “碎嘴婆一直碎嘴都没有认真听课，凭什么？” 殷兴腾怒气冲冲的想要锤上桌面，尚嘉玉两只小肉手包裹住他的拳头。 “小腾，不可以。” “哥！”殷兴腾怒火中烧，尚嘉玉坚决摇头，从课桌里拿出一块大白兔塞进他的嘴里。 “心里甜丝丝了，就不气了。” 殷兴腾使劲嚼着大白兔，心里把王迎娣当作它。 他万年第一的位置似乎有了极大的威胁！ 第一天的课上下来，王迎娣就发现了尚嘉玉为什么是个小胖子的原因。 他真的很喜欢吃甜食。 上课偷偷画画不说，时不时地塞东西到嘴里像只仓鼠一样包的满满的。 “你也喜欢吃糖吗？给你。”尚嘉玉收拾书包回家前递给王迎娣一颗大白兔。 王迎娣没说喜不喜欢，把他的糖收下来，“谢谢。” 尚嘉玉捏了捏耳垂，凑近王迎娣不好意思的说，“你要是喜欢 吃糖就直接跟我说，老是看我我会画不出来。” 王迎娣对他的敏感并不意外，很多不经意的目光殷兴腾察觉不了，但是他就是会知道是在看他。 “明天我想送你一幅画。”王迎娣突然说。 尚嘉玉登时眼睛一亮，“好。” 王迎娣跟他告别，又跟钱果挥手，钱果拽着她不放手。 “跟我坐我家的车很快就到家了。” 王迎娣推开她的手摇头，“我要去找我大哥，我们走回去就行，等会来我家做作业？” “明天见！”钱果背上书包噔噔噔地跑走了。 王迎娣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钱大小姐真是个学渣。 初中部距离小学部也就是穿过一个操场的距离。 王迎娣到了初中部才知道大哥他要六点才放学，而她四点半就已经放学了。 她在老大的教室隔壁楼梯口坐下，用书本垫着作业本埋头写作业。 “小丫头，你们小学部都放学了，写作业怎么不回家写？” 路过的初中老师出声询问，让王迎娣一不小心写错了题。 她用橡皮擦了擦，回答老师的问题。 “我要等我大哥放学一起回家。” “你家没大人来接吗？” 老师打量了一遍王迎娣，看的出来是个家里娇养的女孩，气质淳朴的很喜人。 她能一眼判断出来，这不是金钱堆砌出来的大小姐类型。 王迎娣点点头，“我妈妈也要上学，所以我要和大哥一起回家。” 一家都是读书人，很容易让老师起了恻隐之心，她拍了拍王迎娣的脑袋。 “这冷着呢，在这里做作业冻手，去我办公室里等吧。” 王迎娣牵上老师的手跟她一起上二楼办公室，她的位置上放置着一块王老师的牌子。 “我大哥叫贺立人，能不能麻烦王老师记得跟我大哥说一声？不然他会担心的。” “你大哥是贺立人？”王老师有些不敢置信，又多看了两眼王迎娣。 “对呀。”王迎娣犹豫的问，“王老师，是不是我大哥被其他人招惹了呀？” “你怎么知道？”王老师没想到她一猜就中。 王迎娣心下着急老大是什么情况，却还是耐着性子给王老师解释。 “我大哥是个闷葫芦，他肯定不会主动惹事的，要是有什么事，指定是别人招惹他的。” 王老师这回能肯定两人是兄妹，王迎娣拽了拽她的手。 “王老师，能告诉我大哥的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像你了解你哥哥的那样，班里有几个刺头想去招惹你哥哥，被你哥反而打回去了。” 王迎娣抿嘴笑了，“我大哥是最厉害的。” 王老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贺立人倒是凭这一架，第一天就在初中部打出名了。 “王老师， 你是不知道我大哥在村里知道我被别的女孩子欺负了，他就去把她家几个哥哥打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王迎娣兴致勃勃的跟王老师讲起了村里的故事，王老师也乐于捧场。 “为什么？” “因为他说当哥哥的有责任教导好弟弟妹妹，弟弟妹妹犯错，那就找上面做哥哥的没教好，必须得揍！” 王老师听笑了，“你大哥年纪小小就知道养不教父之过的道理啊？” 王迎娣点头，“是这个理，长兄如父嘛。” 王老师乐不可支，听的入迷差点忘了去跟贺立人托话了。 趁着打铃前一分钟，王老师带着王迎娣下楼在门口等老大。 “以后要是等你大哥，来我办公室里做着作业等他。” 王迎娣向她鞠了一躬，“谢谢王老师。” 随即眼尖的看见老大出来，一个箭步扑进老大怀里，老大抱紧了她稳住身形。 “妹。” 王迎娣脑袋在他怀里直拱，“大哥，等了你好久哦。” “贺立人，这是你妹？” 单肩背包的男孩从后面走来撞了一下老大的肩膀，对着王迎娣吹了一声口哨。 老大皱起眉头警告他，“白博旭，不要过分了。” “过分？”白博旭故作无辜的眨眨眼。 “妹妹倒是不跟你似的是个土包子，要是你不来约好的地方，那我只能对妹妹过分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到服 老大抱着王迎娣的胳膊紧了紧，眼神不善的盯着白博旭，白博旭冲王迎娣努努嘴，举手跟他们做拜拜。 “我等你。” 王迎娣揪着老大胸前的衣服问，“大哥，他想对你干什么？” 老大没回答她的问题，把王迎娣的书包抓来自己背着，“我们回家。” 两人走在路上格外的沉默，王迎娣偶尔看一眼老大，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什么。 “大哥！” 王迎娣停在原地赌气的叫他。 老大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就一点都不想跟我说说吗？人家都说了要找我麻烦。” 老大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说。 “回家我教你防身术。” 王迎娣嘴皮子都忍不住抖了两下，“是防身术的问题吗？” “那不然他们趁我不在的时候去找你，你不就被他们欺负了？” 这是老大能够想到最好的方法。 王迎娣气的不打一处来，拖着老大的胳膊大跨步的走。 “他们打不过你只能欺负我算什么男子汉？他们不是约了大哥你吗？咱们就去把他们打服！一次不行就两次！” 老大任由王迎娣拖着他行走，低垂着眼眸也遮住了他的内心。 “妹，我怕给嬢惹麻烦，这里不是我们那个小小的村子，这里 大的可怕，他们跟我们好不一样。” 王迎娣顿住脚步，回头再看他的神情，头一次在大哥脸上看见这么多复杂的情绪，有害怕，有落寞，也有不甘。 王迎娣深呼吸一口气，“如果大哥害怕给妈妈惹出麻烦事来，那么我们就要被迫接受他们的校园霸凌吗？” 她揪起老大胳膊上的肉一拧，“要真是这样，等我们受伤，妈妈才会更生气我们的懦弱，叔叔也会对大哥失望的！” 老大痛的脸都歪了，“妹，松手。” 王迎娣扭头一走，“我要回家给叔叔写信，我还要告诉二哥三哥，甚至王杰，大哥已经不是我们的大哥……” 老大抓住王迎娣的手，坚定的说，“大哥永远都是你们的大哥。” 王迎娣没回头，老大接着说，“妹，你说得对，一昧的逃避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从一开始我就不能做个懦夫。” 王迎娣终于露出笑容，竭力压住脸上的表情，故作气愤的转身。 “那我们去找他们去。” 老大点头，牵着王迎娣的手去白博旭他们跟他约好的地方。 是学校后面的一块小树林，错落的树木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遮掩。 见老大来了，白博旭领着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 “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孬种， 没想到也是个好哥哥嘛。” 老大把两个书包挂在树枝上，让王迎娣站远点。 “你们一起上吧，我要早点回家做饭。” “做饭？”白博旭表情裂开，“你一个男的做哪门子饭？” 老大没有跟他多费口舌，他不动，那他就先下手为强！ 老大一个扫堂腿踢倒白博旭！ “旭哥！” 白博旭的小弟都懵了，这土老帽一点都讲究战术流程！ “大哥打的好！” 王迎娣鼓掌叫好。 白博旭鼻子里进了灰直咳嗽，用手势让他们上。 老大扎稳了下盘，两只手交替应付冲上来的小弟们。 他不仅在防御，反而主动出击打趴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白博旭身边。 “你们还要找我们兄妹的麻烦吗？” 老大俯视着白博旭问。 白博旭的脸色很难看，在学校里的贺立人根本没这么强。 他没有回答老大的话，越过老大的身后看向王迎娣，他的一个小弟悄悄走到了她的身后。 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 王迎娣错不及防被勒岔气了，小脸一下子涨红。 “贺立人！你妹在我手里，要想我放过她，你跪下跟旭哥道歉！” 老大猛地回头，“妹！” 王迎娣企图拉开他勒着的手臂，他就勒的越紧。 白博旭从地上站 起来，大度的说，“不用你跪下来，只要以后你做我的马仔，我就放过你妹。” 老大攥紧拳头，眼中升起恨意。 王迎娣胳膊肘猛地向后撞他的腹部，痛的他弯下脊梁骨，勒着她的手臂卸下一点力。 王迎娣转身跳起来一顶，下巴传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突生变故惊住了白博旭一行人，然而这还没完。 王迎娣一记断子绝孙脚正中对方裆下！ 在场所有男生不禁下身一凉。 对方吃痛，夹腿跪坐在地，王迎娣发出不屑的鼻音，随即转身看向白博旭。 “卑鄙小人。” 白博旭下意识地捂着裆退了一步。 王迎娣扫视过这群没用的窝囊废。 “我大哥打的你们服不服？要是不服明天接着约，要是你们不来，那就把你们堵男厕所见。” 白博旭眉头紧皱，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比他还娴熟的会欺负人！ “嗯？”王迎娣不耐烦的接着问，“还是今天继续打到你们服？” 老大适当的亮出拳头给王迎娣造势，然而他们这群人怕王迎娣比怕他多了！ “服了服了！姑奶奶我们服了！” 一个个举手做投降状，嘴硬的只剩白博旭一个了，王迎娣的目光锁定在他一个人身上。 白博旭暗骂这群叛变的 叛徒，没一会他就顶不住王迎娣过于犀利的目光。 低下头充满耻辱的说，“我服了。” “什么？我没听清。”王迎娣掏了掏耳朵。 白博旭咬了咬牙，捏紧了掌心喊，“我服了！” “服谁你倒是说清楚啊。”王迎娣不依不饶。 白博旭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迎娣，王迎娣丝毫不怕他，瞪的比他更凶。 “我服了贺立人。” 白博旭彻底屈服于老大的武力之下，以及他妹这朵小霸王花。 王迎娣指着他们几人数落，“再欺负我哥，你们就——” 王迎娣做了一记断子绝孙脚的动作，一行人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敢了！不敢了！” “大哥，我们回家。”王迎娣牵上老大的手，靠在他的胳膊上撒娇，“我好饿。” 老大把两个书包背上，嘴角扬起的幅度越来越深。 姜娟回来的时候看见钱果早就回家了，等了两小时都没有见到两孩子回来，正准备出去找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大哥下课比我晚一个半小时，我们还得走回来嘛妈妈。” 王迎娣随意把这个话题揭过，姜娟相信了她的解释。 等到第二天学校老师通知她去学校一趟的时候，她就懵了。 她闺女居然把人打残了？！ 第一百四十章 请家长 王迎娣真没想到第一节课刚上完，她就被老师叫走，去了初中部的大办公室里。 以校长为头的几个老师坐在一起，在他们面前站着老大，白博旭以及他的小弟们。 昨天被她踢了一脚的男生也在，在他身侧站着一个臃肿的女人。 得益于在姜娟身边久了，王迎娣也能从衣服上看出一些名堂。 臃肿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模样倒是挺华丽。只不过布料看起来并不是舒适的高档布料，衣角缝合的针脚并不整齐，甚至还有不起眼的线头。 换句简单的话来说，她穿的衣服连高仿都算不上，只是伪劣的冒牌货罢了。 “王迎娣小朋友，他们说是你把张恒同学踢坏的，你承认吗？” 校长和蔼的神情和语气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不等王迎娣承认，张妈率先不干了。 “她一个还没张恒肩膀高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伤得了他的根！要我说就是他干的！推给他妹妹算什么话！” 校长登时不悦的板起脸，不留情面的呵斥张妈。 “昨日参加组织斗殴的孩子们以及你家孩子都说不是贺立人做出的事。这才刚开始问您就等不及了，那夫人您另请警方介入吧。” 张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着牙齿先把这口气咽下，阴戾的眼神盯死王迎娣。 “王迎娣小朋友，你不用害 怕，我已经致电你母亲的学校让她到学校来一趟，要是另有其人，也不会冤枉你的。” 王迎娣看了一眼老大，又把白博旭他们看了一遍。 白博旭背着手站在原地，咧嘴露出一排白牙说。 “你看我们有什么用？你哥非说自己踢的，但是我们怎么可能冤枉在他身上？万一到时候你也给我们来一脚我们才倒霉。” 他身旁站着的几个人也跟着点头，看她这一脚把张恒都踢成什么样了。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上学第二天就被请了家长。 “校长伯伯，是我踢的他。” 王迎娣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带了一点哭腔。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小的脑袋上黑发柔顺的别在耳边，有几缕碎发垂在眼前，显得乖巧又可怜。 校长警告了一眼要有所动作的张妈，走到她的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问。 “能告诉伯伯为什么要踢张恒同学吗？” “昨天他们跟我大哥约架，打不过我大哥就想拿我威胁我大哥跪下给他们磕头道歉。” 王迎娣仰起脖子，把她高领的毛衣往下撸了一截，青紫色的勒痕赫然显现在众人眼前。 一干人等的呼吸都不自觉重了两分。 王迎娣指着脖子说，“昨天他就是这么勒着我威胁我大哥的，我要是不踢他，我大哥就得受他们 的屈辱。” 王迎娣说着说着，眼眶中蓄起了眼泪，饱满的像一颗颗珍珠，断了弦似的砸落在地上。 “老师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大哥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跪他们？” 白博旭他们此刻看见王迎娣跟昨天完全不一样的另一面，柔弱，可怜，又无助。 他们后知后觉，昨天的凶悍也是为了保护她哥哥虚张声势，说到底她还是个比他们小好几岁的小妹妹。 白博旭的良心受到了强烈的谴责，膨胀起来的道德感驱使他为王迎娣发声。 “校长，昨天确实是张恒先勒她的。” “是啊是啊，我看见她小脸都红了，感觉都喘不上气了。” “张恒力气大.大家都知道的嘛，她还那么小不点一个，很容易就，就那个啥嘛。” …… 良心痛的不止白博旭一个人。 张恒和张妈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们，张妈浑身在发抖。 “白公子，张恒是为了你！” 白博旭毫无心理负担，“我针对的是贺立人，又不是他妹。” 校长拿出手绢给王迎娣擦去眼泪，“伯伯知道了你是为了保护哥哥，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王迎娣点点头，乖巧地去牵老大的手，老大紧了紧掌心。 王迎娣歪头冲他俏皮的挤了一下眼睛，她不过就是皮肤嫩了点容易留印而已，看起来吓唬人而 已。 老大心有灵犀的理解到她的意思，不由得吐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你们在学校里犯的大小错误已有不少，这次更是欺负新同学，害小学的同学受无妄之灾，全部请家长来学校担保，解决张恒问题之事，不然做开除处理！” 校长这一次决定不再容忍他们，坚决严肃处理。 白博旭几人顿感大难临头，哀嚎不绝。 但是校长毫无情面可讲，甚至这件事还要通报全校，以儆效尤。 “我家老头要是知道了，回去就得给我请家法了……” 白博旭崩溃地抓脑袋，一头整齐的短发乱的跟鸡窝似的。 王迎娣暗骂了一句活该，等他们各自的家长来领走到隔壁办公室说话的时候，王迎娣对回头看她的白博旭笑的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白博旭一时没琢磨出味来，等他被他爸一言不合拿皮带抽的时候，突然醍醐灌顶。 小丫头片子故意的！ 姜娟比其他家长来的都要晚，她得走出学校好一截才遇上一辆黄包车坐过来，找到小学部又被告知是在初中部，一趟接一趟的花费了不少时间。 王迎娣先看见扶着墙喘气的姜娟，跑过去搭了一把手。 “妈妈。” 姜娟握紧王迎娣的手，“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了。”王迎娣想说她来的时间挺正好的，事情都解 决完了。 “是王迎娣和贺立人的家长对吗？” 校长邀请姜娟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缓缓。 “你们家孩子是无辜的，对方对于伤害你们家孩子的事会向你们家做出一定的赔偿，你可以接受并签下谅解书吗？” “什么什么？”姜娟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王迎娣想解释，姜娟一个眼神让她闭嘴，她听校长说。 校长把整个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姜娟怜惜的摸着王迎娣的脖子。 “昨天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我和哥哥怕你担心。”王迎娣小声说。 “你这孩子。”姜娟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抱着她眼泪潸潸往下掉，“出了事也不跟妈妈说，都瞒着我。” 老大在一旁认错，“嬢，是我没保护好妹妹，你打我吧。” “说什么傻话呢，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谁伤了我都心疼。” 姜娟擦了擦眼泪向校长致歉，“老师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赔偿就算了，我们家四个小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她没事比什么都强。” “对方诚心道个歉就算了，都是我家老大的同学，犯不着闹这么难堪，不过要有下一次，我绝不退让。” 为母的宽容和坚韧让校长不由得赞叹，他想起孩子们的父亲，大丈夫当如是。 有这样的父母，才会养育出优秀的孩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同的美 姜娟在办公室里等着其他家长把孩子收拾出来。校长作为中间人，提出了姜娟唯一的要求。 这个要求得到了家长们的一致同意，还没等他们按着孩子脑袋道歉的时候，他们自觉的鞠躬道歉。 “对不起妹妹，对不起贺立人。” 白博旭这回学聪明了，他咬着腮帮子也跟着一起道歉。 王迎娣背着手，一双水灵的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们。 “哥哥们下一次不能再欺负我家大哥了。” 几人连连点头，两边处理的都没有异议。 张妈充满耻辱地把张恒送到医院，对他自作自受的行为恨铁不成钢！ 姜娟回学校之前，跟两个孩子的老师们了解一下他们两个刚进校的情况。 老师们对两个聪明孩子很有好感，说了不少好话，姜娟这才放心的离开。 王迎娣旷了一个上午的课，等她回去的时候，就看见钱果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她。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们都说你回不来了。” 王迎娣一脸问号，“什么叫我回不来了？” “就说你惹事了呗，她们煽风点火的。” 钱果有意瞥了一眼叶唯一，王迎娣拍拍她的手背。 “没事，是我大哥那边有人看不惯他要打他，我去给他作证去了。” 钱果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你没事就好，贺大哥可不是好惹 的。” “对呀。”王迎娣边跟她聊天，边把下节课的课本拿出来。 她总觉得有人盯着她，一个扭头就抓了殷兴腾和尚嘉玉的现成。 尚嘉玉抖了抖手里的画提醒王迎娣，王迎娣拍了拍书包，她带着呢，等会给他。 殷兴腾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王迎娣跟尚嘉玉交流完，就问他。 “你老看我干什么？” 殷兴腾捋了一把碎发，“你跟我哥有什么小秘密呢？” “你都说了是秘密了，我才不会告诉你。” 王迎娣把头一拧，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从这节课起，殷兴腾认真学习之余不忘盯着他们两个，王迎娣和尚嘉玉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反而他自己因为被尚嘉玉投喂大白兔，黏牙的直喝水，导致两节课过去他就忍不住去上厕所。 王迎娣和尚嘉玉同一时间看了对方一眼，一张卷起来的画从王迎娣的书包里遛到尚嘉玉的书包里。 “你们两搞什么小动作呢？” 钱果把他们两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王迎娣摇头晃脑的说，“这是我跟他的秘密。” 钱果双手叉腰，抿了抿嘴唇靠近王迎娣的耳边问。 “你不会真喜欢尚嘉玉吧？” 王迎娣毫不迟疑地点头，“对，我就是喜欢他。” 钱果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妈审美那么好，你好歹也是个学画画 的，怎么，怎么……” 王迎娣看着她认真的问她，“你觉得尚嘉玉不值得喜欢仅仅是因为他胖胖的吗？” 钱果扭捏着点了一下头，“叶唯一她们都更喜欢殷兴腾。” “钱果，你也是学画画的，外表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皮囊枯骨，只有内在表达出的美才是画布上的灵魂。” 钱果半知半解，王迎娣握上她的手问，“用你的心去看待一个拥有内在美的人，你还会在意他的长相吗？” 钱果眼神中透露出挣扎，犹豫了片刻点了一下头。 “会，阿弗洛狄忒的美是天赐的灵和形，如果一个人的外表不足以打动我，那么又成为我画布上的缪斯？” 钱果再次肯定性的点头，“只有对方能先入了我的眼，才配留在我的画布上。” “那好吧。”王迎娣只好说，“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缪斯的指引者。” “那你跟她们真的是很不一样。”钱果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 “你也是。”王迎娣眼眉弯了一下，“我看你既不喜欢殷兴腾，也不喜欢尚嘉玉。” 钱果矜持的点头，“我才没有她们那么肤浅。” 王迎娣知道钱大小姐骨子里傲着呢。 她在班里也没有见钱果除了她之外，还跟谁走的近。钱果既不屑于融入低俗的社交圈，也不允许自己 屈下膝盖迁就他人。 这是王迎娣能跟她合得来的原因，因为她也不愿意。 等到放学的时候，尚嘉玉又送给她两颗糖。 “谢谢你。” 殷兴腾踢了一下桌脚，“哥，走了，司机该等急了。” 王迎娣把他送的奶糖攒在书包的一个小兜里，她似乎也想投喂点他什么。 等待老大下课的时间里，王迎娣在王老师的办公室里就把作业给做完了。 她牵着老大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向老大提出。 “大哥，能教我怎么做甜点吗？” 老大发出疑问，“你又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怎么会想学做甜点呢？” “我不喜欢吃，但总有人喜欢吃嘛。”王迎娣晃着老大的手要他教她。 老大经不住她撒娇只好同意，“我回家去问问嬢，她会做点心。” “妈妈她只会基础的理论知识，实际操作还不是靠大哥你。” 王迎娣真怕她妈指导出来的翻大车。 “那我也得先学好了才能教会你。”老大做事很认真，要教王迎娣的前提，他就得先自己做好。 “好吧好吧。”王迎娣抱了一下老大，“谢谢大哥。” 老大拍拍她的小脑袋。 回家吃完饭后，他们就开始各做各的事。 老大写作业，王迎娣画画，姜娟要把自己会的和课上学到的融会贯通。 老大偶然抬头歇歇 眼睛的时候，看见福妈路过，他心里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福妈被老大特意拜访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大小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福姨，我想向您请教怎么做点心。” 老大双手捧起他特意做的蘑菇酱，“这是我亲手做的吃的，当作我的学费可以吗？” 福妈被他的诚意逗的发笑，“不就是点心吗？姨教你几招保证你就会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老大做完作业就去找福妈学习做甜点。他有厨艺基础，手上又有力气，面揉的服服帖帖的，福妈直夸他是一把好手。 钱太太在楼上养胎，时不时的听见福妈爽朗的笑声，循着声就找到厨房去了。 看着老大在福妈的指导下和面揉面做造型，每个步骤都完成的一丝不苟。 老大终于做出了一份达标的成品，“这两个给姨，这三个给太太一家。” 最后剩下三个，他要带回家。 福妈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有心了，要是你们家厨房不够用，就来这。” 老大点头，走之前把厨房收拾利索干净了再离开。 钱太太提前回到楼上没跟他碰面，福妈把点心送来的时候，她捏着点心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口小口的吃到晚上开餐。 王迎娣看他大哥去了钱家一个星期，总算是学成归来。 老大自信宣告，“妹，我可以教你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钱果的新老师 王迎娣做好了心理建设，着手跟老大从和面开始。 “妹，你的水放多了。” “妹，你的力气得大点揉面。” “妹，你的面成不了型。” …… 王迎娣的耳边充斥着老大批判的声音。 她听到最后就感觉是蚊子在她耳边嗡嗡直叫。 “啪！” 王迎娣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老大的脸上这嗡嗡声便消失了，换来的是老大脸上的红肿。 王迎娣的眼神立马聚焦在他的脸上，匆忙地伸手拍拍老大的脸。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老大直勾勾的看着她，王迎娣心虚的低下头，手上的面粉全糊在他脸上了。 “大哥……” 老大嘴中吐出一口面粉，“妹，你要什么点心还是我给你做吧。” “不行！”王迎娣立马反驳，老大很不理解。 “我做的和你做的有什么区别吗？” 王迎娣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区别很大，我一定要学会做点心。” 老大只好作罢，“那你自己先练习好和面，我再教你下一步。” 老大这回不在她耳边掺和了，王迎娣自己想怎么和面就怎么和面，反正就是和不成型。 面粉在空中飞舞，老大很是心疼这些面粉。 第一天学习做点心，失败。 王迎娣失落的坐在小凳子上，浑身跟个小花猫似的。 不等老大出声安慰她，她已经自己给自己打好气了。 “大哥，我明天继续学习！” 老大咽下安慰的话，把干净的面粉重新做成面条，今天晚上他们家就吃这个。 姜娟吃着面吃出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看了一眼闺女，她脑袋都恨不得埋碗里去。 老大把他做好的点心递给姜娟，“嬢，你尝尝。” 姜娟浅尝一口，止不住的点头。 “福妈教你做的真好吃！” 想到老大叨扰的这个星期，姜娟说什么也得有所表示。 “夏天快来了，明天我去给太太量一下她现在的尺寸，给她做件宽容的裙子。” 正好明天周末，一家三口都不用去学校，王迎娣找钱果有点事，正好陪她妈去钱家。 姜娟到钱家说明来意，钱太太在楼上跟她见面。 “我现在双手双脚都肿起来了，你要是想给我做那些个孕妇穿的衣服还是算了吧，见着难受。” 钱太太指尖抵着额头，看着现在穿的这身衣服心里就过不去。 宽松是很宽松，但是她是最爱显现自己身材的，光露出她水肿的双臂，跟一对麒麟臂一样，孕期最堵心的就是这个。 姜娟只好放弃做孕妇装 的想法，随即又冒出了新的想法。 “太太平时身材保持的就挺好，肿也肿不到哪里去，跟我怀孕时候比起来，我才是不敢见人的那个。” 姜娟把卷尺拿出来，“我有个好的想法，可以让太太露出四肢，又能很好的包裹住孕肚。” 钱太太看了一眼姜娟，姜娟冲她狡黠的挤挤眼。 “太太就相信我吧，天气热起来还这么闷着容易起痱子。” 钱太太最终还是选择信任姜娟，让她给她量尺寸。 王迎娣去钱家的后花园找钱果，福妈说她在后花园跟老师学画画。 王迎娣还以为是斯老师，想去打声招呼，没想到已经换了一位新老师。 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位挺拔如松的年轻人屹立在钱果的身边，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她修改她的画。 王迎娣不好打扰到他们，暂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等他们。 新老师的头发比钱果的齐耳短发还要长，他的头发扎起了一个高马尾，从背后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钱果的耳边时不时的感受到他吐出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耳垂上，整张脸从头红到尾。 “钱小姐，我还是直接给你修改你的画吧。” 刚挪开的手被钱果反手握住，她理直气壮的说。 “你修改了画不就变成了 你的画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得我自己来才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啊。” “可是，你的脸很红。”新老师直视钱果的脸。 钱果一下撞进了他的眼里，在他的瞳孔中倒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钱果的心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脸色更像成熟的番茄。 钱果慌张的为自己找出一个理由，“我，我，我这是不好意思的。” 新老师轻笑出声，钱果低垂下眼皮补充。 “你都教了我这么久了，我还没有掌握你教我的方法。” 新老师摸了摸她的头，“慢慢来，你还小，我总能教会你的。” 钱果的心突然之间就安定下来了，“你会一直教我吗？” “我只要还在申城上大学，就会来教你的。” 新老师的承诺让钱果脸上的红云消退了不少。 他们还有不少时间呢。 王迎娣感觉手有点痒，掏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照着钱果和她老师画了一副画。 春风吹拂，花园里有一地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钱果偷瞥老师露出的笑容，被定格在王迎娣的速写本上。 钱果的画画课结束之后跟老师告别，这才看见王迎娣跟她招手。 王迎娣收起自己的本子，朝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她的画。 “你画的比之前 好多了。” 钱果骄傲的仰头，“那是当然，我的新老师可是申大的学生。” 王迎娣点了点头，“荀爷爷画的是最好的。” 说起来，她还有点想他了，但是她一点信儿都没有。 钱果不服输，“他们两个又不是一个流派的，不能用年纪去定义谁好谁坏。” “也是。”王迎娣点了点头。 钱果收起画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迎娣摸了摸下巴，盯着钱果的脸说，“下个星期你跟叶唯一一个小组值日。” “啊？！” 钱果的脸骤然一囧，王迎娣看乐了，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 钱果眼神严厉一瞥，“你笑什么？” 王迎娣嘟嘴缓解笑意，“刚才想起来尚嘉玉昨天上体育课的时候被鸟蛋砸中脑袋的蠢样。” 尚嘉玉跑步跑傻了，谁都没想到他突然撞到树上去了，一颗鸟蛋正好砸他头上，流了满脸的蛋液。 王迎娣觉得他蠢兮兮的是因为她给他擦脸的时候戳了她想象已久的小酒窝。 被戳的尚嘉玉还傻愣愣的看着她，王迎娣觉得他要是动物，肯定就是一只被守株待兔的小兔子。 钱果是一直都觉得他蠢，白了一眼王迎娣。 “你笑的太早了，我看见尚嘉玉被高年级欺负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打劫尚嘉玉 王迎娣顿时笑不出来了，“谁欺负他了？” “我又不认识。”钱果耸了耸肩，“我只是前两天偶尔看见的。”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王迎娣眼神暗沉，钱果叹了一口气，“回教室听八卦的时候听忘了。” “……” 王迎娣心下记住了。 周一回学校上学，看见尚嘉玉来的第一时间就问他。 “上星期谁欺负你了？” 殷兴腾当即就炸了，“欺负我哥？谁这么不长眼！” 尚嘉玉看了一眼王迎娣就低下头，“你怎么知道呀？” 王迎娣握住他的手腕，“我要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就任由他们欺负啊？” 尚嘉玉摇头，“也不是欺负，他们说我家不缺吃的，他们家穷，让我接济一下而已。” 殷兴腾瞪圆了眼睛，转头就撸起袖子。 “合着还打劫我哥呢？怪不得这星期你都没吃多少糖，原来是没钱买糖了！” 王迎娣看着他的脸似乎消瘦了两分，这能忍？ “走，我带你去认人去。他们穷并不是可以欺负你的理由。” 殷兴腾也拽着尚嘉玉另一边带他去找人，尚嘉玉屹然不动的坐在位置上。 “他们家真的很穷，叶唯一同学说我是在做善事，我少吃几颗 糖没关系的。” 王迎娣气笑了，“尚嘉玉同学，我想你并不知道班里的同学我家才是最穷的。” “我们家住在你们想象不到的偏远小村子里，从申城回去要坐六十个小时左右的火车。” “我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全都到了上学的年纪，我妈妈也得上学。” “家里所有的负担都是我父亲承担，我大哥差点辍学养家，全家这么多人吃饭，你能知道他一个人有多辛苦才能让我们全家都上的起学吗？” 尚嘉玉愣愣的看着她，就连殷兴腾也具有冲击力。 他们以为能跟钱果玩到一块，怎么也得是一个圈子的人才是。 王迎娣说起自己的家庭没有任何的自卑，反而骄傲的挺起胸膛。 “我们家穷是穷，但是我们家从来都做不出打劫富人的事，靠自己的双手也能拼出自己的一片天来。” “他们那种不管真穷还是假穷都是耻辱，是犯罪。” 王迎娣锐利的眼神不允许尚嘉玉有任何逃避的地方，他必须得迎着她的目光退无可退。 “你纵容他们犯罪，你就是共犯。” 尚嘉玉轰的一下脑袋炸开，他无助的用手在大腿来回摩擦出汗的手心。 殷兴腾沉默了一会，选择跟王迎 娣站在同一边。 “哥，你也不想的对吗？” 尚嘉玉立马摇头，他的眼眶发红，频频看向王迎娣。 “我……” 王迎娣摸了摸他的脑袋，放软了声音宽慰他紧张的内心。 “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但是你的善良不能成为他们利用你的工具，你的善良可以给有需要的人才是最有价值的。” 尚嘉玉点点头，“你说的是对的。” “那我们去找他们去。”殷兴腾豪情万丈的想要展现一番手脚。 尚嘉玉依旧摇头，“不用去找他们。” 王迎娣微微皱起眉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们说还会来找我的。”尚嘉玉耿直的说。 王迎娣松开了眉头，她并不觉得意外，好不容易逮着一只大肥羊还不得死命的薅羊毛。 “他来找你的时候，叫我。” 王迎娣捏了捏尚嘉玉的脸蛋，殷兴腾也紧跟着说。 “还有我。” 尚嘉玉对于王迎娣的动作有所异议，在他即将开口之前，王迎娣把书包里攒的奶糖一股脑的掏给他。 “给你。” 尚嘉玉为了买糖陷入了纠结，最终还是为奶糖沦陷了。 殷兴腾对于他哥露出了笑容，不禁怀疑这是好还是不好？ 午间休息的时候，那 群人果然来找尚嘉玉了，尚嘉玉乖乖的叫上王迎娣和殷兴腾跟他们碰面。 “大少爷，你也带小少爷来资助我们吗？” 对方嬉皮笑脸的很是不要脸。 殷兴腾磨了磨牙，“骗我哥就算了，还想打我的主意，你们胆子真大。” “胆子不大怎么行？我们家那么穷，如果不靠你们这些少爷小姐接济，怎么上的起学呀？” 对方看了一眼王迎娣，有心认为这也是只小肥羊。 王迎娣极度厌恶他们的眼神，“你们跟叶唯一是亲戚吗？” 对方有几秒的卡壳，“跟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不是她替你们担保的吗？”王迎娣冲尚嘉玉努嘴。 “如果你们是亲戚的话，那我就要去校长那里举报你们，别以为你们小就不会有什么事。” 王迎娣转头就走，作势要去告状。 对方赶紧拉住她，“我们跟她没关系，你要是敢去告状，我们就打你。” “打我妹妹？我倒是看看有谁不长这个眼。” 教学楼拐角走出白博旭，紧跟着老大在后面。 白博旭这两星期怎么的都跟老大在一块，还恬不知耻的认王迎娣当上他妹妹。 敢打劫的几个小子再怎么嚣张，他们也是小学部的，遇见 初中部的大佬，甚至还是有名的白大少爷，几人怂的不行。 “白少，误会。” 对方对着白博旭就是谄媚的笑。 白博旭瞥向他拉着王迎娣的手，“误会？” 他立马收回自己的手，后退几步，“真是误会。” 王迎娣看他想遛，立马出声，“只要你还是我们学校的，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对方立马停住了脚步，恨恨的问，“我们对尚大少爷什么都没做，你想怎么样？” 王迎娣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上个星期打劫他的钱还给他。第二，你们跟叶唯一是什么关系？” “钱都花完了，没钱了。”对方把校服的兜都翻出来，口袋比他们脸还干净。 白博旭和老大板着脸看着他们，几人咽了咽口水。 “能不能回答第二个问题抵了？” 王迎娣果断拒绝。 “不能，钱不是我的，你要是现在不讲，等会让你去校长那里再说也行。” “我说我说。”对方垂头丧气的吁了一口气。 “我们真不是叶大小姐的亲戚，是她叫我们找尚嘉玉的麻烦的，她说你喜欢他，那就找他麻烦。” 说着他就挠后脑勺，“我们也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不过我们也没打尚嘉玉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欺骗 白博旭一干人等的目光都聚集到王迎娣身上，特别是老大盯着她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灼穿了。 “你喜欢那个小胖子？” 老大几乎不近人情的声音让王迎娣自觉头皮发麻。 “大哥，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好吗？” “那你觉得现在是纠结哪一个问题呢？” 老大紧跟着问，王迎娣鼓着眼睛看着他，“咱们就不能先一致对外再解决内部问题？” 老大点头同意。 几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到了对方几人的身上。 他们自知碰上了硬茬，心中骂了叶唯一几句，嘴上松了口。 “我们还，我们还还不行吗！” 白博旭走过去搭上他的肩膀，凑在他耳朵边轻飘飘的说。 “这个星期还完，不然到时候我可得找你们聊聊天了。” 对方哆嗦了两下身体，挺直了腰板保证。 “一定一定！” “去吧。”白博旭推了他一把，他立马带着人跑了。 “现在该说说你为什么喜欢他了。” 老大端详了一遍尚嘉玉，从头到脚他都没有看出来自己妹妹能喜欢他什么。 王迎娣张开嘴，殷兴腾抢先一步说。 “他们哪懂什么喜不喜欢啊？就是两个小孩子而已。” 王迎娣点点头，附和 着殷兴腾的话说，“就是小孩子的喜欢。” 老大没有说话，他盯着王迎娣的眼神让她琢磨不透。 殷兴腾生怕她被骂，主动解释，“她喜欢我哥，和我哥喜欢她就像喜欢甜点一样！” “甜点？”老大捕捉到关键词。 王迎娣心里猛然响起一声糟了！ 王迎娣扑到老大的怀里，抱着他胳膊开始撒娇。 “大哥，午间休息的时候你来找我干什么呀？” 老大没回答她，把眼神抛给白博旭。 “妹妹，主要是我找你，我想去你家玩，但是你哥说得征求你的同意才行。” 王迎娣立马摆手，“没问题，我大哥能交到朋友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虽然他们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她是理解不了的。 白博旭笑着露出了他的大白牙，“那好，这个周末我去你们家玩。” 王迎娣冲他挤了挤眼睛，白博旭领悟了她的意思，拉着老大就先回初中部。 王迎娣和两兄弟回教室，殷兴腾再看她的眼神已经大不一样了。 “你大哥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 王迎娣并不觉得，“我大哥实际上很温柔的，他只是话少了一点而已。” 尚嘉玉歪着头看向王迎娣，“王迎娣，我能给你大哥画副画吗？ ” “你想画他？”王迎娣还以为他被老大吓着了，没想到他反而还打起她大哥的主意了。 尚嘉玉点头，“我从来没见过你大哥这样的人，他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吗？”殷兴腾有些不服气。 “他看起来很凶，但是他的内心不一样……” 尚嘉玉尽量向他解释哪些不一样，两兄弟拌嘴跟王迎娣一起走进了教室。 王迎娣刚踏进门的一瞬间，感觉好几双眼睛落在她身上。 她朝着最炙热的方向看去，是叶唯一和她的那几个小跟班。 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空中燃起了看不见，但怒气冲冲的火花。 王迎娣看了她一眼就转回头，神色平淡的没把她放在眼里。 “唯一，她越来越嚣张了，说喜欢尚嘉玉，实际上却跟殷兴腾走的更近，这个女人别有用心！” 叶唯一身侧的女生给她上眼药，但是很显然，叶唯一也是这样想的。 到了放学时间，王迎娣照例要去王老师的办公室等老大放学。 “你记得一定要问问你大哥哦。” 尚嘉玉百般交代王迎娣，王迎娣无奈点头。 “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肯定记得住的。” 王迎娣背起书包就准 备走，门口跑来了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看了她一眼就跑了过来。 “你是王迎娣对吧？” 王迎娣点头。 “你大哥他又跟别人在学校后面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王迎娣皱起眉头，还在上课呢，怎么就跑到学校后面打起来了！ 王迎娣也是着急，怕他大哥又被谁招惹毛了，没多想就跑出去了。 尚嘉玉还有话没跟她说完呢，看着她急急忙忙的背影追都追不上。 “哥，走了。”殷兴腾催促他。 尚嘉玉的眼神向那个通风报信的男生身上挪去，那个男生对他呲了呲牙跑了。 殷兴腾只能去拽他走，尚嘉玉一用劲就把他拽到他身边。 “刚刚那个人上个星期跟他们一起问我要钱的。” “中午怎么没看到他？”殷兴腾问完了就觉得自己抓错重点了。 “王迎娣！” 他猛地看了一眼他哥，尚嘉玉的眉头紧锁。 王迎娣跑出学校后门，走在小树林的斜坡上时，就有种不对劲的第六感冒出来。 她大哥那么爱学习的人，怎么可能专门逃课去打架？ 王迎娣当即想去初中部证实一下，一个转身，就发现自己被围住了。 “你骗我？” 王迎娣看见那个给她报信的人赫然 在其中。 对方坦然承认，“不骗你你怎么能来呢。” 王迎娣往后退了两步，勒紧了书包带子。 “原因是什么？” 她扫视过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 领头的赵军上前了两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我们只是替大小姐传达一下她的话，让你离殷兴腾远点。” “还有，先让你长长记性。” 王迎娣心底有个呼之欲出的名字，但是此刻并不是深究的时候。 “你们几个男的打我一个女孩子？” 她这边就她一个人，对面有她们五个人，太看得起她了。 “打你是不敢打你的，听说你跟白少走的近，并且你大哥还是个狠角色。” 赵军抬起双手活动活动手指，朝着王迎娣步步逼近，“但是可以让你有个难忘的记忆。” 王迎娣继续后退，她隐约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赵军三步作两步的抓住王迎娣，猥琐的眼神盯上了她的衣领，那双手已然袭上王迎娣的衣扣。 没有什么比猥亵更能让一个女孩子刻骨铭心的！ 王迎娣抓住他的手眼神泛起冰冷的寒意，在赵军身后的四个男生笑着起哄。 “王迎娣！” 不远处传来呼唤她的声音，王迎娣听出是尚嘉玉叫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 保护她 赵军回头看来人是谁，王迎娣趁着他转头的时候，再次亮出她的绝招——断子绝孙脚。 “啊！” 赵军痛的叫了出来。 其他四个男生同时回头看向他们两人的位置。 王迎娣又是一脚踹上去，这一次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赵军恍然听见蛋碎的声音，不可置信的捂着裆部看向王迎娣。 “你，怎么这么狠毒？” 王迎娣冷哼一声，他做的下作事比她狠毒百倍千倍，要是换一个女生，在这个时代，就是毁了她的一辈子！ 想到这，王迎娣左右开弓，两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啪！啪！” 赵军被打倒在地，上下两边不知道该捂哪处，就是感觉疼。 “王迎娣！” 尚嘉玉循着惨叫的声音找过来，肉墩墩的小身板急的额头冒汗。 赵军带来的四人回过神来，看着他狰狞的面孔，一心要为他找回场子！ 王迎娣把书包丢到一边，摆出戒备的状态。 “给她点颜色看看！上！” 四人倒是一点都不嫌丢人的四对一！ 王迎娣了解自己的小身板，捡起地上的石头率先向他们砸了过去。 “啊！血！” 其中一人被砸中了额头，不一会就血流满面，他惊呼了一声晕倒在地。 王迎娣紧着捡石头紧着砸过去，他们身上中了好几个石头。 一个个的火气直线飙升，他们居然还拿捏不住一个小丫头？ “王迎娣！” 尚嘉玉终于跑到了，一眼看见王迎娣被他们围殴的样子。 他焦躁的看向周围，一根拳头粗细的树枝掉落在地上，他想也不想的把它捡起来。 就是长的超乎他的想象，尚嘉玉要举起它是要费好大的劲。 “王迎娣！我来帮你！” 尚嘉玉墩墩地朝她跑过去，将近两米长的树枝挥舞起来！ 王迎娣面前的三人被树枝挂住头发，扯到了他们的头皮。 “臭小子！” 他们恨了一眼尚嘉玉，把树枝折到地上。 尚嘉玉气沉丹田，更是朝着王迎娣的位置前进，树枝在他身前不停地乱打。 王迎娣躲在树干下缩作一团，逮住他们被尚嘉玉骚扰的空隙，猛地冲上去一脚！ 赵军蜷缩在地上感同身受的又疼的不行。 三人被他们两个前后夹击的十分被动，其中一人反身抓住树枝，从尚嘉玉的手中夺了过来。 尚嘉玉的手心被勒的火辣辣的疼，但现在不是他叫疼的时候。 那根树枝现在对向他了！ “尚嘉玉！” 王迎娣什么也顾不上了，推 开身前的人向尚嘉玉扑了过去。 王迎娣被树枝戳的闷哼了一声，两人倒地抱作一团朝着斜坡滚下去。 尚嘉玉是两个王迎娣的体积，他抱紧了她可以把她完全包裹在他怀里。 两人滚了两分钟，只听见哐当一声。 “尚嘉玉，你撞到哪里了？” 王迎娣立刻从他怀里爬起来察看他的情况。 “妹！” 老大看见她在门槛边凌乱的样子，一双眼睛通红，发了狠地朝她跑过去。 “哥！” 殷兴腾也噔噔噔地朝尚嘉玉跑过去。 尚嘉玉赶紧爬起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王迎娣身上。 王迎娣突然间愣住，尚嘉玉把他的外套扣子从她背后扣起来。 “他们看见了，不好。” 王迎娣看见他手心里的血渍，还有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树叶都插他一脑袋。 她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尚嘉玉冲她笑了笑。 “笑的真傻。” 王迎娣吸了吸鼻子。 等老大跑过来抱起她的时候，她忍不住埋在他肩膀上哭了。 老大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没事没事，哥在呢。” “哥！你怎么还流血了！他们对你们怎么了！” 殷兴腾心头火熊熊燃烧，一心要为他哥报仇回来。 尚嘉玉指 向上边的方向，“我没事，他们有五个人，刚刚打我和王迎娣。” 白博旭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谁这么不长眼敢欺负我妹妹了！” 王迎娣依旧在哭，哭的跟只猫崽子似的，也就只有她起伏的身躯能够看的出来她在哭。 老大不敢撒手，只能一个劲的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白博旭看见哭泣的王迎娣也有些无措，“妹妹你别伤心，老师他们也来了，不会放过他们的。” 赵军被其他人扶着下来的时候，正好撞见王老师他们，立马鸟飞鱼散。 赵军跌倒在地被抓了个正着，还有那个昏迷的男生被扣在老师手里。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王老师和善的问王迎娣，王迎娣哭的眼睛鼻头红彤彤的，她张了张嘴嗓子没声。 “他们想要羞辱王迎娣同学。” 尚嘉玉自告奋勇的替王迎娣解释。 王老师看见王迎娣身上不属于她的衣服，心里有了点数。 “这群男生太过分了！” 王迎娣清了清嗓子说，“王老师，我都不认识他们，他们说是别人指使他们来的。” 王老师点点头，“知道了，我回去跟校长说上一说。” 出了这么大的事，王老师让老大先送妹妹回家，把白博旭给领回 去接着上课了。 “你的衣服等我回家洗好了还给你。” 王迎娣抽了抽鼻子，看着尚嘉玉的伤口充满了愧疚。 “尚嘉玉，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们是好朋友，能保护到你我很开心。” 尚嘉玉傻乎乎的晃了晃他的小拳头，殷兴腾别过头去不看他的傻样。 “笨蛋大哥。” 老大纵使对尚嘉玉有所不满，在他救了王迎娣的现在，也都化为云烟。 “谢谢你。” 尚嘉玉趁机提出了他的要求，“我能给大哥你画一幅画吗？” 老大几乎不作考虑，“可以，不上课的时候随时找我。” 尚嘉玉高兴的点头，“大哥再见。” 两兄弟携手去找司机大叔，要是被他找着急了可就不好了。 老大找到王迎娣的书包背上，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回家。 王迎娣缩在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解释，“大哥，他想要羞辱我之前就已经被我打回去了。” 老大用下巴摩擦了两下她的发顶，“干的不错，再有下次打断他们的手。” 王迎娣伸出了她的两条胳膊，“大哥，我还是个女孩子诶。” “正因为你是女孩子，才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 老大紧了紧手臂，“以后给你加强训练。” 第一百四十六章 质问叶唯一 王迎娣酸软的趴在课桌上，打从今早开始大哥已经有了叔叔魔鬼教官的雏形。 “你，你还好吧？” 钱果犹豫的戳了一下王迎娣，王迎娣睁着死鱼眼看着她。 “我很好。” “看不大出来。”钱果嘴角抽了抽，“我听说昨天放学发生的事了，你，真的没事吗？” 王迎娣的眼神挪到了刚走进来的叶唯一，她的派头一直都挺足，几个跟班众心拱月的跟在她身后。 王迎娣按住钱果的肩膀起身，越过她的位置堵在叶唯一的面前。 叶唯一眼神不善的盯着她，“让开。” 王迎娣比她矮一截，气势是一点没输她。 “是你指使他们来羞辱我的吧？” “什么？”叶唯一下意识的反问，“我羞辱你什么了？” “你让他们把我骗到后山，让他们给我带话让我离殷兴腾远点，甚至以羞辱我的方式给我长记性，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你的家教是喂狗了吗？” 王迎娣眯起眼睛质问她。 在教室里的同学们，把目光都注视在叶唯一身上，他们在用眼神凌迟她。 叶唯一猛地推了一把王迎娣，“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王迎娣！”钱果上前扶住王迎娣，替她跟叶唯一对线。 “叶唯一，自己做的事还不敢承认吗？我刚来的时候不也是你恶作剧我吗！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叶唯一攥紧拳头浑身颤抖，“你们胡说！” 班里弱弱的声音鼓起勇气发声。 “我作证是叶大小姐干的，她说要给王迎娣教训。” 叶唯一锐利的眼神一下锁定了他，对方缩了缩脖子，“……本来就是你对王迎娣同学看不惯。” 陆续又有其他人发言，“钱果刚来的时候，她们给她课桌里放过一只毒蜘蛛，要是被咬了，钱果就死了。” 钱果一阵后怕的情绪涌上心头，再看叶唯一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她。 “今天回去我就跟我爸说！” 叶唯一面对千夫所指的局面，不禁害怕地后退两步。 她恐惧他们愤怒的目光，也恐惧钱果的告状，更恐惧偏向一切都偏向王迎娣那边。 “不是我，不是我……” 叶唯一慌张地摇头否认。 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四年级的小女生，还是家里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 王迎娣是一点都不惯她的公主病，做错事就得有惩罚。 “是不是就让老师来决定吧。” 班主任走在教室门口敲了敲教室门，“叶唯一，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叶唯一看出了班主任眼中的失望，她握紧了课桌边沿。 “老师，真的不是我。” 班主任无意在教室里多说，“你的父母稍后就到，你来办公室里详谈。” 叶唯一见此，脚步沉重地跟着班主任走。 正巧碰上殷兴腾和尚嘉玉两兄弟进教室，两人感觉到教室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尚嘉玉默默地坐在他的位置上，王迎娣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一双肉嘟嘟的手被绷带包成了两个肉粽。 殷兴腾则是好奇的向王迎娣问，“班里是怎么了？叶唯一同学怎么被带走了？” “就是昨天的事。”王迎娣随口回了一句，向尚嘉玉走近。 “尚嘉玉，你还好吧？” 尚嘉玉点头，从书包里抓出一把奶糖递给她。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王迎娣长呼一口气。 “你的衣服我估计得晚几天才能还给你。” 他的外套有几处被石头还是树枝给刮破了，王迎娣想请她妈帮忙缝一缝。 昨天晚上就想跟她妈提的，结果她妈回来的有些晚了，看起来就很累，她就没提，今天再说。 尚嘉玉摆手，“我有衣服穿的，不着急。” “哥是头一次英雄救美，被我妈心疼死了。”殷 兴腾一边替他双手不便的哥整理课本，一边说。 “我都说我去救你的，但是我哥说他跑不快，非要我去找你大哥，要是我去救你说不定就没那么多事了。” 殷兴腾有意露一手他的腱子肉，王迎娣赶紧拦住他跟孔雀开屏似的行为。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很谢谢你及时报信，不然我和尚嘉玉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面对王迎娣的真诚道谢，殷兴腾反而扭捏起来了。 “我哥都说了我们是好朋友，是我应该做的。” 直到他们开始上课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叶唯一回教室。 钱果课间拉着王迎娣去上厕所，正巧跟叶唯一撞上。 叶唯一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身侧的父母，一个心疼，一个生气。 钱果瞥见她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去看她，拉着王迎娣就要跟她擦肩而过。 叶唯一拉住了王迎娣，抽泣的说，“我想告诉你真的不是我的，我爸爸教过我很多道理，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对你做这种肮脏事。” 叶唯一又看向钱果，“我从来都不知道毒蜘蛛的事，我爸妈没给我买过。” 王迎娣和钱果都没有接她的话，叶唯一失落地松开王迎娣的手。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 ，都不是我做的。” 叶唯一跟着父母离开校园。 王迎娣她们回去就听说叶唯一暂时休学。 两人趁着上课的时候，悄悄的交头接耳。 “钱果，你相信叶唯一说的话吗？” “有什么好相信的？”钱果想也不想的说。 王迎娣却是生起了怪异的感觉，她以前总觉得盯着她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是叶唯一。 可是在她走了之后，那双眼睛依旧是阴魂不散。 她朝叶唯一那边的座位看过去，并没有发现谁在看她。 但是她却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叶唯一的同桌孙悦用的似乎是她的东西？ 王迎娣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钱果，“孙悦跟叶唯一关系很好吗？” “还好吧？听说孙悦是她家佣人的孩子，两人一起长大自然要比其他人亲近一点吧？” 钱果不是很确定。 王迎娣紧跟着问，“那叶唯一会把孙悦当做无私分享的好姐妹吗？” “怎么可能。”别的钱果不敢肯定，但是这一点钱果可以打包票。 “叶唯一向来是要保证自己的专制。虽然封建帝国都亡了，但是对她而言，下人就是下人，绝对不能越过她头上去。” 王迎娣若有所思，那么这孙悦就有些名堂了，得多观察观察她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寄信 王迎娣跟老大放学回家之后，一起做会作业和画画。 等每日学习结束之后，王迎娣又开始学习怎么做甜点了，老大现在知道她是为谁做的了，有些不太情愿教她。 “大哥，我已经揉好面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切剂子，做图案。” 老大双手抱胸的教导王迎娣，愣是不给她搭把手。 王迎娣一边用胳膊肘擦汗，一边手忙脚乱。 “妈妈怎么回来的越来越晚了？” 王迎娣在等待蒸屉的时候，朝院子外面看去，一直都没有看见姜娟的身影。 老大也有些担心，心中衡量了片刻，做出了决定。 “妹，你在家等着，我去接嬢去。” 王迎娣点头，“等你们回来了，就能吃上我做的点心了。” 老大看了一眼蒸屉，拔腿就往外面跑出去。 他记得姜娟学校的位置，加快了脚程向学校走去。 还没走到学校就看见姜娟沿着河道正往家里走，只不过她的神情很是落寞，眼眶发红的像是要掉下眼泪似的。 老大快步走近姜娟，“嬢，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姜娟错愕的看向突然出现的老大，“老大你怎么来了？” “我和妹在家担心你，所以我来接你来了。”老大担忧的目光毫 不掩饰。 姜娟的眼神左右瞥了瞥，随即长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想你爹和你弟弟们了。” 算起来他们都分开半个月了，贺国庆说一个月来看她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 “回去就给爹他们写信吧。”老大宽慰姜娟。 姜娟点点头，跟老大并肩走回家。 王迎娣琢磨着也差不多蒸好了，期待的揭开蒸屉盖，一滩黄不黄绿不绿的东西让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这是什么鬼？” 王迎娣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等老大和姜娟回来看见这一滩东西集体沉默了。 “闺女，你的厨艺赶我。” 王迎娣感觉受到了小挫败，接着握紧了小拳头。 “能吃就行，我明天继续练习！” 老大默默的尝试了一点，马上把它端走，“我去加工一下。” 王迎娣跟着老大企图改良一下，老大把她推走。 “嬢的心情很差，她想家了，你去安慰安慰她。” 王迎娣立刻跑到她妈身边抱住她，“妈妈，晚上我有悄悄话要跟你讲。” “什么悄悄话？”姜娟提上兴趣，王迎娣故意卖了个关子。 “都说了是悄悄话，肯定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说呀。” 姜娟看她小机灵的样子失 笑着摇头。 等一家三口吃完饭了，老大把纸张拿出来。 “我们该给家里写信了，告诉爹他们我们过的怎么样。” 王迎娣和姜娟点头，三人分开各坐各的地方。 “你们两有必要坐那么远吗？” 姜娟无奈发问，整张桌子就她一个人占了。 王迎娣搬凳子到院子里去写的，“我跟叔叔他们有秘密要说，不能让大哥和妈妈知道的。” 老大坐在门口头也不抬的点头，“我也是。” 姜娟把两个孩子的秘密归结于青春期。 王迎娣写的内容比较少，但是她画的东西很多，都是他们的生活。 在信的最后，她要求回信的时候各自回信，不能放在一起回信。 三人的信件都得交给姜娟拿到她学校寄出去，王迎娣提醒她一句。 “妈妈，不能私自看我们的秘密哦。” 姜娟举手保证，“我绝不做那样的家长。” “我相信你的，妈妈。” 王迎娣和老大这才把信件交给姜娟。 睡前两母女开始说悄悄话。 “妈妈，我有一个同学的衣服坏了好几道口子，你能帮他补一下吗？” “可以啊。”姜娟脑子转了一圈问，“男同学的？” “对。”王迎娣承认。 姜娟心里冒出了想 法，“你喜欢这个男同学？” 王迎娣点头，“嗯嗯。” 她没敢说对方的衣服是因为救她才坏的，这件事情学校还没定下来，反正她打定主意能拖多久拖多久。 姜娟呼出一口气，抓紧了王迎娣的手。 “闺女啊，妈妈让你上学不是为了让你像其他农村女孩一样到了十五六岁就结婚的。” 王迎娣反握姜娟的手。 “我知道的妈妈，但是我就是很喜欢他，他像个小太阳，还像咱们在家里养的小兔子。” “额……”姜娟琢磨出味儿来了，她闺女的喜欢跟她认为的喜欢完全不是同一种。 “他是你喜欢的好朋友？” 王迎娣也不知道怎么定义她对尚嘉玉的喜欢。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在仰望他，可以说他是她追逐的月亮。 等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很欣喜能够跟他做同学，不由自主的靠近他，亲近他都是因为上辈子的月亮在吸引她。 原本王迎娣可以很坦然的说，她把他当做好朋友的喜欢。 可是那天她仅仅脱落了两颗扣子和凌乱了衣服时，他为她盖上了他的外套，那一刻她的心动也不是假的。 姜娟等不到她的回答，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脑袋说。 “你们现在还 太小了，等你到了妈妈这个年纪还能有这份心才能修成正缘，不然的话，很容易遇上你亲爹那样的孽缘。” 王迎娣想起她隔壁老王的亲爹，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心里的感情想法一瞬间就被驱散了，赶紧往她妈怀里缩。 “妈妈，你说得对，感情的事是不能着急的，而且他只不过是家教好罢了。” 王迎娣很清楚当时换一个人，尚嘉玉也会这样对待对方，年纪小小的他已然是一位小绅士。 王迎娣深觉他们都还是小屁孩呢，想太多反而会影响到来之不易的好朋友感情。 两母女叨叨絮絮的抱着入睡。 姜娟把信带到学校寄信室时正好遇到她的隔壁班同学李能。 “姜娟同学，你这是给谁寄信呢？” 李能伸脖子就想看姜娟的寄信地址，姜娟写完立马贴上邮票投进邮箱里。 姜娟抱着书本正视他，他长的比其他男同学的脸要白些，光看着倒是有种人模狗样的意思。 姜娟看见他的时候就能把他联想到王建军，两人的本质上是一样的。 也就是李能有点小聪明，但不多。 那双看着她充满企图的眼神让她心生厌恶，偏偏他还装听不懂人话。 “李能同学，这是我的家事，跟你没关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学校的骚扰 “怎么没关系了？现在学校里倡导自由恋爱，咱们又不是不能处一处。” 李能有意贴近姜娟，他从她身上总能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就像她这个人让他着迷的很。 姜娟忍住想要踹他一脚的冲动，往旁边挪了两步。 “自由恋爱的前提是你情我愿，我是有家室的人，你要是频频骚扰我，我会向老师举报你耍流氓。” “得了吧，你就会拿家室糊弄我，你们班都说了你是单亲妈妈。我比你年轻没结过婚，不嫌弃你结过婚有孩子，趁着你还能生，再给我生两个大胖小子就行。” 李能言语之间都是给姜娟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在收件处的大妈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姜娟深呼吸一口气。 李能得寸进尺地再进一步，姜娟忍无可忍，一脚踹上他的膝盖窝。 “臭流氓！你再骚扰我，我就不客气了！” 李能猝不及防的弯下膝盖差点跪下，姜娟甩起她的马尾辫，啪的一声打在他脸上。 李能的左脸红了一片，看着姜娟离开的背影，眼神更有趣味。 收件大妈看不下去提醒李能。 “小子，人家姑娘都说了有家室的，你要是破坏人家家庭，可是要被拘捕的。” 李能抹了 一把脸，“大妈，她就是骗我的，她们班班长跟我说的她就是自己带娃的单亲妈妈，估计她就是不好意思，之前她还主动帮我忙呢，她指定是喜欢我的。” “……”大妈劝无可劝。 能考上大学的智商是有的，但是这情商几乎没有。 姜娟气了一路，她最近就是后悔跟这只痴人说梦的癞蛤蟆认识。 无非就是那天看他课本撒了一地，随手帮了他一把，这可好，倒是成了她的错了。 “娟儿啊，李能又去找你去了，找到你了吗？” 彭盼热心大妈的心态就是喜欢关心同学。 姜娟碰上她的“好心”也是无奈的很，“盼姐，你就别撮合我们两了，要是让我家里知道可不得了了。” 彭盼拽着姜娟的胳膊劝了两句，“孩子们也不能阻拦你追求幸福啊，要我看李能那小子就是耿直了些，人倒是不坏，你就试试呗。” 姜娟顿住了脚步，把手从彭盼怀里抽出，郑重的告诉她。 “班长，我和我家男人，和我家孩子们的感情好着呢，犯错误的事我是不会做，也不屑去做。” 彭盼听出她生气了，讪笑了两声。 “你真有男人？” 姜娟点头，“难道我还要把结婚证带来给你看吗？” 彭盼立马摇头，“不用 不用。” 姜娟盯着彭盼看了她一会，“大姐，我知道你是热心肠，但是也别好心办坏事。” 彭盼低下头嚅动了几下嘴唇，到底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姜娟给她的警告也到此为止，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王迎娣他们班今天要出去写生，位置就定在学校不远处的一座申海大桥边。 他们班每个月之前有一到两次是要在外写生的，这是他们特长班的惯例。 老师带着他们一手提画具，一手提折叠布凳到达目的地。 “各自找好自己想要的位置。” 老师给他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观察入画的角度。 王迎娣扫视过附近，在心里就选定好了一个位置，拿着布凳就要扎根。 没想到尚嘉玉也挑了这处地方，两人对于自己心仪的地方决不妥协。 激烈的火花在空中交汇，钱果和殷兴腾奇怪他们两个怎么一到画画的时候就跟仇人一样。 “你们再不选好，孙悦要来占位置了。” 王迎娣往后瞥了一眼，看见孙悦正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瞪了一眼殷兴腾。 她朝尚嘉玉抛出一颗奶糖，尚嘉玉举手接住时，她立马把她的凳子扎进土里。 尚嘉玉拿着奶糖的时候傻眼了，他这是被王迎娣忽悠了！ 王迎娣得逞的 冲他一笑，小虎牙炫了尚嘉玉一脸。 他抱着双手恨恨的把凳子放在旁边，殷兴腾和钱果紧挨着他们两个坐一块。 孙悦自然是想要靠近点殷兴腾的，抢占了殷兴腾的另一边位置，对他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殷兴腾看见她的微笑，把凳子挪的更近尚嘉玉。 眼看着孙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四人谁也没有功夫关注她心情如何。 王迎娣拿起画笔投入到景色当中，她是现实主义，在扣细节方面堪称强迫症。 画着画着她就变成站起来，眼前她所见的一切都化为一定比例对映在她的画板上。 尚嘉玉不禁放下画笔，专心看她画画，她画画的心境影响他不能沉迷。 因为他遇见了比他还会沉溺其中的人。 “哥，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殷兴腾扯了扯尚嘉玉的袖子，尚嘉玉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你跟她的一样。” 这个她，是殷兴腾身旁的孙悦。 孙悦耳尖的听见提的是她，她非常捧场，“殷少爷画的很好呀。” 殷兴腾看了一眼她的画，不高兴的撇撇嘴，“我画的有那么差吗？” 他的画不及尚嘉玉他承认，拿着他的画跟王迎娣比，这个，他也比不了。 殷兴腾不信邪的再看钱果的画，钱果更 注重水墨风格，她受启蒙老师斯老师一家的国画风格影响，自成风格。 钱果文化成绩不佳，但是她的画技绝对是班级中个中翘楚。 殷兴腾叹了一口气，耸肩坐在凳子干看风景。 孙悦向他靠近了些安慰他低落的心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嘛，她们擅长画画，但是你成绩向来都是第一呀。” 殷兴腾点了点头，“这倒是。” 见他能跟她说上话了，孙悦趁机打铁的向他发出邀请。 “下个月月初是唯一的生日，她想拜托我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晚会，你要不要参加？” 殷兴腾转头看她一眼，眼里的期待几乎要化为实质性。 “你问问他们去不去。” 殷兴腾朝旁边的三人努嘴。 孙悦的期待几乎降下去了大半，“唯一只想邀请你跟你哥哥，她跟王迎娣还有钱果不对付。” “那我们也不去，你们女孩子的聚会，我们男孩子有什么好参加的。” 殷兴腾果断拒绝。 孙悦的脸骤然沉了下来，“都是因为王迎娣不去的原因对吗？” 殷兴腾想了想点头，“对，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孙悦阴沉的眼神落在王迎娣身上，王迎娣猛然回头，和她的眼神正好对上。 这样的眼神，让她再熟悉不过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白博旭来家玩 王迎娣率先挪开眼神，孙悦也当做无事发生转回了头。 王迎娣心思转了转，暂时按捺住。她把画好的画卷起来，等放学回去她会把她的画放在她的房间里储存起来。 “王迎娣，你画的很好。” 尚嘉玉衷心的赞赏她，王迎娣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现在年纪还小，不太能察觉他们两个的画风会越来越像。 殷兴腾在一旁有些发酸的说。 “我哥可从来没有夸过别人画的好，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好的。” 王迎娣点点头，“尚嘉玉的画本来就是最好的。” 两人的互吹让殷兴腾没话可说。 孙悦逐渐远离他们，回到她自己的小团体那边去。 王迎娣看见她远走的背影，回头向殷兴腾问。 “你跟她刚刚都在聊什么？” 殷兴腾把他们两个聊的几句话随口就说出来了。 “……我们家跟叶家又不熟，倒是下个月会有一次联谊聚会，好像钱家也会参加？” 殷兴腾向钱果看去，“到时候你会去吗？” 钱果摊了摊手，“我说了不算，我得听我爸妈的。” “那很大可能是要去了，我妈说就是让年轻一代都互相认个脸熟。” 殷兴腾惋惜的看向王迎娣，“可惜你不能参加。”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咱们家世又不对等，我乐得在家里画画 呢。” 王迎娣这辈子所求的无非就是家庭和睦，吃穿有度，要是再被资本腐蚀了她的内心还得了？ 经过在村里的生活，王迎娣的心胸那叫一个豁达。 等过两个月她和大哥把申城都熟悉了，她就让大哥带她去附近的田野采风。 尚嘉玉的一双眼睛弯成了豌豆荚，“王迎娣，你跟别人真的很不一样。” “我早就发现了。”钱果得意的向他们说起跟王迎娣认识的时候。 两兄弟对于乡村生活莫名的憧憬。 尚嘉玉想起一个事来，“王迎娣，这星期周末我可以去你家给你大哥画画吗？” “不可以。”王迎娣想到自己的点心还没做成功呢。 “为什么呀？大哥都答应我了的。”尚嘉玉的嘴撅了起来。 王迎娣眼珠子一转，落在他的手上。 “你的手还没好完，等你完全好了再给我大哥画吧，不然我会很内疚。” 王迎娣适当向他示弱，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得亏她眼睛水灵，不一会就蒙上一层水汽。 尚嘉玉立马就心软了，“好吧，我会早点养好伤的。” 王迎娣登时笑颜如花，“那就最好了，而且这个周末我大哥的朋友会来家里找他玩。” 白博旭周五一放学就跟着老大回家了，王迎娣看着他说。 “你今天去我家玩也玩不到多少时间，等会你 回家不得迟了？” 白博旭伸手揽上老大的肩膀，刚搭上去就被抖下来了。 白博旭也不尴尬，拍了拍手跟王迎娣走一块。 “谢谢妹妹关心，今天晚上我就跟你哥一块睡了。” 王迎娣瞪圆了眼睛问老大，“大哥，我们家可以留宿吗？” 办理居住证的时候就填了他们一家三口，现在对于人口管理还挺严的呢。 没等老大说话，白博旭就已经拍着胸膛保证。 “没关系的，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也都跟我家里说过的。” “那好吧。”王迎娣点头。 回家两兄妹就开始做作业和画画，白博旭见此无奈了。 “我好歹也算个客人，而且都放周末了，作业什么时候做都一样的啊。” “你也做。”老大押着白博旭一起掏出作业本。 白博旭充满了倔强的不屈服，“我从来不在周五做作业！” 老大就这么看着他，王迎娣从画板上挪过去视线。 “旭哥，你要是不听我大哥的话，小心他揍你，他最近都嫌我跟他对练没用劲。” 白博旭听了反而跃跃欲试，“对练？我跟你来啊。” 王迎娣摇了摇头，好言劝不了要死的鬼。 老大拉着他在院子里比划两下，白博旭也是学过两手的，但是很显然没有老大狠。 当他有所犹豫的一瞬间，老大就已经反剪到 他的脖子。 “我认输！我认输！” 白博旭拍着地认输，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整张脸涨的通红。 结果很显然，试试就逝世。 王迎娣对于他们两个的实力差距并不意外。 白博旭站起来懊恼极了，“开学第一天你打我的时候也没见你真的狠啊。” “因为我大哥怕在学校里给妈妈惹事。”王迎娣换了一张画纸唰唰的画着。 “做作业。”老大提醒白博旭一声，这回白博旭倔强不起了。 想抄老大的作业还不给抄，自己掰着手指头一个题一个题的算。 不远处停在道边的小轿车把他们家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先生，那是白家的小少爷吧？”司机向钱先生发问。 钱先生闷笑出声，“要是让老白知道他儿子被人按着打成这样不知道得多怄气。” 他白家好歹也是枪杆子里出来了，白博旭打小也是学上两手的。 前段时间钱果回家来的时候就说过白博旭他们被贺家小子打了，原本他还不信，现在倒是看个正着。 “能把这小少爷驯服，她家老大还是有点本事的。” 钱先生的嘴角就没有落下来过，把车窗摇了上来，“走吧。” 王迎娣把画好的画晾晾干，放下画笔就准备去继续做点心了。 她现在已经能够拿捏住全部的步骤，甚至点 心都初具完整的形体。 就差临门一脚的味道了，王迎娣得趁热打铁。 “不是说家里你做饭吗？我看你妹妹做的也有模有样的啊？” 白博旭没听见老大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见对方注视着他充满怜悯的眼神，把他看的一头雾水。 最后一步上蒸屉，王迎娣期待的等着它的蒸熟。 “旭哥，等会我做好的点心第一个邀请你吃。” “好！”白博旭冲着老大得意的点头，看吧，他妹妹还是邀请他的。 蒸好了之后，王迎娣打开蒸屉的盖，看见完整的形状，不自觉的松了口气，总算没丢脸。 王迎娣把点心装盘子里端给白博旭，“旭哥，你尝尝看。” 白博旭搓了搓手，兴致勃勃的捏起一块放嘴里。 刚嚼第一口就觉得不对劲，有点像嚼塑料袋的味道。第二口的感觉更是复杂，酸甜苦辣他都尝出来个遍，第三口…… 白博旭抱起垃圾桶就往里面吐，“呕——” 王迎娣的表情裂开了。 白博旭怎么吐都感觉没吐干净，那味道在他口腔里余味无穷。 “你是想毒死谁吗？” 白博旭到门口的水管一个劲的接水漱口。 王迎娣这次大受打击，朝老大要个答案，“大哥，我做的真的很差吗？” 老大这回真的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妹，你不太适合厨房。” 第一百五十章 月初的邀请 王迎娣坐在凳子上萎靡不振，白博旭自觉他好像有点伤她的心了，但是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老大把她做的点心拿回厨房重新加工。 “这点心还能吃吗？”白博旭严重怀疑，王迎娣胸口又中一箭。 “不能浪费。” 老大的人生原则之一。 姜娟今天回来的早，看见家里多了一个外人还有些错愕。 王迎娣主动给她介绍，“妈妈，这是大哥带回来的朋友，他叫白博旭。” 姜娟登时就笑了，“你好，老大这么快就交到好朋友真好。” 随即又向王迎娣看过去，“大哥都能交到朋友，你怎么也没带个朋友回家来玩玩？” 王迎娣坐在凳子上悬空的腿交替晃着，“我跟钱果就是好朋友。” “我说的是新朋友。”姜娟真没想到活泼的闺女反而没老大会交朋友。 白博旭回神过来赶紧跟姜娟鞠躬打招呼，“阿姨好，这两天打扰你了。” “不打扰，就当是自己家，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啊。” 姜娟先上楼换身衣服。 白博旭走到厨房跟老大聊天，“你妈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姐呢，她好年轻啊。” 白博旭都猜不出来姜娟的年纪有多大了。 老大只好跟他解释一遍，“我亲娘已经去 世了，她跟我爹是二婚。” 白博旭恍然大悟，“怪不得，要不我怎么算不出来她什么时候生你这么个大儿子。” 姜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手拎裙子，一手拎礼盒。 “闺女，帮妈看看给钱太太打的裙子怎么样？” 这是一条纯米色针织连衣裙。 因为毛线的弹性，可以很大的包裹住钱太太的孕肚，甚至她想要显露的身材也能最大程度的修饰出来。 王迎娣眼前一亮，“太太一定会非常喜欢的，等天气再热一些单穿搭配上饰品就可以参加聚会了。” 姜娟心有灵犀，“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先去给太太送裙子去，等会就回来。” 姜娟把它叠好放进礼盒当中，拎着上钱家。 “那能算是衣服吗？感觉跟包小孩的褥子一样。”白博旭凭空看那条裙子真看不出来什么名堂。 他从来没见过谁穿过这样的裙子，甚至都怀疑到底能不能穿上。 他不懂的问题所在，老大也不懂。 王迎娣瞥了一眼他们两铁直男没说话，说了他们也不懂。 钱家。 钱太太在姜娟的帮助下，穿上了这条针织连衣裙，照映在镜子中的自己比穿旗袍时还要前凸后翘。 连衣裙包裹起她的孕妇更显她的娇小 ，配合起她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母性，很是温婉优雅。 姜娟在她的饰品台上选择了一串珍珠项链和一枚简约大方的胸针为她戴上。 整条连衣裙又增色了几分精致。 “太太，您反而比以前更美了。” 钱太太从镜子里娇嗔了一眼姜娟。 “怀着孩子怎么可能美的起来？乱说话。” 姜娟正色说，“以前您太瘦了，衣服都做小很多才能衬的起来。如今怀孕吃的圆润了些，肉感就起来了。” 姜娟意有所指的指向她的胸部和臀部，“您难道没发觉到自己当下的状态才是最好的吗？” 钱太太在全身镜前面转了两圈，心情直线上升，“以前没发觉，现在看出来了，你说的很对。” “这件衣服我还没有付你费用呢。”钱太太拎着裙摆想起这件事。 姜娟摇头，“这是送您的礼物。再说了，您都为我们家做了那么多事也没求回报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未言中的情谊。 “下个月五号，你跟我一起出席一趟聚会吧，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其他太太。” 姜娟点点头，大方承了钱太太的情。 等她回家了之后，就想起来自己得给自己做一身能够做招牌，但是又不会太张扬的衣服。 为 了不辜负钱太太的好意，姜娟吃完饭一头扎进她的工作室里。 白博旭还奇怪姜娟这么匆忙的态度，但是看王迎娣兄妹习以为常，他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我真没想到贺立人你的厨艺这么好！” 白博旭愣是没吃出来是王迎娣做的点心改善的。 王迎娣可劲的夸奖老大，“这才哪跟哪呢，我大哥做硬菜才是深得我叔叔真传，既舍得放油，又舍得放调料，那味道美滋滋！” 最近他们家刚落脚在这里，只能悠着点吃，还是今天白博旭来了才割了点腊肉做荤菜。 白博旭家里吃的好，完全能想象出那个味道，刚吃饱的肚子，感觉还空了一块。 “等下次我带肉来尝试一下贺立人做的味道。” 王迎娣摆手，“你下次要来的话，提前告诉我大哥，我妈妈给票买来就好。” 她都以为白博旭能周六来，结果周五就来了，也就只能这么将就了。 白博旭没多说，他知道他们家家庭情况怎么样。 毕竟来之前他就知道得跟老大挤他的小床了，一米五的床，挤他们两正长个的半大小子。 白博旭还是头一次体会这种感觉，只觉得新奇的很。 晚上拉着老大就想畅聊他们这个年纪的烦恼和未来，然而他说 的再起劲，老大都已经睡的再沉不过。 以至于老大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起床把他拉起来的时候，他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不是，天都还没亮，你把我拽起来干什么？我不这么早回家。” 白博旭卷着被子背对老大，死活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 “来我们家就得有我们家的规矩，你得给我妹妹做好榜样。” 老大把被子一抖，一股冷风灌的他跳起来。 等他被迫打着哈欠走出去的时候，王迎娣已经笔直如松的站在院子中。 兄弟两连带着白博旭先围着家附近跑五圈，回家已经浑身热的直喘热气。 白博旭刚举手想放弃，王迎娣站在老大对面拱手。 “大哥，请指教。” 王迎娣摆好姿态，老大有意放水，两人你来我回十几招。 白博旭咬了咬牙，心中不服输的劲涌了上来，他也是练过的人，怎么可能比不过小妹妹！ 王迎娣刚退下，白博旭一拳打出去跟老大对上。 两人拳拳到肉，比王迎娣绣花的胳膊腿够劲多了。 “大哥，打他左边！” “旭哥，攻他下盘！” …… 王迎娣在场外热火朝天。 叶家的车停在她家门口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法闪过，她们是不是来的拳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叶家来人 王迎娣瞥见陌生的车辆停在她家门口，往两人那边哼哼了两声。 老大和白博旭不约而同的收手，一起朝门口的车看过去。 “你们家今天有客人啊？” 白博旭向两兄妹问，两兄妹摇头。 “这么早来也不知道是谁。” 左边的车窗缓缓摇下一半，王迎娣定睛一看立马就认出来是谁。 “叶唯一，你来我家干什么？” 叶母领着叶唯一走下车，向王迎娣露出笑容。 这跟当初在校长办公室里看不起她家的模样截然不同。 “王迎娣同学，我是带唯一来道歉的。” “都说了不是我。”叶唯一依旧倔强的不愿意承认。 叶母叹了一口气，看着王迎娣说。 “妈也相信不是你做的事，可是在学校里他们都指认是你做的，这事只能是我们家认了。” 叶唯一咬着嘴唇盯着王迎娣看，她的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又要哭了。 王迎娣看出她的眼睛明显比周一看到她的时候肿了不少。看来她这个星期在家里并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 “王迎娣，你信不信我？” 叶唯一眼中有股坚韧的不服输。 王迎娣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先回答我。” “你问。”叶唯一吸了一下鼻子。 “我看见孙悦在用你的文具，是你给她的 吗？” “给过她两盒铅笔。” 王迎娣若有所思，“水笔或者画纸什么的你都没有跟她分享过吗？” “没有，我的就是我的。”叶唯一的小姐脾气在某方面跟钱果是一样的。 “那下个月你的生日会有邀请殷兴腾兄弟吗？” 王迎娣直视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点神情。 叶唯一神色纠结，“我有想过邀请他们兄弟两，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思操心我的生日会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她身旁的叶母。 “这件事要是没有处理好，校长建议我转学，我爸会把我送走，我不想离开我妈。” 叶母怜惜的抚摸着叶唯一的发顶，随即搂住她的肩膀，两母女紧挨在一起。 王迎娣承认这一刻她是选择相信叶唯一的，她们母女此刻像极了她跟她妈。 王迎娣呼出一口气，“我怀疑是孙悦。” “孙悦？”叶唯一母女压根就没有往她身上猜。 “你回家当天，我看见她在用你用过的纸笔。第二天，我看她校服里面穿的是你的衣服。第三天，以前恭维你的女生以她马首是瞻……” 王迎娣列出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让叶家母女握紧掌心。 “最关键的一点，她总是喜欢打着你的名头接近殷兴腾，但是你刚刚也否认过了，你这个星期都没心思 惦记殷兴腾。” 王迎娣观察到的蛛丝马迹多的让白博旭咋舌不已。 “你妹妹做过侦探？”他向老大问。 老大还是通过白博旭才了解到福尔摩斯，他摇了摇头。 “我妹是画画的，所以观察的会比较仔细。” 叶唯一气的直哆嗦，“她是想把我取而代之！” 叶母也不禁阴寒下来脸，遇到贼不可怕，可怕的是监守自盗的家贼！ “妈，我们回去收拾她这个小贱人！”叶唯一气冲冲的拉着叶母就要走。 王迎娣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一直没脑子？” 叶唯一顿住了脚，心里又气又憋屈，她这个星期在家里受的委屈还是长这么大头一次！ “那你都说了孙悦，我不能替她背锅。” “我都说了我只是怀疑，我没有直接证据，你要是找她，她不承认也还是你干的。” 王迎娣摊了摊手，“你要是这么莽撞，到时候你找我作证，我也不会承认的。” 叶唯一气的直跺脚，巴巴的看着叶母，“妈！” 叶母用食指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王迎娣同学说的对，你就是没脑子，让一个佣人的女儿踩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叶唯一简直被气哭了，然而现在愤怒更多，憋着一口气向王迎娣问。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王迎娣瞥了一眼叶母， 很想说她妈在身边。 “我都说了是我怀疑的，所以你肯定要沉住气先证实我说的对不对啊。” 叶唯一深呼吸好几口气，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我看到她只会想撕了个小贱人。” 王迎娣无话可说，“那你还是转学吧。” 校长说转学也是看在叶家的面子上说的委婉了，实际上就是开除的意思了。 开除这么丢人的事，比杀了叶唯一还要让她难受，更何况还是这么耻辱的被冤枉开除的。 “迎娣，楼下怎么这么吵？” 姜娟推开窗户探出头向院子看了下来。 王迎娣下意识的扬起微笑，拽着叶唯一的手朝她打招呼。 “妈妈，是我同学来家里玩了。” 王迎娣紧接着补充一句，“是我新交的好朋友。” 叶唯一错愕的不知道怎么接话，倒是叶母是个人精，主动跟姜娟寒暄两句。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唯一很想迎娣，我就送她过来玩会。” 姜娟脸红了红，“不好意思起晚了，我稍微换身衣服下来。” 姜娟刚把窗户关上，王迎娣就跟换了张脸似的，冷冰冰的盯着叶唯一。 “你要想我帮你的话，不准跟我妈妈说学校里的那件事，我不想让她担心。” 叶唯一当即举起三根手指对天，“我发誓，守口如瓶。” 姜娟下楼来的时 候，叶母把车里带来的歉礼当做拜访礼物送给她。 两人一番推辞了之后，还是留下了。 叶母摸了摸叶唯一的脑袋，“妈中午派司机来接你回家吃饭。” 叶唯一只能答应，她们母女必须配合王迎娣把这出戏给演下去。 老大去做早饭，等吃完饭，四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起了磕拐的游戏。 “我们两个能不能玩点女孩子的游戏？这，这多不文雅！” 叶唯一欲哭无泪，这跟斗鸡似的，她只见男孩子玩。 王迎娣一手挥开她，“你也就是看着横，实际上被人当枪使指哪打哪，这都不行就让开别挡着我们。” 王迎娣一句话激起叶唯一心中熊熊怒火，“我有什么不行的？回去我就能把她们全都撕了！” 叶唯一抬起脚拐好就冲了上去，他们跟老大三对一。 老大压根没把她们两个放在眼里，叶唯一屡战屡败，王迎娣则是冒出了小聪明。 趁着白博旭两人斗的时候，她凭借着身高优势，一举怼向老大膝盖弯。 上下夹击，老大认输。 “哈哈，任由你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怕车轮战！” 白博旭好不容易赢了一次，鼻子都要牛上天了。 姜娟出来倒水的时候，看见她们两头都大了。 “女孩子玩这个像什么话？你看把唯一的裤子都蹭破了，造孽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叶唯一改观 叶唯一恍恍惚惚的被姜娟领进屋里，心头积累的那些火气全都给斗没了。 现在她就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王迎娣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她旁边，“现在回去能沉住气了吧？” 叶唯一轻点脑袋，“很能了。” “你们两打什么哑谜呢？唯一看起来就是个稳重的姑娘。” 姜娟摸了摸她的脑袋，有点可怜她，但更多的是好笑。 叶唯一来的时候穿的是一套棕色灯绒芯布料做的衣服，再加上她的小皮鞋，和头上偌大的头花，白白嫩嫩的就是个小公主。 现在膝盖处因为摔跤给擦出来一个口子，外套也有几处小划痕，脸上也是灰扑扑的，头花也瘪了。 叶唯一想哭，王迎娣一个眼神瞪过来，她只能咽在嗓子眼。 “钱果在我们村里玩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她玩的有多快乐，什么她没玩过？人家会玩着呢。” 王迎娣鄙夷的态度让叶唯一很受不了，特别还是跟钱果比。 “我玩的也不差啊，但是跟你哥他们玩力量差距太大了嘛。” 叶唯一为自己狡辩。 王迎娣换个角度鼓励她，“就是因为有差距，赢得时候不是更开心？不说别的，赢了我大哥，你一个打她们十个不在话 下。” 叶唯一还真思考起来了。 姜娟实在是绷不住笑了，“好了好了，别吹牛了。” “我给你找了一身给迎娣提前做好的新衣服，你穿出来试试。” 叶唯一犹豫的看向王迎娣，王迎娣吹了吹鬓边的头发。 “你先穿着，等我妈妈把你衣服缝好了，你再把我衣服还给我。” 见叶唯一还磨磨蹭蹭的，王迎娣拿起衣服替她穿上，还用毛巾把她脸擦干净。 叶唯一羞的如同下了热水的虾子。 “这种衣服我怎么没见过啊？” 下半身是红色的高腰阔腿裤，上半身是白色高领打底，外套米黄色露脐雪纺衫，在领口的一片空白绣了三朵形状各异的玫瑰花并在一起。 王迎娣把她身上的褶皱拍顺溜了。 “我妈妈本身就是吃这碗饭的，大学还是学服装设计的，肯定跟大街上卖烂的款式不一样。” 叶唯一站在全身镜上转了个圈，眨了眨眼睛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以前穿的像小公主，现在像小女王。 她比王迎娣要高一些，鞋底又带着一些跟，显得特别高挑不说，自身本就是娇贵的气质，衣服上身完全不一样了。 “真漂亮。” 姜娟由衷的感叹一声，每个 孩子独特的气质穿出来的感觉都不一样。 叶唯一重重的点头，“我很喜欢。” 楼下响起了司机按喇叭的声音，叶唯一扒在窗沿上挥手，“我等会就下来！” 她转回头来看向姜娟和王迎娣，“这衣服……” “下次你再来我家玩的时候换回来，到时候你的衣服就给你洗干净缝好了。” 叶唯一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姜娟弯下九十度的腰，“谢谢阿姨。” 王迎娣送她下楼，白博旭看见她眼前一亮，把她一顿好夸，直把她脸都夸红的不行。 她有意把头花戴上，王迎娣拍掉了她的手，“别整的那么土。” “会土吗？”叶唯一半信半疑，王迎娣默默说，“等你回家戴着照镜子自己看吧。” 叶唯一还是选择相信王迎娣，临上车之前，鼓起勇气跟她说。 “王迎娣，我以前错怪你了，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他们都这么说。”王迎娣跟她挥手，“回家面对孙悦的时候别还跟个傻妞被她带跑偏了，多小心她。” 叶唯一抿了抿嘴保证，“我会的。” 王迎娣看着叶家的车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目光。 白博旭也差不多要回家了，老大和王迎娣送他一程。 “你妈做的衣服真好看，不知道她做不做男孩的衣服？我天天穿迷彩服那些穿都穿腻了。” “她能做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妈妈沟通做出来看看。” 王迎娣往老大身上看，“旭哥，你平时也可以看看我大哥的衣服。” 白博旭这才注意到老大的衣服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样，颜色偶尔有几处亮眼的，款式似乎也比他们的更贴身一些。 看起来跟百货商城里卖的差不多，但是真上身了又很不一样。 “贺立人平时太低调了，连带着他穿的衣服也显得低调多了。” 白博旭有些心痒痒，约定下次来他们家玩的时候跟姜娟说上一说。 两兄妹把他送到大道上就彼此分别了。 王迎娣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大哥，你说叔叔他们有收到我们寄过去的信吗？” 她还叮嘱她妈不要用平邮，多加点钱就多加点钱，不然得送到猴年马月去了。 老大算了算时间，也就寄出去一个星期左右。 “有可能收到了吧。” 贺家。 王杰和老三在外面玩泥巴的时候被邮差叫住。 “贺家小子们，有你们家的信！” 王杰登时把泥巴往身上一擦，老三跳起来朝他后脑勺敲上一 个“核桃”。 “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痛啊，三哥。”王杰单手捂住后脑勺，吸了吸清鼻涕说，“自己洗就自己洗。” 另外一只手从邮差那里接过来一大沓的信件，还有一个不小的包裹。 老三顺势在王杰衣服上把手擦干净，“反正你的衣服也脏了。” 王杰骂骂咧咧的跟老三把信件和包裹搬进家里去。 “娘他们来信了？”老二从厨房出来，拿起信封看。 “咱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 “我的呢！我的呢！”王杰找出有他名字的三封信，藏在怀兜里警惕着他们，“你们不准看我的信。” “谁稀罕你的？你也别看我们的。”老二老三把自己的信单独拿出来，并且把贺国庆的单独放一边。 贺国庆现在跟胡爸合作做生意，把他的口碑传的越来越广，也就越来越忙。 回家来的时候，先去看一下三小子，都睡的东倒西歪的。 等他抬着蜡烛路过桌子的时候，看见桌上留给他的信，还有姜娟给他做好的衣服。 寄来的包裹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衣服，其他的都是给三兄弟买的申城里新奇的玩意。 贺国庆就着烛火坐在床边翻阅，眼角眉梢逐渐带起暖意。 第一百五十三章 姜娟受挟 姜娟写给他的信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王迎娣写的信就是各种画，专门给他画了不少姜娟的神态。 贺国庆抚摸着画，似乎能落在她的脸上一样。 最后再看老大的信，贺国庆的脸色不禁正色了起来。 老大写的实事求是，第一件事就是他跟妹妹在学校打架没敢跟姜娟说的事。 第二件事是他觉得姜娟在学校里也受委屈了，不好意思跟他们做儿女的说，他着重写了姜娟心事重重并且想他想到哭的事。 贺国庆心里很不好受，姜娟的性格坚强归坚强，但是某些时候，她也很脆弱。 申城这座大城市，是他想象中的艰难。 贺国庆把信折好收起来，他迫切的想加快脚步，离他们更近一些。 以至于第二天他把养殖场的事情交代好，就买好票决定提前去申城。 三兄弟把他们的回信都一一写好了，拜托贺国庆替他们带到。 王迎娣他们母子三人还不知道贺国庆会亲自来申城。 她回学校上学的第一天，就被孙悦带人堵在厕所里了。 就那么大个坑位，孙悦五个人把她团团围住，一不小心就能踩进粪池子里。 王迎娣捏着鼻子先出声，“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找我麻烦？非得当个屎壳郎？” 孙悦原本就发冷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王迎娣，你跟叶唯一乱说什么了？” 王迎娣白眼 都要翻上天了，“我能跟她那个蠢货说什么？” 王迎娣心想叶唯一不会真的那么蠢的去质问孙悦吧。 孙悦不确定的在王迎娣脸上找出心虚的表情，但是对方再淡定不过了。 她也拿不准是不是王迎娣跟叶唯一说的，还是叶唯一自己发现了什么。 “你要是敢跟她乱说什么，你给我小心点。” 孙悦恶狠狠的威胁王迎娣，狠毒的目光赤裸裸的显露出来，她是不打算在王迎娣面前掩藏了。 王迎娣眼泪都要挤出来了，“你们再不让开，我就把你推下去游个泳再上来。” 王迎娣作势就要推，孙悦等人立马后退两米。 王迎娣冲出她们的包围圈，抛了个鄙夷的眼神到孙悦身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孙悦握紧了拳头，眼刀几乎要化为实质性扎在王迎娣的身上。 王迎娣甩了甩头发，头也不回的走回教室。 “刚刚老师通知下来，这个星期我们要各科测试了。” 钱果趴在桌上蔫哒哒的，除了特长画画，她的成绩几乎垫底。 王迎娣向旁边的殷兴腾看过去，“我听同学们说你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名？” 殷兴腾脖子伸的老高，整理一下衣领，骄傲的瞥了她一眼，“对。” “那就可惜了，以后你只能屈居第二了。”王迎娣故作遗憾的叹气，殷兴腾立马炸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以后第一我包圆了。”王迎娣拍着胸脯保证。 “我才不信。”殷兴腾双手抱胸，左眼写不，右眼写信。 王迎娣狡黠的眨了眨眼，“那我们两打个赌如何？要是我输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你输了同样。” 殷兴腾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没问题，你等着我用成绩亮瞎你的眼。” 王迎娣仰头哼了一声，她才不会输给他呢。 两人赌注成立，殷兴腾上课更认真了，笔记做的满满当当的。 王迎娣平时要是不跟钱果唠嗑，她也是认真上课的。 绝对不会小看她的敌人！ 周三晚上，王迎娣和老大在家里各学各的。 老大他们这星期也要测试，他非常的有紧迫感，没事就捧着书看。 两人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夜幕逐渐降临，姜娟还没见踪影。 “要不我再去接嬢去？”老大放下书本提议。 王迎娣刚想点头，就看见外面有道身影，她敢肯定不是姜娟！ “大哥，外面有人！” 王迎娣扯了扯老大的胳膊，老大抡起擀面杖在手里，两人小心翼翼的躲在门后面。 人影在门口跺了跺脚，老大猛地开门举起擀面杖先声夺人！ 贺国庆一招拦下他的攻击，反手把他扣在怀里。 老大闻到熟悉的味道，惊喜的叫了一声。 “爹！你来了！” 王迎娣立马跑了出来，“叔叔！你怎么来了！” 她也想冲进贺国庆的怀里，跑到半截被他身上的馊味劝退。 “叔叔，你先去洗个澡吧。” 贺国庆点点头，跟着两孩子先进屋。 “你们妈还没有回来吗？” “是啊。”王迎娣叹了一口气，“妈妈有时候回来的很晚，我们在家里都很担心她，大哥刚还说去接她呢。” “我去。”贺国庆拿了身衣服去卫生间里冲了个战斗澡，头发还在滴水他就已经出门了。 姜娟在学校里和同学们完成当天的作业准备回家时又遇到了李能的骚扰。 也不知道他又是从谁哪里得到了她们班的课表，甚至对她们班的活动都一清二楚。 隔三差五的就来骚扰一阵，不管她怎么说对方就是不信那个邪，姜娟心里都憋着火呢。 “李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都追了你一个月了，你继续端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李能也觉得姜娟也太难搞了点，他都这么屈尊上赶着了。 要知道在他们村，多少年轻姑娘托媒婆给他写信来他都不带搭理的。 姜娟被他自以为是的态度彻底惹毛了，“我要跟你说多少遍我有男人了？你就是个骚扰妇女的臭流氓！” “我不信，我有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没有！你就是喜欢 我，要不然你怎么会三番两次的对我示好。” 李能的话让姜娟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三番两次对你示好了？” “在走廊上你经常看我，故意跟我擦肩而过，最重要的是你还借我在图书馆里看过的书。” “看你个大头鬼！你们班教室就在我们教室隔壁，去上厕所得从你们那点走！而且图书馆是公用的，我哪知道哪本书你看过没看过！” 姜娟炸毛的不行，看他的眼神非常的不对劲，“你怎么跟个变态一样专门盯着我！” 姜娟越想越胆战心惊，“我今天就去告诉老班去！举报你这个臭流氓！” 姜娟抬脚就要去教师宿舍楼的方向走，李能现在是真急了。 拉住姜娟就往绿化的灌木丛里躲，姜娟害怕的大叫。 “打流氓！” 李能立即捂住她的嘴，“你别喊！明明是你勾引我，还想贼喊捉贼！” 这还是头一次李能跟姜娟凑的这么近，姜娟身上的香味袭入他的鼻尖，他不免心猿意马极了。 “反正我肯定娶你。” 李能冲着姜娟衣服下摆伸手，姜娟放大了瞳孔，浑身爆发出了力气，一巴掌狠扇在他脸上！ 李能吃痛一声，又迅速把姜娟按住，他火气被打上来了，下手力气更重。 “原来你还喜欢这样，早说……” “砰！” 贺国庆凌空一脚，穿过灌木丛踢飞李能！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久别胜新婚 姜娟有一瞬间的呆滞，借着月光看清贺国庆的脸，她蓦地哭了出来。 “老公……” 姜娟泪流满面地朝贺国庆伸出了手，贺国庆单手把她抱进怀里，揽着她的腰走向李能。 “在学校里他平常就骚扰你？” 姜娟搂住贺国庆的脖子，委屈的向他告状。 “对，我都说了我有家室他还不信，非说我喜欢他，我眼光有那么差吗？” 李能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水，他撑在地上跟贺国庆对视在一起，冰冷的眼神让他不自觉的后退。 “……是她图我年轻……” 贺国庆眼神一禀，又是一脚踹中他的心窝子。 “咔嚓！” 骨折的声音大家都听的响亮，就是不知道肋骨断了几根。 李能只感觉扎心的疼，趴在地面上喘着粗气。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姜娟拍了拍贺国庆的胸口，“我想先回家了，孩子们该等着急了。” 贺国庆点头，抱着姜娟转身走人，走到人行道上的时候，贺国庆朝楼里看了一眼。 姜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他怀里下来，牵着他的手跟他一起回家。 王迎娣拜托大哥帮她把她房间的床铺收拾出来，叔叔来 了，她就得自己睡了。 “大哥，叔叔来了你开不开心？” 王迎娣用肩膀撞了一下老大，老大点点头没说话，但是脸上放松的神情足以证明他的开心。 “我也很开心，但是最开心的肯定是妈妈。” 王迎娣不得不承认一点，她妈结婚后，贺国庆就成了她的主心骨。 还是因为她太小了，不能为她妈撑起那么壮阔的天，但是贺国庆可以。 收拾好房间之后，两人去厨房做晚饭等他们两个回来。 姜娟和贺国庆携手回来的时候，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就能拉起丝来，颇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一桌的菜全靠老大和贺国庆收整了。姜娟休息会去洗澡，两人回房间说闺房密话去了。 “这次来申城待多久？” 姜娟蜷缩在贺国庆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莫名感觉到自己的安定。 贺国庆轻嗅她发间的馨香，明明用的是同样的皂荚，但他却怎么也没有香味。 “来申城还有生意上的事情，等事情办好才回去。” 姜娟点点头，她明白这就是会多待几天的意思。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彼此的温度在逐渐攀升。 姜娟抵在贺国庆耳边呢喃，“我每天都好想你 。” 龙凤被骤然盖过两人，偶尔从缝隙中传出的声音跟窗外的雨声奏出合声。 王迎娣和老大照例起床锻炼，泥土的清新味道钻入鼻尖，惹的一阵清爽。 “叔叔看起来都比之前在家的时候消瘦了些，只怕这段时间他也很疲惫。” 老大抬头望了望楼上的窗沿，他了解爹是风雨无阻的性格，但是又觉得妹妹说得对，现在家庭的负担太重了。 两人没有多想太多，继续按照平时的流程锻炼完去上学。 姜娟醒来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幸好今天她是下午的课，被贺国庆投喂了一碗饭急忙赶往学校。 从踏进班里，她就察觉到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个个流连在她身上的眼神隐晦的带着鄙夷。 姜娟朝他们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又马上挪开眼神不跟她对视，如此几次，她敢肯定有什么关于她的事发生。 这一个月下来她交好的汪谷和汪红豆姐妹拉着她去上厕所。 汪谷试探性的问，“姜娟，你昨晚跟哪个男人卿卿我我的啊？” “我男人啊。”姜娟理直气壮，“怎么了？” 两姐妹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我们就说你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都说你不守妇道 ，跟陌生男人钻小树林去了。” 姜娟的脸登时就黑了，“李能造的谣？” 汪红豆摇头，“不知道，但是学校好多人都看见你跟别人牵手出校了，他们说……” “说什么？”姜娟竭力按耐住心头的怒火。 两姐妹到底还是黄花大闺女，磕磕碰碰了半天才说出口来。 “……说你们去野宾馆过一宿。” 汪谷有意瞥向姜娟的脖子，上面还有红痕点点，姜娟一照镜子立马发现了，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昨晚跟贺国庆胡闹过头了！ 姜娟又羞又气的跺脚，“我男人好不容易来申城看我一回就被他们传的这么难听，我定要向校长告他们去！” 姜娟回教室一坐下就挥笔写下两页纸说明昨晚的情况。她有预感跟李能脱不了干系，用信封装起来她就投进校长信箱去。 一节大课刚下，就有广播通知姜娟到校长办公室去一趟。 不少人的目光注视着姜娟走进校长办公室。 她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李能已经在校长面前站着了。 “姜娟同学，你写的举报信是否属实？” 姜娟点头，“一切属实。” 校长拿起另外一封信，“正好，李能同学也举报你在校 内有不符合大学生规范行为。” “李能，你写的信是否也属实？” 李能低着头喏喏的说，“属实。” “那么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属实的？” 校长放下信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 “昨晚的目击证人只有我丈夫一人，但是我想李能同学肯定不承认我丈夫能作为人证。” 姜娟瞥了他一眼，李能咬着牙点头，“你们夫妻两自然一条心。” 姜娟有意扫过他的胸口，紧接着说。 “那么我的同学和图书馆管理员，甚至收件员都可以为我作证平时他是怎么骚扰我，并且跟踪我，校长可以问问他们。” “你胡说八道！就是你这个有家室的女人明晃晃的勾引我！我还是个清白的小子，哪里经得住你的勾引！” 李能怒吼，胸口疼的他跟风箱似的抽着气，他捂住胸口指责起姜娟。 “反而是你翻脸不认人，让你男人把我狠打了一顿！校长，我强烈建议开除这种作风败坏的女人！” 姜娟深呼吸了几口气，不让愤怒侵蚀大脑，清醒的反驳李能。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丈夫打你了？” 李能阴戾的目光盯紧了姜娟。 “有，你们班长亲眼所见！”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反咬一口 彭盼恰逢其时的走进办公室，看起来在外面也听了不少时间。 姜娟看着她的眉头紧蹙，心神动荡了一番。 “班长……” 彭盼没有看姜娟，跟她擦肩而过停在校长面前。 李能冲姜娟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眼神，指着她斩钉截铁的说。 “昨晚就是盼姐把我送到医务室的，她可以作证我是怎么被姜娟男人狠打的，她还得赔我医药费！” 姜娟抿着嘴唇不看他的作妖，一心只看彭盼，她们班所信赖的班长是否要为李能做伪证？ 李能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胜利，催促着彭盼说话。 “盼姐，你只管说，学校绝对不会容下这颗毒瘤！” 彭盼猛地转身甩了李能巴掌，姜娟和校长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彭盼食指指着李能，颤抖着声音咬牙切齿。 “你才是学校毒瘤！” 李能被这一巴掌打懵圈了，“明明姜娟是你介绍给我的啊……” 彭盼的脸色蒙上一层灰败，低垂下脑袋，攥紧掌心。 “这事的源头是我的错，但是我不能一错再错，昨晚我亲眼所见李能对姜娟耍流氓，可是我却不敢上前阻止……” 彭盼双手捧脸呜咽的哭泣起来，为她的错 误，为她的懦弱。 “姜娟，对不起，对不起。” 瓮声瓮气的道歉从指缝里泄露出来。 姜娟的心扎实的稳在心底，见彭盼这幅模样她也不忍心。 “班长，你担得起我们选你做班长的信任。” 彭盼抹了一把脸，打从心底里又升起了万丈豪情。 “校长，你不能让我们妇女同志任由流氓欺负！该开除的应该是李能这种品德败坏的学生！” 校长的眼神落在李能身上，李能惊声尖叫。 “不能开除我！我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 校长冷淡的说，“学校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绝不能姑息，我校校风不能被尔等败坏。” 李能心下慌张，“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啊，是彭盼给我介绍的，她三番两次撮合我们的！” 彭盼想张口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姜娟，她又把嘴重新闭上，她无话可反驳。 姜娟替她站出来。 “我们班长顶多就是告诉我们班课表和日常活动，这种消息在班级公布栏都能查看到，她可从没有告诉你我家在哪。” “这种私人信息我还是守得住的。”彭盼率先向校长领罪。 “校内对于我的任何惩罚我都认了，这次是我必 须长长记性。” 李能当即跪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侮辱了姜娟同学！” “什么惩罚我都认了，只求校长不要开除我，不然我家怎么在十里八乡抬得起头来！我好不容易考上第一批大学生的！” 能考上第一批大学生，确实是付出了多年的辛酸艰苦，校长也是下乡过的，此刻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开除你也行，给你记大过一次，全校通报并给姜娟同学道歉。” 校长向姜娟看去，“姜娟同学你看这个惩罚够了吗？也算体谅他多年的奋斗，再有下次，学校决不轻饶。” 姜娟点头，“谢谢校长。” 李能有意不赞同，但是这两条路他只能二选一，他别无选择。 全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李能充满道歉的广播响彻整座校园。 不知是他自己所说的歉意，还是难为情的屈辱让他声泪俱下。 姜娟跟贺国庆一起坐在喷水池边听着，两手重叠的交织在一起。 “你有听出一个混蛋的歉意吗？” “没有。”贺国庆很了解这种人，他们后悔的只有自己是输的那方。 彭盼拿着饭盒路过他们，仔细端详了一遍贺国庆。 “有你这样的男人 ，怪不得娟儿谁都看不上。” 姜娟绽放笑颜，大方的向他们彼此介绍。 “多亏了盼姐作证，我才会洗清臭流氓的倒打一耙，下周我们请盼姐来家里做客怎么样？” 彭盼连忙摆手，“我受之有愧，要不是我瞎牵线也不会闹出这等难堪事来。” 姜娟挽上彭盼的手，“没关系的，盼姐肯定会喜欢我们家孩子的，不然我男人也会愁我怎么没有交到朋友。” 彭盼推脱不掉，只好答应下来。 “怎么不这个周末邀请她来家里玩？”贺国庆问。 姜娟眼神婉转，眉尾带上几分妩媚，“你这个当爹的都不关心家里两孩子这星期要忙着考试啊。” 姜娟对两孩子的成绩有信心，但是她不想在成绩没出来之前造成两孩子的心理负担。 贺国庆沉默了一阵，主动跟她聊起家里三个孩子，姜娟也向他分享两个孩子的事。 两人在学校里享受了难得的惬意的二人时光。 周五这天，就是全校都要参加测试的日子，时间会比平常上课时间晚一个小时开始。 王迎娣早早的到校，紧跟着就看见叶唯一也来学校了。 叶唯一有心跟王迎娣打声招呼，王迎娣只当看不见 她，转头遛远了。 第六感告诉她，现在还是离叶唯一远点，因为孙悦就在她身后！ 叶唯一身边跟着一个魁梧的保镖，两人没有直接到教室，反而先去了高年级那边的教室。 赵军一出现就被保镖拎鸡仔似的拎起来了，以往也是一霸的他，怂的跟只鹌鹑一样。 叶唯一让人把班主任叫到班里来，班主任刚一出现，叶唯一就直指孙悦。 “孙悦，赵军他们都已经承认是你指使他们用我的名号对王迎娣使下作法子的！” 孙悦的脚步乱了一瞬，随即又站定在原地。 “唯一，我们两从小一块长大，你就算想拉替罪羊，也不应该害在我头上啊，大家都知道你家厉害，我只不过是你家佣人的女儿。” 孙悦的眼神黯淡下来，两手在身前打转。身份的对立引起大家对叶唯一的愤愤不平。 叶唯一登时就生气了，刚想口不择言的时候。 王迎娣在人群后面咳咳了两声，叶唯一听出是她的声音，理智重新回笼。 “我有没有冤枉你自然是调查清楚了的。” 叶唯一揪着赵军的领子大声的说，“赵军是你家在申城的远方亲戚没错吧？按道理你还得叫他一声表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揭穿孙悦 赵军的脸上哭不似哭，笑又笑不出来。 “表妹，我要是再帮你做伪证，我就不能再在这个学校上学了，我爸妈会打死我的。” 孙悦慌张否定，“叶唯一你别血口喷人！我跟他才不是亲戚关系！” 叶唯一发出冷笑，“是不是亲戚关系，我想你爸妈比你更清楚吧？” 孙悦还想狡辩什么，叶唯一直接堵死她的话。 “我在家里丢了不少东西，你猜我妈在哪里找出了我的东西？全都都在你妈的房间里找到了！” 叶唯一的声音失控的尖锐了起来，“亏我家这么信任你们一家，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家的信任的！” “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打着我的名号欺负王迎娣，欺负钱果！你让同学们把我孤立起来只相信你一个人，你把我当傻子一样玩的团团转！” 班里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呼吸声，随即响起窃窃私语。 “孙悦是天生的野鸡，居然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她想做就自己努力啊，这么小就能这么狠毒，我都不敢跟她做同学了，我要回家跟我爸爸妈妈说一声。” …… 就连钱果也扯着王迎娣问，“叶唯一不会真的那么蠢吧？” “你是从哪里 看出她聪明的？”王迎娣反问。 钱果竟然无言以对。 孙悦红着眼左右扫视他们的面孔，所有人都显得面目可憎，他们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头。 她不觉得她有什么错，她从小看着叶唯一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她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 那些东西她也想得到啊，她不想看人脸色，不想寄人篱下，她想变成叶唯一，不想做孙悦。 她有错吗？她有什么错？ 殷兴腾兄弟姗姗来迟，尚嘉玉看着孙悦的模样说。 “我只是觉得她好可怜啊。” 孙悦抱着头企图甩开这些“针”，可是它们就是见缝插针。 她猛地抬头推了叶唯一，“我不要你可怜！” 叶唯一错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孙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的癫狂彻底暴露。 “我不需要你可怜。” 她狠狠的踹了一脚叶唯一，叶唯一痛呼一声，“你居然敢踹我！” 孙悦躲开来抓她的手，从人群中的缝隙里钻了出去，一个劲的往前跑。 班主任和保镖跟着她跑了出去，叶唯一趴在地上叫唤。 “痛死我了！” 以往的几个跟班趁机上前来扶她，叶唯一挥手把她们推开，“滚开！你们 跟孙悦一个样！” 几人讪讪的缩手退回教室。 叶唯一朝着王迎娣的方向伸手，“王迎娣，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不少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好奇充斥着他们的内心，她们两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了？ 钱果凝视着王迎娣，“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了？” 王迎娣尴尬的直挠头。 叶唯一借着这时候，向钱果解释。 “你刚来的时候不是我吓唬你的，是孙悦怂恿我不跟你玩，说我们两一山不容二虎。” 钱果别过头冷哼了一声，压根不接受叶唯一的解释。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把叶唯一从地上拉起来。 班主任和保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抓住孙悦。 班主任按了按太阳穴，当众宣布。 “叶唯一同学重新回来上学，孙悦同学事件待定，你们先收整好心思参加测试。” 保镖跟叶唯一告辞先回家跟叶母汇报。 随着预备铃的响起，大家各坐各位，殷兴腾抛来一个信誓旦旦的眼神。 王迎娣心下为这个小可怜遗憾，他第一的神坛该让让位了。 今天一天把主科考完，明后两天还要接着考副科以及特长绘画。 贺国庆和姜娟温存了两天，也该去干正事了。 知青宋凡跟他坐的同一趟火车返回申城，他已然是最后一批返乡的知青。 回家安顿了两天，他就跟贺国庆在桥头碰面。 “回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我父亲老了，都快走不动道了还要去上工，我母亲晚上开始咳血，我劝她去医院看看，她不愿意花那个钱。” 宋凡夹着手头的烟，任由它燃烧在他的手指，他也不觉得痛。 “他们都知道还要养我这个废物儿子，大批量返乡的知青压根找不到工作，我只能无能的接受这一切。” 宋凡猛吸最后一口烟雾，把烟头丢在脚下使劲地踩。 贺国庆无意怜悯他的生活，他在乎的只有他的小家。 “我听说你说过你父亲是在一家砖厂里工作，你母亲是食品厂的对吗？” “对。”宋凡点头，“你想干什么？” “我想把生意做到申城，所以需要人。”贺国庆直接说出他的目的。 宋凡沉默了一阵，他在村里就耳闻过贺国庆的本事，关于他的能力他不怀疑。 “但是这是申城，不是以前的小旮旯地方，这里可不兴做什么投机倒把的事情。” “是吗？ ”贺国庆让他看看附近的墙边，偶尔有摊贩闪过，盯得久了，个人之间的交易也收入眼底。 “社会开始稳定了，开放个人经济是迟早的事，你读的书比我多，应该比我更懂，但是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你的了。” 宋凡心中纠结万分，最终定格在母亲咳血的夜里，不愿花钱的苦痛。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贺爷，我该怎么做？” 贺国庆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去再挑选几个靠得住的人。 碰面之后，贺国庆回家点了点家里攒下的钱有多少，心里有个底才能让他规划出具体的主意。 姜娟回来的时候，福妈被钱太太委托来提醒她。 “姜女士，你可别忘了跟太太周日的约定。” 姜娟一直记在心里的，“准备好的呢。” 福妈看见贺国庆也在家里，特意提点了一下她，“正好你家男人也来了，你也不缺男伴了。” 姜娟立马明白过来了，“这次宴会需要伴的吗？” 福妈掩嘴一笑，“看你说的，太太的哪一次聚会不是先生陪着她的？” 姜娟还是第一次参加有钱人的聚会，有意通过福妈多了解一些，福妈也乐得跟她说说规矩和忌讳。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王迎娣被绑架 姜娟从福妈那里了解完毕之后，决定也要带贺国庆去参加。 这个聚会对于现在迫于在申城开拓生意的贺国庆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由于时间匆匆，姜娟把他带来的新衣服改版成一套西服，跟她给自己的礼服很搭。 要出发当天，贺国庆把自己的外貌收拾干净，穿上西服站姿笔挺，像是以前在部队接受嘉奖的姿态。 “真该让迎娣给你画画你现在的模样挂在我的墙上，真是帅到我心里去了。” 姜娟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贺国庆搂住她的腰肢。 她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立领衬衣，大胆的解开胸前两粒扣子，颇具v领，脐间用两边衣摆扎了一个蝴蝶结。 下半身是纯黑色包臀鱼尾裙，配上绒面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步步生浪。 姜娟小心机的在高跟鞋面上撒了一层银光粉，偶尔有闪耀落在眼里。 贺国庆低头在她颈间为她把扣子扣上，浓重的鼻息打在姜娟的肌肤让她忍不住颤栗。 “这件衣服本来就是这样设计的啦。” “不准解开。”贺国庆把她的手强硬的按在胳膊出挽住。 钱家司机在楼下按了按喇叭，两人向楼下走去，坐上车一起前往宴会专场。 今天王迎娣他们早上就测试一门画画就行了。 刚一结束，钱果他们的 司机就已经在校门口排起队接他们，他们得赶着回去换衣服参加宴会。 独留下王迎娣慢慢悠悠的收拾东西，等会去初中部找老大看他们打球。 王迎娣刚拎着书包走出教室，一双突然向她袭来，左手按住她的肩膀，右手用毛巾捂住她的口鼻。 王迎娣挣扎之间，呼吸到了毛巾中的蒙汗药，眼睛一闭，后者接住她瘫软的身体。 书包从手中无力滑落，啪嗒一声吓了对方一跳。 赶紧把王迎娣背在后背上，捡起地上的书包匆匆从学校后门离开。 等王迎娣醒过来的时候先闻到一股水腥味，眼前一片黑暗，似乎是靠在一根铁管上，双手被捆在身后。 王迎娣听见有踩水的声音，她仔细嗅了嗅萦绕在周围的味道，肯定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孙悦。” “你怎么知道是我？”孙悦下意识问。 王迎娣想也不想回答，“你用的是叶唯一的香皂，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孙悦自知暴露了，索性扯掉她眼睛上蒙住的黑布。 王迎娣睁开眼睛看见是一个废弃的大厂，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和积水的水洼。 在孙悦身后还站在一个人，比她高一截，和在学校里蒙她的人身高差不多。 王迎娣断定他们两个是共犯。 “你把我绑架在这里来干什么？要酬 金的话我家的家庭情况你也知道的。” “我才不要钱！”孙悦靠近她两步，“我现在这样都怪你！” “哪样啊？过街老鼠样吗？” 王迎娣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还能在这种地方保持干净，也算她孙悦有洁癖了。 孙悦恼怒的扇了一巴掌王迎娣。 “你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王迎娣鼓了鼓腮帮子，看起来小不点个，打人倒是挺疼的。 “那你想怎么样？” 孙悦蹲在王迎娣面前跟她平视，“我做的事跟我爸妈没关系，他们不该辞退我爸妈的。” “是的。”王迎娣明智的不反驳她。 孙悦深吸一口气，“她家也不该对我家赶尽杀绝，不让我家在申城待不下去。” “对。”王迎娣点头。 “所以我要让你带句话给叶家，让我们一家人上火车回老家，不然我就把你绑在这里，谁都找不到你。” 王迎娣点头，“让我带话你也得先把我放了才行。” 孙悦勒紧捆住王迎娣胸口的绳子，“让你带话不一定得你亲自去，你写，我让我哥送去叶家。” 孙悦把王迎娣的书包丢给她，表面都溅起脏水，把她的书包都弄脏了。 王迎娣生气了，这是她妈辛辛苦苦给她做的！ 王迎娣磨了磨牙，“我写！你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 孙悦 递给她哥一个眼神，她哥把王迎娣捆住的手腕松开。 王迎娣拿出纸笔，手心紧握住铅笔，突然用脑门撞了一下孙悦，把她撞了个四脚朝天。 “哥！” 孙悦大叫一声。 王迎娣赶紧从捆住胸口的绳子处缩出来。 孙悦她哥伸手来抓她，王迎娣举起铅笔就往他手背上扎！ “好痛！” 手背上立马见血，趁着他顾着自己的手，王迎娣见机拔腿就跑。 这个废弃厂太大了，大的王迎娣怎么跑都感觉跑不出去，没有看见有一个出口！ 他们兄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这个鬼地方的！ 孙悦两兄妹很快追了上来，把王迎娣包围在中间。 王迎娣手里的铅笔还滴着血对准他们，孙悦兄妹有些发怵。 王迎娣余光瞥见砖块，蹲下捡了起来，又增加了她防御的信心。 “这事是你们家和叶家的事，我就是个无辜受牵连的人，你们放我回去，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王迎娣企图跟他们两个讲道理，反正先把他们两个忽悠过去了再说。 然而孙悦兄妹根本不相信。 “不可能！叶家不会放过我们家的！” 王迎娣悲愤的吸了一口气，“那你们报仇找叶唯一啊！绑架我有什么用！” “谁叫你是叶唯一的好朋友呢！” 孙悦突然向王迎娣 扑了过去。 王迎娣闪躲到一边，用砖块拍的她趴在地上。 然而另外一边她哥也扑了过来，左右夹击，王迎娣稍稍落了下风！ 她哥是干惯重活的，王迎娣跟他周旋有些费劲，最终甩出砖块砸在他，他抬手挡掉，砖块掉落在地上。 孙悦忍痛从地上爬起来，瞄准了砖块，弯腰捡起它。 在她哥抓到王迎娣的右手时，孙悦举起砖块就朝她那只手砸了下去！ “孙悦！” 王迎娣撕心裂肺。 孙悦痛快极了，“你画画画的再好有什么用！我让你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 孙悦又要举起砖块再砸王迎娣的手腕，王迎娣心底生了狠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铅笔正面捅进她哥的腹部！ 他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王迎娣咬牙推了他一把，脑袋接住了孙悦的砖块！ “哥！” 孙悦大惊失色地撒开砖块去看她哥。 王迎娣企图蜷缩起右手手指，疼痛蔓延五指，仅仅只能动弹两下。 比起手指连心的痛意，她想的是以后，她毕生追求的艺术殿堂还有机会能够企及吗？ 王迎娣有些晃神，可能没有机会了。 王迎娣呆愣地转头看向哭啼的孙悦，都是因为她…… 王迎娣跌跌撞撞的用左手捡起砖块，浑身的力气都用来对准了孙悦后脑勺。 “妹！”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能画画了？ 整座大厂响彻老大的嘶喊声，他奋力奔跑着，水洼被踩的滋滋作响。 王迎娣手里的砖块仅仅离孙悦不到两公分停了下来，砖块最终还是砸在了地上。 她看向跑到自己面前的老大，神情麻木的像个木偶。 孙悦她哥躺在地上，身下的水洼染成了血红色。王迎娣的右手指尖汇聚一颗颗的血珠滴落。 老大距离她不过一米的距离，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挪不动。 “妹。”老大吞咽了几下，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向她靠近，却不敢触碰她。 “你受伤了，大哥带你去医院。” 老大一心惦记着王迎娣测试完的时间，见她一直没有过来赶紧去找她。 她班里的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老大找了邻近班的同学问了好久才知道王迎娣被她哥哥背走了。 他妹在申城就他一个哥哥，还能有谁？ 老大意识到不对劲，拜托王老师帮他打电话给钱家说明情况。 福妈留在家里没跟着去，立马就给聚会的地方打电话过去通知姜娟夫妇。 老大则是跟王老师一路问过来才找到这个废弃的厂子。 就差那么一点点…… 老大既庆幸他来的早，又痛恨自己没能更早找到王迎娣。 王迎娣瘪了瘪嘴，明明很想哭，眼里却掉不下泪来。 她举起右手，它正不受自己控制的颤抖着。 “大哥，我画不了画了。” 王迎娣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老大深呼吸一口气，放缓了声音说。 “你只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大夫能看好的，我们去医院可以吗？” “好不了了。”王迎娣咬住嘴唇，她低头看向孙悦，心中头一次涌起这么猛烈的恨意。 “都怪他们！” 王迎娣徒然生起一个念头，看着老大幽然的说。 “大哥，趁没有别人，不如把孙悦打晕一块丢在山上喂野猪，就谁都找不到他们。” 孙悦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紧紧抱住昏迷不醒的她哥。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王迎娣充耳不闻，她脑中闪过好几种能处理干净的方法，这个时代还没天眼和监控，失踪两个人是很简单的事。 老大感觉到妹妹正处于危险的边缘，他对她不得不再谨慎一些。 “妹，不止我一个人来了，还有王老师也来找你了。” 王迎娣左右环视了一遍，王老师没老大跑的快，还没有追上来。 “那也挺好的，就说他们两个是窝里斗跑了，王老师还可以作证不是我们干的，反正我也受伤了不是？” 王迎娣用她的右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血，砖块重新捡到她 的手里，向孙悦一步一步靠近。 孙悦彻身体会到王迎娣的恨意，她后悔了！ “砰！砰！砰！” 孙悦一个劲的朝王迎娣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当做叶唯一的替代品！别杀我和我哥！求你了！” 老大绷紧着身体，一个箭步抱住王迎娣的腰，王迎娣猛烈挣扎，砖块从她手里脱手砸出去！ “啊！” 孙悦失声尖叫，两眼一闭倒在她哥身上。 “王迎娣同学！” 王老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他们各有所伤的三人只觉得心脏被捏作一团。 “王迎娣同学，你们……” 王老师听见了孙悦惊恐的叫声。 老大把王迎娣的脑袋按在他肩膀上，替她跟王老师解释一下。 “她自己吓晕的。” 王迎娣丢出去的砖块擦过孙悦落地滚了几圈，压根就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王老师，他们两个就交给您了，我要带我妹去医院。” 老大只觉得王迎娣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对劲，他抱着她脚下生风地跑向医院。 王迎娣指尖上的血时不时滴上一滴，老大找到了最近的医院把她交给护士。 “救救我妹！” 护士被浑身血的王迎娣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替她找医生。 耳边时不时有人问 她伤到哪里了，问她疼不疼，她张了张嘴什么也回答不出来。 护士们以为她是个哑巴，老大反驳她不是。但是对于她怎么不哭不闹不说话，又说不出来什么原因。 她跟其他孩子很不一样。 护士把她交给医生，医生掰动她的手腕，她也只是咬了咬牙。 护士在一旁用热水给她擦干净脸上的血，又哄着她问了一遍。 王迎娣感觉护士的声音像是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响。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刚穿来的时候。 老大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她，她的眼里没有聚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倒是希望她能哭一哭，也好过死一般的沉默。 老大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发问。 “医生，我妹的手还好吗？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吗？” 医生捏过她的骨头轻轻摇头。 “目前依照她的骨头情况来说可能不太好，她年纪太小，骨头太脆了……” 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达在王迎娣耳朵里，她眼前天旋地转，竟一头栽倒到病床上了。 姜娟和贺国庆收到通知后，什么都顾不上了，马不停蹄地赶到学校，结果发现两兄妹压根就不在学校。 夫妻两跟无头苍蝇似的，王老师正好回来拿证件跟他们碰 上。 正好三个孩子都送到同一家医院去了，王老师拿好证件就带他们一块去医院。 路上姜娟问她是个什么情况，她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她也还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警方已经介入其中，就是需要她证件证明了之后才能对先醒来的孙悦问话。 姜娟他们来到医院就直奔王迎娣所在的楼层，一眼先看见在走廊中席地而坐颓废不已的老大。 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在心头大响！ 姜娟三步作两步跑过去，高跟鞋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滑到老大身边。 她顾不得膝盖疼，第一时间问老大。 “老大，妹妹怎么样了？” 贺国庆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他看向老大的眼神也充满了询问。 老大嘴里发干，他动了动喉咙，“妹她，她的手，可能，画不了画了。” 姜娟心脏骤停，连带着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画不了画，是什么意思？” “就是……”老大咽了咽口水，“干不了那么精细的活儿了。” 姜娟眼前一黑，自己闺女为了画画有多努力她最是看在眼里，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画画。 才来申城一个多月，她的房间不仅挂满了画，柜子都装了一半卷起来的画。 要是不能画画，那她……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妈妈一直陪着你 姜娟压根就不敢想不能画画对于她闺女来说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娟沙哑着嗓子问。 她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来申城的本意是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怎么反倒是还不如村里舒坦呢？ 老大茫然摇头，“嬢，我也不知道。” 住在隔壁病房的孙悦醒来大哭大闹，甚至还想逃跑，嘴里一直在道歉以及念叨着别杀她。 姜娟三人听到她的声音凑到了她病房外，一个警员问话，另外一个做笔录。 孙悦得知王迎娣就在隔壁，害怕的一股脑全交代清楚了。 “……我只是想拿她吓吓叶唯一，你们千万别让我跟她见面，我害怕。” 孙悦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眼神时不时的瞟向门口，嘴里无意识的咬着被子。 比起王迎娣的精神状态，好像她也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门外的姜娟三人也是听明白了，她家闺女完全就是为了叶唯一遭受的无妄之灾。 孙悦重伤不醒的哥哥完全自作自受，就是苦了她家迎娣搭上了最重要的右手。 笔录做完不过一个小时，医院里就来了人。 叶母和叶唯一首当其冲，两人打扮精致 ，看起来同样是从宴会里赶出来的。 连带着还有穿着素净的中年人，中年妇女擒着泪，和她身边的男人互相搀扶在一起，两人一脸苦相。 两母女对孙悦恨的牙痒痒，站在门口看她一眼都嫌弃的不行。 “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好儿子！” 孙妈小声呜咽着摇头，“夫人，我真没找到孙悦是这么个胆大的，还敢鼓惑她哥跟她一起犯错误。” 孙妈在孙爸胳膊上擦了擦泪水。 “可是我们两口子这么多年也是为了叶家的工作才没管好女儿，夫人，看在这么多年的情面上，您放过我们家吧！” 孙爸脸上的褶皱都叠了好几层，嘴皮子抖动了几下没有说出话来。 叶母拉着叶唯一赶紧后退两步。 “你们可别把我按着当坏人，这些年我回报给你孙家的也不少，孙悦能在学校里充个小姐，我出力不少吧？” 孙妈巴巴的说，“不就是因为您给她给的太多了，她年纪小才经不住诱惑。” 叶母都给气笑了，“感情还是我的错了。你们还真不用求我，你家孙悦伤害的苦主可是王迎娣同学。” 叶母不再看他们两口子，向姜娟走了过去，想冲她笑一笑又笑不出来 ，甚至她连话都讲不出来，搭在叶唯一肩上的手捏了捏她。 叶唯一仰头看着姜娟，“阿姨，王迎娣她还好吗？” 姜娟此时看着叶唯一的眼神闪动了两下，别过头不如去看她。 “她不好，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叶唯一无措的看了看病房里躺着的王迎娣，她知道王迎娣现在是代替她躺在那里的。 不管她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叶家母女心生愧疚，跟姜娟坐在一起等待王迎娣的苏醒。 没多久钱果跟福妈也来医院了，钱果看了一眼王迎娣，对着叶唯一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就是个倒霉蛋！我们都不想跟你玩，你还非得往我们跟前凑！” “我，我是真想跟王迎娣做朋友。”叶唯一低着头喏喏的说。 钱果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当你朋友就是这个下场？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孙悦都跑了，她还能认定王迎娣是你的好朋友？” 可以说，叶唯一当众宣布的那一句才是害了王迎娣的关键原因。 叶唯一嚅动了几下嘴唇说不出话来，钱果接着说。 “怪不得你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你能玩一块的全都是能随时捅你一刀的墙头草。” 叶唯一 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叶母只能搂着叶唯一，钱果说的话她是半分都反驳不了。 殷兴腾和尚嘉玉两兄弟也被司机送来了医院，他们跟白博旭一块来了。 三颗脑袋看过王迎娣，脸上的表情都很难受。 “我记得我们走的时候，她还说要去看她哥打球呢。” 殷兴腾牵着尚嘉玉的手紧了紧。 明明她还神采奕奕的要跟他争夺第一名的，现在躺在那里苍白的没有生气，也没有课上讲小话的灵动。 尚嘉玉的嘴唇微微泛起了青紫，“我听说，我听说她的手，不能再画画了……” 尚嘉玉向姜娟看了过去，姜娟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贺国庆的怀里哭了起来。 白博旭站在老大的身侧，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真的吗？” 老大低垂着眼眸点头。 走廊突然间变的宁静，只有突兀的抽泣声彰显着其中的不幸。 王迎娣能够很清晰的听见他们在门口的谈话，但是她就是不想醒来。 醒来要面对的现实太残酷了。 她上辈子走上画画的二十二年都没有遭遇过的意外，反倒是如今有了一个好的起点，却让她半路夭折了。 为什么？又凭什么？ 王迎娣 动了动右手，她不是感觉不到疼，但是再疼也没有她心里疼。 是不是人生难得圆满？ 当她拥有了爱她的家人，和睦的家庭，生活总会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缺上一角。 “呼——” 姜娟抚摸过她的右手，轻轻的朝她手腕处吹息着。 “妈妈给你吹吹，痛痛就飞走了。” 病房里外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其他人都被她赶回家了，她不想让他们打扰到她的闺女。 她身上的礼服回家换上了一身常穿的衣服，外面套了一件贺国庆宽大的袄子就赶回病房来。 姜娟身后的窗外天色已然是夜幕低垂，昏暗的乌云偶尔飘过，天上不见繁星，孤零零的弯月垂挂空中。 “画不了画也没关系，我女儿这么聪明，以后也会很有出息的。” “就算没出息也没关系的，妈也能养得起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妈最爱的宝贝。” 姜娟在王迎娣耳边叨叨絮絮，一手摸过她的额头，嘴里开始哼哼起歌。 “……哎呀呀呀，我的宝贝，让你知道你最美……” 王迎娣眼尾两边缓缓流出了两道泪痕。 姜娟替她擦去眼泪，在她眼尾处落下轻吻。 “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一百六十章 我想回家 从姜娟温暖的掌心中传递给王迎娣心里一股无畏的勇气，足以她可以面对现实的残酷。 王迎娣颤动着眼睫毛，努力的睁开眼睛。 她率先面对的是姜娟充满期待的眼神，那一刻她妈眼里的光驱散了她心里的阴霾。 “妈妈……” 姜娟喜极而泣，赶紧擦去泪水，轻轻握住她的手。 “妈妈在，妈妈一直都在。” 王迎娣牵动着脸上的肌肉，想要为姜娟露出一个微笑。 姜娟摸了摸她的脸，“不想笑可以不笑，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 王迎娣索性不笑了，“其实，现在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姜娟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王迎娣只能败下阵来。 “好吧，还是有一点难受的。” 姜娟这才柔和了眼角，“你还是个小孩子，哪里不舒服是可以大喊大叫的，这是你拥有的特权。” “可是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姜娟叹了一口气，闺女太早熟了才更操心。 “你这样才会让我们更担心，老大跟你叔叔在家里互相打拳出气呢，他们两睡都睡不着。” 王迎娣舔了舔嘴唇，“妈妈，我想回家。” “可以吗？”姜娟问的是王迎娣的身体。 王 迎娣点了点头，“可以的。” 她只是右手受伤了，都打好石膏了，其他地方又没问题。 姜娟掀开被子把她抱起来，把她衣服给她穿上抱在怀里走出病房。 路过孙悦所在的病房，王迎娣朝里面看了一眼，正撞上孙悦伸出被子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她猛地缩进被子里不敢看她。 姜娟拍了拍王迎娣的屁股蛋，“我们家闺女要是再长点，妈妈都要抱不动了。” 王迎娣在姜娟颈间拱了两下，“妈妈抱得动的。” 姜娟被她的头发刺挠的起了笑意，“真是个小猪崽子。” “反正也是妈妈生的猪崽。”王迎娣跟姜娟一来一回的拌嘴，母女俩的脸上重新爬上了笑容。 王迎娣左手搂住姜娟的脖子说，“妈妈，我现在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像是你来王家村接我的那天一样。” “可大不一样，我们逃离了你极品亲爹一家很久了，光靠我们母女俩就能过上好日子，又遇上你贺叔叔，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以前的家是给姜娟带来风暴的中心，而现在的家是她的避风港。 “妈妈，你爱叔叔吗？”王迎娣问。 “爱。”姜娟想也不想的回答 。 “就像爱我一样？”王迎娣抬头看着她问。 姜娟点头，“就像爱你一样，不过最爱的是你。” 王迎娣做出了一个决定，“那我可以叫他爸爸了。” “以前我也是这个回答，你怎么不改口呢？”姜娟好奇。 “以前不一样，你们刚在一起。现在爸爸用行动证明了他对我们的爱，他就是最好的爸爸。” 王迎娣重新靠在姜娟的肩头。 姜娟徒然顿住脚步，跟仅隔两米的贺国庆正面相望，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 贺国庆上前两步把王迎娣接到他怀里，他的怀抱更宽阔，更能挡风。 王迎娣揪住他胸前的衣料，什么也没有说。 老大在家坐立不安，隔着窗户看见他们回来了，一个箭步就把门打开迎接他们。 “妹，你饿不饿？哥给你做好吃的。” 王迎娣点头，“想吃大哥炒的蛋炒饭。” 老大吐出一口气，笑了起来，“没问题，哥现在就去给你炒。” “手疼不疼？”贺国庆轻轻抬起王迎娣的手问。 王迎娣刚想摇头，转而点了点头，“疼的。” 贺国庆捏了捏她的石膏，“等你的石膏拆了我给你正正骨，还是能画画的。” 王迎 娣点了点头，在他怀里缩了缩，“谢谢爸爸。” 贺国庆的手顿住了片刻，比刚刚抬起她手的动作更轻柔地放下。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有点麻酥酥的，又觉得浑身畅快。 怀里的小人儿比往常更小了一些，必须需要他仔细的呵护和爱才能好好的成长。 贺国庆的手摸着王迎娣的头发，女儿的娇跟儿子真是很不一样。 王迎娣还是头一次体验到跟父母一起睡的感觉。 姜娟担心她自己睡胳膊压的疼，必须得自己看着才放心。 贺国庆是准备去跟老大挤一挤的，但是那张床挤老大跟白博旭两个人就已经没缝了。 幸好这张床够大，睡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够的。 王迎娣还是蛮紧张的睡在他们中间，睡了一会她发现贺国庆比她更紧张，她一下子就没那么紧张了。 “爸爸晚安，妈妈晚安。” 王迎娣在他们两的侧脸落下晚安吻闭上眼睛。 原本还以为要好一会才会睡着的她，竟格外安心的沉沉睡去。 又是新的一周开始，因着王迎娣的情况，姜娟替她在学校里请了假。 等姜娟和老大去上学了之后，王迎娣被贺国庆抱着出门去了。 “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二哥他们单独在家久了会想你的。” 王迎娣还是挺担心他们的，正是倒大不小的年纪，又是男孩儿，特别是有王杰在，她特怕惹上事没个大人。 贺国庆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用担心，我这边的事快办完了。” 宋凡约了贺国庆见面，来时还带了三个人，他们在河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宋老师好。” 王迎娣是认识宋凡的，宋凡也是有点文化的，在村里的学校代过课。 宋凡朝她笑了笑，看见她的右手问，“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摔着了。”王迎娣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得小心点，不然你可画不了画了。” 宋凡对王迎娣的绘画天赋也是耳闻已久，主要也是想关心关心她。 贺国庆怕戳着王迎娣的心窝，赶紧把话题带走。 “这几人都是你信的过的？” 开始谈正事了，宋凡也认真起来。 “贺爷，您放心，我跟他们都是有亲戚关系，大家心里也是有所抱负，不愿意在家里当个废物。” 王迎娣窝在贺国庆的怀里没有说话，默默的听着贺国庆对他们的安排。 贺国庆做出了一个很有先见之明的决定——买地。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生无常 贺国庆买地的本意是用来养猪，他要扩展申城的生意，那么货源就得有所保证。 贺国庆也不需要什么好地址，地势偏僻，价格低廉才是他的首选。 宋凡心里转了几圈，心里有了计较。 “贺爷你要的位置倒是好找，小渔村的年轻一代都开始到城里找工作来了，空了不少地方。” “那你们先看看能拿到多大的地，我想先建一个养殖场和加工厂出来。” 贺国庆把他的初步计划直白的托出，宋凡四人瞪圆了眼，其余三人更是看向宋凡。 他可没跟他们说是这么大的活计！ 随即涌上心头的就是热血沸腾，相当于就是他们自己要开创事业了！ 宋凡吧嗒吧嗒抽了一根烟冷静下来，“贺爷，找地建厂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么大笔资金，还有管理局那边的手续……” 他们在申城还没有能通天的人脉，光是需要介绍人这一块就把他们砍死在行动的第一步。 “你们是替我做事的，资金和手续的问题不用你们操心，你们该做的是怎么规划，怎么找材料，怎么跟来人打交道。” 贺国庆有话直说，“我能用上你们是因为你们读过书年轻脑 子灵活，只有你们给我提供了价值，我能够回报给你们也会让你们满意。” 宋凡揪了一把嘴唇，“贺爷，我们明白你的意思。” 贺国庆先掏出一千块钱递给宋凡，“我只相信你，你相信他们我也信，事不会让你们白干。” 说什么话都比不上这真金白银的一千块，宋凡接过这钱的手都在抖。 四个人的眼睛黏在一千块上挪都挪不开，来前晃荡的心啪的一声就安定下来了。 “我只看你们的结果。” 贺国庆等于完全放权给他们自己去干。 宋凡四人拿了钱就先回去埋头做计划开始干活。 王迎娣等他们走了才跟贺国庆说话，“爸爸，比起养猪场，服装厂不是更适合跟妈妈配合到一块吗？” “我对衣服完全理解不了，你妈想要做的事交给她自己做。” 贺国庆不拦着姜娟发展她的事业，他只管把自己会做的做好。 王迎娣想了想也能理解贺国庆的意思，她也有宋凡的担心。 “咱们家好像没那么多钱不说，而且在申城买这么块地能行吗？” 个人经济得等到年底才会正式下发通告，在春节之后房地产的价格会迎来一次暴涨。 虽说现在开始买地是很有先见的，但是对于普通人的限制太多了。 贺国庆拍了拍她的脑袋，“昨天参加宴会的时候拉到钱先生做合伙人。” 王迎娣双眼圆整，嘴巴不自觉张成小圈，她新鲜出炉的爸爸行动了也太敏捷了吧！ 贺国庆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把她架起来坐在他的双肩上。 王迎娣有一瞬间的惊呼，随即看到了很不一样的景色，新奇的让她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贺国庆带她走过大街小巷，充斥着时代的痕迹让她深深的着迷。 王迎娣右手手指动了动，疼痛让她的好心情凉了半截，她画不了画。 王迎娣长吐一口气，注意力很快放在了某条街上。 “爸爸，你记不记得你跟妈妈在火车上帮忙抓人贩子的那个女人？” “嗯。”贺国庆点头。 那个女人当时抱回孩子还感谢他们呢，给他们留下地址约定去她家做客呢。 “我们一家开始上学了之后，人贩子的事就没有后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迎娣想着要是到学校里联系姜娟，姜娟怎么的也得得个锦旗，结果什么也没有。 “去看看。”贺国庆还记得留下的地 址，顺着路标找了过去。 穿过小巷看见一栋破旧的筒子楼，五六个人成群在楼下支起茶桌聊天。 父女两在一楼翘首看了看，没看见熟悉的人不说，反而被喝茶的几个老头盯上了。 “你们来干什么的？” “我们找一位大婶，她有一个小孩，这么大点。”王迎娣单手比划了个距离，又把女人的样子形容了一下。 几个老头一听，立马就知道是谁了，“你们是找廖春芳吧？” “是。”贺国庆见过她在列车长那里留下的名字。 “你们是她亲戚啊？”老头接着问。 “不是。”王迎娣摇头，把火车上人贩子的事说上一说，几个老头听的一愣一愣的。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不过你们说的那小孩也不是她的。” “啊？”王迎娣低头跟贺国庆看了一眼，两人都摸不着头脑。 “她自己的孩子都成家了，那个小孩听说是她替她主家暂时带的小孩。” “说来也是倒霉，前段时间廖春芳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出车祸死了，留下那小孩在房间里待了好久。” “那小孩也是奇怪，不爱叫唤，要不是咱们看见过她带孩子回来，还真不知道她家 有个孩子。” …… 老头们说起这事就来劲了。 廖春芳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主家的，警方那边的意思是交给她自己的孩子先养着，她的几个孩子死活不愿意。 这么小的孩子跟着跟着说不定就跟定他们了，多一张嘴得费多大的功夫。 那个小孩就跟烫手山芋似的甩了好几道手，甩着甩着只能扔警局了。 王迎娣唏嘘不已，这位大婶也是个坎坷的，那个刚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孩子更坎坷。 “爸爸，我想下来走走。” 王迎娣牵起贺国庆的手跟他一起走出巷子。 “一个星期的时间还太短了，估计在警察局等着消息通知到位了才来领吧？” 王迎娣做了一个美好畅想，贺国庆附和她点头。 “也许已经回到自己家了。” 王迎娣打起的精神随着回家的路程逐渐又变得低迷了起来。 她为那个小孩感到迷惘，也许谁也不要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就会成为一个孤儿呢？ 做孤儿是个什么感觉，她最是感同身受了。 “爸爸，我们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 王迎娣歪着头对贺国庆说。 贺国庆捏了捏她的小手，“一定会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李能作妖 王迎娣和贺国庆到了姜娟要下课的时候走到她学校去接她。 王迎娣还是头一次来她妈就读的大学，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不远处的草地上刚坐下两个女学生，一手拿书，一手拿铁饭盒。 一个男的往她们旁边走近，两人立马停住了动作，警惕的盯着他。 “离我们远点。” 男人捏着书本的手背青筋暴起，“关你们什么事？我路过还不行了？” “不行！”两女生异口同声。 她们两一边瞪着他，一边端着手里的东西换地方。 男人忍着没跟她们计较，继续往前面走去。 但凡有女生看见他，都是一副见了老鼠般嫌恶的眼神，躲他躲的远远的。 王迎娣捏了捏贺国庆的手，“爸爸，那个人为什么受周围人这样的歧视？” 贺国庆瞥了一眼男人就知道是李能，他现在的下场完全就是自找的。 “自己做错事就得承担的后果。” 李能听出贺国庆的声音，眼神瞬间向他瞥了过来。 贺国庆不闪不避的跟他对视在一起，李能狠毒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涌起一股痛意。 他的肋骨还在疼。 姜娟走出教学楼就看见父女两人，跳起来跟他们挥了挥手。 朝着他们两父女走过来的时候，一时没注意到前面的李能。 差点碰到他的时候，姜娟急忙刹住脚步，脸上的微笑浅了大半。 姜娟准备擦肩而过，李能却是想要伸手抓住她。 姜娟立马跳到一边，厉声呵斥他。 “李能，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路过的人群齐刷刷的向李能看过去。 贺国庆抱起王迎娣快步向姜娟走去，如同一座大山屹立在她身边。 光是他眼神的震慑力，就足以打消李能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李能尴尬的把手收回来在裤子上擦了擦手。 “姜娟同学，我想你误会了。” 姜娟挽起贺国庆的手，冷眼看着他。 李能面露囧色，“大家都是同学，我已经检讨到自己的错误，你不用再拿以前的眼光看待我了。” 姜娟没有说话，就他之前恶心人的劲，她看到他就有种反胃的感觉。 王迎娣的眼睛轱辘轱辘的转，看来这讨人厌的男人惹的就是她妈啊。 “姜娟同学，我想你以及学校里的同学都对我带有一种偏见，我也是正正经经考上大学的，不能因为一件事就毁掉我全部的声誉。” 李能大声的为自己辩解一番，他真 是受够了学校里把他看作过街老鼠的眼神。 “姜娟同学，我想请你先收回对我的偏见。” 李能当着大家的面向姜娟鞠躬，诚心请求。 没有经历过姜娟糟心事的男同学，有意支持李能。 “姜娟同学，李能同学他也受到了校方的严惩，甚至你丈夫打断了他的肋骨，他也没有找你赔偿，你应该原谅他这小小的过失。” “是啊，李能同学最近的学习态度都被我们看在眼里，他都不敢跟女同学说话，甚至食堂大妈给他少打饭菜，他也不敢吱声。” “这是一场无声的欺辱，得饶人处且饶人，姜娟同学，我们新时代的大学生要有一种宽阔的胸襟。” …… 有一人大声，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李能被他们说的还真是一副小可怜的样，仿佛是姜娟欺负他似的。 姜娟气不打一处来，“奇了怪了，我可没有招你惹你，你在我面前演什么戏？” 李能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我也认了，只是我也有真诚的一颗心想跟其他同学交朋友。” “那你去交啊，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姜娟的语气不免充满了讥讽。 “可是他们都因为这件事而忽 略了我真诚的心。”李能做了个捧心状。 姜娟实属被恶心到了，说吧还让他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各位叔叔，你们是没有老婆和孩子吗？” 王迎娣突然出声，扫视过那些替李能发声的男人。 他们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在我看来恐怕叔叔们都没有老婆才能看着别人家老婆受外男欺负。” “也许某些叔叔也做了跟这位叔叔做过的事一样，所以才会这么感同身受。” 王迎娣稚嫩的声音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反而惹的他们的脸燥红。 “我爸爸为了供我妈妈上学，整天担心的不行。在他没有陪伴的时候，就成为你们欺压妇女的理由，你们真的是读过书吗？” 彭盼带着班里的同学为姜娟声援。 “我看你们还真是臭味相投，只会一个劲的欺负妇女。” “大家都好好看看这些为李能出声的男人，可找不得！” 那些被彭盼指出来的男人，个个拿书本挡住脸偷溜了。 姜娟心中的郁气一排而空。 “我看你们还没有我闺女读书读的明白，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欺负妇女算什么男人，我 呸！” 姜娟看着李能空吐一口唾沫，拉着贺国庆就走。 “我们回家！” 贺国庆路过李能的时候瞥了他一眼，李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他想耍的把戏落空了！ 彭盼从他们身后追了上来，一眼就落在王迎娣身上。 “娟儿，你家闺女还真是个伶俐的丫头，太招人喜欢了。” 彭盼抬手想要摸摸王迎娣的脑袋，又顾忌着她打着石膏的手。 “哟，丫头这是怎么了？伤的这么重？” “姨姨，我没什么事的。”王迎娣冲她露出了个放心的笑容。 彭盼实在忍不住在她头上摸了两把。 “我都迫不及待的等着去你家玩了，姨姨指定给你准备好礼物。” “谢谢姨姨。”王迎娣提前道谢。 “这有啥好谢的。” 彭盼跟王迎娣唠完才想起来找姜娟的正事。 “咱们老班说让你明天去找她一趟。” “什么事啊？”姜娟好奇。 彭盼压低了声音先给她透个底。 “好像是咱们申城最近有什么展，老班属意你，想带你去呢，听说还有老外呢。” 姜娟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声信，彭盼也说不清楚具体的。 她只能揣着好奇心先跟父女两人回家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朋友的意义 老大比他们到家的早，一家三口还没到家就看见院子里坐着不少人。 “王迎娣！” 钱果最先看见一家三口，跟她招了招手。 “这是怎么了？” 姜娟纳着闷，快步回到家里。 “我们去医院里看王迎娣发现她不在，就只有来你们家看看她怎么样了。” 叶唯一站在钱果身边说。 今天叶母没有陪着她来，就她自己放了学让司机送来的。 殷兴腾和尚嘉玉两兄弟，还有白博旭也在院子里。 王迎娣从贺国庆的怀里缩下来，朝他们几人走过去。 尚嘉玉小跑上前，向王迎娣递上两颗奶糖，“王迎娣，你吃了糖就不会那么疼了。” 王迎娣收下他的好意，“谢谢你。” “我今天想了你一天。”尚嘉玉直白的告诉王迎娣。 “我哥今天一天都没有画画。”殷兴腾抱着胳膊说。 他有时候还吃味他哥惦记王迎娣的那个劲，以前也没见着他哥对哪个女生这样过。 他在家里还问过他哥为什么对王迎娣这么特殊。 但是他哥说王迎娣就是很特别，从她送给他的第一副画来说就很特别。 那副画就是当年尚嘉玉送给王迎娣的第一幅画。 现如今，王迎 娣也把它当做送给尚嘉玉的第一副画。 反正尚嘉玉具体也说不出来王迎娣到底哪里特别，又好像她哪里都很特别。 因为她说喜欢他的话，是真的。 不像其他人说喜欢他，只是因为家世的原因恭维他。 王迎娣眼睛眨快了几秒，“你想我干什么？” “我在想你要是不能画画了怎么办，我很喜欢你画的画。” 尚嘉玉认真的看着她的右手。 王迎娣尽力忽略心底的刺痛，“不能画画也没有关系的，我已经画了很多了。” “那多可惜啊。”尚嘉玉用手戳了戳王迎娣右手上的石膏，眼里露出心疼，她该有多难受啊。 王迎娣刚想说她没事的，尚嘉玉正视着她的眼睛说。 “所以我今天想到，如果你不能用右手画画，那就用左手吧。” “如果你用不惯左手，那我就陪着你练习，就算你不习惯，我也可以教你。” 他说的再认真不过。 王迎娣也不会把他的话当做玩笑话，因为他就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王迎娣绷紧的心门悄悄的打开一条缝隙，暖流尽数涌进，填满了她整颗心脏。 “你说得对，我不是只有一只手，我还有左手可以画。” 尚嘉 玉的双手再温柔不过的捧住王迎娣的右手点头。 “所以没关系的，我们还小，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王迎娣张开左手抱了一下尚嘉玉，“谢谢你，尚嘉玉同学。” 尚嘉玉大方的回抱王迎娣。 等两人撒开手的时候，尚嘉玉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们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你的成绩……” “哥！” 殷兴腾立马拉住尚嘉玉的胳膊往后拽。 “先不说这个！” 钱果张开嘴就给他捅漏了，“王迎娣你考了第一名！” 殷兴腾立马炸了，“啊啊啊！钱果你个碎嘴子！” 钱果冲他吐了吐舌头，“我可是听见你们打赌的，某人可要愿赌服输！” 院子里响起孩子们打闹的声音，姜娟和贺国庆悬着的心逐渐放下了一些。 “他们都是好孩子。” 贺国庆点点头。 有同龄人陪着王迎娣吵吵闹闹，她也不会憋着难受。 叶唯一对着手指走到王迎娣的面前，愧疚的向她道歉。 “王迎娣，很对不起我害了你，我再也不跟她们一起玩了。” 王迎娣看着叶唯一，叶唯一瘪了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铺天盖地的愧疚时时把她淹没，让她总感觉喘 不过气来。 王迎娣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用左手捏了捏她的脸。 “爱哭包大小姐，我不恨你。” 叶唯一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左右开弓的抹眼泪。 “我才不是爱哭包，我也不想哭的。” “王迎娣，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 钱果被殷兴腾追的团团转，跑过她们两个的位置时，在王迎娣的耳边嚷嚷。 “王迎娣，别跟她做朋友，会倒大霉！” 叶唯一指着钱果哭骂，“钱果你个坏心肝的！” 钱果惹了殷兴腾不说，还把叶唯一惹了。 王迎娣是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拉了拉叶唯一。 “你别哭了，我跟你做朋友还不行吗？” 叶唯一登时不哭了，打了一个嗝，不确定的问。 “真的？” “真的。”王迎娣点头，“只要你不要接着蠢下去，不然被蠢哭的就是我了。” 叶唯一小鸡啄米的点头，伸出小拇指，“我们拉勾，我保证不做蠢货。” 王迎娣只好由着她，跟她拉勾“盖章”。 临近王迎娣他们家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各家的司机都来接人了。 叶家的司机专门到贺家找贺国庆。 “夫人让我给您带句话，她对您的提 出的生意很感兴趣，您有意的话，明天可以到叶家跟夫人见一面详谈。” 贺国庆点了点头，“我会的。” 司机露出了笑容，又跟姜娟说两句话。 “夫人说她很喜欢钱夫人的裙子，希望您也能为她做一身衣服，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周末我都不上课的，让她只管带唯一过来玩，迎娣其实挺喜欢唯一的。” 姜娟心知叶母是在为王迎娣的事向他们家示好。 她也不端着扭着，大方接受对方的好意得了。 司机高悬的心这才缓缓落下，“夫人会很乐意的。” 王迎娣跟小伙伴们一一告别，最后剩下白博旭还在他家。 “旭哥，你不回家吗？” “不回了，今晚我跟立人挤挤睡。” 白博旭把脸皮厚发挥到了极致，只要脸皮厚，老大就拿他没办法。 自从上次周末他回家了以后，他家老头子看他作业做完了不说，还主动要求加练身体。 直夸他这回交的朋友是好的，连带着他零花钱也涨了，让他好好对他的同学。 所以今天白博旭不仅来了，书包里还背了不少好东西。 按照他家老头子的话来讲，这就是谢礼。 感谢贺立人同学助他家逆子洗心革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委以重任 次日，王迎娣没有着急回去上学，家里也不着急她的学业，一切以她的身体为重。 王迎娣本来是想自己在家整理她房间里的画的，但是贺国庆很不放心她。 去叶家都非得把她带上才行。 王迎娣拧不过贺国庆，只好跟着他一起去叶家拜访叶母。 叶母在家等候许久，见他们父女二人来，让人把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的。 “迎娣，你就当自己家随便吃喝，不够我再派人去给你买回来。” 王迎娣摇头，“谢谢叶阿姨，医生说得忌食，吃的太杂对骨头生长不好。” 叶母充满歉意地拍了一下自己，“也是，看我太心急了，等你好了再来阿姨家吃。” 王迎娣点头，叶母看着她的右手叹息了一句。 “你替唯一挡的这次难，我知道我们家想还都还不清了。” “叶阿姨，书上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您不必多加愧疚，让叶唯一心理压力也大。” 王迎娣不想让她们时时都拿那种看废人的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就像尚嘉玉说的，哪怕她右手不能再画画了，她还有左手。 叶母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好好好，阿姨下次不会了。” 王迎娣主动 提出想去看看叶唯一的画，叶母赶紧让人带她去叶唯一专门的画室里去看。 客厅留给叶母和贺国庆谈正事。 “孙家的事我只能说声抱歉，等孙家兄妹的判处下来，我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的。” 贺国庆点头，“我平时不在申城，一切还望叶夫人你多加照顾他们母子三人。” “承了你家的情，我哪能不照顾呢。”叶母说起贺国庆的生意。 “我听说钱先生对于你谈论的生意前景很看好，我也想分上一杯羹。” “叶夫人还是听我给您分析了利弊再考虑清楚也不迟。” 贺国庆拿出谈生意的态度，认真的跟叶母说明其中的好坏。 叶母端着茶杯小口饮茶，耐心的听贺国庆说话。 她再次接触贺国庆，才明白这个男人的魅力所在。 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就是寡言少语，木讷淳朴，比庄稼汉多的也就是那庄镇的姿态。 然而现在听着他侃侃而谈时，那种不经意流露出的长远眼光，以及他掌控住局面的绝对自信。 都表现出他绝非外表所见之样。 姜娟选了一个非常好的男人。 贺国庆说完了他的生意，叶母同时也放下了茶杯。 “我不用考 虑了，不管是我的直觉，以及还是跟着钱氏夫妇跟投你，我相信都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丈夫正好在土地局任职，你想要的地，只要不是被划分进去的地方，我想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钱先生给你投多少钱，我投双倍。” 叶母早有准备，拿起放置在桌边的木盒，向贺国庆展现出它的底蕴。 银票，金块，银锭，珠宝。 哪怕是贺国庆，此刻也不由的屏住了几息呼吸。 “叶夫人，您给的未必太多了。” “我能给这么多，自然是有报答迎娣救我女儿的恩情，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想你也会理解我的感受的。” 叶母在叶唯一身上从不吝啬。 贺国庆想，要是换做谁家救了他家迎娣一条命，他也会倾尽一切报答对方。 叶母向前推了一寸，“你只管收下，这些都是我个人的投资。” 贺国庆微微点头，“我会尽快拟定一份合约给您。” “我喜欢跟爽快人合作。” 叶母笑的很开心。 抛开她用鼻孔看人的时候，自身的教养只会让她礼数周全。 王迎娣跟贺国庆离开叶家的时候就看见多了的木盒，她理智的没有在外面多嘴 。 等到家了打开木盒的一瞬间，她家仿佛闪着金光。 “爸爸……” 王迎娣呆愣的看着贺国庆。 她爸拉赞助拉的也太快太多了吧！ 贺国庆拍了拍王迎娣的头，“还得多亏了你，叶家欠了我家这么大的人情，不想尽办法还他们是不安心的。” 王迎娣一下子就纠结的看着她的右手，也不知道她这手折的值还是不值。 有了意料之外的一笔横财，贺国庆势必要对之前的计划做出不小的改动。 贺国庆拿出纸笔陷入自己的想法当中。 王迎娣则是上楼收拾自己的画去，只有一只左手，她也要干！ 姜娟记得彭盼替老班带的话，上完老班的课就跟着她去她的办公室。 老班已经六十有余，十年的特殊生涯并没有折断她的傲骨，反而让她的心性更加沉淀下来了。 一头银发闪闪生辉，数十年追求新潮的穿衣习惯让她在学校里也算时髦老太太。 “本学期我们专业会和其他大学建立一个服装交流展览会，我推举了你作为本班的代表人。” 老班开门见山。 姜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听。 “就我一个人吗？” “当然不止你一个人，你 是组长，自行挑选你的组员，我需要一件可以打出我们学校专业名气的衣服，你有信心吗？” 姜娟心里直打鼓，她有些拿不准这个重量级任务。 “我听说你都能把那些难搞的太太们搞定，难不成还搞不定区区陪审团？” 姜娟哭笑不得，“这两者又不一样，我怕给您丢脸。”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评审团再挑剔能有那些娇太太挑剔？” 老班拿了一沓资料放在姜娟面前，“你也说了丢的是我的脸，再怎么样，也有我给你们兜着，还怕什么？” 老班话都说到这了，姜娟要是再不答应下来，都是辜负了老班对她的信任。 姜娟一咬牙就答应下来了。 “行，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暂定期末前，具体还要等国外传回消息。” 老班沉吟了片刻，“我们落后国外太久了，这一次就算不能拿到国内的名次，也不能丢了我们国家的脸。” 姜娟瞬间明白，这是一次双重意义的交流会。 压在她肩上的任务堪次一块巨石，要么搬动它，要么被它砸成粉粒。 姜娟领了任务回去就找彭盼。 “班长，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有事需要跟你商量。”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严格筛选 彭盼见姜娟小心谨慎的样子，心知此事不得声张。 “好，上完最后一节课我跟你一道回家。” 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 王迎娣在家把画规整好了之后，摆上常用的画具开始尝试用左手拿画笔。 笔是能拿的住，但是她的手太抖，线不成线，字不成字。 妥妥的鬼画符。 她一直深呼吸按下心中的焦躁，越是焦躁就越是笔都拿不稳。 右手很想取而代之，但是被凝在石膏中的手抬起来都费劲。 “啪嗒。” 左手的画笔最终掉落在地上。 左右手互相相融又互相割裂的感觉让王迎娣宛若劈成两半。 左手止不住的颤抖，右手阵阵发疼。 王迎娣额头上泌出冷汗。 地上的笔，画板上的鬼画符，让她怀疑自己真的能用左手重新开始吗？ 王迎娣觉得自己设想的太过美好，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姜娟带着彭盼一起回家来，彭盼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讨喜的王迎娣。 姜娟只好上楼去找王迎娣，刚打开门缝，就看见呆坐在地上的闺女。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画笔和被她打在地上的鬼画符，眼泪滴落在画纸上晕染出一个又一个的圆。 她原 本是小声的抽泣，渐渐的咬着嘴唇不愿意放声大哭。 姜娟有心想要上前安慰她，可是她明白，闺女最想要的不是安慰。 这还是从她受伤以来，头一次发泄出她的情绪。 姜娟犹豫了片刻，悄悄的为她关上她房间的门。 自己发泄出来就好了。 要是好不了，她再去安慰也不迟。 “小丫头没在吗？” 彭盼没看见王迎娣跟着姜娟一起下楼， 姜娟笑的发硬，“迎娣她睡着了，等她睡醒了再下来玩也不迟。” 彭盼不疑有他，“也行，小孩子就是觉多，该睡就睡。” 贺国庆作为她的枕边人，最是了解她不过，楼上的迎娣指定有事。 他想上楼去看看，姜娟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抿着嘴唇冲他摇头。 贺国庆只好作罢。 看她们两个有话要谈，他索性也有事要出去办。 彭盼跟她对坐在桌边，“老班给了你选择小组组员的权利？” “这事非同小可，我们得好好挑选参加进来的同学。” 姜娟选定的第一人就是彭盼，彭盼是一个枢纽不假，但是她年长的经验和阅历也是不可缺少的。 彭盼郑重的点头，“你考虑的是对的，这事往小说是学校荣誉，往 大了说，那是国家的荣誉，绝对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掺和一脚，” “所以需要从各方面考核，并且还不能提前透出风声。” 保不齐就能遇见李能那种下作人。 彭盼在桌上开始拉名单，姜娟就着从开学到现在的相处开始跟她一起分析。 王迎娣哭够了自己抹了抹泪，泪流尽了，心里的憋屈也像是流完了。 “不会就不会，右手不也是一笔一画练出来的嘛。” 王迎娣重新住画笔，鼓着一口气就练直线。 什么时候能把直线画直了，她再进行下一步。 王迎娣沉浸式练习了两个小时才放下画笔。 “呼——好歹有个形了。” 王迎娣还算满意。 一口吃不下一个大胖子，这才第一天已经很不错了。 王迎娣收起画笔下楼。 姜娟和彭盼已经商量好了初步计划。 彭盼见王迎娣下来了，赶忙就走过去抱她，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 “哎哟，我的乖乖，睡这么久才下来，我都等不及了。” 王迎娣迷惑了几秒，她没睡觉啊。 “咳咳。” 姜娟轻咳了两下，王迎娣立马领会到她的意思。 想来应该是她妈上楼过，不想打扰到她而已。 王迎娣 也没有说穿这事，跟彭盼笑了起来。 “没想到盼姨来了，要不然我早就下来了。” 彭盼送了王迎娣一个手提包，是她亲自做的。 正是时下最时兴的邮差包模式，用的颜色还挺大胆的，是比工蓝还要浅的颜色。 王迎娣意外的很喜欢，内包分隔出了好几个包，可以专门按颜色放置画笔。 “我早就听娟儿说你画画很厉害了，所以我就给你做了一个可以带出去画画的包。” 彭盼刚解释完。王迎娣就搂住她。 “我超喜欢的！” 彭盼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去，她生怕送的礼没送到点子上。 三人在家里说说笑笑，老大一回来就给他介绍彭盼认识。 “盼姨好。” 老大跟彭盼打完招呼了之后，就去厨房开始做饭去了。 “我的乖乖，你家小子做饭啊？” 彭盼哪怕已经听姜娟说过，她还是觉得挺意外的。 姜娟尴尬的笑了笑，“老大做饭好吃。” 彭盼一把夺过老大的锅具，“我来我来。” “明明是叫你来我家吃饭的，怎么变你来我家做饭来了？” 姜娟怎么劝都劝不动彭盼。 彭盼甩起锅勺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这有啥区别？我就是喜欢 你家孩子，给你们露上一手看看。” 贺国庆跟宋凡再见了几面，把他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算下来他在申城已经待了一个星期，算上来回坐火车的时间，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贺国庆也有些担心家里的三个孩子了。 他该回去了。 王迎娣跟他拥抱告别，“爸爸，我们一家人争取早日团聚在一起。” 贺国庆拍拍她的脑袋，“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好好养手腕知道吗？” 王迎娣点头，“我等爸爸回来。” 村里的老二都来不及为贺国庆走那么久悲秋伤春，只为王杰惹出的祸事头疼不已。 “你怎么又跟他打起来了？” 老二头一次体会到做大哥的不容易，甚至做一家之主的不容易！ 王杰流鼻涕的鼻子都被他擦破了，结痂了又给他擦破了，血滋滋的流。 “谁叫他老是嘴贱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还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王杰只恨没把他往死里打就被拉开了。 老三这回倒是站在王杰这边。 “二哥，姓余的不是个好货，刚搬没两个月，谁都要惹上一手，就该给他个教训。” 王杰此刻格外想念他姐，要是他姐在，姓余的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第一百六十六章 势必掰直王杰 老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作为哥哥他肯定得替弟弟出头，但是现在爹不在家他最大，就得管好弟弟！ 老二深感当家不容易，叹了一口气先劝劝王杰。 “爹都去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余水光这么嚣张，等爹回来了亲自收拾他。” 王杰扬了扬他的拳头，嘴角咧开露出了虎牙。 “就是因为爹快回来了，我得赶紧把我的仇给报了。” “我决定等会天黑了下来，我就摸黑去打余水光的黑棍。” “他这么能够惹事，肯定也猜不出来是谁干的！” 老二老三对于王杰的话没有发表任何的 看法。 他们两个都看向了门口，只有王杰还在沾沾自喜，洋洋得意极了。 “王杰。” 王杰身后传来的声音如同索魂的黑无常。他听到贺国庆的声音魂都吓没了！ 王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缓缓转过身去看贺国庆。 “……爹，你回来了啊。” 贺国庆提着背着大包小包的，三兄弟被他叫回了神，立马跑到他面前给他拎东西。 王杰心虚的不敢看贺国庆，不确定他到底听到了没有。 贺国庆挨个摸了老二老三的脑袋，对他们鼓励了几句。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两个当哥哥的 了。” 唯独就只有王杰，贺国庆全当把他忽略了。 王杰肯定贺国庆是听见了，心跳如鼓。偏偏他爹还不说他，王杰发怵的很。 “爹……” 王杰站在贺国庆面前双脚互相踩，扭捏着身子主动认错。 “爹，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有这种犯错的想法，也不能做这种被人看不起的事。” 贺国庆定定的看着王杰。 “你妈在申城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你亲爹和小叔。” 王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贺国庆的腿使劲摇头。 “爹！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学我亲爹那 样！” 王杰再怎么哭喊都没有用，贺国庆不是个会对孩子心软的人。 老二老三也不敢在他们爹面前给王杰求情。 第二天一早，贺国庆检验了他们半个月的锻炼成果，把有偷懒的三兄弟好好加练一番。 三人的腿抖的跟面条似的，贺国庆在这种情况下不仅带了王杰，还把老二老三也带去看王建军兄弟。 身体和生理的双重折磨让王杰崩溃大哭，老二老三的脸色也不好。 贺国庆谨记姜娟在她回来前的叮嘱，对孩子不要太严格了。 把他带回来的东西都交给他们三兄弟。 “这是你们娘 和妹妹，还有老大给你们选的东西，还给你们每个人写了信。” 王杰一边擤鼻涕一边把自己的东西拿好，难受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睡前就着烛火看着他姐给他写的信，蒙着被子哇哇直哭。 “姐，我好想你哇！” 老二老三受到王杰的情绪感染，也不由得小声抽噎。 他们好想娘和妹妹。 王迎娣透过窗外的夜色也在想他们。 不知道王杰有没有乖乖听话，也不知道二哥三哥过的好不好，距离等待他们的来信还有好久。 在那之前，王迎娣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决定回到学校上学。 第一百六十七章 换座位 “不在家里多休养一段时间吗？” 姜娟挺担心自家闺女挂着胳膊在学校里受挫。 身体上的伤好的了，心理的伤可不好治。 王迎娣坚定点头，“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学校上课了，到时候我的功课都要落下了。” 姜娟见劝说不了，只好多叮嘱她几句。 老大把王迎娣的书包背在肩膀上，牵起她的手就上学去。 班里很多人向王迎娣投去怜悯的眼神。他们都知道王迎娣是被叶唯一牵连到的最无辜的人。 “王迎娣，我帮你拿书包！” 尚嘉玉正好同一时间进教室，吨 吨吨地跑过来接过老大手里的书包。 殷兴腾歪着脑袋哼了一声，别扭的瞥着眼神问王迎娣。 “你的手好点了吗？” 王迎娣笑盈盈的点头。 “殷兴腾同学，别忘了我们两个之前约定的事情哦。” 殷兴腾面色一愣，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王迎娣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 “我当然记得的，你是已经想好了让我做什么事了吗？” 王迎娣嗯嗯了两声，“我们两换座位，我要跟尚嘉玉同学坐一块。” 殷兴腾顿时叫唤了，“原来你的目的是我哥！” “哥！”殷兴腾转 头就向尚嘉玉发出控诉，“你要跟你弟弟坐还是跟王迎娣坐？！” 尚嘉玉眼神一亮，“王迎娣同学，你真要跟我坐同桌吗？” 王迎娣重重点头，抬起左手说，“是你说的要教我用左手画画啊。” “我们班是特长班，要是我不会画画了的话，我就要转班了。” 尚嘉玉握住王迎娣的左手，“我一定会教会你用左手画画的，绝对不让你转班！” 殷兴腾扭捏着腰板答应，“那，那好吧。我哥肯定舍不得你。” 等钱果姗姗来迟的时候，首先发现王迎娣来了，还没来得及替 她高兴。 就发现自己的同学变成了殷兴腾！ “王迎娣！” 钱果咬牙切齿，王迎娣冲她吐了吐舌头。 “我想跟尚嘉玉学画画嘛。” 殷兴腾反倒是不乐意了，“钱果同学，我都没嫌弃你唠叨，你还嫌弃上我了？” 钱果双手抱胸，对着殷兴腾冷哼了一声。 “你又没有王迎娣好，我肯定嫌弃你。” 两人对王迎娣发不出的火气，对对方倒是没什么顾忌，拌嘴一直持续到上课都还没有消停。 王迎娣都想提醒他们两个小声一点，老师已经关注了他们好几眼了。 但是钱果和殷兴腾都没有在意到王迎娣的小动作和老师的眼神， 老师忍无可忍，直接放下书本。 “钱果，殷兴腾，你们两个分开坐！” “叶唯一，你换到殷兴腾的位置去。” 突然被点名的叶唯一半喜半忧。喜的是身边有王迎娣，忧的是另外一侧的身边是钱果。 但是老师都已经发火了，叶唯一和殷兴腾只有换位置。 殷兴腾倒是挺满意能够坐前排一点，而且还能离钱果那张小碎嘴子远点。 钱果和叶唯一坐在一起了之后，王迎娣看她们两人的脸上是各有各的颜色。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争抢同桌权 钱果跟叶唯一坐了一上午，愣是没有听见她们说超过十句话。 钱果本身就是爱说点小话的女孩子，这种情况她忍不了啊！ 中午午休的时候，钱果当着叶唯一的面请求王迎娣。 “王迎娣，你还是回来挨我坐吧。没有你在我的人生都没有滋味了。” 钱果做了个西子捧心的模样奉献给王迎娣。 叶唯一也不甘落后，“王迎娣，你跟我坐，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才不跟讨人厌的钱果坐在一起，她可真烦人！” 钱果瞪了一眼叶唯一，“说的像你不烦人似的，恶人先告状！” 王迎娣还没有说话呢，尚嘉玉却是用胳膊拦在她的面前。 “王迎娣同学得跟我坐！” “她的画画天赋很好，不能让她转去普通班上课！” 钱果和叶唯一此刻倒是统一战线了，异口同声的说。 “我也可以教王迎娣！” 她们都是有名师教导的，再教王迎娣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三人谁看谁都不顺眼。 殷兴腾走过来看着王迎娣的眼神都不对劲。 仿佛她就是个活脱脱的祸水。 王迎娣一头黑线，抬起左手制止了他们伤害同学感情的口角之争。 “这样吧，谁要是能用左 手画的画最好，我就跟谁做同桌好不好？” 王迎娣轻轻抬起她石膏右手，可怜巴巴的向他们示弱。 “医生叔叔说我以后的右手大概率是不能画画了。” “我不想不能画画，所以我想左手能学到画画。” “要是让我换班，我舍不得你们，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小伙伴。” 王迎娣本身就比他们小，受伤以后又瘦了一些，整个小可怜的样儿把他们看得揪心的很。 “好了好了，我同意这个公平竞争。” 钱果三人直接同意。 趁着午休的时间，三人各自用左手画出一幅画。 为了表示公平，王迎娣请老师来评判哪一张画的最好。 结果自然是尚嘉玉的最好。 他早早的就在家里提前练习过，现在赢过钱果和叶唯一并不难。 王迎娣用遗憾的语气叹息说。 “钱果，叶唯一，虽然我们不能坐同桌，但是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啊。” “而且我相信你们两也会成为好朋友的。” 钱果和叶唯一互相看了一眼，同样傲娇的扭过头哼了一声。 王迎娣无奈向尚嘉玉看了过去，尚嘉玉头也不抬的向她招手。 “王迎娣，我刚刚又领会到用左手的小妙招，你快过来 坐下我教你。” 王迎娣被勾起了兴趣，坐在尚嘉玉身边仔细学习。 钱果和叶唯一眼热他们两的相处，对于现在的结果也算是愿赌服输。 姜娟今天去学校跟彭盼商量最后一次。 “我觉得我们看好的几个人暂定。” “但是同时我们也应该给我们其他同学一个机会，大家都是好不容易考上的，不能厚此彼薄。” 彭盼点了点头，“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事呢。” “大家都是同学，为了防备几个别有用心的同学就让大家都没机会太不公平了。” “我们是社会主义，不是资本主义。”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公平竞争 姜娟和彭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看出了对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们心里已经有了很久这样的想法，还以为对方都坚持当初的初衷呢。 现在姜娟主动提起来，彭盼是最高兴不过的。 “那我们直接在班上公开招募组员，能者进组。” 两人一拍即合。 彭盼作为班长特意组织了一次班会。 把他们这一次承担下来的责任和肩负的荣誉都向班上的同学说明清楚。 “这可是要把我国名声名扬海外的机会，说不定我们的设计还会列进博物馆。” “每个人都必须拿出真本事来 ，咱们小组里不兴以次充好啊！” 彭盼提前把招呼打在前面。 姜娟在一旁说明她的小组需要的组员要求。 “首先专业能力是必须的，我们会在班级中公开比试，让大家都拥有投票权投票。” “其次……” 姜娟一条一条的罗列下来，把她跟彭盼商量好的要求细节全都说个清楚明白。 所有同学听完了之后很是跃跃欲试，要求越是精确，证明这一场展会就越是重要。 为学校争光，为国家争光的集体荣誉感在这个年代是每个人心里都装着的。 他们不怀疑这件事情带来的 荣光，但是却怀疑姜娟。 “这支小组的组长是姜娟同学吗？”有人举手问。 彭盼点点头，“姜娟同学是老板亲点的，她一直都是做纺织厂女工的，有经验。” “她的这些经验想做组长未免有些牵强了。” “虽说她的成绩和专业技术是有的，但是比她更好的人也不是没有。” “她凭什么做这个带队的组长？这可是整个学校的脸面，她担得起吗？” 有几人当面质疑姜娟。 彭盼向姜娟看了过去，这种场面她也不是没有想过。 姜娟在班里的年纪算得上年轻，又是细皮嫩 肉的女人家，从外表上就不能服众。 姜娟对此也不是没有准备。 “大家对我的能力感到质疑是正常的。” “这样吧，给你设下能力测试的时候，同样也让老班给我当评委。” “有哪些个兄弟姐妹觉得自己能当这个组长的，就一并让老班看看。” “不然我都担心老班委于我重任，我还担不起呢。” 姜娟说的话足够公平。 为了表示她是真有这么个意思，姜娟和彭盼把老班也请到班里来了。 老班听姜娟这意思，就是想要个名正言顺。 不然以后带组，组员们都不服 她，铁定是干不出什么大事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想参与进来的人都可以试试。” “就以做一件成品衣服为核心，正好秋天来了，题目就是秋季时装。” “而你们要面对的群体是国内外的中高端客户。” “你们可以单打独斗，也可以组队合作，检验成果的期限定为一个月。” “想要报名的举手我让班长登记一下。” 老班扫视了一遍举手的情况，每一个人都参加到其中了。 “既然大家都参加了，那么我就顺便把这一次比试定为期末实践考试，跟你们的学分挂钩。” 第一百七十章 老大秋游 老班一走，教室里立马就三三两两开始拉伴组队。 彭盼率先找姜娟，“娟儿，要不我两一组？” 姜娟想了想摇头，“班长，这一次的期末考核我准备一个人完成。” 彭盼向周围交头接耳的同学们看了一圈，凑近姜娟的耳边悄悄问。 “你是不是担心他们说三道四的？” 姜娟没有说话，但是她的沉默表达出了她的意思。 彭盼挽上姜娟的胳膊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我说你是不是傻？” “这事老班都说了可以组队，赢了自然能够证明你的实力，输了那也得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姜娟反手握住彭盼的手。 “班长，你说的道理我都懂。” “但是老班想让我做小组的组长，我肯定得拿出自己的实力证明我可以。” “我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行。” 彭盼还想再劝，姜娟神色坚定。 彭盼只好作罢，“好吧，既然你都要单打独斗，那我也得拿出我的实力来。” 姜娟搜罗了一沓旧报纸拿回家。 碳素笔在报纸上画出一张又一张的设计图。 王迎娣和老大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报纸铺满了整张桌子。 “妈妈，你这是在画什么呢？” 姜娟下意识地回答，“是 我的期末考核设计图。” 姜娟回答完了之后才醒神过来，赶紧把凌乱的报纸收拾起来。 “迎娣，老大，你们回来了。” 姜娟向闺女招招手，轻轻的摸了两下她的手臂。 “今天上学的时候疼吗？” 王迎娣乖乖点头，“有一点疼，但是没关系，我能忍得了。” 姜娟心疼的给王迎娣吹吹。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小，骨头正在长呢。” 王迎娣单手抱住姜娟的腰，在她的侧怀当中蹭了蹭脑袋。 “爸爸也是这么说的，我会好好照顾好我的手的，到时候好了爸爸就来接我们回家了。” 姜娟揉了揉王迎娣的脑袋。 老大一进门就放下书包忙前忙后的，姜娟也赶紧去给老大打小手。 “娘，我来就行了。” 姜娟拍了拍老大的脑袋。 “我才是家里的大家长，最近真是辛苦我们家老大了。” 老大摇摇头，“一点都不辛苦。” 老大看着姜娟，动了动嘴皮又没说得出来。 姜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怎么了？有事要跟我说吗？” 老大微微低下头挠后脑勺。 “娘……” 姜娟轻声应了一声，等待着老大说出来。 老大少有的扭捏，王迎娣看着都替 他着急。 “妈妈，大哥他们班要组织秋游，大哥也想去！” 老大顿时红了红脸，“……我也可以不去的。” 姜娟哭笑不得的拍了一下老大的肩膀。 “想去就去啊，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正是该玩的时候，我支持你去。” 老大抬头眼神中压抑激动看着姜娟，“可是娘，要交五块钱的秋游费。” 五块不是一个小数目，以前他爹把五块交给他，他都得掐着给三兄弟用小半个月。 所以老大才会忐忑不安。 姜娟正色跟老大说，“我跟你爹赚钱就是为了给你们用的，该花的就花。” “不过，你们是有好几天吗？” 老大点点头，“是为期两天的行程，包括吃饭和坐车的，下午送到家。” 姜娟当即从兜里掏了十块钱给老大，老大想把多的五块退给姜娟。 姜娟硬塞进老大的手心里，“你们班里的同学都有零花钱，咱们家老大也不能少。” 平时老大就不问她要零花钱，就算有，姜娟也知道他攒着给弟弟妹妹们买东西了。 老大低着头把钱仔细收好，“谢谢娘。” 姜娟笑着打趣他，“傻孩子。” 转头姜娟就问王迎娣，“你们班要去秋游吗？” 王迎娣摇头， “我们不需要秋游，平时班里就已经会组织我们在周边写生的。” 他们相当于一年四季游。 姜娟和老大一起做饭，王迎娣坐在桌边等着的时候，扒了扒姜娟画的旧报纸看看。 姜娟画的设计图在王迎娣看来太过于现代化了。 遭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冲击，姜娟见过了太多的靓丽衣服。 超前的设计，新颖的创造，在网络上比比皆是。 只不过那是属于那个时代的作品。 王迎娣抬头追随姜娟的身影问，“妈妈，你画的服装是什么主题啊？” 姜娟在一旁给老大递菜，被噼里啪啦的油吓得连连后退。 在锅前面的老大不动如山，端过菜就是一顿翻炒。 姜娟稍稍稳定下心神了，这才回过头问王迎娣。 “迎娣，你刚刚问妈妈什么来着？” 王迎娣抖了抖旧报纸，向姜娟再问了一遍。 “妈妈，你画的服装主题是什么？” 姜娟叹了一口气，淡淡的忧愁从她嘴里倾吐出来。 “秋季时装，我都还没有想好到底做什么样子的服装。” 王迎娣想了想，向她提了一个建议。 “你可以去参加太太她们的聚会啊，她们每个月穿的都不一样，可以作为参考。” 姜娟点点头 ，“我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我不想太局限于此。” 姜娟的野心很大，但是真要作出抉择做什么，她又没有头目。 王迎娣暂时也没有一个很好的想法，她看得出来她妈妈的压力似乎很大的样子。 “到期末还有一段时间，妈妈可以多去接触不同的人找找灵感。” “我觉得妈妈现在设计出来的这些衣服似乎不太合适。” 这些服装很有特点，就是不符合现在这个年代的审美特色。 姜娟顿时有被打击到，“我画的这些，很差吗？” 王迎娣委婉的提醒姜娟，“没有妈妈自己的特色，甚至还不如你平常给太太们做的款式好。” 姜娟脸色变了又变，看着旧报纸堆叹息着摇摇头。 这些都只能作废了。 王迎娣想起一件事，“叶唯一下个星期想邀请我们去她家玩，我听说她妈妈要办什么聚会。” “听说她家有从国外回来的亲戚，妈妈到时候可以去跟她们接触接触怎么样？” 姜娟不确定的问，“国外回来的？” 王迎娣点头，“是大洋彼岸的哪个国家来着，我也没有仔细问。” 姜娟脸上露出了笑意，“好。” 正好她还可以提前看看现如今外国人的穿衣风格是什么样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邀请同学一聚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老大把他的秋游费交给班主任。 老大转身就被白博旭揽住肩膀，“我就说嘛，阿姨肯定是会同意的。” 老大眼底是浓重的化不开的墨，他有些气馁。 “我没有想到在城里读书是这么费钱的。” 白博旭捏了捏老大的肩膀，“兄弟啊，你既然想来大城市增长见识，不花钱怎么行吗？” 老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除了给娘和妹妹做家务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家孩子这么多，只有我爹跟我娘两人赚钱，我担心……” 老大暗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长大一点，他长大了就能给家里挣钱了。 白博旭知道他这个兄弟是有孝心的，不由得琢磨了起来。 “你要是真怕家里负担太重的话，我让我爸给你找点事做做。” 老大转头看着白 博旭问，“可以吗？” 白博旭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回去问问我爸去。我爸最喜欢你这小子了。” 老大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谢谢你。” 白博旭爽快的拍拍老大的肩膀，“咱们两是兄弟，客气什么。” 老大把秋游费交完了之后，就想把剩下的五块钱给王迎娣。 王迎娣果断拒绝了，“大哥你就留着自己用吧，你跟旭哥那么好，偶尔也得请人家吃点东西嘛。” 老大想了想白博旭还要帮他的忙，也是得答谢一下对方。 老大把钱收回兜里仔细揣着，不忘了叮嘱王迎娣。 “那你缺钱的时候就跟我说。” 王迎娣点点头，“嗯嗯，大哥我不缺的。” “不过，大哥你们秋游是哪天啊？” 老大把时间跟王迎娣说一遍。 “下个星期一和星期二，那两 天我就不能跟你一起上下学了。” 老大担心的看了看王迎娣的胳膊。 叶唯一在一旁立马站起来表态，“我接送！我接送！” “大哥，王迎娣同学就交给我吧，她都是为了我受伤的，我家司机接送她两天没问题的！” 钱果顿时不乐意了，“你叶家住那么老远，还得特意绕道。” “我家跟王迎娣家挨这么近，她当然坐我家的车来上下学了，你一边去。” 两人许久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夹枪带棒的吵起来。 王迎娣劝过几次就不劝了，她是明白了她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 “我们家的司机也可以接送王迎娣同学的。” 尚嘉玉也参与进了她们两个口头之争。 殷兴腾顿时不乐意了，“哥！你跟她们凑合什么热闹，妈都是掐着点送我们上车的。” 四张嘴一下子开口，吵的王迎娣脑瓜子都嗡嗡的。 老大在里面完全都插不上话讲。 王迎娣当即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打住！” 四人停下来看她，看看她到底选哪个。 王迎娣深呼吸一口气说，“我大哥不在的时候，我自己也可以上下学，我只是胳膊折了，腿还没断呢。” “但是……”叶唯一皱着眉头看着王迎娣的胳膊。 王迎娣立马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好但是的，我好的很。” “咱们都是同学，老这么吵吵闹闹太伤感情了，你们要是周末没事的话，去我家玩吧。” 尚嘉玉最先响应王迎娣，“我去我去！” 殷兴腾对王迎娣家表示怀疑，“去你们家有什么好玩的？就那么点地方能待的下我们吗？” 王迎娣斜着眼睛看着殷兴腾反问，“你是嫌我家 住的地方没你家住的大吗？” “你都没我大哥高大，饭都不一定能吃两碗，待十多个你都够了。” 殷兴腾一下子就被王迎娣激怒了。 “我怎么就吃不上两碗饭了！我倒是要去看看你们家那么小个地方能不能待上十几个我！” “我都怕去你家没什么好玩的。” 王迎娣扬起鼻子哼了一声，“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别到时候去我家玩了就不想走了。” 王迎娣的话放出来把他们几个人的心勾的痒痒。 “我去！” “我要去！” 叶唯一和钱果积极响应。 王迎娣点点头跟老大说，“大哥，你可以问问旭哥要不要来我们家玩。” 老大点头，回去就问问白博旭。 王迎娣今天上课就没有跟尚嘉玉一起画画了。 她得想想带他们这些小姐少爷玩点什么新奇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无人认领的孩子 王迎娣单手趴在课桌上，眼神已经飞出窗外了。 一缕接着一缕的烟雾在空中盘旋散开，就像王迎娣脑海中的思绪。 忽近忽远的声音钻进王迎娣的耳朵里。 “我们是光荣的劳动者……” “劳动最光荣……” 无神的眼睛逐渐聚焦成闪闪发亮的瞳孔。 王迎娣想起他们很快就要到劳动节了。 心下突然就有了确切的想法。 回到家中，王迎娣指着房后面的那条清水河问老大。 “大哥，现在天气都开始热起来了，周末的时候我们能下河去玩吗？” 老大目测两眼皱起了眉头，“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倒是不深，中间的话得下水探探。” 王迎娣现在就想探个深浅，单手把裤腿撸起来。 老大立马拦住她，“妹，我去看看就行。” 王迎娣坚持己见，“我也要下水的，我个子最矮，得看看能不能把我给淹了。” 老大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的护着王迎娣下水。 夕阳时刻，河里的水带着沁人的凉意，王迎娣倒吸了一口凉气。 “妹……” 老大有意再劝，王迎娣踩实了石子往河中心走。 老大立马闭嘴跟上，生怕王迎娣磕着碰着。 王迎娣在 中心的位置站定，水差不多淹过她的小腹。水位对她来说是有那么点高了。 “大哥，到时候带他们下河玩吧，我们可以摸螺蛳！” 清明过后，正是吃螺蛳的季节。 也是穷苦人家不可多得的肉类，要是舍得放油爆炒，那味道，喷香！ 七十年代的河流还是清澈见底的，王迎娣眼尖的还看见小鱼小虾，到时候通通可以拿下！ 老大软和下眉眼，“妹，都听你的安排。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娘要到家了。” 王迎娣往家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真看见姜娟回来的身影。顿时抱住老大跟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大哥，快回家！” “妈妈回来了！” 王迎娣一进门就跟姜娟撞上了，姜娟看她浑身湿漉漉的，赶忙把她抱进卫生间里冲热水。 “你这孩子……” 王迎娣吐了吐舌头，讨好的在姜娟怀里拱了拱，跟头小猪仔似的。 姜娟霎时就没什么气性了，扶着王迎娣受伤的右手给她擦身子。 “这个周你跟大哥乖乖在家，妈妈这周末都要出去。” 姜娟有意出去寻寻灵感，闭门造车在历史中已经证明了是行不通的。 王迎娣点了点头，“妈妈你去吧，周 六我邀请了同学到我们家玩。” 姜娟拧了拧帕子，“要不要妈妈在家帮你招待一下同学？” 王迎娣赶紧摇头，“妈妈你都是大人了，你要是在，他们都放不开。” “好吧，一定要听大哥的话啊。” 姜娟低头亲了亲王迎娣的额头，“缺什么跟妈妈说，妈妈去买回来。” 王迎娣提了几样东西，姜娟提前给孩子们的聚会买齐东西。 周六一早，在老大锻炼的时候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先出门了。 来申城上学了这么久，姜娟还真没有好好逛过申城。 这个时代的服装大都很有特点，从个人的穿衣打扮基本上可以判断对方的职业。 沿着街道一路看去，姜娟偶尔有几点灵感闪过，但终究不是她想要的风格。 姜娟找了块地方坐下，拿出带来的水和干粮吃上几口。 “唉——” 姜娟摇了摇头，悬空的双脚来回晃了晃。 “那个，火车上的大学生？” 一个男人站在姜娟的侧面指着她问。 姜娟向男人看了过去，经过他口头上的提醒，倒是想起来对方就是在火车上热心的大叔了。 此刻对方还穿着一身民警服，他居然是申城的民警？ 姜娟微微一笑对 对方点了下头。 韩卫东拍了一下手掌，“还真是你，原本我是要把锦旗送到你们学校去的，后面给耽搁了。” 姜娟摇摇头，“锦不锦旗的不重要，孩子没事就好。” “唉——” 韩卫东按了按自己的帽子，脑袋低了下来。 “那孩子也是苦命的。” “发生什么事了？再苦能苦过被人贩子给卖了？” 姜娟话音刚落，韩卫东直摆手。 “那孩子啊，现在成了个孤儿！” “啊？” 姜娟瞪圆了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 韩卫东嘴角泛起凄凉的幅度，摇了摇头说。 “在火车上给她找到了她家大人实际上也不是她母亲，是帮自己主家带孩子的佣人。” “到申城没几天，那人就被车给撞死了，她的主家也不知道是谁，也不见有人来寻。” “孩子在她家孩子那里推三丢四的，最后送来我们派出所来了。” “查了一个来月也没信，咱们所里也养不起，上面下了决定把她送到福利院去。” 姜娟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呆愣的看着韩卫东。 “要是不知道她主家是谁，那她的介绍信是谁给的啊？” 韩卫东手心碰手背啪了一声。 “ 这谁知道呢！介绍信那边是其他人负责查，也没查出什么名堂！” “上面都已经定下来改不了了，我明天就得把那孩子送过去。” 姜娟嘴里发干，舔了舔嘴唇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好不容易把孩子从人贩子手里夺回来，反而成这样的结果？ 她接受不了。 韩卫东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上两口，苦闷在他鼻前打个旋又回来了。 “该表扬你的锦旗，也是因为这个事泡汤了。” 姜娟闭上眼睛低下头，“我倒不稀罕有这个锦旗，那孩子还这么小就没家了……” 韩卫东抽完烟，烟头在脚下反复碾压。 “世事无常罢了，这世道不缺苦命人。” “我还得回所里上班，先回去了。” 姜娟猛地抬头叫住韩卫东。 “那个，警官，明天我也想去送送那孩子。” “我叫韩卫东，你喊我名字就行。” 韩卫东思量了两分钟，点头答应下来。 “行吧，明天你跟我一块送那孩子去福利院吧。” 韩卫东留下碰面的地址，回所里接着上班去了。 姜娟捏着纸条，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上面溅出了几朵泪花。 她想，幸好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做合格的母亲。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下河摸螺蛳 王迎娣和老大在家吃完早饭后，一起准备今天需要用的东西。 白博旭踩着二八大杠风风火火的第一个到，后座还绑着不少东西。 白博旭连背带拎的带进房子里放下，王迎娣扒开个袋子看了一眼，腊肉的味道扑鼻而来。 “旭哥，我们家什么都准备好了，你怎么还拎这么多东西来？” 为了宴请他们，姜娟也是舍得花钱买了好些肉的，就是不想让孩子交朋友被看不起。 白博旭擦了擦额头的汗，端起老大给他倒来的水咕咚咕咚的一口闷。 “啊——爽！” “我也不想拿的，我爸说我老是来你家玩再不带点东西来他就用皮带抽我。” 王迎娣抽了抽嘴角，自从认识白博旭之后，她就听见他三天两头被抽的事。 白博旭一身皮都被抽皮实了，也就只有老大的武力值把他给打服了。 “贺立人，别白瞎了你的好手艺，给我露上一手！” 白博旭凑在老大耳边念叨的跟点菜似的。 门口听见了刹车声，王迎娣向外看了看，是叶唯一到了。 叶唯一也是大包小包的拎下车，“王迎娣！快来扶我一把！” 王迎娣赶忙跑了过去，趁着叶唯一被绊倒前赶紧搭把手 。 “你怎么也带这么多东西？” 叶唯一使不上力气，喘着粗气拖着它们走。 “都是我妈，我妈让我带的……” 紧接着尚嘉玉和殷兴腾也来了，两人也带了小小的礼物。 王迎娣无奈的笑了笑，“你们也太讲礼了吧。” “我妈说过，去别人家拜访得带点心意才行。” 殷兴腾围着王迎娣家打量了一遍，“似乎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 尚嘉玉并排跟王迎娣站在一起，凑在她耳边悄悄说。 “我送了你一幅画。” 王迎娣冲他挤了挤眼睛，“谢谢你。” 叶唯一摆弄好她送来的东西，环视了一圈问。 “钱果离你最近怎么还没来？是要我们去请她吗？” “本小姐还需要你请？” 钱果前脚刚踏进门槛就怼了叶唯一一句，高傲的扬起脖子冷哼了一声。 她们两个凑一块就是火药味十足，王迎娣赶紧充当中间人中和。 “你们都已经吃过早饭了吧？我让你们带来的备用衣服都带了吗？” 几人点了点头。 “神秘兮兮的，准备带我们玩什么呢？” 殷兴腾就是憋着一口气来的，非得看看王迎娣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当然是不负春 光啦！” 王迎娣领着他们四个往河边走。 四人听说要下河玩都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我妈说过不能随意去危险的地方。” “我妈说不能私自下水，要是让她知道她就得打我了。” “我妈说河里会淹死人的。” 钱果想到在村里玩过的那回，让她的跃跃欲试超过了家里的警告。 “我还以为你们都厉害着呢，原来下条小河都不敢了？” “你们不敢，我敢！” 钱果说完就撸起裤腿，率先就往河里走。 王迎娣向老大和白博旭看了过去。 “你们放心吧，有我大哥和旭哥在呢，而且我已经测试过了，水位都淹不过我。” “我们去抓螺蛳和鱼蟹吧，我大哥做的顶顶好吃！” 安全得到了保证，三人也不禁被钱果激起了胜负欲。 他们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出格的事，让他们带着新奇下了水。 老大和白博旭在他们两边看着，顺便指导他们怎么抓鱼蟹。 最能端着的殷兴腾也渐渐被吸引去全部的注意力。 “旭哥，那鱼怎么不上套啊？” 白博旭捏着殷兴腾的后颈嘘了一声。 “捕鱼这事需要耐心。” 叶唯一和钱果在摸螺蛳的事上 较上了劲，非得比比谁抓的多！ 王迎娣生怕尚嘉玉这个小胖墩摔了，紧紧牵住他的手。 “翻开那几块石头看看下面有没有小螃蟹……” 王迎娣嘴上指示着尚嘉玉往哪个方向翻石头。 “钱果！” 河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叫。 王迎娣心下咯噔了一声，出事了！ 老大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向钱果的方向游过去。 叶唯一紧紧的拽住钱果的手，钱果陷在深坑里被水流冲刷着。 小脸被水冲的煞白，她心里徒然升起恐慌，她会不会被淹死啊？ “钱果！你别怕！” 叶唯一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双脚蹬在大石头上向后使劲。 钱果透过水流看着叶唯一涨红的脸很不是滋味。 为了拽着她，叶唯一的身体被水流冲的摇晃起来。 “叶唯一！你别管我！等会你也会……咕咕……” 钱果嘴里灌进了水，又往下沉了点。 叶唯一到底力气小，一个冲力把她也一块拖进去了！ “大哥！旭哥！” 王迎娣急忙叫着老大和白博旭。 老大和白博旭都在水里没见着冒头。 王迎娣暗恨自己没有走的更远一些，根本没有检查到那边的深坑和暗流！ 她现在 的小身板什么都做不了，吊着只胳膊还是累赘。 “王迎娣同学，你捏疼我了。” 尚嘉玉疼的皱眉，王迎娣骤然松开手，低垂下眼眸。 “对不起。” 尚嘉玉的小肉手在王迎娣背后拍了拍。 “不要心急，她们不会有事的。” 唰！ 老大和白博旭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河里站起来，怀里各自抱着一个。 叶唯一和钱果两张小脸惨白的没有血色，眼里惊恐未定。 这下也没有玩乐的心思，赶紧回来给她们泡泡热水澡。 现如今一个木桶泡她们两人，她们也没有互相呛声。 王迎娣在卫生间里陪着她们，主动向她们认错。 “钱果，叶唯一，对不起，我没有把我们玩的地方检查好，是我的失误。” “要是你们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愧疚把王迎娣淹没的喘不过气。 钱果和叶唯一互相看了一眼，针锋相对的气势不知道什么时候没那么凌厉了。 钱果别过头不再看叶唯一，“不是你的错，都是她非要跟我较劲，我才会走那么远的。” 叶唯一鼓了鼓腮帮子，到底是忍了。 “王迎娣，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跟钱果不该赌气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劳动的回报 三人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担惊受怕的气氛逐渐消散。 “噗嗤。” 叶唯一想到什么，突然笑了出来。 “你们不觉得我们三个就像好朋友一样吗？” “谁跟你是好朋友了？” 钱果小声嘀咕了一句。 王迎娣握住她搭在浴桶上的手，“钱果，我们就是好朋友。” “要不然叶唯一也不会舍命救你，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把她当朋友看吗？” 钱果对上王迎娣认真的眼神下意识的想要挣开她的手。 王迎娣紧紧握住钱果不让她逃避，叶唯一目露期待的看着钱果。 两两紧盯，钱果自暴自弃的卸力承认。 “好吧好吧，要是叶唯一收敛起她的嚣张跋扈，我们就能做朋友。” 王迎娣拍了拍钱果的手背，“叶唯一已经改了，她是平等的跟我们交朋友的。” 钱果看着王迎娣吊着的胳膊，心里到底还有些忿忿不平。 “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唯一的星眸顿时黯淡了下来。 王迎娣摇了摇头，郑重的告诉钱果。 “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叶唯一的错，我们不能一昧的把错误怪罪在她身上。” “再说了，她在学校里会为我拎书包整理课桌，有什么好吃的好 玩的也会惦记我一份。” “她已经把她最大的诚意都摆在我面前了，我并不会去责怪她，埋怨她。” “娇纵是你们大小姐的通病，但是你们能够放下架子跟我交朋友，不就证明了我们的友情吗？” 钱果听进去了，扭捏着看了看叶唯一。 “……你帮我整理课桌，我就跟你做好朋友。” “没问题！” 叶唯一爽快答应，主动牵上钱果的手，钱果别扭的别过头去，到底是没有挣脱。 叶唯一小心翼翼的牵上王迎娣的右手，满心满眼的感激看着她。 “谢谢你，王迎娣。” 王迎娣这才露出小虎牙，三人相视而笑。 “你们两有没有哪里受伤？” 叶唯一摇头，“我刚掉进水里旭哥就抱住我了，就是吓坏了。” 钱果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我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被石头擦出了几个小口子。” 王迎娣给钱果检查了一遍，让她们两个把衣服换上，她上楼去拿药膏给她擦擦。 “你们没事吧？” 殷兴腾试探性的问问她们三个，他跟尚嘉玉都有些被吓住了。 叶唯一大.大咧咧的摇头，“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她动了动鼻子，深呼吸一口气。 “好香啊！” “大 哥在做什么好吃的？” 殷兴腾盯着她们看了好一会，确定她们两是真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大哥和旭哥把我们的战利品都洗刷干净了，正给我们做呢。” 在河里忙活了一上午，又加上受了惊吓，肚子都饿的咕咕直叫。 白博旭就负责给老大递菜，飞溅的油星炸的他呲哇乱叫。 老大.大勺掂的虎虎生威，舍得下油的香味让几张嘴嗷嗷待哺。 “都做好了。” 话音刚落，四人排着队来端菜拿碗筷。 螺蛳一盆，虾蟹一盆，红烧肉和金黄炸鱼分量极大的围成圈。 老大还特意做了两个凉拌菜，不讲究什么摆不摆盘的，就是有食欲！ “好次好次！” 叶唯一脑袋埋进跟她脸差不多大的碗里头都抬不起来。 原本殷兴腾兄弟还略有些矜持，但是吃过两口后压根克制不住了！ 白博旭直接端了个盆开干！ 要是再不积极点，汤水都捞不上！ 老大特意给王迎娣单独装了一碗，让她一只手慢慢吃。 老大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等会给你挑螺蛳肉吃。” 王迎娣在老大肩膀上蹭了蹭，“辛苦大哥了。” “嗝~” 钱果摸到嘴角的米粒，舌头一卷嚼吧嚼吧就吃了。 “不枉我受的惊吓，太值得了！” 殷兴腾摸了摸凸起的小肚子。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比我家厨子做的还要好，大哥厉害！” 白博旭冲老大竖起大拇指，“贺立人，你就是这个！” 白博旭起身去翻他带来的包，拿出了个收音机调频。 “咱们听点玩意慢慢挑螺蛳吃。” 四个少爷小姐刚开始对于螺蛳还有些束手无策。 家里哪里吃过这么麻烦的东西？ 白博旭可谓是手把手的教学，“……记住，一定得把屁股掐了！” 老大挑的得心应手，给王迎娣挑出小半碗来。 叶唯一摇头晃脑的嚼着，“奇了怪了，就是一丢丢的肉，怎么就越嚼越香呢？” 尚嘉玉不是很爱吃螺蛳，小肉手捏着螺蛳还得打滑，好不容易挑出一个也给王迎娣递过去。 王迎娣笑意盈盈的就着他的手就吃了，“谢谢尚嘉玉同学。” 老大多看了一眼尚嘉玉，用洗碗布擦了擦手。 “我再去做点别的。” “大哥还要做什么好吃的？我都吃不下了。” 叶唯一忧愁满满，白博旭积极响应。 “我吃得下！贺立人你去做吧！” 老大洗了点去附近山里摘的野果，揉了些面粉开始做点心 。 有些点心别出心裁的包了水果芯，在福妈那里学来的技术，又能包出透明的皮子。 老大做了好几种点心，又倒了一壶茶水，泡了几碗麦芽糖水。 尚嘉玉登时眼前一亮，一碗糖水立马放在眼前，每种点心都尝了一遍。 还是最喜欢甜的发腻的奶糕！ 尚嘉玉再看老大的眼神，满眼都是崇拜的星星碎光。 伴随着收音机的捧哏，桌边的几人嬉笑成群。 饱嗝一个接一个的打，王迎娣都担心他们要撑坏了。 “我们在院子里消消食吧。” 白博旭主动教他们柔和的拳法，刚开始他们还跟着练练，没一会就动不起来了。 到最后就演变成了白博旭跟老大打起来了！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拳拳到肉！ 五双眼睛应接不暇，一呼一吸都跟着他们的拳头走。 “大哥也太猛了吧……” “旭哥也不差，刚刚还打到大哥了……” 一拌嘴下来，各自站了阵营拥护自己的“偶像”。 “大哥加油！” “旭哥加油！” 白博旭最近勤学苦练，势必要赢过老大。 老大被他激起了胜负欲，也不收着力，甩开膀子干他一架！ “哎呀呀，太太您看看这群孩子怎么玩到动手动脚的程度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钱太太生了 福妈仔细搀扶着钱太太走进院长。 还得是因为孩子们叫嚣的声音太大，勾起了钱太太的好奇心非得来看看不可。 这么一看可了不得了。 白家孙子有拳脚功夫那是没什么稀奇的，倒是看起来木讷老实的老大比他还能打！ “妈！” 钱果屁颠屁颠地跑到钱太太身边搭把手。 老大和白博旭立马停下手跟钱太太打声招呼。 钱太太摆了摆手，“你们两打这么狠，不生对方气啊？” 白博旭挠了挠后脑勺。 “我们就是切磋切磋，我老子打我的时候也没留劲啊。” 钱太太忍不住笑了，“你们接着切磋，我就是待家里太闲了，来看看你们怎么这么热闹。” 老大摇头，“不打了，不能让小少爷学坏。” 钱果摸着钱太太的肚子，一股脑的把今天的新奇事说个遍。 听的福妈心惊胆战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要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王迎娣打量着钱太太的脸色，怕她对他们家有意见了。 钱太太半点都没见生气，纵容的捏了捏钱果的小脸。 “你当初给我带回来的两条鱼都吓死我了。” 钱果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回不给你带了，我们都自己吃了 ，可好吃了！” 钱太太闻着院里残留的香味，不知怎么的食欲大振。 “还有什么吃的吗？” 老大回屋端了些点心和糖水出来，“就只有这些了。” 钱太太伸手讨来，“我想吃点。” 白博旭从屋里搬出桌椅，钱太太捻起点心往嘴里送。 钱果握着拳头鼓励她，“妈，你多吃点，最近你都饿瘦了好多。” 殷兴腾和尚嘉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钱太太。 今天钱太太穿的衣服就是姜娟给她做的那身针织裙。 沉甸甸的肚子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反而美的极有韵味。 钱太太被他们两看的发笑，向他们两招手。 “我听你们妈妈说你们在家可没这么老实。” 尚嘉玉点点头，“都是弟弟调皮。” 殷兴腾不服气的顶嘴，“哥，你也是好吧？” 叶唯一轻轻的碰了一下钱太太的肚子，立马把手收回来。 “钱姨，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是不是要生了呀？” 钱太太点了点头，“就是最近了。” 被五个孩子团团围着，又加之两个大孩子端水递点心的照顾，钱太太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心情一好，这胃口就打开了。 不知不觉中，老大做剩下的点心都进了钱太 太的肚子里了。 王迎娣眼尖的瞥见地上的湿意，顺着滴落的方向看去，脑袋轰的一下炸了。 “太太，你的羊水破了！” 钱太太脸色一滞，眼神飘向福妈。 “福妈，我好像要生了……” 福妈顿时跺了跺脚，“小姐照顾好太太，我去叫司机开车过来！” 钱果扶着钱太太紧张不已，“妈，你没事吧妈？” 钱太太向后靠了不少，脸色白了好些。 七颗脑袋呆愣愣的都不知道干什么好。 钱太太看着他们的傻的不行的样子忍不住发笑，一笑就宫缩，疼的她脸色又白了。 “妈！” 钱果有些扶不住钱太太。 老大和白博旭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一齐去搭把手。 “太太得罪了。” “钱姨你放松些，我们送你上车。” 钱太太顿时卸力，她想用力气也用不上，全身交给两小子托着。 两人用臂膀架起简易担架把钱太太打横抱着往外走。 也不管钱太太流出来的血水沾染在衣服上，现在救命重要！ 福妈叫来的车很快到了，但是由于钱太太一点劲都用不上。 福妈把两小子也一并招呼上车了。 王迎娣和留在原地的钱果面面相觑。 “我妈不会有事吧 ？” 王迎娣摇摇头，“太太生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 叶唯一他们三个傻的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王迎娣依次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就是太太生个孩子而已，改天你们还得上太太家贺喜呢。” 王迎娣到水管处接水去，还得把地上的血水擦擦，不然等她妈回来得吓着。 “我来吧。” 钱果主动接过拖把，笨拙地在地上划拉。 叶唯一他们端盆接水往地上冲。 姜娟回来看见他们这幅模样眼皮一跳，这不太像玩的样子啊！ “迎娣，你们不是该好好玩吗？” 姜娟看了一圈还没看见老大，心里咯噔一声。 “老大哪去了？” 王迎娣赶紧给姜娟解释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等会大哥他们就能回来了。” 姜娟抿了抿嘴，一言难尽。 “你们这些孩子受惊了。” 姜娟替他们几人整理整理发皱的衣服。 也就一个多点的功夫，老大和白博旭被钱家的车送回来了。 紧接着来接他们回家的车也来了，三人跟姜娟打声招呼，呆头呆脑地上车。 殷兴腾坐在后座上，好半天吐出一句话。 “来 王迎娣家一趟也太刺激了。” 尚嘉玉很有同感。 老大和白博旭去冲了澡把衣服换了，姜娟心急的问。 “太太她没事吧？” 老大摇摇头，“母子平安。” 也是多亏了钱太太吃了那么多的点心攒住了力气，一口气就把孩子生了没受什么罪。 姜娟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只要没出事就好，要是在她家出了事，担不起责任。 王迎娣也松了一口气，牵着钱果的手松开了。 “我妈没事就好，我先回家找我爸去了。” 钱果挥挥手跑回家去了。 姜娟留白博旭在家把晚饭吃了，他才最后一个回家的。 王迎娣坐在姜娟身边问。 “妈妈，你今天出门有什么收获没有？” 姜娟摇摇头，想到那个孩子，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你还记得在火车上被拐的小娃娃吗？” 王迎娣点点头，“记得啊。” “上次我跟爸爸还路过过她家住的地方，听他们邻居说那个阿姨出车祸死了，孩子送给她女儿儿子家去了。” 姜娟的心脏仿佛被捏了一下，她的手拂过王迎娣的脑袋。 “那个小娃娃明天就要被送到福利院去了。” 王迎娣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兜兜转转的原点 “她，她就变成了孤儿？” 王迎娣怎么也想不到当初居然一语成谶！ 姜娟轻声嗯一声。 “明天我去送送她。” 王迎娣抓紧了姜娟的衣袖，“妈妈我，我也想去。” 姜娟跟闺女对视在一起，王迎娣眼神坚定。 “好吧，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晚上的时候，福妈拎了一袋喜糖过来。 “太太说多亏了你家小子，这头一份的喜糖一定得往你家送才行！” 姜娟大方收下，幸好提前准备了红包，当场就塞给了福妈。 “给太太和小少爷图个吉利。” 福妈笑的嘴都合不拢，“还是你懂事！” “不跟你多说了，我还得去送下一家呢！” 姜娟把人送出院子了才回来。 钱太太点名送的这袋喜糖是真有分量，扒开红袋子一看，好些都是没见过的糖果。 从包装上看，就不是普通玩意。 “你们兄妹尝尝？” 姜娟向老大和王迎娣递了过去，两兄弟都摇头。 “今天吃的点心已经甜到我了。” 王迎娣实在是再消化不了糖了。 “娘，我也是。” 老大自觉已经是个大人了，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得留给家里小孩。 “娘，给老二老三和王杰留 着吧，他们肯定喜欢吃的。” “行，那就给弟弟们都留着。” 姜娟挑了几颗糖出来，把红袋子重新扎上。 睡前，姜娟给老大说了一遍她明天要带王迎娣去福利院的事。 老大听闻那孩子的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第二天起的比往常还要早些，把早饭提前做好不说，还做了些从福妈那听来小孩子能吃的米糕。 姜娟接过装好的米糕时愣了愣，眉眼柔和的摸了摸老大的脑袋。 “你有心了。” 老大这段时间的个头直窜，姜娟都快够不着他了。 老大抿了抿嘴唇，“娘，我等你们回来。” 王迎娣跟老大抱了抱，“大哥待在家里无聊的话，也可以出去玩玩的。” 老大摇摇头，闷头把她们母女送到韩卫东面前才回家。 韩卫东抱着孩子来的，这孩子也是乖巧，眼珠子轱辘轱辘转着倒也不哭不闹的。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姜娟提来的不仅有老大做的米糕，还有昨天她去百货商场买的东西。 姜娟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给她的一点心意，孩子正长的时候，不能缺营养。” 姜娟想笑一笑的，勾起嘴角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王迎娣扒着韩卫东的腿 仰头看着他，“叔叔，我能看看她吗？” 韩卫东蹲下来让她看看孩子。 四目相对时，小孩子的眼神盯着王迎娣挪不开眼。 王迎娣埋头跟她贴了贴脸，在她侧脸亲了亲。 “希望有一户好人家能够领养你，这样子你就不是没家的孩子了。” 姜娟半弓着腰低头看她，小孩子的眼神顿时又挪到她的身上。 “啊，啊，啊。” 小孩子咿呀咿呀的比手画脚，姜娟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真是个可爱的小宝贝，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狠的下这个心来。” 手还没收回来呢，就被小孩子攥住了手指。 姜娟轻轻一抽还抽不出来，使了点劲才掰开。 “孩子还挺……” “哇——” 小孩子鼻头一红，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了。 韩卫东顿时慌乱了手脚，姜娟主动接过她在怀里拍拍安抚。 “好孩子，不哭不哭。” 没一会，孩子的哭声就消停了，一双眼睛盯着姜娟不放。 姜娟被这双眼睛看的心都化成一片，忍不住在心底唾骂她狠心的父母。 “这孩子跟你还挺有缘的，要不然你收养了吧？” 韩卫东语出惊人。 姜娟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心动过的，下 一秒她就跟王迎娣的眼神撞在一起了。 姜娟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们家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再养一个吃不消不说，家里谁都没时间照顾小孩子。” “你们家居然有五个了？” 韩卫东还真没想到姜娟家孩子这么多。 姜娟点点头，“要不然他们爸爸也不会不跟我们住一块，老家还有三个孩子在呢，得拼了命的赚钱。” 韩卫东唏嘘不已，对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升起了敬佩之情。 相当于他一个人支撑家里六口人上学！ 韩卫东也不再提让姜娟收养的事了，想从她手里把孩子抱过去。 刚接过孩子，孩子瘪嘴就开始哭。 姜娟于心不忍，主动担下抱她的事，“还是我抱着她过去吧。” 去福利院的路程得有一个小时，韩卫东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抱王迎娣。 王迎娣一进福利院，心脏就嘭嘭直跳。 尘封的记忆缓缓打开，她小时候住的也是这么一家福利院。 她的眼神不由得追随到姜娟的身上，这辈子因为有了她妈，她再也不是孤儿了。 “是哪个孩子啊？” 院长妈妈和蔼的看向王迎娣和姜娟怀里的小孩子。 王迎娣盯紧着院长妈妈的脸看，只觉得头 晕目眩。 怎么会这么巧？ 记忆中的院长妈妈脸上爬满了皱纹，可是现如今的院长妈妈还未见老态。 她还很年轻。 王迎娣晕晕乎乎的把这家福利院和她住的福利院所对比起来。 因为年代的装修设置，她一时没有认得出来。 这里正是她小时候住过的福利院！ 王迎娣的心脏跳的快要爆炸了，现在成了孤儿的人成了另外一个孩子！ 这算什么？ “迎娣！” 王迎娣昏过去之前听见姜娟的呼声整耳欲聋。 她的意识穿梭回了她的小时候，像是没有肉身的灵魂体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她自己。 福利院接受有爱人士的捐赠，不断修缮建筑设施。 被送来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在成年之后离开的孩子也一个接一个。 有些一去不复返，有些回来反哺弟弟妹妹。 王迎娣从工作后每周都要回来帮助院长妈妈，她尽以自己微薄的力量。 一直到院长妈妈去世，一直到自己过劳死…… 她的人生乏味可陈。 “迎娣，迎娣。” 耳边呼唤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一道曙光在阴暗的浓雾中引领出一条路。 王迎娣受到指引踏上这条路归于现实。 “妈妈，我在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家的欣赏 姜娟紧紧抱住王迎娣，王迎娣睁开眼睛反抱住姜娟的腰。 姜娟摸了两把王迎娣的脑袋，在她额头上亲了两口。 “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王迎娣摇摇头，“妈妈，没有。” 姜娟吐出一口浊气，“怎么就突然昏过去了呢？吓死我了。” 王迎娣说不出具体的原因出来，眼神暼向自己的右手推给它。 “可能是因为最近恢复期吧。” 姜娟勉强接受王迎娣的理由。 “没事就好，等下周带你去医院复查的时候，让医生好好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王迎娣这才注意到身旁的环境，她们还在福利院里？ “妈妈，那个小孩子呢？” “我把她交给院长了，她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姜娟向门外看去，时不时传进来的哭声让她的心揪作一团。 王迎娣握住姜娟的手说，“虽然我们家不能收养她，但是以后我们有空的时候可以来看看她。” 姜娟强撑出一个笑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院长妈妈来房间看了看她们母女，见王迎娣醒过来之后，脸上的神情也不禁放轻松了一些。 “正好今日我们福利院有互动活动，你们要不要参加？” 姜娟用眼神征求王迎娣的意见，王迎娣看出了姜娟的期待。 “好啊，我们先替 她参加参加。” 在家的老大前脚刚到家，白博旭后脚就来找他了。 “贺立人！” 白博旭率先关注到平时形影不离的兄妹，今天就剩老大一个人了。 “妹妹不在？” 老大点头，“她跟娘出去了。” 白博旭揽上老大的肩膀，向他发出了邀请。 “我还说叫你和妹妹去我家玩呢，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你去我家玩吧。” 老大刚想摇头，白博旭在老大耳边说。 “我不是让我爸给你找点事做吗？他想看到你人了之后再考虑你能做些什么。” 老大立马被白博旭说动了。 “那你等会。” 老大把贺国庆带来的土特产匀点出来装上，一个编织口袋裹上腌鱼和腊兔子。 白博旭想说他家不缺这些玩意儿，但想到老大的固执，也就不多说了。 “走吧，我载你。” 老大坐上白博旭的自行车，嗖的一下就冲出去了！ 这还是老大第一次来白家，刚停稳车就听到整齐划一的口号声。 老大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你家……” “见怪不怪，我爸直接把我家搬到训练场地来了。” 白博旭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就进去了。 “老头！我带着人回来了！” 白博旭一进门就嚎了一嗓子。 老大赶紧扯了扯白博旭 的手腕，他家里还有客人呢。 白禧龙顿时起身越过客人向两小子跨步走来，一眼就盯上了老大。 老大被他打量的有些紧张，手脚拘着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他亲爹是放过兵的，姑父也是个领兵干仗的，但是他两加起来都没有白博旭他爸给他的压力大！ 老大硬生生咬牙挺立在原地接受白禧龙的打量。 白博旭浓眉一松，两手拍在老大胳膊上。 “是个好小子！” 白博旭鼻头都翘上天了。 “这是我兄弟，能不好吗！” “你以前交的那些兄弟都是狐朋狗友！尽不学好的！” 白禧龙对自家儿子的嫌弃都摆在明面上了。 老大向白禧龙鞠了一躬，“白叔好。” 顺手就把自己带来的土特产送给白禧龙。 “白将军，您另有客人的话我们就不打搅你了，东西就给您放在这里了。” 出声的一对男女谄媚的把手中的礼盒放在桌上。 雕刻精致的木盒刷着红漆，能用这样的包装，送的礼也不会轻到哪里去。 老大暼了两眼，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甚至下意识地想要背到背后。 白博旭一个箭步就从他手里夺走，揽着老大的肩膀放下豪言。 “老头我跟你说贺立人的厨艺好的很！只要你吃过一次保管你还想再吃第二次！” 白禧龙拍着老大的肩膀说。 “行！那今天厨房就交给你小子了。” 转身就对那一男一女说。 “该办的事我绝对不会含糊处理，你们送的东西就收回去吧。” “我就是个粗人，享不了这些清福，要是留下也是扔的多。” 一男一女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讪讪的回了一句。 “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我们下次倒是应该学学这位小兄弟送点实用的。” 白禧龙哼了两声没搭他们的茬，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寒暄了两句就告辞了。 白禧龙叫来警卫员把东西让他送到厨房去。 “我听说你小子十回有八回是把我家老幺按着打的？” 白禧龙问的老大犹豫着怎么回答。 所幸白禧龙也并不是需要他的答案，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往训练场上带。 “要想在我这里做事，就先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我这里向来都是有多大力端多大碗！” 老大被推到队伍面前，白禧龙指着他喊。 “谁来跟这小子过两招？” 看着老大这半大小子，队伍里发出一阵哄笑。 “将军，你这不是让我们欺负孩子吗？” 白禧龙哈哈大笑，“谁把他打服，谁今天加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为了加肉，前排的士兵率先出列。 “我 来！” 白博旭搂着老大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胸膛。 “别给兄弟丢脸。” 老大一声不吭，双臂向后转了转。 大家一同把场地腾出来，士兵大放阙词。 “避免我打小孩胜之不武，我让你三招！” 话音刚落，老大一拳即出！ 士兵被一拳打退了两步！ “好！” 白博旭率先叫好。 “小看我兄弟是会倒霉的！” 老大不是个话多的，拳头又快又猛！ 多亏了最近跟白博旭对练出来了。 白禧龙仔细观察着老大的一举一动，目光如炬。 白博旭用肩膀蹭了一下他爸，“老头，我兄弟不错吧？” 白禧龙竖起一根手指，“你小子也就这一回没看走眼。” 头一次得到赞同，白博旭心里说不上的爽快！ 连续三场对战，老大两胜一败！ 这三场比试下来，士兵们看老大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完全是低估这闷头小子了呀！ “行了！这小子的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输了的自己跑五十圈去，赢的今天加肉！” 白禧龙领着老大和白博旭回家，坐在紫檀木椅问老大。 “你证明了你的实力能在我这里吃上饭，到我手底下做我的兵怎么样？” “以你的脑子，不超过三年，你保管在我这里当上排长！” 第一百七十八章 目标明确 老大向白博旭看了过去，白博旭眼神闪闪发亮，恨不得直接替他答应下来得了。 老大垂在两侧的手握紧成拳，顶着两父子期待的眼神摇头。 “我不想当兵。” 白博旭神情一凝，“为什么？你要是在我爸手底下当兵，每个月的补贴足够养你家里人了。” 白禧龙上扬的嘴角缓缓的落了下来。 “能告诉我你小子是什么想法吗？” 老大低着头把自己抗拒的原因说出来。 “我不想跟我爹一样做个半文盲兵，我想要学习更多。” 老大心里的想法越来越清晰，他抬起头来看着父子两坚定的说。 “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只养活我们家几张嘴而已。” 白博旭还不太能够理解，“那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老大摇了摇头，再具体的他也说不出来。 白博旭还想再劝，白禧龙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制止了他。 “老幺，你这兄弟是个上进的。” 白禧龙向老大招手，老大走过去他就摸了两把老大脑袋。 “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就已经比在我手底下当兵强了。” 老大顿时松了一口气，“谢谢白叔。” “行了，休息会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白禧龙让白博旭带老大 去转转去。 白博旭还有些意难平，“刚刚来的那些人就是想往我爸这里塞人，你倒好，送到你面前的机会都不要。” 老大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机会。” 他可以用空闲时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赚钱补贴家用，但是不代表要再次辍学去当个大头兵。 想要当兵的话，早就跟姑父去了。 来到申城，老大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广阔天地。 他也越来越清晰的认识到，当个粗人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白博旭叹了口气，“那就不知道我爸能给你找什么活儿了。” 老大拍了拍白博旭的肩膀，“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白博旭搭着老大的肩膀也不拧巴了。 “走！带你逛逛我家！等会去厨房做饭去！” 孤儿院的王迎娣母女在福利院玩的开心极了。 院长妈妈一个劲的夸王迎娣聪明，王迎娣不好意思得很，这些游戏她以前玩过很多遍。 再次接触记忆中的游戏，反而觉得意外的亲切。 一天的互动游戏结束，两母女脑门上的汗水熠熠生辉。 “我们也没什么好礼相送，就送点孩子们自己亲手栽种的蔬菜吧。” 院长妈妈装了足足两大袋子，这些菜哪 怕放在菜市场也得花好些钱。 姜娟赶忙拒绝，“你给的太多了！我们家就三口人，放坏了可就浪费了！” 院长妈妈只能遗憾的收回一袋半的蔬菜，又添了两个能放的南瓜。 “你们都是心善有福的，有时间就来看看孩子们。” 王迎娣母女推脱不了，只能抱个满怀，院长妈妈送她们到门口，眉目慈爱的冲她们挥手。 回到家里把她们两累的够呛，今天的体力消耗过大。 “咱们家老大呢？” 姜娟在家里喊了两声没听见回应。 王迎娣倒水的时候看见压在水壶下的纸条。 “妈妈，大哥去旭哥家玩去了。” 姜娟点了点头，“老大出去玩玩也挺好的，不然总闷着跟个小大人似的，都没多少少年的朝气。” 王迎娣想到刚认识的老大和现在的老大做对比，趴在桌上晃着水杯说。 “大哥越来越沉稳了，有时候看到他就像看到了爸爸。” “对了，爸爸什么时候再来啊？” 王迎娣真的好嫌弃互通的信件太慢了，得等到望穿秋水了才来那么一趟。 姜娟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她看着王迎娣说。 “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他两个月来一次申城就够了。” “家 里还有三个小子，每个月来申城花费这么多天，我挺担心他们的。” “等到暑假的时候，就让你爸爸把他们带过来，算算时间也快了。” 王迎娣虽然失望，但是也能理解。他们一家人的分离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们一家会团聚在一起的。 “那么期末也快了，妈妈你的灵感找到了吗？” 姜娟长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摇头。 “还没有任何眉目。” 王迎娣隔着桌子拍了拍姜娟的掌心，“没关系，等去叶家再找找灵感。” 姜娟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 “差点都忘了这一茬，我还得准备一下去叶家的衣服才行。” “另外钱太太到时候的月子酒，我也得准备的不一样才行。” 眼前一下子就堆上事儿了，姜娟再喝两口水就上楼忙活去了。 王迎娣拿出自己的笔用左手接着练习画画，时不时地抬头向门外看看老大有没有回来。 叮铃铃—— 自行车响铃的声音响起，王迎娣放下笔跑到门外。 白博旭提起龙头就往院子里冲，老大迅速从后座跳下来。 “大哥！” 王迎娣噔噔噔地往老大怀里扑。 老大一把子抱住了，王迎娣脑袋一个劲的往他怀里拱 。 “大哥我好想你啊。” 老大拍了拍王迎娣的脑袋，“我这不就回来了。” 白博旭拎着自行车在地上划了个半圆，羡慕的看着他们两兄妹。 “迎娣妹妹什么时候也让我抱抱啊？” 老大瞥了一眼白博旭，“你做梦吧。” 王迎娣咯咯直笑。 白博旭哼了一声，“不抱就不抱，我回家收拾东西去了，你也别忘了收拾。” 都不等王迎娣邀请他进门喝口水，白博旭挥挥手踩着自行车就溜了。 姜娟也听到楼下的动静，下楼的时候拿了个包和一套衣服下来。 “老大，吃的和水一定要带够啊，多带套衣服以防万一。” 包是姜娟用新布新做的，老大摆了摆手。 “娘，我背我书包就行了，新包给妹用吧。” “大哥，我有新包包的！” 王迎娣主动炫耀了彭盼给她做的包。 姜娟直接塞进他手里，“自家孩子一个都少不了，老二他们的我也做了的，下周就都给他们寄回去。” 老大抱着新包和新衣服，脸上的笑容克制不住的扬起。 “娘，我刚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钱先生，钱先生邀请我们明天去他家吃晚饭。” 姜娟点了点头，“行，我们明天过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孙家事了 周一一早，老大和王迎娣还是先结伴到学校的。 初中的老师站在校门口竖着班里牌，老大找到自己班里的位置走去。 王迎娣跟他挥挥手进校门往她的小学部走去。 刚放下书包没多久，叶唯一就来了。 她把书包随手往桌上一放，搬着凳子就往王迎娣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嘀咕。 “王迎娣，孙悦的事要有结果了。” “什么结果？”王迎娣问。 “我听我妈说孙悦她哥好像没以前聪明了，孙悦她在医院装疯不承认是自己干的。” “她爸妈把她一层皮都打掉了，我妈让我去看我都不敢。” 叶唯一双手捂着脸，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王迎娣想起上次匆匆看孙悦的一眼，她似乎是有点问题。 “你现在跟我说了也不算，得等警察叔叔那边通知下来才行。” 叶唯一点了点头，“也是，孙家对你的赔偿一直谈不下来，也就只能等着了。” 叶唯一拖着凳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们夫妻在我家干了那么多年的活，我家可一毫都没少他们的，现在扣成这样……” 上午正在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在门外朝 王迎娣招手。 王迎娣和尚嘉玉赶紧把手上的画藏进课桌里，淡定地往门口走。 班主任失笑地摇摇头，拍了一下王迎娣的小脑袋。 “派出所通知学校带你去躺派出所，我给你妈妈打了个电话，等会她也会过去的。” 王迎娣乖乖的任由班主任牵着她走。 叶唯一的消息还真没错，说有结果，这么快就定下了。 到了派出所，王迎娣跟韩卫东打了个照面，韩卫东愣住了。 “小丫头怎么来了？” 王迎娣向班主任看了一眼，班主任跟他解释了一遍。 韩卫东再看王迎娣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小丫头啊。昨天看到你打了石膏的右手都没有想起这个事来。” 王迎娣吐了吐舌头，“叔叔也不会把这种悲惨的事随意安在我头上啊。” 韩卫东含蓄的笑了笑，“这倒是。” 姜娟很快就赶过来了，韩卫东陪着母女俩跟孙家夫妻见到了。 孙母眼眶发红，膝盖颤颤巍巍的，眼看着就要给她们两跪下了。 一旁的民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让她想跪也跪不下去。 “悦悦同学，悦悦还小不懂事，她把我家老大 都害成傻子了，自己还吓疯了。” “这些钱真的就是我们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了，你们能不能留点钱让我们给他们兄妹治治病啊！” 孙母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 姜娟挡在王迎娣面前漠视着孙母的一举一动。 “你家孩子毁了我家孩子画画的右手，他们是活该遭这个报应！” “赔偿方面是按照民警他们定的来，赔上你们一辈子积蓄倒是犯不上，叶家给你们开的每个月工钱是多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在我闺女面前卖惨就没必要了，她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被你们家孩子伤害出一辈子的阴影。” “这个责任谁来担？” 孙母低垂着眼皮不敢跟姜娟直视，抽泣着说。 “我家老大也遭罪了啊，孙悦这个赔钱的祸害精！” “再怎么样那也是你家的孩子，叫我们母女来就是为了看你卖惨的吗？” 姜娟向一旁的民警看去，民警立马摆手。 “我们都已经跟他们家协商好了，他们家孩子也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去少年管教所的时间暂时压着，钱照赔。” “叫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签个字，就算是把这事给解决了。” 民警拿出了 两份协议书摆在他们两边面前。 姜娟看了一遍就把字签了。 再怎么不甘心，也不能还给闺女完好无损的右手。 只希望他们这家祸害别再在闺女面前晃悠了！ 孙家夫妻迟疑着不肯下笔。 “我家两孩子傻的傻，疯的疯，少年管教所还要送去的话，那我们还赔偿个什么劲！” 民警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事情都已经协商好了，节骨眼上又变卦了算什么事？ 在民警开口之前，姜娟抢先一步说。 “你们要是这辈子都不回申城也行。” “行！” 孙母一口答应。 他们的脸在申城都丢完了，本来就没打算会回来。 民警又重新把协议书内容改过，两边签字之后，把孙家赔偿的钱交给姜娟。 姜娟攥紧了手心里的纸钱，“这点钱就想买我闺女的一只胳膊，我真是恨啊。” 孙母警惕的盯着姜娟说，“协议书都已经签订了，你别想再多要一毛钱！” 姜娟眼神阴沉，抱着王迎娣转身就走。 多看他们一眼，她都嫌弃！ 王迎娣下巴靠在姜娟的肩膀上，感受着她妈起伏不定的胸脯，左手有节奏的拍拍她的后背。 即将迈出派出所 大门时，王迎娣听到了感到熟悉的声音。 “这就是我的东西！” 王迎娣顺着声源看了过去。 略显油腻的中短发随着男人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撩到耳后，后颈蒙上一层泛红的汗珠。 王迎娣使了点力气拍姜娟的肩膀，“记者叔叔！” 姜娟停下了脚步向后看了过去，那边的记者同时回过头来。 看见她们母女的那一刻，脸上愤怒的表情一瞬间就闪现出惊喜的神色。 “你们怎么在这！” 王迎娣朝他挥了挥手，“记者叔叔，你怎么也在这？” 姜娟抱着王迎娣走过去，记者一眼就看见王迎娣打着石膏的右手。 顿时倍感怜惜的把她接到手里来，“小可怜，你怎么又受伤了？” 姜娟羞愧的低下头。 “是我没保护好迎娣害她又受伤了，要是被关心迎娣的读者们知道，我这个母亲肯定要被批评做的不够格。” 记者点点头，“好些读者时不时的都写信来问我迎娣小朋友过的怎么样。” “原本给你们家拍了那些片子我还能信誓旦旦的回他们过的很好。” “现在看来，我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姜娟的脸蹭的一下就羞红了。 第一百八十章 约定再见 王迎娣单手搂住记者的脖子，“记者叔叔，你不要怪我妈妈了，是我上学时发生的意外。” 记者心疼地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跟叔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迎娣准备长话短说，身后的民警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记者同志，你到底还追不追究了？” 王迎娣只好先打住自己的话，拍了拍记者的后背说。 “叔叔你先处理好你的事吧。” 记者犹豫了半分钟，把王迎娣交还给姜娟。 “你们在门口等会，我稍后就出来。” 姜娟点点头，抱着王迎娣刚踏出门，就听见记者拔高声音据理力争。 韩卫东进屋给她们两母女倒了杯水出来。 “昨天我忙着回所里汇报，后来小丫头的身体没什么事吧？” 姜娟摇了摇头，“没什么事，醒了之后还跟那些孩子开开心心玩了一下午呢。” 韩卫东拍了拍王迎娣的脑袋，“那就好。” 王迎娣嘬了两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韩卫东问。 “叔叔什么时候到这里工作的啊？” “咱们不是一趟火车来申城的吗？那时候我的调任就下来了。” “只不过后来还需要办理一些手续走流程，所以也就是最近才正式 穿上这一身衣服的。” 韩卫东看着王迎娣忍不住捏捏她的脸。 “我刚来工作就听见了你的英勇事迹，不知道是你之前，我是怎么都不能把这事跟你挂钩。” 王迎娣傻笑了一下，凑到姜娟的腿边掩住半张脸。 姜娟的手搭在王迎娣的脑袋上，眉目之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 “我家迎娣向来乖巧，偏偏是个苦命的。” 韩卫东不免宽慰两句。 “先苦后甜，小丫头的福气在后头呢。” 姜娟叹了一口气，“那就借韩警官吉言了。” 记者大步流星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两个沉甸甸的木箱。 “我的事处理完了，走，我请你们母女吃饭去！” 姜娟拒绝了记者的邀请。 “今天是周一，迎娣得回学校接着上学呢，我学校也还有课呢。” 王迎娣点点头，仰头看着记者问。 “叔叔，你要在申城待多久啊？” 记者在心里估算了一个时间，“最少得半个月左右吧。” 王迎娣弯了弯眼睛，“那还有好些日子呢，周末我们都不上学在家的时候邀请叔叔来我们家玩啊。” 记者想了想点头同意，“也行，反正现在大家都在申城，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 姜娟给记者留了他们家的地址，约好了这个周的周日。 王迎娣跟着班主任重新回到教室上课。 午休的时候，叶唯一和钱果双双排排坐到王迎娣面前问她。 “是孙悦的事吗？到底出了什么结果？” 尚嘉玉和殷兴腾也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其他同学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往她身上暼。 王迎娣长叹了一口气，“就是赔了点钱。” 叶唯一眨了眨眼睛还等着王迎娣说下去，王迎娣跟她对视着也眨了眨眼睛，没有下文啊！ 叶唯一傻眼了，“就这样？” 王迎娣点了点头，“本来是要把他们兄妹送去少年管教所的，但是孙阿姨说要是送去了她就不赔钱了。” “我妈妈估摸着是觉得不想让他们再在申城出现对我造成二次伤害。” “答应他家要是不再出现在申城，就让他们赔钱就了事了。” 叶唯一啪的一声拍在课桌上，登时手疼的她呲牙咧嘴的。 “气死我了！孙家这狗德行！” 钱果鼓起腮帮子忿忿不平，“真是便宜他们一家了！” 王迎娣摊了摊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孙阿姨连钱都不想赔的。” “她敢！”叶唯一恨孙家恨的牙痒痒，“回 家我就跟我妈说道说道！” 王迎娣拽着叶唯一的手晃了晃。 “协议书都签了，他们一家离开申城就算完事了，我不想再被提起我这手是怎么废的。” 叶唯一顿时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写了气，巴巴的看着王迎娣的右手。 “可是……可是……” 王迎娣果断否定，“没什么可是的。” “你上星期不是还跟我说邀请我跟我妈妈周六去你家参加聚会吗？” “要是一直揪着孙家不放，我们还要去吗？” “去！” 叶唯一握紧的拳头缓缓撒开。 “算他孙家走运，不让他们再打扰到我们的心情。” 王迎娣拍拍叶唯一的脑袋尖。 “就是这么个道理。” 王迎娣替叶唯一扶正她的小蝴蝶结，“我看你现在都不怎么戴大蝴蝶结了诶。” 叶唯一低垂着眼眸，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戴小蝴蝶结好看些。” 王迎娣点点头，“确实好看了很多。” 钱果挑剔的眼神在叶唯一身看了一眼。 “她戴大蝴蝶的时候，我都以为她是哪朵牡丹花成精了。” 叶唯一嘴角抽了抽，到底是没有反驳。 还是上次她去王迎娣家里经过姜娟的点拨才意识到她戴 大蝴蝶结是多么的像村妞。 下午放学的时候，叶唯一主动提议送王迎娣回家。 钱果中路拦截，“你又没有我顺路，王迎娣他们一家三口今天还要去我家吃饭呢。” 王迎娣想着回家还要收拾一下，就没有拒绝钱果载她。 在她家门口停下的时候，王迎娣刚下车就看见已经先到家的老大了。 “大哥！” 王迎娣欢欢喜喜地跑进家门。 老大接过她的书包，仔细的观察一遍她的右手。 “今天上学的时候痛吗？” 王迎娣摇摇头，“也不算是很疼，就跟往常一样。” “大哥，你们今天玩的怎么样？” 王迎娣双眼闪闪发光，很好奇今天老大的行程。 老大跟王迎娣排排坐在一起，认真的跟她说说今天的所见所闻。 “我们今天早上先去陈列馆了解建国以来的历史，老师教导我们铭记国耻……” 老大一板一眼叙述的没有波澜可言，但是王迎娣听的还是很认真。 被这么一双认真的眼睛盯着，老大的声音随着眉眼一起柔和了下来。 在讲完了今日行程之后，老大在心中权衡了两分钟，以商量的口吻跟王迎娣说。 “妹，你说我出去干点零活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去钱家吃饭 王迎娣顿生疑惑，“大哥，你缺钱吗？” 老大先是摇头又点头，“家里的负担太重了，我想给娘和爹减轻点担子。” “以前我在家还能去打猪草下地挣工分，但是现在在城里没工分可赚。” “每天做完作业我还有空闲的时间，我想去做点零活挣点钱补贴补贴家用。” 王迎娣看的出来她大哥是一点都没开玩笑。 但是现在兼职哪是那么好找的，她虽然没有过多了解，但是她知道好些知青返城到现在都还没工作呢！ “大哥，钱的问题你不需要太操心，妈妈给太太们做衣服还是挺赚钱的。” 王迎娣斟酌着给老大透个底，“一件裙子少说也得几十，多了也不好说……” 老大眼皮一跳，“娘她，这么赚钱？” 王迎娣点点头，小手放在老大的手背上。 “所以大哥你不要对我们家的经济太有压力，妈妈爸爸养得起我们五个的。” 老大没吭声，好一会摇了摇头说。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王迎娣很想说他就是个半打小子，转念又想起村里老大的同龄人张大他们都谈婚论嫁了。 王迎娣见老大坚持己见，索性也不劝了。 “那大哥有看好的零活吗？” 老大点点头，“白博旭他家有活儿给我做。” 本来老大都不抱希望了，今天出去游玩的时候，白博旭跟他提了一嘴。 他爸还是愿意给老大提供点杂活干的，让他有空就去白家。 王迎娣勉强放下心，“要是旭哥家的话也可以，大哥你愿意干就去干吧，干不了也没关系。” 老大稍稍笑了笑，嘴角刚扬起来又落下去了。 “就怕娘不同意。” 王迎娣沉默了，这事她妈还真不一定能同意。 “那我先探探妈妈的口风再说？” 老大握着王迎娣的手点点头，“谢谢妹。” 姜娟惦记着今天要去钱家吃饭，一下课就抓紧时间回家。 给自己和闺女换了一身衣服，拎上要送的礼就往钱家去。 钱太太回家坐月子受不得风，房间里门窗都关的严实。 钱先生西装革履，手帕时不时的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钱太太瞪了他一眼娇嗔，“都是自家人，没必要这么正式。” 钱先生喝上两口水润润口，“要不是他家老大和白家小子搭把手，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办？” “该谢人家的，就得正式点。” 福妈敲了敲门提醒他们夫妻，“先生，太太，人都来了。” 钱先生在钱太太额头上 落下轻吻出门下楼。 钱先生主动跟老大握手，“谢谢你救了我的妻子，你跟你父亲很像，已经是个有责任心的男子汉了。” 老大被钱先生直白的夸奖夸的脸色泛红。 “您帮了我们家很多，这是我应该做的。” 钱先生笑着拍了拍老大的肩膀，转头跟姜娟说。 “姜女士，小曼还不能轻易下楼，等会你上楼陪她说说话吧。” 姜娟点点头，把带来的礼交给福妈让她先带上去。 “今天就是一些家常菜，小曼都说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们多客气。” 姜娟掩面笑了笑，“钱先生要是客气了，可就让我们母子不好意思了。” 没有女主人在，姜娟跟钱先生也就是浅谈辄止。 饭桌上的气氛还得靠钱果跟王迎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的画画老师说他暑假要在他们学校参加集体训练，也算是画家们相互交流。” “你看暑假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学校观摩观摩积累点经验？” 钱果说起她的老师满心满眼都是崇拜。 王迎娣摇了摇头。 “我妈妈说暑假我家兄弟都会来申城，我要带他们玩。” “整个暑假都有时间玩，集体交流就那几天，错过了可就没有机会了。” 钱果 苦口婆心的劝说王迎娣，王迎娣不为所动。 钱先生听着自家女儿这么黏王迎娣，不由得失笑摇头。 “果果，你喜欢你的老师，迎娣可不喜欢，不必把你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钱果泄气的耸坐在椅子上，“机会真的很难得啊。” 王迎娣捏了捏钱果的手，“他们的画技基本上都定型了，你还小呢，听太多别人的想法，容易走不好自己的路。” 钱先生非常赞同王迎娣的看法，“果果，我一早不建议你去就是这个道理。” 钱果想反驳找不出反驳的点来，闷闷的嘟起嘴。 钱先生看向姜娟说，“暑假里你们一家子在那栋房子住不下的话，我再给你们找别的地方。” 姜娟由衷的感激钱先生。 等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姜娟替福妈把月子餐给钱太太端进屋去。 “你送的礼很符合我的心意。” 钱太太手里捏着两件小衣服，正是姜娟给她做出来的一体婴儿服。 姜娟给她布置好床上餐桌和餐食，这才往旁边坐下。 “太太喜欢就好，等孩子长大点，再给他重新做。” 钱太太用勺子搅拌汤时，思绪飞到了很久以前。 “从我小时候开始有记忆起，我的衣服就是你爸爸给我做的 ……” 钱太太眨了眨眼睛，眼中泄出温柔的光芒看着姜娟。 “我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还跟你一起玩过。” 姜娟瞪圆了眼睛，“真的吗？” 钱太太微微蹙起眉头，“依稀记得是你家当时没人带你，你爸爸把你带到我家来了。” “你那时候跟你女儿差不多大，你还教我玩家家酒呢。” 钱太太说到这捂嘴笑了起来。 姜娟不禁细细回想了几遍，总算在记忆中找到模糊的片段。 “……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姐姐呀。” 钱太太点了点头，“那天也是我逃课了无聊。” 姜娟多看了钱太太几眼，要不是有小时候的渊源在，真的一点都认不出来。 “太太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 钱太太向儿子的摇篮看去，“坐月子实在发闷，总得想点有趣的事情才行，这么一想就想到了这个。” 经过钱太太的提醒，姜娟在记忆中也扒出了一件事来。 “我记得太太你少女时期很喜欢一个男孩子，他是钱先生吗？” 钱太太动作一顿，脸上的神情淡下了很多。 姜娟顿时意识到这不是个好问题，刚想转移话题时，钱太太抬头看着她重新弯下了眉眼。 “那个人实在眼瘸的很。” 第一百八十二章 姜娟不同意 姜娟和钱太太聊着闺房密话，时不时的发出愉悦的笑声， 在楼下的王迎娣注意到钱先生时不时地抬头向楼上看去。 就连她也很好奇，她妈到底在跟钱太太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果然我弟从我妈肚子里出来之后，我妈就开心起来了。” 钱果两指拉下自己的脸，做了个鬼脸给王迎娣看。 “我妈怀孕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王迎娣被她逗的发笑。 钱先生大掌落在钱果的头顶，“要是让你妈知道你这么编排她，没你好果子吃。” 钱果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顺势抱着钱先生的胳膊撒娇。 “爸爸不给妈妈说，妈妈就不会知道的。” 姜娟看出钱太太略显疲态时，主动跟她告别。 出门时把碗筷也一并带下楼交给福妈。 “钱先生，已经叨扰您家许久了，我们一家三口都得回家做作业了。” 钱先生含笑点头。 “我都差点忘了你们一家都是好学的。” 钱先生让福妈送他们三出门，临分别前，福妈还拎了几个礼盒交给姜娟。 “这是先生太太的谢礼。” 姜娟推辞不过，拎着礼盒回家。 路上姜娟询问老大今日过的怎么样，老大把说给王迎娣 听的再说一遍给姜娟听。 姜娟一手牵着王迎娣，一手揽着老大的肩膀。 一家三口时不时的笑作一团，微风徐来，吹柔了他们充满幸福的面孔。 晚上王迎娣跟姜娟睡在一张床上，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大哥要是想出去做点零活，你怎么看？” 姜娟低头看着王迎娣，王迎娣面对她探究的眼神，眨巴眨巴眼睛。 “不怎么看，我和你爸爸养得起你们，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读书。” 王迎娣心说她妈果然不同意，脑海中浮现出大哥期待的眼神，再怎么样她也得为他争取争取。 “大哥现在的学习成绩很稳定，而且他这个年纪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也许可以允许他适当干点活？” 姜娟盯着王迎娣的脸一时没有说话，王迎娣咽了几口唾沫，姜娟乍然问。 “是老大有什么想法吗？” 王迎娣犹豫了半分钟，还是选择坦白。 “大哥担心你跟爸爸养我们五个小孩太辛苦，他想为家里分担些担子。” “而且他做零活的地方也不是旁的陌生地方，旭哥他家能给大哥提供点活计……” 王迎娣把方方面面都说个清楚，姜娟的脸越来越黑。 “不 行！” “为什么？” 王迎娣皱起了眉头，她不理解她妈否决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姜娟认真的告诉王迎娣。 “你让老大死了这条心吧，我带你们来申城上学不是让你们去给小姐少爷当下人的。” “以我跟你爸爸现在的收入来说，养你们五个还养得起，你们还没到费钱的时候。” “可是……” 王迎娣刚开口，姜娟直接打断。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们要是去哪里玩我不会过问太多。” “但是去别人家，特别还是自己的同学家卑躬屈膝的干活绝对不行！” 王迎娣还想再说什么，姜娟把被子给她掖好先一步堵住她的嘴。 “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次日一早，王迎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跟老大熠熠生辉的眼神撞在一起。 王迎娣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神，老大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什么结果，眼里的光登时灭了大半。 走在上学路上的两兄妹沉默了好一段路，王迎娣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伸手牵住老大的手。 “大哥，妈妈是想要你们平等的交朋友，而不是低旭哥一等。” 老大一声不吭，王迎娣怕他难受，多劝了两句。 “妈妈说养得起 咱们家五个孩子，你的空闲时间可以去学点别的东西啊。” 王迎娣发散思维，给老大提供了几个选择。 “现在好些老师都平反了，你要是想学点什么钢琴，国画什么的，我们可以去拜师嘛……” 王迎娣喋喋不休，老大摇了摇头。 “妹，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娘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说完这两句话之后，老大就没有再开口过了。 王迎娣看着老大失落的背影走向他们的班级集合地。 白博旭走到老大旁边看到他一脸的菜色，提起胳膊就去撞他的肩膀。 “贺立人，你这是难过什么呢？” 老大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 “……我家里不同意我去你家干活。” 白博旭瞪圆了一双眼睛。 “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家又不是别人家？阿姨不同意的？放学我找她说说去。” 老大摇了摇头，“娘让我好好学习，我辍学过几年，基础打的不结实，怕我分心就跟不上了。” 白博旭拍了拍老大的肩膀，“要是这样的话还是好好学习吧，你可不能让那狗东西超了。” 白博旭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他们斜对面的眼镜仔。 老大没来之前他一直都是第一 名，老大来了之后夺走他的第一，他一直很不爽老大这个乡巴佬。 眼镜仔感受到两人的目光，转过头来瞪了他们一眼。 白博旭立马瞪了回去，还冲他扬了扬拳头，眼镜仔恨恨的转回头去。 王迎娣今天上课频频走神，尚嘉玉用笔头戳了戳她。 “王迎娣，你不画画吗？”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现在没心思画画。” 叶唯一的脑袋嗖的一下就蹭过来了，“王迎娣，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王迎娣看了一眼叶唯一欲言又止。 她这幅想说又不说的模样惹的叶唯一心痒痒。 “说嘛说嘛，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家都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四双眼睛一下子聚集在王迎娣身上，王迎娣扭捏着说。 “我大哥他……” 王迎娣扫过他们稚嫩的脸，虽然青涩，但是带着一股打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娇贵。 王迎娣突然之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能够想象得到他们提出的解决办法就是给老大在家里找活儿干，他们实际上跟白家提供的没什么两样。 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就是顺手的事。但是在她妈的眼里，无疑是把尊严交出去践踏了。 现在看来，她妈的否决是对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宋凡求助 王迎娣耸了耸肩膀，故意露出轻松的笑容。 “就是我大哥今天出门的时候心情不好，连带着我也没什么好心情。” 叶唯一松了一口气摇头晃脑。 “大哥都差不多是大人了，肯定有他自己的烦恼。” “就像我爸爸妈妈的烦恼一样，我虽然也替他们心情不好，但是我又插不上手。” “不过嘛，倒是可以给大哥送点小礼物让他开心开心。” 王迎娣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对呀，我可以送我大哥一点小礼物。等会放学我就去给他挑挑去！” 放学的时候，王迎娣让钱果回去的时候帮她带句话。 “要是看到我大哥提前到家了，你让他别担心，我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去的。” 钱果有些不太情愿王迎娣一个人去买东西，想说些什么，王迎娣背着书包就跑没影了。 王迎娣在街上逛了溜达了一圈，能挑礼物的店铺还真没有。 去百货商城又实在没必要，她就是想送点符合心意的东西让大哥开心点就好。 王迎娣眼神锁定了一家店铺，抬脚就准备进去。 太过关注店铺所在，没注意前面走来的人，一不小心就要撞到来人的腿上。 一双 手眼疾手快的抱起王迎娣。 “迎娣啊，你这都受伤了还不多看着点路？” 王迎娣看向来人揪了揪头发，“宋老师，我下次会注意的。” 宋凡看了看王迎娣周围，“就你一个人逛街？” “我刚放学，准备顺路买几本书回家。” 王迎娣指向一个位置，她要去的地方就是书店。 宋凡拍了拍王迎娣的屁股，“我带你去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你父母肯定不放心。” 王迎娣本想拒绝，但是宋凡已经直接抱着她进书店了。 于是王迎娣也不过多纠结了，在书店挑选几本老大可能会喜欢的书。 “要是有故事书和小人书就好了……” 王迎娣颇有些无奈，她到书店才想起来这些种类的书籍还归类于禁书一类。 宋凡听到她的小声嘀咕，弯腰凑到她耳边说。 “也不怕分散学习的注意力。” 王迎娣小声的告诉宋凡，“我是想送给我大哥的，宋老师你也知道我大哥的性格，我想他开心点。” 宋凡想到他教过的老大，整天闷头苦学苦干，稳重的性格像他亲爹，但是他亲爹也没有这么闷葫芦啊！ 宋凡想了想，向王迎娣提议，“要不我带你去淘淘书 去？” 王迎娣顿时响应，“好！” 淘“禁品”的好地方当然就是回收站了！ 王迎娣一来回收站跟进了金窝银窝似的，什么都要翻翻看。 宋凡在她身旁时不时地帮她扒拉一手。 王迎娣一时淘的忘乎所以，在回收站看上了不少东西。 “再淘下去我都要拎不了了。” 宋凡忍不住出声制止了王迎娣疯狂的购买欲。 王迎娣看见自己挑选的东西，抱歉的笑了笑。 “就这些了吧。” 王迎娣往书包里掏出钱算账，宋凡先一步替她付了。 “宋老师，我妈妈给我钱了的！” 这些东西也得有好几块钱，王迎娣不想让宋凡破费。 王迎娣强行把钱塞给宋凡，宋凡转手就给她塞进书包里。 宋凡拍了拍王迎娣的脑袋，“这点钱老师还是付的起的。” 宋凡一手抱起王迎娣，一手拎着东西就往外面走。 “你家住哪里？老师送你回去。” 王迎娣嘟了嘟嘴，把自家住址告诉宋凡。 路上的时候，宋凡问了问王迎娣。 “迎娣，你爸爸多久跟你们通一次信啊？” 王迎娣扳起手指算了算，“一来一回得半个月一次吧。” “这么快？ ”宋凡有些不太敢相信，王迎娣点点头。 “我还嫌慢了呢。” “那，迎娣你看下次给你爸爸写信的时候，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给我回回信啊？” 宋凡自觉提出的要求有些难为情，但是他也没办法了。 他给贺国庆写了那么多封信汇报他工作方面的成效，愣是一封回信都没收到！ 要不是钱都给他们用着，宋凡都觉得贺国庆跑路了！ 但偏偏钱到位，人了无音讯！ 王迎娣眼珠子一转，想到上次贺国庆带她去交代宋凡他们的事。 “宋老师，爸爸没给你们安排接下来的事吗？” 宋凡霎时间跟打开话匣子似的，也不管王迎娣这个小孩子听不听得懂，一股脑的给她吐槽内心的哀怨和憋屈。 “贺爷也就是交代了个开头，我带着人都做起来了，写信准备请示下一步，但是你爸就跟没他这个老板一样……” 宋凡说到苦水处，眼眶都红了些。 这么多钱，那么大块地，烫手啊！ 王迎娣咬住嘴唇忍住不要笑出来，她都不知道她爸爸干出这种奇葩事！ 宋凡连连叹气，“这回你写信回去的时候，就拜托你跟你爸爸提提宋老师这边吧。” 王迎娣 轻咳了两声，左手拍了拍宋凡的肩膀。 “宋老师，你得换个角度想，我爸爸不回你的信就证明你干的不错，默认让你接着干下去就行。” “你们可比我爸爸有文化多了，他不懂就不瞎指挥了，摆明了是让你们甩开膀子干就完事。” 宋凡神色一滞，呼吸重了几分。 “你说的是真的？” 王迎娣点点头，“要是我爸爸交代给你的事出了什么纰漏，恐怕就是亲自来了。” 宋凡略微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道理！ 脸上聚集起的愁云惨淡，几个呼吸之间立马消散开了。 “按照贺爷的脾气来说，还真被你说对了！” “老师这就先把你送回家，回去接着往下干！” 宋凡抱着王迎娣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妹！” 老大从河边三步作两步地跑过来。 都没等他看清宋凡的脸，一把从宋凡怀里把王迎娣抢到自己怀里。 “妹！你没事吧？” 王迎娣摇头，“大哥，我能出什么事？” 老大抱紧了王迎娣，王迎娣拍拍他的后背。 “大哥，我不是让钱果给你带话了吗？” 老大看了看天色，“这已经不是晚一会的事了，娘都快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多多写信 王迎娣搂着老大的脖子，用脑袋在老大的颈窝蹭了蹭。 “大哥你放心吧，今天回来晚了有宋老师送我。” “宋老师？” 老大这才看清宋凡的面目。 “宋老师，谢谢您。” 宋凡摇了摇头，“跟老师不必客气，你也别怪你妹妹，她也是为了给你买东西。” “宋老师！” 王迎娣气鼓鼓的叫了他一声。 她都还没有把礼物包装好，怎么就让宋凡提前泄密了呢！ 老大神色一愣，王迎娣赶紧捏了捏他的肩膀。 “大哥，我们快回家吧！妈妈快回来了！” 宋凡自知失言，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老大，打哈哈似的跟他们挥手告别。 回家路上，老大看了一眼王迎娣。 “妹，怎么想着给我买东西了？浪费那些钱干什么？” 王迎娣单手掐住老大的嘴巴，“大哥你闭嘴，我自己攒的钱想给谁花就给谁花！” 老大想说什么，王迎娣掐着嘴不放。 一到家，王迎娣抢过自己的东西噔噔噔地往楼上拖。 她也没打算太精心制作什么包装，拿好看的布料包起来扎个蝴蝶结就算完事。 没多大会功夫，王迎娣就往楼下叫老大。 “大哥！” 老大刚一进门，王迎娣就摊 开了手。 “铛铛铛铛！” 蓝白相间的布料硬挺的包住书本，两条布带系的很是畸形。 王迎娣见老大盯着蝴蝶结看，催促着他赶紧打开。 “大哥，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老大拉住一条布带，整个蝴蝶结就散开了。 露出了里面重叠的几本书，新旧都有，但是最上面的这本一定是最新的！ “大哥，你现在还小，正是需要积累知识的时候，等你拥有丰富的学识，你想去做什么工作都行。” “现在再想做什么，也只不过是去干些低声下气的力气活。” “妈妈不想我们弯下脊梁骨。” 老大一本一本看过去，有专业性的知识课本，也有闲暇的散文小说，最旧的那本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小人书。 老大眼眶顿时就红了，撒开书本抱住王迎娣。 “妹，我都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老大埋头在王迎娣的肩膀上，身体微微的颤动着。 王迎娣抚过老大的背脊，“所以大哥别难过了，要开心点。” 老大一个劲的点头，抱着王迎娣好一会才松开手。 王迎娣看他眼眶泛红，带着他再看看淘来的其他东西。 “大哥，这些小玩意我看着可逗了，给你也拿几个放房间 去……” 老大任由王迎娣给他拿哪个都行，交给他他就带回房间认真摆置。 姜娟到家的时候，两兄妹坐在桌边一个趴着一个写东西。 “顺便再加一句让爸爸记得回宋老师的信……” “家里的信都还没送到，又给你们爸爸写信了？” 姜娟目测了一下老大手下的信纸还有点厚度。 “你们到底要写多少信呢？” 王迎娣坐直身体，扳着手指数起来。 “除开爸爸他们那边，还有外公，外公，舅舅，舅妈……” 王迎娣把她熟悉的人都说了一遍。 “我们在申城都待了两三个月了，也该给他们说说我们过的怎么样了啊。” 姜娟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现在他们都不在跟前，再不维系维系感情，过段时间自然而然的就淡了。 “行，我也跟你们一起写信。” 一写就是一晚上的功夫，王迎娣都开始打哈欠了。 老大把信纸一一折好放进相应的信封里。 趁着老大去拿米粒封口时，王迎娣拽了拽姜娟的衣服。 “妈妈，你记得给爸爸多说说大哥的事。” 姜娟点点头，“都写上的。”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光是这一堆信都装了姜娟半个包。 “姜娟同学 ，这回给家里寄这么多信呢？” 学校寄信处都把姜娟眼熟了，每个月她都是寄信的大头！ 姜娟跟工作人员寒暄了几句。 “一寄寄这么多信可不便宜，你家就你一个男人赚钱，我听说得养你家五个孩子。” “你姜娟哪来的这么多钱月月都寄？” 这小碎嘴子的声音可不就是李能吗？ 李能也是个能作妖的，上次招惹了姜娟之后更是惹的人人白眼。 见自己学校的名声挽回不了了，李能直接自暴自弃了。 现在讽刺姜娟也算是暴露本性了。 姜娟连个眼皮都没有抬，“我家的家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家事？这哪是你家家事这么简单？学校里隔三差五就有人丢钱，保不齐你姜娟的钱来路不正！” 李能拔高了声音就是想要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一起谴责姜娟。 姜娟神色淡淡，登记好自己的信息把邮费交了，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李能。 “那你去告老师吧，我有什么错误我接受全校通报。” “噗嗤。” 周遭的学生登时笑了起来。 李能要是真敢去告老师，指不定他又得被全校通报！ 姜娟都搞不懂了他一个大男人老抓着她不放是什么德行。 也不管他 黑脸样，越过他就回教室。 彭盼逮着姜娟问，“你的作品做的怎么样了？” 姜娟叹了一口气摇头，“还没开始呢。” “还没开始？！” 彭盼手都抖了两下，赶忙压低了声音说。 “咱班同学有些都成形了，你连个苗头都没有像话吗？” 姜娟心理也着急，但是再急也蹦不出来她想要的作品。 “班长，好事不怕晚。” 彭盼再劝了两句。 “说真的，你要不跟我一起组个队得了。” “老班刚刚来教室看见有些模子都夸了好几句，要是你再不动手，我都怕你成笑话了。” 姜娟坚定自己的选择，彭盼替她嘴都急出燎泡了。 姜娟无奈保证，“这样吧班长，要是下个星期我还没动手，我就跟你组队。” “真的？”彭盼再三确认。 姜娟举手发誓。 支起耳朵听的陶花花顿时发出不服气的声音。 “要是我们的组长是这样捡人现成的，我都得怀疑老班是不是偏心！” 彭盼脸色难看，拽着姜娟瞪了一眼陶花花。 “老班亲自定下的规矩是可以组队，我们有违反规定吗？” 陶花花歪了歪脑袋，“我不管，要是姜娟想做组长，不拿出自己的本事，我就不服她！”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宋凡受伤 “陶花花你……” 彭盼刚出声，陶花花就转到一边去把自己的半成品衣服拿出来。 “不为别的，就凭我自己的是自己一手设计制作的！” 姜娟拉住想跟她对峙的彭盼的手。 她认真的看了一遍陶花花的半成品，很有她个人的设计理念。 陶花花在班里比她大几岁，刚进学校时并不突出，但是随着系统的学习，她的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姜娟认为陶花花算得上是她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 “陶花花，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放心吧，我的作品我绝对不会去捡班长现成的。” “就算最后我会落败，我也绝无半句怨言。” 陶花花挺直了腰板，跟姜娟对视着。 “赢就赢的我心服口服，输我也绝不落井下石。” 上课时，姜娟在本子上涂涂写写。 从她给太太们做衣服起，经过她手的款式也有不少。 时代的特性她是最了解不过了，想做一件符合当下的服装对她而言并不难。 但是姜娟的目标是朝着经典奋进的。 等过了十年，二十年，当她的衣服再次拿出来时，依旧不过时的那种。 姜娟浅浅的画出几个概念图，夹在书本里偶尔做点参考。 下了课有人给她送来一封邀请函。 姜娟看到信封口没有封口稍微有些疑惑，只不过也就是一张邀请函而已，她又觉得没必要想太多。 这张邀请函是叶母派人送到学校来的。 周六的聚会算得上是家宴，但同时也有联谊的性质，该注重的流程还是得走一通。 姜娟把邀请函一并夹在书中放进包里。 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姜娟可以提前回家做衣服。 参加叶家家宴的衣服她已经改的差不多了，今天收尾就结束。 算好王迎娣放学的时间，姜娟提前到学校里等她。 路过初中部的时候，王迎娣让王老师帮忙给老大带句话。 “我妈妈要带我去检查胳膊，就麻烦王老师跟我大哥说一声，谢谢老师。” “行，乖乖跟妈妈去吧。” 王老师摸摸王迎娣的脑袋，这小孩一直都挺讨喜的。 王迎娣的胳膊还没到拆石膏的时候，就是让医生复查一下恢复位置正不正。 “没磕着碰着就行，多补充好营养恢复的就快些，我看再过两星期你就可以来拆了。” 姜娟咬了咬牙，还是有些不甘心。 “医生，我闺女的手真的不能画画了吗？” 医生推了推老花镜，在姜娟期待的 注视下斟酌了片刻说。 “画画这东西也得看种类，精细的大概率是不行了。” “等她拆了石膏，连写字都得重新练起来，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得看她自己。” 姜娟的手搭在王迎娣的肩膀上，眼眶一热就想落泪。 王迎娣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她现在都在练习左手了。 当个左撇子也不错。 “妈妈，没事的。” 王迎娣主动宽慰姜娟，姜娟默不作声的带她离开。 “哎哟哟，痛痛痛！” 母女俩正面撞上扶着胳膊的宋凡。 宋凡打直的那根胳膊血淋淋的，把姜娟和王迎娣都看傻眼了。 “宋老师……” 王迎娣懵逼的叫了他一声，姜娟后知后觉的把她眼睛蒙上。 宋凡只顾着胳膊上的疼痛，跟母女俩擦肩而过也没有注意到她们。 “怎么会这样？”姜娟忧心忡忡。 王迎娣的内心都掀起一阵海啸了，他们昨天见面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折了胳膊！ 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让王迎娣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是因为她鼓励宋凡的话，让他真的大张阔斧的操作起来了吧？ 姜娟牵起王迎娣要走，王迎娣还伫立在原地不愿意挪动。 “迎娣…… ” 王迎娣咬了咬嘴唇，祈盼的向姜娟看去。 “妈妈，我想去看看宋老师到底是怎么了。” 要是现在就回家的话，王迎娣肯定安不下心的！ 姜娟揉了揉王迎娣的脑袋，“妈妈怕你晚上做噩梦。” 王迎娣摇摇头，“有妈妈在，我不怕的。” 姜娟拗不过王迎娣，只好答应她看看宋凡，但是只能在门口等着。 正在做处理的宋凡疼的一个劲的叫唤，叫的王迎娣的心都揪起来了。 右手刚握起拳头，疼的她也是呲牙咧嘴的。 过了一会，一个女人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来，刚走到宋凡面前，一巴掌就扇在他完好的肩膀上了。 “你说说你！非要跟他们争什么劲！” “现在好了，胳膊都被人家打折了！” 女人骂着骂着眼睛都红了。 “吴小香，你就别骂我了，我现在脑瓜子都抽抽的疼呢。” 宋凡话音刚落，吴小香就揪起他的耳朵凑在他耳朵边骂。 “我就是要骂你！不骂你不长记性！” “你也只不过是在别人手底下干活的，犯不着让你这么拼命！” 宋凡双目一瞪，“贺爷既然把事儿全权交给我处理，我就不能让他失望！” 姜娟低下头看着王迎 娣问。 “宋老师是在……你爸爸手底下干活？” 王迎娣点点头，“爸爸没跟妈妈你说吗？” 姜娟想了想，贺国庆当初还真给她说了，但是她忘了这茬！ 要真是在贺国庆手底下干活，那他这伤跟他家还有关系呢！ 这下想袖手旁观就是不厚道了！ 姜娟让王迎娣在门口等着，她进去做个和事佬。 “宋老师，你的手没什么事吧？” 吴小香用眼神询问宋凡来人是谁。 “这是贺爷的妻子。” 宋凡面对姜娟有那么点抬不起头来。 “嫂子，刚刚医生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看着吓人了点。” “真的？” 姜娟听他叫唤的声音，觉得都能跟她闺女的手有得一拼了。 宋凡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压低了些声音解释。 “我打小就怕疼……” 吴小香顿时一巴掌又招呼上了，“怕疼你还上！” 宋凡恼了，“吴小香，在嫂子面前给我点面子！” 吴小香气的牙痒痒，到底是没跟他对着干。 “你这胳膊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伤的啊？”姜娟问。 宋凡叹了一口气说，“贺爷的那块地规划的差不多了，我就带人去订沙石准备盖起来，没想到有人非得跟我们抢……” 第一百八十六章 灵感来了 姜娟听完宋凡的讲诉，也并不能明白其中的纠葛到底有多复杂。 但是最起码她得明白，现在就得代替贺国庆说几句话。 “宋老师，你暂时就先好好养伤吧。” “今天回去我给我男人写封信说明一下，等他回信了之后再看看接下来怎么做。” “一切身体要紧。” 吴小香拍了拍宋凡的肩膀，“听到没？嫂子都让你好好休息了。” 宋凡不听吴小香的，最起码得听姜娟的。 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等他包扎好了，姜娟领着王迎娣进来跟宋凡打声招呼。 王迎娣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宋老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再想甩开膀子干，也得有个殷实的基础才行。” “要是爸爸知道你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他肯定会生气的。” 宋凡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那就拜托迎娣替老师求求情了。” 王迎娣认真点头，宋凡绷不住笑了。 母女两人跟宋凡没寒暄几句就先回家了。 老大在家里已经做好饭等她们两了。 王迎娣吃两口饭就忍不住叹气，姜娟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菜。 “医生说了让你补充好营养就可以早点拆石膏了。” “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小嘴吗？” 王迎娣哀怨的看了一眼姜娟，抱着碗扒饭。 等开始做作业时，老大听着王迎娣的叹气声忍不住问了。 “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迎娣把宋凡的事跟老大说了一遍，老大立马抓住了重点。 “这其实是爹的事？” 王迎娣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大哥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王迎娣只好又把事情的背景补充说明一下，老大的神情变了又变。 “爹不会允许有这种人在他面前撒野的。” “在咱们那个小地方是没有人敢在爸爸面前作妖，但是这里是申城，我们没权没势的很容易被看不起啊。” 王迎娣再次叹了一口气趴在桌上。 老大摇摇头，这跟地方没关系。 按照他爹以前教育他的话来说：既然要做生意就不能怂，但凡怂一次，就会被人得寸进尺的欺负！ 老大有预感，他爹会亲自来申城处理这件事。 这星期里，王迎娣趁着每天提前放学的时间，去医院给宋凡送点力所能及的吃的。 宋凡的手还没王迎娣严重呢，天天看着小丫头单手拎东西来，心里那叫一个煎熬。 “迎娣啊，老师明天就能 出院了，你不用再给老师送吃的来了。” 王迎娣点点头，“明天周六了，我也不能来送了。” 宋凡压力骤减，“老师没啥事，还得是你多照顾好自己。” 王迎娣跟宋凡闲聊了几句，在老大放学之前回到学校等他。 今天姜娟回来的早，给王迎娣和老大一人拿了一套衣服。 “老大，你去把这身衣服穿上看看。” 老大捏着衣服心情复杂，“娘，你才给我做了新衣服，怎么又做了一套？” 姜娟摇头，“这是用你的旧衣服加点新布料改的，这套衣服得让你明天穿着去叶家的。” 老大愣了愣，“我也去？” “人家邀请我们一家人，你当然也得去了。” 姜娟拍了拍老大的肩膀理所当然的说。 老大还想说什么，王迎娣推着他进他房间。 “好不容易有我们能够参加的宴会，大哥得去见见世面才行啊。” 老大无法拒绝，只好把衣服换上。 姜娟则是亲手给王迎娣把衣服换上。 两兄妹并排站在一起时，一眼就能从相近的衣服颜色看出来两人的关系。 都是简约大方的背带裤模样，老大加了领带，而王迎娣则是荷叶领。 姜娟鼓了鼓 掌，“衣服很不错。” 她自己则是准备了一套同样色系的连衣裙，既显得轻松又不失端庄优雅。 大抵就是亲子服了。 为了参加叶家的家宴邀请，姜娟一大早就让两孩子把衣服换上。 叶家承诺会派司机来接他们母子，三人坐上车前往。 叶母在门口亲自迎接母子三人，率先抱了抱王迎娣。 “迎娣，胳膊怎么样了？” “医生叔叔说再过两个周就可以去拆石膏了。” 王迎娣清亮的双眼一片清澈，半点看不出她的怨恨和自怜自艾。 叶母既愧疚于王迎娣代女儿受伤，又庆幸于王迎娣的心性非凡。 “今天就让唯一带你好好玩，缺什么东西跟阿姨说就好。” 王迎娣乖巧点头，叶唯一打开楼上的窗户探出脑袋朝她挥手。 “迎娣！大哥！我马上下来！” 叶唯一急急忙忙地把头上的蝴蝶结扎好跑下来。 “不着急。” 王迎娣把她跑掉的鞋捡起来递给她。 叶唯一搓了搓脸，瘪嘴怪上她妈了。 “都怪我妈今天早上叫晚了。” “自己睡过头了还怪别人？” 叶母当众反驳女儿，叶唯一跺了跺脚瞪了她妈一眼。 “哎呀！不理 你了！” 叶唯一牵上王迎娣和老大就往家里走。 叶母宠溺的看着女儿的背影，转过头看向姜娟的时候，发现她也是同样的神情。 叶母主动挽上姜娟的手，带着她进门向她介绍今日家宴的其他人。 “这两位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安娜和大卫，他们是老爷子在国外生下的孩子，也算是我的弟弟妹妹。” 安娜和大卫明显带有异域风情，他们的五官更加深邃。 很罕见的是他们是一头黑发，一举一动颇有种东方韵味。 他们今天穿的衣服让姜娟眼前一亮，基础有所借鉴旗袍的款式。 但同时也结合了西方的礼裙款式，月白色的布料裁剪加上金丝线的纹绣，非常的大气！ 姜娟顿时有些被它们迷住了。 “请问我可以摸摸你们的衣服吗？” 安娜和大卫的神情一滞，叶母赶紧为姜娟解释。 “她是一个服装设计师。” 两人恍然大悟，安娜大方的在姜娟面前转了一圈展示她的服装，并且邀请她细细鉴赏。 姜娟的手抚摸过衣服的肌理，脑海中的灵感喷涌而出。 一针一线浮现在她的脑袋里！ 随着灵感的完整勾勒，姜娟几乎下一秒就想动手开始制作！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邀请安娜 “抱歉，你们的衣服太棒了，一不小心就爱不释手了。” 姜娟收回手，脸微微泛红。 安娜和大卫爽朗笑了起来。 “没关系，我们很愿意有人能够欣赏我们的衣服。” 姜娟这才分出心思打量安娜，她的身材高挑曼妙，腰间几乎没有赘肉可言。 在她展示衣服的时候，更是大方自信，拥有一种难以企及的从容感。 通身的气质也是不凡，不是那种闺中的贵气，是那种闪闪发光的温柔。 “安娜小姐是……模特吗？” 姜娟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安娜眼神蹭的一下亮了出来，露出洁白皓齿点点头。 “没想到你居然猜得出来我的职业！” “因为安娜小姐跟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样。” 姜娟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但是又不敢贸然提出来，暂时只能按耐住。 叶唯一带着王迎娣兄妹穿过大堂，奔跑在走廊上。 一个不注意撞到了她爸，叶唯一顿时束手束脚的向她爸道歉。 “爸爸对不起。” 王迎娣和老大一起向叶先生打招呼。 叶先生的脸一如王迎娣当初在学校里见到过的一样黑。 “既然家里有客人，就多注意点自己的行为举止。” 叶唯一 低着头点头，“爸爸，我记住了。” 叶先生对王迎娣和老大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等叶先生离开之后，叶唯一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你很怕你爸爸吗？”王迎娣问。 叶唯一点点头，“我爸爸老是板着一张脸，严肃的不行。” “难道你们不怕你爸爸吗？” 王迎娣摇头，“我爸爸是很好的爸爸，他很温柔。” 老大沉默了，他从来没有把温柔两个字安在他爹身上过。 叶唯一露出了羡慕的眼神，“我听说钱果她爸爸也很好，我也想要有一个温柔的爸爸。” 王迎娣捏了捏叶唯一的手，“每个爸爸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不变的是他们爱你的心。” 叶唯一懵懂的眨着眼睛，“我没感觉到我爸的爱，算是爱吗？” “如果他不爱你的话，又怎么会给你提供这么优渥的生活呢？” 王迎娣反问，叶唯一果断回答。 “都是我妈提供的。” “……” “反正你多去观察你爸爸，就能看出他爱你的细节了。” 王迎娣不想再纠结下去，主动拉着叶唯一走。 “我们去玩什么？” 叶唯一想了想也不拧巴下去，带着他们兄妹两到她的 “宝库”里参观。 “这个是我小姨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这个是我大舅托人捎回来的……” 叶唯一神采奕奕的把每件她珍藏的物品都介绍给王迎娣和老大听。 两兄妹顿时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压根没见识了！ 这些个稀奇玩意，别说老大没见过了，王迎娣也没见过几样。 好奇心登时达到了顶峰。 一上午他们都泡在叶唯一的收藏室里，时不时的询问某件物品的来历。 叶唯一如数家珍，在兄妹两人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恨不得什么都捧到他们面前给他们说道说道！ “叶唯一，我现在发现了你一个优点，你的知识堪称渊博！” 王迎娣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 怪不得叶唯一偏科严重，劲儿都只往一处使！ 老大也冲她竖起了大拇指，他对叶唯一也刮目相看了。 叶唯一虚虚提起不存在的裙摆，向两人做了个礼，毫不谦虚的应承下来了。 “谢谢你们的夸奖。” “作为对你们赞誉的谢礼，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让你们随意挑选一件。” 王迎娣扫过一圈大.大小小的物品，捂嘴偷笑了起来。 “但凡拿走一样你都得肉痛，我和大哥还 是不夺人所好了。” 叶唯一挠了挠头，“别人我肯定不干的，但是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我相信你和大哥一定会认真珍藏好的！” 王迎娣和老大再次推脱，叶唯一叉腰拦在门口。 “你们要是不选一样，我就不让你们走了。” “你怎么还带这样耍赖的？” 王迎娣嘟了嘟嘴，叶唯一扬起鼻头哼了哼。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王迎娣和老大没法子，只好珍之又重的选了两样小东西。 叶唯一稍稍肉痛了一下，马上就绽放了笑颜。 “这才对嘛，我等会让人给你们打包好。” 王迎娣稍稍思索了一下，“过几天我们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叶唯一好奇的问。 王迎娣看着老大摇头，“还没想好，得看大哥能做出什么来。” “我跟你说，大哥会用木头作出不少东西呢！” 叶唯一眼神期许，“好啊！到时候我也把大哥的东西放在这里！” 老大想拦住王迎娣都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想想自己做的东西跟这些大师级别的东西放在一起，压力很大！ 到了中午的时候，叶母派人来叫他们三个。 不等叶母介 绍，叶唯一就已经先殷勤的给王迎娣介绍了个遍。 “……那个就是我最喜欢的安娜小姨，她非常的有趣！” “而且她还会讲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外国故事！” 叶唯一跑起来想要去拉安娜的手，余光瞥见叶先生的存在，立马又老实的疾步前往。 到了安娜面前，叶唯一也向她介绍了王迎娣。 “小姨，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王迎娣！” 安娜蹲下来跟王迎娣打招呼，“你好~” “小姨你好。” 王迎娣向姜娟看了一眼，姜娟目色温柔。 安娜在她们两之间巡视，“你们两长得好像，是母女吗？” 母女俩一起点了点头，安娜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 “跟妈妈一样可爱的小朋友。” 姜娟想到早晨的“冒犯”，脸色微微一红。 一顿午饭下来，王迎娣一家跟叶家一家也算混熟了。 下午茶时候，姜娟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安娜小姐，我能邀请你成为我新服装的模特吗？” 安娜端着茶杯向姜娟看了过去，姜娟虽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还是把学校的时装作业要求说了出来。 “……到时候我们学校的衣服是会作为国内外交流会的展示服装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丑李能 安娜听完姜娟的来龙去脉，对她微微一笑。 “我还不确定我在国内待多长的时间，另外如果需要我走秀的话，我会先看过服装才行。” 姜娟的双眼一时黯淡了不少，安娜轻拍她的手背。 “等你把衣服做出来之后，我还在国内的话，你可以先给我看看。” 姜娟又打起了精神，“那我能给你量一下你的尺寸吗？” 安娜站起来像只随时要起舞的白天鹅一样。 叶唯一看着安娜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我长大了也想像我小姨一样漂亮。” 王迎娣看着她稚嫩的脸蛋，给予她肯定的说。 “你家里人就没有长的丑的，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叶唯一扫视过她家一大家子人的脸蛋，对王迎娣说的话表示赞同。 收回眼神的时候，叶唯一看见她们身后的灌木丛耸动了两下。 吓得叶唯一登时就跳了起来！ 叶唯一紧紧抓住王迎娣的胳膊，颤颤巍巍地指向灌木丛。 灌木丛又动了两下，叶唯一头皮发麻。 “什么鬼东西！” 王迎娣被她捏的胳膊疼，皱着一张脸向灌木丛看过去。 “大哥，我看着灌木丛里好像有人？” 老大从叶子缝隙中也看到了衣 服布料，这是有人存心捣鬼！ 老大走近灌木丛，冲着里面冷呵了一声。 “谁在里面！”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屁股一撅摔趴在土里了！ 姜娟她们的目光一齐向灌木丛看过去。 叶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暼向一旁伺候的下人。 “什么阿猫阿狗混进我家的家宴来了！” 土里的人转过头来灰头土脸，头发扎满了叶子，狼狈的不行。 但是姜娟却是能够认出他来。 “李能，你躲藏在这里干什么？” 王迎娣也不禁想起来，李能就是当时在学校里造谣的人！ 叶夫人脸色微微缓下，“你们认识？” 李能拍拍屁股站起来，指着姜娟痛批。 “我就说你怎么有钱！原来是来这里找活儿干！” 李能把找活儿说的极其暧昧，就觉得她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这贱女人被我抓到把柄了吧！” “我要回学校里举报你行为不端！” 姜娟想到邀请函打开的信封，她当时的不对劲果然是对的。 李能提前看过她的邀请函地址！ “李能，这里不是你口出狂言的地方。” 姜娟有意让李能收敛下他那副蠢样。 李能却有心认为他这是说中姜娟遮掩的 事了，越发的得意嚣张。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揭穿你姜娟的真面目！” 叶夫人都懒得听他逼逼赖赖，给管家使个眼色，很快就带人去抓李能。 李能倒是狡猾，在他们集体抓捕下滑不溜秋的。 能够混进叶家躲起来，也算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叶夫人看着他上蹿下跳的跟只猴似的，气都气笑了。 “李能是吧？你倒是跟我说说姜娟到底有什么不良行为需要你揭穿？” 李能扒在树干上，向下俯视着他们一行人。 大言不惭的向他们宣布。 “姜娟家里条件不好，但是又不缺钱用，要不是来你们富太太这里拉皮条她凭什么不缺钱！” 姜娟就是再好的度量也经不起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你自己眼界狭隘就到处怀疑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到底读到哪里去了！” 李能双眼赤红。 “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比我还能赚钱？你绝对不是正经路子赚到的！” 老大也容不得李能诋毁他娘，三两步冲过去跳起来拽住李能的衣服，一把把他摔倒在地！ “我娘从村子里就是给人做衣服的，你赚不到钱那是你没本事。” 李能被摔的头昏眼花的，看着老大的 脸恍惚又看到当日踢断他肋骨的贺国庆。 一想到贺国庆，他的肋骨又觉得生生的疼！ 管家指使着手底下的人把李能钳住，押着他的双肩走到叶夫人面前。 “夫人。” 叶夫人低头看着李能。 他还真是凭自己的本事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 “像你这么没本事又只会贬低女人的男人真是见怪不怪。” “男人吧，骨子里就带着一股贱样，但凡女人压高了他一头，他就会丧失理智。” “你又一次向我证明了这个真理的存在。” 叶夫人眸光冷冽，她的神情比王迎娣去报名那天第一次见到叶夫人的时候还要高傲。 叶夫人眼里压根容不得这种废物！ 哐。 轻微的异动引起了王迎娣的注意，她转头向叶先生看了过去。 叶先生见她看过来，低垂下脸喝水。 王迎娣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又重新转头回去看着李能。 李能被叶夫人寥寥几句话说的大破心防！ “你们都是一伙的！肯定护着姜娟这个贱女人！” “我不服气！” 啪！ 叶夫人折起扇子朝他的脸上扇了过去！ “随意污蔑她人还真是德行！” “我叶家也是你肆意乱闯的？” “我倒是要派人去贵校质问你们校长，开放后的第一任大学生质量就是这样的？” 牵扯到学校一事，李能也稍微找回了理智。 “我只是想抓姜娟的把柄，并没有有意打扰你们家。” 姜娟冷笑了一声，“叶夫人送到学校里的邀请函是你先拆过的吧？” “你今天故意来叶家躲着，不就是想来找我的麻烦吗？” “只不过是被提前拆穿了而已，要是没被孩子们看见，你应该是准备了什么损招等着我的吧？” 想起李能之前做过的种种事情，姜娟对于他能够干出什么事完全能够想象出来。 今天天时地利都是绝佳的，但偏偏被孩子们先一步揭露了！ “李能，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姜娟打定主意不会再心软了。 李能这种偏执狂，再给他下一次机会，肯定倒霉在她身上！ 叶夫人也算明白今天家里出纰漏，差点就酿成大错。 “送到派出所去。” 李能的瞳孔骤然扩大，张嘴就想狡辩。 管家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塞进一团手绢，捂着他唔唔的嘴巴拖下去。 姜娟撩了撩头发，向叶夫人等人鞠了一躬。 “抱歉了各位，因为我的事打扰到大家的兴致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即兴合作 李能的出现虽然没有达成他全部的目的，但是他最起码是成功的把叶家家宴毁了。 同时也诋毁到了姜娟的形象。 叶夫人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也是家里的佣人没有排查清楚，让你受惊了。” 姜娟愧疚难当，已经没有之前轻松的心情。 叶夫人有心把气氛重新炒起来，但是姜娟只是单纯的应声，并不搭话。 王迎娣见姜娟情绪不佳，主动的靠近她，拍了拍她的手背鼓励她。 “妈妈，不是你的错。” “还是迎娣懂事，你妈妈她就是钻牛角尖了。” 叶夫人越看王迎娣越喜欢，直摸着她细软的头发。 王迎娣点点头，“因为那个臭男人的骚扰，即使妈妈是受害者，他们也会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还会说如果妈妈没有错，那他为什么只来招惹她，诸如此类中伤怀疑她的话。” 今日在坐的大部分都是女性，她们被时代套上了一层卸不掉的枷锁。 只要她们触及到男性主场的位置，那么不管她们多无错，她们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先从自己身上找毛病。 姜娟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强忍着没有让泪水充盈掉下。 有几位听 闻王迎娣的童言，一经思索，竟是长叹了一口气。 叶夫人神色复杂，“都是女人，自然能够理解。” “这世界到底还是男人说了算，可是又怎知女子不如男？” 安娜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 “国内已经开始倡导平权，这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要是换做以前，我养在国内的话，连学堂也不一定能上。” 安娜开始说起她在国外的事情，她的普通话有些拗口，但是讲起故事来却是一把好手。 沉闷的气氛逐渐被她带动了起来，她的笑容感染着每一位。 姜娟收敛了心情，不再沉浸于自怜自艾的情绪当中。 这可是在别人家的宴会当中。 大家并没有选择避开令人不爽的事情，反而选择了直视它。 以至于她们在后来的交流当中反而还有种惜惜相惜的感觉！ 白天的拘束到了正式的晚宴上，已经可以交谈自如了。 “姜女士，你跟你一双儿女穿的衣服款式我很中意，不知道能不能也给我和家里孩子设计一套？” 不仅只有一个人这样询问，还有好几位也一同向姜娟表示想要购买。 姜娟为难的表达歉意，“我到底只有一双手，并不能量产，总不能让 姐妹们好等吧？” “也不是不能量产啊，妈妈画出设计图交给工厂不就可以实现了吗？” 王迎娣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像是随口一提。 她的提议倒是让她们一致赞同。 “这个好！有什么时兴的衣服在同一时间就可以做出来了。” “是啊，不然等这个流行款找同一个裁缝做出来，都过时了！” “我看啊，干脆我们姐妹都出点钱，把工厂盖起来吧？” …… 叶家的女性很有种说干就干的豪迈。 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商量，都没有姜娟什么事了。 但是她们却是共同决定设计师一定得是姜娟！ 姜娟完全处在懵逼状态当中！ 这个热闹，叶夫人也往里凑！ “可是，这些东西没点手续和流程，哪是那么轻易能够置办的？” 姜娟适当提出关键问题。 叶夫人向她笑了笑宽慰她。 “这些问题对于我们来说反而不是问题。” 姜娟闭上了嘴，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她理解不了。 “你不会不想给我们当设计师吧？” 叶夫人故意板起脸问。 姜娟无奈的笑着，“怎么会？这是别人想求也求不来的机会。” 叶夫人这才露出笑容，“这敢情好 ，你只管做好你的设计，其余的我们来搞定。” “要是能办下来，安娜一时半会也别走了，给姐姐的厂子做模特秀一秀。” 安娜没想到自己也被算在里面了，摆手就想拒绝。 叶夫人哪能容她拒绝，三两句就拍板定案了。 姜娟顿时也没有那么郁闷了。 安娜既然能够长待下去，那么她的期末设计一定能做到最好！ 姜娟领着孩子跟她们告别的时候，充满了热情。 回到家中，姜娟刚坐下就瘫靠在椅子上。 “今天真是身心俱疲啊——” 王迎娣主动给姜娟捏捏肩膀。 “妈妈也得把身体锻炼起来了，不然以后你那么忙，怎么吃得消呢。” 姜娟幽怨的眼神落在王迎娣身上。 “给妈妈接了这么大活的人是谁？” 王迎娣俏皮的吐吐舌头，“这不是提前给妈妈打开知名度吗？” “以后来找妈妈做衣服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的。” 姜娟捏了一下王迎娣的鼻头，“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稍微坐会，姜娟就带着王迎娣去洗澡换衣服。 上楼前，王迎娣想到明天还有事，跟老大先说一声。 “大哥，明天记者叔叔要来我们家做客。” 老大点点 头，把自己的心思稍稍按耐住。 本来他是想明天替他爹去看看宋老师那边的，有什么能帮上的忙就帮。 但既然家里要来客人，他也只能往后延了。 记者赶了个老早来王迎娣家，果然在那熟悉的日子里看到锻炼的身影。 老大每天如一日的锻炼，王迎娣胳膊受伤了，但是也尽力的去强身健体。 记者抬起照相机就为他们拍下一张照片。 “迎娣！老大！” 记者向他们挥挥手打招呼。 王迎娣看见记者的第一时间，跳起来向他招手。 “记者叔叔！” 记者抱着王迎娣转了一圈，拍了拍老大的肩膀。 “一年左右未见，你个子窜了好大一截啊！” 还真别说，老大来了这城里都开始褪去乡下人的气息。 淳朴还是那副淳朴的样子，但是土气却渐渐隐去了。 可能也是穿的衣服不一样吧。 现在的老大都没有穿过带补丁的衣服！ 老大摸了摸脑袋，“叔，我还记得你爱吃的菜，今天中午给你做。” 记者哈哈大笑，“难为你还记得！我还真惦记你们家的厨艺！” “来这申城吃再多都没有吃到有一家能够跟你家厨艺比拟的地方，哪怕国营饭店也一样！” 第一百九十章 李能自杀未遂 王迎娣给记者倒了一杯白开水。 “记者叔叔，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出现在申城呢？” 记者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来的，但是单位把我调到申城来了。” 王迎娣双眼放光，“那就是说以后记者叔叔也是长待申城了？” “也不一定。”记者摸了摸下巴，“我还是喜欢做自由的记者人。” “对了，我给你们家寄的照片收到了吗？” 王迎娣看了看老大，老大摇头，王迎娣也跟着摇头。 “不知道爸爸收到没有，他在信里也没有说这件事。” 记者看她有些失落，拍了拍她的脑袋鼓励说。 “那等下一次问问你们爸爸，要是没收到我那里还有原片可以重新洗出来。” 王迎娣重重的点头，“谢谢叔叔！” 姜娟从楼上收拾好了才下楼来，穿着正式的服装让记者眼前一亮。 挂在胸口前的照相机第一时间咔嚓的留下美好。 “姜女士，你真是一年比一年美了！” 初见姜娟的模样和如今比起来，要不是跟王迎娣丫头相熟，走在大街上，记者都不一定敢认！ 姜娟捂嘴笑了起来，自信的笑容让整间房都明亮了起来。 “谢谢你的夸奖。” “ 看来你们一家的生活是越过越好了，就是不知道在老家的那三兄弟怎么样了。” 记者还挺怀念那几个调皮小子的。 王迎娣摆了摆手，“记者叔叔，你就别对他们一群大小爷们抱希望了。” 记者哈哈大笑，“也是这个道理。” 四人围坐在一起说起这一年没见的生活。 记者倒是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反而是王迎娣一家接连带给他惊喜！ “太太们的那些衣服实际上是姜女士做的？” 姜娟矜持的点头。 “还请你不要大肆宣扬，私人裁缝大抵还是封建糟粕，而且接私活也算是投机投把了。” 记者赶紧在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放心吧，我不会多嘴的。” 王迎娣拍着记者的胳膊接着说。 “记者叔叔，我妈妈现在可厉害了。” “他们学校今年还要建立中外交流会，得奖的服装还有可能入驻展览馆，我觉得我妈妈一定会拔得头筹！” 姜娟面露无奈，“就你一个人对你妈我信心百倍，我都不确定我能不能入选呢。” 老大立马表示自己的态度。 “我相信娘也可以，安娜姨会做娘的模特的。” 记者捋了半天 才理清楚这其中的人物，还有专业作业和服装设计。 发懵的脑袋捋顺了之后，记者的脑中迸发出了一个想法！ 只不过这个想法有些摇摆不定，记者还得回去再细细琢磨琢磨才行。 “你们一家也太传奇了！” 记者不禁感叹。 王迎娣翘了翘鼻尖，“努力向上，就会有好生活的！” 这一早上，记者在王迎娣家得到了颇多的故事收获。 甚至还收获了一顿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饭菜！ “果然还是这个味道！” 记者摸着自己有些撑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这次来没有给你们带什么礼物，作为回报，我给你们拍几张照片吧。” “好啊！” 记者喜欢给王迎娣一家拍照，而他们一家也很喜欢留下每个不同时间的记忆。 照片，是可以把记忆定为永恒的。 下午的时候，记者就告辞回去了。 姜娟一头扎进她的工作室里沉迷画图，汹涌而来的灵感让她忘却一切。 王迎娣积极的用左手练字画画，老大在一旁看书，时不时地替她按摩按摩手。 宁静的下午，阳光正好，偶尔有鸟鸣增添几分氛围。 王迎娣突然抬头看向窗外。 “大哥，夏天 快要来了。” 又是一个周一到来。 姜娟刚进教室就被彭盼抓着问。 “怎么样了？” 彭盼的着急溢于言表，生怕姜娟拖着拖着就到期末了。 姜娟拍拍彭盼的手背，“班长，你放心吧，我已经画好设计图了，已经开始动手了。” 彭盼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就好。” 陶花花进教室的时候，神情复杂的走向姜娟。 “姜娟，老班叫你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姜娟目露疑惑，“怎么去校长办公室？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陶花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姜娟看。 看的姜娟心底发毛，彭盼也吊起了好奇心。 “是什么事就直接说了呗，咋还藏着掖着了呢？” “你陶花花是有事不敢说的人吗？” 陶花花白了一眼彭盼，被激的也没有好迟疑的了。 “姜娟，李能又怎么你了？” “李能？” 彭盼顿时朝姜娟看了过去。 姜娟这才想起来还有李能的事没处理呢。 “我先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彭盼拽住姜娟的手，“不管他又给你捣什么鬼，我陪你一起去。” 姜娟摇摇头，“班长，他已经捣不了鬼了，我去 去就回。” 彭盼还想再劝，姜娟先一步打住她的话。 “我回来再跟你细说。” 姜娟直奔校长办公室，老班也在里面等着她。 “校长，老班。” 老班看着姜娟叹了一口气，向校长看了过去。 “校长，派出所那边都说的非常清楚了，跟姜娟同学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 校长也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没说跟姜娟同学有什么关系啊，这李能啊，就是太能作妖了。” 姜娟听着有些不对味，眼神来回看了看他们两人。 “李能他，又干出什么事了吗？” 校长摘下眼镜哈了一口气擦眼镜。 “李能他自杀了。” “啊？” 姜娟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李能还能来这套！ “他，死了？” 老班讥笑了一声，“要是真死了还落个清静，偏偏就是没死成，还要要这要那的。” 姜娟的脑子都成浆糊了，“他都想要什么呢？” 校长抬了一下眼皮，把眼镜重新戴上。 “第一，让学校不能开除他，第二，向全校通报是你姜娟让他犯错误的，第三，还要让你姜娟跟叶家撤销对他的诉讼。” 姜娟咽了两口唾沫，李能这么异想天开还不如去死了得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最后再劝一次 “校长，我不会答应他任何条件的。” 姜娟义正言辞的拒绝。 “李能是个贪心的人，松口一次，他就能得寸进尺的有第二次，第三次！” “而且这一次已经不单单是骚扰我个人的问题，我不能代表叶家家宴受到惊吓的所有人。” 校长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真要看着李能去死。 他们学校也会遭受很多的舆论的！ 碰上这么一个学生，他这个校长的位置也烫屁股的很！ “照我看来，他李能死都敢，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我们学校是坚决不能有这样的害群之马的，要是之后的人都把这股不好的风气学去，把学校整的乌烟瘴气还得了！” 老班深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 “李能干脆就开除了得了，趁他现在在医院养伤，通知他家里人来接走。” 校长瞥了一眼老班，“你以为现在李能想走就能走？” “光是他私闯叶家的罪名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更何况叶家已经给我写信，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姜娟就很不明白了，“既然现在处理李能的立场已经很坚定了，那我来能帮上什么忙吗？” 校长搓了搓手，脸上有一丝难为情的 神情。 “我知道你跟叶家对处理李能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但要是李能打定主意要闹下去，对于咱们学校的名声会有很大的影响。” “你看，你能不能从中调和一下，去劝一劝李能？” 姜娟登时睁大了眼睛。 “校长，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我就是当初替李能捡了一下书才惹上一身骚的。” “要是我再去见他，以他的脑子能想到什么地步，我都不敢想！” 校长也知道自己提的要求过分了，但是他身为校长也是身不由己。 “姜娟同学，我知道你对李能心有抗拒，但是他是对你有心结。” “我也只能拉下老脸请求你这么一次，要是你去劝过劝不了，我也不会再求你第二次。” “你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身前往，让你们班主任陪你一块去。” 校长眼中隐约带有祈求，姜娟想到他的难处，也狠不下这个心来。 姜娟看了一眼老班，老班冲她点点头。 “好吧，我就答应校长这一次，仅此一次啊。” 校长顿时笑了起来，站起身来握住姜娟的手。 “谢谢姜娟同学体谅。” 这事甚至都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姜娟就得 去医院跟李能见一面。 姜娟回教室收拾一下背包，彭盼赶忙地凑了上来。 “你怎么就要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姜娟附在彭盼耳边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 彭盼一个劲眨着眼睛还有些不敢置信。 “李能那小子走火入魔了？” 姜娟抿了抿嘴唇点头。 “估计是吧。” “不行，我也得跟你一起去，那小子指不定又会发什么疯，你跟老班两人都不一定能够治得住他。” 彭盼转头也收拾起自己的包，拎起就跟姜娟一起出教室。 老班在门口看着她们两个结伴出来，眼神一下子就落在彭盼身上。 不等她先询问，彭盼已经先一步解释。 “姜娟这么小胳膊小腿的，老班你也是一把年纪了，有我在才能镇得住李能那小子。” 彭盼做惯了农活，标准的膀大腰圆，她的个头得是李能那种白斩鸡两个加起来才比得过！ 老班听了这个理由，竟然接受了。 当即也给彭盼打了一张请假条，三人一起前往医院。 经过她们的身份证明，由护士带着她们三人见到了李能。 李能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看着天花板十分的麻木。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这是上吊自杀？ 姜娟暗自咋舌，看得出来李能的精神方面很不好啊。 这样的话，姜娟都迟疑要不要再刺激他了。 姜娟向老班看了过去，老班叹了一口气坐在李能床边。 “李能，你这么瞎闹也不是个办法，除了让你自己受罪，你还能折腾谁啊。” 李能的眼珠子转了转，聚焦落在了姜娟身上。 那张苍白的脸顿时就有了血色，连表情都丰富了起来。 “姜娟！” 李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姜娟的名字。 姜娟有那么一瞬间都心绞痛了。 “李能，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跟你压根就没有实际性的交流，都是你自己臆想的那么多花花，现在还闹出这么大的事。” “你到底是想我脸丢尽呢？还是你自己不想要命了？” 李能沉默了那么几秒钟，双手撑在病床上坐起来，继而向姜娟伸出了手。 这个动作让姜娟后退了两步，彭盼从一旁挺身而出。 “李能，我警告你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 “我现如今就是后悔，后悔当初误会姜娟给你们一头热的牵线了。” “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尽快冲我 来，别一个劲的难为姜娟！” 李能低垂下眼皮，双手放在被子上。 “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要我停止闹事也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我要跟姜娟单独聊聊。” 李能抬头直视姜娟的眼神。 姜娟被他眼神中的情绪震撼到了，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准确的情绪。 但是就是能够感受到他的不甘，他的不屈，以及他隐忍的……悲伤？ “你别做梦了！保不齐你又要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彭盼当即拒绝，老班却是朝姜娟看了一眼。 李能自嘲的笑了笑，“你们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还能对姜娟做什么？” 彭盼依旧警惕的盯着李能看，对他就是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 姜娟深呼吸了一口气，“班长，老班，让我跟他单独聊聊吧。” 这事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她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呢。 老班当即起身拉着彭盼出去，“我们就在门口等你，有什么事叫我们一声就行。” 姜娟点点头。 等她们把门带上的时候，她坐上了病床边的位置。 李能仔细的把姜娟看了一遍又一遍。 “姜娟，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帮我捡书的时候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和解 “不记得，我只注意到你的书掉了，压根没看是谁。” 姜娟也根本没有想到她的一番好意能够牵扯这么复杂！ 李能直勾勾的盯着姜娟看，姜娟被他看得瘆得慌。 “你就只想问我记不记得你？” 李能咳嗽了两声，脸色又变成一纸苍白。 “你要是不记得你就回去吧，学校要是不同意我的要求，我就死在学校门口。” 呲—— 姜娟猛地站起来把椅子踢到身后！ “李能！你这是把自己的生命当作儿戏！” “不关你的事！” 李能倔强的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姜娟被气的胸脯剧烈起伏，“你还说自己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现在就把你父母的养育之恩抛之脑后了是吗！” “那行，我来之前校长也说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劝你。” “要是我劝不通，他就写信给你家里让你父母来接！” 李能扶着病床把手一个劲的咳嗽。 “咳咳！不能让他们来申城！” 姜娟见他也不是全无在乎的人，当即接着说。 “信是写定了，要么让他们来给你收尸，要么让他们来把你接走！” 李能满 眼的怨毒，稍稍平息激动的情绪，指着姜娟骂。 “你真是毒妇！” 姜娟冷哼一声，“我可什么都没做，现在的结果都是你自找的！” “既然你已经打算闹到底，我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我现在就回去跟校长说一声。” 姜娟转身就走，李能向她的背影招手。 “回来！” 姜娟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李能情急之下，竟是咳出了点点血星。 姜娟下意识上前两步想要看看他的身体，但是想到李能的为人。 她又硬生生停下了脚！ 李能看到了姜娟的动作，眼神黯淡了下来。 “校长不能给我家写信。” “按照你现在干出来的事以及无理的要求，学校不可能让你败坏我和学校的名声。” 姜娟深知这个时代的流言蜚语能杀人！ 李能咳了两声，“校长不给我家里写信，我就收回我提的那些要求。” “你跟我说了不算，我要让老班进来跟你确定。” 姜娟转身就拧开门把老班叫进去。 老班跟李能再三确定的时候，李能的眼睛是看着姜娟的。 姜娟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让她在病房里都待不下去。 所以她先走出病房，靠在墙上跟彭盼 一起等老班出来。 “你说李能这小伙子看起来挺人模狗样的，怎么能疯魔成这样呢？” 彭盼是真觉得李能可惜了。 都进大学了还把自己大好的前程给作死了。 真真是头一个！ 姜娟摇了摇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我只觉得有他继续在学校，我不能安心。” 也是十分钟左右，老班从病房里走出来。 透过关门前的缝隙看进去，李能重新躺在病床上闭眼休息了。 在领着她们两回学校的路上，老班跟她们说了说跟李能达成的协议。 那些无理的要求，李能都收回去，并且接受派出所对他的处罚。 而学校对他的承诺是不主动告知李能家里人，并且不会作出开除处理。 因为李能要自己退学，等他出院了他会到学校办理。 “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了。” 彭盼向姜娟看了过去，姜娟沉着脸不愿意再提李能的事。 老班把两人送到教室门口，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姜娟的肩膀。 “去上课吧。” 姜娟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望着窗外的绿植想了很多，最终把纷扰嘈杂的情绪全都随着一口郁气吐了出去。 姜娟搓了搓自己的脸，她得赶紧把设计图更细致化！ 王迎娣一放学就被通知有人来接，她还以为是她妈来了。 结果到了门口发现是记者。 “记者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学？” 记者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当然是用脑子思考的呀。” 王迎娣咯咯直笑，“我想起来了，是昨天妈妈告诉你的。” 记者摸摸王迎娣的头发，“所以我想起来你这个时候就放学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拍照去？” 王迎娣想了想点头，她还是挺想出去看看不一样的景色的。 “那我得先跟我大哥说一下，不然他会担心的。” 王迎娣拜托王老师给老大带话后，坐上记者的自行车后座往海边去。 申城虽然一直在变化，但是始终都有常驻的渔民。 “我教你拍拍照，你是学画画的，光感和画面的掌控对你应该不难。” 记者端起照相机给王迎娣讲解清楚各个部位的用途。 王迎娣对照相机接触的很少，此时有专人讲解，她仔细的听着。 “那得拜托叔叔帮我拖着点相机了，我用左手才能按快门。” 记者点点头，根据王迎娣的指挥摆到她想要的位置。 王迎娣 连续拍了几张照片，准备接着再拍的时候，从镜头中看到起了纷争的两伙人。 镜头里的身影有些熟悉，但是又看不大清楚。 王迎娣推开照相机，眯起眼睛向那边看了过去。 等她看清楚是谁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宋老师！” 王迎娣想去看个明白，记者赶忙抱住她。 “你去干什么？他们那边看起来就不好惹！” “他是我宋老师，而且他现在还是替我爸爸办事的，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们家就罪过大了！” 王迎娣的着急溢于言表。 记者把她放在自行车旁，认真叮嘱她。 “你在这里看着车，我过去处理他们的事。” “记者叔叔……” 王迎娣看着记者的小身板欲言又止。 她都怕他是去送人头的！ 记者没能看懂王迎娣眼神中的复杂，拍了拍她的脑袋。 “相信叔叔。” 王迎娣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记者走过去。 还没凑近他们两伙人，记者就端起照相机一个劲的拍照，快门的声音都不带静音的！ 王迎娣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就他这样的方式不是更会激怒他们吗？ 她真的很怀疑，能不能把记者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赌一个未来 拍完照的记者主动跟他们搭话，王迎娣是听不见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是她能够看出来记者不仅没我被他们揍，反而还融入进去了！ 王迎娣心里挠起了痒痒，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她翘首以盼的时候，记者跟那伙人友好挥手，并且成功把宋凡几人带回来了。 “迎娣，你……跟记者同志认识？” 王迎娣点点头，“正好看到宋老师你跟他们的气氛不对劲。” 宋凡摆摆手，“也没什么，他们也不敢真动我们，就是得来找找茬而已。” “到底是什么事啊？”王迎娣皱起了眉头。 “不还是……”宋凡刚说个头就打住了。 “大人的事就不用你小孩子多管了，我会解决的。” 王迎娣想着自己的小身板确实也没什么话语权。 她只好向记者看了过去，“记者叔叔，你是怎么跟他们友好相处的啊？” 一提起这件事，宋凡当即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记者同志答应给那群瘪三家里拍照，他们凭什么让记者同志浪费胶卷！” “干脆就放他们鸽子得了，他们不配！” 记者摆了摆手，“人要做到言而有信，你都是做过老师的，在孩子面 前就是这么以身作则的吗？” 宋凡赶紧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迎娣你就别学老师了，老师就是一时气不过而已。” 记者对宋凡几人好言相劝，“你们年轻人做事的态度也得缓和一些，这么傲气会吃亏不少。” 宋凡没应记者的话，只是道谢。 “今天多谢记者同志的解围，我们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你和迎娣了。” 记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早晚跌个大跟头才知道厉害。” 王迎娣眉头紧锁，她也是看出来宋老师是个倔牛一样的人。 但是她就是人小言轻，还是等她爸亲自处理吧。 王迎娣甩了甩脑袋就不打算再管这事了。 她向记者看去问，“叔叔，你真要给他们拍照？” 记者点点头，“他们的目的是想给家里老人留下遗像，拍几张胶卷也浪费不到哪里去，而且……” 王迎娣看着记者眨巴眨巴眼睛，等着他而且之后的下文。 记者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没有把而且之后的话说出来。 上次进派出所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小贼偷了他的胶卷，报警抓到他了，他反而还倒打一耙。 当时记者就气不过！ 而就在刚 刚拍照的时候，记者看到了一张和那个小贼很相似的面孔。 王迎娣被记者留下的悬念好奇的抓心挠肝的。 在回程的路上，王迎娣抱着记者的腰，一个劲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记者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她磨人的劲，没办法只好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王迎娣半晌都没有吱声。 “记者叔叔，你是想报复那个小贼吗？” “报复太便宜他了。” 记者压根就没有想过以暴制暴的方式。 “比起恨，让他愧疚才能记住一辈子。” 王迎娣听的云里雾里的，并不明白记者的实际操作。 记者也无意跟王迎娣说的太深，反而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刚刚说那个宋老师是在替你爸爸干事？” 王迎娣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悠，刚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记者就如同心有灵犀一般提前提醒王迎娣。 “我虽然快到中年了，但是我耳朵还好使着呢。” 王迎娣吐了吐舌头，只好把糊弄的心思打消。 “我们一家人不可能一直分隔两地的，爸爸总得来申城找点事做的。” 记者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贺家干的可不是小事。 “我都忘了问，你新爸爸到底是 干什么的？” “……种地……吧。” 王迎娣说出这个答案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凝固了。 记者叹了一口气，“迎娣，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你还把叔叔当外人看。” 王迎娣也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叫叔叔是记者呢，我家的事比较复杂。” 记者听着王迎娣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那股压下去的好奇心更加旺盛了。 贺家一家七口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细究下来，个个都有可以探寻的。 这下子抓心挠肝的人变成他了。 记者把王迎娣送到家的时候，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定。 趁着姜娟也回来了，记者邀请姜娟单独谈一谈。 “你的意思是想单独给我拍一组我做服装的纪录影片？” 记者给予肯定的答案。 “对，我回去想过了，要是姜女士你做的衣服真的能够入选并且夺冠参加国内外交流会的话。” “那么你的服装制作过程会有很大的价值！” 姜娟端详了好几遍记者，他是再认真不过了，一点都没有跟她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可是要是我的作品没有入围，那么你岂不是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胶卷？” “这么大 的成本都沉没在我身上，我很过意不去的。” 记者摇摇头，“这就是不是姜女士你该考虑的问题了，投资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风险。” “要是最终真的达成你我的目的，那么我们两都能名利双收。” “要是中途失利，也就当作一次失败罢了，人生不是处处一帆风顺的。” 姜娟被记者劝说的很是心动。 按照她要走的设计师路来说，出名是最重要的！ 而音像无疑是传播的最快的东西！ 姜娟心中纠结万分，记者耐心等待她作出选择。 他相信姜娟的选择不会让他失望的。 三分钟的时间过去了，姜娟咬了咬嘴唇，看着记者的眼睛坚定的说。 “好，我答应你。” “不过我也会出一半的成本，要赢大家一起赢，要输大家各摊一半。” 记者顿时就笑了，“那真是再好不过！” 不然以他的身家压根不够，说不定还得上哪里去拉拉捐款维系。 现在姜娟主动提出来了，一下子就把最大的问题给解决了！ 记者当即拟出合同，两人确定无误之后签字。 “姜女士，以后合作愉快。” 姜娟同记者握了握手， “记者同志，合作愉快。” 第一百九十四章 老大顶事 第二天一早，记者就扛来了一个摄影机，从姜娟还在家就开始录制。 姜娟面对镜头还有些不大习惯，眼神越过镜头向记者看去问。 “记者同志，从现在就开始拍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记者摇摇头，“姜女士，你的表情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就好。” “你甚至可以当我不存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在镜头面前刻意表现。” 姜娟的双手在裙边擦了擦，“那什么，我先带你看看我在家里的工作室吧。” 镜头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跟随在姜娟身边。 推开门的工作室各种颜色的布料整齐的堆在一角，在另外一侧放着几个木头做的人型架子。 姜娟用废旧的衣服充实在人型架子里面，让它们成为她想要的体型。 记者用镜头一一扫过，不禁感叹姜娟的聪慧。 姜娟的长桌上有一匹明黄色裁剪出一半形状的布料。 “这就是我这次参加秋季服装主题的作品主色，明黄从古至今都是权利的象征，而如今国家开放了，明黄色可以走进千家万户……” 姜娟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主要谈论她选颜色的初衷，另外还适当透露出灵感的来源。 不需要记者多加提点，她的镜头感是越来越好了。 王迎娣在上学的路上把昨天在海边碰到宋凡的事跟老大说了一遍。 “……记者叔叔说宋老师他们年轻气盛，一点都不会迂回，早晚会吃亏的。” 老大赞同的点点头，“记者叔说的是对的。” 王迎娣看了两眼老大，“我是觉得宋老师他们再不服软一点，迟早还要出事。” “大哥，你说他们要真要出事了，那可怎么办？这事说到底跟咱们家还是有关系的。” 老大默默的算了算时间，寄信回去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爹再来申城也得花费三四天的时间。 时间多算点，等他爹到的时间也得两个周了。 宋老师那边要真是一直这么莽下去，等两星期黄花菜都凉了！ 老大跟王迎娣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担忧。 “要不，我每天放学之后去盯着他们点？” 王迎娣想了想点头，“大哥，这样也好，我每天跟你一块去。” “那这是跟娘说吗？”老大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王迎娣点了点头，“具体怎么说就交给我去说吧，总归是爸爸那边的事，妈妈不会拦着我们的。” 老 大答应下来了。 今天两兄妹一放学就去找宋凡。 “妈妈说宋老师你胳膊都伤着了，让我们两有空就来帮衬点。” 王迎娣一口就说出了个让宋凡无法拒绝的理由。 宋凡不禁犯了头疼的毛病，“这都是大人的事，让你们两个孩子掺和进来算什么事？” 王迎娣当即把老大推出来，“大哥可不小了，我们家以后就是大哥接班了。” “总归是想让大哥提前接触接触，爸爸没在的时候，大哥就相当于爸爸。” 老大动了动嘴皮想说些什么，王迎娣在他背后拽了拽衣服。 还没说出来的话，老大也就咽下去不吱声了。 宋凡知道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早，老大也真是不小了。 “行，那老大以后来跟着我们，也正好有什么事让他跟他亲爹好说。” 王迎娣顿时露出了笑容，“没问题，我会陪大哥一起来的。” 宋凡看着王迎娣直摇头。 “你个小不点就算了，胳膊折了这么久也没见好，还是乖乖待着吧。” 王迎娣鼓起了腮帮子，很是不服气！ 她想反驳的时候，老大一掌按在她的脑袋顶上。 “那宋老师，明天我就来找你们。” 今天来找宋凡无非是先确定他们在哪，把气儿先通好。 两人都约定好了，老大抱着王迎娣就走了。 王迎娣气鼓鼓的看着老大嚷嚷，“大哥，你就打算把我撇下了？” 老大摇头，“这不是撇下你，而是宋老师说的也是真的。” “但凡你的右手再磕着碰着，以后你再想干什么都没有用了，你是不想画画的吗？” 王迎娣语塞，一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来。 老大捏了捏王迎娣的后颈，“我都不知道妹你这么能忽悠人。” “我才没有忽悠宋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 王迎娣义正言辞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对，大哥你这是在转移话题！你就是不想带我一起！” 王迎娣用眼神谴责老大的行为，老大认真的告诉她。 “妹，我不能对你不负责任，而且我也去不了几天，爹会来的。” “可是……” 王迎娣刚开口，老大就把她的话截了过去。 “没什么可是，妹，你最近太浮躁了。你的字写不好，画画连你以前自己画里的形状都画不出来。” “妹，你不该让这些琐事蹉跎了你，你还想当一个真正的画家吗？” 王迎娣嚅 动了几下嘴唇，眼睛酸涩的别过头去。 老大抱着王迎娣把她的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宽厚的手掌在她背上轻拍着。 “我想我的妹妹以后是一个了不起的画家。” 王迎娣搂住老大的脖子，声音沙哑的说。 “如果我不是，大哥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不会，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我们的妹妹。” 王迎娣回到家里就开始练字，刚开始还勉强有形的字，后面越来越像狗刨的一样。 大哥说的动，她的心乱了。 她静不下心来用左手练习写字，也静不下心里像以前那样用左手画画。 她的左手什么都做不好。 挫败感从王迎娣的心底升起，焦躁的无处发泄。 姜娟一回家就泡在了工作室里，记者在一旁为她记录下这些过程。 两人单独处在一个空间，门自然是大敞开的。 记者专门找了个机位让摄像机自行工作，他则是时不时地出去抽烟。 下楼的时候看见低落的都要哭了的王迎娣，抽出来的烟又给重新装了回去。 “小可怜的迎娣，有什么伤心事跟叔叔说说？” 王迎娣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 “我是家里最没用的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个村的照片 记者蹲在王迎娣的身边看她，“怎么会没用呢？你画画是全家最厉害的。”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有见到哪个小孩的画技比你更厉害。” 王迎娣想要抬起右手，动弹不了丝毫，甚至因为强硬的力道让手腕剧痛！ “唔！” 王迎娣闷哼了一声，心下更加难受，“画的再好，那也是右手的功劳。” 记者捏了捏王迎娣的肩膀，“那就等你右手好，很快就会好了。” 王迎娣抬起头来跟记者平视，“可是叔叔，就算它好了，它也画不了画了。” 明明是一双小孩子的眼睛，此刻望进去竟是一潭死水。 记者心头一跳，想要追问下去，理智却让他打住了这个念头。 “没关系，会好的。” 王迎娣看着他不说话，好一会又用左手重新拿起笔来练习。 记者摸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走了出去，老大正在门口择菜。 记者顺势向老大身旁凑了过去，拿起一根菜也跟着他一起摘去烂叶子。 “老大啊，迎娣的右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大的动作顿住了几秒，又恢复如常。 他用一种平静的口吻把王迎娣身上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跟记者说清 楚。 是比记者之前囫囵了解的更加清晰明了。 “……医生说了她的右手再也干不了太精细的活儿，也就是说不太能画画了。” 记者扯了扯嘴角，竟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表达他内心的情绪。 王迎娣这个小孩真是用自身向他表明了造化弄人四字！ 他还以为就是一时骨折罢了，小孩子顽皮，骨头又脆，偶尔发生点意外也在所难免。 可是…… 记者嘴里发干，用舌头舔舔嘴唇也不能缓解。 老大把收拾干净的菜装进盆里，若无其事的告诉记者。 “妹很坚强，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记者麻木的点点头。 等老大进门了之后，他抽出烟盒一根接一根的抽起了烟。 老大做饭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叫门外的记者进门吃饭。 记者闷头上楼先把摄像机给关了，又闷头下楼一言不发的吃饭。 倒是三母子在饭桌上还能说笑几句，王迎娣也没有之前那么郁闷的心情。 反倒是记者一脸的郁闷。 “妈妈，大哥说爸爸要不了几天就要来申城了，在他来之前，大哥放学后去帮衬点宋老师可以吗？” 姜娟对这事倒是没什么好反对的，向 老大关心了几句。 “我看宋老师那边也有点麻烦，你自己机灵点，一切以保障自身为首要目的，知道吗？” 老大点点头，“我知道的嬢，我就是去盯着他们不让他们给爹惹事。” 姜娟给老大夹了一块肉，“你爹的事让你爹自己心烦去，嬢只管你有没有事。” “嗯。”老大脸色柔和，心里暖暖的。 这下子老大放学之后有事了，王迎娣也只好在家里苦磨心志。 姜娟现在灵感爆棚，除了去学校上课和吃饭，轻易不出工作室。 记者基本上每天都给她拍摄一段留作记录。 这天收起摄像机之后，记者去找到了王迎娣。 “迎娣，我今天要去给那群小子家里人照相，你要不要跟我一块？” “要！” 王迎娣一口答应下来。 记者到楼上跟姜娟说一声就把王迎娣带走了。 根据上次那群小子给记者留下的地址，记者骑自行车载着王迎娣一起过去。 那位置就是在一个小渔村里。 每天从海上回来的渔民是有，但是每年的数量都在锐减。 捕鱼还是上一代人在坚持的事情，而年轻一代大都在城里去找活儿干去了。 这群小子见记者 来了，一个个地都向他围了过来。 “大记者！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周三是他们这群人里的领头人物，他走到记者的面前自来熟的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 记者带着笑把照相机和手提袋举起来，“我得回去多准备准备才行啊，不然让你们败兴而归怎么行？” 周三很满意记者的考虑周全，跟他寒暄了两句这才注意到王迎娣。 “怎么还带了个小丫头来？还是个缺胳膊的！” 王迎娣磨了磨牙，想到他们的不好惹，她也就忍了，还挂出来个笑脸。 “哥哥好~” 周三顿时感觉到新奇，他剃了头之后也没有蓄发了，直接在半边脑袋上纹了个扭曲的龙身。 能当他们当中的头子，本身就是有几分凶悍的，就他们村里的小孩看见他，没有不哭的！ 偏偏今天碰到个小丫头，不仅不怕他，还一脸发甜的笑意。 把周三都整不会了！ “……小妹妹好。” “我最近胳膊断了，叔叔怕我心情不好，带我出来跟哥哥们玩。” 王迎娣水汪汪的大眼睛眨进周三的心坎里去了。 他一直还挺喜欢小孩的，但是无奈就没有哪个小孩亲他的！ 周 三立马撒手不揽着记者，转身去抱起王迎娣。 “想跟哪个哥哥玩只管跟你三哥说！” 记者见他们对王迎娣没那么凶，吊起来的心勉强放下去一点。 “不是说要给家里老人拍照吗？从哪家开始呢？” “就从村尾开始吧，那家是村里最穷的，两老的也病了，看起来也没多少活头了。” 周三长叹了一口气，“最后给他们家留个念想吧。” 记者点头答应，随着他们的带路往那一家去。 周三让他的兄弟搬着一根长凳，记者还给他们一张白布拎着。 两个老人行动不便，几个小子扶着他两起身。 “拍照好啊，我跟老头子这辈子还没有拍过照呢。” “能给我们两拍在一块吗？” 两老人浑浊的眼神看着记者乞求道。 记者自是弯了弯眼眸，“没问题。” 有这样想法的老人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一些中年夫妻。 他们一辈子也没有合影过。 从村尾一路走到村头，记者负责拍照，而周三他们那些人负责提东西，扶老人。 除开黑白色的遗照，其他有想给自己留下照片的，记者也都给他们拍。 这是他们第一次拍照，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人不可貌相 王迎娣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不言不语，只要记者转头就能够看到她在身边。 在周三他们眼中，这个小丫头比他们村里的孩子安静的太多，令人不自觉的心生怜惜。 “喏，小妹妹，给你鱼干吃，这是去年晒的，撕着吃非常的入味。” 周三给王迎娣奖励了一条跟她巴掌大的鱼干。 王迎娣无奈的低头看着自己没用的右手说，“三哥，我撕不了鱼干。” 周三皱起眉头盯上她的右手，“一点劲都用不上？” 王迎娣当即动了动给他看，看起来是一点都没有动弹，反而让她痛的直皱眉。 “看吧，动不了。” 周三没法，只好向身后的一个小子招手。 “周五，你过来给妹妹撕鱼干！” 周五扭捏着不愿意过来，周三跨步过去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个大逼兜！ “磨磨蹭蹭个什么劲！小心我抽你！” 周五捂着脑瓜子飙泪，看得出来周三的手劲是真大！ 周五敢怒不敢言，接过鱼干唰的一下撕了老大一块往王迎娣嘴里塞。 王迎娣赶忙往后面躲，“比我的嘴还大，我塞不下！” “你事儿怎么这么多！”周五愤愤然，当即就想罢工。 周三又是一巴 掌扇了上来，“让你干别的你屁都干不了，这样的小事你都干不了，你就崩回家了！” 周五咬住嘴唇悲愤地把鱼干撕小块。 王迎娣也不跟他客气，“还得撕的更小条，不然我嚼不动，会噎着。” 周五除了他哥能使唤他之外，还有谁敢这么支使他！ 王迎娣被他一双眼睛瞪着也不怵，立马就向周三看过去，张口就要喊人。 “三……” “你别喊我哥！我给你撕！” 周五看着王迎娣，把鱼干当作她一样。 小小年纪就这么霸道，他们真是一点都看不穿她的真面目！ 王迎娣压根不在意他这点眼神攻击，对付个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跟着他们一路拍照过去，王迎娣的眼神追随在他们每个人的神情上。 被海风侵蚀的褶子是岁月雕刻下来的痕迹，饱含苦难的双眼是沉淀下来无言的力量。 他们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王迎娣的手指动了动，要是她的右手完好无损，她真想把这些人画下来。 一想到这，王迎娣的眼神黯淡了不少。 周五跟在她身边是最能直观观察到她心情变化的人。 她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事说来听听？” 幸灾乐祸的口吻很是欠揍。 王迎娣瞥了他一眼怼回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 周五指了指自己的两只眼睛，“左眼，右眼都看见了。” “哼。”王迎娣别过头去不理他。 周五反而来劲了，“我知道你这个城里大小姐看到我们这么惨不就是在可怜我们吗？” “说实话，你们要是可怜我们，就多给我们些钱，别让我们过的这么苦。” 周五充满讥讽的把鱼干塞过去。 王迎娣抿住嘴唇拒绝了他的喂食。她是听出了他对生活的不公，对阶级的讽刺。 但是还真不好意思，她也是从村里沟沟走出来的穷人家孩子。 “所以穷苦就是你给自己找的理由？然后可以理所当然的去做小偷？” 周五顿时就炸毛了，“他跟你说的？！” “我就知道他来我们村不怀好意！他就是想给我家里告状！” 王迎娣从来渔村后，有关注到记者叔叔的眼神多看了周五好几眼。 虽然她没有问记者叔叔到底是谁，但是现在不就把他自己给炸出来了吗？ “你还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为了来你家告状还花费了这么多胶卷？” “你觉得你 值这么多钱吗？” 王迎娣的话几乎是往周五心窝子里扎，扎的他凉飕飕的。 不等他回答，王迎娣接着说。 “恐怕今天记者叔叔在这里花费的胶卷比那天你偷的还要多。” “而你居然会认为记者叔叔只是为了来告状？” 周五被王迎娣怼的没话说。 王迎娣见他没有说话了，也不跟他说了。 接下来他们就走到了周家，周三一进门就喊他父母。 “爹娘！我上次给你两说的那个记者同志来了！” 周五一把把鱼干塞进王迎娣的怀里，赶忙去跟周三一起扶他们父母。 两夫妻出现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双眼当中只有眼白。 周三和周五小心地搀扶着他们夫妻两，两人随时提醒着他们前面有什么障碍物。 王迎娣不禁向记者看过去，周家父母居然是盲人？ 记者面色如常的跟周家两夫妻打招呼，周五握着父亲的手发紧。 他生怕记者当着他父母的面把他们的矛盾说出来，他怕的是父母的失望！ 周五紧绷着脸，向王迎娣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刺头再怎么扎手，碰到了他的软肋，他依旧会收起浑身的刺变得温顺起来。 王迎娣上前几步揪住记者的 裤子，好奇的插话进去。 “怎么就只有三哥和小五哥？应该还有其他哥哥姐姐吧？” 周家夫妻聆听着王迎娣清脆的声音，不禁侧耳倾听。 周三在一旁给他们解释一通，“是记者同志带来的小妹妹，她是个很可爱的小丫头。” 周母忍不住伸出手来，王迎娣主动地走到她的手掌下，把她的手按在她的脑袋上。 “姨姨，我在这里。” 周母摸着王迎娣光滑的脸蛋，不敢再摸下去了。 “是个好丫头，可惜咱们家没这个福气。” 王迎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周母，周母似有所应的说。 “我家大丫和二丫都死了，四小子也死了，我们家就剩他们两小子了。” 周母向周三和周五伸手，两人主动的靠进她的怀里。 “我和他们爹最大的希望就是他们两个平平安安的长大，不求他们能大富大贵，只希望他们能做个好人。” 周五的眼神透过周母的臂膀和王迎娣相撞在一起，同时也看向了记者。 一切都相融在眼神交流中。 “我给你们拍个全家福吧。”记者提议。 周母颤抖着身体不敢确信，“还能给我们拍全家福吗？” 记者应了一声，“不收钱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大的淤青 记者的话无疑是一记强力镇定剂，周母让周三把家里的灵位也抱出来。 “全家人还是头一次留影呢。” 周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眶听从记者的指挥“看”着他的镜头。 撇去了灵位之后，记者又分别给他们一家四口拍照，以及夫妻两的遗照。 一直到离开周家的时候，记者和王迎娣都没有在夫妻两面前提过周五的事。 拍到村头结束时都已经黑天了，记者带来的胶卷彻底用完了。 “照片还得花时间洗出来，到时候我给你们送过来。” 周三点点头，对于这个问题没有疑问。 “今天谢谢记者同志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这是我们村里渔民们攒出来的东西。” “多少都是一点心意，希望你别嫌弃。” 黑灯瞎火的让记者都看不真切，王迎娣依稀能够看出是不少海货，以及听到了钢蹦声。 记者摆了摆手，“我来给你们渔村拍照不是为了图什么，是我答应你们在先。” “你们有这个心意就够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群孝顺孩子，有这份心我才会做这样的事。” “与其无所事事的跟人起冲突，不如好好找份工干吧。” 周三挠 了挠脑袋。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下来，也感觉到他没那么凶了。 “我们现在也在帮人做事的……就是做的可能没那么……” 周三蚊子大小的声音让王迎娣都听不真切。 记者倒是没心思深究他们到底干的什么，手掌落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你们大家的家里都差不多，家里就剩你们这帮不大不小的孩子，冲动做事的时候，多想着父母。” 周三承了记者的情，也愿意把他的话听进去。 记者向他们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也得回家了。” 自行车被两孩子给他们推过来，记者在把手前打开手电动，载着王迎娣就走。 王迎娣转头跟他们挥挥手，看着他们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 她最后看见周五复杂的眼神，眼里充满了挣扎和隐约的愧疚。 路上的时候，王迎娣向记者问，“记者叔叔，你说的报复，报复在哪了啊？” “以善报恶就是最大的报复。” 记者稳稳当当地骑着车，爽朗的笑声从他的胸腔里发出。 王迎娣不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花费了时间，花费了精力，花费了胶卷，在她看来完全就是做慈善。 可是 他却说，这就是一场报复。 记者没有跟王迎娣多加解释的意义，赶忙踩着踏板把王迎娣送回家。 老大坐在家门口的院子里等着她回家，就连楼上做衣服的姜娟也时不时地探头往外面看。 “妈妈！大哥！我回来了！” 老大从记者的后座把王迎娣抱下来，语气担忧的说。 “你回来的太晚了。” 王迎娣搂住老大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说。 “反正我是跟记者叔叔在一起的，大哥你就放心吧。” 老大没有吭声，看起来就是不能放心的样子。 记者看了看时间，主动跟兄妹俩告别。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王迎娣跟记者挥挥手，老大把她抱进屋里。 等有了灯的时候，王迎娣这才看到老大的脸上有一块小小的淤青。 淤青处在眼角边，连眼眶看起来都有些红了。 王迎娣的心登时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触碰到老大的眼角。 “大哥，你怎么伤了？” 老大别过头不让王迎娣看，“没什么事，就是一点淤青而已。” 王迎娣掰正老大的脸正视他的伤口，“如果是一把刀划过，你就跟爸爸一样脸上留疤了。”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迎娣很生气，也很认真的问。 老大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的把起因经过说出来。 “今天宋老师带着我们去场地干活，水泥送过来之后就有人来找麻烦……” 有人来找麻烦，老大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宋老师他们都得往后站。 总归是双拳难敌四手。 老大能把他们打退，但是自己多少也受了点伤。 “妹，你别跟嬢说，她不知道是在宋老师那边受的伤。” 老大基本上放学了就去宋凡那边去了，到底是学校磕的还是哪碰的。 姜娟也只能听他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王迎娣咬着嘴唇，心疼坏了。 “这明明是爸爸的事，跟大哥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哥，明天就不去了行吗？” 老大执拗的摇头，“妹，你都说了爸爸不在，就是我得担起来的责任。” 王迎娣忍着想哭的感觉埋在老大的肩膀上，老大拍了拍她的后背。 “也就这两天的功夫，爹应该就到了。” 王迎娣心里直叹气，贺家的大小男人都是一样的倔样！ 老大见王迎娣没有反应，也不说话了，就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她接受。 王迎娣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在老大的眼角轻轻吹了两下，落下了一个亲亲。 “大哥不能再受伤了。” 老大僵硬的不知道该动哪只手了，初现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好。” 睡前，王迎娣抵在姜娟的怀里问，“妈妈，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姜娟摸着王迎娣的脑袋回答，“我也不知道。真不应该支持他在申城整这么大一摊担子。” “事情都交给别人做了，他自己倒是人影都不见。” 姜娟也不禁埋怨起贺国庆了，王迎娣非常赞同的点头。 她知道她妈妈也不是傻的，大哥那个木头一样的人怎么会撒谎到看不出来？ 姜娟心酸死了，家里最听话的老大为了他亲爹都贡献出拙劣的演技。 两母女齐齐的在心里把贺国庆骂了个遍。 而被她们念叨的贺国庆此时已经下了火车，他并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先去找宋凡。 宋凡大晚上的看到贺国庆吓了一激灵，“贺……贺爷？” 贺国庆风尘仆仆过来，衣裳有些褶皱发脏，却半点不损他的精神面貌。 他锐利的双眼第一时间打量宋凡，最终盯着他的胳膊说。 “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跟我说一遍。”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思念的味道 学校放学了之后，王迎娣说什么都得跟在老大身后。 “大哥，你不让我跟着你，你就把我丢进河里！” 王迎娣就是仗着老大的宠爱有恃无恐！ 老大哪里干得出来这种事！ 口头上拒绝不了，他也只能让王迎娣跟着。 王迎娣乐呵呵的牵着老大的手跟他一块去宋凡哪里。 最近他们见面都是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面，平时大家有什么好建议的时候都提出来互相讨论的。 只不过今天…… “宋老师他们怎么一个也没在？” 王迎娣在附近张望了一圈，回头向老大问。 “大哥，是不是宋老师他们今天休息啊？” “不可能。”老大一口否定。 但是宋凡他们到底去哪了，老大也确实不知道。 “那我们在这里等着？还是现在就回家？” 王迎娣把决定权交给老大，老大闷头沉思了好一会，说。 “妹，你先在这里待会，我去个地方等会就回来。” 王迎娣也想跟着他去，但是老大这回拒绝的很强硬。 “那好吧，大哥你要早点回来找我啊。” 王迎娣找了快石头坐上，左右两边守着两个书包。 老大拔腿就跑，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王 迎娣倒是不嫌无聊，拿个本子出来，随意的涂涂画画。 画不了太精细的细节，她可以画的抽象一点。 意境最重要！ 一幅画还没完成，王迎娣耳朵一动，听见了笑声传来。 一抬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最意想不到的人！ “爸爸！” 王迎娣撒开手中的一切，不顾一切地奔向贺国庆！ 贺国庆眉眼带笑，蹲下来张开双臂接住她！ 抱起王迎娣腾空而起之后，还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 “哈哈哈！” 王迎娣开怀大笑，弯起来的眼眸就是两轮弯月！ 宋凡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只要有贺爷在，就没有不顺心的事！” “看看那帮孙子昨天横的跟什么似的！今天再看看他们那怂样，我呸！” “还敢跟我们动手，今天就把他们打服了！要是还不服，那就把他们打到服为止！” …… 这段时间积累在心头的郁气，通通都随着今天的痛快劲一并出了！ 王迎娣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喜色，不知道他们的喜从何来。 “爸爸，你来申城了怎么没有回家来啊？” 王迎娣都不知道她爸是什么时候到的申城。 贺国庆揉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你们给我写的信吓到 我了，我一到就先来解决要紧事。” “那爸爸这次来准备待多久啊？”王迎娣问。 贺国庆心里估算了一下，“得好几天吧，这次要彻底把这边的问题解决好才行。” 两父女寒暄了一阵，贺国庆抱着她跟宋凡他们交代。 王迎娣作为旁听也算是听清楚前因后果了。 最近她爸的地方要用砖水泥这些东西了，钱不是问题，问题是碰到地头蛇了。 想要东西，那还得给一笔“介绍费”！ 宋凡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乎梁子就这么结下了，那边隔一段时间就要来找麻烦。 贺国庆肯定是不惯着他们这个臭毛病的，他这个地方划的大，按份量来收费。 他起码得搭进去三分之一的实际用钱，这些钱他投在哪里不好？ 叶家和钱家虽然已经是名义上的合作伙伴了，但是这些琐事都得交给贺国庆来处理。 要是这些他都处理不了，那么也没什么合作好谈的了！ 等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贺国庆领着两孩子回家。 刚走进院子里，贺国庆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抱着王迎娣的手猛地缩紧。 王迎娣赶紧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轻松。 “爸爸，是记者叔叔在给妈妈拍纪录片。 ” 贺国庆皱起了眉头没有吱声，默默的进门上楼。 敞开的工作室门，记者搬了根小板凳坐在门口，腿上放置了一本笔记本。 记者一边记录着，一边向姜娟适当问一些问题。 摄像机的红灯闪烁，镜头对着姜娟不停歇的工作着。 往房间里看进去，姜娟正在认真的缝制衣服。 现在已经进入了手工刺绣的阶段，一针一线都实属不易。 姜娟既想追求国家特色，又要把民族文化融进衣服当中。 两者相加可谓是难度加倍！ 眼看着留给她做衣服的时间不多了，但是姜娟还是追求完成她想要的设计款式。 刺绣就占据很大的比例。 王迎娣作为同睡的最为了解，她妈真的是没日没夜的在绣衣服。 感觉短短时间里，把那双眼睛都盯红了不少。 “记者叔叔……” 王迎娣小声的叫了他一声。 “迎娣放学回来了啊……” 记者抬眼一看，充满压迫感的身影笼罩在他头上，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国庆！” 记者双眼迸发出喜意来。 姜娟听到门外的动静抬头看到贺国庆，内心难掩激动的跑了出来。 贺国庆赶忙把王迎娣放在一边，伸手接过姜娟紧紧 抱进怀里。 这么久的分别，他真是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是真的很想她！ 平时没有见到她的时候，他可以克制，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可是家里孩子总是提及她的时候，他的心又跟什么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 只有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贺国庆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是鲜活的，愉悦的跳动着！ 姜娟搂紧了贺国庆的脖子，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能够感觉到他们夫妻两的心情是一样的，隔着衣料的心脏跳动频率也是一样的！ “老公——” 姜娟不自觉的叫出了那个隐于人前的称呼。 记者被这炙热的气氛羞的满脸通红，他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单身呢！ 王迎娣捂住一只眼睛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嘴上遗憾的说。 “看来今天我不能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了。” 姜娟的脸蹭的一下就红成一片，被闺女点出来的旖旎感让她脑袋埋在贺国庆胸口都不敢抬出来。 这也太羞人了！ 贺国庆嘴角含笑，为薄脸皮的姜娟打遮掩。 “你已经不是小女孩呢，需要跟爸爸有男女之别了。” 王迎娣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乖巧的应下。 “我听爸爸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外拆石膏 今晚是贺国庆亲自下厨，有什么食材就做什么食材。 香味传出来的时候，记者的口水就止不住的咽，一点都不后悔留下来！ 就算会受到成吨的伤害，也对得起这顿饭！ 贺国庆特意用一大一小的两个碗单独装了两份。一份给姜娟，一份给王迎娣。 坐上桌，记者和老大就敞开了吃，也不知道是不是贺国庆做的饭，两人的战斗力比平时凶猛了很多。 贺国庆先把母女两照顾好，才把最后的剩菜剩饭都打整到自己的肚子里了。 “国庆老弟，我说真的，你要是开个饭店，我绝对入股！” 记者捧着肚子一个劲的打嗝，走路都得扶着点才行。 贺国庆摇摇头，“开饭店我没兴趣，记者同志要去想吃只管来家里。” 记者当即答应下来，心满意足的离开。 王迎娣的好心情在学校里都是人人都可以用肉眼发现的。 “王迎娣，你都在开心什么啊？”尚嘉玉忍不住问了出来。 王迎娣凑在他耳边回答，“因为我爸爸回来了。” 尚嘉玉顿时也替王迎娣开心，“我听说了你爸爸是很好的爸爸。” 王迎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全然忘了前一天还在心里骂爹 的时候。 尚嘉玉拿起王迎娣最近画的画看，“比上个星期已经很有进步了。” 王迎娣点点头，“哪怕一点点的进步也是很值得的，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尚嘉玉递给王迎娣一颗奶糖，“虽然你不喜欢吃甜的，但是我还是要给你奖励。” “谢谢~”王迎娣书包里装了一个铁盒子，专门用来攒糖的。 因为尚嘉玉真的很喜欢跟她分享奶糖，她就一直攒着。 等到了什么时候尚嘉玉做的很棒的时候，王迎娣就把糖奖励回去。 他们两个对于这样的行为心照不宣。 尚嘉玉摸了摸王迎娣的右手，“这都快两个月了，王迎娣你的石膏什么时候去拆啊？” “就今天。” 早上出门前，她妈就已经叮嘱或她爸爸让他今天放学后带她去拆石膏。 “那好耶，等你拆了石膏就可以用右手了。” 尚嘉玉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肉嘟嘟的脸看起来就很有手感。 事实上，手感也确实很棒！ 王迎娣现在已经能够毫无芥蒂的捏捏他的脸。 “王迎娣，你能不能别老是摸我哥？跟家里那一群老阿姨一样。” 殷兴腾每每看见的时候，总是一副臭 脸。 王迎娣在心底理所当然的承认，她的灵魂就是一个老阿姨！ “可是尚嘉玉真的很可爱啊，他也没有拒绝过我捏他脸的行为啊。” 王迎娣眼神单纯的眨了几下眼睛，尚嘉玉当场维护她。 “弟，王迎娣的手都没有力气，我脸上留不下红印的。” 殷兴腾气的都不想跟他哥说话了，每次都是这样！ 但凡他要说王迎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维护她的第一人绝对是他哥！ 要是换做叶唯一或者钱果，他总能呛回去，但是他拿他哥是完全没有办法！ 导致了每次殷兴腾只能自己生闷气，然后下一次还这样！ 王迎娣背着殷兴腾偷笑，眼眸闪闪发亮的看着尚嘉玉。 尚嘉玉也埋下头跟王迎娣一块笑了起来，两个人笑成一对傻子。 殷兴腾不聋，听到他们两个的窃笑声，脑瓜子也气疼了。 “哎，也不知道你老掺和他两干什么，自己找罪受。” 钱果说起风凉话是一点都不觉得有多扎心。 殷兴腾看着她顺手把叶唯一要掉的外套捡起来，嘴上也不饶人。 “也不知道谁刚开始铮铮有词的说跟叶唯一势不两立，这才多久？好的都要穿一条裙子了。” “你放屁！” 钱果顿时横眉冷对，“我才不可能跟叶唯一穿同一条裙子！” “就你这么粗俗的大小姐，也不知道谁能看得上你。” 殷兴腾说的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钱果的雷点，眼神一下子就不友善了。 “不关你的事！” “本小姐的事，用不着你多嘴多舌，你哥的事也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你们哥俩再好到穿一条裤子又怎么样？你哥要是有喜欢的女生了，你也就变成了一个外人！” 殷兴腾也炸了，两人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了！ “不是！你们动着动着嘴皮子怎么就打起来了！” 王迎娣赶紧往他们两个中间凑，企图把他们两个劝开。 但是两人打的难舍难分，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王迎娣突兀的闯进去就是给他们送菜的！ “啊！” 教室里突然响起了王迎娣惨痛的尖叫声。 “我的手！” 吓得钱果和殷兴腾一激灵，两人顿时停手向王迎娣看了过去。 那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王迎娣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右手，石膏上面都有了条裂纹。 尚嘉玉和叶唯一也吓得够呛。 “送医院！赶紧叫老师送王迎娣去医院！ ” 殷兴腾不敢耽误，拔腿就往班主任办公室跑去。 王迎娣很快就被送到医院去了，紧接着老大就被通知来学校了。 拆了石膏的王迎娣并没有老大想象中的那么惨烈，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妹，你吓死我了。” 老大得知王迎娣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们一家五个孩子，就最小的妹妹多灾多难的。 全家对她都有种一不小心没注意着，就能出什么大事的错觉！ 王迎娣牵起老大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她凑近老大的耳边悄悄的跟他说，“大哥，我是吓唬他们的，实际上我的右手没什么事。” 老大木着一双眼睛瞪着王迎娣，“你确定你只是吓唬他们几个？没有吓唬到老师？没有吓唬到我？” 王迎娣露出可怜的神情，拽着老大的袖子晃了晃求原谅。 “大哥，他们两个打架的时候确实推到我了，幸好我躲得也快，就是撞在桌角的时候震那么一下有点疼而已。” “刚刚医生叔叔都认真检查过了确定没有事情，我当时只是想他们不要再打下去了。” “大哥，放学之后你跟爸爸好好说，我怕爸爸和妈妈骂我。” 第两百章 累积的担惊受怕 “你现在知道会被骂了？” 老大面无表情。 王迎娣心说糟了，最心疼她的大哥都不占她这边了。 她就死定了！ “大哥~我的好大哥~你要是不帮我求情，我肯定要被妈妈教训的！” 王迎娣眼巴巴的哀求老大。 但是老大打定主意这一次不会再对她心软了！ 他在上课的时候，魂都吓飞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一次又一次！ 要是不给她长点记忆，她下次还敢这么放肆！ 眼看着大哥都不站她这边了，王迎娣顿觉前途无亮。 左右石膏已经拆了，老大再去细细问过医生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把医生的叮嘱一一记在心里，他这才领着王迎娣回家了。 王迎娣出了这种事，把同学和老师都吓了一跳，班主任直接给她批了下午的假。 连带着老大也一并请假跟她一起回家。 姜娟还在学校上课没回来，贺国庆在他们放学时间没到之前肯定是去了宋凡那边。 王迎娣坐在家里一声都不敢吭，她是察觉到了大哥是真的生气了。 “大哥，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样才会原谅我啊？” 王迎娣还是很心慌的，在家里孤立无援的状态实在是她承受不起的！ 主 要还是拆石膏是件不小的事，她就算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 老大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妹，你已经不是头一次二次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王迎娣依旧求饶。 老大坚定的摇头拒绝，“我决定不了爹嬢的决定，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老大不想让贺国庆去学校扑空，让王迎娣自己待在家里，他去宋凡那边一趟。 家里独留王迎娣一个人，清冷又孤独的感觉让她很不习惯。 最重要的是想到即将来临的处罚，她心里很是惴惴不安！ 王迎娣时不时地向路边看去，没先等来父子俩，反而先等来了钱果。 还是钱先生亲自带着钱果来她家的！ “迎娣？迎娣！” 钱先生在院子里看见王迎娣的小脑袋，伸手向她招了招手。 王迎娣跳下椅子走出门，一眼就看见钱果沮丧的脸，看着她的眼神又担忧又害怕。 要不是自己也要“大难临头”了，王迎娣是很想安慰安慰她的。 但是现在她们两个已经是半斤八两，难兄难弟了。 “唉——” 王迎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叹的钱果都快哭了。 “王迎娣，你没事吧？” “没事。”王迎娣摇摇头。 就是刚拆了石膏 还有些不适合，胳膊都挂了脖子小两月了。 她垂下去的手时不时地要抬起来，完全就是下意识地动作。 钱先生把王迎娣的小手腕放在掌心里仔细端详了一遍。 “迎娣，你能动动手指吗？” 王迎娣摇摇头，“还不能动，医生叔叔说得慢慢适应。” 掌心上的这只手因为裹的石膏时间久了，跟左手比起来显得还细了一圈。 钱先生慢慢放下王迎娣的右手，向她表达歉意。 “迎娣，在学校里是果果太任性了，她回来之后我已经跟她妈教育过她了。” 钱果点头如捣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推你的，都怪殷兴腾那个臭小子！” 钱先生一巴掌就盖在钱果的脑袋上，成功的把钱果的怒火熄灭了。 王迎娣摇头，“没关系的，反正也到了要拆石膏的时候，医生叔叔检查了过后也说没什么问题。” 钱先生心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家女儿就是太皮实了，跟个男孩子一样！ “迎娣，你想要什么只管跟叔叔说，叔叔能给你买的绝不推辞。” 王迎娣刚想摇头就想到了一件事，眼神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那叔叔，能帮我一个忙吗？” 钱先生大气的点头， “跟叔叔说说看是什么忙？” 王迎娣瞥见贺家父子俩的身影，登时躲到钱先生的身后。 “钱叔叔，你帮我跟我爸爸说说情吧，不然我今天躲不过一顿揍！” 钱先生面露错愕，朝着走来的贺国庆看了一眼。 两父子的臭脸真的是一模一样！ “迎娣，来爸爸这里。” 贺国庆朝王迎娣招招手，王迎娣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 中途回首向钱先生看了一眼，面露期盼。 钱先生轻咳了两声，决定不负孩子的希望。 “那什么，国庆，你能跟我回去在书房谈一谈吗？我想了解了解我的投资什么时候能够见效。” 贺国庆皱起了眉头，钱先生找的借口让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脱。 在心中权衡了一圈，贺国庆还是答应下来了。 他先看了看王迎娣的手放下心来才跟着钱先生一起回钱家。 老大看着小得意的王迎娣，破有些纳闷。 “妹，你这么鬼机灵到底是跟谁学的？” 原本在村里的时候，老大只是觉得他妹比村里丫头聪明一点。 等他来申城读书接触过更多的女孩子，他渐渐的体会到，他妹的聪明没有谁赶得上。 要说继承嬢的吧，但是他能够感觉出姜娟是 和他生母本性是一样淳朴的女性。 可要说是像她亲爹吧，她亲爹要是有那个智商，也不至于现在还在篱笆安里蹲着！ 王迎娣没回答老大的话，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老大对答案也没有什么好奇的，毕竟她干的小机灵事太多了。 习惯了。 但是今天这个小机灵得打折了。 “爹不会怎么收拾你的，毕竟你是女孩子。” 老大的话让王迎娣松了一口气，气还没有松完的时候，老大就接着说。 “但是嬢就没有那么好心软的，她说了等会回来收拾你。” “啊？你们什么时候见到妈妈了？她不是还在学校上课吗？” 王迎娣欲哭无泪，老大拍了拍她的脑袋。 “跟爹回来的路上去接嬢了，但是嬢今天做衣服的作业还需要一点时间收尾，等会就回来了。” 姜娟把最后的亮片绣在一起，立马就起身往包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彭盼看她脸色不太好，不禁好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衣服出问题了？” “我衣服好得很，是家里的事。”姜娟跟彭盼挥手告别。 要跟着她回家的记者，姜娟也把今天推辞了。 “明天再拍吧，我今晚要回去收拾孩子。” 第两百零一章 摸索育儿 姜娟一回家就把王迎娣叫上楼了，不管在此之前王迎娣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都白搭了。 “妈妈……”王迎娣一进门就服软的叫着姜娟。 姜娟往椅子上一坐，冷声说。 “跪下。” 王迎娣呆呆的愣住，姜娟拔高了两度声音。 “我让你跪下！” 王迎娣扑通一声跪下，直挺挺地杵着膝盖很疼。 姜娟下意识地起身伸手想要扶她，刚起身一半又强迫自己坐回去了。 她的一举一动被王迎娣收入眼底，王迎娣咬着牙一声没吭。 “知道你错哪了吗？”姜娟冷声问话。 王迎娣倔性上来，决绝的说，“我没错！” 姜娟登时挺身而起。 “你觉得你没错你就可以任性的不管自己的身体？你觉得你没错就得让家里人为你担惊受怕？” “你觉得你挺身相助还是做的好人好事对吗？这事在你看来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对吧！” 一连串的发问破有种咄咄逼人的态度。 姜娟也不想自己在孩子面前失控，可是这是第一次吗？ 王迎娣没有说话，她理智的没有在姜娟气头上跟她针锋相对。 她只是用一双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姜娟，她知道自己唯一的 错就是没有顾及自己受伤的手。 但是除此之外，她有做错什么吗？ 姜娟看着王迎娣的双眼，清澈见底的瞳孔倒映出她自己的身影。 她才七岁…… 姜娟愣愣神的想起来。 女儿的早慧让她时常觉得她是个小大人了。 她能够跟她商量家里的大小事，也能够让她觉得做母亲是一件挺简单的事情。 可是当孩子执拗固执的时候，姜娟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还很小。 姜娟少有的遇到育儿的难题，这个难题比让她做一百件衣服还要难。 “呼——” 姜娟长吁了一口气。 把心中愤怒焦躁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姜娟重新坐在椅子上，放缓了声音跟她说。 “迎娣，妈妈告诉你今天为什么让我们这么生气。” “老大跟我们说了，是你要去劝架，出发点是很好的，因为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 “可是想要做善事之前，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情况，你的右手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王迎娣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她妈都这样跟她说话了，她也绷不住了。 “我是想要右手，但是我去劝架也是下意识地行为，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妈妈是不想提及你的伤心事的，但是你这条胳膊从刚开始受伤，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多管闲事？” 姜娟的质问像是一座大山压在王迎娣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王迎娣的脸白了白，她的右手颤抖了起来。 姜娟自知话说重了，再也忍不下去把王迎娣抱起来，放置在双腿上。 “妈妈不是让你做一个自私薄情的人，可是妈妈希望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先保护好自己。” 王迎娣埋头深呼吸，把过激的情绪压制下去。 姜娟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今天的事你两个同学再怎么打架他们也是好朋友打架闹不了多大。” “身边那么多人看着，总能拉的住的。可是你要是参与进去，这事就变复杂了。” “因为你受伤的事，他们是不打架了，可是他们却心生愧疚，你在他们眼里跟个瓷娃娃一样。” “短时间之内他们还能因为愧疚围着你团团转，可是愧疚是会有时效的。” “当愧疚累积到了一定程度是会变质的，你也别忘了他们都是一群富家小姐小少爷。” “他们的本性是最难琢磨的，人心，瞬息万变。” 姜娟是经过未来时代熏陶的人， 这个时代的特质早就在之后的几十年都消磨掉了。 她不想让闺女过早的接触这么复杂的负担，可是她又不想看着闺女再受伤害。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两全？ 王迎娣的理解能力是能够分辨出姜娟说出来的，和没有说出来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长大了的人都会变的，可是她现在还小。 他们处在如今的时代中，还没有接受到信息大爆炸。 她愿意跟他们做朋友，哪怕最后他们不是朋友了，那么至少这段时光是快乐的。 她既赞同她妈的看法，同时也没有那么赞同。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姜娟。 “妈妈，我知道的，发生所有事情之前，我都得先考虑自身。” “今天的事虽然解决了，但是因为我也制造出了更多的麻烦，我会吸取这一次的教训的。” 姜娟勉强松了一口气，她的教育真的是抹黑过河。 上一辈子的教育方式已经证明了再失败不过，说什么她也不能重蹈覆辙。 “既然你都明白了，妈妈就不跟你置气了，给妈妈看看你的手腕。” 王迎娣乖乖把手腕递过去，姜娟看着看着就掉眼泪。 紧接着又掀开她的裤 子看看她的膝盖，跪的那么一下惹的双膝都是青紫印迹。 姜娟找药来给她擦擦药，一边擦药一边向闺女认错。 “妈妈不应该这么强硬的。” 王迎娣摇摇头，表示自己的理解。 家人生活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互相理解。 贺国庆从钱家回来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不好看，就是气压有点低。 王迎娣没有好奇的心思，老大有点，但不多。 等到夫妻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的时候，贺国庆抱着姜娟说。 “钱先生又给投了些钱。” “这不应该是好事吗？”姜娟在他怀里钻了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贺国庆摇了摇头，“钱先生投的这笔钱不是因为对工厂的前景认可，也不是因为对工作的肯定。” “而仅仅是因为迎娣而已。” 姜娟的身体一僵，压下去的育儿烦恼又冒出来了。 “贺大哥，你说让迎娣他们来申城读这样的学校到底好还是不好？” 不可否认他们一家从富太太们的圈子里得到了很多好处。 但是他们同时也失去了某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一一对比下来再看，姜娟很想问自己得到一个答案。 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第两百零二章 老大要补习 学校的月度测试再一次的来临，王迎娣作为特殊情况免除了特长考试。 但是在文化课方面的考试，则是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口头应答。 王迎娣自问听课方面她还是认真听讲不少课的，答起题来能保证最少百分之八十的正确率。 王迎娣还没有牛到能够满科拿满分的境界，上课偶尔还要跟尚嘉玉摸鱼画画呢。 特长这方面是看天赋的，很显然王迎娣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天赋所在。 但是文化课要是每个月都过不了的话，她就会从这个班级里踢出去。 她的小伙伴们对她寄予了厚望！ “王迎娣，你考的怎么样？” 王迎娣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碰到了钱果几人在门口等她。 一见她的人，一齐就围了上来，左右两边胳膊都被她们搭上了，并没有刻意躲避她的右手。 毕竟她只是手腕受伤，其他位置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也是因为她石膏拆了的第二天来学校，王迎娣就坦诚的告诉钱果和殷兴腾这事翻篇。 也不需要他们用那种愧疚的眼神看她，但凡她察觉到，就会提醒他们正常看待她。 没几天他们就纠正过来了，也没有那种把她当做玻璃娃娃的 心态。 王迎娣点了点头，“考的还可以吧，班主任亲自说我考的不错。” “那就好。”钱果拍了拍王迎娣的肩膀，脸上欣慰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的成绩也就那样了，到时候我妈那边得靠你帮我说说好话了。” “你还是多给自己争口气吧，你跟叶唯一不是共同进步了不少吗？” 从钱果被叶唯一救过之后，两人看起来虽然还是以前那副王不见王的姿态。 但是王迎娣看得分明，她们两个也就只能允许对方呛对方，私底下还互帮互助的。 就殷兴腾跟钱果打过架之后，叶唯一也一并不理他了。 现在他们三个待在一块，别扭的就是不说话。 钱果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也是，不管我进步了多少，我妈肯定也是高兴的。” “对了，我妈这星期就要出月子了，你们一家人记得来啊。” 王迎娣点点头，“我妈妈昨天还惦记这事呢，到时候肯定到。” 姜娟忙归忙，百忙之中还是惦记着钱太太的。 正好她爸也在，他们一家人能整整齐齐的去参加钱家的月子酒。 钱果又向叶唯一发出邀请，“你家也别忘了来啊，我妈还挺想见你的。” “见我？”叶唯一眼中透露出疑惑，“钱姨为什么会想见我呢？” 钱果张了张口又闭上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哎呀！就是见见你而已，反正你们家肯定也得来。” 钱果直接略过殷兴腾，也一并邀请了尚嘉玉。 “你们家也得来昂，至于他嘛……” 钱果眼神瞥过殷兴腾，下巴翘的老高了，“来不来都行。” 殷兴腾白了她一眼，他才不在乎她们这些小女生的小伎俩。 他见多了！ 几人现在对于他们的矛盾****，只要不打起来怎么样都可以。 王迎娣放学后往初中部走去的时候，还在想她爸的事情， 王迎娣不知道她爸那边的活计做的怎么样了，除了头一天能见到她爸的时间多点。 之后就跟她爸没来过一样，压根碰不上面！ 王迎娣算了算时间，她爸在申城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也该到了回去的时间。 不知道他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是真正的团聚啊…… 今天考试的话，老大的放学时间跟小学部也是一样的。 王迎娣见到他的时候，发现她大哥还挺忧郁的。 “大哥，你考的怎么样？” 老大接过王迎娣的 书包，对她摇了摇头。 “感觉考的不太好。” 这个月他因为他爹那边的事有些分神了，没有好好做作业，复习也没有做到。 老大现在才体会到他嬢的用心良苦，他要是真去白家干零活，只怕更糟糕。 “我的基础还是打的不好，但凡只要分神一点，我就会落后。” 老大能够有好成绩，是因为他私底下付出的加倍努力。 他明白自己跟同学们的差距，他们可以很轻松的达到目标，而他必须得付出好几倍的努力才可以。 老大惆怅的叹了一口气，上个月的月考位置这个月不能继续保持了。 王迎娣牵上老大的手，悉心安慰安慰他。 “大哥，你已经比之前进步很多了，有成功的时候就肯定有失败的时候啊。” “你要是觉得基础实在薄弱，要不我们去找个老师补补课？” 老大不由得意动，“真能找老师补课吗？在哪找呢？” 王迎娣捏了捏老大的手，“大哥，你先别着急，回家跟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趁着姜娟刚到家的时候，王迎娣就抓住她上楼前的时间提出来了。 “妈妈，大哥有些跟不上学校老师教的课了，能给大哥找个补 习老师吗？” 姜娟意外的看了看老大，据她跟老师的联系，她家老大的成绩在班里算很好了。 怎么就跟不上了呢？ 老大看出了姜娟眼神里的意思，抿了抿嘴唇自己解释。 “嬢，是小学辍学的那几年基础没有打结实，而且村子里和大城市里的质量真的很不一样。” 姜娟的双眼骤然柔和下来，不怕孩子上进，就怕孩子不想学。 “你想去补习补习的话也可以，我明天去学校问问。” 记者在一旁提出建议，“大学老师只怕还真教不了小学和初中的知识。” “老大要是想去补习的话，还得找专门的老师才行。补习的话，我倒是想起我认识的几个老师里有能教的。” 母子三人的眼神齐刷刷的向他看过去，记者连连咽了两口唾沫。 “我回去想想是哪位，确定他真能收，我就给你们回个准信。” “行，那就拜托记者同志了。”姜娟向记者道了一声谢，领着他上楼做衣服。 贺国庆今天回来的早，往楼上看了一眼，向王迎娣问。 “迎娣，这个记者要跟着拍你妈拍到什么时候？” 贺国庆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王迎娣是听出来她爸是吃味了！ 第两百零三章 还是斯老师 王迎娣偷笑的两下，“爸爸，记者叔叔顶多再跟妈妈一个月。” “要不了多久的时间就到期末了，妈妈必须得在期末之前赶出来。” 王迎娣说着说着往贺国庆怀里钻了进去。 “爸爸你放心吧，我跟大哥在家都盯着他们两的，妈妈一心沉迷于做衣服，压根没空跟叔叔聊天的。” “妈妈在学校里就更不用担心了，她有好些同学呢。” 贺国庆摸过王迎娣的头发，捏了一下她的后颈。 “我不担心你妈。” 王迎娣拉长音的哦了一声，“那就是我替爸爸你担心吧~” 贺国庆被她这小机灵样逗笑了，“我听说老大说他要找老师补习对吗？” 王迎娣点点头，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副错愕的神情看着贺国庆。 “爸爸，你不会想让宋老师给大哥补习吧？” 贺国庆摇头，“不是宋凡，宋凡的心不在教书上。” “那是？”王迎娣忍不住在脑海中猜想了一圈贺国庆认识的人。 他认识的人三教九流的都有，但是那也不是在申城啊。 贺国庆拍了拍王迎娣的脑袋，“我忘了跟你说我前几天遇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是我的熟人还是爸爸的 熟人啊？”王迎娣需要一个精准的范围。 贺国庆给予了一个很明确的提示，“是你喜欢的小老头。” “荀老头！”王迎娣福至心灵！ 贺国庆轻笑着点头，“是了，只不过不是荀老头本人，而是他的女儿女婿。” “他们也在申城吗？”王迎娣隐约听她妈说过荀老头被聘为申城某所高校的教授。 但是也不知道他具体过的怎么样，因为他们并没有想去打扰荀老头的意思。 荀老头以前在村里是不受待见的坏分子，如今是众人争相拜访的高知教授。 他们一家秉承的想法还是随缘自会相见。 “前几天遇到他们我都还没认出来，还是荀老头的女儿先把我认出来……” 贺国庆也是在街上偶然碰见的夫妻俩，斯老师也就见过他两次就把他记住了。 她跟丈夫向贺国庆再次表达他们一家的感谢，顺便寒暄了几句。 “他们夫妻两现在都做老师呢，荀老头女儿专门教画画，他女婿就专门教初高中。” “我倒是没问他们还收不收学生，老大要是有意去的话，我可以去问问。” 贺国庆还记得他们给他留了地址，诚恳的希望能够走动走动。 王迎娣眼睛弯弯，“那敢情好，荀老头一家都是做老师的，教学质量肯定错不了！” “爸爸明天就去问问吧！不然等大哥的成绩出来之后，真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的话，他肯定心急。” 贺国庆点头，捏了一下王迎娣的脸，“既然老大都要去补习，你要不要也去？” 王迎娣摇摇头，“我的右手还得做复健，连字都写不好到哪都是麻烦。” 右手的康复训练是被提上日程的，王迎娣每个周末都得去医院一趟。 虽然是得花点钱，但是姜娟坚决表示能够花的起。 除开复健之外，王迎娣自己也得积极锻炼右手，而且还得把左手也练起来。 真算起来，王迎娣也没有闲到哪里去，有时候练的脑袋都昏沉了。 贺国庆睡前都会听姜娟讲讲两个孩子们的事，而他也会把家里三小子的事说说。 没有老大在家了之后，老二他们收敛了很多，毕竟也心里清楚没有大哥帮他们出头了。 贺国庆是很欣慰儿子们没那么能惹事了，真像余家那么讨嫌非得凑上来。 他让他们也不必太怂，收拾两顿就老实了。 第二天一早，贺国庆先去忙完宋凡那边的事之后， 按着斯老师留下的地址找了过去。 可巧不巧的，跟记者撞一块了！ “国庆，你也是来给老大问老师的？” 贺国庆点头，“记者同志你也是来帮我家老大问的？” 记者登时拍了一个巴掌响声，“对呀，我说的那家老师就是斯老师，你应该也是找他的吧？” 贺国庆笑了笑，“倒是没想到都认识斯老师。” 记者顿时一阵发笑，“我以前给他们拍过照片认识的，倒是你们怎么跟他认识的？” 贺国庆把荀老头的事跟记者说了一遍，听得记者暗暗惊奇。 “那个老教授就是你们村放牛的老头？！” 记者真是没把当初见到的放牛老头跟书香门第想到一块去。 斯家暂时没人在，他们两个大.大咧咧的坐在路边聊了起来。 等聊了好一半天才知道他们口中的斯老师不是同一个人。 王迎娣认识的斯老师是跟她丈夫姓的，记者认识的斯老师自然是他丈夫。 等王迎娣跟老大放学回家之后，贺国庆就告诉老大，“以后每天放学你就去斯老师家补习。” “成了？！”王迎娣比老大还激动呢，“那周末大哥去不去啊？” “斯老师一家周末 也是要休息的。” 贺国庆都没好意思承这个人情，因为人家纯粹就是为了帮他们家的忙。 虽然说补课费也是谈拢了，但是大抵还是有人情作用居多。 王迎娣点了点头，转移话题说起另外一件事。 “这个周末就是钱太太的月子酒了，我们家该送点什么好呢？” “这事得听你妈的。”贺国庆对申城的太太圈不了解，他做不了主。 “我得去提醒提醒妈妈去。”王迎娣噔噔噔跑上楼跟姜娟说这事。 姜娟瞥了一眼衣柜里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说，“送给钱太太的礼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拎过去就行。” “妈妈你真棒！”王迎娣冲她妈竖起大拇指，往她的桌子上看了过去问。 “妈妈，你的衣服做的怎么样了？” 已经这么多天了，姜娟还在刺绣，没办法，她设计的这件衣服，刺绣占据的比例太多了。 姜娟把衣服撑开，目测了一遍绣好的地方再算算没绣好的位置，估算了一下时间。 “还得再绣半个月左右吧。” 王迎娣摸了摸姜娟的眼睛，“妈妈，眼睛重要哦。” 姜娟抱住闺女亲了两口，“谢谢妈妈的小棉袄，妈妈知道的。” 第两百零四章 二婚带五娃 老大的补习确认下来之后，第二天放学他就去斯老师家报道去了。 “斯老师好。” 老大向开门的女斯老师问好，跟着她进去之后，他又看到男斯老师。 “……斯老师好。” “咯咯。”女斯老师笑的开怀极了，一只手掌放在老大的脑袋上揉了揉。 “我们家现如今已经平反了，我就不用再用夫姓了，你可以叫我荀老师。” 荀老头被重新聘请回来之后，荀家的日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两夫妻到底还是受不了那些人的阿谀奉承，自己搬出来过从前的日子。 老大从善如流的改口，荀老师把他交给她丈夫先评估一下他的底子如何。 王迎娣在家发现她爸最近在家里的时间多起来了。 “爸爸，你那边的事情是忙完了吗？” 贺国庆点点头，“勉强完成了第一阶段，接下来就交给宋凡他们自己巩固了。” “那爸爸就要准备回去了是吗？”王迎娣心里一紧，对于又一次的分别她还是舍不得。 贺国庆点头，“等吃过钱太太的月子酒，第二天我就得回去了。” 王迎娣眼巴巴的看着贺国庆，“爸爸，我们一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待在一起啊？” 这个问题贺国庆暂时还回答不出来，按照宋凡他们的计划，今年能把他的厂子建出来。 但是他也不可能厂子刚成立他就长待申城，他得把自己的生意转移到申城来。 他很缺人，但是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招人，现在还是严打的时候。 他也很缺合作的目标客户，以他目前接触到的客户群体并不是他想要的。 贺国庆想要的是那种胃口大的，大的能够吞下他大半销量的。 这些全都是问题所在，而他不可能一直蜗居在申城。 贺国庆能把这些话在睡前跟姜娟说说，但是在王迎娣面前，他就没必要说了。 “你要是想老二，老三来申城的话，最快也得让他们该上初中的时候来。” “至于王杰，你奶奶那边不愿意不放人，他不可能来申城。” 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王杰。 要是他们举家迁徙的话，王杰肯定也得来，但是王大妈是肯定不会放手的！ 王迎娣拿她奶奶也没办法，王家的命根子就只有王杰这根独苗了。 “爸爸，你让二哥三哥好好读书吧，不然来申城的落差会很大。” 王迎娣不禁提 醒提醒贺国庆，贺国庆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道理的。 “回去我会给他们多买些书看看，现在村里的知青都走的差不多了，大部分还得看他们自己学习了。” 王迎娣点点头，想说什么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有一句。 “爸爸，希望我们一家早日团聚。” 姜娟忙碌之余，还是抽出时间来给全家改一下衣服。 钱家这种宴会是展示服装的最高机会，一家人都是姜娟行走的模特。 所以每一次，姜娟都要力求不一样！ 周六一早，姜娟提前去钱家送礼，她送的依旧还是衣服。 同时也是钱太太点名要她做的衣服，她今天就要穿出来接待宾客。 “以前是你父亲做的衣服符合我的心意，现在是你做的衣服才让我最喜欢。” 钱太太穿着流苏裙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服。 银光闪烁的把目光都吸引到自身不说，垂直的银色流苏更是把她的身材肉眼可见的缩小了。 这一个月钱太太在福妈的照顾下吃了不少补品，补的她都胖了不少。 这条裙子正好能够弥补她觉得自己胖了的缺陷。 “太太喜欢就好，晚上要 是怕冷，可以披件外套。” 姜娟连外套也一并给钱太太准备好了，钱太太试过之后心满意足。 送完衣服之后，姜娟暂时先回家，等到酒席正式开始之前她再跟家人一起过来。 下楼出门的时候，一辆轿车正好停在她的面前。 从驾驶座上立马走出一个男人来，他戴着一副墨镜，身穿马甲西装，领带倒是也有，只不过没有系上，就是松垮的挂在脖子上。 姜娟往车尾走去，准备绕开这辆车。 男人把墨镜往鼻梁推了下去，一双眼睛睁圆了盯着姜娟打量。 “姜……娟？” 姜娟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向他多看了两眼。 这么流里流气的少爷做派，在她的印象里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姜娟皱起眉头问，“你是？” “还真的是你姜娟！” 男人直接摘下墨镜，两手一伸就要跟姜娟来个拥抱。 姜娟连连退后两步，竖起手掌挡在他们两人之间。 “先生请自重！” 男人顿时垮下了嘴角，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姜娟，你可真是没良心，小时候咱们玩的这么好，你转头就把我忘了啊？” “亏我还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你跟你爸 长得真像。” “对了，我听我姐说你现在也是个裁缝，我姐她们这些太太还挺喜欢你做的衣服的。” “改天，也给我做一套怎么样？” 男人张开双臂在姜娟面前转了一圈，墨镜镜腿抵在嘴唇上。 “还是别改天了，就今天吧！趁着在我姐家什么都不缺！” 姜娟看着他的这张脸，和钱太太有几分相似。 而她也从记忆里扒出来有关于他的记忆，他们两个小时候并没有多好的交情。 甚至只算得上是他单方面的欺压！他小时候就是个小混蛋小少爷罢了！ 现在再看他的样子，多半也变成大混蛋的多了！ “安三少，我家里的丈夫孩子还在等我，我得先回家了。” 姜娟低下头礼貌告辞，安长明一把抓住姜娟的胳膊，不让她走。 “姜娟，我们才刚刚见到，你就这么走了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还有，你什么时候嫁人了？我记得小时候你还说要嫁给我的。” 姜娟抽了抽嘴角，直接反驳安长明。 “那只不过是安三少自己说的，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嫁给你的话。” “而且我不仅结婚了，我还是二婚，家里有五个孩子了。” 第两百零五章 钱先生的邀请 安长明被震惊住了，“都二婚了？生了五个孩子？” 姜娟趁机甩掉安长明的手，用沉默的方式表达她的默认。 安长明神情复杂，眼神流连于姜娟的肚子上。 “我就说我没看走眼，你打小就屁股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姜娟眼神发冷，转头就走，她没必要跟安长明在这里胡扯八扯的！ 生怕安长明再抓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姜娟直接开跑！ 安长明看着她的背影饶有兴味，小时候不给他脸，现在依旧不给他脸！ 钱太太看见自家三弟荡漾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警告他。 “小老三，你已经老大不小的了，该找个人结婚了。” 安长明往沙发上一躺，双脚直接搭在茶几上，摩挲着下巴还在想那抹身影。 “姐，你们能不能换点新奇的说说？这些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宁愿自己跑乡下去住，我也不愿意在你们跟前凑的原因。” 钱太太一个抱枕就给他砸过去了，“你以为我想念叨？要不是爸妈时不时给我写信让我催催你，你以为我愿意？” “我这孩子都儿女双全了，大哥膝下也是儿女 环绕，就你，尽玩女人也不见肚子里蹦出来一个。” 安长明接住抱枕，顺势就垫在自己腰后面坐直。 “姐，你跟我说说姜娟是几个孩子？几儿几女？” “五个啊，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家最宝贝的就是女儿了。” 钱太太说完，立马警惕的转过头来盯着安长明。 “你别动什么歪心思，但凡让我知道你在打姜娟的主意，仔细点你的皮！” 安长明扭动了两下身，又是往后一躺。 “看你说的，姜娟都二婚了我还能打什么主意，不过她都当五个孩子的妈了，也没见是张大妈脸。” “性格倒是跟小时候一样有趣，逗逗她挺好玩的。” 钱太太冷笑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的鬼主意？” “我丑话很少说在前头，姜娟的男人不是个好惹的，你非要把你的人头送过去，我跟你姐夫绝不拦着。” 安长明随意的嗯了两声，并没有把钱太太的话放在心上。 钱太太再看了他两眼，转头面对镜子继续化妆。 有句话说的很好，阎王劝不了要死的鬼。 姜娟回家匆匆，贺国庆从她进门就看出了她的异常。 让王迎娣接着练习，他上 楼去看看姜娟，“去钱太太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娟点了点头，看着他又摇了摇头，“也不算是事，就是见到了钱太太的弟弟。” 她刚刚想到也就能躲安长明这么一时半会而已，晚上的酒席肯定还会碰到他！ “弟弟？”贺国庆并不明白钱太太的弟弟为什么会让她有这样异样的神情。 姜娟吐了一口气，把她小时候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小时候要是家里没人有空带我，我就要跟爸他去安家。” “安长明从小就是喜欢欺负人的小混蛋，趁着我爸去做衣服的时候，没少捉弄过我。” 贺国庆皱起了眉头，“你今天碰到他发现他还是死性不改的样子？” 姜娟犹豫了两秒点头，“目测是的。” 贺国庆摸了摸姜娟的脸，现在的生活美满完全是写在她的脸上。 她为人母不见老气横秋，反而还越来越显年轻。 贺国庆很担心他没在的时候，姜娟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他幸辛苦苦自己栽种的花，是不可能让别人触碰的。 上一次打她主意的李能已经自己办理退学了，姜娟在学校里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办理退学之后，因为 叶家的事，他还不能马上回老家，先得进去蹲上一段时间才行。 而这一次…… 贺国庆叹了一口气，姜娟心有灵犀一般伸手抱住了他。 “别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贺国庆握住姜娟的肩头沉默无言，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没有什么比他在她身边更令彼此安心的。 姜娟抱紧了贺国庆的腰身，贺国庆同样抱紧了她恨不得揣进兜里，去哪里都能带着。 王迎娣把手练酸了就放下笔歇歇，看着同样用功的老大往他的作业看了看。 老大的字体越来越苍劲有力了，人都说字如其人，她大哥的心性在大城市磨练的很沉稳。 等老大同样把笔放下的时候，王迎娣才开口问。 “大哥，最近你在斯老师家补习的怎么样？” 老大点点头，“斯老师知识很扎实，而且他能够一眼看出我在哪些薄弱，会给我作出针对练习。” 一个星期都没有，老大完全能够感觉到自己进展神速。 “那就再好不过了，等你长期补习下来再加上你的用功，你一定会是全年级第一名的。” 王迎娣冲着老大竖起大拇指，她大哥一定是最棒的！ 老大摇 了摇头，“我对第一名并没有太大的追求，但是我想要学习更多的知识。” 老大心里还藏着一件事，这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跟家里人说出来。 王迎娣对她大哥纠结的神色最是清楚，一有心事就是那副眼珠子发沉的模样。 “大哥，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啊，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老大在王迎娣的鼓励下，把心里头的事说了出来。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遇到钱先生了，钱先生跟我说，让我有时间去帮他整理整理资料什么的。” “大概每个星期都得去钱家，要是别人的话我就拒绝了，但是钱先生那边……” “我既没有答应，我也没有拒绝，跟他说了我考虑考虑。” 老大眼睛盯着王迎娣说，“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嬢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的。” 白家就是前车之鉴了。 王迎娣赞同的点点头，“是的，妈妈那边过不了关。” “可是钱先生那边我该怎么去说呢？”老大挺犯难的。 王迎娣同样的表情，两兄妹大眼瞪小眼的。 “你就跟钱先生说你去。” 贺国庆的声音从楼梯间响起，老大和王迎娣一同转回头向他看过去。 第两百零六章 先骗小孩 “爹……” 老大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晃神了。 贺国庆下楼来站在老大的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答应钱先生。” “妈妈不太会同意大哥去钱家做事的，上次大哥想去白家都给拒绝了。” 王迎娣停顿了一下，又给她爸补充一句。 “爸爸，白家是大哥最好的朋友家。” 贺国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定睛看着老大说。 “钱家跟你朋友家不一样，钱家你必须得去。” 老大跟贺国庆对视了一分钟，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向他爹问。 “是因为钱家的人情吗？” 贺国庆摇头，“不仅仅是人情这么简单。” “那是？”王迎娣不禁追问下去。 贺国庆摸了一下王迎娣的脑袋，“我会跟老大说明白的。” 王迎娣呆愣住了，家里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啊？ 只不过现在贺国庆也没有要单独跟老大聊天的意思，很像是随口一提的事情。 在家里吃过午饭之后，王迎娣他们一家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没等他们出门，就看见来来往往的车辆从她家门口开过。 以往那些车大概率都会另外一条大路，就会把她家这边衬得静谧的多。 但是今天在家里就能听见车辆嘈杂的声音，就证明今天来钱家的客人是真的很多！ 他们一家四口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走过去，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 姜娟一路走来跟好几位太太打过招呼，她都给她们做过衣服的。 在楼上的安长明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 姜娟挽着的男人自然也被他看在眼里打量，一脸不怒自威的气息不自觉的显露。 看起来确实是个不好惹的男人。 不过，姜娟就喜欢这种男人？ 安长明盯着贺国庆看了很久，久到贺国庆想忽略他的视线都不行。 一个抬眼就跟楼上的安长明眼神对在一起。 安长明这才看见他眼角的刀痕，横眉冷对的时候更是带有一股子杀气。 不过嘛，安长明倒是一点都不带怕的，反而还对他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向他敬了一下。 姜娟顺着贺国庆的眼神看到了安长明，安长明见她也看过来了，轻佻的对她吹了一声口哨。 姜娟的脸顿时就黑了，贺国庆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王迎娣和老大都看见他们两边的交锋，楼上那人是在挑衅她爸吗？ “大哥，你说他是谁啊？” 王迎 娣悄悄的跟老大讲着小话。 老大摇摇头，“我没见过他，但是他在的是钱先生的书房位置，想来应该也是亲戚之类的。” 王迎娣也想到了这一层，只不过到底是谁，他们还不得而知。 “你们别管我三舅，他脑子不好。” 钱果穿着一身蓬蓬小裙子走出来，落落大方的就是小公主。 “你三舅？钱太太的弟弟？”王迎娣稍稍琢磨过来了。 “对。”钱果点头，“我妈让我来给你们一家说声，要是我三舅非要惹你们一家，只管收拾就行。” 王迎娣抽了抽嘴角，向她爸和她妈看了过去。 钱太太是知道什么吗？专门叫钱果过来打个预防针。 “唉，我三舅在我妈口中算是一个毒瘤了……” 钱果在王迎娣耳边叨叨絮絮，愣是要把关于她三舅的破事全都给吐槽出来不可。 王迎娣默不作声的听着，也算是听明白钱果口中的三舅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们一家都非常唾弃私生活不检点的安长明，摆明了就是个花花公子。 但凡要耍混，家里就没人能够比他更混，甚至钱果想要耍泼，她三舅能比更能撒泼！ “……我真的服了我这个没有长幼尊 卑的三舅了，我四岁那年他为了跑走，把我零花钱都骗走了！” 钱果恨死他那个大混球了！ 王迎娣听的有些想笑，安长明的操作虽然骚气了一点。 但是没脸没皮的生活态度，让他活的更好！ “小果子，那可不是骗你，是你自己投资失败了。” “人生嘛，总是会有失败的时候，舅舅只不过是提前给你上一课罢了。” 安长明亲自走过来辟谣，钱果哼了一声，恨他恨的牙痒痒。 “你那是欺负我不懂事，还钱还钱！” 安长明双手一摊，“舅舅没钱，我都还得问你妈要钱呢。” 大言不惭说的就是他了。 “我去告诉爸爸绝对不能给你钱！”钱果提着裙子就跑回家找人去了。 王迎娣和老大准备跟上姜娟他们两的，安长明提前一步挡住呢他们的去路。 “两位小朋友，你们都是姜娟的孩子吗？” 王迎娣皱起了眉头，迟疑着点头问，“你跟我妈妈她认识吗？” “当然认识！” 安长明顺势凑到王迎娣身边，开口就是讲起他跟姜娟小时候的事。 “你跟你妈妈长的很像，看到你我就看到她小时候的样子，她小时候可皮了……” 诸如姜娟上树摘桃，下河摸鱼，还按着他在地上揍此类的调皮捣蛋。 王迎娣听的一愣一愣的，就连老大也没有想到过嬢小时候会是这样的小孩子！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谁叫我小时候答应过她会娶她呢。” 安长明叹息了一声，看着姜娟和贺国庆成双成对的背影幽幽的说。 “哪曾想再见面时，她已经嫁做人妇，还是二婚了。” 王迎娣差点就信了他的胡扯八扯！ “叔叔，你要在钱果家待多久啊？” “嗯？”话题跳跃的安长明有点接不上，“小丫头，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就是觉得以叔叔的口才待在这个小地方有些屈才了。” 王迎娣直言不讳，就他瞎编的那些故事，再给自己打造的深情人设，不少女孩子真吃这一套。 毕竟这个年代还不讲究人设什么的。 “哈哈哈哈，你是不信是吗？”安长明直接问。 王迎娣果断点头，“叔叔说的调皮捣蛋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我妈妈小时候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要不然她妈早就走女霸王的路了，哪里能成重男轻女的扶哥魔？ 都是封建信条下遭受迫害的女性，哪有这种自由可言！ 第两百零七章 势均力敌 “哈哈哈，你跟你妈一样的有趣，你要是这么问的话，我还真就不走了。” 安长明眼神灼热，心里还真就下定主意要在这里常住了！ 王迎娣沉默了，一看就是个棘手的人物，要是她爸走了她妈可怎么办？ 老大也沉默了，他刚刚有那么会功夫真的相信了，但是却是他自己自编自演的。 “安长明，你离我女儿儿子远点！”姜娟提着裙摆大跨步地走过来。 半晌没有看见王迎娣和老大跟上，姜娟带着贺国庆就往回走。 走过来就看见安长明那得意的笑容，看的她都想揍他不可！ 真跟小时候一样的欠！ 贺国庆眼神幽暗的盯着安长明看，安长明目光不闪不避的跟他直视在一起。 两人的火花无声的在空气中交锋。 姜娟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着儿子，用行动表示了她对安长明的抵制！ 王迎娣看着他们两个火花四溅的样子，恰到好处的出声提醒。 “刚刚钱太太让钱果来跟我们一家人讲，要是她舅舅惹到我们家，尽管收拾他，他们没有意见。” 安长明再次吹响口哨。“还真是我姐干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你觉得你能收拾了我吗？” 安长明仰长了脖子鄙夷的看着贺国庆，贺国庆冷冷的勾起嘴角的幅度。 “试试？” “贺大哥……” 姜娟担忧的看着他，贺国庆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安长明这种人就是喜欢跳，他也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再骚扰他妻子怎么办？ 像他这种花花公子，就得一次收拾老实了才行！ 安长明正好很想试试姜娟找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徒有其表。 “试就试，跟我来。” 两个人加起来的岁数都年过古稀了，但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就要约架！ 王迎娣激动的很，她一定要看！ 老大也难掩激动，向姜娟看了一眼，他也很想去看看！ 姜娟倒是很想拒绝两个孩子看这么暴力的场面，但是不得不说，她也想看！ 打小的时候她就想揍安长明，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够实现！ 姜娟犹豫了片刻，决然拉起两孩子的手跟上他们两人的步伐。 再晚点说不定就打完了！ 安长明挑了河边的一块空地，钱家的宾客都在花园前后转悠，根本不会往这边走。 “让让你？” 安长明脱下西装外套，挽起来的胳膊露出不少的刀疤伤痕。 看起来并不 像他表面那样轻浮。 贺国庆也脱下了西装外套，甚至连衬衣也一并脱了。 健壮的上半身让姜娟红了脸，“衣服全脱了算怎么个事啊……” 安长明见状也一并把衬衣脱下来，他的身材并不比贺国庆差，甚至还在姜娟面前特意抖动了两下胸肌。 王迎娣别过头有些没眼看。 跟个花孔雀一样是吸引不到她妈的，她妈喜欢的就是他爸那样稳重有安全感的！ 太浮夸了只会让她妈想到她亲爹那个没出息的小白脸。 没用！ 贺国庆都要被他气笑了，他还真的敢在他雷点上来回踩。 从他第一声口哨声，贺国庆就已经憋起了火气。 现在有发泄的时候，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安长明感受到贺国庆蓄势待发的气势，那不可忽视的强势扑面而来。 他逐渐收敛起漫不经心的模样，正色应对贺国庆。 老大盯着他们二人目不转睛，这是一场能够称之为精彩的打斗！ 他还是第一次能够见到有人能够跟他爹打成这种难舍难分的状态！ 王迎娣也没有想到安长明敢挑衅她爸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 果真人不可貌相！ 两人原本还收敛着的力度逐渐 放开，安长明确实是个劲敌，但是贺国庆心里头憋着一股气。 是为了妻子，也是为了给姜娟出气。 贺国庆挥洒着汗水拳拳到肉！ 砰砰作响的声音有好几拳让安长明用身体接下了！ 他也没有白接下，趁着跟贺国庆近距离的时候，也往他身上锤了好几拳！ 王迎娣从一开始的新奇看的她心惊肉跳，拉着姜娟的手往她身后躲。 “老公！” 姜娟担心的叫了一声贺国庆。 贺国庆余光瞥到家人，措不及防地被安长明一拳打在脸上。 血从他的嘴角处渗出来，老大不禁上前了两步准备帮他。 但是想到他爹都不行，他上了也是送人头。 贺国庆把嘴里的血水吐出来，乍然蹲下横扫安长明双腿！ 安长明没料到他还有这么一招，被他绊的微微一歪。 贺国庆趁着他歪倒的时候，按住他的胳膊反手一剪，立马按在地上！ “别打脸！打人不打脸！” 安长明当场叫嚣。 贺国庆一拳立马落在他脸上，“这是还你的。” 一颗牙齿从安长明的口中蹦了出来，安长明吐字不清的说。 “算……你……狠！” “老公。”姜娟再叫他了一声 ，贺国庆看了她一眼，把安长明松开。 安长明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加身上尽是泥，他也不在乎了。 “姜娟，你找的男人跟我一样强。” 砰！ 又是一拳招呼在安长明嘴上。 “收起你的贱嘴，别调戏我妻子。” 姜娟本来是气的，但是此刻又很想笑，心里说不出来的暖和。 闪闪的目光莹莹的落在贺国庆身上，他在她眼里发着光。 姜娟拿着衣服向他走过去，“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回家换套衣服再来吧。” 贺国庆听她的安排，披着西装外套，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 王迎娣和老大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家，他们两个看着安长明从河边跳下去了。 两兄妹内心毫无波动，这条河连王迎娣都淹不过，更何况他呢？ 安长明在河里洗了一遍澡爬上来，看着两双眼睛盯着他，肿着的两边脸疼的他直皱眉。 “也不知道你们两个盯着我是怕我死了还是怕我死不了……” “嘶——” “你们亲爹下手真狠，我都收着力不给他破相，他倒好！” 安长明骂骂咧咧，王迎娣向他后面看了过去。 “叔叔，你再不穿好衣服，就会被福妈她们看光光哦。” 第两百零八章 带个拖油瓶 安长明可以接受女人看他果体，但是不能接受一群大妈！ 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就着一身的河水磕磕绊绊地把衣服穿好。 “三少爷！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了！赶紧换身衣服吧！太太要叫你呢！” 福妈一来就开始念叨安长明，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佣。 她们围着安长明就要扒他的湿衣服，安长明捂着自己的衣服跟她们极限拉扯。 “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回去换衣服！” 安长明挣脱出她们的“魔爪”，拔腿就跑。 跑到一半时回头看向王迎娣和老大，不忘吩咐福妈。 “福妈！把那小丫头跟小子带回来！别让他们丢了！” 福妈应了他一声，安长明安心跑回家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福妈这才转头看着王迎娣兄妹问，“三少没有为难你们两吧？” 王迎娣摇摇头，“叔叔又不打小孩。” 福妈被她的话逗笑了，“这点倒是说对了，三少从军营里出来之后唯二的底线就是不打女人和孩子。” 王迎娣点点头附和福妈，心里却是想着怪不得他能够跟她爸打的有来有往的，还是参军过的人啊！ “行了，你们父母没在，我就 把你们两领回去了。” 福妈把王迎娣和老大带回宴会上，两人乖乖的待在一个地方等着姜娟和贺国庆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间恰恰是踩着点最后到的。 王迎娣原本还在想她爸换身衣服也要不了多久的时间，毕竟他们家到钱家也没几步路的距离。 不过看到他们两人回来时身上的衣服都换了，她略微有些明白了。 姜娟提起领子往脖子上遮一遮，脖子上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就是她自己心虚而已。 想到在家里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姜娟没好气的拍打了贺国庆的胳膊两下。 “都怪你，让孩子们站在这里等这么久。” 贺国庆握着她的手沉默不语，看着她的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 姜娟被他专注的眼神盯着，没一会就脸红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王迎娣和老大一起向旁边挪开了脑袋，这些真的是他们能看的吗？ 钱太太在酒席里穿梭着跟宾客寒暄，她红润的脸色让不少人夸赞不已。 来到姜娟他们这桌的时候，多看了一眼贺国庆脸颊边的淤青。 手掌轻轻拍了拍姜娟的手背，饱含歉意的说。 “老三他一直都这么不懂事，我已经把他教训过 了，你跟你丈夫多多担待。” 姜娟点点头，“没关系的太太，三少也没讨着好，掉了一颗牙呢。” 钱太太忍俊不禁，“怪不得他回家来不跟我顶嘴了呢，我就把他关起来了。” 还是多亏了钱太太的“英明”决定，整个酒席上没有再看见安长明的身影。 一家四口把红包送出去了之后，道了几句喜庆话就先告辞离开了。 从河边走回去的时候，突然看见一道黑影在树边左右不定。 “谁在那里？！” 姜娟握着贺国庆的胳膊，鼓起勇气质问黑影。 黑影挺直了腰背站起来，手电筒的光芒从下巴照了上来。 平白在夜色中增添几分渗人的气息！ “安长明你是不是有病啊！” 姜娟开口就骂。 这种神经病的事情，不是他安长明，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安长明压根就不在意姜娟骂他，手电筒的光扫过他们一家四口的脸说。 “姜娟你们一家人来的正好，帮我也找找我的牙。” “这可是你男人打掉的，你们家得负责给我找回来！” 姜娟顿时脸黑了，他能干点正常人该干的事情吗？ “你找回来了也补不回去了，就非得现在乌漆 麻黑的找？” “你管我！”安长明磨了磨牙，空缺的那块就是不舒服。 “赶紧找，不然我再找你男人打一架。” 姜娟真的是无话可说。 王迎娣看着他发神经的方式还真是别致。 这个叔叔确实跟其他人很不一样！ 贺国庆拉住姜娟的手说，“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再打一次他也打不过我。” 姜娟反而拉着贺国庆往安长明那边走，是打算帮他找牙了。 “你今天打过他一次就够了，再打第二次，面子上都过不去。” 三个大人来回的晃悠，愣是找不到一颗牙。 王迎娣和老大也得加入他们的找牙队伍当中。 就着自己的个头小，王迎娣眼角的看见被青草掩埋在泥地里的牙。 “叔叔！找到了！” 安长明从王迎娣手里接过去，吐了一口口水就把牙齿上的泥给搓干净。 “就是我的牙没错了！” 安长明把牙齿收拾好，转头看着贺国庆问，“我听说你明天就要回村沟沟里去了？” 贺国庆用身体挡在姜娟的面前，沉声回答了一声，“对。” 安长明看出他是什么意思了，讥讽的笑了两声，“我对别人的老婆没兴趣，不用防着我 这么严。” 贺国庆挑了挑眉头，他这种花花公子的话可不能信。 安长明白了他一眼，“你要去哪个村沟沟，带我一起去。” “什么？” 姜娟愣了，王迎娣和老大也傻眼了。 他不是说要在这里待下去吗？这么快就变卦了？ “你去？你能去干什么？”贺国庆很怀疑他的目的。 安长明摊了摊手，“我姐让我滚远点，我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跟你一块吧。” 安长明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完全就是在通知贺国庆了。 他举起牙齿跟他们四口人挥了挥手，“累了，回去睡觉，明天我去你家找你。” 王迎娣他们一家人回到家里都有些睡不着了，哪怕明天他们三个都要上课！ “爸爸，这个叔叔不会真跟着你回村里吧？你们才第一天认识诶。” 贺国庆小小的头疼了一下，向姜娟看了过去，“他以前也是这样？” “好像确实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揣测他，毕竟他都这个年纪了还没结婚……” 姜娟已经把安长明有毛病的事情摊开说了。 “他说要跟你回村子，估计就是真的要去，他可能就是那种，你越是不同意，他就越是跟你干的性格。” 第两百零九章 成衣出 姜娟出门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等她下课回来，就看不到贺国庆的身影了。 “老公……”姜娟窝在贺国庆的怀里不愿意起来。 贺国庆搂着她的腰叹了一口气，“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我送你去上学去。” 姜娟在他怀里拱了拱不愿意起身，贺国庆翻身下床，打横把她公主抱起来。 贺国庆亲手给她穿衣服，还替她把牙刷了，要不是出了这道门，恐怕饭也要他喂了。 在学校门口分别时，姜娟强忍着自己伤感的情绪跟贺国庆分别。 “我等你暑假带孩子们过来。” 贺国庆很想亲一下她，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只不过是轻轻抱了一下她。 姜娟坐在教室里很久都没有从离愁别绪当中抽身出来。 陶花花凑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我在校门口看见你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了，那是你男人？” 姜娟点了点头，鼻头也跟着抽了抽。 “我还没惹你呢，你就要哭了？”陶花花左右看了看同学，生怕同学们误会她。 “娟儿跟她家男人好着呢，这是舍不得的意思呢。”彭盼坐在姜娟的另一边，主动岔开话题。 “我看见记者同志也到了， 你得接着做你的衣服啊，咱们学期结束也没多久了。” 也就是昨天要去参加钱太太的月子酒，姜娟没怎么绣衣服。 现在被彭盼提了出来，姜娟从包里把针线都拿出来，一边抽着鼻子一边绣衣服。 “至于吗？我跟我男人好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有你跟你男人那种黏糊劲儿。” 陶花花曾经是有女儿家的羞涩，但是不多，所以不能理解姜娟的依依不舍。 姜娟没有吱声，就是时不时地抽着鼻子埋头绣衣服。 记者架起摄像机的时候，还很好奇的问她，“谁欺负你了这么难过？” 陶花花顿时把话接了过去，“记者同志你可乱说啊，那是姜娟舍不得她男人。” 姜娟在镜头前瞪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沙沙的说，“陶花花，你别乱说。” 陶花花摊了摊手，“我才没有乱说。” 记者把这一幕记录下来了，这是和其他镜头不一样生动的姜娟。 经过陶花花的打岔，姜娟也没有悲秋伤春的心情了，还是做衣服要紧。 她的衣服按照她自己规划的进度，是能够在期末前搞定的。 但是她非常想要安娜做她的模特，愣是连夜赶工，把原本的时间更缩短 了几天。 望着成品的衣服，姜娟心里充盈着满足感。 半个月的分别在忙碌中被冲淡，让姜娟意想不到的还是安长明真的跟贺国庆回去了。 这件事情在贺国庆的回信中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并且还告诉她，他跟家里三兄弟玩的不错。 姜娟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来。 只不过人都已经去都去了，再说什么都没用。 姜娟把衣服用热水壶烫平，细心的折叠好，把衣服装袋拎起来。 今天她要带着衣服去叶家拜访安娜，记者也跟着他一同前往。 见证成衣上身的第一幕，他一定要用摄像机记录下来！ 姜娟提前两天就让王迎娣在学校里跟叶唯一预约了她的安娜小姨。 今天安娜也是特意在家等着她的到来。 “你真把衣服做出来了？” 安娜真没想到姜娟居然如此用恒心，一定指定她做她的模特。 “当然！” 姜娟把衣服捧出来递给安娜，“我按照你的尺寸做了，你先试一试，要是有哪里不合身，我再改改。” 本就是明黄色的布料在阳光下极其耀眼，而刺绣的丝线更是带着炫目的光芒。 随着衣服的晃动， 也会跟着晃动起光泽，它们明明不是金线。 即使还没有看到成品，就已经让安娜先惊讶住了。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它一定会是一件很漂亮的衣服！” 安娜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里换衣服，姜娟和记者就在客厅里等待着她。 摄像头对准了楼梯口，当安娜从楼上出现时，惊艳了整个镜头！ 宽大的裙摆铺在楼梯上，折叠的非常干脆利落。 裙摆中间有一条长到大腿的缝，在安娜的走动下可以露出那双姣好的双腿。 上半身则是收缩着腰线，一直蔓延在耳后做出了一个立领。 在衣服上，有一对龙凤环绕，它们用的是古代最庄重的颜色刺绣而成。 展开的翅膀，遨游在裙摆由下到胸口处，仰头的模样，似乎随时能够从衣服上挣脱出去！ 它们就是如此的栩栩如生！ 安娜为了配这条裙子，特意把头发盘了一个发髻，露出她挺拔的天鹅颈。 她一步一步向下走来，不实失庄重的裙子夹杂着女性化的性感。 似乎是在把古代的帝王集权中和在女性身上，这也算得上是一件——龙袍。 安娜高挑的身材把这件裙子展现的非常好，她将近一 米八的身高就不是周围女性能够轻易企及的。 站在镜头前展示自己让安娜找回了阔别已久的熟悉感，尽情的在镜头释放着被衣服加持的魅力！ 而记者也同样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摄像机在拍，他的照相机也咔嚓咔嚓作响。 都不用他提点安娜，安娜就知道换什么样的姿势面对照相机，既展示自己的同时，也把裙子的特色展现出来。 “我真是太喜欢这条裙子了！我答应为你的服装做模特！” 安娜破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她从来没有穿过这种类型的服装。 国外没有国内的历史底蕴，而国内的服装发展滞留了很久很久。 现如今突然遇到一件堪称艺术品的服装，安娜觉得在国内待着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姜娟得到了安娜的许诺，顿时喜出望外。 “安娜，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安娜叉着腰低头看了看自身，“我觉得已经很完美了，不需要再改了。” “那就敲定下来了，到时候我通知你去我学校做模特！” 姜娟倒是觉得有些地方不那么完美，但是她也不打算再改了。 某些不完美的存在意思，也是一种完美。 第两百一十章 激情下赌 王迎娣他们学校已经通知期末测试的时间了，并且由班主任叮嘱好好学习。 这学期成绩没有达到班级合格分数的，是会转到其他班级去的。 学期测评比月度测评的氛围还要紧张一些，平时上课说小话的钱果和上课画画的尚嘉玉都感觉到了压迫感。 王迎娣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到，平时也认真听课和努力锻炼右手。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右手虽然没有之前写的字好，但是好歹能认得出来了。 “每个学期末都让我感觉好痛苦啊。”钱果趴在课桌上哀嚎，叶唯一叹了一口气。 “痛苦归痛苦，但是考试结束了之后，我妈能让我出去玩，这个暑假能去哪儿我可期待了！” 全国恢复了高考之后，某些限制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我妈也说了我们两个考的不错的，让我们暑假也能好好玩，我还没想好要去叔叔家还是大姨家。” 尚嘉玉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向王迎娣看过去问。 “王迎娣，你暑假就待在申城吗？” 王迎娣点点头，“暑假我兄弟他们都会过来，我会跟他们待在一起。” “王迎娣家有四个兄弟，他们家才不缺热闹呢。”钱 果偶尔也很羡慕贺家。 想到她刚出生的弟弟，没什么好玩的，看久了也就那样了。 “哇，你们家孩子真多啊。”尚嘉玉挺惊讶的，他们班的同学真的很少家里这么多孩子的。 “村里的孩子家里都是五六个起的，我们家算正常的。” 农民都是靠天吃饭的，遇上什么天灾，再加上点人祸就得夭折几个孩子。 不多生点家里就没有足够的劳动力挣工分了。 只可惜，这个道理对于尚嘉玉他们这种家庭来说是难以理解的。 甚至班级里绝大部分的孩子，能来这里上学，他们这一代都不一定能够体验过。 “为了养你们家这么多孩子，你爸爸妈妈是真的很辛苦了。” 尚嘉玉拍了拍王迎娣的手背，从课桌里拿出一粒奶糖交给她。 王迎娣掌心一握就把奶糖抓在手里，“谢谢~” 钱果用胳膊肘碰了碰叶唯一，看了她一眼又向王迎娣看过去。 “我妈这两天在家里说叶唯一你家要开什么厂的事，是跟王迎娣她妈妈有什么合作是怎么回事啊？” 叶唯一皱着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明显是组织失败了。 “我知道是有这个事，但是我也不太 清楚她们的。” 王迎娣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内情，这种事做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的吧？” “我妈妈最近也忙着她的期末测评作业，我看她也没时间去做别的啊。” 钱果点了点头，“我妈最近闲起来了，找人喝下午茶有几个阿姨一直很忙。” 钱果向叶唯一看了过去，那几个阿姨都姓叶。 “你再看我也没有用，都是她们大人的事，我又管不了。” 叶唯一拍了拍脑袋，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王迎娣，你说大哥送我的木头礼物什么时候才能送到我手里啊？” “下学期开学。”王迎娣回答的很干脆。 最近她大哥忙着补习没时间，而且马上就要考试了，只有暑假才有时间做手工活。 叶唯一心有遗憾，但是也接受这个时间。 “大哥为什么给她送？我也要。”钱果积极举手，尚嘉玉扯了扯王迎娣的袖子。 “大哥答应让我画画的事情都还没兑现呢。” 王迎娣顿时当头一棒，许出去的承诺太多了，得一个一个来了！ “今天回家我就提醒提醒我大哥，看他给个确定的时间吧。” 到了放学的时间，王迎娣是想等老大 放学就跟他提一提的。 但是想着老大还要去斯老师那里补习，她就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等老大回家来了再跟他说也是一样的。 下课铃响的时候，老大往常是走在前几个的，他心里还惦记着学习。 刚背上书包站起来，就被眼镜仔方远拦住了。 “贺立人，你对你的期末成绩有信心吗？” 白博旭揽着老大的肩膀直接替他回答了，“我兄弟必须有啊！” “上次月度测评我兄弟还考差了，都跟你差不了几分，最近我兄弟好好学习了，你比不上咯！” 白博旭说话是气到方远的，方远镜片都起雾了。 “差几分那也是差，贺立人不会再回到第一的位置了！” “怎么？你想挑衅我兄弟？那也行啊，我们跟你打个赌，要是我们考的差了，下学期你的流动卫生给你包了。” “要是你考差了，我们两的流动卫生你都包了怎么样？” 白博旭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明显是胸有成竹。 老大很想说什么，白博旭拍拍他的胸口，把他的话给拍咽下去了。 方远推了推镜框，眼睛落在白博旭身上，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行啊，赌就赌，得是 你们两人都超过我才行！” “不是，就我兄弟跟你打赌。”白博旭立马撇清跟他的关系。 方远冷哼了一声，“你都要我打扫你们两人的卫生，那肯定是你们一起跟我赌了。” “话可是你白博旭亲口说出来的，现在反悔的这么快，是不是你白博旭赌不起啊？” “我有什么玩不起的！我怕过什么啊！赌就赌！” 白博旭经不起激，更何况还是眼镜仔的挑衅，脑子一热就答应下来了。 方远嘴角勾起笑容，“你们两个给我做卫生做定了！” 方远转头就走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徒留反应过来的白博旭一脸懵逼。 最近老大忙着补习，私底下都跟他没玩到一块了，白博旭的成绩又回到了从前。 老大就知道白博旭的脑袋转不过方远，看着他摇了摇头。 “下学期是扫别人的，还是不用扫就靠你了。” “我……”白博旭很想说他靠不住！ 但是这话是他自己放出去的，赌也是他亲口说的，他真要看着眼镜仔那么嚣张？ 老大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准备走了，白博旭一个箭步拽住他的胳膊。 “兄弟……你在哪里补习的，也给兄弟我介绍介绍。” 第两百一十一章 秋季时装秀 老大前脚刚到家，王迎娣后脚就迎了上来。 “大哥，诶，旭哥你怎么也来了？” 白博旭不像往常来时那么高昂挺拔，今天的他消沉的像是被霜打的茄子。 老大拍了拍白博旭的后背，跟王迎娣解释两句。 “考试之前他想在我家找我给他补习补习。” 作为好兄弟，老大今天还真带着白博旭一起去斯老师那里了。 他先跟斯老师说明了情况，但是斯老师有个要求。 白博旭的知识水平得跟老大在同一种程度上，相差不大也行，他也能一块教了。 所以斯老师给白博旭做了一个小小的测试，测试结果很伤人。 白博旭也就勉强能够应对目前学业的水平而已，老大经过最近补习和自我学习，已经有很大的进步。 他们两个并不能够同时接受斯老师的辅导。 白博旭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太在意，他在意的只有跟眼镜仔的打赌。 愣是求着老大给他额外开小灶，他要跟老大住一块同吃同学！ “妹妹，那什么，阿姨在家吗？” 白博旭还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奈何他脸皮厚，这点不好意思可以抛在脑后。 王迎娣点点头，“妈妈在家的 ，我上楼去叫她。” 姜娟下楼来，白博旭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诚心请求他在他们家住到考试前。 “只要你家里不担心就行，你们两个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我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姜娟非常支持，她乐得看老大有个能玩到一块的好朋友。 白博旭给姜娟鞠了好几躬，“谢谢阿姨！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的！” 王迎娣把尚嘉玉的事跟老大提醒一遍。 “我们不是说送叶唯一雕刻的木头礼物吗？我跟她说了暑假再做。” “但是尚嘉玉那边我觉得不用等下学期了吧，反正就是给大哥你画张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嘛。” “所以大哥你就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老大考虑了一阵回答，“除了补习的时间我都可以，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吧。” “好！”王迎娣爽快答应，把桌子就给他和白博旭，她上楼去练习画画去。 姜娟专业的秋季时装秀也到了截止时间。 老班特意邀请了几位其他学校同专业的老师作为裁判一起组建了申城高校交流会。 提前一个星期就在学校里搭上了舞台，他们需要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的服装。 大部分人想的都是自己上台展示，毕竟做的都是自己的尺寸。 而有一些人坚持用固定的模特上台，坏处就是没有真人灵活，可能会让服装丧失一些特性。 姜娟早早的就邀请到了安娜，记者跟拍在她们两人身后，这一场纪录片要迎来最后的结局了。 “娟儿，这个洋妞你从哪里找来的啊？”彭盼一眼就看出安娜不是本土血脉。 姜娟无奈的向彭盼介绍安娜，“这是安娜，她还是有一半血脉在中国的，而且她是会普通话的。” 安娜并不在意彭盼对她的称呼，大.大方方的向她打招呼。 彭盼反而脸色一红，坦诚的向安娜道歉。 “对不起，安娜小姐，只不过你是娟儿的朋友来看我们专业的服装秀吗？” “不是哦，我是姜女士的服装模特。”安娜单手叉腰摆了一个姿势。 光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足以让不少人看出她是很有经验的模特。 众人看着姜娟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她怎么就想到要请外援呢？ 本专业的人压力骤升，非本专业的人顿时对姜娟多了几分关注。 他们很期待姜娟的服装加上专业的模特能够带给他们什么样的惊喜 。 服装秀还没有开始之前，他们的期待值就已经被拉满了。 “本次秋季服装秀的评判标准分为评委评分和场外评分……” 老班对他们宣布比赛的规则。 服装既要具备艺术性，同样也要得到大众的认同，所以两者的评分同样重要。 当然最重要的是，通过更多人的票数来选举出小组组长，这样就不会有人之后再有质疑。 上场的顺序是通过抽签决定的，姜娟抽到了中间的号数。 “还挺好的，我们不用急急忙忙地准备上场，可以多花点时间准备。” 姜娟最近几天还特意在街上的理发店跟理发师学了一手盘发的技巧。 就是为了给安娜从头到脚都准备的完美，所以时间肯定是要花的！ 在姜娟盘发的时候，安娜自己化妆，她对自己的脸更加了解。 “请问姜女士现在为上台紧张吗？” 记者的镜头几乎能怼到姜娟的脸上了，姜娟看了一眼镜头笑了起来。 “应该问问安娜紧张吗？上台的人是她，我把我的服装交给她了。” 安娜瞪圆着眼睛画眼线，对着镜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对姜女士的服装很有信心，而且我也有信 心最终的冠军会是她。” “至于台上的话，我可以说我真的很想念我的T台吗？”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T台上，希望姜女士能够给我帮助。” 安娜抿着嘴把眼线化好了之后就开始碎碎念，姜娟也跟着她一起打开话匣子。 记者时不时的问上几个问题，两个人都用一种风趣的口吻回答他的问题。 “66号！准备上台！” 姜娟看了一眼手里的号码牌，为安娜提起裙摆走到舞台后面的台阶上。 “安娜加油！” 姜娟握紧拳头为安娜加油打气，安娜点头，笑容一直没有落下来过。 记者拍到她上台的一幕，赶紧跑出去正对着舞台拍她出场的画面。 同时也把学校里的惊呼声收入其中，安娜的出现一扫众人的疲倦！ 前面65个人的服装大有种千篇一律的感觉，看的人们都视觉疲劳了。 而安娜人美不说，重点的服装更是大胆！ 毕竟伪满洲才结束多久？现如今还有顽固的分子坚定集权主义！ 姜娟的设计和展现出来的这一切不可谓不大胆！ 记者用镜头横扫过每一个人脸上的神色，他们对于这件服装惊讶的合不拢嘴！ 第两百一十二章 期末 姜娟服装的冲击力在整个服装秀结束之后，依旧没有散去。 以至于在她后面出场的服装，让人不太有记忆点，只记得有多少多少件衣服。 服装秀结束之后就到了投票的时间，衣服全都摆在台上贴好号码牌。 “我觉得这场服装秀已经没什么悬念了，冠军肯定是你。” 安娜换上了自己的常服，坐在姜娟身边等着投票结果出来。 姜娟没有说话，安娜从小在异国长大，见识的元素更多，所以能够作出这样的肯定。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她的服装充满了冒犯的味道。 引人注目是做到了，但是在不少人眼里只是噱头，并且充满了批判性。 她刚刚去外面走了一圈，对自己的冠军之位并没有那么看好。 她的服装太具有争议性了！ 果真，在统计投票结果的时候，裁判席那边交头接耳了好一阵。 姜娟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不知不觉的就提了起来。 “本次秋季服装秀的冠军已出，她是……” 姜娟眨了眨眼睛，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冠军不是她的名字。 “怎么会是这样？那件服装我看着中规中矩并没有你的有特色！” 安娜率先为 姜娟抱不平，姜娟深呼吸了一口气，舒缓自己的心情。 “中国人向来喜欢中庸之道，她的冠军作品，有些不出格的特色也算是点缀。” 姜娟强扯出笑容在镜头面前笑了起来。 “我现在的设计理念估计还要等好几年才能有很多人欣赏吧。” “另外，考虑到本次时装秀还有一件特殊的作品，她具有反封建糟粕，提倡妇女解放的意义。” “经过评委会的统一决定，将姜娟的作品并列第一！” 响彻半个学院的声音让姜娟一时间愣神住了。 安娜当即在原地跳了起来，双手握住姜娟的手，拉着她一起跳起来。 “听见了吗！你也是冠军！” 姜娟光被她拽着跳动，眼神还有发懵，“我其实没太听得清……” 老班向姜娟走过来，话筒递给她，“姜娟同学，能说说你的设计理念吗？” 姜娟接过话筒下意识的就开始说了起来。 安娜在一旁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时不时地为她加油打气。 记者把每一幕都记录在镜头当中，直至服装秀结束，封存录像带。 “我的跟拍要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得准备上班了。” 记者伸了个懒腰，最近跟着 姜娟两头跑算是给自己放假了。 现在假期结束了！ 姜娟向记者鞠了一躬，“谢谢记者同志最近的操劳。” “等暑假了邀请你来我们家吃饭，到时候他们也会到申城了。” 记者一口答应，“没问题！我也想那几个小子了，到时候来我报社找我就行。” “对了，我回归报社的第一篇文章大概就是要着笔写一写你这件服装的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姜娟笑意盈盈，“那就先谢谢记者同志为我打开知名度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篇文章但凡用词犀利一点，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而学校派出老班向姜娟表达了想要收藏她服装的意愿。 “冠军的作品理应被摆进学校的收藏馆，待后来的每一届学生有所心得。” “姜娟同学，你的作品至少在十年里，会成为最亮眼的那一份作品。” 姜娟向老班微微鞠躬，“能够进收藏馆里，也是我的荣幸。” 老班拍了拍姜娟的肩膀，回到教室里对所有同学说。 “现在还有人对姜娟同学成为小组组长有意见吗？” 一众人等，埋着头闷声不吭，他们承认姜娟比他们的优秀。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 ，那么就请大家准备其他文化课的测评吧，下学期正式成立小组！” 老班一锤定音。 而距离他们最终的学期末，只有一个星期了。 王迎娣他们在这个星期就要开始期末测试了，三个人在家埋头苦学。 白博旭额间绑着一条绳子，颇有种头悬梁锥刺股的意味。 “我不行了！” 突然间的暴起吓了老大和王迎娣一跳，老大站起来就把白博旭按在桌上，脸抵在作业本上。 “是你要跟方远打赌的，你要是输了，打扫卫生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看不起你。” 白博旭抽了抽鼻子，“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些题我都不会做！” “旭哥，我看你现在做的比之前好多了，一页题你可以写对一半诶，再努努力吧！” 王迎娣握着铅笔给白博旭加油打气。 白博旭更觉得丢脸了，把脑袋往胸前埋了埋，“我真的觉得我脑子不好使……” “这个问题你早就该意识到的。”老大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他当初被方远用激将法激起赌注的时候，老大就已经觉得了。 白博旭都有种想哭的感觉，老大松开按着他的手。 “明天就考试了，最后拼一把吧， 你要是觉得压力实在太大了，跟我出门去打一场吧。” “走！”白博旭擦了一把鼻头，跟着老大就去院子里活动活动手脚。 王迎娣看了他们一眼直摇头，继续复习自己的课本，明天也是她的期末测试。 对于期末测试，两兄妹都带有一种期待感。 只要他们考完了，老二他们估计也差不多考完了，暑假一到他们就可以团聚了！ 老大在学校里考完试的那天，也不管白博旭是多么的哭天喊地。 他去小学部找王迎娣，今天在学校里多留一些时间给尚嘉玉，正好实现对他的承诺。 “大哥，不如我给你跟王迎娣画一幅画吧？” 尚嘉玉脑中灵光一闪，向老大和王迎娣两人提议。 “我们没意见，主要是你想画什么都可以。” 王迎娣乐得跟老大入画，画画的质感跟照片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这幅画还是尚嘉玉给他们画的！ 尚嘉玉笔随心动，他抓的并不是两人的细节，而是他们两人之间流窜的那种氛围。 王迎娣看到成品图的时候眼前一亮，满心满眼都是喜欢！ “尚嘉玉，你要保护好这张画哦，等我能重新拿起画笔之后，我要临摹下来。” 第两百一十三章 一家团聚 一家三口正式开始放暑假了，王迎娣跟老大整天盼着家门口什么时候能够出现他们的身影。 明明在信里已经答应过，考完试就会来申城的，这都考完试一个星期了。 “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啊？” 这个问题，王迎娣一天最少问五遍，老大也不知道啊。 老大最近去垃圾站淘了一块木头，已经着手开始削木头了，一刀一刀的倒是能磨住他焦躁的心性。 王迎娣是静不下心来的，练字练不成，画画也画不成。 从考试结束，最忙的人就是姜娟了，她被叶家的车天天接走。 听说叶家那几位还真的把厂子要拉扯起来了。 还多亏了记者的那篇报道，有人讨伐自然就有人喜欢。 借着姜娟是她们唯一的设计师名头，还被叶家趁机拉了不少资金。 以至于现在真的就需要姜娟忙起来了。 钱太太甚至还叫福妈来找过姜娟两次，都没有碰到她在家的时候。 王迎娣直接告诉福妈她妈都是天黑了才回来，那之后钱太太也就不让福妈来找了。 别说钱太太想见姜娟了，王迎娣他们想见都只有那么一会。 姜娟的名在申城开 始打开了，同时也向她带来了利。 王迎娣趴在窗台上叹气晃头，余光瞥见几抹身影，顿时定睛一看。 “大哥！” 老大被叫的哆嗦了一下手，刀刃从指腹上划过，差点划到手。 “怎么了？”老大抬头问她。 王迎娣跑过来拽他，“我看到爸爸来了！还有二哥三哥也来了！” 老大赶紧把木头和刀收起来，跟着王迎娣一起跑出去。 “爹，娘他们真的住在这里吗？” 老二显得很是拘谨，大城市的种种让他们这些乡下孩子很是不习惯。 按照出门前贺国庆就对他们兄弟耳提面命的，更是生怕在大城市里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事。 “前面那栋小洋楼就是了。” 贺国庆往前面一指，王迎娣和老大已经跑出来了，兄妹俩跟他们挥手。 “二哥三哥！” 老二老三眼前一亮，噔噔噔地跑上前等。 “哥哥们等等我！”王杰也赶紧跟上去，他可不能被丢下！ 王迎娣看见王杰的时候还挺惊讶的，“你怎么也来了？” “姐！你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来！我是你亲弟弟啊！” 王杰大为受伤，小半年没见到他姐他其实还怪想她的。 见面还没来得及煽情就被他姐着一句话给打击的体无完肤。 王迎娣见王杰都要哭出来了，赶紧拍拍他的肩膀解释。 “那不是有奶奶在吗？她怎么可能会让你来申城啊？” 老二手心拍手背，赶忙跟王迎娣说说家里的极品事。 “妹妹，你说的对了，王大奶就不愿意王杰来申城，王杰也不愿意不来，他就去跳河了。” “还专门挑了王大奶当初要淹死你的那条河跳，要不是他非得折腾，我们早来了。” 王杰气的直跺脚，“二哥三哥，你们就是想把我甩下，到底还有没有兄弟情了！” 王迎娣把王杰打量一遍，没看出他有什么问题，“你胆子真够大的啊。” “老三帮着他吓唬王大奶呢，估摸着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叫唤呢。” 老二一天看着他们两个就头疼，他真的是把当初大哥看他们的感觉体验遍了。 “怪不得你们来的这么晚，原来都是因为王杰啊。” 王迎娣抬起左手就给王杰一巴掌打背上，王杰舔着脸牵上她的手。 “谁叫你们老是想把我甩掉，我才不跟你们分开呢。” “不过姐，我听爹说你手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我给你看看。” 王迎娣还挺意外的，这小王八蛋居然还惦记着关心她了。 “到家里说话吧。”贺国庆推着几个孩子往家里走。 “我先去我姐那边一趟，等会我来你家吃饭啊！” 安长明一出声，王迎娣不自觉的就向他看了过去。 这么一看，人都傻了。 这又黑又胖的人还是之前的三少爷吗？ 王迎娣和老大是一样的神情复杂，要不是声音还有些熟悉，不然他们真怀疑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爸爸，他……”王迎娣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贺国庆眉眼含笑的把她抱起来，“他那一身力气不能白瞎了，我让村支书给他一块地干了一个来月。” “……”王迎娣竟无言以对。 五个孩子隔了这么久的时间没见，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哪怕信里写的再多，都没有面对面来的真实。 “大哥，妹妹，你们两个跟在村子里的时候真的很不一样了。” 这是老二最直观的感受，他们两白了，一言一行的穿着跟城里人没什么两样了。 而他们三兄弟虽然穿的也是姜娟做的新衣服，可是仍旧会带着从村里来的土里土气。 老二的 心思头一次这么敏感，也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对比。 王迎娣挽着老二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宽慰他的胡思乱想。 “二哥，环境很容易改变人的，到时候你来上学了也会不一样的。” “我和大哥一直等着你们能够来申城上学呢，那样我们就能一起去学校了。” “而且我们家兄弟多，在学校里就没人敢欺负家里的哪个孩子了。” 王杰当时就跳起来了，“我也得来申城上学，没大哥在村里那些小兔崽子都欺负我！” “那是你嘴贱活该遭的。”老二一只手就把王杰挥到一边去。 “妹妹，你跟我们写的信里说，大哥上学的第一天就被人跟他叫板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他们两个还去学校后山打了一架，结果现在成了最好的好兄弟，改明旭哥来了你们就能看到他的。” 王迎娣又挑了几件学校里的事跟他们说，给他们三兄弟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们在城里的生活好丰富啊，不像我们在村里，尽是王杰惹祸给他收拾烂摊子。” 老二不禁悲从心里，都是同一个妈生的，怎么妹妹就这么可人讨人喜，王杰就跟个讨债鬼似的！ 第两百一十四章 关系斐然 “妈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她不回来吃晚饭的吗？” 王杰端着饭菜上桌的时候，时不时地向门外看了看。 王迎娣帮忙拿筷子，路过他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妈妈得天黑了才会回来，她晚饭在叶家吃。” “怎么在别人家吃呢……” 王杰不能理解，他们一家人都多久没有团聚在一起了，他妈第一天就缺席了。 王迎娣看三兄弟的脸色明显带着失落，赶紧安慰安慰他们。 “最近妈妈在叶家那边的工作比较忙，她也不知道你们今天到家，等会就见到了。” “你们妈有什么好等的？我听我姐说她最近厉害着呢。” 安长明回家换了一身西装出来，虽然还是黑胖黑胖的，但是公子哥的气质又出来了。 “安叔，我们娘她怎么厉害了？” 三兄弟坐在饭桌上眼巴巴的看着安长明，安长明张口就要说道说道。 贺国庆一筷子敲在桌上，“先吃饭，吃完饭到院子里聊去。” 三兄弟埋头干饭，安长明也算是知道贺家的规矩，不赶紧吃连汤泡饭都捞不着！ 吃完饭几人就搬着小板凳在院子里坐着聊天。 王迎娣帮着老大收拾碗筷时，也竖起耳朵听听安 长明讲的什么。 “大哥，他嘴里说的真的是妈妈吗？我怎么不知道妈妈现在是申城炙手可热，难以约见的设计师了？” 老大摇摇头，“我不懂嬢的交际圈。” “我也不懂。”王迎娣已经很久没有跟姜娟说过睡前小话了。 因为之前姜娟忙着做服装的事，每天晚上累的倒头就睡。 所以现在王迎娣对她妈现如今的事业进展一点都不了解。 “嬢回来了。”老大听见了汽车的声音，向窗外小道看了出去。 果真一辆黑色小轿车开了进来，一眼就能认出是叶家派出来的车。 姜娟在车里坐着的时候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热闹，定睛一看是自家许久不见的孩子们！ 车行停下，姜娟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下车。 “老二！老三！王杰！” 姜娟向他们伸出双臂，三兄弟却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因为他们都不敢认眼前的人是他们的娘，她的变化比大哥和妹妹的还大！ 为了保持自己的个人形象，姜娟每天都穿着靓丽的衣服，还跟着化起了淡妆。 她在太太圈里混熟了，也有些耳濡目染的浸透着某些气质。 她不再是乡县里那个土里土气的姜娟，时髦的紧跟潮 流，不对，因为是由她带领潮流！ “怎么？这才几个月没见，都不认识娘了？” 姜娟走过去挨个抱了抱三小子，熟悉的怀抱这才让三兄弟放下不安的心。 “娘……你变化也太大了……” 老二下意识地向贺国庆看过去，只有爹一直都是他们兄弟最熟悉的。 贺国庆走过姜娟的身边牵起她的手，向三兄弟说。 “不管你们的娘怎么变化，她永远都会是你们的娘。” 姜娟点点头，依偎在贺国庆的胳膊上，“你们要是跟娘疏离了，娘会很伤心的。” 老二老三还算能够接受，却不想王杰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就哭了，还哭着跑到河边哭去了。 姜娟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不能接受的反而是她亲儿子！ “我去跟他小子唠唠去。”安长明自告奋勇地去河边找王杰。 王迎娣和老大把碗筷收拾好走出来，向王杰那边看了一眼。 “妈妈，王杰哭什么呢？” “不知道。”不仅姜娟不知道，一家人也摸不着头脑。 王迎娣想了想，向河边走过去。 “咱两不是关系最好吗？你怎么连心里话都不跟我说说呢？” 安长明在一旁哄了好一会都没让王杰 开口，王杰只是一个劲的哭。 王迎娣站在王杰身后，直接开口说。 “王杰，有事说事，你是不是太久没被大哥抽过，有点记不住了？” 王杰抽抽啼啼的，哀怨的一双眼睛立马就向王迎娣瞥过来了。 “你还真是我亲姐，一天不打我你就难受……” 王迎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谁叫王杰就是个欠揍的。 王杰见王迎娣不搭他的茬，心里更难受了，吸着鼻子问她。 “姐，你真的没觉得她不像我们妈了吗？” 王迎娣眼神一暗，背着手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反问王杰。 “那你觉得我像不像你姐呢？” “以前觉得你不像，后来天天看张娚揍她弟，我觉得也正常了。” 王杰直接把原因归结于他奶奶太欺负他姐了，没了他奶奶欺负，他姐自然而然就跟张娚一样欺负他了。 王迎娣心里笑了笑，王杰正好猜反了。 “王杰，妈妈是不是我们妈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围着你转了她就是这个样子。” 王杰抹了一把眼泪，“我接受不了！” “那你回去跟奶奶过吧。”王迎娣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了。 王杰又是哇的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不想要我！你 们谁都不想要我！” 安长明赶紧把王杰抱起来哄，“他们不要你，安叔要你，跟安叔过也行，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王杰抱着安长明的脖子一抽一抽的，“我就要我妈……要我姐……” 安长明拍着王杰的后背哄着说，“要就要，你是你妈的种，她不要你，我也要你。” 王迎娣在一旁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这才一个多月，两个人好成这样了？ “王杰，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王迎娣向王杰问了一句，王杰扭捏着身体磨磨蹭蹭的。 “不回去我就回去了。”王迎娣说完转身就要走。 “要！”王杰当即动作利索的从安长明怀里跳下来。 王杰向来是个脸皮厚的，伸手就要拉王迎娣的手，王迎娣立马收回手。 “这只手不行。” “姐……”王杰刚想哭就想起来他姐手的事，立马跑到另外一边牵左手。 “姐，你对我真没有耐心，人家安叔都愿意哄着我，你这个亲姐多一点都不愿意。” “那你去给他当儿子，让他天天哄你。”王迎娣也就是随口一说。 王杰凑到王迎娣的耳边小声的嘀咕。 “姐你还真别说，安叔还真让我给他当儿子。” 第两百一十五章 抢劫 “王杰他真这么说？” 姜娟看着王迎娣说出来的话，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向贺国庆看了过去，“贺大哥，安长明在家里到底都干什么啊？” 贺国庆皱起了眉头，“这个我真不知道他们两的关系这么亲近了。” 王迎娣想也想得到，按照她爸的忙碌程度，家里三儿子那就是活着就行。 以至于都被安长明盯上了，但是怎么就是王杰呢？ 王迎娣还问了他三遍是不是真的，王杰拍着胸脯告诉她。 “安叔说我要是愿意给他做儿子，他立马拉着我把户口迁到他户口里。” 王迎娣心说这事有点大发了，回来就赶紧跟她爸妈说上一说。 一家三口被这个消息震惊的大眼瞪小眼。 “算了，这事要是王杰真答应了，安长明要过的该是他奶奶那关。” 姜娟压根不用王杰的事发愁，要是安长明真能把王杰带走，她真没什么好操心的。 贺国庆没有说话，他的立场跟姜娟的立场一致。 王迎娣也没话可说，也不知道安长明对王杰是怎么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我最近都很忙，你爸爸也得忙起来，家里就你们五个能行吗？” 姜娟给 王迎娣五十块钱，“这些钱你们先用着，不够妈妈再给你们拿。” “够了。”王迎娣把票子揣进自己兜里，他们家养孩子的条件不比他们小姐少爷的差。 光是平时她跟老大的零花钱跟钱果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两人都不露财，外人又知道他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也就当穷人家的孩子看待。 家里多了三个孩子，姜娟把工作室的那间房间收起来摊了张大床。 三兄弟要是嫌挤，那就挤一个下楼跟老大挤去。 但是老大的那张床更小，也就是白博旭不要脸愿意跟他挤着睡。 一大早，四兄弟加上王迎娣都在院子里锻炼起来了。 安长明早早的就跑过来跟他们一块锻炼，王迎娣看他的眼神忍不住怪怪的。 但是安长明就是脸皮厚，还好意思问王迎娣。 “小丫头，不好好锻炼你盯着我看干什么？虽然叔叔我是长的不错，但是你还小。” 王迎娣立马挪开自己的眼睛，多看他一眼她都要瞎！ 六个人整齐划一的锻炼，倒是成了他们家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钱先生的车从他家门口过的时候，特意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他摇下车窗向老大 招了招手，老大跑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看起来也就是跟钱先生打声招呼的功夫，钱先生的车就开走了。 “大哥，今天带二哥他们去街上逛逛怎么样？昨天妈妈给我钱了。” 老大摇了摇头，“我去不了，你带他们出去走走吧。” 老大看着老二认真交代，“你做哥哥的看好弟弟妹妹。” 老二几人很想问老大要忙什么，安长明却是把话截了过去。 “我带你们去逛吧，你们谁都没有我熟悉申城啊！” 安长明摆明是要当孩子头子了，倒是有他在，老二也没有那么大压力了。 趁着三兄弟去换衣服的时候，王迎娣拉着老大问。 “大哥，你要去钱家做事了吗？” 老大点点头，“之前就已经答应过钱先生了，钱先生特意等我到暑假，今天他提醒我该去他那了。” “好吧，大哥你多注意着啊。”王迎娣理解她大哥，答应的事情也不能再拖了。 出门前，王迎娣给三兄弟一人三块钱。 今天头一次出门先让他们领略一下申城的物价，也让他们小心点花钱。 三块钱对于他们花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到底是摊上了个安长明。 “咱们不是说好了我们是兄弟吗？给兄弟花点钱都舍不得吗？那咱们还算哪门子兄弟啊？” 安长明看上的东西就不是普通的，足足要四块五！ 三兄弟的钱他就要分一半！ 在家就是叔，出门就是兄弟，安长明各论各的算的特别清楚！ 三兄弟再是舍不得，在公共场所还是没有安长明的脸皮厚。 秉持着初来大城市的窘迫感，三兄弟为安长明花了这四块五的钱。 王迎娣都要气死了，钱果说的果然没错！ 她舅舅还要骗小孩钱！ “还是你们有孝心，知道给叔送礼物，叔不会亏待你们的。” 安长明端着他心仪的物品很是心满意足。 “二哥三哥给他花钱就算了，但是王杰，你能从你兜里掏一半给他，你还是你吗！” 王迎娣都想握着王杰的肩膀晃晃他的脑水，这还是她认识的王杰的！ 王杰挠了挠后脑勺，面色羞涩的说，“姐，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是……是……” 王迎娣看着他半天，等不出他一个所以然出来。 王杰实在说不出口，直接不说了，“姐，这是我跟安叔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王迎娣气不打一处来，不 想理王杰了。 走出商场的时候，王杰悄悄摸摸的给王迎娣递了一个发夹。 “姐，我刚刚看到这个很适合你，它跟你一样漂亮。” 王迎娣低头看着这艳的有些扎眼的发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王杰当真是没有被她的艺术氛围熏陶到吗？ 王杰见王迎娣没有反应，抬手就准备给她别在脑袋上。 “别别别！”王迎娣立马制止了他的行为，把发夹抢过来揣兜里。 王杰撅起了嘴，嘴巴上都能挂个油瓶子了。 正当王迎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们面前围上了一群混混。 “你们这么有钱，给哥几个点钱花花怎么样？” 他们这是刚拐到巷子里就被堵了，对方很显然是有人盯了他们很久了。 他们四个小孩在商场里买东西不像是其他人那么抠搜，而且他们的穿着打扮也并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能做混混干打劫的都是有几分眼力见的，看久了就知道哪个是冤大头了。 特别是三兄弟不得不让他们心动，一看那束手束脚的模样就知道是乡下来的！ 王迎娣和三兄弟向安长明看了过去，四双眼睛都在问他。 碰上事了怎么处理？打还是不打？ 第两百一十六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安长明捏了捏手指，手关节被捏的咔咔响，脸上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想打劫我们的话，你们是找错目标了，劝你们赶紧滚。” 混混一听这话还得了？向来都是他们勒索完了人叫别人滚的！ “大哥，一群乡巴佬是没领教过咱们的厉害，今天就得让他们见识见识不可！” 混混头子正有此意，扛着一根木棒在肩头敲了敲。 “乖乖把钱交给我们就能解决的事，还非要我们自己去掏，真是不懂事。” 安长明递给老二老三一个眼神，该动手的时候绝对不跟他们逼逼赖赖！ 他们手头上拎着的东西全都放在一块，王迎娣主动后退守东西。 王杰也想跟哥哥们冲，老二直接伸手把他拦住，“去守着点妹妹。” 王杰嘟了嘟嘴，不情不愿的跟王迎娣待一块。 一大两小捏紧了拳头先下手为强！ 安长明仗着身高优势，抢了三个混混的木头棒子，给老二老三扔过去。 他们也不是傻的非要用赤手空拳跟他们打，挨打的时候确实挺痛的！ 王迎娣盯着老二老三的身影不敢眨眼，两人挨一下她都心痛死。 虽然亲眼见过安长明的身手不错，但是 架不住混混也有七八个。 那些个混混都是街上的老油子了，没有正统的章法，混打那是个顶个的会！ 王迎娣心都揪紧了，王杰拉住她的胳膊，“姐，别担心，你跟大哥不在的时候，都是二哥三哥帮我打架的。” “……你真是出息。”王迎娣嘴角抽了抽。 “你们敢在我们的地盘闹事！你们等着！” 被打倒在的混混们不服气的叫嚣着，被他们叫做大哥的那个捂着脸往后面跑。 安长明活动活动双臂，不屑的嗤笑一声。 “以前也就只有外国佬把这里的地方当自己的地盘，你们算什么玩意？” 安长明举起木棒，吓得地上的五六个混混连连蹬腿后退。 “不经打的玩意。”安长明直接把手里的木棒丢弃在地上。 老二老三绷着一张脸同样把木棒丢了，小小年纪看起来是很酷。 等他们两个一转身面对王迎娣他们的时候，立马疼的呲牙咧嘴！ 王迎娣赶紧跑上来关切的问，“二哥三哥，你们被打着哪了啊？” 老二老三搓了搓胳膊摇头，“没事没事，回去擦点跌打油就行了。” “你们两小子还得多锻炼锻炼，这几个菜鸟我都给你们分担 了一半还不能按着他们打。” 安长明对老二老三摇了摇头。 老二老三无话可说，他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谁打我兄弟了？！”巷子口传出一声爆喝。 急促地脚步声匆匆赶来，听起来得有十来个人。 老二老三立马收起呲牙的样子，板起脸向他们看过去。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 王迎娣一听这声音还有些耳熟，歪头从老二身后探出头看去。 凶神恶煞的周三领着一帮子混混过来，个个都很有气势，摆明着就要有一场恶战要打。 “周家三哥！” 王迎娣朝他挥挥手，周三一看有这个小妹妹在，神情略有松动。 “小妹妹，你怎么在这？” “他们是我哥哥，才从老家来申城，我今天才带他们来商场买东西，就被他们拦路打劫了！” 王迎娣见机朝着地上那群混混努了努嘴告状。 周三的脸当下就黑了，要是不认识还好，偏偏不仅认识，还对他们小渔村有恩。 他周三不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不好意思小妹妹，这都是误会，我这群兄弟没点眼力见。” 周三当即向王迎娣招了招手，王迎娣抬脚就要过去，老二按住她的肩膀冲她 摇了摇头。 王迎娣抿了抿嘴唇，“二哥，你放心吧，我跟周家三哥认识。” 王迎娣向周三走过去，周三为她的信任喜上眉梢，往兜里掏出一颗皱皱巴巴的糖递给她。 “三哥给你的歉礼，别跟这群哥哥计较。” 王迎娣倒是也没嫌弃，伸手接到手里，水莹莹的双眼直视着周三的双眼。 “三哥，记者叔叔不是跟你说过去干点正事吗？你们干这种事早晚要被抓的。” 周三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这次跟你几个哥哥脸熟了，下次就不会认错了。” 这是认不认错的事情吗？ 回想起渔村里的中老年人，王迎娣一双眼睛浮现出了怒意。 “你们这群小子都干什么呢？！” 厉声呵斥的声音闯进巷子里，几个民警走进来用电棍指着周三等人。 “三天两头接到的举报就有你们，你们是想蹲篱笆安还是吃花生米！” 周三举起双手无奈的说，“冤枉啊，这次我就是跟我小妹妹的哥哥们打声招呼而已。” 韩卫东也跟同事一起来了，他看见王迎娣的一瞬间心都提起来了。 王迎娣看到他的时候也认出他了，冲他眨了眨眼睛。 韩卫东向王迎娣招手到面前来，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肩膀。 “你这小丫头要是再出事你妈妈都得吓掉半条命。” “跟东叔说他们有没有威胁你？要是他们在威胁你，叔叔们这就把他们押回去。” 周三眼巴巴的盯着王迎娣的背影看。王迎娣想回头看他一眼，韩卫东扳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回头。 “东叔，我跟周家三哥认识的。” 韩卫东明显的不信，“你要是不敢说出来，就冲东叔多眨两下眼睛。” “噗嗤。” 王迎娣笑了起来，清澈的眼神一望见底。 “真没有骗你，前几天我跟记者叔叔还去他们渔村拍照呢，这个还是周家三哥送给我的糖呢。” 王迎娣摊开手心露出那颗包装纸跟她掌心颜色相反的糖果。 韩卫东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看周三，勉强算是相信了。 “你们这群小子也半大不小该说媳妇了，就你们这样有哪家好女孩愿意跟你们？” 韩卫东既对他们感到忧心，又对他们憎恨。 “一直没有抓到你们把柄算你们运气好，只要有一次抓住你们的尾巴，你们就完了！” 周三绷着的脸突然笑了一下，“谢谢民警同志的忠告。” 第两百一十七章 洋爷 王迎娣先后跟韩卫东和周三道别，看着周三领着混混们走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安长明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把她抱起来，“唉声叹气的干什么？没想到你年纪轻轻黑白两道都认识人啊。” 王迎娣满头黑线，“安叔，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呀？” “真的，你妈小时候就害羞多了，把她追到猪圈里想哭都得忍着。你看你教训弟弟一声，王杰都不带敢跟你顶嘴的。” 安长明多看王迎娣两眼，长的是挺姜娟的，性格却跟她小时候截然相反。 王迎娣摆了摆手，“这又没什么联系，我叹气是因为周家三哥他们年纪轻轻的就游手好闲，早晚玩完。” “他们那群小子就是缺活儿干，让他们一天耕几亩地啥屁事都没有了。” 安长明心知肚明这群小混混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申城没地给他们种，而且现在大批量的知青回城抢工严重。” “他们除了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没有其他途径能来钱。” 王迎娣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环境，就连宋老师要不是在她爸手里做事，也是抢不到工作的人。 等等，她爸？ 王迎娣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她怎么没想到她爸那边那么大块地，不就正好缺人吗！ “安叔！我们赶紧回家吧！我要去找我爸爸！” 王迎娣拍着安长明的肩膀催促着他赶紧起身，老二老三和王杰就负责拎东西跟上。 回到家把东西放下，王迎娣就准备出门去找贺国庆。 “妹妹，什么事这么着急？没多久爹娘他们都该回来了，等他们回来说也行啊。” 老二撸起袖子准备做饭了，老三和王杰在一旁帮着打下手。 王迎娣想了想也没必要那么急，索性也按耐住性子。 “好吧二哥，我也跟你一块洗菜。” 家里多了四五张嘴，又正是能吃的时候，他们家都得用大盆洗好几盆蔬菜。 现在家里孩子都齐了，姜娟和贺国庆也尽量早点回家。 毕竟他们得在这里待一整个暑假，贺国庆也不着急一下子安排完建厂那边的事。 他们两个都到家了，老大还没能回来呢。 老二把菜都做好了，王迎娣就准备去钱家一趟叫老大。 刚走到钱家就看见老大出来了，手里夹着手指关节厚度的资料。 老大的脸色比出门前苍白多了，王迎娣踮起脚尖要摸他的额头。 “ 大哥，你是不是发烧了？” 老大微微弯下腰来让王迎娣用手背试试温度。 “妹，我没发烧的，就是在钱先生这里用脑过度，他让我记的东西比较多。” 王迎娣试过确实没有反常的温度这才放下心来，“大哥，万事开头难。” 老大牵着王迎娣的手往家里走，“你们今天出去都买了什么东西呢？” “我没买东西，二哥他们买了……”王迎娣把逛商场的事都跟老大说了一遍，甚至三兄弟被安长明骗钱的事也说了。 老大对此并没有太大的看法，那是他们愿意的，他插不进手。 “还有我们遇见周家三哥他们打劫的事……”王迎娣歪头看了看老大的脸色。 老大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一些，没有刚刚那么苍白了。 王迎娣咽了两口唾沫，把她的打算说给老大听。 “大哥，我想问问爸爸他能不能给周家三哥他们找份活儿干，他们一直在外面做这种事情是不行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跟我亲爹他们一个下场，但是我亲眼见到他们都是很孝顺的，我不忍心。” 王迎娣捏紧了老大的手，想要得到他的认同，她很需要大哥给她勇气。 老大反手捏了捏王迎娣的小手，“爹那边挺缺人的，要是他们能干的话，爹应该能收的。” “真的吗？！”王迎娣喜出望外。 老大点点头，“宋老师他们终究只是干文化的事，粗活不适合他们几个。” “爹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别人，你要是能给他介绍人，爹反而还得感谢你呢。” 王迎娣的脚步登时都轻快了起来，“回去我就跟爸爸说！” 家里吃完饭，王迎娣就拉着贺国庆把周三的事跟他说一遍。 “爸爸，要不我明天我带你去渔村看看他们怎么样？他们挺有力气的。” “爹，他们把二哥三哥都打了！”王杰趁机告状，老二抬手就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贺国庆向他们三兄弟看过去说。 “你们放假也不是让你们来申城贪玩的，玩两天也跟着我去干点事吧。” 老二老三面目狰狞，拖着王杰到院子里按着一顿好揍，王杰呲哇一阵乱叫。 贺国庆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既然你都说他们本性不坏，那我明天跟你去渔村走一趟瞧瞧。” “好！”王迎娣再高兴不过。 第二天一早就拉着贺国庆去渔村找周三，周三和 周五刚打渔回来，看见她来了还挺惊讶的。 “小妹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迎娣向他们介绍了一下贺国庆，“这是我爸爸。三哥，你和你手底下的兄弟跟着我爸爸干活吧，给你们开工钱！” 周三并没有露出喜色，反而略显警惕的打量着贺国庆，贺国庆也在盯着他看。 “周家老三？给宋凡他们找麻烦的人？” 周三没有说话，他拿不准贺国庆到底是什么人。 贺国庆打量了他一遍说，“我女儿说你们是孝顺孩子，我相信她。” “你们找宋凡麻烦的事，我可以不追究，要是想要一份活计，就得拿出你们的本事出来。” “我们凭什么要在你手底下干活？”周三双眼如狼，“你要是说姓宋的那个地方，还能留到什么时候都难说。” “我看在你是小妹妹爹的面子上坦白告诉你，那块地是洋爷看上的地盘。” “你一个外来的敢跟洋爷抢地盘，迟早要给你个刻进骨子里的教训！” 贺国庆轻笑了一声，“什么洋不洋土不土，这快地能被我拿到手里就证明他没本事抢走。” “一个被混混们叫了声爷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第两百一十八章 胡编乱造 周三脸色骤变，按着周五的脖子直接越过贺国庆。 “洋爷会让你知道冒犯他的下场！” 贺国庆和王迎娣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兄弟两离开的背影。 王迎娣失落的神色很是明显，“爸爸，我们招揽不了他们不说，还给你惹上一个听起来就不好惹的人了。” 贺国庆把王迎娣抱起来，“生意场上的竞争是时常有的事情，你不用在意。” “那……”王迎娣很想问关于洋爷的事怎么处理，贺国庆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这件事就交给爸爸处理，你的任务就是这几天带老二他们玩开心了。” 王迎娣点点头，过不了几天二哥他们就得去跟着她爸去干活了，真就是最后的快乐了。 家里的父母和大哥是有事在身，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 王迎娣和他们一起穿过申城的大街小巷，好些地方她也没有去过，正好一并见识见识。 安长明天天都跟他们四个小孩待在一起，这么大个人跟他们混在一起，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安叔，你在申城没事干吗？”王迎娣好奇的问。 安长明拍了拍三兄弟的肩膀，“我在申城的事就是陪着你们一起玩，你们家四个 孩子，没个大人怎么行。” 不得不说，有安长明在身边确实有些安全感。 但是王迎娣对他的好奇心不止于此，“安叔，你没工作吗？或者说在你来申城之前，你也是没事干吗？” “怎么可能没事干？叔说出来了你估计都不相信。”安长明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四个孩子都好奇起来了。 “那你都干什么啊？”王杰顺势问。 安长明跟他们坐在街头，缓缓的说起他的从前。 “叔被一位寡妇看上很久了，她一直都想跟叔结婚，但是叔喜欢的女人不是她那种类型……” “但是呢，那个寡妇有点钱，又有点人脉，叔这些年都在躲她呢。” 安长明认真的神情看起来是一点都没有跟他们吹牛的样子，给他们四个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会有这么强势的女人？” “叔，你身手跟我们爹都有得一拼，怎么连个女人都斗不过？” “那个女人一直都在对叔你死缠烂打吗？” 三兄弟巴巴的追着安长明问，王迎娣迟疑了两分钟问。 “叔，不会是你编的吧？” 安长明定定的看着王迎娣的眼睛，扑哧一声就笑了。 “他们三兄弟跟你比 起来就是三小傻子。” “安叔！”王杰登时张牙舞爪地去挠安长明，老二老三抿着嘴唇一双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看。 “哈哈哈，傻小子们！”安长明拍着大腿直乐。 要不是三兄弟打不过他，指定得揍他！ 王迎娣摇了摇头，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吓一激灵！ “谁！”王迎娣直接倒在老二怀里去了，定睛一看“罪魁祸首”竟然是周五！ 周五的纠结都写在脸上了，看着王迎娣欲言又止。 “五哥，你有话就直说，别这么吓唬我行吗？” 王迎娣拍着自己的胸脯缓和砰砰直跳的心脏，她是真不惊吓啊！ 周五扭捏了一阵，咬了咬牙开口喊了一声，“洋爷带着我哥他们去找你爸麻烦去了！” 周五说完就跑，跑到一半不忘回头告诉王迎娣，“你别说是我说的！” 王迎娣看他一溜烟就不见影了，不知道他哪来的，但是能估计他去哪！ “安叔……”王迎娣向安长明看过去，“我们去找我爸爸吧？” “你要是担心你爸就省了，你担心那什么洋爷更实际一点。” 安长明对贺国庆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的实力他领教过，而且 在申城有他姐夫罩着。 他不犯人就算了，有人犯了他就倒霉了。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的，我爸爸他们只有几个人而已，那不是双拳还难敌四手呢……” 王迎娣双手合掌向安长明请求，王杰拽着安长明的胳膊就要走。 “叔，咱们去帮帮我爹吧！” 老二老三也一同向安长明看过去，安长明按了按太阳穴。 “大人家的事跟你们几个小屁孩没关系，你们要是真去也是给人家送菜的。” “但是有安叔你啊。”王迎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安长明。 王杰一边拽着安长明，老二老三在他身后推着他走，王迎娣在前面给他们领路。 一辆车在路口停在他们的面前，车窗摇下来，是坐在后座的姜娟。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王迎娣老实回答，“我们准备去爸爸那边。” 姜娟皱起眉头，“你爸说他最近忙着呢，你们要是玩够了就跟我去叶家，唯一今早还念着你呢。” “可是……”王迎娣说不出她爸被人找麻烦的事，只好将求救的眼神递给安长明。 姜娟一看王迎娣的小动作，向安长明看过去的眼神极其不善。 安长明觉得自己背 的锅很冤枉，叹了一口气说。 “你们小孩子就跟你们妈去玩吧，你把你爸在哪跟我说，我去就行。” 王迎娣把贺国庆的地址告诉他，“……谢谢安叔。” 安长明孤身前往贺国庆的位置，王迎娣四个被姜娟招手上了叶家的车。 三兄弟坐在车上如坐针毡，浑身紧绷的像三只虾仁似的。 姜娟搂过他们三兄弟，“坐不习惯吗？” “恩。”老二老三闷头点头，王杰抓着姜娟的袖子既害怕又新奇，“妈，我都没坐过这种叫轿车的车。” “这不就坐上了吗？比你们郑叔的牛车是不是平稳很多？” 姜娟挨个摸过三兄弟的脑袋，三兄弟一起点头。 到了叶家，叶母一看三兄弟就忍不住笑了。 “这就是你说过的其他三哥孩子？” 姜娟点点头，“我看他们最近几天在申城逛的也差不多了，没地儿可去了就领过来了。” “也挺好，省得我家唯一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叶母叫管家去把叶唯一见下楼来。 兴冲冲的叶唯一跑来见王迎娣的时候，对三兄弟充满了好奇。 王迎娣主动给他们两边互相介绍一下，都是小孩子很快就玩到一块去了。 第两百一十九章 贺国庆受伤 三兄弟对于叶家的新鲜感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叶唯一带他们去一趟她的藏品室又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 唯独只有王迎娣惦记着事，时不时地向外面看去。 虽然看不到她爸那边，但是她的心是跟着安长明飘过去的，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迎娣越发的坐不住，她只好去找她妈。 叶母在叶家特意腾出来一间很大的屋子，都快赶上她家客厅了。 几位太太和安娜兄妹把姜娟围在中间，手上都拿着几张设计图。 太太们对设计图只能看到一些流于表面的东西，但是她们的眼光没得说，还能提出点恰当的建议。 而安娜兄妹对服装一行更为了解，眼界更为开阔，针对她的设计图能提出不少大胆的想法。 “这些天画出来的设计图可以先做样衣出来看看，之后再经过大家决定是否量产。” 姜娟的神色略显疲惫，双眼却是闪着名叫热爱的光芒。 “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古话里有句话讲纸上谈兵，我们不能老是在纸上涂涂写写就能决定一切。” 安娜对姜娟很有信心，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做她服装的模特了 。 太太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具体是什么样子还得看成品样衣出来才行。 王迎娣在门口听着她们的讨论告一段落了，这才进门拉她妈出门。 “妈妈，我想去找爸爸。”王迎娣两只手的手指打圈圈。 姜娟蹲下来看着闺女，“你跟妈妈说说你爸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迎娣没多少犹豫就把事情全盘托出，“……我担心爸爸，总觉得心在怦怦跳。” 姜娟摸过自己的心脏，“怪不得我今天也觉得心神不宁的。” 姜娟牵起王迎娣的手，“我们现在就回去吧，看看你爸回没回去，没回去再出去找他。” 王迎娣点了点头，跟姜娟一起去向叶母告辞，顺便拜托她家的车送他们一家五口一程。 到家门口的时候，他们一眼就看见开着的门，一下车四个孩子就先跑进屋里。 王迎娣看见贺国庆的那一瞬间眼睛就红了，“爸爸……” 贺国庆坐在桌边坦露着上半身，从左边肩膀到右边手臂内侧被包起来大半的绷带。 绷带上隐约还渗着点点的血星，看起来伤的面积不仅大，而且伤的重。 “爹！”王杰直接叫唤起来了， “他们怎么把爹你伤成这样啊？” 老二老三的脚步扎根在贺国庆面前，都不知道怎么走向他，“爹……” 姜娟走到门口更是如遭雷劈，愣神站在门口竟是迈不出步子来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们关心你们家亲爹的时候也别忘了你们还有个叔。” “要不是为了你们这群倒霉孩子，你们叔怎么也不会为了你们爹挨这一刀。” 安长明趴在长凳上也绑了一半的绷带，精壮的后背也跟着渗血。 “叔！”王杰扑通一声就跪在安长明身边，安长明赶紧把他扶住了。 “你叔我还没死呢，别那么早给我磕头，要磕也是先给你爹磕。” 王杰撸了两把鼻涕，“叔，你和我爹都死不了，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瞅瞅？” “老二，帮我扎个结。”贺国庆不动如山的把绷带递给老二。 老二咬牙给贺国庆剪掉绷带扎了个结，“爹，他们怎么这么狠？” “商场如战场。” 贺国庆忍着老二的手劲一声没吭。 “爸爸，宋老师他们也伤着了吗？”王迎娣真担心他们那几个人全军覆没。 姜娟鼓起勇气往屋里面走进来，直勾勾的盯着贺国庆 看着。 “做着好生生的生意，怎么变成这样了？” 贺国庆牵上姜娟的手，手冰冷的沁人，他就把她的手捧起来搓了搓。 姜娟的手微微有些暖意，但仍然是冷的，她的心也冷的害怕。 贺国庆嘴唇没多少血色，在姜娟的注视下挂起了一个笑容。 “我向你保证，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姜娟绷紧着脸色不言不语，手许久暖不过来也不让贺国庆暖了，决然抽出手来，转身上楼去了。 贺国庆向王迎娣看去，“替我哄哄你妈妈去，不然她该一个人偷偷哭了。” 王迎娣紧盯着贺国庆，贺国庆摸了摸她的脑袋。 “爸爸没什么事，宋凡他们更没什么事，我早就叫他们回去了。” 王迎娣又看了一眼贺国庆的胸膛，绷带又被染红了一些。 “我去叫妈妈出门给你和安叔买点药去。” “去吧。”贺国庆拍了拍王迎娣的脑袋。 王迎娣上楼果然就听见姜娟在房间里哭泣的声音，她爸不仅吓到她了，也把她妈给吓坏了。 “妈妈……”王迎娣刚走近姜娟，姜娟一把就把她抱在怀里哭着。 王迎娣默默的拍着姜娟的后背， “妈妈别怕。” 姜娟摇了摇头，尽力平息自己心里的惊慌，“妈妈是真的怕你爸爸他……” “妈妈你跟爸爸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做什么吧，我看你们两个忙的都没有什么时间聊天。” 王迎娣给姜娟拿纸擦擦眼泪，姜娟点点头。 “你爸爸最近受伤了肯定得在家里好好养着，我就在家里陪着他。” “那我们现在出去给爸爸买点药吧。”王迎娣牵着姜娟下楼。 平复好心情的姜娟给贺国庆仔细看了一遍，“我回来再跟你好好说。” 贺国庆拥着姜娟的脑袋跟她贴了贴脸，“我听你的。” 姜娟的气稍稍消了一点，倒是把安长明嫉妒的够呛。 等母女俩一走，安长明就开始叫唤起来，“我还是遇到姜娟晚了，我就知道长大的她这么温婉可人。” “你想都别想。”贺国庆冷言断绝他的念头。安长明想要翻个身痛的呲牙咧嘴。 “那群鳖孙真的把我惹生气了，改明我就带人把他们剿了！” 贺国庆眼神幽暗，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了敲。 这次可谓是他做生意以来遭遇了最大一次滑铁卢，洋爷这个地头蛇就是他生意路上最大的障碍。 第两百二十章 坚持己见 母女俩去医院买了两份药回来，一份专门给安长明分装好。 “我都为你男人受伤了，还不配在你家有个安身之处吗？” 姜娟直接用看向贺国庆，贺国庆起身，“你要是动不了，我亲自送你回家，也没几步的距离。” 安长明呲着牙趴起来，“两口子都是一样的没良心。” 贺国庆说送还真的亲自把他送回家去，安长明一到钱家的脸色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安长明看到从书房出来的老大，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用胳膊肘拐了两下贺国庆。 “我跟你说，我姐夫跟我说过，你家大小子跟白家的小孙子是好兄弟，让你家大小子问白家借两个兵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这事跟孩子没有任何关系，别打孩子的主意。” 贺国庆一个眼神就打住安长明的馊主意。 老大看见贺国庆的身影，在楼上跟他招了招手，“爹，你怎么来了？” “钱先生在吗？我找钱先生说点事。”贺国庆送安长明只不过是顺路的事，他的目的在于钱先生。 老大点点头，“钱先生在书房里批阅文件呢，我进去跟他说一声。” 很快钱先生的允许就被老大带出来了，贺国 庆进书房之前把老大拦在门口。 老大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好奇，但是他却皱起了眉头。 他闻到了他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他爹受伤了？ 安长明趁机上楼揽上老大的脖子，在他耳边问。 “大小子，你跟白家的小孙子是不是关系很好？” 老大迟疑着点了点头，安长明搂着他脖子的力道紧了两分。 “你这两天找个时间帮我引见一下白家人怎么样？” 老大抬眼看着安长明，疑问的意味很明显。 安长明咋舌了两声，开口向老大解释，“你爹虽说不让你掺和进这件事，但是那个什么洋爷也太放肆了点。” “今天我和你爹，还有几个小子遭了老罪，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也不让你掺和太多，只需要帮我引荐一下，其他的我绝不让你多插手。” 老大同样闻到安长明身上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能有这么重的味道，他跟他爹伤的绝不轻！ 老大心下一沉，被手指捏着的纸张按压下了褶皱。 “安叔，我今天就去找白博旭。” 安长明拍了拍老大的肩膀，“你小子的行动力够强。在我姐夫这里能进他书房办事足以看出他对你的器重。 ” “跟着我姐夫多学着点，有的是你学不完的东西。” 老大点点头，“谢谢安叔指教。” 贺国庆在钱先生的书房里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出来了。 老大把手头上的资料交到钱先生的桌上，跟贺国庆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知道我让你来钱先生做事的目的了吗？”贺国庆问。 老大摇了摇头，“还不是很明白。” “我知道你不想跟爹一样当个粗人，爹说到底也是属于莽夫一类，钱先生有脑子，他能教你你想学的。” 老大把他爹的话放在心上，眼神频频瞥向他爹的身上，“爹，你伤的有多重？” “跟打仗的时候比起来不值一提。”贺国庆心情下沉，“只不过这次算是我吃到亏，申城确实没那么好混。” 两父子到家先把饭吃了，贺国庆就被姜娟领上楼去了。 老大跟家里弟弟妹妹打声招呼出门一趟。 “妹妹，你害不害怕？”老二看着王迎娣魂不守舍的模样问。 王迎娣点点头，“怕是肯定是怕的，妈妈是最怕的。” “我也好害怕。”王杰直往老三身边凑，“爹他们是抢地盘打起来的吗？” “不知道。”王迎娣摇头，“爸 爸会处理好的，我们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行。” 王迎娣静不下心来就练字，左右手换着练。 三兄弟见状也不打扰她，到院子里自行锻炼去，今天这一遭确实让他们惊吓的生出危机感来。 楼上姜娟正襟危坐准备跟贺国庆好好谈谈。 “在你伤好之前我不会再去叶家，你也不能再涉及危险。” 贺国庆举手保证，“我听你的。” 姜娟脸色微缓，“还有你在申城的生意该停就停了吧，这不是我们计划中要做的和善生意。”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贺国庆正视着姜娟的眼睛，姜娟的眼里徒然升起了火。 “申城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都已经伤成这个模样，你还要死磕吗？！” 贺国庆握住姜娟的手，姜娟甩手就要挣脱，但是她的手被贺国庆牢牢抓住，压根不让她挣来。 “媳妇，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为这个生意付出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你都看在眼里。” “我贺国庆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该是我的东西，我就绝不会让他人指染。” 贺国庆把姜娟抱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也不想回头。” “这个生意决定了我们一 家人能不能在申城立足。” 姜娟揪着贺国庆的衣服，压抑着声音说，“我在申城做衣服也可以让我们一家立足在申城。” “叶家几位太太聘请我作为设计师，我每个月可以得到很多钱，这些钱足够养孩子们了。” “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哪怕我们家赚不了大钱，我们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不是吗？” 姜娟隐隐带着哭腔，脑海中又浮现出贺国庆的血。 贺国庆极有耐心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悉心宽慰她。 “你忘了我们结婚的初衷吗？赚钱是我的事，而你只需要追求你的目标就好。” 姜娟埋在贺国庆的肩膀上，眼眶微微充满热意。 “老公，我的目标就是想成为很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去赚很多的钱。” “在那之前，就拜托交给我吧。”贺国庆吻了吻姜娟的发顶。 “可是……”姜娟忧心忡忡。 贺国庆把姜娟搂的越发的紧，哪怕勒到他的伤口，他仍然坚定的说。 “没有可是，今天是我疏忽大意了，我以为拉进钱先生他们这些权贵就能站得住脚了。” “但是我忘了在城里也有小地方通用的规矩，我会处理好不会有下次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抢救 姜娟说不过贺国庆，只好默认他的生意继续，但是前提是不能再受伤。 若是再有第二次，申城的生意直接中止！ 贺国庆完全答应姜娟的条件。 今天他已经跟钱先生商量过了，洋爷不仅要解决，还要敲打到其他的觊觎者。 一劳永逸才是贺国庆要做的。 他伤口恢复需要一段时间，先让洋爷那边嚣张着吧。 “媳妇，家里还有富余的钱吗？”贺国庆向姜娟问。 “你要干什么？”姜娟心里暗算了一下，“除开不能动的那笔钱和我们家的生活费，还能有个几百块。” 贺国庆点点头，“够了，今天有几个小子也替我遭了殃，等会我去看看他们。” 姜娟推开贺国庆，去柜子里点了两百块给他，“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别寒了愿意跟你的人的心。” 贺国庆笑着接过姜娟手里的钱，站起来在她脸上香了一口。 “我媳妇真有文化，说的就是这么个理。” 姜娟没好气地掐了一下贺国庆的脸，没有外人在面前，他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的？ 贺国庆带着钱下楼叫上王迎娣，“跟爸爸出去一趟。” 王迎娣把纸笔放好，乖乖跟着贺国庆出门。 “爸爸，我们 要去哪里？” “先去医院买些药，再买点其他的补品之类。”贺国庆算了算兜里的钱，应该能够。 王迎娣好奇的盯着贺国庆看，“爸爸，除了你跟安叔还有谁受伤了？” “那群住渔村的小子。”贺国庆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等会你带爸爸去找周家住哪。” “他们？”王迎娣顿时摸不着头脑，“洋爷不就是带着他们去找爸爸你麻烦的吗？” “周家老三是个讲义气的，记着心里的恩情帮了我一把。” 贺国庆想起周三那伙人临时反水的模样也觉得唏嘘不已。 要不是他们那群傻小子帮衬着他和安长明，到底受什么样的伤还不好说。 王迎娣瞪圆了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从看到他们对家里人的孝心她就知道他们的本性坏不到哪里去。 她爸都成这样了，那么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 王迎娣默认低下头，跟贺国庆走了很久才开口说，“爸爸，等会我们去记者叔叔那一趟吧。” 贺国庆答应下来了。 先去医院买了好些的药品，又到商场里买了两箱的补品。 贺国庆是连背带提的，去到记者的住处时把他吓了一跳。 “国庆，你们拿这么多东西来 是这是干什么呢？”记者定睛看向贺国庆立马瞪大眼惊呼。 “怎么你胸口还渗血了！” 贺国庆把今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记者神色复杂，“那群小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迎娣借着说，“记者叔叔，我想来问你的照片都洗出来了吗？我想给三哥他们一并带过去。” “洗好了，我正想着哪天给他们送过去，正好今天跟你们一块吧。” 记者揣上照片，给贺国庆分担一些东西前往渔村。 他们走到周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出来的抽泣声，隐约还有些慌张的凄叫声。 “老三……老三……” 贺国庆和记者不敢耽误，直接推门而入，一股直冲鼻尖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周三躺在木板上半死不活，他们两个闯进来时还吐了一大口血！ “怎么这么严重！”记者真没想到周三比贺国庆还严重。 周五见他们两个来了，顿时绷不住哭了出来。 “洋爷派人来打我哥的！他们要把他打死！他们要打死他！” 周五也是一脸的鼻青脸肿，可是他的状况比起周三来说好的多。 贺国庆扔下手里拎着的东西，赶紧到周三身边查看，进的气比出的气少，要是今 天再不管，明天人就没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吧！”周五跪下给贺国庆和记者磕头。 周家夫妻哭的不能自已，“都怪我们家穷！我们家孩子又要死一个！” 贺国庆当即把周三平摊着抱起来，“我现在就送他去医院！” 跨出门前，贺国庆不忘问周五，“除了你哥，还有没有伤势严重的小子？” 周五点点头，“有！还有一直跟着我哥的好兄弟！他们也被洋爷一起教训了！” “那我先把你哥送到医院去，等会再回来接其他人。”贺国庆让王迎娣不要乱跑，在周家等着他回来。 记者也没闲着，让周五带着他去看看其他几个强势严重的青年。 好在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周三那么严重，可能就是骨折得好好处理，不处理就算活着这辈子也完了。 “你们村里的其他年轻人叫过来，把他们送到医院去。” 记者交代周五速度快点，但是周五却没见动弹，一双眼睛源源不断的流泪。 “我们都没钱，我们村里总共都凑不齐五十块钱，我们治不起的！” 记者一巴掌拍在周五后脑勺上，“钱的问题再说，要是耽误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可是……”周五犹犹 豫豫的，王迎娣抓住周五的手。 “你们是为了我爸爸，我们家会负责的，五哥，我陪你去叫人吧。” 王迎娣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么等死。 这个渔村的年轻一代，真的不剩多少人了，而中老年人已经目送走了一个又一个。 不该是这样的。 周五擦了擦鼻子，碰着脸上的伤口也不敢喊疼，王迎娣拉着他跑起来。 叫来的人都愿意搭把手，眼里装着一种名叫希望的东西。 他们村里的孩子们有救了！ 记者也帮着他们一起送人，贺国庆刚折返到一半就看见他们过来了，赶紧加入他们一起把人送到医院去。 “他们的医药费谁负责？没人负责我们不能给予救治。” 医院对于涌入了伤者必须先付了医药费才会给予救治。 渔村的这些人，他们都眼熟，他们都是一群没有钱的人，医院做不起这门慈善的生意。 “我负责！”贺国庆清亮的声音响彻大厅，“稍等会我就把钱送过来。” “得先缴纳医药费。”医院坚持先见钱，这笔钱不是小数。 王迎娣看见熟悉的医生，跳起来跟他打招呼。 “医生叔叔！请你们先救救他们，我们现在就回家拿钱过来！” 第两百二十二章 能帮就帮 医生看见王迎娣面露迟疑，王迎娣来医院做复健的时候都在医院混熟了。 小丫头可爱讨人喜是一方面，从做的起复健来看，家里条件也不会太差。 但是他们家能负担的起这么多人的医药费吗？ 王迎娣双手合十在医生面前拜拜，“医生叔叔，哥哥们都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已经耽误他们很久了。” “请不要再耽误下去了，我们家拿得出钱的，一定会送过来的！” 记者咬了咬牙，把手上戴着的腕表摘下来，“这块表值个一千来块，我先押在这，等会带钱来赎！” 医生扫过一张张痛苦的面孔，他们还正是大好的年纪，终究是于心不忍站了上风。 “抵押物就不用了，我们是医院不是当铺，你们尽快送钱过来吧。” 贺国庆当即把王迎娣交给记者，“看好我女儿，我回去拿钱。” “你的伤……”记者看见贺国庆的胸膛染红了一块，他的情况也不见好到哪里去啊！ “不碍事。”贺国庆转身就要走，王迎娣立马拽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让医生叔叔先给爸爸你处理一下吧，不然等你到家妈妈和哥哥们该担心了！” 贺国庆的脚步硬生生停下了 ，把身上剩的钱交到缴费处替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王迎娣被记者捂住眼睛不让看她爸的伤口，耳边听着记者倒吸凉气的声音心里沉甸甸的。 “你是真能忍啊。”记者对贺国庆的感官就两字——敬佩！ 贺国庆换了一件衣服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披着外套就回家去了。 姜娟看见他换了病号服回来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声，不等贺国庆张口，她就已经先问了。 “出什么事了？” 贺国庆握着姜娟的双手，毫不隐瞒的把这事告诉她。 “……那群小子是为了我危在旦夕……” 姜娟红了红眼睛，果断地上楼先拿出家里必备的生活费，其余的钱全带上。 “我跟你一块去，多个人也能多双手帮衬着。” “爹，我也跟你一块去！”老二自告奋勇，贺国庆摇头，“保护好家里的弟弟。” 贺国庆带着姜娟一起前往医院，姜娟在路上看着他坚毅的侧脸，脑子里想了很多。 她心里最是明白一点，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他们只能一往直前。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现在涉及到性命攸关的事，他们不能摇摆不定。 姜娟在进 医院前就把思绪全都整理好，缴费的事她已经做的很驾轻就熟。 缴费单交到医生手里，他这才放心的让护士把药品尽数准备齐全。 贺国庆想要去看看周三他们这行人，姜娟把他按在病床上不让他动弹。 “你也是病患之一，老实待着，我去就行。” 贺国庆还想再动弹，姜娟一个眼神就把他钉在病床上。 此刻的姜娟褪去了纤细脆弱，她的坚韧像是石头里绽放出的花朵。 “就劳烦记者同志帮我看着点我家男人，我去看看这群孩子需要点什么，女人家要比你们细心点。” 王迎娣主动牵上姜娟的手跟她一起去其他病房看看他们。 “医生治骨折很有一手，你们乖乖听他的话会好的……” “缺什么只管跟我说，等会我去给你们买来……” “不要太拘谨压抑，好好养伤，医药费的事不必担心……” 姜娟温声细语的关怀让他们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母亲的温柔。 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整个病房里的阴霾。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就是半大小子，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哪怕骨折也只能忍着。 一道道追逐着姜娟的目光，难受的低埋下脑袋揉 眼睛。 周五再看王迎娣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那天的忿忿不平，他慌张无措的在手术室门口坐在地上等着。 “你说我哥他会不会……死啊？” 王迎娣给周五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看着他一张脸都被纱布包裹了大半，深吸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我爸爸把三哥送来的还算及时，这里的医生叔叔很厉害的，你放心吧。” 周五用温水润润自己干裂的嘴唇，眼里充盈着痛苦的神色。 “都是因为我们家穷，三哥才会没钱治，大姐二姐和四哥也是没钱治。” “也是因为我们家太穷了，三哥才会跟洋爷混，我们偷抢的那些钱，有大半都还得给交给洋爷。” “我们家实际上什么也没捞着，都是因为穷啊……” 周五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小声呜咽起来了。 王迎娣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穷的滋味她也经历过，她上辈子的人生都只是麻木的为了赚钱。 要不是这辈子她妈争气，他们家也是为了那几粒米闹的鸡飞狗跳的。 穷，就是原罪。 王迎娣也跟着周五难受起来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 她陪着周五到手术室的灯熄灭，门 刚一打开，周五就冲了过去。 长时间蹲的腿软，一个踉跄就跪在地上，他爬也爬到医生脚边，抓着他的脚问。 “医生，我哥怎么样？他还好吗？” 王迎娣踮起脚尖看向周三，没有白布蒙头，是活着的。 “病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就等他醒过来了，你得多注意……” 医生交代了周五好些注意事项，周五认认真真的记在脑子里。 周三被推到贺国庆在的病房里，周五问医生借了纸笔请求王迎娣。 “我怕我忘记的太快了，能帮我写下来吗？” 王迎娣板板正正的把字写下来，“五哥，能认识吗？” 周五点点头，“能，我会照顾好我哥的。” “那你记得回家跟叔叔阿姨报平安。”王迎娣叮嘱他一句。 周五点头，把纸折好揣兜里，“我现在就回去跟我爹娘说，顺便也跟村子里的人说大家都平安无事。” “好。”王迎娣目送着周五离开，往贺国庆床边坐下，“爸爸，你在想什么呢？” 贺国庆的眼神在盯着周三看，脸色苍白的周三躺在床上，胸脯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他想的是，这小子差点就死了，还是因为他白白的冤枉死去。 第两百二十三章 抑扬顿挫 王迎娣顺着贺国庆的眼神向周三看去，看着周三的样子，她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摇头晃脑的叹气。 “爸爸，申城的黑恶势力好厉害哦，他们打死人也不害怕的吗？” 贺国庆摸着王迎娣的脑袋说，“因为他们的命不值得害怕。” “只要他们是个人，他们就不能草菅人命！现在正值新社会开放，他们如此行为又和***有何区别！” 记者的愤怒溢于言表，他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正唰唰的记录着什么。 “他们是我们国家的未来，每一个都具有他们相应的价值，而现在所谓的洋爷之流，正在摧毁的不仅仅是几个青少年，而是我们国家的未来！” 记者光是靠笔记录还嫌不够，他把包放在贺国庆床头的桌上。 “国庆，帮我看着点包，我回去拿点东西。” 王迎娣看着记者怒气冲冲地步伐，不禁想到他的笔杆子。 “记者叔叔的文字很有力量，如果他把周家三哥他们的事登上报纸，那么最少在申城会引起注意的。” 记者在他的行业里沉浮十几载，累积下来的忠实读者也有不少。 而且他本身的笔杆子就够硬，姜娟打出去的名气，有很大部分是由记者 推波助澜的。 贺国庆听着王迎娣的话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向她问。 “如果说记者同志在申城掀起了风浪，他会不会受到洋爷他们的威胁？” 王迎娣点点头，“有时候能伤人的不仅是刀啊枪的，记者叔叔手里的笔谁敢小看谁就倒霉。” 这就叫舆论。 而当它如星星之火燃烧起来时，它也可以燎尽全国。 “我记得当初关于写你的报道就是记者同志写的对吗？” 那篇震撼人心的报道，就连贺国庆看过了都还记在脑海里。 “对，所以要是记者叔叔愿意帮周家三哥他们出头，肯定会受到大范围的关注的。” 王迎娣对记者充满了信心，越多人关注到这件事，能够起到的作用就越大。 贺国庆若有所思。 记者很快就把他的“家伙”带过来了，先给周三拍了几张照片，又去其他病房给其他人拍。 姜娟花钱在医院食堂里给他们每个人买了一份饭菜，又托人去带了一些补品。 贺国庆买的那些东西被周五回来的时候一并带回来了，跟姜娟买来的东西按照一人一份分配好交给每个人。 安长明来医院的时候，身后还跟着老大和白博旭。 他们 走过走廊的时候把病房里的模样收入眼底，最终走进贺国庆和周三所在的病房。 “爹……”老大率先检查了一遍贺国庆的伤势，确定他没什么大碍才敢松下一口气。 安长明向周三看了两眼，“这小子要死了？” “再晚去几个小时就差不多了。”贺国庆神色淡然，心里考虑的事比较多。 安长明挥手让几个孩子先出去，留他跟贺国庆聊会天。 王迎娣跟老大他们一块出去，看着白博旭的眼睛很是好奇。 “旭哥怎么也来了？” 白博旭跟老大对视了一眼，对王迎娣眨了眨眼，“我听说你家出事了来看看严不严重。” “挺严重的。”王迎娣看着病房里的姜娟忙前忙后，也进去帮着她一起。 老大和白博旭也没有闲着，哪里能搭把手就往哪里凑。 “谢谢……但是我能不能带回家给我家里人吃？我吃的饭菜就已经很好了……” 窘迫的声音是不容忽视的，因为是他们其他人共同的心声。 姜娟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站直身体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惦记家人的同时也别忘了先顾好自己的身体。你们都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的，只有身体好了， 才能有机会赚钱给家里人花。” “我们完了，洋爷不会让我们有钱可赚的……” 低落的声音影响着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人，记者用镜头拍下了他们的模样。 放下手里的相机，记者铿锵有力的鼓励众人。 “你们目前的任务就是先养好伤，等你们好了之后谁缺工作我给谁找，没好的免谈！” 记者的话无疑向他们注入了一股生气，原本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现在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相信记者同志！” 安长明和贺国庆说动用白家兵力的事，他通过白博旭跟他爸白禧龙搭上线了。 带兵这种事他干的很熟练了，而白禧龙也不是一板一眼的老古董，他也是泥腿子出身的。 安长明明确表示不会打着白家的旗号，至于具体怎么做，他们两个老狐狸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白禧龙看在老大的面子上，还真愿意借给安长明几个兵。 “现在兵我都给你找齐了，你要是不替我把场子找回来，我这刀替你白挨了。” “咳咳，咳咳！”周三悠悠转醒，贺国庆翻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喂他。 周三想要撑起身子来，始终还是有点困难了，他眼珠子盯着 贺国庆，双手的手指扣着床褥子。 “洋爷，洋爷身后有人，是，是白家的人！” 周三艰难的喊出这句话，嘴角流下了一行血，贺国庆给他擦擦嘴。 “你都这幅样子了不用你操心，你和你兄弟们只管安心养病，洋爷的事我有办法处理。” 周三听到自己兄弟也养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刚愤涌激荡的心情竟是逐渐平复下来，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倒头又昏睡过去了。 安长明的表情都裂开了，“他说的什么玩意？洋爷是白家的人？开什么玩笑？！” 贺国庆拍拍他的肩膀，“我明天亲自去一趟白家了解清楚，目前也不需要白家的兵。” “要真是白家的人，那我们就这么算了？我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种亏！” 安长明当即就不干了，贺国庆反问，“谁说算了？你没看到记者吗？” “谁？那个扛着照相机的？”安长明想起是看见这么个人，神情疑惑了两秒，立马恍然大悟。 “我把你想的太大老粗了，没想到你还会玩这套！不错不错！你家孩子的聪明劲看来是有迹可循的！” 贺国庆倒是没把这个功揽在自己身上，“是迎娣提点我的。” 第两百二十四 白家 贺国庆第二天让老大带他去白家一趟，经过老大的引荐，贺国庆跟白禧龙见上了面。 “你就是立人的父亲？我听立人说你之前也当过兵？是在哪个手底下呢？” 白禧龙一看贺国庆的精神劲就大不一样，能把儿子教出这样的身手，就是不一般！ 贺国庆一一回答过白禧龙的问题，婉拒了在他军中试试身手的提议。 “白将军，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我知道，不就是想从我手底下借几个兵吗？等会你随便挑！” 白禧龙大气的甩手，这点小事他心情好给十分痛快。 贺国庆摇头，“我不是为了借兵来的，我是想求得白将军的一个答复。” “洋爷此人背后的靠山是白家人，将军知道吗？” “洋爷？”白禧龙眼里透露出迷茫，他都不知道这是谁。 “他打着的是我白家的旗头出去欺负人？” 贺国庆点头，“洋爷在申城中收揽青少年充当帮手做偷抢之事……” 从周五那里得到的洋爷的恶行现在都说给白禧龙听，白禧龙的脸色越来越沉。 待贺国庆说完之后，更是一掌拍在桌上，“我白家断不会出这种恶人！要是真是仗着我白家做 的坏事，我白禧龙绝不轻饶！” 白禧龙向贺国庆当场作出承诺，“给我时间查明这鳖孙的身份，到时候我亲自领着他去道歉！” 贺国庆点头，“那我就替他们那群小子谢谢白将军了。” 来到白家的目的已经达到，贺国庆也不再过多寒暄，礼貌告辞离开。 贺国庆前脚刚走，白禧龙立马把警卫员叫进来吩咐点事。 白博旭慢慢悠悠地走到他老子面前，“老头，洋爷是谁我不信你猜不到，但是吧，真领着他去给人道歉他能弯的下他的腰吗？” “而且，我不信他做的那些事你都不知道，你这次还会继续纵容下去吗？” 白博旭锋利的眼神直逼白禧龙，白禧龙左右看了一下身边没人，当即按着他的脖子低声警告他。 “再怎么样，他也是你舅舅。” 白博旭讥笑了两声，“我可不认他这种人做舅舅，他不配！” 白禧龙登时就要把皮带抽出来，白博旭眼神发冷。 “但凡你能有教训我的劲教训他，他也不敢做这么多恶事！” “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不狠下心把他解决了，他死定了！” “你什么意思？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你亲舅舅 ！”白禧龙怒火中烧，皮带直接往白博旭身上招呼。 白博旭迅速躲开，“害他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别总想着拿我妈当做借口！” 又是一皮带要往白博旭身上抽去，白博旭转身就跑出家门，直追贺家父子。 “贺立人，我去你家玩玩去！” 白博旭跟着父子俩回家，王迎娣给老二他们介绍，“旭哥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大哥最好的朋友。” 白博旭顿时乐的揽住老大的肩膀，“没想到我在妹妹眼里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老大面对白博旭的揶揄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子。 “你要来我家就只能跟我家弟弟妹妹们玩了，我收拾一下要去钱先生那里忙去了。” 白博旭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看这三个弟弟可比你好玩多了。” 老大去钱家，贺国庆和姜娟往医院里跑，家里就剩四个孩子。 白博旭直接带着三兄弟往河里钻，王迎娣只能在岸上看着他们点。 偶尔看见白博旭动作略有停顿，脸上的神情有所变化，王迎娣猜他是有心事。 三兄弟跟他也是差不多的心不在焉，玩了个把小时就上来了。 卷了一块竹席往院子里铺，四人也不去冲澡了，就 往竹席上躺着晒太阳。 王迎娣是没他们那样经得住晒，坐在阴凉处看着他们。 “你们这群小子看起来不大，烦恼倒是大的很啊。” 安长明拎着一袋水果走过来，一人一个给他们砸过去。 正中他们胸口给他们砸的一下子就坐起来了，拿着水果叫唤着揉胸口。 “安叔，你跟爹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难受。” 老二低落的脑袋又低了一寸。 安长明直接把上衣脱了，“老二，去把药拿来给叔换了，这天气我得敞敞伤口。” 老二进屋拿药，王迎娣给他搬去一张凳子坐院子里。 安长明摸了摸她的脑袋，向白博旭看过去，“白家小子，你家怎么说啊？” 白博旭握着梨没抬头，“我爸他跟贺叔说了会把人找出来……” 老二把安长明的绷带解开露出一道从肩膀拉到脊梁骨中间的伤口。 安长明把王迎娣抱在身前看前面不看他，老二忍着手抖跟他说一声。 “安叔，你忍着点啊。” “哎，那你轻点啊。”安长明话虽这么说，老二手抖的刮到伤口他也只是挑了一下眉头，继续跟白博旭说话。 “你爸得尽快了 ，要是磨磨蹭蹭的找不出来，记者同志那根笔可就要戳着你白家的心窝子了。” 白博旭抬头看向安长明，那道伤口像是一把利刃划进他的眼里。 他眯起了眼睛不敢直视，含糊不清的说，“我跟他说过了……他听不听得进去是他的事……” 白博旭不傻，除了功课上不够聪明之外，他能看出很多东西。 医院里的记者他看过他写的文章，当得上字字珠玑也不为过。 如果他爸干脆点把他舅舅交出去，或许等记者的报道出来之后，白家还能挽回点名声。 可要是不愿意的话…… 就算白家隐于人后，也迟早会被人挖出来，申城不是他白家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 白博旭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安长明背对着白博旭看不到他的神色，咬了一口梨看着婆娑的树影。 “这个天气正是心情好的时候，但是偏偏让我跟姜娟他男人挨了这么一刀。” “冤！是真冤啊！” 安长明啃完梨把核扔到树旁边，转头向白博旭看了过去。 “白家小子，我们两来练两手？” 白博旭抿了抿嘴唇，啃完梨抹去嘴角的汁水，站起来甩开膀子。 “来吧，叔！” 第两百二十五章 风雨欲来 安长明裹上绷带跟白博旭过上两招，刚交上手，白博旭就知道不能留余力，几乎是发了狠的跟安长明交手！ 王迎娣越来越觉得白博旭怪怪的，三兄弟没察觉到其中怪异的氛围。 在安长明的鼓励下，三兄弟还挨个跟白博旭过招，四人消耗殆尽的直接躺竹席上喘气。 王迎娣看到安长明的绷带渗血了，主动拿起棉签和药。 “安叔，我替你重新处理一下吧，不然闷的要发炎。” 安长明摆摆手，“让老二来就行，你这丫头可精贵着，要是被你爸知道吓着你，回来就得给我一顿揍。” 安长明喊了老二一声，老二还在竹席上喘粗气着。 “叔，等会……” 王迎娣固执的看着安长明，“安叔，我不怕的，二哥手抖的厉害。” 老二给他上药的时候，她都感觉到安长明绷紧的肌肉时不时地抽抽。 安长明倒也没强硬的拒绝，“行，你来吧，被你爸揍我也挨吧。” 王迎娣笑了笑，把绷带解开的一瞬间深呼吸了一口气。 为他把伤口旁边的汗水处理好，又给伤口重新上一遍红药水消毒。 “不得不说，女孩子就是心细手稳，比老二温柔多了。” 安长明不禁畅 想起来了，“我要是有个女儿也不错。” “那安叔赶紧找个人结婚生孩子吧。”王迎娣顺口搭话。 安长明直摇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挺想娶你妈的，但是谁叫你爸先下手了呢。” “安叔你就瞎编吧，你才不喜欢我妈妈。”王迎娣把绷带给安长明裹的轻薄透气些。 安长明转头看向王迎娣，“你眼神真不好使，我惦记你妈惦记了多少年了。” 王迎娣眨了眨眼睛，“我看你惦记王杰的眼神比惦记我妈妈的眼神火热了好多倍。” 安长明咧嘴一笑，“你丫头啊。” 下午老二在家做饭，白博旭也没见要回家的意思。 等老大回家来，王迎娣在他耳边提醒了他一声。 “大哥，旭哥的心情很糟糕，看样子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老大向白博旭看了过去，白博旭低垂的眉尾立马扬了起来。 “你们兄妹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才没有说旭哥坏话。”王迎娣立马否认，转而问他，“等会让大哥送旭哥你回家？” 白博旭摇头，“不回了，我要跟贺立人交流一下兄弟感情。” 白博旭时不时跟老大睡一块，姜娟都习惯了，和贺国庆回来后什么 也没说。 两人躺在一张小床上，白博旭是永远都不嫌挤。 他看着老大的侧脸叹了一声又一声的气，心里头的话刚准备说，老大就出声了。 “你考试的成绩比方远低，下学期我们两得给他做流动卫生了。” 白博旭满腔的心里话被老大一句话噎回肚子里去了，想到眼镜仔的趾高气昂。 白博旭翻身趴在床上直锤床，“小人得志！” 老大一拳给白博旭打过去，“床要是被你锤塌了，咱两都得睡地上了。” 一拳招呼过去，白博旭被打趴在枕头上。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体力也被消耗完了，抱着枕头就睡过去了。 贺国庆在医院等了三天，白禧龙作出的承诺恍若他臆想出来的幻觉。 姜娟跟他坐在一起喝水的时候还在提这件事，“博旭那孩子的亲爹说话算数吗？” 贺国庆的心沉下去了些，没有回答姜娟的问题，反而向病房看去。 “周家老三不想待医院了，想回家养着。” “他们也是，都不想在医院待着了，怕浪费钱。”姜娟看着他们越来越拘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贺国庆握着姜娟的手放在膝盖上，捏了捏她的手问，“钱还够吗？” 姜娟 浅浅的笑了笑，“花完了，我问叶夫人借了点。能让他们住到伤势稳定，要是现在就让他们回去落下什么病根，这钱才是白花了。” 周五扶着周三从厕所里走出来，把他们两夫妻的话听在耳朵里。 “哥……”周五忍不住叫了一声周三，周三紧了紧周五的手。 “哥想吃家里娘做的菜，你回家去看看爹娘，顺便给我带点吃的回来。” 周五犹豫着没有动作，周三给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去吧。” 周三自己撑着墙壁走，姜娟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贺国庆，贺国庆起身去扶他一手。 把周三送到病床上安置好，贺国庆主动提及刚刚说的事。 “你让他们都好好养着，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事该是我负责的。” 周三低垂着眼眸，浑身的戾气收敛了不少，他过了有一会才说。 “我跟他们也就几条贱命，值不起这么多钱。” “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的。”贺国庆拍了拍周三的肩膀，“早点养好身体吧，来跟着我干吧。” 周三攥紧了被子，“洋爷那边……” “他很快就不是事了。”贺国庆平淡的声音却是给了周三不一样的感觉。 周三不禁抬眼正视贺国庆 ，“你准备做什么？” “你只需要明白你现在要做好的事，养好自己的身体，还有让那群小子安心点。” 贺国庆的眼里平静的不起波澜，但是周三有预感，那是即将喷涌出来的海啸。 就像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下，隐藏着随时致命的危机。 他每次打渔的时候，都要用百分之两百的警惕心去防备着船下的异变。 能打到大鱼的同时，也能遭遇鲨鱼围剿的危机。 记者下班之后来照例来医院看看他们，跟姜娟和贺国庆凑到一起的时候，还笑着说。 “这几天看着他们都长点肉了，不像之前精瘦的跟鱼干似的。” 姜娟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了笑，“要不是押着他们补好营养，都想把东西全往家里送呢。” “辛苦你了。”记者口吻复杂，向贺国庆看了过去。 姜娟看出他们两是有话要说，“你们聊，我下楼去叫护士换药。” 姜娟走后，记者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我去找了白家，白家派了警卫员把我打发了……” “稿子都已经写好了，该是发的时候了。” 贺国庆的脸在烟雾中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神色。 “那就等白家亲自来找你吧。” 第两百二十六章 自曝 记者的稿子是在周五发的，周六的时候，他的报道就已经引爆全城！ 报社的报纸早就被抢售一空，没抢到的传为观看，人们交头接耳所聊的都是这件事。 洋爷到底是谁？ 他是不是有后台才这么猖狂？ 同时也给百姓们带来恐慌的浪潮，因为他们也属于普通人之一！ 大.大小小的报社把医院围住了，他们都想闯进病房抢到采访。 “影响力有些超过想象了，现在该怎么办？” 姜娟时不时的舔嘴唇缓解干涩，“占用医院的公共资源很容易耽误别人的治疗，我们必须尽快解决。” 贺国庆和记者点头，“我们马上处理。” 他们把周三扶进同一个病房里聚集起来，贺国庆鼓掌把目光都汇拢到他身上。 一旁的记者轻咳了两声，“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都记清楚，我教你们怎么应对他们刁钻的采访……” 周三紧皱眉头高声警告众人，“都好好记住咯！” “主要就是两点，知道的就回答重点，一定要话少！” “不知道的就别说话，保持沉默知道吗！” “知道！” 病房里一齐应声，这么简单他们记得住。 记者趴在窗台上往楼下 看，医院的人快要拦不住他们了。 “国庆，你下楼去维持一下秩序，别发生踩踏事件。” 贺国庆点头下楼，刚走到楼上还不等他有所动作。 一支整齐划一的队伍把这群记者包围在其中。 “凭什么不让我们采访……” “你们有什么权利让我们离开……” “你们不会是洋爷的人吧！” 记者群里爆发出这句话，镁光灯咔擦咔擦闪烁起来！ 贺国庆赶紧把医院里的人捞过来，别让他们受伤了。 矛盾一下子转移到记者们和那支队伍身上。 如果说报道出来还令人存疑的话，那么他们的出现无疑坐实了猜测！ 砰！ 白家一张上好的梨木桌在白禧龙的掌中四分五裂！ “你怎么敢！”白禧龙怒不可遏。 杨志华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端的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姐夫，让他们闹下去一点好处都没有，索性就让他们赶紧闭嘴。” “闭嘴？你让一群舞文弄墨的玩意闭嘴！你这是生怕没有把柄送给他们吗！” 白禧龙隐约想起白博旭的警告，他小子肯定知道有记者插手没提前告诉他！ “最关键的是你居然还敢让人打记者！ 你疯了吗！” 杨志华掏了掏耳朵，“给他们点教训罢了，他们该的。” 白禧龙举起手就要抽他，杨志华没脸没皮的笑了起来。 “姐夫，你放心吧，他们翻不起什么浪来，再说了还不是有你吗？” 白禧龙紧绷着的脸抽了抽，“我就不该看在你姐的面上惯着你！” 杨志华顿时坐了起来，“姐夫，你说这话就不对了，那是你欠我姐的，就得还！” 白禧龙脸色一滞，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没理杨志华，反而向门口的警卫员问。 “博旭那小子还没回来吗？” “报告！没有！” “派车，我亲自去接他。” 白禧龙看都不看杨志华，跨步走了出去。 记者们被殴打的事都不用等上报纸，白博旭在贺家都听到了，来源就是安长明。 “安叔，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不好？” 又是一张竹席摊在地上，四个小子躺在上面，安长明趴在长凳上。 安长明歪头看向白博旭，“那不是你家的兵吗？” 突然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把王迎娣都给炸蒙了。 是白家的人？ “安叔，伤了你跟爸爸，还有周家三哥他们的人是……旭哥家的人？” 安长 明向白博旭努了努嘴，“你得问他小子啊。” 白博旭被太阳晒的睁不开眼睛，闭着眼睛怅然的说。 “原本不确定，今天确定了。” 王迎娣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一脸懵逼的看着白博旭。 一辆红旗车停在他们家门口，从车上走下一个穿着整齐的男人。 安长明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 “白将军真是稀客啊！” 白博旭立马坐起来睁眼看向来人，“你来干什么？” 白禧龙神情不变，“你都跟贺家小子好了这么久了，我再不来拜访拜访就说不过去了。” 白博旭冲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你不忙着给他擦屁股还有这个闲心？” 白禧龙跨步走进院子，王迎娣到屋里给他搬了一根凳子出来，“叔叔坐。” “好丫头。”白禧龙摸了摸她的脑袋，向竹席上的三小子看过去，“这是你自家兄弟？” 王迎娣点点头，“这是我二哥三哥，还有我弟弟，大哥还没回来。” “你父母在家吗？”白禧龙接着问。 王迎娣摇摇头，“他们也还没有回来。” 安长明单手撑在凳子上侧躺着看白禧龙，“哎呀白将军，前几天你答应的那么爽快 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还能是你家的问题。” “家门不幸罢了。”白禧龙坦诚承认，他向白博旭招了招手，“老幺过来。” 白博旭扭捏着身体不情不愿的过去，白禧龙搭在他的肩膀上说。 “爸一直以来都是看在你妈面上纵容你舅的，不帮着他等爸跟你妈见面了，没脸！” “我妈也不喜欢他贪得无厌，要不是他，我妈也不会出事……” “等会，你妈出事有你舅的原因？” 白禧龙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了起来，白博旭一点不带怕的，张嘴就要叭叭出来。 安长明耳朵都竖直了，让他好生听听白家的八卦。 白禧龙提前一步打住白博旭的话，“老幺，先跟爸回家说，改天等贺家父母在的时候再来拜访。” 不等白博旭拒绝，白禧龙拎着他就上车走了。 安长明遗憾的直叹气，王迎娣隐约察觉到白家是有那么大个瓜的。 “安叔，恐怕接下来有得是事了。” 安长明再叹一口气，“听出来了，就是没听到关键的地方。” “等会你们爸回来的时候跟他提一下，白将军来找他应该是想从记者同志下手，保不齐什么时候还来，让你们爸有个准备。” 第两百二十七章 每一朵雪花 医院里姜娟他们三人都有些愣住了，打记者的操作他们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是真有人敢干。 那几个受伤的记者当即被送进医院治疗了，顺势获得了独家采访的权利。 周三他们跟记者们瞬间成了病友，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 对于他们提出来的问题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一声不吭。 “你们还真是敬业。”记者对他这几个同行也是佩服。 同行跟记者互相恭维了几句，“……这事我们必须深挖下去，不然都违背了我们当初选择这份职业的初衷。” “看看这群孩子才多大点，比我们可惨多了，你拍的那张照片是他吧？” 同行向周三看过去，“差一点他都要死的只有双亲知道。” 紧跟着就向周三问，“你刚刚还说自己家里五个孩子就死到剩你们两兄弟了是吧？” 周三点点头，同行们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问了他不止又问了其他人。 渔村里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而洋爷则是在不幸的基础上蒙上了一层剥削的血汗。 素材一下子就满满当当的，哪怕有的同行一只胳膊还吊着，都要顽强的记录下来。 说到 难处，几个大老爷们也不免呜咽了声音。 “姜女士，我听他们说是你掏钱给他们治疗，给他们补充营养的对吗？” 镜头乍然对准姜娟，姜娟连连撩了几次头发，她现在一点都不是该上镜头的样子。 一身洗的发白的旧衣服是她专门找出来在医院里忙活的，一张脸更是素面朝天，眼底还有些疲倦的青色。 姜娟微微低着头有点躲着镜头，“我丈夫还能活着多亏了他们，他们有难我们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你丈夫也受伤了吗？”同行向贺国庆看去，这个男人透露出的精神劲完全不像有伤在身的样子。 姜娟点点头，向他们比划了一个长度，“大概是这么长的刀口，差一点点就没了。” “我虽然心痛他受伤，但是我也难免庆幸能有这帮孩子帮了他一把，不然……” 姜娟的声音越来越低，停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如果他们选择视而不见的话，我丈夫会死，如果我们家视而不见的话，他们也会死。” “人和人之间都是要互帮互助的，一个善念能拯救不少的家庭，一个恶念也能摧毁更多的家庭。” “我们的家庭渺小的如 同一片雪花，可是当千千万万的雪花聚集起来，也能引发一场雪崩。” 姜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看着镜头说。 “我们不该忽略贫穷的家庭，不该对阶级的欺压视而不见，今天是我们，明天就是你们。” “我们该是一个集体，每一个人的肩上都承担着属于我们的荣誉。” “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 温柔的女声饱含磅礴的力量，令人振聋发聩。 他们不需要自己再去想什么话，引用姜娟的话就能掀起又一次的惊涛骇浪。 病房在一阵沉默之后，窸窸窣窣的响起抹泪擤鼻子的声音。 记者擦了一把眼睛，去给同行们看看他们写的怎么样，提供适当的建议。 贺国庆的手搭在姜娟的肩头，那一瞬间姜娟紧绷的身体瘫软下来。 她向贺国庆看了过去，嚅动了几下嘴唇。 贺国庆把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在她耳边给予肯定的鼓励 “你说的很好，能娶你做媳妇，是我积了几世的福才能遇到你。” 姜娟心神一松，埋在他的胸膛上笑了出来。 同行们顾不得再养伤的事，一瘸一拐地都要回自己的报社。 派出所已经派了民警在医院门口守着，除了需要看病的人，一律不允许捣乱暴动。 “记者同志，你最近去我们家住吧，现在你一个人不安全。” 姜娟是跟贺国庆商量好了之后才向记者同志发出邀请的。 “就是别嫌弃我们家挤了点。” “哪里会嫌弃？我就喜欢跟那几个小子挤，他们也来申城了吧？” 记者这才想起这件事，姜娟点点头，“时不时的还念叨着你呢。” “那敢情好，跟你们去看看小子们。”记者也不扭捏，带上自己一身衣服就去他们家。 回家之前，姜娟叮嘱了周三一遍，“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一定不要发生肢体冲突，先去楼下找韩警官，我跟他打过招呼了。” “实在不行的话，叫小五来我家找我们知道吗？我家的地址记着的吧？” 周三点点头，“我会看好他们的。” 姜娟拍了拍周三的肩膀，笑的很是温婉，周三那么凶的一个人，在她面前也是个容易脸红的毛头小子。 三人刚回到家里，老二就记着把今天的事告诉他们。 “……爹，娘，你们那边还好吧？” 老二整天忧心忡忡的，什么忙 都帮不上，在家闲着就胡思乱想。 姜娟抱了抱老二，“别想太多，你们该玩的就玩，过几天就没有你们玩的时间了。” “为什么？”老二傻傻的问，姜娟弹了一下他的鼻尖，“因为要去帮着你爹干活啊。” 老二顿时心情雀跃了起来，连带着老三跟王杰也赶紧举手，“我们也要去！” “去，都去。”姜娟哄的三兄弟乐开花。 安长明撇了撇嘴，低声笑骂了一句，“傻小子们。” 姜娟耳尖的听见他的嘀咕，向他走过去问，“你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一般。” “那你要不要去医院养养？有医生给你看着点。”姜娟不免建议建议。 安长明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啊？我要是去医院就得跟着你们干苦力了。” “说不定又得去当个打手，我还养伤？我人都得搭进去！” 姜娟忍住笑，“好吧好吧，那你就在家养着吧，钱太太知道你受伤的事吗？” “我姐带着孩子们出门玩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了你也不用跟她多嘴。” 安长明不忘叮嘱姜娟。 等记者跟贺国庆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提醒他们一句。 “白家有变。” 第两百二十八章 当断则断 白博旭被白禧龙带回家后，直奔书房。 白禧龙连坐都顾不上坐，把门关上就问，“老幺，你在贺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呗。”白博旭耸了耸肩，“老头，你现在别跟我来你不知道那一套啊。” 白禧龙两手直挠脑袋，“老子确实不知道啊！” “你敢说我妈出门那天，不是你叫杨志华让我妈带人去给你转移注意力？” 白博旭的眼里装满了狐疑，左眼写着不字，右眼写着信字。 白禧龙只觉得晴天霹雳，平底炸起惊雷，“……这是老子能做的出来的事吗？” “老子就算死在战场上，也不需要你妈围魏救赵！” 白博旭定定的看着他爸，他对他爸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 但是对他那所谓的舅舅，他从来都不信他有什么好心。 他妈还在世的时候，杨志华借着他爸妈在军中的地位爬了个虚高的职位。 他妈死了之后，杨志华一度还顶上了他妈的位置，而他爸在能力范围里也给了他最大的权限。 当真是让杨志华在那时候出尽了风头。 可是他们三兄弟都没有忘记是杨志华鼓动他妈深陷困境，最终马革裹尸。 以至于他爸回来之后，大哥二哥找了名头远离家中。 要不是他还小，他也不想在家里陪着他爸！ 白禧龙在白博旭的注视下逐渐弯下了脊梁骨，在这个过程中他突然想通了家里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你大哥二哥不是因为心中抱负离家，而是怨恨他们的老子对吧？” “对。” “你三天两头在学校里惹事也是因为想要报复我对吧？” “对。” 白博旭是一点都不带隐瞒的。 砰！ 白禧龙一掌拍在书桌上，厚实的楠木裂开了一条缝。 “你们三兄弟就非得闷头闷脑的不跟老子说是吧！” 白博旭皱起了眉头，反向他爸问，“家里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吗？” 白禧龙顿时噎住，现在再说过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的眼里阴沉一片，掌心紧握成拳，“你舅舅倒是借着你妈把老子耍的团团转！” 白博旭忽略心里对他爸的异样情绪，嘴硬的说，“怪不得我学习成绩那么笨，真是赶你了。” “……老子不背你这个锅。”白禧龙气的脸都涨红了，“你等会去给你两个哥哥打电话，让他们尽快回家开个家庭会议！” 白博旭转身 的一瞬间又想起一件事，“那他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白禧龙眼中划过幽暗的光芒。 真当他白禧龙好糊弄不成！ 第二天的报纸出来时，又引发了申城人民的轰动，居然还敢暴力镇压？ 而记者们手里的笔杆子打的就是不畏强权的名头，呕心沥血的奋笔直书！ 叶家更是作为阶级当中第一位发声的家族，她们势必支持严查到底，拒绝申城的再次震荡！ 百姓们经不起这种恐慌，务必要在最快的速度里解决了不可！ 杨志华气愤于他们这群人居然敢不听他的警告，向白家要人准备拿医院那群小子以儆效尤！ 但是今天他一个人都借不出来！ “白将军今日有紧急公务要处理，一大早就出门了，杨先生您这边要人没有批准的公文我们是不敢给您人的。” 白禧龙的警卫员说的再正经不过了，杨志华被捧了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怠慢！ “我杨志华要人还需要什么公文！再怎么着我以前也是领过兵的！” 警卫员皮笑肉不笑的用同一个说辞应付杨志华。 杨志华为什么在军中待不下去，就是因为他为人奸诈，不 能服众。 以至于后面专心干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让白家给他充当保护伞。 只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杨志华没办法，只好动用自己手底下的那群混混，让他们去医院走一遭。 贺国庆透过医院窗户看着老远的一批人过来，果真被他们预料中了。 有靠山就是行事张狂！ “你好好待在病房里不要随意出来知道吗？” 贺国庆认真叮嘱姜娟，姜娟抿唇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我们会保护好夫人的。”周三向贺国庆举手保证。遇到事来了，他也不管那一身伤不伤的。 贺国庆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即向记者看过去，“记者同志，你负责管好他们。” 周三他们到底是容易冲动的年纪，必须有个长辈拴着他们才行。 记者明白贺国庆的意思，绷着脸点头答应下来。 他举起怀中挂着的照相机对着窗户拍了几张照片。 韩卫东他们严阵以待，借用医院的电话提前向所里报备，随时准备申请支援。 附近蹲守的记者更是蜂拥而至，这可是大素材！ 能在申城嚣张成这样的，在***垮台之 后，还是头一个！ 这群混混的年纪跟周三他们也就差不多，一群人聚集起来很容易没有脑子可言。 “拍什么拍！把你们写的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都给收回来！” 领头的混混朝着记者们叫嚣着，但是换来的是更加闪烁的镁光灯。 街道边停着的一辆车里，白禧龙眼睁睁的看着医院门口发生的一切。 “他还以为是以前那个喊打喊杀的年代，都到现在了，一点都没有长进。” “那还不是这么多年你给他擦屁股擦习惯了，让他放肆过头了。” 白博旭跟着他爸一起看着这一切，看着贺国庆孤身下楼来，心都提起来了。 “这不是老头你看热闹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事，最后被扒出来也是损害的我们白家的名声！” “行，老幺算是长大了。”白禧龙给前面的人一个命令。 很快训练有素的队伍就把混混包围起来押倒在地。 白家特有的制服显现出来，让记者们留了不少的影。 贺国庆在这场变故中突然有些看不明白白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神一动，转头向街边的一辆车看了过去。 白禧龙摇下车窗向他招了招手，邀请他到车里一坐。 第两百二十九章 摆上诚意 白博旭把位置腾给贺国庆，让他们两人坐着聊，他在车外面等着。 “我要是把人交给你，你损失的那些赔偿我都赔上，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禧龙到底还是听儿子的，要为自家的名声考虑考虑。 贺国庆的眉尾轻微的挑了一下，还真被安长明说中了，白家内里真是出了什么变化。 只不过白家的妥协来晚了一些。 “白将军，现在已经不是我说了算，全城的记者都盯着洋爷，已经不仅仅是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按照那群记者的狗鼻子，不超过一个星期，杨志华就能被扒个底朝天。 连带着他们白家也会受到大众的注视拷问，这样失控的局面不是白禧龙愿意看到的。 “没有回转的余地？”白禧龙眉头皱的老高，眼前的局势很不妙。 贺国庆跟白禧龙直视着，“如果白将军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平息这件事，还是跟记者同志好好商量一下吧。” “毕竟他们的工作进度我也不知道进行到哪一块了，这方面的事也是他们更懂。” 白禧龙陷入了沉思，报道的影响力目测已经是挽回不了的，但是风向可以扭转啊！ “啊！” 医 院响起了一道女声的惊叫。 而贺国庆更熟悉这是姜娟的声音！ 当即下车冲向医院，一路奔跑上楼！ 病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贺国庆还没来得及闯进去，姜娟就先跑出来了。 贺国庆眼疾手快地把她抱了个满怀，“没事没事，我来了。” 姜娟紧紧抱住贺国庆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是有人从窗边爬上来了，我刚刚差点被他拽下去了……” 姜娟明显有些后怕，病房里就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她又正好在窗边，正好盯上她。 那群被押住的混混不知道是有漏网之鱼，还是说还有其他人埋伏在医院附近。 姜娟真的是忍不住头皮发麻，这件事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她真的是受够了！ 贺国庆让她走廊上等着，他进去之后很快就把那个混混揪出来。 被周三他们围殴了一阵，鼻青脸肿的样子不比他们当初差！ 贺国庆把他推到医院门口，扫视着看过来的人大声宣布。 “这是谋杀！” 镜头和笔的动作不停歇，无疑又把这件事推上了新的高度。 韩卫东当即把混混接手，把他铐住交给同事，走到 贺国庆的身边问问姜娟的情况。 “她还好，但是我不想让这种意外再发生第二次了。” 贺国庆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韩卫东当场向他作出保证。 没等贺国庆回去，他反而先去白禧龙的车边隔着车窗问他。 “洋爷在哪？” 白禧龙把杨志华的住处告诉贺国庆，“你不会想去解决他吧？” “我和他的恩怨，早就应该做个了断。”贺国庆语气生寒。 他可以耗时间，可以拖下去，但是触及到底线，耐心就要告馨。 姜娟就是他的底线！ 姜娟一直没见贺国庆回来，心理有些忐忑不安。她想问谁都不知道谁能知道贺国庆去哪了。 白博旭一进医院就看见姜娟不安的模样，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姜姨，你别担心贺叔，他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姜娟看着白博旭的眼里装着光。 白博旭点点头，“他去找我妈的弟弟去了。”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他就是洋爷。” 姜娟似哭非哭，在孩子面前强打着精神笑起来，白博旭反而替她难受起来了。 “姜姨，我爸想跟你和记者叔聊聊，他想 尽快把这事解决了。” “好，好好。”姜娟起身去找记者，他们两个跟着白博旭去见白禧龙。 “你男人等会会把杨志华带回来，杨志华要怎么处理，我不会过问，不仅如此，我还会亲自承认我们白家该承担的错误所在。” “但是请记者同志笔下留情，给我们白家留下该有的体面。” 白禧龙可谓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他已经拖了好几天了，现在必须快刀斩乱麻。 白家的名声毁了点就毁了点，及时止损总比白家彻底毁了好。 姜娟点点头，她对此事没有任何的异议，她只在乎贺国庆会不会安好的回来。 白博旭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爸，白禧龙注意到姜娟担忧的目光，向她宽慰了两句。 “贺夫人不用担心，我派了我的亲卫兵陪着你男人一块去抓人。” “既然我白家要承认错误，自然会拿出应有的态度，人必须得是我们白家押来才是。” 听到这，姜娟的心放下了大半，她在意的只有他会不会出事。 记者却是提出了几个疑问，“前几天你们拖拉着不给答复，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果断？” “按照你们的亲戚关系，无疑是自断一臂， 你们家真的舍得？” “还是说故意做戏给我们看，好尽快平息这场风波？” 白禧龙面色不变，手搭在白博旭的肩膀上回答记者的问题。 “亲戚再怎么亲那也是外戚，比不得自家亲儿子重要。” “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放心，有关杨志华的事我一定尽全力配合，绝对不会搞什么不耻的小动作。” “另外我也会约束杨志华那边不干净的手脚，这次受伤的人我都会做出赔偿。” 白禧龙可谓是把自己的诚意摆的很足，但是记者对于他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的。 “就凭我家老幺跟贺家老大的兄弟情我也不会出尔反尔，也请记者同志看在他们两小子纯粹的感情上，给我们白家多留点面子罢了。” 记者想到闷葫芦似的老大，他交个真心的朋友是真不容易，不禁对白禧龙松口。 “那就请白将军先做到你所说的一切吧。” 没多大会，贺国庆在白禧龙手底下的兵配合下，很快就把杨志华给捆回来了。 “我要见我姐夫！我姐夫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 “姐夫！姐夫！” 杨志华高声大喊，他敢肯定他姐夫就在现场。 “你别忘了我姐——” 第两百三十章 落幕 “你不配提你姐。”白禧龙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杨志华压根没在意他的语气。 看着白禧龙的目光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姐夫……” 白禧龙给贺国庆一个眼神，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揣来的黑色抹布堵住杨志华的嘴。 那味道让杨志华恶心的干呕！ 白禧龙把目光对准了记者们，而他们的镜头也在对着他闪烁个不停。 “最近在申城闹的沸沸扬扬的洋爷，正是我亡妻的弟弟，他借由白家的名头一步一步走向错误的深渊……” 姜娟隔着人群看着白禧龙向大家作出的交代，说是交代不如是他的个人演讲更合适。 能做到领将的人对于振奋人心是必须具备的技能，在现在他把众人的情绪调动的就很完美。 “我这个妻弟要是知道悔改，我白家就是丢了这次的脸我也愿意替他向大家请罪。” “可是他的性格向来不是甘愿认错的人，我不能让他再犯错下去了，唉——” 白禧龙把目光注视到杨志华身上，杨志华那双眼珠子都快要瞪脱窗了！ 赤红的瞳孔里倒映着白禧龙的身影，是巴不得想要堵住他的嘴，没有半点悔改之心在里面！ 每当他要把抹布吐出来的时候，贺国庆会把它塞的更深， 塞的杨志华鼻涕眼泪齐飞。 随着杨志华被韩卫东他们的人押走，白禧龙配合记者们提问的态度非常好。 只不过在他要向周三他们提供赔偿的时候，周三他们通通拒绝了。 “我们不稀罕你们施舍的这几个臭钱！” 周三心知他们渔村穷，这笔钱能够给他们家里改善好一阵的生活。 可是他们穷归穷，尊严还是有的！ 这不就是给他们打了一棒子再给一枚甜枣吗？ 这是训狗的方式。 他们是人！ 白禧龙有一瞬间的脸色变化，但是很快恢复如常。 “哪怕是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知错就能还，比什么都强啊。” 周三冷眼看着白禧龙不作任何的松口，白禧龙只好转变目标，向姜娟说。 “我听说这群孩子都是托了你们家的福才能活下来，这些钱我们白家会出。” “要是你们也不要这钱，我就捐给福利院，也算是为我们白家做一件善事。” 姜娟点点头，“白将军自有决策就好。” 一场轰轰烈烈的洋爷之事，以白家主动承认错误落幕。 听说杨志华那人非常的不老实，背刺白家的事做的非常娴熟。 只不过他们的事跟姜娟一家也没什么关系了。 姜娟押着贺国庆在家好 好养伤，她时不时去医院看看周三那群人。 临近他们出院的时候，贺国庆，安长明和记者都来帮忙送他们一程。 这段时间周三想了很多，他犹豫着走到姜娟身边问，“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失望？”姜娟眨了眨懵圈的眼睛，“对你有什么好失望的？你把他们约束的很好，在医院里没有惹过任何一件事，你做的反而很好。” 周三忐忑的脸色稍稍安定下来，呼吸也轻快了几分。 “我知道你给我们花了很大一笔钱，这笔钱我们不会收白家的施舍，但是我们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姜娟看着周三的脸，他说的再认真不过了，心下不禁提起了一口气。 “洋爷都已经倒了，你们别想着再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你们要是想赚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工作。” 姜娟琢磨着叶家合伙开的工厂肯定也是缺人的，周三他们的心性她看在眼里还是很不错的。 要是带他们进厂干活也不是很难的事，跟叶夫人她们打声招呼就行了…… 姜娟还正想着怎么安排周三这伙人，周三反而先拒绝了。 “记者同志也说给我们介绍工作，我们都拒绝了。” “那你们……”姜娟搞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到底是 什么样的。 周三向贺国庆的背影看了过去，“我们准备跟着贺叔干，我们相信他。” 贺国庆的背影很厚实，他托着人的臂膀孔武有力，脚下一步一步走的很扎实。 他的话少，但是每每说话又能说到点子上。 周三想起那天看见洋爷的模样，洋爷也是挨了一顿揍的。 谁能把洋爷打成那副样子，除了贺国庆他们不作他想。 就凭这一点，他们就要跟他干！ 姜娟的心安安稳稳的放回去，“跟我男人干也行，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要是有哪里亏待你们了，你们也大可以来向我告状。” 周三顿时笑了起来，“好，我记住了！” 把压在心头上的石头挪开，周三跑去跟贺国庆他们一块忙活。 安长明那张嘴就没有消停过，“白家说着赔偿赔偿，怎么没见找我说给我赔偿，亏死我了……” 把周三他们送回渔村后，姜娟跟贺国庆回到家里清点一下家里的余额。 “现在家里除了最后的一百块钱生活费，另外还欠着叶夫人五百块。” 周三那群小子将近小二十个人，又是能吃的年纪，姜娟对他们是半点都没带克扣的。 还有那些个药啊，补品啊，姜娟知道他们要给家里一份，暗地里 也给他们多买了一些。 就连他们穿的补丁都要补不上的衣服，姜娟看在眼里也一并给托关系扯到不少的布，再麻烦彭盼几位同学帮忙做点简易的褂子衫。 一桩桩一件件算下来全都是花钱的地方！ 家里原本的几千块花在他们身上，那是实打实的长肉了，他们身上的肉那真是钱堆出来了。 姜娟倒是没后悔给他们花钱，只是感慨一下家庭条件的落差有点大。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家才能把钱重新攒回来了。” 贺国庆把姜娟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尽快赚回来的。” 姜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反向拍着贺国庆的后背，“算了，欲速则不达，你的事以后稳扎稳打的干好就行了。” 贺国庆点头答应下来，“借着这件事，我让记者同志还给我的厂提前宣扬出去了。” 也算是贺国庆的一点小心思，现在他厂还没建好运行，等报道传出去之后，肯定开始运营了，现成的广告了！ 姜娟向贺国庆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干的不错。” “那也是跟你学的，是媳妇教的不错。”贺国庆也是从姜娟出名的事情上得到的启发。 他们两夫妻也算是互相鼓励，互相进步了！ 第两百三十一章 出国留学 贺国庆身上的伤被姜娟看过允许出门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就赶往工厂。 趁着这段时间的闹腾，宋凡来看过他一次，他都催着他们抓紧赶进度。 没有洋爷的发话阻拦，就没有人再故意给贺国庆他这边使绊子。 “贺爷，接下来就可以进设备之类的了，您那边联系好了吗？” 这都半年了，能把占地这么大面积的工厂修起来，那也是往里面砸了不少钱的。 宋凡看着这座大工厂，心里更多的自豪！ 贺国庆点点头，“这件事我提前安排好了，过不了几天就能送过来吧。” 时间贺国庆是掐好了的，提前通过钱先生那边就把预付款给付了的。 设备这些都是大头，要不是贺国庆提前出了钱，他们家现在也不会紧巴巴就剩一百块了。 “设备送来的时候会有技术人员的培训，你找几个脑子好使有耐心的人先学着，到时候再往下面教。” 贺国庆把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宋凡拿着纸笔把这些都记下来。 “贺爷，再过两星期您是不是又得回去了？” 他们来申城也差不多要待完整个暑假了，一晃眼就差不多得到回村里的时间。 贺国庆点了点头，“到时候厂里的事还 是得交给你们来处理。” “放心吧贺爷，接下来步入正轨之后，我们能好好带动起来的。”宋凡拍着胸脯给贺国庆打包票。 厂里还有些需要收尾的地方，贺国庆把家里三小子都带来干活来了。 王迎娣就跟着姜娟去叶家。 家里经济的压迫感促使姜娟的灵感爆棚，画出的设计图非常的高产！ 上次选定的设计图打版的样衣都做出来了，叶家几位夫人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类型穿上。 今天她们可都聚在一块给互相品鉴品鉴身上的服装了。 “哎呀，是真好看啊，我都想在申城把圈子里的人都邀请来参加我们的服装大秀了。” “她们的钱都积了那么多年，我们得找个地方给她们花花啊，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还真别说，她们兜里的票子还真不少，我听说她们有点意思想送自家孩子出国呢。” “出国？”不少双眼睛聚集在了那位夫人身上。 “对呀，安娜和大卫回来都给我们讲的有声有色的，有些家里也有从国外回来的，那不就动了这个念头了嘛。” “国外确实跟我们生活的不一样，但是吧都熟悉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哪会想着换地方呢。” “又 不是让你去，是让你孩子去见见世面，国外听起来就是多广阔的！” 姜娟只是听着她们的讨论，没有插进去话。 现在谈出国也不是很容易的事，要等过两年个人经济开放之后，才会迎来留学潮。 八零年到九零年之间，那才叫留学的顶峰。 现在还算早的咧。 “娟儿啊，你听说白家的小儿子要出国的事吗？”一位太太突然向姜娟发问。 姜娟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是白博旭，“跟我家老大好的那孩子？” “对呀，就是他，前几天他家两个哥哥回来之后，就说要把他送去国外念书。” “他跟你家孩子好成那样，你家孩子知道吗？” 姜娟呆呆的摇了摇头，“我家老大最近也比较忙，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估计你家孩子得伤心了，不过白家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家手头上的兵都要被收编了……” 杨志华的事件对白家带来的影响不可谓不大，白禧龙就算有意把损失降到最低。 但是也抵不住他们家早就被惦记上了，枪杆子这东西，放在谁身上都不安心。 这不，杨志华反咬一口正好把话茬给递出去了。 白家如今的走向已经是不可挽 回，甚至比想象中的大的多。 姜娟模糊的听着夫人们叨叨絮絮的说起白家的事，脑子里却在想回家该怎么跟老大说。 他们两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但是白博旭那孩子一点都没看不起老大是乡下孩子，两人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 还没把初中结束呢，就得分隔两国，老大那孩子内敛着，指不定得伤心成什么样…… 王迎娣和叶唯一的日常就是一起画画写作业，再加上叶唯一时不时的想念钱果。 “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学了，钱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王迎娣算了算时间也快了，“等她回来了我就跟你说。” 叶唯一想着想着就郁闷了，“指定只有我们想她，她肯定都乐的找不着北了。” “钱果不是那样的人。”王迎娣替钱果反驳，“以前我在村里的时候，她还时不时的给我写信呢。” “那她都出去玩了一个多月了，怎么没见给我们写一封信呢？” 叶唯一竖起一根手指，“哪怕一封也没有啊。” “估计她是想亲自回来跟我们说吧，她写信都写不下她的唠叨。” 王迎娣想起钱果的小碎嘴子属性，没几页纸是真的装不下她的吐槽。 “也是。”叶 唯一想了想感同身受。 姜娟结束了工作来接王迎娣的时候，王迎娣一眼就看出了她妈有些心不在焉。 “妈妈……”王迎娣叫了姜娟好几声才把她叫回神来。 姜娟飘忽的眼神落在王迎娣的头上问，“怎么了？叫妈妈什么事吗？” “妈妈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吗？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不是我，是你大哥。”姜娟摸了摸王迎娣的头，“你大哥的好朋友要出国留学了。” “啊？旭哥吗？”王迎娣得到姜娟肯定的回答，第一想法是跟她妈一样的。 她大哥会不会很伤心啊？ 两母女等着老大从钱家回来之后，犹豫着该怎么告诉他才好。 老大被她们两双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很是莫名其妙，“妹，嬢，你们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了。” 王迎娣决定挺身而出，“大哥，旭哥要出国留学了。” “我知道啊。” 老大回答的太干脆了，王迎娣和姜娟互相对视了一眼，下意识的追问。 “嗯？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早两三天前，我就在钱先生那里知道了。” 老大的语气没有起伏，甚至在这两三天里，王迎娣他们都没看出他的神情有什么变化。 第两百三十二章 最后的见面 自从家里得知老大知道白博旭出国留学的消息后，每个人每天都会多注意他几眼。 王迎娣愣是没看出她大哥到底有没有伤心过，终于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直接问了。 “大哥，你有跟旭哥好好道别吗？” 老大摇头，双眼没有从书上挪开过。 这是从钱先生那里借来的书，能够学习到更多的知识，老大很是珍惜。 王迎娣看着他这幅样子已经维持了整个暑假，说不上气从什么地方打来。 两只手拍在书本上不让老大再看，恼怒的喊了一声，“大哥！” 老大抬头看向王迎娣，若无其事的问，“妹，怎么了？” “你这一个多月不是看资料就是看书，偶尔空闲的时间还要做别的事情，你有跟我们一起好好玩过一次吗？” “二哥三哥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们还是想亲近你的，再过两天他们就走了，你把他们放在心上过吗？！” 王迎娣情绪失控的质问老大，三颗脑袋齐齐的探向他们看了过来。 老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王迎娣的问题，越过她的身体向她身后的老二老三看过去。 老二老三眼神微微闪烁，其中的孺慕之情却是很明显，他们想要跟大哥像以前一样亲近。 刚来的时候还以为大哥就是单纯的忙碌罢了，可是一个暑假相处下来。 他们感觉跟大哥有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壁”在中间立着，大哥还是他们的大哥吗？ “大哥……你还会回家替我们揍欺负我们兄弟的别人家兄弟吗？” 王杰被大家的氛围感染到，小心翼翼的问老大。 老大握着书本的手指关节泛起了白色，眼中翻滚的神色被低垂下来的眼皮尽数掩去。 “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们。” 老二摆了摆手，“大哥，没事 的，我们知道你比较忙……” “我们兄弟很久没有睡一块了，晚上我们一起睡吧？”老大出声打断老二苍白的安慰。 “好哇！”王杰最先响应，“大哥跟我们好久没睡一个被窝了！” “你要是再敢晚上把脚丫子往我嘴里塞，我半夜就揍你。”老大提前给王杰打上预防针。 王杰闭上嘴扭捏着向老二老三投去求救的眼神，只可惜现在老二老三没空搭理他。 两兄弟三步作两步地跑到老大面前抱住他，“大哥，大哥，大哥……” 一声声大哥把他们兄弟想说的话全都融入进去，老大每一声都回应他们。 反手揽着他们的同时，心底被愧疚淹没。 “我也要跟大哥抱！”王杰强势地冲进老二老三中间。 他如今在贺家能吃能动，半年又长个又长肉的，跟个人肉炸弹一样把三兄弟砸的人仰马翻！ “王杰！”老二老三咬牙切齿的叫着王杰的名字。 “一个多月没揍你了，是得给你紧紧皮了！”两兄弟按着王杰混合双打！ 王杰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着，王迎娣没见帮腔，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 “活该！” “你们几兄弟怎么跟养猪场一样叫唤的这么厉害？”安长明跟姜娟夫妻在院子里就听见家里传出的声音。 姜娟看着家里五个孩子融洽无间的模样，心理别提多舒服了。 捂着嘴就接下安长明的话调侃他们，“可不就跟养了五个小猪崽似的！” “妈妈！”王迎娣原地跺了跺脚，“我才不是小猪崽！” 姜娟绷着聊向贺国庆问，“你问爸爸是不是把你们当猪崽子养的？” 贺国庆顺势点点头，姜娟顿时忍不住乐开了花！ “不理你们了！”王迎娣红着脸，假意跑出了门。 刚出院子， 一脑袋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腹部，把对方撞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地里去了。 “嘶！妹妹你练铁头功的啊！” 白博旭直吸冷气，一个劲的揉着自己的肚子。 隔夜饭都差点被撞吐出来了！ 王迎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旭哥对不起！我没顾得上看见你！” 王迎娣赶忙去把白博旭扶起来，“旭哥，你没事吧？” 白博旭好一会腰都没直起来，呲牙咧嘴的撑在王迎娣的肩膀上。 “妹妹，你看哥是没事的样子吗？” 王迎娣充满歉意的低下脑袋，仔细的看着路扶白博旭。 白博旭把气喘匀了之后，捏了捏王迎娣的肩膀，“你大哥在家的吧？” “在呢。”王迎娣点点头，抬起头看着他，“旭哥是来找我大哥道别的吗？” 白博旭动作一顿，脸上的神情落寞了一瞬间又笑了起来，“你们家都知道了？” “嗯。”王迎娣点头，肉眼可见的低落，“以后旭哥再也不能来我们家玩了。” 白博旭弯下腰正视着王迎娣，抬起双手掐了掐她的脸蛋，“我不会忘记咱妹妹的，等我回国了之后还会来你们家玩的。” “拉勾。”王迎娣伸出小拇指，白博旭跟她拉了拉，“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会变。” 王迎娣跟白博旭抱了一下，牵着他的手进门，“大哥！你看谁来了！” 老大刚把三兄弟收拾好，抬眼就看到了白博旭，两人隔着姜娟他们相望无言。 还是姜娟替两孩子打破僵局，“博旭哪天走啊？要是不着急的话留下来吃顿饭？跟我们家老大再彻夜畅谈畅谈？” “好。”白博旭不做考虑的一口应下，“谢谢姜姨。” “今天晚上大哥要跟我们睡一个被窝，旭哥你也要跟我们一块睡吗？” 王杰蹦蹦跳 跳地围着白博旭转圈，真就是记吃不记打的德行。 “行啊！我家里还没跟那么多兄弟一块睡过呢！”白博旭觉得还挺新奇的。 于是他就跟老大把老大的床往楼上搬上去拼起来，晚上五人挤一挤的多。 安长明看着两小子的怪异气氛咋舌了两声摇头，“看不懂他们年轻人的。”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能跟小孩比？”姜娟直击安长明的痛点。 安长明看了两眼姜娟，没什么话能够反驳回去，索性不跟她计较，向贺国庆看了过去。 “周家老三他们那群小子都好了？来找你就想上工了？” 贺国庆点点头，“还有些没好完。但他们都不是能在家里好生待着的，让他们先做点轻松的活儿吧。” 今天周三来找他是肉眼可见的焦躁，跟个废物一样在家待着不是他们的秉性。 而且周三主动提出早点上工，早点把钱还了。 债主自然就是贺国庆。 “我们兄弟都商量过了，贺叔你们家为了救我们和给我们补充营养肯定把家底也给掏空了。” “这些钱我们兄弟都记着的，只要你给我们包吃，我们干活先把欠你们家的钱先还了。” 周三是作为大家的代表来的，他的眼神非常坚定。 贺国庆看着他的眼睛只说了一句，“能来上工的人明天带来吧。” 安长明他当时就在旁边听着，姜娟和宋凡他们也在。 姜娟能理解周三他们的焦虑在何处，穷人家的孩子是把勤奋刻进骨子里了。 他们都是一群好孩子。 “你准备给他们什么轻松活儿？”安长明在贺国庆身边帮着忙洗菜。 贺国庆把米淘好蒸上大锅饭，头也不回的回答安长明，“让他们先跟宋凡学写字。” 安长明一个没留神，把菜杆都折了大 半，“感情你是要给他们开***啊？” “他们还年轻，脑子也不笨，以后厂里的机器他们不仅得学会操作，我还准备让他们学会怎么修。” 贺国庆对周三他们的规划就是这么朴实且无华。 安长明冲他竖起大拇指，“有远见，以后我叫大老粗绝对不包括你贺国庆在内。” 吃过饭之后，安长明都有意晚上要跟五小子挤一挤，被他们集体坚决拒绝了！ 睡觉的时候，白博旭睡在最边上，依次是老大，老三，王杰，老二。 床确实是挤了点，白博旭都只能侧身躺着，正好凑到老大的耳边。 “贺立人，等我出国之后我家就会搬离申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回来。” 白博旭的声音很轻，像是被风带进老大的耳朵里的。 老大闭着眼睛嗯了一声，白博旭蜷缩着身体继续喃喃。 “我家老头说这是我们家的报应就该认，我大哥二哥让他做个闲职也挺好……” 白博旭叨叨絮絮了半晚上，起先王杰都还好奇的扒在老二身上竖起耳朵听。 到后来他都撑不住了，白博旭的声音跟念经一样，让他们三兄弟入睡的比平常还要早。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白博旭歪着脑袋看着天花板把他的过去和未来一块说给老大听。 他也不管老大听没听进去，他只管说出来就是。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把心中积累许久的郁气一块叹出去。 “贺立人，你家是我感受到最有家的氛围的地方，我很喜欢你家。” “我从小到大连我大哥二哥也没有挤过一张床，也没有跟谁这么好过。” “贺立人，你也是我最好的兄弟，没有之一。” 白博旭脑袋埋在薄被下闭上眼睛，卸去一身压力之后，疲倦涌上四肢沉沉睡了过去。 第两百三十三章 前期投入 刚睡着的白博旭不安分地踢开被子，紧接着就要搭在老大腿上。 老大先一步挡住他的“压迫”，搬开他腿的同时睁开眼睛，眼底尽是清明。 白博旭平时话就多，但是今天他的话更是成倍的增加。 “呼——” 老大侧身让白博旭平躺着睡，这样他能老实一些。 闷着脑袋的薄被被老大拉下来盖住他的肚子，白博旭翻个身就卷成蚕蛹了。 老大往老二边挤了一下，老二挤一挤王杰，王杰下意识地就想旋转个圈。 老三巴巴的要掉在地上去了，也没睁眼，搂紧了王杰砸吧砸吧两下又睡过去了。 王杰在睡梦中皱着眉头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也搂上老三，两人跟连体似的互相抱着睡。 白博旭也没老实多大会，翻个身双腿就不安分，老大预判了他的动作，提前伸了条腿“镇压”他的双腿。 不能动弹的白博旭呓语了两句含糊的话，抱住老大的胳膊接着睡。 老大眼神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村里的生活，只不过在多了王杰之外，又多了一个兄弟罢了。 只是很可惜，他跟他的兄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在得到白博旭要出国消息的那一瞬间，老大在钱先生的书房里是恍惚的。 他甚至去卫生间里捧了一把又一把的凉水洗脸，才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发红，老大越揉越红。 等到情绪全都平息下来之后，老大才回到钱先生的书房。 钱先生看到他的样子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 早在被允许进书房之前，老大就已经跟钱先生达成了约定，他在书房里不能说不能问。 所以他在消息还没扩散之前就知道白家的结局。 也是在第一时间知道白博旭要出国的人，甚至知道 的更准确点他要去的是哪个国家。 因为那天到钱先生书房的是白博旭的大哥，那天他跟钱先生聊了很多。 老大缓缓的闭上眼睛，心头所有的思绪都化进了梦中。 王迎娣起早走出卧室的时候，正好跟老大碰上了，她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大哥，你昨晚没睡好啊？” 老大点点头，“做了一些不太好的梦。” 王迎娣哦了很长一声，走到老大身旁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大哥，你还是为旭哥的离开感到难受的呀。” 老大没应声，他的沉默就是对王迎娣的回答了。 王迎娣向老大张开双手，“大哥，要抱抱。” 老大抱起王迎娣，她就在他的颈窝处用脑袋蹭了蹭，小手在他的胸膛上拍了拍。 “大哥，不要难过，一切分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总有一天，我们跟旭哥还会再见的。” 老大用下巴摩擦了几下王迎娣的发顶，“我知道了。” 白博旭跟他们最后做了一次晨练，吃过早饭之后白家的车就把他接走了。 跟以前的分别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一次分别的时间会更长一些罢了。 “我今天要去叶夫人那边忙去了，女儿儿子们就拜托你们看好你们爹了。” 姜娟捧着家里五个孩子的额头，依次亲了一下。 老大的脸红的最厉害，老二老三和王杰扭捏中又带着不可忽略的欣喜。 贺国庆眼睁睁地看着姜娟亲过孩子们就要走了，一双眼睛都瞪直了。 姜娟就是故意忽视他一样走到门口，突然转身跑回来在他侧脸亲了一口又跑走了。 贺国庆紧绷的脸顿时就笑了，被五双揶揄的眼睛盯着他又强制自己端回父亲的威严。 可是上扬的嘴角怎么也撇不下去，拳头抵在嘴前轻咳了两声。 “今天跟我 先去买点东西再去厂里。” 安长明到他家之后，跟着他们一家人去了垃圾站——淘货。 他看着他们娴熟的动作是惊奇不已，“能来这里买东西也真有你们一家的。” “谁叫买什么东西都定量定票呢？我们家在申城只能靠我妈妈那一份，没有再多的份额了。” 王迎娣按照贺国庆交代的找些纸笔，再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粉笔或者能充当黑板的东西。 好在大城市的垃圾站也不是小城市可以比拟的，“货源”非常充足！ 淘了这么些东西，贺国庆和安长明把着黑板，其他东西就由老大他们拎着。 老大暂时不用去钱家，他早上去跟钱先生说明了要陪伴兄弟的原因。 钱先生体恤最后几天，让他开了学之后再去钱家。 周三来之前以为要开始做重活，就带了能干重活的人，结果跟贺国庆他们碰上了解之后，下巴颏都要合不拢了。 “学什么？写什么？我们这辈子都没去学校里上过学，就是跟村里老头学会认字，不就够用了吗？” 周三打心底认为这是浪费时间，他们渔村的兄弟有的是力气，不能白瞎他们的力气！ “你们不会写字以后厂里有什么手续申请，你们能办的了吗？” “你们想要赚很多的钱，没有足够的学习能力，怎么让你们接手的东西更多？” “我爹的意思是第一批设备到齐就让你们先接手，你们看得懂说明书操作得了吗？” 老大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砸向周三他们，个个问题犀利的让周三等人哑口无言。 不过他们也听明白了，贺叔以后是想重用他们，不是让他们光下苦力的！ 周三他们并不蠢，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足以改变他们人生的分岔路口。 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他们 愿不愿意改变了！ 几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片刻，大家不约而同的点下了脑袋，从眼底升起了一种另类的希望！ 周三咬了咬牙，“谢谢贺叔的好意，我们一定好好学！” “在家养伤的人，我们现在就回去把他们带过来一起学。” 贺国庆点头，周三转头要走之前又转回来多问了一句，“那贺叔，要是有其他人想来学，能把他们也带来吗？” “只要想学的，以后想在我这里干活的都可以来。”贺国庆的话无疑给周三带来了极大的惊喜。 他们渔村不仅有年轻人，还有好些中年人，打渔如今是越来越没出路了，他们也愁怎么养家呢！ 周三带着人一走，宋凡就忍不住出声不平了起来。 “贺爷，你在这群小子身上砸了那么多钱，能收的回来吗？我看这群小子野性大的很，别什么时候栓不住了。” “你别看这群小子混是混了点，但是他们这个年纪最是讲义气的时候。” “虽然不至于肝脑涂地，但是也含糊不到哪里去。” 安长明对于周三这群人基本上可以断定，要是贺国庆的事业起得来，那就是“开国功臣”一样的存在。 宋凡却是跟安长明不同的看法，他很担心这群硬骨头桀骜不驯，指不定哪天就要造反！ 贺国庆的手搭在老大的肩膀上，“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谁闹事就叫我家老大。” “老大虽说能打，但是能打的过他们一群吗？”宋凡的忧愁都挂在眉梢上了。 安长明嘁了一声没直说，贺国庆瞥了他一眼，把宋凡点明白。 “我家老大现在在钱先生跟前做事，他比较方便找钱先生。” “而且靠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得靠脑子。” 贺国庆两指点了点太阳穴，顺便直白的教训宋凡 ，“你最近太浮躁了。” 宋凡羞红了脸，在家里吴小香都说过他赚到了钱走路都飘起来了，他最近的心态是有浮躁了。 安长明见贺国庆愿意跟宋凡多说两句，他也乐得摊开了说。 “目光短浅是大忌，要是你不定定性子，这里早晚得换人。” 宋凡立马正视自己的不足，当着大家的面向贺国庆弯下了腰，“对不起贺爷，我以后会改正的。” 贺国庆点头，把黑板摆在厂里的空地前。宋凡收敛了心态倒是拿出做老师的态度来了。 周三回来的时候领着一大票人来，老的少的都有，这样“壮观”的景象，让王迎娣都不免看看她爸的脸色。 他们家真的要做这门慈善吗？ 贺国庆脸色不变，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王迎娣明白她爸主意已定，跟着大哥他们一起把笔和纸给他们发下去。 周三自觉他们这票人也确实过分了些，脸红到无以复加，主动让他们三四个坐一起用一份纸笔，千叮咛万嘱咐的别让他们浪费。 学习过程中谁要是不认真学习，周三主动充当了纪律委员，呵斥两次就让他们滚回去。 等到一堂课结束，还真的赶走了一些人，剩下来的都挺认真的，就看能不能坚持下去了。 王迎娣偶尔走过看他们写的字对不对，不对的话还会教教他们。 “你握笔的姿势都不对。”王迎娣就着周五的手握着带着他写。 小手包着大手怎么看怎么怪异，更何况黑白两色明显，娇嫩和粗糙更成强烈对比。 周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我来，我自己，我自己来。” 周五想要挣脱王迎娣的手，王迎娣顿时眉头一皱。 “周家五哥，我的手受过伤，不能使很大的力气，你要是不好好写，会害我手腕拉伤的。” 第两百三十四章 假期结束 周五顿时收住了力气，让王迎娣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动作。 “五哥，专心点。”王迎娣另一只手拍了拍周五的肩膀，周五点头如捣蒜。 他们家五个孩子一个都没有闲下来的，就连王杰也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还能教比他大很多的人写字，这种成就感让他格外上瘾！ “爹！我明天还要教他们写字！”王杰在回家的路上直嚷嚷。 “想要教别人，首先得把你自己狗爬似的字多练练。”王迎娣趁机鼓励王杰。 王杰略有些纠结，“他们连字都写不成型，一笔一划各成各的家。” “那你是想一辈子都跟他们一样待在小村子里吗？到时候只有二哥三哥来我们学校上学的时候你别哭就行。” 王迎娣牵着老大的手晃了晃，“大哥，你说就凭王杰这个成绩到时候能进我们学校吗？” 老大摇头，“老二老三都还得努力一截，不然他们连入学测试都过不了。” “大哥，这么难的吗？”老二自问自己的成绩还算不错了，怎么到城里一下子连吊车尾都算不上了！ 老三的心也跟着吊起来了，眼巴巴的看着老大。 老大挨个扫视过他们三双求证的眼神，坚定的点下了脑袋。 “你们没有特长只能靠文化成绩入学，插班生的成绩水平比其他人的还要高些。” “要是你们成绩不到位，那就不能来申城上学了。” 王杰的一张脸立马皱作一团，“那我是不是没学上了？” “有，你要是努力就能在这边上学，不努力你就在自己在村里上吧。” 王迎娣和老大没有任何能安慰他们的话，上学的事就是得看他们自己努力。 老二老三的情绪也一并低落了下来，老大拍了拍他们两的脑袋。 “回家我给你们 讲讲我在斯老师那里学习到的学习方法，你们要是学会了是很有帮助的。” 一回家五颗脑袋都凑在桌上开始学习，做饭的事就交给贺国庆和安长明了。 姜娟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叠报纸回来放桌上，老大拿起来看的时候，王迎娣的脑袋也凑了过去。 “荀爷爷的名字是叫这个吧？”王迎娣看见报纸中间显眼的荀致远名字。 老大点头，一起把报纸上的内容看在眼里。 白家虽然已经定下要离开申城，但是也就是相熟的圈子知道这个消息。 他们家跟杨志华的牵扯还在发酵当中，荀致远和其他高校的教授联合发声。 引用的也正是姜娟曾经铿锵有力说过的那句话——他们是我们的孩子。 新的时代，新的未来，都在他们这群孩子身上。 对于迫害孩子，就是在迫害国家的未来和希望。在国家刚结束动荡的这时候，黎民百姓更需要看得见的安稳未来。 杨志华累积起来的恶行已经判决死刑，并且会在三天后游街示众。 申城也为此发表了公开声明，他们会提高保障居民安危的巡逻警力，并且欢迎大家督促或举报。 由此可以提炼出两个重要的关键信息：一则是杨志华游街杀鸡儆猴，二则是姜娟再次出名！ 和文章配图的是姜娟的照片，是那套洗的发白的旧衣服，衣着和环境遮掩不住她双眼坚定的神采。 那是一双透过报纸就能够感受到震撼的眼睛！ “妹的眼睛和嬢的眼睛很相似。”老大乍然说出一句话，让他们都想起在村头大字报上看过的王迎娣的照片。 她们母女的眼睛隔着时间在这一刻重合。 安长明倒是没看过那份报纸，但是他可以现场看，在母女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过后点头。 “尤其这双 眼睛最像，王杰的眼睛也随妈，只不过平时看起来太蠢了，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安叔！我聪明着呢！”王杰叉着腰更正安长明，安长明敷衍的点点头。 “迎娣和老大的学校明天要开始报名了，把咱们家三个儿子也带上去看看学校怎么样？” 姜娟向贺国庆提议，她是有激励激励孩子们的心。 他们家孩子能进这间学校还是靠钱家介绍，要是成绩不过关的话，人情都得白搭了。 贺国庆没意见，他听媳妇的。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收拾整齐准备向学校出发，安长明也早早的来非要跟着一起。 “安长明，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们家孩子报名你也要掺和？” 姜娟就纳了闷了，平时其他事他跟着掺和就算了，怎么他们一家人的私事他也要插上一脚，这算什么事啊！ 安长明双手插兜，大跨步地加入四兄弟中间，“我还没给孩子报过名，你家孩子多让我体验体验。” 姜娟都给气笑了，“这么想体验你自己生一个去呗？再不济你怎么不给领着你侄女报名？” “有我姐给她操心，我插不上手。你还得感谢我给你看孩子呢，没叫你分我一个就不错了。” 安长明满嘴歪理，姜娟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但凡他能拐走一个孩子，她都算他厉害！ 一进学校，广阔的占地面积就足以震惊到老二老三和王杰，他们在村里的学校连这里的操场都比不上。 更别说还有恢宏大气的教学楼，一边走王迎娣还给他们介绍老大上的初中部在哪边，她上的小学部在哪边。 “我们班还有专门的画室是在那栋楼，偶尔还有课外作业，会让我们在那边活动，那是我们的作业区……” 王迎娣说的都是老二他们没有体验 过的，老大也简单的说了几句，初中的课业更多，还要做实验。 让他们一边听着一边更加清晰的认知到村里和城里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王迎娣！”一辆车在他们一家人面前停下，车窗里先伸出小胖手再探出脑袋。 尚嘉玉闪闪发亮的双眼把王迎娣身边的人都看了一遍，“他们就是你说过的哥哥弟弟吗？” 王迎娣点点头，“对，到时候他们也会来我们学校上学的！” 老二老三和王杰齐刷刷的低下头，他们怕到时候不能考进这间学校，就给她丢脸了。 王迎娣看出他们的意图，反而还一一给尚嘉玉介绍清楚谁是谁。 “哥哥弟弟们！送你们的见面礼！”尚嘉玉从车里拿出了一个铁盒递给老二。 老二不敢收，犹豫着向王迎娣和姜娟看过去。 王迎娣上前一步替他收下，大.大方方的向尚嘉玉表示感谢，“谢谢你，尚嘉玉。” 尚嘉玉笑弯了两道月牙似的眼睛，钻进车里从殷兴腾手里又抢了什么东西。 是一个包装更为精致的铁盒子，甚至还有巧妙的雕刻。 “这是专门送给你的礼物，我跟爸爸出去玩的时候，看到它就想到你了。” “啊啊啊！哥你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气死我了！” 殷兴腾在车里使劲蹬车座，要不是空间不够大，他都要跳起来了。 “司机叔叔！赶紧开走！开走！” 尚嘉玉按不住殷兴腾，只能匆匆跟王迎娣挥手告别。 “王迎娣，我们开学见！” 王迎娣在后面冲着车尾挥手，也不管他看没看见。 “姐，他是你的好朋友吗？”王杰看着车尾面露羡慕。 王迎娣点点头，“他还是我的同桌。” 顺便把尚嘉玉专门送给她的礼物交给姜娟，“妈妈，帮我好好放在 你包包里，回家再给我。” 姜娟仔细给她揣好，倒是多问了她一句，“你不是跟钱果是同桌吗？” 王迎娣摇摇头，“没有了，她跟叶唯一坐同桌了。” 说曹操曹操到，叶家的车也开过来了，车停在他们面前，叶夫人先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叶唯一爬在叶夫人身上也得跟王迎娣招手。 “你们家人太多了，要不然还能捎你们一截，能开车进学校的特权也就只有报名这两天了！” “用不上，我还得带我二哥三哥还有我弟逛逛学校呢。”王迎娣坦然告诉叶唯一。 叶唯一也没想太多，跟老二他们挥手直接说，“二哥三哥和弟弟早点转来学校天天都能逛。” 老二老三和王杰又低下了脑袋，叶唯一没过多纠结，朝着老大提醒一句。 “大哥别忘了我的礼物！” 老大点点头，“我记着的，开学了让我妹给你带去。” 叶唯一顿时高兴了，美滋滋的跟他们告别离开了。 姜娟在老二老三和王杰的后背上重重拍了过去，“男子汉把背挺直。” 三小子一副要哭不哭的苦瓜脸，安长明吹了一声口哨。 “不就是间破学校吗？你们早晚能进来上的，这学期我就盯着你们好好学就是了。” “你还要跟他们回村里？”姜娟不能理解他个少爷作派的人，这么能待乡下。 安长明挺了挺背，“得找个地方养伤啊，为你家男人挡的刀，肯定也得你家负责啊。” 摆明就是赖上他们家了。 姜娟无话可说，他要回去下地她也拦不住。 在学校报完名回来，三小子的心情既期待又怕落空的情绪来回切换。 没给他们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把他们带去厂里接着帮忙去。 有那个想的事情，还不如切身去做事来的实在！ 第两百三十五章 激动的心 一连三天，上午全家出门各忙各的，下午回家老大教三小子学习。 王迎娣在一旁助力，把考进学校的念头根种在他们心里，回去也得努力学习。 以后他们没见面的时候，她也会时时写信督促着他们才是。 明天周一就是王迎娣和老大正式开学的时候了，也到了贺国庆要领着三小子回家的日子了。 晚上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就很低沉，王杰在上楼前绷不住哭了出来。 “我不想回去！我要跟我姐在一起！我要跟我妈在一起！” 王迎娣一巴掌拍在王杰后脑勺上，“晚上别嚎这么凶，你要是能考来自然就能跟我们在一块了。” 王杰抽着鼻子又想哭，王迎娣扬一扬巴掌，他就不敢哭下去了。 等到了房间里躺下，他就抱着老大抽抽搭搭的跟他磨叨，把老大他们三个都念烦了。 老大一掌把王杰按在枕头上睡好，“王杰，你要是争气点，最快明年你就能来申城。” “大哥真的？”王杰撸了一把鼻子很是怀疑，老大点头，“你要是不争气，就怪不了别人了。” “老二老三，你们也是一样的。”老大提前把预防针打在这里。 老二老三向老大保证会做到的，“安叔说回去给我们买书看，我们会好好学习的。” “不过爹都说了最快也得咱们兄弟谁要上初中才能过来。”王杰对老大的承诺半信半疑。 “爱信不信。”老大也不想给他解释太多，毕竟他脑子也理解不了。 王杰立马抱着老大的胳膊撒娇，“大哥我信，我信！” 老大又给了他一巴掌才让他消停下来。 早晨王迎娣起来的时候就先给他们每个人一个拥抱。 “等我跟大哥放学回来就看不到你们了，我们每天都会想你们的。” 老二老三也不禁湿了一 下眼眶，“妹妹，我们也会想你们的。” 背上书包走出家门后，王迎娣频频回头看向家的方向，三颗脑袋也一起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老大揉了揉王迎娣的脑袋，“妹，你说过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王迎娣点点头，“我知道过年再见二哥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变得更好。” 就是相处了一个多月又开始分别，肯定会有几天是习惯不了的。 王迎娣带着这股惆怅进入了教室，屁股刚坐上椅子，叶唯一的小脑袋就凑了过来，向王迎娣伸出了手。 “王迎娣，我的礼物。礼物，礼物！” “带了带了。”王迎娣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木盒交给叶唯一。 “大哥记得你说要收藏的话，他就特意再给你加了一个木盒。” 叶唯一激动地跺了跺脚，“大哥真贴心！让我看看大哥到底给我雕了什么东西！” 王迎娣也很好奇，这个木盒是到了学校，大哥才塞进她包里的。 这个暑假她都没怎么看到大哥雕木头，所以她也不知道大哥雕的是什么东西。 叶唯一搓了搓手，珍之又重的把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尊人像木雕，还特意上了保护的一层漆！ 光是质感一眼就能够感觉到了，而雕刻的这尊人像更是细致。 叶唯一小心翼翼地把木雕搬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翻滚着人像的脸。 “这是……我吗？” 王迎娣沉默的点点头，心里头说不上的泛上一股酸意。 大哥雕的真细致，虽然说不上栩栩如生那一步，但是也足以看的出来是谁。 他是真的很认真的为叶唯一准备了回礼。 叶唯一脸上的神情荡漾起了开心，把木雕仔细的放进木盒里扣上。 下一秒叶唯一原地蹦起了老高一截，“我太喜欢这个礼物 了！” 拔高的声音几乎要把王迎娣的耳膜震碎，赶紧伸手捂住耳朵。 叶唯一的嘴角压根合不拢，大白牙随时都在反光。 在课桌间隔的过道上来回蹦跶了十几回才堪堪把心情按捺住那么一点点！ “我要好好珍藏大哥送我的珍贵礼物！” 叶唯一捧起木盒，在盒底摸到了一道凹凸不平的痕迹。她当即举过头顶查看。 雕刻出的楷书留字两行：赠叶唯一，王迎娣及哥哥送。 叶唯一心中的情绪累积到无以复加，那双眼眸是王迎娣从未见过的明亮。 明亮眼眸看着王迎娣的时候，把她的身影清澈的倒映在叶唯一的眼底。 叶唯一放下木盒，紧紧的拥抱着王迎娣，她的声音压抑着向王迎娣诉说着感谢。 “谢谢你王迎娣，也谢谢大哥，我很感谢我们成为最好的朋友，我们要一直做好朋友下去。” 王迎娣心里的那点酸涩被叶唯一的真情流露挤出了天际。 她回抱着叶唯一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会的。” “大早上的，你们两个煽情什么呢？”钱果走进来就开始吐槽。 叶唯一立马向她炫耀起刚收到的礼物，“看见没！是大哥和迎娣送我的！” 钱果看了几眼，咋舌了两下，“确实是好东西。” 叶唯一立马收进自己的书包里，“你可不能惦记我的东西，这是我的。” 钱果翻了个白眼，“都雕的你的脸，写了你的名，我还怎么惦记？” 叶唯一拍了拍自己的书包，“不惦记就好，我们两这个假期估摸着你出去玩的都想不起我们两是谁了。” “那倒是。”钱果从善如流的接下话，叶唯一立马怒瞪她。 钱果立马放声大笑，“哈哈哈，骗你的，傻子叶唯一。” 王迎娣失笑着摇头，“你不是说你那个老 师有个什么活动，你去了吗？” “去了啊，受益匪浅！”钱果回想起那几天的生活，脸上浮现出了快乐又幸福的神情。 “我那时候天天有想你们没去是多么遗憾的事，能跟那么多的画家交流呢。” 王迎娣摇摇头，“我这个暑假我觉得我过得也很快乐。” 叶唯一也附和了一声，“在家偶尔有些无聊，但是这个暑假我还跟我安娜小姨做了模特，天天穿新衣服，也很快乐。” 姜娟设计出来的衣服不仅针对大人，还有小孩款，叶唯一自然而然被拉出来做小模特了。 能穿好看的小裙子和衣服，叶唯一试衣服试的虽然累，但是也幸福的冒泡泡。 一个暑假没见，叶唯一和钱果有的是话分享，那小话聊的不听，老师让她们两个站起来听课。 尚嘉玉也想跟王迎娣讲小话，但是有“前车之鉴”，他索性跟王迎娣画画交流。 王迎娣用本子画火柴人，不用精致，主打的就是灵魂。 画成一帧一帧的故事，王迎娣把它交给尚嘉玉，尚嘉玉眼前一亮，也跟着她学画火柴人把他暑假生活分享给王迎娣看。 两人的交流方式，让站着的叶唯一和钱果看的一清二楚，眼珠子都要盯脱窗了。 原来还能这样！ 上学第一天，班级卫生排班表一出来，老大就被方远找上了。 “虽然说白博旭已经转学离开了，但是你们两跟我定下的承诺，你不会不承认了吧？” 方远双手抱胸，镜片都挡不住他眼里的得意，他等这一天等了一暑假！ 就是可惜不能看见白博旭，不能一并羞辱羞辱他那个高傲的家伙！ 老大把卫生排班表抄下来，把方远的名字替换成自己的名字，再把排班表给方远看一遍。 “你打扫卫生的日子是这几天吧？” 方远点点头，老大把它夹在课本里，“我会替你打扫好卫生的。” 整个过程老大都没有什么表情起伏，跟方远想象中的落差了一大截！ 方远微微愣了愣，推了推眼镜向老大问，“你就这么甘愿把白博旭输给我的赌承担下来？” “明明你的成绩比我好，但是你还是选择把时间花费在这些没必要的事情上？” 老大正视着方远的眼睛反问，“什么事是有必要？什么事又是没必要？” “你从来不做家务吗？又或者你除了学习不会去做其他的事情吗？” 方远被老大的问题问傻在原地，“……我们身为学生不为了学习还要做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干什么？” 老大摇了摇头，“学习固然是我们的主要职责所在，但是同时也别忽略了我们要脚踏实地的生活。” “你只会去学习课本里的知识，却忘了该怎么样去学习生活。” “生活还需要学什么？”方远涨红了脸，“贺立人你别胡说八道！” 方远气鼓鼓地走开老大的位置，没在老大这里找到成就感，反而受了一肚子气！ 一放学，两兄妹回到家里果然是空荡荡的一片。 王迎娣揪着书包的带子，嘴唇抿紧的不行。 家里太安静了。 “妹，我们做作业吧。”老大牵着王迎娣在桌边坐下，就像上学期一样。 可是王迎娣怎么都下不了笔，呆呆的坐在桌子边，眼泪跟珍珠似的掉了下来。 “大哥……”王迎娣泪汪汪的看着老大，老大把她抱在怀里耐心安慰。 “妹，等今年过年回家我们就能跟他们再见了。” 王迎娣揪着老大的衣服，埋在他的胸膛上不停歇的抽泣。 哭的老大心都揪起来了，赶忙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要是不哭了的话，大哥就送你一个小礼物。” 第两百三十六章 班级的荣耀 王迎娣朦胧着湿哒哒的双眼直起了身，老大拿毛巾给她擦干净小脸。 “大哥，我也有礼物吗？”王迎娣期待的看着老大。 老大点点头，“当然了，只不过暂时还是个小礼物。” 王迎娣的眼神亮了亮，大哥的言下之意就是还有大礼物还没到送她的时候！ “大哥送的礼物我都会喜欢的。”王迎娣揪着衣角来回的搓，直勾勾的盯着老大动作的身影。 老大从他房间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雕，一递给王迎娣，她就赶紧接了过去。 虽然这个木雕比叶唯一的要小很多，但是王迎娣能够看出来大哥更用心。 这是她跟大哥在一起的模样，源于尚嘉玉为他们两个画过的那幅画。 老大对自己的雕刻略显潦草，但是对于王迎娣的模样却是精心打磨。 两两对比下来，用心程度立竿见影。 “喜不喜欢？”老大舔了舔嘴唇，不放过王迎娣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喜欢！”王迎娣顿时绽放出笑颜，连带着一个鼻涕大泡从鼻孔里吹了起来。 王迎娣红着脸把鼻涕大泡戳破，不去看老大的脸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双手紧紧的抱住老大的腰，“谢谢大哥，我很喜欢！” 老大从胸腔中发出颤动，压抑不住的笑声从齿缝中泄露出来。 王迎娣的双手更紧了紧，双颊发烫，“大哥，不准笑话我，不然我要接着哭了！” 老大抱着王迎娣，在她后背轻拍着，扼住了笑声，嘴角依旧飞扬。 把王迎娣哄好了之后，老大问她，“我现在要去钱先生那里忙会，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王迎娣摇头，“大哥你去吧，我在家练字画画。” 她知道他大哥能进钱先生的书房，其代表的特殊含义并不意味着她也会有这个特权。 而去跟钱果待着，在学校里都待了这么久了，还不如自己静下心来锻炼手腕。 老大拍了拍她的脑袋，“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我，一个人待着害怕了也可以去找我。” 王迎娣点点头，向外面的天色看了看，“大哥放心吧，妈妈快回来了。” 老大去钱家之后，王迎娣就开始自己练字，她给自己制定下的目标主要是线条的流畅。 不管是写字还是画画，都是重中之重的需要。 家里骤然安静下来，王迎娣调整好心态，也更容易沉浸在静谧的氛围当中。 还是姜娟的关门声把王迎娣的思绪拉出来。 “你这孩子把门这么敞开着，不怕晚上蚊子找你啊？而且还不开灯。” 姜娟啪嗒一声把灯拉开，王迎娣放下笔挠了挠后脑勺，“妈妈你回来了啊。” “嗯，在叶家忙完了就回来了。”姜娟看了一眼家里多问了一声，“老大去钱家了？” “对啊，应该也快回来了。”王迎娣点点头，“妈妈，你什么开学啊？” “也是这个星期开学。”也是因为准备开始上学的原因，姜娟在叶家才赶了一些。 务必能让她画出来的设计图能够维系一段时间，让她能够先把课业平衡一下。 母女俩在桌上各做各的事等着老大回家，老大在路上的时候就看见家里暖黄色的灯光。 像是他的引路灯，又像是他心的港湾。 也就是突然间的一瞬间，老大莫名跟他爹回家时的心理感同身受。 原来在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老大嘴角柔和了下来，想到今天妹的鼻涕泡，在路上又笑出了声。 “嬢，妹，以后我每天回家了之后去给钱先生收拾两小时的资料就好。” 老大回到家里跟母女俩说明一下。姜娟对于 老大为钱先生工作的心理很复杂。 说不上是做钱家的下人，能算得上是钱先生的助理一类。 但是她总觉得老大年纪还小，还不能胜任。然而一个月过去了，钱先生依旧还要用老大。 姜娟也难免有种吾儿初长成的欣慰之情。 “那你每天都要去钱先生那里忙活，斯老师那里还要去补习吗？” 老大点点头，“我的基础已经跟上了，现在剩下的就是巩固了，每个周末去斯老师那里就可以了。” 这事老大提前去拜访过斯老师跟他商量的。也不会占用他的大量周末，就是为他的课业查漏补缺一下就行。 姜娟见老大安排妥当，也没什么好操心的。这个家里的孩子也就是老大是最不用多费心思的。 “那迎娣以后怕单独在家的话跟妈妈一起？”姜娟问王迎娣。 王迎娣摇头，“不用，我就在家里等你们就好，我现在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孩子了。” 姜娟搂着王迎娣直笑，“好，我们家迎娣下个月都要满八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王迎娣在姜娟怀里哼哼了两声，又被姜娟调侃还是个猪崽子，老大是真忍不住笑了。 周五的时候，就是姜娟正式开学的时间。她收整好自己的仪容仪表挎上包向学校走去。 刚走进学校，姜娟心头徒然升起一股被人关注的炙热感，总感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在打量她。 姜娟不由得快步走到他们班的教室，刚进门就被彭盼抱了个满怀。 “娟儿！你可真了不起！你是我们全班的荣誉啊！” 班里与此同时响起热烈的掌声，他们的脸上蒙着一层和彭盼一样的荣光！ “姜娟，你为那群孩子发声的言论说的真好，我们新一代的大学生就该有如此风骨！” “残留的资本风气和 地主糟粕都是严厉打击的对象，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姜娟同学就是我们的英雄！” …… 姜娟头一次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她被众星拱月般的围在其中，陶花花她们通通向她竖起大拇指。 经过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话，姜娟还听到他们去围观杨志华游街。 杨志华遭到他们文化人的唾弃，又遭了其他人的臭鸡蛋烂菜叶，可谓是双重意义的臭了。 “好了好了！你们看姜娟这小身板都被你们挤成什么样了！” 老班砰砰拍着门，把他们感慨激昂的情绪压抑下来。 彭盼赶紧扭动着她的膀子把姜娟从人群中拉出来。 “同学们，咱们跟娟儿有的是时间相处，不急于一时哈！” 同学们不禁哄笑一堂，也不知道最急着去抱姜娟的人是谁！ 老班看着大家也一起笑了起来，“这下子还有人对姜娟担任小组组长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姜娟的能力已经是有目共睹的，现在为人也没得说，他们都支持！ “行，那我们就成立以姜娟为组长的服装设计小组，接下来小组的一切事宜都交给姜娟安排！” 老班借着这股势头把权利全都下放给姜娟，并且还给她充足的时间挑选组员，确定副组长等人。 暑假里姜娟把她心中的人选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结合服装秀上的服装特色还有个人理念等等，姜娟对班里同学都有所分析。 今天就是把这些都定下来的时候，副组长当仁不让的还是彭盼。 彭盼的能力在小组里挤不上前三，但是她办事能力强啊，后勤跟得上！ “目前国际交流会的时间依旧没有定下，但是我要求你们尽可能多做准备，随时准备应赛。” 老班 为姜娟的小组只做一个要求。 一扁重担压在了姜娟的肩头，姜娟郑重地向老板作出保证。 “我不会辜负您对我们的期望的！” 姜娟预想这个时间最迟也就是明年，他们其实并没有多长的时间。 而且他们还不能耽误自己本来的学业，要是有哪门成绩不过关，他们小组的组员可能就得让替补组员进组了。 姜娟和彭盼跟小组组员们把规矩提前定下来，这是大家每一个人都得遵守的规定。 以至于王迎娣他们一家三口每天每个人都忙的很充实，精神头都大不一样。 贺国庆十一月底的时候再来了一次申城，他还把熊红军一块带来了，直接就把他往厂里送。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贺国庆知道他的能力就放在小县城还是埋没了。 正好厂里是缺人才的，而且还是能掌眼能利索算账的人物，贺国庆跟熊家姐弟一合计就把熊红军先带来申城干着。 厂里的第一批设备已经送来了，宋凡等人跟着一起过来的技术人员学习怎么操作设备。 周三他们一群人里也出了几个有出息的，跟着他们做第一批技术骨干。 学习操作设备的同时，周三心头冒出了个想法，他也没跟其他人说，特意等贺国庆来了才专门找他跟他聊聊。 “你的意思是想把你们渔村打的鱼给我厂里一起加工？” 贺国庆不得不说周三的想法很大胆，他确实是要做食品加工厂，但是暂时的想法还是做猪肉方面的。 因为他养殖猪养殖出经验了，养殖场都在厂旁边盖起来的。 而鱼之类的要加工他能做什么？做咸鱼鱼干销售出去吗？ 周三敢开这个口自然是想的比较周全的。 “贺叔，我去商场和其他店里看过，做易储存耐放的鱼罐头就很不错。” 第两百三十七章 姜娟生病 “暑假的时候我听你们家孩子说过你们家是在山里面，海鱼并不是山里能轻易吃到的东西。” “而且现在山高路远的，就算有财力运过去都发臭了，但是罐头不一样。” “它能延长保存的时间，还能把我们本地的风味带去山里，最重要的是海鱼的营养完全不是河沟里的鱼能比的！” 周三对他们打来的鱼很有自信。因为他曾经送给杨志华一条大鱼，让杨志华赚了一个天价！ 虽说他们连个屁都没有捞着，但却让周三意识到他们觉得不那么稀缺的东西到了不同的地方，就是稀罕东西！ 贺国庆目露赞赏，“你很有长进，看来学习是学对了。” 周三笑的很是阳光灿烂，那身阴暗的凶气在这段时间都驱散了不少。 “我还问宋老师借书看呢，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贺叔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确实是一个好点子，但我不会去做。”贺国庆的话让周三的笑脸凝固在脸上，“为什么？” “第一，我对猪肉熟悉，基于跟它打了很多年的交道。第二，我目前的目标是让它先打出名声实现盈利。” “可是我对各种鱼也很熟悉，它们也能为贺叔你赚很多钱，我们渔村能打很多的鱼给送过来！” 周三脸红脖子粗的据理力争。 贺国庆平静的看着他，“你知道我拉了哪些个太太先生投钱吗？” “如果不能尽快为他们赚钱，别说你的鱼罐头了，我这个厂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可是……”周三觉得他的主意是真的很好。 贺国庆一手搭在他的肩头，“我可以答应你，当厂里开始实现盈利之后，会另开一条针对你们渔村的加工线。” “但前提是你能够把整条加工流程都写给我看，包括配方销售之类的。” 周 三顿时犯难了，“全都交给我？” 他还就是个刚学会写字的人，这无疑于刚学会爬就让他能飞吗？ 贺国庆点点头，“我不做我不了解的事，你了解就全权交给你，我不可能为了你仅仅提出的一个概念就闷头去做。” 周三咬了咬嘴唇，“我明白了贺叔，我会先沉下心来好好学习。” 贺国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鼓励，他是聪明的，想做成事就需要时间的沉淀。 熊红军经过三天对厂里情况的了解，向贺国庆提出了可以运作量产。 宋凡他们随时准备进入状态，不远处的养猪场都可以磨刀霍霍开宰了，就等着贺国庆一声令下。 算算时间也必须开始了，等产出再加上销售到外地，这不就年底要准备过年了吗？ 于是乎在一个喜庆的日子，贺国庆邀请钱先生等人在厂里进行了一场剪彩仪式。 王迎娣跟老大站在一块，眼神扫过他们那群人在老大耳边悄声询问。 “大哥，钱先生身边站着的那些人我怎么都不认识啊？他们也是爸爸的投资商吗？” 老大抿了抿嘴唇，“算是吧。” 王迎娣咋舌不已，“爸爸也太厉害了吧，暗戳戳的干了这么多事。” 老大无比赞同，跟在钱先生身后越久，他就越能明白他爹有多大胆。 这个厂明面上是借着钱先生的名头运作的，毕竟这么大个食品加工厂不是国有的问题就很大。 所以贺国庆能扯上这么一张虎皮干起来，没点胆魄那还真干不了。 前期为这厂投的钱就不少，贺国庆以后赚的钱也得分为几份各自分红。 只要赚得够多，余下让贺国庆收入囊中的也足够他们一大家子人生活的！ 王迎娣参加了这个剪彩仪式最大的感受就是她爸是真厉害！ 她妈那是靠天赋吃饭 ，她爸平时不显山露水，做倒爷还得藏着掖着。 结果突然间就不装了！ 当真是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 等贺国庆带他们两兄妹回家的时候，王迎娣看着她爸的眼神都是一双星星眼。 “爸爸，你好厉害哦。” 贺国庆把王迎娣抱在怀里，“我的宝贝女儿也很厉害，能重新画画了。” 王迎娣的右手是能画起来了，但是右手如今给她的感觉很别扭。 有种再也抓不住灵感的感觉，只能画些空洞没有灵魂的东西。 反而左手带给王迎娣的惊喜越来越大，左手用的还不顺畅，但是让她感觉到新生的灵魂正在逐渐成形。 王迎娣正在感受的过程中，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充盈她的灵魂。 被贺国庆夸赞她也是打心底里开心的，小脑袋在他的颈窝里蹭蹭。 “谢谢爸爸和妈妈努力赚钱才能让我无忧无虑的画画。” 贺国庆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这是爸爸妈妈的职责所在。” 王迎娣时不时的发出俏皮的笑声，为回家的月色铺上一副灵巧温馨的影子画。 贺家父子沉默寡言，但是他们的心情却也随着王迎娣的笑声轻盈起来了。 临近进门时，王迎娣想起一件事提醒提醒她爸。 “爸爸，妈妈最近操劳的很辛苦，最近气温又开始下降，我觉得她好像有点不舒服。” 她跟她妈提过早起锻炼的事，但是每次她妈都答应的好好的，至今没有行动起来。 而且现在她真的太忙了，作息没有规律可言，王迎娣睡着了她都不一定睡。 也是王迎娣为数不多能见到她妈的时间里，看出她有些精神不济，神情恍惚的状态。 反正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贺国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前几天贺国庆也忙 ，两口子各忙各的也什么太多相处的时间。 今天贺国庆勉强能把气松松，经过女儿的提醒，他倒是多留了几个心眼。 “阿嚏！阿嚏！”披着外套的姜娟在工作台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最近的气温就是个迷，一会艳阳高照，一会低温逼人，加衣减衣都要来不及。 贺国庆皱起眉头走到姜娟身后把她的笔拔走，姜娟的手跟着笔走，还是抓不住 “诶诶！贺大哥你干什么？我还有设计图没画完呀。” “你的图是画不完的，现在该休息了。”贺国庆强硬地把姜娟打横抱起来。 姜娟在贺国庆怀里挣扎，“不公平！不能你的事忙完了就来阻拦我的事啊！” 贺国庆故意松了一下手，姜娟立马惊呼了一声抱住他的脖子。 “贺大哥！” 贺国庆把姜娟强制塞进被子里，“我最近虽然也忙，但是我都注意着自己的身体。” “但是你忙的同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这也不公平。” 姜娟被裹成蚕蛹一样的扭动，气鼓鼓的瞪着贺国庆。 “我才打了两个喷嚏而已，又没有发烧又没有生病，我也注意着我自己的身体的。” 贺国庆直接关灯挤进被子里，姜娟还再动，嘴里还在反抗贺国庆的“不平等条约”。 于是贺国庆堵住了她的嘴，把她的精力全都在床上消耗殆尽。 第二天姜娟的四肢跟软绵绵的面条一样酸软，眼圈还有些泛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悯。 “都……都怪你……” 姜娟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嗓子跟磨砂纸在打磨一样。 贺国庆看着她脸上不同寻常的潮红心下一沉，把手背伸到她的额头上果然一片滚烫。 昨晚她本就有些不舒服还胡闹过头了。 确实怪他。 “我带你 去医院。”贺国庆当机立断给姜娟穿衣服，姜娟耍赖不让他穿。 “不去不去！我要去上学！” 贺国庆越是努力给姜娟穿衣服，姜娟就越是不让他穿，穿的贺国庆额头冒汗，她反倒是哭了起来。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贺国庆只好抱着姜娟哄着，“对不起，不该欺负我媳妇的。” “迎娣挺担心你生病的，要是不赶紧好起来，她该有多担心。” 姜娟想到闺女，强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乖乖让贺国庆把衣服给她穿上，让他带着她去医院看病。 “……病人忧虑过重，再加上天气原因，乍然放松下来寒气入体……” 医生说的话让姜娟整个人红的跟只虾一样。 合着就是说她该解压的时候就要解压，不该累积在一起一块解压。 这下解压过头，还被医生给挑出来了。 “……阴阳调和宜有规律……平时得多注意，去缴费挂水吧。” 姜娟脑袋都要冒烟了，埋着脑袋在贺国庆怀里没脸见人了。 贺国庆把着她的脑袋不让她“丢人现眼”，但是苦于上次在医院的经历，这家医院上下都认识她了。 护士来给她扎针的时候还叮嘱了她几句，“你家男人是个好的，该用的时候就用……”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姜娟脸红的温度不降反升，就像全医院都知道她是“憋坏”来的医院！ 贺国庆把这辈子最大的定力都用在了今天，他得一忍再忍才能忍住没能笑出来。 不过从另外一方面想，他不在的时候，姜娟的压力确实太大了。 工作室里堆积的设计图摆满了她的工作台，往常最是珍惜的木头模特都蒙上一层浅浅的灰。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衣服了，以至于都忙到忽略了自己本身的心理和身体状况。 第两百三十八章 根源问题 贺国庆让姜娟在医院里先挂盐水，他去学校里替她请假。没有事先跟她商量过，一请就请了一个星期。 老班本来是不想同意的，想到最近姜娟被她看在眼里的辛勤，也不得不把请假条给批了。 等贺国庆把请假条拿回去给姜娟看的时候，她捏着请假条眼睛都看直了。 “一个星期？你居然给我请这么长时间？！” 贺国庆再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到现在还没有退烧，医生说你挂盐水都得挂三到七天。” “我可以放了学来挂盐水，没必要天天什么事也不干！”姜娟攥紧了请假条，纸条都被她揉皱成一团。 “你必须好好休养几天。”贺国庆在她床边坐下，给她剥橘子，“这一个星期我会陪着你的。” 姜娟咬了咬牙，“你都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再待一个星期家里的孩子们怎么办？” 贺国庆掰下一瓣橘子递到姜娟嘴边，“家里有安长明看着他们，捅不了天的。” 姜娟一口把橘子咬在嘴里，盯着贺国庆“恶狠狠”的嚼着橘子，就像是在嚼他一样。 生病中的姜娟跟平时反差极大，贺国庆感到意外的新奇，对生病的她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当天知道姜娟生病住院的王迎娣竟是没多大意外，她是看出来她妈有那个征兆的。 就她那个作业量加上作息，生病就是迟早的事。 她是说过她妈几次她每天都答应好，转头就忘了。所以还得是她爸在能让她妈好好养病。 王迎娣和老大每天放学之后都去医院看一看姜娟，陪她说会话。 姜娟在一双儿女面前还是一副好妈妈的模样，还得叮嘱他们两个要好好照顾身体。 白天两个孩子都去上学的时候，姜娟惆怅的焦灼着。 “老公，我都已经是我们小组的一 组之长，没有我在他们有些设计都不一定能拿的定主意。” “你就让我们回去看看嘛~哪怕看一眼都行，我保证看完就听你的话~” 路过的护士默默数了数姜娟这三天来是第几次向贺国庆撒娇求情的。 他们两口子在医院里也挺有意思的，既让他们护士觉得好笑，又不自觉的带着羡慕。 贺国庆替姜娟掖好被子，把做好的饭菜摆在她面前，清淡的菜品他是花了心思摆出勾引出食欲的模样。 “媳妇，但凡我能让你去看一眼，就一看不回了，我还不了解你吗？” 贺国庆拆穿了姜娟的把戏，手把手的舀上饭菜送到她的嘴边。 “今天的甜点是老大给你做的，迎娣也帮忙了，吃完饭尝尝，啊。” 姜娟跟着贺国庆张嘴，吃在嘴里的饭菜又真的很好吃。虽然很气，但是也把它们都吃完了。 “都在医院住了三天了，我觉得我可以回家了。” 姜娟抱着贺国庆的胳膊晃荡着又开始撒娇，撅起的嘴都能挂上油壶了。 贺国庆把她揽在怀里宽慰着，“你这次生病来势汹汹，三天里烧的反反复复的，等彻底不烧了再回家。” “我不想！”软的不行，姜娟就要来硬的，又想来耍泼那套，横眉怒瞪贺国庆。 “哎哟喂，咱们温温柔柔的娟儿，生病了也跟小孩没什么区别啊，看起来都要咬人了。” 走道上的人还没走进来，调侃声倒是先到了。 姜娟立马收敛起自己的“凶相”，向门口的彭盼和陶花花看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姜娟脸色还有些发红，说不清是烧的，还是羞的，也不忘瞪一眼贺国庆。 “这不是代表我们班和我们小组来看看你吗？你还没见好吗？” 陶花花把姜娟打量了个遍，都三天了还没 有好，确实是挺严重的。 “我觉得我是好了。”姜娟非常嘴硬，彭盼无情拆穿，“你手上的点滴并不觉得。” 贺国庆主动把病房让给她们聊，他把饭盒收拾回家洗了去。 “你家男人是真舍得花时间陪你，给你忙上忙下的事，我们在楼下都听说了。” 彭盼用肩膀轻撞了一下姜娟，就这么轻的力道都差点把姜娟撞栽倒在地上去了。 陶花花赶紧在另一边把她扶住，当即埋怨起彭盼，“班长！” “对不起啊娟儿，没想到你现在比林妹妹还要柔弱。”彭盼这下子真是切身体会到姜娟生病的虚弱。 姜娟摆了摆手，这等丢人的事不提也罢！ “咱们组有什么进展没？”姜娟果断岔开话题。 彭盼和陶花花互相对视了一眼，两双眼睛都是清澈可见的空荡。 “你在的时候还能提点建设性的建议，你不在的时候，组里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彭盼两手一摊。他们的眼界远远没有姜娟的眼界宽阔，而且从时代来说，以及身边接触的人群来说都太具有局限性。 陶花花自己拖了一根椅子坐在姜娟床边，“我悄悄去问老班有什么意见可以给我们提提的。” “她说时间也算是还长，让我们不如先跟你一起干点别的。” 陶花花说这个别的两字说的很是意味深长，姜娟看着她跟她大眼瞪小眼。 “什么是别的？” “就是……”陶花花刚要说话，彭盼就把话截过去了，“娟儿啊，上次你不是让我们帮忙给那群小孩做衣服吗？” “嗯，跟这有什么关系吗？”姜娟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彭盼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说你吃得开嘛！” “渔村那群孩子你能给他们做衣服，申城太太圈里你也能给她们做衣 服。” “老班的意思是让我们先跟你去见见世面，见得多了，想法就能多了！” 姜娟是明白她们两来的意思了。 “要是说这样的话，也确实是个办法。只不过确切的要怎么操作，我还得好好想想。” “毕竟有些太太好说话，有些太太难伺候，容易惹麻烦。” 彭盼伸手想要拍拍姜娟的肩膀，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道理咱们都是懂的，也得看你方便才行，说到底也是借着你的人情，我们也不会不识趣。” 姜娟点了点头，这事她确实得好好想想。 不过在实施之前，姜娟的目光莫名扫向了彭盼和陶花花的穿着。 “你们在校内外都是穿的同一种风格？” 彭盼和陶花花被问的不明所以，揪着自己淳朴的蓝白经典款衣服一起点头，“对呀。” “我突然发现比起其他存在的问题，你们穿着的问题更大。” “我们既然是学习服装设计的，就要有一种追求潮流的心态，或者说让自己创造潮流。” “你们应该让自己变成创造者，而不是消费群体，这方面老班就做的很好，你们可以跟老班学习学习。” 姜娟脑袋还有些晕，但是此刻她的眼神却是极其犀利。 彭盼和陶花花反复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姜娟的衣服。 姜娟的款式重在细节，颜色是偶尔一点亮眼，毕竟上学还是要有上学的样子。 平时姜娟在学校里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只不过大家的目光都比较含蓄，所以没觉得太异常。 但是现在用她们学服装的眼光来看，她们为什么会输给姜娟，也是有迹可循。 “等我烧退了回家之后，我把你们组织到我家里看看我不在学校的时候穿什么吧。” 姜娟是打定主意让他们从自身开始 改变的，自己都没有那个嗅觉，还怎么去做出更优秀的衣服来。 彭盼和陶花花答应下来，走时带着问题回去思索了。 挂了五天的盐水，姜娟总算是把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可以回家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个热水澡，贺国庆全程盯着，避免她突然受凉又复烧。 在家待了一晚醒来，姜娟是觉得神清气爽，被生病折腾的精神不济通通消失。 “贺大哥，我好了，你可以回老家看孩子们了，都这么久了，他们肯定想你了。” 姜娟言真意切的跟贺国庆说，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 贺国庆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姜娟在他的注视下闪烁了两下眼神。 “再看一天，你真好了我就买票回去了。”贺国庆下楼去做饭。 姜娟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升起了愧疚，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生病的这几天不管她怎么折腾，他都陪着她，晚上合衣睡在她旁边守着她。 但凡她有什么不舒服的，他总是第一个发现。 没好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好了之后想到那几天，姜娟咬住了嘴唇。 贺国庆一言不发的淘米蒸饭，姜娟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低声向他道歉。 “对不起，贺大哥。” 贺国庆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回来让姜娟抬头看着她，认真的告诉她。 “媳妇，你不用对不起任何事，作为你男人，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对我也是如此啊。” 姜娟点了点头，踮起脚尖亲了一口贺国庆，贺国庆双手抱起她，她的双腿就盘在了他的腰上。 趁着孩子们还没有回来，两人在家里荒唐了一上午。 擦去姜娟额头上的汗水，贺国庆不放心的摸了摸额头，带着笑意的眼神把她整个人都装在眼里。 “看来是真的好了。” 第两百三十九章 改革开始 贺国庆走的那天，也是彭盼他们小组组织到姜娟的那天。 姜娟把他们带到她的工作室里，一手拿着抹布把薄灰擦擦，再把她平时跟太太们见面的衣服拿出来挂在模特身上。 “娟儿，你平时会穿……这些衣服？” 不得不说，姜娟私下的大胆穿着还是震撼到了彭盼他们一行人。 他们以为顶多就是什么不同风格的长裙，没想到还有露背的，小深V领的。 甚至也不局限于裙装，还有方便活动的女士西装，干脆又利落。 而今天姜娟本人就穿着一条针织裙配开衫毛衣外套，领子上还围着一圈兔毛。 既保暖的同时又修身，整个人更是娇小了很多，让贺国庆升起了怜惜之意都有些舍不得走了。 姜娟拍了拍模特身上的衣服，“这些就是我平时穿的衣服，而且我不会在太太们的宴会上穿第二次同样的衣服。” 彭盼和陶花花她们的嘴型都张开了一个圆，她们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了！ “这些也适合我们吗？”陶花花看了看小深v领的裙子，往自己身上比了比，顿时打了个哆嗦。 姜娟摇了摇头略显无奈，“你们学了一学期的服装设计都学哪去了？” “自己适合什么风格都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还怎么想着给别人设计？” 姜娟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的小组问题大的很，还是出现在自己本身。 好在还不算太晚，其他的事情都先搁置到一边，先把最重要的问题解决了吧！ 陶花花挠了挠脑袋，“姜娟，就算我们能给自己做衣服，但是我们也缺布票啊……” 他们来上学虽然都有各种票，但是定了额，还得给家里人做呢，轮到自己身上就真没多少料子。 姜娟打开自己的衣柜，一大半的衣服让他们倒吸了一 口凉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组长是这么的财大气粗！ 平时压根看不出来啊！ 姜娟在他们呆滞的眼神前打了个响指，“让你们看的是这个。” 她还有一些颜色略显扎眼的布没用上，单独放在衣柜的一角。 “我们既然是一个集体，也是一个紧密的小组，为了我们能够给学校，给国家争气。” “你们得先把自己改造出来，掌握服装设计的精髓，我们才能向前迈进，不然我们始终是止步不前的纸上谈兵！” “我现在给你们的任务是为自己设计衣服制作成衣，在找到自己的风格前，我们不会进行下一个任务。” 他们小组总共八个人，姜娟把纸笔都给他们准备好，就在她工作室里画设计图。 但是很显然他们还是比较犹豫的，陶花花眼巴巴的看着姜娟。 “姜娟，你真要把自己的布拿给我们练手？” 姜娟点点头，“你们可别让我失望了。” “可是我们还不起诶，你这布比商场里卖的还要好些。”陶花花摸过这个布料，哪里会不识好货。 “你们要是争气，这点布算什么？要是不争气，也算我姜娟看走了眼。” 姜娟直接把话撂在这，“想要跟我去太太那边见世面，你们拿不出自己的本事，不仅是丢自己的脸，也是丢我的脸。” “可别到时候太太她们的圈子传出我们学校教的学生不行，还给我们学校抹羞。” “你们使出你们的实力告诉我，告诉太太们，你们值得！” 姜娟铿锵有力的话无疑是给他们七人打上一管热血沸腾的鸡血。 其中四个男的举起手来，“姜娟，我们男装也得像你们女人一样细致吗？” “你们不会以为消费群体们只有太太们吧？她们的先生也是不容小觑 的隐形资源，而且他们谈公事所穿的衣服更需要得体和质感。” 姜娟给他们两个指明了方向，甚至男装的要求会比女装的更高。 一时间，小组都在寻找着适合自己的风格。 没有头绪他们就上街去找，亦或者让同组的成员互相点评。 连着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都还处在画设计图的过程中，谁也没有轻易下手。 不然就是把布给糟蹋了！ 姜娟最近看老大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老大被她的眼神看的心里毛毛的，“嬢，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啊……”姜娟嘀咕着就是想不起来。 王迎娣摇头晃脑的想了想，试探性的说，“最近开了三中全会的事？” “对！就是这个事！”姜娟就说忘了什么。 这个月召开的三中全会提出了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这就是个人经济开始放开的征兆！ 现在是先从农村开始改革，但是也有几个试办的经济特区开放，要做生意就是得抓住这个风口！ “嬢，爹的厂要想独立成他自己的还需要等一两年吧。”老大以为姜娟操心的是这件事。 他在钱先生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当时钱先生就给他分析过，他爹的厂还得挂靠公有制最少一年。 自己在这个时候折腾的话，就是白费功夫！ “你爹的厂不急，你爹在哪都吃得开，而且先改革村里，你爹才是有的忙了。” 姜娟对贺国庆一点都不操心，他干倒爷可是从农村起家的，那是他老本行了！ “明天你去补习回来的时候，顺便请你红军叔回来吃顿饭。” 老大隐约察觉到姜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没有当场问。 王迎娣是想明白姜娟是什么意思，站在风口上猪都能 吹上天的时代即将到来了。 第二天老大回来的时候，顺便把熊红军也给带回来了。 熊红军如今靠着贺国庆给他做的两条腿，再配上不变的高帮鞋，谁也没发现他缺了两条腿！ 任谁都把他当正常人交流的感觉，让熊红军打从心底里感觉到舒服畅快！ “嫂子，你让老大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熊红军在姜娟面前微微弯腰，敬重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对姜娟的感激只增不减，要是没有他们两口子，他熊红军到今天也就是个遭人白眼的残疾门房！ “红军，你姐最近还在干卖布料的事吗？”姜娟开门见山的问。 熊红军点点头，“是在卖，不过小地方也没有几个能像嫂子你似的有那么大的购买力。” “我来申城之前她还跟我说让我看看发展的好不好，她到时候也来申城。” 姜娟当即摇头，“让你姐别来申城，她的生意该往羊城那边做，而且越快越好。” 熊红军半晌没接话，舔了舔嘴唇试探着问，“嫂子，是……传来什么信儿吗？” 熊红军也算知道老大如今是在谁跟前学着做事，消息来源跟他们就不一样。 “个人经济要开放了。”姜娟把话摊开说，熊红军立马就懂了！ “我姐她可以正大光明做生意了！” “是啊，不过目前也就几个城市试点，羊城就是个好去处，你姐要是有这个魄力，那她就去抢占先机。” 姜娟是把熊红军姐弟当自己人才提点的，“要是不想去羊城，也能选别的去处，让老大跟你说说也行。” 姜娟向老大招手，老大跟熊红军对坐，他不开口的时候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子。 一开口从钱先生那里学到的谈吐立马就不一样了，而且他也理解到姜娟是什么意思，说 话带着一种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技巧。 “……要是芳姨想干，等红军叔你的信寄到家，消息也差不多后脚要到那边去了。” 熊红军当机立断，立马拍板，“我这就回去跟我姐写信，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 姜娟还想把他叫住吃了饭再走，却不想抬个手的功夫，人影都没见着了。 “跑的真快。” 姜娟拍了拍老大的肩膀，“大儿子，你现在的口才真厉害。” 老大抿嘴浅笑了一下，姜娟也不忘提醒他，“记得给你爹也写信过去。” 老大点点头，现在就回去把信纸拿出来备着，等吃完饭再写。 王迎娣向姜娟看过去，“妈妈，那是不是说到时候各方面的政策都会放松，二哥他们来申城上学就更容易些？” 姜娟揉了揉王迎娣的小脸，“对呀！闺女真聪明！” 个人经济开放后，人口流动就会大，但是想迁移过来也没有那么手续流程要走了。 姜娟在学校收到贺国庆的回信，他这个学期就不再来申城，等着他们母子三人回家。 改革加上年前，这个时间他都忙的脚不沾地。 姜娟看着他信里写来的内容，也足以窥探到他的忙碌，安长明这个苦力都没放过。 想着过年返乡的事，姜娟提前就把票定下，放假当天他们就坐上火车赶回去。 熊红军也跟着他们一块，路上也能照应着他们母子三人。 老大个头又长了不少，他一个人把家里大包小包都扛在肩头，和熊红军一前一后的护着母女两人挤火车。 姜娟还得注意着王迎娣的右手不能再有什么意外了，一路上都细心盯着。 人潮汹涌的火车上连个缝隙多喘两口气都没有，生怕出拐孩子的事。 一个个的父母都跟熬鹰似的，姜娟也不例外。 第两百四十章 回家 下了火车出了站，一眼就看见贺国庆和郑老光在门口等着他们。 出站的人潮涌动，贺国庆逆着上流而行，鼓着一股劲去接母女两人。 王迎娣从几乎窒息的状态中猛然翻身坐到贺国庆的肩膀上，大口大口的空气贪婪的呼吸着。 郑老光把他的牛车看的紧紧的，帮着忙把老大和熊红军手上的东西拎上放好，带着他们五个人开始颠着回去了。 “你瘦了。” 姜娟看见贺国庆的第一眼就发现他比上一次见面消瘦得多。 而距离他们分别也只不过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罢了。 贺国庆搂着姜娟怕她从颠簸的牛车上掉下去，在她耳边解释一句，“最近有点忙。” “贺爷哪是有点忙啊！连着大半个月都没怎么合过眼，今天还没睡过觉呢！” 郑老光大胆插嘴，姜娟心下哀怨，她哪里看不出来贺国庆眼底的黑眼圈。 往日蓬勃的精神劲都得打折半头，现在看来也就是还能喘气！ “爹，我和红军叔回来了，能帮衬你点。”老大主动担事。 贺国庆向他们两个扫去一眼，两人都冲他点了点头。 “爸爸，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也让我干，你注意休息。”王迎娣在贺国庆的怀里握着他的左手认真的说。 贺国庆抬手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回家是得辛苦一下你们母女俩了。” 王迎娣回家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一个充斥着大老爷们的家里多少是得收拾收拾的。 但是等他们真正到家的时候，还是让王迎娣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破防了。 家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潮湿的土腥味跟臭味混合在一起，变得又怪又臭。 家里三小子和安长明都不在家，他们房间的大通铺真的是两眼一抹的黑。 最大的 味道来源就源自他们的房间！ 姜娟的心神也被这股味道冲撞的动摇了，一年没回家，家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最近孩子们也跟着一起忙……”贺国庆的语言此刻显得格外的苍白。 还不如当初姜娟嫁进来之前的老旧土房呢！ “咱们的房间和女儿的房间儿子们都给你们收拾出来的，干净着呢。” 贺国庆这话倒是不假。母女俩看着干净如初的被子再想想老二他们的被子，巨大的反差让她们两久久沉默无语。 大锅水烧起来兑了冷水给她们两先把澡洗了，家里大小女人的香喷喷总算是能中和一下大老爷们之家。 王迎娣还是头一次看见她大哥变脸，几个兄弟里，她大哥是最爱干净的。 家里的衣服都是天天大哥洗的，被子也是大哥洗大哥晒。 这幅模样挑战到了老大的神经，坚硬如他也得败阵！ 老大和母女俩当天就开始动作，率先把老二他们那几床被子给拆下来了。 “我不是给孩子们做了替换的被子吗？怎么都没用啊？” 姜娟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贺国庆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他们的事我不怎么管。” 这被子里的棉花都透露出一股味儿，姜娟都不用凑近了闻，指定是得精洗过才行。 几床被子褥子夫妻俩和老大解决，王迎娣把他们的鞋一双一双搬出去。 半大小子的脚丫子是真臭，王迎娣屏住呼吸都得晃晃身体。 “我明天托人买个洗衣机回来，再洗这些个被套吧。” 贺国庆在心里算着得花多少钱买张票和多少钱买洗衣机。 姜娟抿嘴咽了一口唾沫，“还洗什么洗，这被套洗烂了都洗不干净，只能重新做。” 还有他们衣柜里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堆在衣柜里，好的衣服就 跟新的一样，不好的衣服跟捡回来似的。 姜娟头都疼了，都不知道安长明这个大少爷是怎么跟三个孩子住的下去的！ 比起身体上的疲惫，心理上的疲惫更让人难以接受。 一家齐上阵把家里一鼓作气的打扫了，除了王迎娣的房间从没有人动过。 姜娟是把东西该丢的就丢，全家起码丢了一半的东西。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都是该丢的，留着就是发臭发烂！ 收拾到晚上点起烛火的时候，家里边看起来都亮堂多了，那股臭味散去了大半。 “我们家遭贼了？！”王杰一回家就开始叫唤，累了一天的他倒头就向往床上栽。 老大眼疾手快的揪住王杰，“敢把新换的被子弄脏，我就揍你。” 老二老三很快看清家里有什么变化，他们的被子衣服鞋都被丢了！ 想起黑黝黝和破洞的模样，他们也不敢吱声。 “妈的，这要干到什么时候？我还不如去种地还有个农闲的时候，生产队的驴都得歇歇……” 安长明瘫坐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他也瘦了，而且那张消瘦的脸和发红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被吸干了似的。 当然吸血鬼加周扒皮就是贺国庆本人了！ “争取年前搞完，让大家多赚点钱过个好年。”贺国庆宽慰宽慰大家。 “不对啊！我要钱干什么？我缺钱就叫我姐和我姐夫给不就行了，再不济还有我老娘他们呢！” 安长明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进了贼窝啊！ “你们都在忙什么啊？就算从村里改革开始，你们也要不了那么忙吧？” 姜娟搞不懂贺国庆这么大张阔斧，拉着全家都在干什么呢。 “年前要猪肉的是一批人，养殖场那边本身就缺人。村支书让我帮忙把村子的农副产品带出去，我去别的 村子，又被别的村子委托卖他们村的东西……” 贺国庆现在就是大红人，他做倒爷的名声在圈里维系的好，现在能互相卖东西，立马就找准了他。 十里八乡的倒爷都被贺国庆收整用着，但是终归还是太匆忙了，那就得花时间运营着。 这么多的活儿都系在贺国庆一个人身上，他不忙谁忙！ 姜娟气归气，但是也心疼男人的儿子们。 吃完饭就赶着他们去休息，三小子让老大搓干净了，倒头就睡。 安长明还在愤愤不平的抗议，但是也抵不住疲惫困倦，充实的再想不到其他的，也跟着睡过去。 忙碌一天的贺家上下，不到八点就全家入睡。 天还没亮的时候，贺国庆就已经醒了，他亲了亲还迷糊着的姜娟。 “柜子里有钱，你们母女想要买什么就去买。” 姜娟点了点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天亮了才醒过来。 全家只剩下她跟闺女在家里，男的全跟着贺国庆出门了。 “王迎娣！你回来了！” 张娚一早就来贺家，看见王迎娣的身影跳起来跟她挥了挥手。 王迎娣乍然看见张娚还有些不敢认，比去年长的高了，也没去年那么土。 “你这是……工作了？” “差不多吧。”张娚面对王迎娣有些扭捏，她没听王迎娣的话好好读书。 王迎娣倒是没多大的意外，她有心想要问点别的东西，但是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张娚看着姜娟推出自行车出来，跟姜娟也打了声招呼，“娟姨，你们这是要去县城里买东西？” 姜娟点点头，“家里缺些东西得补给一点，顺便去看看她外公外婆。”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张娚含蓄的笑笑就走了。 王迎娣看着她的背影很不是滋味，这是 对于开窍了怎么做女孩子？ 一进县城，姜娟就先回父母家一趟。 姜立国给她们母女俩开的门，一下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爸。”姜娟叫了他一声。 王迎娣率先抱了抱他的腿，“外公，我们回来了。” 姜立国抱起王迎娣，拍着姜娟的肩膀直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姜娟拎着东西进家门，陈桂花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锅铲跺了跺脚。 “咱们家大丫头和小丫头回来了呀！” 姜大嫂的三胞胎在客厅里好奇的看着她们俩，含糊不清的话向她们俩问。 “谁……谁……” “这是小姨，这是姐姐。”姜立国给他们介绍了好几遍，三胞胎才从摇头状态认识人了。 姜芬从楼道里跑回来，抱了王迎娣一个满怀，“表妹你可算回来了！” 身上的臭味一闻就是刚从厕所里跑出来，王迎娣赶紧捏住鼻子。 “表姐，你太熏人了！” “咱们俩谁很谁呀！”姜芬拍了拍王迎娣的肩膀，拉着她碎碎念的倒苦水。 她再也没有假期，全都是看着三胞胎的痛苦。 王迎娣理解她的痛苦，但是缓解不了她的痛苦，只能闷声听着她念叨。 姜立国看着姜娟拎来的东西感叹了起来，“平时逢年过节的你男人都惦记着给我们送东西来的。” “这一年里让我们老两口都不知道养的是女儿还是儿子了。” “爸，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有给你寄东西的，你们养的还是女儿。” 姜娟坚定扞卫自己的位置，姜芬举手嚷嚷着。 “我也收到小姨寄来的衣服的！今天我就穿着的！” 别说姜芬穿的是姜娟做的衣服，就连三胞胎穿的也是姜娟做的衣服。 她在给她大哥寄的信里问过了，都记得给他们做着呢。 第两百四十一章 准备过年 姜娟跟王迎娣在姜家陪着三胞胎玩了会就熟了起来。 说话都还说不利索就知道一口一个小姨，围着姜娟团团转，要想抱一个，另外两个也得轮着抱过才行。 姜娟手都抱软了，三胞胎抓着她不放，哈喇子都往她脸上招呼。 “小姨，小姨好……” “好了好了，小姨知道了，知道了。”姜娟把求救的目光抛给她爸，姜立国就笑着看着她。 还是陈桂花做好饭出来才把她从三胞胎的包围当中解救出来。 “你还真是招孩子喜欢，你跟国庆不打算趁着年轻赶紧要个孩子啊？” 姜娟摇头，“妈，要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跟国庆忙着呢。” “忙忙忙，就知道忙，你跟国庆结婚也不考虑要个两人亲生的怎么行！” 陈桂花真想敲敲姜娟的木鱼脑袋，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姜娟把王迎娣抱在跟前说，“五个孩子都是亲生的，要儿子有儿子，要女儿有女儿，还想生什么呀？” “难不成大哥大嫂的三胞胎还不够你们两带的，还想再带一个？” 陈桂花顿时感到心肌梗塞，“你要让你妈短命，你就只管再送来！” “那我可想妈你长命百岁。”姜娟巧笑嫣然的模样，把陈桂花的碎碎念都给堵了回去。 “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带迎娣给家里置办点东西。”姜娟起身就要走。 姜立国也跟着起身送她们到门口，“今年过年大家一起过吧，你哥嫂过得也不错，都念着你呢。” “行，没问题。”姜娟答应的干脆，一大家子在一起就是有年味！ 姜娟有意找芳姐买点棉花，去她那地方却是没找着她，只看见熊红军在忙活什么。 “红军，你姐在吗？”姜娟叫住熊红军，熊红军转身看向她，朝她笑了起 来。 “嫂子是想找我姐干嘛呢？” “买点棉花，你姐那有吗？”姜娟大.大方方问出来。 熊红军向她招手，“还有点吧，我带你去看看。” 姜娟走近了才发现熊红军在收拾东西，“你们家也是年前大扫除？” “不是，我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找我姐过年。”熊红军还忘了跟姜娟说这事呢。 “我姐听你的去了羊城，给我写信过来让我去找她过年，顺便帮衬她点，等年过了我就直接回申城去。” 现在熊红军带姜娟去看的，还是芳姐没卖出去的存货堆家里的。 姜娟还挺佩服芳姐这行动力的，就她这动作和胆子，她不赚钱谁赚钱啊！ 芳姐留余的棉花，姜娟全都给买了，还有些布料也一并买了，熊红军直接给她找驴车捆上拉回去。 姜娟从家里给熊红军拿了点贺国庆提前备好的腌肉，“就当我给你们姐弟的心意。” “谢谢嫂子！”熊红军利索收了，也不讲究什么礼了。 母女俩在家一个人裁布一人缝，距离过年也就半个来月的时间，是得给家里人过年都穿上新衣服才行。 “要是手腕疼就休息会，妈来做都行。”姜娟时不时抬头叮嘱王迎娣一句。 王迎娣点点头，“妈妈你放心吧，在医院里做复健也是做这么些动作。” 她对自己的手腕心里有数，但凡疲劳了她就换只手裁剪。 有闺女的帮忙，姜娟踩着缝纫机做衣服的速度也快。 至于做被子，还是等贺国庆有空的时候让他缝，他有劲，缝的好！ 老三和王杰是提前回来的，现在家里做饭的事落在他们两头上了。 王迎娣和姜娟没吭声，两母女的眼神时不时瞥在王杰身上，要不是知道这孩子是个什么德行。 现在看起来还 真是个乖孩子，洗菜添柴的事做的是一点都不含糊。 老三在灶台上挥舞着锅铲铲的是虎虎生威，王杰在一旁看准了火候放菜放调料。 两兄弟不似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等贺国庆他们一起回家时，立马就开饭，虽说比不上家里最好的，但做的味道也还不错。 吃完饭后，王迎娣陪着老大老二去洗碗，凑在老二身边问。 “二哥，王杰现在这么能干活，都是你在家教的啊？” “我哪有那个闲工夫教他？”老二尽摇头，“我只有揍他的功夫，有几次把他打狠了，老三心疼，他在家里教呢。” “三哥还真跟王杰合得来。”王迎娣也只能说缘分奇妙的很。 老二倒是能想到点原因，“以前老三是老小，专门被我跟大哥欺负，有了妹妹你跟王杰他就当哥哥上瘾了呗。” “只不过你比较听话，又不怎么在跟前，王杰他老捣蛋，老三喜欢给他擦屁股。” 王迎娣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王杰运气是真好。 睡前姜娟跟贺国庆说上今年她父母和哥嫂家也跟着要一起过年的事。 “今年文武他们一家也要来我们家过年，他们家今年生了个孩子。” 这么多孩子，他们到时候包红包也得多准备着，孩子多是既喜又忧的。 “生了？”姜娟想起袁丽丽那抵触的模样，怎么进展一下子就快这么多了！ “丽丽上着学能有时间带孩子吗？” 贺国庆动了动身体，让姜娟在他怀里躺的更舒服一点，顺带着给她解释解释。 “交给文武带了，他上班都带着，不然他媳妇不生。” 姜娟咋舌了两声，倒也觉得挺不错的。柳文武工作清闲，他带孩子最合适不过。 “那安长明回去吗？”姜娟转念一问 ，她是真想不明白安长明在他们家待着到底图什么。 “他想待着就待着吧。”贺国庆有些话想说，迟疑了一会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娟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额头摩擦过他的下巴，“怎么了？安长明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贺国庆诚恳的摇头，“以我的感觉来说，他似乎在躲着什么。” “躲债还是躲追杀？”姜娟一时间想了很多，“会不会给我们家惹麻烦？” “这倒不会，不用想的太严重。”贺国庆把姜娟抱的紧紧的，让他的热量包裹着她。 姜娟在他的热量中放松下来，“想想也正常，要不是他躲着什么东西，能在村里一待待这么久嘛。” “所以不用多管他，要是明年发展的不错，我想把孩子们都送到申城。” 贺国庆跟姜娟说起一点未来的打算。这个村子还是太小了，不够他施展拳脚。 “老二也差不多该上初中了，也该去申城了，到时候你要怎么忙就忙吧。” 姜娟趴在贺国庆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安稳的睡过去。 距离过年还有两天，贺国庆把手头上的事告一段落，也让家里人都能好好休息两天。 今年的大扫除是提前打扫过了，贺国庆负责在家缝被子，老大老二负责处理带回来的肉。 他们可是带回来了半扇猪肉，哪个部位该怎么处理，都得提前准备着了。 姜娟把她跟闺女做好的衣服，折好放在他们每个人的枕头上。 “我也有？”安长明抱着自己的衣服有些发愣。 抛开对他的偏见，姜娟也能看到他对这个家的贡献，也属于家里的一份子。 “你是家里人，自然也有你的新衣服，记得过年的时候穿上。” 安长明抚摸过衣服，低沉的眼神不知道在想 什么。 姜娟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掰着手指提前给安长明打预防针。 “我大哥大嫂家有四个孩子，国庆他弟弟家也有一个孩子，也别忘了我们家五个孩子哦。” 安长明一阵牙酸，心头的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老三在贺国庆身边忙活的时候，看着家里窗台摆放的田中野花，也不仅有所感叹。 “爹，家里有娘真好。” 贺国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眼一下子柔软了。 家里每个窗台，甚至饭桌上都会有姜娟和王迎娣在田里，河边，山上摘来的野花。 她们母女把家里装饰的明亮又优雅，哪怕没什么花香，但是他们都感觉到不一样的氛围。 那是跟家里硬邦邦的汉子风截然不同的感觉。 王杰就喜欢往姜娟和王迎娣跟前凑，哪怕母女俩对他没什么好脸，他都觉得亲昵。 “妈，大姑她们叫我问你今年要不要一起过，我是不想的，她们就是想来我们家占便宜，但是我该怎么跟她们说呢？” 姜娟头也不抬，“今年过年我们家就有十个孩子了，她们要来就来吧。” 王杰顿时乐开了花，“对呀！就她们那副吝啬鬼的样子，指定不乐意来！” “我这就回去跟她们说去。”王杰跑到门口又跑回来了，“妈，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奶奶叫你去看看我爸，你去不去啊？” 姜娟瞪了他一眼，“去什么去？我现在都嫁人了，跟他们王家有什么关系？” 王杰咬了咬手指，“那你不去的话，奶奶肯定又拉着我去看我爸，我真不想姓王！” “妈，你赶紧让爹给我改个名吧，我叫贺杰也行！” 王杰嚎的生怕家里谁听不见似的，老二一个猪蹄朝他锤了下来，“你要是敢姓贺，你奶就能把我家祖坟给撅了！” 第两百四十二章 故意挑衅 “哎呀，你们家跟孩子的关系是真好啊。二婚的也跟亲生的似的，都要忘了自己的根在哪了。” 从门口传来的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让整个贺家都沉默了几秒。 王杰捂着被捶的脑瓜子，跑出门就冲着余母破口大骂。 “老鸡婆！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你要是来我家找不痛快，改明我就去找你家余水光的不痛快！” 余母一听这话可了不得了，两手叉腰，唾沫横飞。 “哎哟喂！你家还说不得实话了是吧！尽欺负我们家孤儿寡母，你要是敢欺负我们家水光，我就找棵绳子吊死在你家门口！” 王杰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余母身上砸，“碎嘴婆！” 余母被砸了个正着，顺势就在地上躺下打滚耍泼。 “乡里乡亲都看看他贺家不是亲生的儿子！一点教养都没有！跟他杀人犯的亲爹一样！” 王杰顿时更来气，挑了块大石头就要往余母身上砸，余母还是怕死，赶忙往旁边躲！ “要杀人了！王杰这个小混蛋要杀人了！” 紧接着还要砸块石头，贺国庆快步走了上去，拦腰抱起王杰，一手夺过他手中的石头。 “爹！她老往我们家跟前贱嗖嗖的！看我不打她个狠的！” 王杰一双眼睛瞪得通红，贺国庆抹了他一把脸，把他交给姜娟。 姜娟还不知道他们家跟余家的纠葛，却也看明白王杰这小子是真恨对方，对方那张嘴是真的欠。 王迎娣不由得向老二老三问，“二哥三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我们村里的吗？之前都没有见过她。” “年头搬来的，她家儿子跟王杰打了一架之后就不对付，老指着王杰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老二的手也痒痒，他是再想揍余水光一顿。 贺国庆走到余母面前，不怒自威的压 迫感让余母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村支书上次已经调解过我们两家的问题了，你故意揪着我家孩子不放，那么就只有村支书再来一趟了。” “我记得那老头可是说过了，我们家王杰没去惹你们，你们母子再来惹他，那就得把你们赶出去了。” 安长明目光阴厉的盯着余母。她跟她儿子每次骂过王杰，王杰那小子都会躲起来偷偷哭。 王杰亲爹就是他的雷点，也就他们母子疯狂蹦跶。 “不可能！”余母梗了梗脖颈，“我没听见！他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你不信那就往村支书那走一趟吧。”贺国庆神色冷淡，作势就要走。 余母登时拍拍屁股就跑，“我信你才有鬼！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呸！” 村里人对贺国庆大多都是敬重的，有些看不起他做倒爷的，那也是背地里悄悄的。 过去这些年谁家没有缺东西的时候？不得都求着贺国庆帮忙吗？ 贺国庆没架子，能帮乡亲的都帮着，农忙的时候，田里的活儿也没拿下。 一个村的人都看在眼里的，有外人来探查的时候，村里人都还帮着打掩护呢。 王迎娣一直以来看到的都是村里对贺家和和气气的一幕，乍然新搬来个余家，那是打心眼子里看不起他们家。 凭什么？ 她算哪根葱啊！ “那个谁经常来家说你？”姜娟皱着眉头问王杰。 王杰点点头，一张脸低眉垂眼，要哭不哭的。“她家贱种打不过我，就老是说我。” 王杰在姜娟的注视下抹了抹鼻涕，又是亲妈在跟前，一下子没绷住嚎啕大哭。 “我是摊上了什么亲爸啊！妈你找了个什么男的啊！呜呜呜——” 王杰从离开王家之后，每个人都在告诉他，他亲爸做的事是错的。 王大妈每个月都要带他去看他爸，看着他爸那副模样，他是打心底里抗拒。 可是王大妈总是在他耳边念叨着他是王家的种，不能忘本。 王杰心里害怕极了，哪怕看着最爱他的奶奶他都怕，不敢见又不得不见！ 他心里的情绪说又说不出来，这回亲妈亲姐在跟前，王杰只晓得哭，哭就是表达他情绪的方式。 姜娟把王杰抱进屋里去，耐心的拍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他。 对于王杰来说，就是无声的纵容，敏感感觉到安全感。 “妈……”王杰哭累的在姜娟怀里扭了扭，“我真不想姓王，奶奶好可怕，爸和小叔也好可怕……” 王杰抓着姜娟的衣服，目露期翼的看着她。姜娟沉默的看着他，她现如今大部分时间都觉得儿子很陌生。 没有王家歪的没边的教导，他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进步。 “妈……”王杰再叫了一声姜娟，姜娟抱住王杰的脑袋拥的紧紧的。 王杰眼中的光明了又灭，抱着姜娟也不说话了。 王迎娣站在外面看着母子两人，攥紧了身侧的掌心，转身看向贺国庆。 “爸爸，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欺负王杰，他们说王杰是杀人犯的孩子，那么我也是。” 老大三兄弟齐刷刷的看向贺国庆，老二先出声。 “爹，余家说王杰就算了，要是到时候指着妹妹骂算什么事？要是再伤着妹妹可咋整？” “对余家母子太仁慈了点吧？”安长明的眼神时不时往房间里瞥。 看着姜娟母子的悲戚，他心里及其的不舒服！ “爹，这事我去找村支书说说吧。”老大主动请缨，他相信自己能把这事解决了。 余家不占理，他们干的事乡亲们都有目共睹。 贺国庆把老大招住，“你才回家能了解什么？在城里 学了点东西就不把你爹放眼里了？” 老大摇头，“爹，我不是这意思，怕你在村里难为情。” 贺国庆走到老大身旁揽住他的肩膀，“该是做父亲的责任，爹做的比你好，你跟我去村支书那看着吧。” 两父子今天就要在村支书那里要个答案。之前忙着没腾出手收拾余家，现在媳妇女儿都回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王杰抽哒哒着鼻子走出来的时候，安长明把他抱在腿上坐着。 “就这么不稀罕你亲爹？” 王杰果断点头，“我爸他……安叔你要是去看过我爸，你就知道了。” 安长明来这第一个星期就知道姜娟是忽悠他的。 她亲生的就两个，前一个男人是个什么样在十里八乡那也是出了名的，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个清楚。 就那么两个蠢货，他不用见也能想出是个什么模样，他以前见的多了去了。 “要不你也别跟你爹姓贺了，干脆跟叔姓安吧？” 王迎娣和老二老三瞪大了眼睛向姜娟看过去，他们这叔是当着亲妈的面挖墙脚了！ 王杰也顾不上抽鼻子了，私底下说就算了，当着他妈面说就不一样了。 安长明也跟着他们向姜娟看过去，“反正你也护不住你儿子，还不如送我得了。” 姜娟没吭声，她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安长明接着说，“别人家都是在乎儿子的，你亲儿子在你跟前就是根草，反正我也没儿子，养着他给我养老行不行？” 姜娟还没说话，王杰就先替她说话了，“安叔，我妈以前对我也很好的，是我先做错事了。” 姜娟心神一动，睫毛颤了颤，眼皮低垂了下来。 害了她的王杰在以后的日子有没有想过自己做错事呢？ 她不知道。 可她现在知道的是，小小年纪的王杰 为自己的嚣张跋扈而认错。 她的这个儿子还会是上辈子的儿子吗？ 姜娟的手抓着床榻上的被子，皱在手心里的被子就像她的心一样。 王迎娣的眼神在姜娟和王姐身上来回打量，他们母子三人的命运重新交汇在一起的时候。 就已经注定了不一样。 气氛凝固了很长的时间，安长明提出的问题自然是不了了之。 贺国庆和老大前脚刚踏进门里，王大姑和王二姑后脚就来了。 “姜娟，你是怎么教的孩子！王杰就是我们王家的种，谁也不能抢！” 王大姑一进门就不客气了，眼睛跟含了刀似的盯着姜娟，要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 王二姑在一旁接着说，“妈那边都气死了，把王杰交给你养是因为你是他亲妈，要是你让王家没了根，她现在爬都要爬到你们家来。” 王二姑的语气没王大姑的语气犀利，反而有些提点姜娟的意思。 这事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余母搞的鬼，直接跑隔壁村找王大妈告状了！ 王杰要改姓，那就是断她王家香火的大事，当即按着王大姑王二姑的脑袋来贺家要个明白！ 姜娟抛了个眼神给安长明，她的态度摆得很明白了。王杰的事就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 “他大姑二姑，你们既然都叫着王杰的名字，他肯定就是姓王的。” “谈什么改姓不改姓的鬼话？张嘴就向你们胡说八道的你们也信？” “王杰不在妈跟前，妈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今天她老人家也说了，王杰必须得给她带回去！” “不然再把王杰留在你姜娟这里，还不知道养歪成什么样，把王杰还给我们王家！” 王大姑向王杰的方向伸手就要抓他，王杰灵巧地躲开，扯着嗓子喊。 “我要在自己家待着！我不去王家！” 第两百四十三章 一去不回 王大姑和王二姑两头堵王杰，“嗬！王杰你自己家可不在这！这是人贺家！” 王杰鼓着气，一脚朝他大姑身上踹了过去，“我妈在哪，谁就是我家！” 王大姑捂着腰哎哟哎哟的叫唤，“小兔崽子，真是没良心的东西！跟你妈学坏了！” “再说我妈，我再给你一脚！”王杰说着就比划腿，姜娟赶紧拽住他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消停点。 “他大姑二姑，孩子自己有自己的主意，你们非要把他带回去，他在家里吵的大人也不安生。” “他想待哪就让他自己待哪吧，待的不习惯他就想回他奶奶那了。” 王大姑当即直言，“他奶奶当初也是这么想的，等了一年也没见着她宝贝孙子回去。” “跟你们进了城一趟，回来都不知道自己姓王了！” “妈给我们两交代死了，今天就得把王杰带回去不可！这个年他得在王家过！” 王杰顿时跳起老高，嚷嚷的人耳膜都要震破了，“我不！我不！我不！” 他又不是傻的，家里今天备着这么多好吃的，没他的份怎么行！ 王大姑眉毛一拧，屁股往地上一坐，“今年妈在家，王杰必须在家里过年，没得商量！” 王杰拉着姜娟的胳膊干着急，“妈，我不去我不去！” 姜娟迟疑了会，进屋拿了十块钱出来，“他奶奶住你们两家也不方便，这算是给他奶奶的过年钱，过完大年就让他回去看他奶奶。” 王大姑眼盯着十块钱，眼见着是心动了。王杰一看有谱，把自己攒的一块二毛三也一并塞给她。 “只要大姑二姑不让我回去，这钱就给你们了。” 王大姑还在犹豫中，王迎娣在一旁突然伸手。王大姑跟护犊子似的把钱抱的死死的。 “行吧，就过年一天啊，过完 年让王杰立马回来看妈啊。” 姜娟点点头，拍了拍王杰的脑袋让他表态，“知道了。” 王大姑王二姑揣着十来块心满意足的走了。 “王家人耍泼是耍泼，但是也真的挺好打发。”安长明眼珠子转了转，脑袋里想着些什么。 “好打发什么呀？那么多的钱啊。”老二直叹气，“他们家太会讹钱了。” 安长明一只手搭在老二肩头，“老二你记住了，能用钱打发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是没那么多钱给他们讹啊。”老二两手一摊，他们家经得起几次讹啊。 就在申城的假期里，他对自己家的经济情况还是有点谱的，一穷二白说的就是他家了。 “这些烦心事先放一边去吧，先准备着把这个年过好吧。” 姜娟拍板定案，家里该热闹的也该热闹起来了。 过年一大早，姜家八口人赶了个早来。隔了一年没见，姜和平和姜大嫂的精神面貌中有难掩的疲惫。 三胞胎一来就迫不及待地往姜娟面前凑，抱着她的脸啃的满脸都是他们的口水。 “你们家孩子是真活泼。”姜娟擦脸都擦不过来。 姜大嫂现在心里头只有苦了，“我也就想生一个的，谁知道一下子来了三。” “我跟孩子他爹都多久没睡过安稳觉了，闭上眼睛就是他们又哭又闹的，头疼死了。” 姜和平的黑眼圈厚重的很，看着姜娟家的五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羡慕的很。 “来来来，把他们三抱来给我玩玩。”安长明招呼着老二老三和王姐跟三胞胎一起玩。 这么一堆孩子在这，什么年龄段的都有。 夫妻俩是巴不得有人给他们带孩子，他们两宁愿去厨房躲着都行。 陈桂花撸起袖子就要去厨房忙活，“我是知道你丫头十指不沾 阳春水的，也不知道我们两咋把你养成这样。” 姜和平抽空插了两句嘴，“那不是我妹第一次做饭把锅炸了吗？妈你就不让她进厨房的。” 姜娟脸红不已，她也是有长进的，能做能吃还是行的。 柳文武两口子没多大会也跟到了，孩子是挂在柳文武的胸前，刚一到就忙着给孩子喂奶粉。 孩子的事，袁丽丽全权交给柳文武管，她一点都不过问。 “我们家还到晚了，希望厨房里还有我的活儿可以干！” 袁丽丽笑盈盈的往厨房进，没一会就把厨房里逗的一串一串的笑声。 柳文武抱着孩子坐安长明旁边，看着三胞胎跟他好到一块默默笑了笑。 不是羡慕三胞胎的，是羡慕安长明精神头好。 他的黑眼圈不比姜和平的浅，他家光是这么一个孩子都把他累的够呛，压根不敢再提再生第二个！ “姐夫，你什么时候也带个奶娃试试啊？”柳文武看向贺国庆问。 贺国庆一边给兔子去毛，一边瞥了他们那边一眼，“我家孩子够多了。” “那不一样。”柳文武向姜娟的方向递了个眼神，“就不考虑考虑？” 贺国庆摇头，“不考虑。” “唉。”柳文武叹了一口气，“看来姐夫是吃不了我这个苦……呸，我这个幸福了。” 贺国庆心里暗想着要是他跟媳妇再生一个，带孩子指定是他。 还好他听媳妇的不要，他们两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尽围着一个孩子转。 路过贺家院子的乡里乡亲都得驻足些时间，带孩子都是男人就足以让他们觉得稀罕了。 儿孙绕膝的画面让他们都觉得羡慕。 安长明玩够三胞胎就想把他们送还回去。 “叔……叔……” 三胞胎巴巴的向安长明伸手，安长明想歇会了没搭理他们 。 “呜呜……” “哇——” 三胞胎接连哭了出来，连带着柳文武家的也惹的哭了起来。 小孩四重奏能把他们家房顶都给掀了！ “安叔！你快抱抱他们！” 王迎娣赶紧提出解决的方法，安长明脑袋发懵的把三胞胎都抱在怀里。 三胞胎这才打住了哭声，冒着鼻涕泡的冲他笑，安长明下意识地对他们笑了笑。 抱久了胳膊也酸啊，刚有要把他们放下的动作，三胞胎张嘴就哭。 一声哭的比一声高昂，王迎娣和姜芬都得捂住耳朵。 “安叔！安叔！” 安长明被叫的脑瓜子嗡嗡的，三个累赘他甩不掉了！ 而三胞胎的亲爹亲妈就在厨房里不冒头，他们闷头剁骨头添柴火都觉得是放松！ “孩子就得你好好哄着，你别让他们哭了，我家小的经不住招。” 柳文武都把凳子挪远点。埋怨的语气让安长明摸不着头脑，这又不是他的孩子！ “怎么就我带了呢？”安长明向姜芬递过去，姜芬只捂耳朵。 果然三胞胎又要哭了。 安长明赶紧缩回手来哄着，成为新晋的奶爸一枚。 王迎娣和姜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幸灾乐祸。 谁叫刚一来，安长明就非要招惹三胞胎呢。 没见姜娟都跑厨房里，非得给他们打下手吗？ 这个年就在孩子们的哭啼声和鸡飞狗跳中度过。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为此收尾。 平淡是真，幸福也是真。 安长明好不容易把睡着的三胞胎还给姜和平夫妇时，他的手都已经酸软的不像话了。 这都多少年了，他锻炼都不一定能锻炼出这个效果来。 头一次他的眼里出现了生无可恋。 果然没要孩子是他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之一。 王杰和老三在床上给 他按按胳膊，安长明感动的不行，“不枉叔疼你们一场。” 第二天一早，王杰就被姜娟催着去见王大妈。 “你再磨蹭下去，你奶奶就能上门来闹了。” 王杰两手挠着整颗脑袋，“真是烦死了！” “给你大姑二姑顺便拎点东西过去。”姜娟还给王杰准备了两袋东西。 “还给她们准备啥呀？都收了我家十块多，还好意思？”王杰宁愿喂狗都不愿意带过去，他还记得他们的白眼呢。 然而他的想法都被姜娟敲打在心里押着，只能拎着两袋东西去看他奶奶。 柳文武一家三口上完香就准备回去了，姜立国他们一家八口也要跟着回家了。 姜娟夫妇都给他们准备了大包小包的带回去，让人既合不拢嘴又不好意思收下。 “行了，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其他人我们还不给呢。” 给王杰大姑二姑的东西，就是个小袋子装的，给她们的那是蛇皮袋子，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妈知道你丫头是享福了……”陈桂花又得叮嘱姜娟多多照顾好贺家父子。 等把他们全都送走了之后，又全家把家里都收拾一遍。 干完这些活一天就没了，眼看着天色都开始黑了，还没见王杰回来。 “王杰平常去他奶奶家多久回来？”姜娟向老二老三问。 老二看向老三，老三想了想回答，“要是他奶奶要带王杰去看他爸，天亮去下午回，要是就单单看他奶奶，没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姜娟接着问，“王杰没在他奶奶那留宿过？” 老二老三齐摇头，“都没有过。” 姜娟沉思片刻，向两兄弟说“那你们两去王家看看王杰是怎么回事。” 两兄弟带着手电筒往王家村走去。老三时不时陪着王杰来，对王大姑王二姑家的位置熟悉。 第两百四十四章 治恋爱脑 一家人安静的等待着孩子们回来。老二老三是怎么出门的，也是怎么回来的。 姜娟伸了伸脖子向他们两身后看，还没等她开口问，老二先说话了。 “娘，王杰不回来了，他得在他奶奶家住个两三天吧。” “他能待的住吗？”姜娟低眉叹了一口气。 老三摇摇头，“他挺想回来的，但是他奶奶不放人，说是大过年的，怎么也得在家住几天。” “行吧，让他待两天吧，咱们该休息就休息吧。”姜娟跟贺国庆刚进门就弯了弯背脊。 贺国庆伸手拂过她的后背，凑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担心孩子？” 姜娟刚想摇头，在贺国庆的注视下，直面自己内心坦然点头。 “我这两天越来越觉得王杰改变了，他变得像个好孩子……” 贺国庆替姜娟解开纽扣，脱下她的衣服，边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你以前就是舍不得揍。” 姜娟想起王杰来贺家之后的生活，那可不是三兄弟挨个揍，才揍老实成这样的吗？ 一想到他是怎么被拧好的，姜娟勾唇笑了起来。 “别操心了，王家要是再把他捧的找不着北，回来他几个哥哥会收拾他的。” 两人一块躺进被子里，姜娟立马往贺国庆怀里钻，两人中间是丁点缝隙都不留。 王迎娣想到村里再找找画画的感觉，日常锻炼结束就背起老大给她做的画板就出门去采风。 路过荀致远曾经住的那个牛棚，没有人住，那头老牛也不见了。 眼前陌生的一切渐渐取代了荀致远留存的记忆，王迎娣找了块河边的位置放置画板。 目光偶尔看向牛棚的位置，用左手执笔落纸。比起画技，流于笔尖的是丰富的情感。 王迎娣画完放下笔，身侧走出了一道人影，“王迎娣，你画 画还是那么好看。” 转头看去，是穿着棉服的张娚，这一身干净的真不像她。 “一年没见，感觉你变化的好快哦。”王迎娣实话实说。 张娚眼睛亮了亮，“你也看出来了是吧？证明我在城里还是学到东西的。” 王迎娣点点头，“懂礼貌，爱干净了，去年都看不出你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反正就是个喜欢跟男孩们混在一堆的假小子。 “这话以后就别说了，揭我底了。”张娚脸红了红，一副女儿家的姿态。 跟她见了两次的异常让王迎娣不禁多想了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张娚在她的注视下莫名的低下了脑袋，“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王迎娣语出惊人，张娚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不经大脑的话一说出来，张娚就知道自己兜不住了，索性也就跟她摊开说。 “我在城里谈了个对象，我想过两年跟他结婚。” 王迎娣抿住嘴唇，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虽说村里结婚生子的年纪早，但是张娚才多大？ 可能也就比她二哥大点，比她大哥小点，春心萌动是正常的，但是结婚就不太正常了。 “你家里同意吗？”王迎娣乍然问个问题就把张娚给问死了，张娚顿时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我还不敢说呢，他家的家庭情况还不如我家呢，我家里肯定不同意。” “那你看上他什么了？我记得你当初可是说过要嫁人最起码也得拿得出三转一响啊。” 王迎娣不得不提醒她自己的追求。张娚坐在石头上，双手撑着脑袋忧愁的看着前方光秃秃的树枝，颇具哀怨的摇头说。 “感情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遇到对的人，是不在乎这些外物的。” 王迎娣定定的看着 她，“……你在哪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还小，你不懂。”张娚眼里浮现出悲悯，倒是不忘了跟王迎娣解释，“那群女孩子都这么说的。” 王迎娣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这都还没有流行青春疼痛文学，就开始悲春伤秋了？ 果然身处什么环境，就会受什么影响，成为什么样的人。 “王迎娣，你说我应该怎么向家里征求我的婚事？” 既然都已经说开了，张娚的话匣子就跟打开了似的。 王迎娣抽了抽嘴角，“我还小，我不懂。” 张娚恍若未闻，自怜自艾的说，“要是家里不同意的话，为了我们的爱情，我能跟他私奔吗？” 王迎娣无话可说，真没看出来她还是个恋爱脑。 “私奔？我看打断你的狗腿还差不多！”张娚弟弟从她身后突然冒出来，吓了张娚一大跳。 “怪不得你回来之后整天跟魂丢了似的，原来是被外面的男人勾住了心，我这就回去跟爸妈说！” “你敢说！” 张娚赶忙去追她弟弟，这要是被家里知道了，她的狗腿肯定保不住！ 王迎娣看着他们两姐弟的背影暗戳戳的想，要是张娚真被打瘸了也好，省得年纪轻轻的想这些有的没的。 转过头看画的时候，一只手掌轻落在王迎娣脑袋上。 “妹，要是你还小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不用爹嬢出手，我就先打断你的腿。” “大哥放心，我才不会呢。”王迎娣信誓旦旦的保证。脑袋一转，用胳膊肘捅了捅老大的胸膛。 “大哥这个年纪应该有喜欢的人了吧？你们班的女生有没有大哥心仪的呀？” 老大果断摇头，“没有。” “真的？”王迎娣紧盯着老大的脸看，老大一脸坦荡，“真的。” “好吧。”王迎 娣想了想学校里的同学，大部分家世好的，都得讲究门当户对。 两兄妹并排坐在石头上，王迎娣看着画，突发奇想的向老大问，“那大哥，你觉得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不知道。”老大没想到这个问题，他觉得这个问题离他还是太远了。 在这个上午，王迎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老大一问一答。 下午收拾画板回到家的时候，就听见张娚腿被打断了，真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断腿。 王迎娣沉默着向老大看了一眼，老大只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想去看看张娚。”于情于理，王迎娣还是决定去探望一下她。 老大陪着她去张家，走到门口就听见张娚哭天喊地的。 “我还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了！有你们这么狠的吗！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张娚嚎完了又是一顿揍，王迎娣和老大停住脚步在门口站着。 “大哥，我们现在进去还是过几天再来啊？” 老大牵着王迎娣走进张家院子，看着有人来了，张妈的扫帚收起来，“两孩子怎么来了？” 王迎娣指向张娚，“嬢嬢，我们来看看她。” 张妈连连叹气，“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个工作不好好干，被男人骗的晕头转向的，我当初可不是让她出去上当受骗的。” “你跟我家张娚好，替嬢嬢劝劝她吧，这死丫头跟吃了秤砣似的。” 王迎娣站在张娚面前，张娚咬住腮帮子坚决不松口，“你别劝了，我是不会为了我们的感情屈服的！” “你们有哪门子的感情！”张妈气的又想来两扫帚。 王迎娣赶紧挡在张娚面前拦住扫帚，老大眼疾手快抓住张妈挥下的手。 张妈撒开手瘫坐在地上，按着发疼的脑仁念叨起来，“好歹也是我身上 掉下来的肉，我再怎么偏心也是念着她好的……” 王迎娣和老大默默听着张妈碎碎念，没一会就听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看着张妈为了张娚这幅样子，王迎娣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两孩子笑话嬢嬢了。”张妈抹了把眼泪鼻涕，往家里拿了些吃的给兄妹两。 王迎娣两只手都抓满了，“谢谢嬢嬢。” 要离开张家的时候，王迎娣把东西揣到老大兜里，拽着张妈的衣角往外走。 “嬢嬢，干脆你让张娚去找那个男孩吧。” 张妈脸色蹭的一下就变了，“丫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男的家隔了不知道多远，我这不是把我家丫头往火堆里推吗？” 王迎娣摆了摆手，“嬢嬢，你听我说完。张娚工作和介绍信不都得你们出啊？要是她要真跟那个男孩过就让那个男孩替她解决。” “要是那男的能帮我家丫头解决呢？”张妈秉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能跟张娚谈一块的男孩也大不了哪里去，要是真能解决他们家能看上张娚吗？” 王迎娣这话就是话糙理不糙。张妈听了都沉默。 老大明白王迎娣的意思，主动给张妈把主意出的更完善一些。 “……让她自己操心过生活就知道是什么样了，一厘钱都得难倒英雄好汉。” 张妈彻底被说动了，“你们两兄妹说的对，我家丫头真想嫁远了那也得村里把户口迁出去，我们不同意，她也迁不出去。” “过不下去就知道回来了，到时候嬢嬢还是送她去读两年书吧。” 王迎娣趁机改变一下张妈的想法，张妈看着兄妹两个是真觉得读过书的和没读过书的是两回事。 “行，要是以后她回来听话了，我就让她多学点知识长长脑子！” 第两百四十五章 王杰失踪 没两天的时间，王迎娣就听见张家的最新消息。张妈亲自把张娚送上车去城里。 张娚也是够硬气，一瘸一拐的都要去城里找她对象，哪怕没工作了她也去！ 不撞南墙不回头，王迎娣就等着她什么时候回头了。 把张娚的事抛到脑后，王迎娣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王杰怎么还没回来啊？” 说是在奶奶那里待两天，这都三天了还没见回来，王杰是能在那待的住的人吗？ “可能把他哄住了吧，他奶奶对他一直都好着呢。”老二就差没说王杰墙头草了。 哪边给他颜色，他就能在哪边开染坊。 王迎娣也不禁想到王杰是不是在奶奶那里飘的找不着北了？ 有这个可能性，家里也默认王杰再在他奶奶那里待两天。 一连七天王杰都没有回来，而且也没说回来看看家里人，跟他最好的老三心里可不舒服了。 “王杰……王杰！” 姜娟半夜从梦中惊醒，惊出她一身冷汗。 贺国庆抱着她拍后背，宽厚的大掌让姜娟逐渐把情绪平静下来。 姜娟揪着自己的胸口处的衣料，记不清梦里是什么场景，心有余悸的滋味却是久久弥漫。 “没事的，王杰在他奶奶家。”贺国庆低声安抚着她。 姜娟脑袋抵在他的胸口，“明天我要去王家看看他。” 这个梦让姜娟放不下心来，除非她亲自见过了才行。 “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贺国庆悉心把姜娟哄睡着，睡梦中的眉头不得舒展。 次日一早，两夫妻意思点拎些东西就去王大姑家上门拜访。 一进门压根没见着个孩子的影子，姜娟也懒得跟他家寒暄，“我家王杰呢？” “王杰啊？”王大姑馋着姜娟拎来的东西，眼光闪烁了两下才回答，“王杰跟我们家孩子 出去玩了。” 姜娟皱起眉头问，“这么大早就出去玩？他起得来吗？” 王大姑立马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我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的，昨天他们玩的累了，现在都在屋里呼呼大睡呢。” 从进了王大姑家，姜娟就有种心慌难安的感觉，让她坐立难安。 “在哪个屋？我去看看他。这么久了，他也不说回去看看他亲妈。” 姜娟抬脚就要往里屋走，王大姑登时跳起来拦住她，“我家里可不兴你乱走的，万一碰到我男人咋办！” “别说你这个亲妈了，就是他亲爸，也没见他惦记过。” “他们现在玩的好呢，你等过几天再来看他吧。” 姜娟一口气堵的不上不下的，可偏偏王大姑这理由她又没法反驳。 索性也不在她家待了，带着贺国庆出门，路过王大姑家旁边的猪圈时，几头猪吭哧吭哧的叫唤。 贺国庆多看了猪圈两眼，往猪圈走过去看了一圈。 几头猪挤来挤去的，一地猪粪被踩的粪味朝天，姜娟得捂紧了鼻子。 贺国庆把猪圈看了个遍才收回眼神，这猪叫的有些不对劲，而且这猪圈的卫生情况也非常堪忧。 王大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这可是村里头大家的猪，你们可别惦记。” 姜娟拉着贺国庆的胳膊走人，两人也没走远，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 “咱们等等王杰起来玩看他一眼再走都成。” 昨晚的梦如同梦魇环绕在姜娟心间，没看见王杰，她是怎么都安心不了。 贺国庆握着姜娟的手给予她一定的安全感，眼神时不时地瞥向王大姑家旁边的猪圈。 两夫妻挑了个隐蔽的地方坐着，就为了少受王大姑的白眼。 等到十点左右的时候，王大姑家的几个孩子都起来开始帮着家里干 活了。 姜娟看了好一会转头问，“我都没看到他奶奶，会不会跟他奶奶去他二姑家住着呢？” “去他二姑家看看吧。”贺国庆和姜娟又去王二姑家打一趟。 夫妻俩也没有直接进王二姑家，站在门口看了他们好会，也没有见到有王大妈和王杰的身影。 他们两去哪了呢？ 姜娟决定还是问问王二姑，“他二姑，我家王杰在你家待的怎么样啊？” 姜娟上来就掏了两块钱给王二姑，王二姑看着这钱一时没伸手。 “……他没来过我家。” 姜娟直接把钱塞给王二姑，换了个问题问，“那他尽跟奶奶住他大姑家，他大姑不得有意见啊？” “大姐她……”王二姑眼珠子轱辘转了两圈。 姜娟不安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她两姐妹看到钱是什么样的她还不知道吗？ 现在他二姑吞吞吐吐的，摆明就是有鬼！ 姜娟脸色发冷，拔高了声音冷不丁质问，“我家王杰到底在哪！” “大姐家！”王二姑被吓得一哆嗦，嘴皮子一颤就说出来了。 “我没在她家见到王杰！他到底在哪！”姜娟逼问王二姑。 王二姑拿着钱的手抖，“就在大姐家，要是不在，可能……可能去看他爸了吧。” 姜娟冷眼看着她的反应，处处都让她察觉到异常，她一把抢过两块钱，拽着贺国庆就走。 他们两也没有回家，连午饭都没有回去吃，姜娟就要等。 按照老二说的，王大妈带王杰去看王建军下午就能回来。 她就等到下午！ 眼看着天色开始发黑，姜娟在王大姑家依旧没有看见王杰回来。 反而看见了王大妈的身影！ 姜娟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冲进王大姑家，紧盯着王大妈怒问。 “我儿子呢！” 王大姑神 情慌张的看着王大妈，王大妈气闲神定的告诉姜娟。 “那是我的孙子，是我们王家唯一的香火！” “他是从我肚子出来的！”姜娟咬牙切齿，王大妈坚持己见，“就是我王家的根！” 跟她这个老东西讲不通，姜娟恨了她两眼，跑到院子大叫了起来。 “王杰！王杰！” 回应姜娟的只有猪圈里的猪叫。 “王杰不会跟你回去的，他以后还会是我听话的宝贝孙子！” 王大妈独留的那只手指着姜娟，精瘦的像只鸡爪，赤裸裸的看着吓人。 贺国庆围着王大姑家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王杰的身影，几个孩子看着他跑来跑去咯咯直笑。 “找不着，找不着，小兔崽子不吭气~” 姜娟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见王杰出声，她们到底把王杰藏到哪去了！ 贺国庆再去猪圈看了一遍，几头猪一点都不像他养的猪那么安静爱干净。 它们叫唤的声音听起来反而还有种惊吓的感觉，是姜娟的声音吓着它们了？ 贺国庆离开猪圈回到姜娟面前向她摇头。 王大妈笑了起来，“我王家的孩子，不会再交给你养歪了！” 姜娟气的眼前发黑，加上一天没吃东西的饥饿，气急攻心之下晕了过去。 王迎娣看着她妈昏迷不醒的样子心都揪了起来，“爸爸，怎么会这样？” 一家人连带着安长明都察觉出不对劲来了，昏迷的姜娟还是一副痛容，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杰被藏起来了，找不到。”贺国庆语气沉重，他想起姜娟这两天的不安成真了。 “怎么会找不到？他那么大个人！”老三来回渡步，他这下子就真担心起王杰了。 贺国庆在床边守着姜娟，在床头准备些吃食等她醒来吃。 家里其他人睡不着，老三当晚就 想去找王杰，被老二理智按下。 “爹都找不着，你就更找不着了，别去惹事。” 安长明两手枕着脑袋，猛地翻身坐起来，向老三招了招手。 “老三跟我出去一趟，我们去试试找他小子。” 老三立马鱼跃而起，嗖嗖两下把衣服穿好，跟安长明爬窗户出去。 姜娟是第二天醒来的，她昏沉的脑袋被嘈杂的闹声折腾的跟针扎似的。 “姜娟呢！姜娟把我孙子还回来！” “姜娟还我家的房子！她赔！” …… 姜娟颤巍巍地下床，走出门就看见疯了似的王大妈和王大姑，两人那脸跟抹了煤灰似的。 “王杰回来了？”姜娟揉着太阳穴下意识地问。 “你把我孙子偷走了！你把我孙子还回来！”王大妈那双发红的眼睛要吃了她一样！ 贺国庆他们几个大小男人挡在她们面前，王大姑更是向姜娟伸手。 “你放火烧了我们家！你得赔钱！赔钱！” 王迎娣站在姜娟面前，双手叉腰冲着她们两喊。 “关我妈妈什么事！我妈妈被你们气病在家一晚上了！” “我弟弟在哪！你们是不是把我弟弟搞丢了！” “不是你姜娟干的还能是谁干的！把我孙子还回来！”王大妈认定了就是姜娟。 姜娟宕机的脑袋转动起来，“你们把我儿子搞丢了？！” 姜娟勃然大怒，三两步冲过来抓住王大妈和王大姑的头发质问，“你们把我儿子搞丢在哪里去了？！” 王大妈和王大姑的手被贺国庆几人按的死死的，姜娟一把能薅下她们好多头发，疼的她们俩也清醒多了。 “不是你拐走的？”王大妈半信半疑。 姜娟冷脸看着她们，突然转身到灶台边拿起了剁骨刀，“我儿子在哪！” 姜娟一身煞气直逼母女俩！ 第两百四十六章 疯了 王大妈和王大姑双股颤颤，她们两想往后跑，老二老三一人拽着一个，让她们甩胳膊甩了半天。 姜娟头疼欲裂，剁骨刀高高举起，“王杰到底在哪？！” “姜娟你疯了不成！”王大姑连连咽口水，“孩子丢了我们也着急……” “王杰在哪丢的！”姜娟看着她两双眼发红。 王大姑把眼神抛给王大妈，王大妈嚅动几下嘴唇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王杰被你们藏起来不见踪影，现在你们说丢就丢，要是我儿子找不回来……” 剁骨刀刀锋一拧，寒芒划过王大妈和王大姑的眼睛，骇的呼吸停顿两秒。 “娟儿！娟儿！你在家吗？！”贺家门口跑进来两人，是张二嬢和王富贵。 他们夫妻两一进门就看见贺家的闹剧，当即恨了两眼王大妈和王大姑，冲她们吐了两口唾沫钉子。 “你们王家上下都是黑心肝的！老东西就该折寿！” 骂过两人，张二嬢向姜娟招手，“娟儿，你先去孩子他大姑那个村子看看吧，他们村抓到一个神婆！” “那神婆说是孩子他奶请来的，专门给孩子驱邪呢，听说孩子被塞进猪肚子里……” 哐当！ 剁骨刀应声脱落，摔倒在地的声音吓的王大妈和王大姑膝盖一软，直挺挺地跪下了！ “我儿子他……”姜娟耳边轰鸣不止，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贺国庆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把她打横抱起要往房间里送。姜娟握紧他的胳膊，字字沁血。 “我要去找我儿子！” “我家牛车在门口呢，娟儿你稍微在休息会，不然我怕你等会受不住。” 张二嬢的预防针让姜娟的心止不住的下沉，手指关节白的几乎要从皮肉当中破皮而出。 “妈妈……”王迎娣的目光紧锁着姜 娟的身影，无措的双手不知道怎么安放。 姜娟看向闺女，眼中痛色泛滥，“老大，看好妹妹，别让王家人碰她一根头发！” 老大走到王迎娣面前抱她在怀。 王大妈凭借着单手频频从地上撑起，她那枯如鸡爪的手撑不起她“浑厚”的身躯。 嘴里不停发出“嗬嗬”的喘气声，“我王家不稀罕一个赔钱货，她不姓王行，但是我孙子不行！” “都怪你姜娟给我孙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魂给拘住了，我请了神婆来要把他的魂召回来！” “只要王杰的魂齐了，他还是我乖乖听话的亲孙子，他还是我的宝贝孙子！” “那猪肚就是他重新出生的地方，以后跟你姜娟没有任何关系！” “还差一天！还差一天他的魂就能齐了！王杰，王杰！我的孙子去哪去了！” 王大妈累出一头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的东西让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冷冽的风带着刀子一样剐在姜娟身上，她咬住的嘴唇渗出了血。 贺国庆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掰开了她的嘴唇。铁锈味冲上姜娟天灵盖，驱散脑中浑噩带来清明。 随之而来的还有绝望。 姜娟双目定定的看着贺国庆，“贺大哥，我们骑车过去吧。” “好。”贺国庆试探性的松开手，姜娟推了他一把表示自己站得住。 贺国庆去推自行车时，姜娟向王大妈和王大姑走去，王大姑的脑袋在众目睽睽下恨不得埋在地缝里去。 “找不到我儿子，我就把你家孩子一个一个剁了。” “你敢？！”王大姑猛地抬头瞪姜娟，姜娟眼中的疯狂不输于王大妈。 “你们都敢对我儿子做这种事，你看我敢不敢。” 王大妈嘴里还念叨着神婆和王杰，姜娟听不 下去，一脚踹了过去！ “哎哟！小浪蹄子还敢打我！”王大妈疼的挤眉弄眼。 看她也不是真疯了，姜娟冷言警告她，“你要是害死了王杰，你王家的香火彻底没了，王家的根在你这里就断了。” “不可能！我孙子不可能死！神婆说了等我孙子从猪肚里出生，等他长大我王家有得是大胖小子！” 王大妈张嘴闭嘴都是神婆，“神婆道行高的很，她说不会死就不会死，还会有大胖小子，大胖小子，嘿嘿……” 贺国庆自行车一推出来，姜娟往后座一座搂住他的腰，叮铃一声就窜出去了。 张二嬢往王大妈和王大姑身上呸了几声，“咱们村的人都得去看看老不死的有多心狠手辣！” “你也不配做孩子大姑，更不配做个妈，你男人摔断腿就是活该！” “你说什么？！”王大姑站起来去抓张二嬢，张二嬢先一步躲过。 “你男人在猪圈门口把腿摔断了！你家孩子还磕掉了两颗牙！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张二嬢说起都痛快的很，转头推着王富贵赶紧跟上姜娟夫妻。 王大姑心急如焚，登时就要跑走，安长明一伸手就把她拉住，“别把老不死的丢我们家，真是晦气。” 王大妈浑浊的双眼偶尔又露出了一丝清醒，“大丫，带妈去找王杰，王杰肯定还在家附近！” 王大姑咬着牙拖起王大妈，生拉硬拽着王大妈跑起来。 两人没注意着脚下的路，在门口树边栽了个大跟头，一下子脸上就见了血。 “神婆这么神，怎么没算着全家有血光之灾呢？现世报啊现世报，报应不爽啊！” 安长明话音一收，一个浓痰飞溅到门口。 王大妈转回头怨毒的看着一门一家，安长明冷哼一声，“再看我把你 眼睛挖出来喂猪！” 提起猪，王大姑浑身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看他们，爬起来拽着王大妈往家赶！ 王迎娣感觉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不真实的状态，双手抱紧自己的肩膀，声音发颤。 “大哥，我有点冷。” 老大抱着她回她房间，给她找了一件棉衣套在外面，搓着她的手问，“还冷吗？” “冷。”王迎娣的手怎么都搓不热，被子在她身上把她裹成球了也觉得冷。 王迎娣想不出王杰是怎么被塞进猪肚子里的，在他没回家的八天里，他被塞进去几天？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她刚见到的王杰却是讨嫌，甚至令人生恨，可是他还是个可以掰回来的孩子。 他也有关心她的时候，血缘之间的牵连让她偶尔也感到欢喜。 王杰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大哥……”王迎娣嘴唇发干，“王杰他……” 王迎娣心中一阵胆寒，让她感觉更冷了，眼泪潸然落下，抽泣着鼻子叫着王杰的名字。 老大后知后觉她不是真的冷，而是被吓到的。别说她了，就连他也是心惊胆颤。 安长明使了个眼色，老二老三窜到门口先把院子门锁了，再把家门锁上，门窗也一并还拢。 做好这些，安长明往王迎娣房间探头，“等王杰那小子死了你再哭。” “我都不知道，嗝，不知道他是死，嗝，是活啊……”王迎娣眼眶包着两包泪水。 安长明向她伸手，“来安叔这，我带你看他。” 王迎娣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老大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抱她到安长明面前。 安长明接收到老大不赞同的眼神，直接忽略过去，认真叮嘱王迎娣。 “不能再哭，不能大喊大叫，不能张扬，能做到吗？” 王迎娣隐约察觉到什么，抽了抽鼻子，举起四根手指发誓，“能做到，保证不咋咋呼呼。” 安长明摸了摸她的脑袋，“安叔看你平时就沉稳才告诉你的，别让安叔失望，不然王杰真的就要死了。” “王杰……”王迎娣眼巴巴的看着安长明，舔了舔嘴唇，不让自己眼里的期翼太盛。 安长明朝老大招手，蹑手蹑脚的往他们大通铺走去。安长明从床底掏出一个饱满的尿素袋。 稍微往下褪了褪袋口，露出了满脸血的王杰，双眼紧闭，眉头紧皱。 王迎娣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喉咙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 王杰死了吗？ 安长明三两下把王杰从袋子里面扒出来，裹着他的被子是血，他的衣服是血，干的发黑，味道熏的王迎娣作呕。 “老二去把热水打进来，给王杰身上擦干净，老三去找药，丫头给王杰上药能做到吗？” 安长明转头向王迎娣问，王迎娣立马点头。 “那王杰就交给你了。老大去做点流食准备着，顺便放哨，我出去把这些东西解决了。” 四个孩子在安长明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行动着，尽力放轻自己的动作不吵到王杰。 也就是脱光了的王杰才能看到他胸膛轻微的起伏，原本在贺家养出肉的他，现下只剩下两扇排骨。 身上更是划拉出几道刀口，伤口之深还没有结痂，轻轻一碰就冒血，在他身上还有青紫的斑斑点点。 王迎娣忍着眼泪，强迫自己稳住手给王杰上药，那紧皱的眉头时不时的弹起。 王迎娣的心也跟着他的眉毛一起跳到嗓子眼，“王杰，只要你活下来，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细细低喃的声音在王杰耳边响着，王迎娣带着哭腔的声音尽是沙哑。 第两百四十七章 遍体生寒 “姐……妈……”王杰蚊子大小的声音吐出，王迎娣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回应他。 “姐在，姐就在你旁边，妈晚点就回来，你现在在家里了。” 王杰紧闭着眼睛依旧叫着，“……三哥救我……” 老三心神一震，握着王杰另一只手，“三哥跟安叔把你救出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王杰把贺家人搞了个遍，也叫了好几声安长明，安长明回家来正好听见。 “叔在呢，叔在呢。” 只要王杰叫到谁，谁都会回应他。 也不知道他到底醒没醒神，肉眼可见他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些。 王迎娣给王杰把药都上完了之后，向安长明看了过去，“安叔，皮外伤都是次要的，王杰恐怕内伤也不轻，怎么办？” 安长明挠着后脑勺左右渡步，“这个问题我得想想。” 王迎娣手背探了探王杰的额头，“安叔，王杰有点发烧的趋势，要是不能把他送去医院的话，他可能……” 安长明咬了咬牙，“算了，今晚我就把他带走。” “你们都记住了，要是今晚我被人看见了，只要不是被肯定是王杰，你们都得咬紧牙关否认了。” 四个孩子都点了点头，王迎娣接着问，“那爸爸妈妈那边要告诉吗？” “等他们回来我跟他们说。”安长明打定好主意就开始收拾东西。 姜娟回来的时候是丢掉了大半条命，要不是贺国庆抱着她，她早一头栽倒在路上了。 她无神的双眼恍惚的不能自已，两辈子加起来的经历都没有王家做出来的这么令她遍体生寒。 为了给王杰招魂，给他灌符咒水，吊起来四肢放血，就为了驱逐他体内所谓的邪祟。 这些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神婆给他找的轮回之地——猪肚，是硬生生破开猪的肚子把王杰缝进去。 最 可怕的是猪还活着，王杰也在猪肚里蠕动，它像是怀胎一样依旧蜷缩在猪圈里，血腥味用猪粪味覆盖过去。 而把王杰塞进去之前，他一直都只能喝符咒水充饥，连着折腾五天，他早就丧失了力气。 而一切是从他回去的第一天就开始的。 王大妈背地里把这些都准备好了，最后是在余母的刺激下疯魔了。 姜娟也要疯了，她怎么做的出来！ 猪圈里的猪死不瞑目，其他猪啃食着它流出来的内脏，猪粪和血水，还有死猪混合在一起。 见者皆吐。 封建迷信的糟粕让人不敢直视，神婆和王家的所作所为惹起了滔天的民愤！ 这压根不是正常人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而且主使者还是孩子的亲奶奶！ 他们怀疑王杰是不是在猪肚里闷死了，也怀疑是不是被其他几头猪吃了！ 这些怀疑一时半会还不能刨开其他的猪验证，猪是生产大队的，村支书得写报告上去。 在没有上面的回复之前，他们不能杀猪！ 神婆被扣着，烂白菜叶往她身上砸，她只说是王大妈让她这样干的。 王大妈受到了所有人的鄙夷，这老东西他们是不敢碰她的，就连王大姑和王二姑一家也没人敢碰。 嫌晦气！ 王家的事长了翅膀一般的飞了出去，再次刷新十里八乡对王家的认知。 “到家了。”贺国庆把姜娟抱下来，姜娟晕乎着脑袋，猝不及防吐了一口血。 闻到血腥味，贺国庆瞳孔猛地放大，收紧了抱住姜娟的手。 姜娟擦了擦嘴，气若游丝的拍了拍贺国庆的胳膊，“……你勒疼我了，我没事。” 贺国庆低头吻了吻姜娟的额头，“不要吓我。” 安长明打开门看见地上的一抹殷红，姜娟嘴角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有话要跟你们两口 子说，赶紧进来。” 姜娟拒绝了贺国庆要抱她的动作，借着他的力走进家中。 家里四个孩子坐在桌边同时看向她。安长明顺手把门关上，和姜娟夫妻一同坐在桌边。 “有什么话就说吧。”姜娟闻着饭菜的味道没觉得饿，反而觉得反胃。 哪怕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她还是觉得想吐，想着孩子们的担忧，她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今晚我就要走了。”安长明开门见山的说，姜娟愣愣神的转头看他，“今晚？” 安长明点头补充一句，“我还要带走王杰。” “你说什么？”姜娟耳鸣的没有听清。 安长明两指在桌上叩了叩，“王杰，今晚我就要带走他，他情况不好，我必须带他去医院。” 姜娟擦了擦鼻子，眼神飘忽的扫向家中，“王杰在哪？我要看他。” “屋里。”姜娟起身，推掉贺国庆的手，凭着一口气顽强的走进他们的房间。 王杰从被子中露着一张惨白的小脸，姜娟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呜呜哭了出来。 似是痛苦，又似是庆幸。 沉重的氛围环绕着每个人，姜娟跪在床边伸手摸向王杰，临近触碰又缩了回来。 她揪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起身去冲了一遍换了一身衣服过来。 尽情的把王杰拥入怀中的时候，姜娟才感觉到真实。 同时也感受到了王杰的消瘦和滚烫，她认真的看了王杰身体的每一寸，泪流不止。 好半天她才小心翼翼地把王杰放下，在他的脸颊两边亲了亲。 一家人等着她重新坐回桌边，姜娟擦去眼泪，告诉安长明，“你把王杰带走吧，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安长明把他的意图摆在明面上，“以后他就跟我姓吧。” “好。”姜娟答应的很干脆， 拿起筷子给安长明夹了第一筷子的菜，“我想我儿子好好活下去。” 离别的最后一顿饭吃的是如此沉重，他们竭力把饭菜都吃的干净，就像往常一样。 一家人默默的坐在床边陪着王杰，被家的温暖所包围着的王杰颤动了几下眼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王杰睁开了眼睛，破风箱似的声音挨个叫着他们。 “在，我们都在。”姜娟挂起笑容，她想在最后的时间给王杰留下的记忆是漂亮妈妈。 “我好舍不得你们，我不想死……咳咳！”王杰的小身板剧烈起伏着。 姜娟赶紧抱起他拍着他的后背，“瞎说什么呢，你都回家了还说什么晦气话？” “妈妈喂你吃点东西，等会安叔带你去医院，你记得要好好听安叔的话知道吗？” 姜娟一边给王杰喂东西，一边把想说的话一股脑都交代了。 王杰吃完东西好不容易能有说话的空隙，“妈，我都听你的，你别不要我。” 姜娟真的是忍不住哭了。 “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爱你。” 姜娟在王杰额头上亲了亲，王杰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 可是他太疲惫了，只紧紧抓住姜娟的小拇指。 老三抱着老二哭成泪人，老二埋头也抹了抹眼泪。 王迎娣向安长明问，“安叔，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吗？” “会的。”安长明给予了她肯定的回答，也给了全家人一个盼头。 姜娟亲手给王杰把衣服穿好，安长明把他捆在胸前，背后背着包袱。 看着安长明的背影，姜娟动了动嘴皮，到底没出声。 他们在黑漆漆的夜色中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贺国庆提着自行车送他到村口。 “再见。”安长明骑上自行车就走，连手电筒都省了，这条路他记在脑子里了。 贺国 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默默说了声再见，他们终会再见到的。 次日一早，姜娟就着憔悴的神情跟贺国庆去王大姑家闹，一并把剁骨刀也带了过去。 王家好惨，昨天王大姑带着家里人想要去王二姑家借住，王二姑家男人当场把王二姑也赶出去。 现在他们一家人都挤在这座被烧的七七八八的土房里，但凡他们敢出门，就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待遇。 见着姜娟带刀过来，王大姑立马就想到她放下的“豪言”！ 立马护住自己的孩子冲着姜娟大喊，“我真不知道王杰怎么样了！都是妈在捣鼓王杰的事！跟我家孩子没关系！” “没关系？他们会不知道？你们一家人会不知道？”姜娟提着刀步步紧逼。 遇到这样的事，她就算是林黛玉也得被逼成鲁智深！ 姜娟提刀一挥，吓得他们一家惊叫连连！ “贺国庆！你管管你媳妇！你媳妇都疯了！”王大姑尖叫着嗓子都喊破了。 贺国庆的眼神追随在姜娟身上，他只管她有没有受伤，至于其他人他管不着。 姜娟呵呵了两声，“我疯了也是被你们逼疯的，我儿子死了，我就要你们给他偿命！”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瘸了腿的大姑男人东躲西。藏，又是磕碰了好几处伤痕。 王大姑他们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跑，想跑出门贺国庆还把门给堵上了。 钱警官领着人到的时候，赶紧去把姜娟拦住。 “姜娟同志！我们知道你心里的苦楚！交给我们处理！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姜娟咬着嘴唇不肯撒手，钱警官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迎娣那孩子的事当初也是我处理的，你们家……”钱警官一时不知道怎么措辞了。 连着两个孩子都栽在王家人手里，不剁了他们真是难消心头之恨。 第两百四十八章 偷窥 站在道德层面确实是王家人出大问题，但是从法律层面来说，钱警官肩负着责任。 他不得不舔着老脸劝说姜娟，“姜娟同志，把她们交给我们，我们会尽快处理的。” “要是你现在只是为了一时泄愤手刃仇人，你会面临牢狱之灾的，为了她们，不值得。” 贺国庆顺势走到姜娟身旁拿走她手中的剁骨刀，揽住她的肩膀紧紧挨着胸膛。 “媳妇，想想家里的其他孩子，他们都担心着你的。” 姜娟紧绷着的脸颊顿时松垮下，双手捂面痛哭了起来。 “可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又怎么办……” 贺国庆抱着她柔声安慰，姜娟压抑着的哭声充满了悲戚和绝望。 钱警官一行人和围观的村民听着她的哭声都揪心的很，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贺国庆抚过姜娟的后背，坚定的力量包围着她，给予了莫大的安全感。 姜娟缓缓止住哭声，捏起手绢擦去眼泪鼻涕，红着双眼看向钱警官。 “钱警官，我相信你。一定要让她们把我儿子交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钱警官当即作出保证，“丢了个孩子不是小事，在孩子找出来之前，你 得顾好自己的身体。” 姜娟轻点了两下脑袋，虚靠在贺国庆的肩膀上，贺国庆蹲下背起她。 “我们回家。” 姜娟搂着贺国庆的脖子向后扫视一圈，猪圈，王大姑家的房子，王家一家人。 他们让她憎恨！ 王迎娣看着夫妻两回来了之后，立马迎了上去，“妈妈，你没事吧？” 姜娟从贺国庆背上下来，用手背擦了擦脸，揉了一把闺女的脑袋。 “别担心，我有分寸。王家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闹这一出是必须要演的，既是帮安长明和王杰的离开打掩护，也是要为王杰讨回公道！ “那娘，我们要不要也去做点什么事？”老二他们也想为王杰做点什么，而不是只能在家干看着。 姜娟摇摇头，“过几天看看王家的事是个什么风向再说。” 姜娟平静的目光看过每个孩子的脸，特别是在老二和老三身上打量。 那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波涛骇浪的汹涌。 姜娟转头向贺国庆看过去，“贺大哥，这次我回申城的时候，我要把老二老三也带走。” 老二老三呼吸一滞，眼神在爹娘身上来回打转。 “我们已经损失了一个孩子， 我不能接受再有第二个孩子出事的事。” “哪怕到申城我得去求太太们也好，亦或者把脸面和钱财都豁出去也罢，我都要跟孩子们在一起。” 姜娟屈膝抱住老二老三，声音透露出哀愁和惶恐，“我担心他们。” 老大和王迎娣的目光聚集在贺国庆身上，他们也不放心老二老三单独在家。 他们就想一家人都待在一起，随时有个照应。 贺国庆顶着孩子们的注视叹了一口气，“这事我会好好考虑，现在先把王杰的事处理好。” 关于这事，姜娟已经做了决定，回房间就开始写信，给钱太太写信，给叶母写信…… 她势必要把孩子们全都带到申城去，这里让她没有安全感，让她不能踏实放心的把孩子留在这里。 贺国庆看过她的信纸，手掌覆在她的手背握住她的手，“你想带孩子们去申城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不必写这么多求人情的信。” “我要做好几手准备，我怕孩子们不能在申城居住，不能在申城上学，还会让他们留在这里。” 姜娟抓起自己的头发，双目隐隐闪起了泪光，“我真的好怕……” 贺国庆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过姜娟的 发顶，平视着她的眼睛给予她肯定的回答。 “别怕，孩子会没事的，孩子们都会没事的。” 姜娟撒开笔扑进贺国庆的怀里，情绪崩溃之下，揪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 仅仅一墙之隔，王迎娣听见她妈的哭声，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三兄弟的精神跟王迎娣一样萎靡不振，四人看了看对方，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吃过早饭之后，姜娟主动开口说，“贺大哥，你也该忙活你自己的事了。” “家里为重。”贺国庆分得清主次，活儿再忙也是为了家里人忙，现在家里出事，他就是家里的主心骨。 姜娟摇摇头，“我没事，在钱警官没有通知我之前，我不会再出门的，你该忙就去忙吧。” “耽误了你好几天的活儿，再堆下去你都处理不完了。” 贺国庆沉默了，姜娟说的在理。 “有什么交给儿子们去做，实在解决不了的，让儿子来找我。” 贺国庆交代老大三兄弟照顾好姜娟，匆匆出门忙活去了。 姜娟拿出布坐在桌边缝起来，四个孩子拿出课本学习，老二老三有什么不懂的就问。 他们要是下学 期就转到申城去上学，必须得把成绩跟上，不然他们自己都觉得丢脸。 大家尽力不去想王杰，气氛也算的上融洽。 一颗脑袋趴在贺家的窗户边贼眉鼠眼的往屋里瞅。老二眼尖，多看两眼就看出是余水光那小子。 心头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他家现在这样不就是他妈去撺掇的吗？ 归根结底还是他余家搞的鬼！ 老二向老三使了个眼色，老三也看到了余水光的脑袋，冲老二挑了挑眉头，离开凳子往门外走去。 老三两手撑在围墙上，跨步翻身跳下去，一个箭步冲向余水光。 “哎哟！”余水光叫唤了一声，老三立马捂住他的嘴，老二跑到窗户口接应他。 扣着余水光双手，两兄弟一抬就把他抬进贺家，老三立马回家把门窗关上。 “你们想干什么？！”余水光被老二老三围在墙角，蜷缩着身体哆嗦了两下。 “……他是？”姜娟看着这小孩挂着两大鼻涕，穿着的衣服黑的都看不出颜色来了。 老三转头给姜娟叭叭介绍起来了，“他叫余水光，就是他跟王杰打过架结下梁子的，年前在我们家门口闹的就是他亲娘，是他亲娘害了王杰！” 第两百四十九章 吓唬余水光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要找也找我亲娘啊！跟我没关系！王杰不是我害的！” 余水光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活像进了狼窝的兔子，害怕的缩在墙角。 “王杰是你们母子害的，都是因为你们他才会被塞进猪肚子里！” “都是因为你亲妈他才会被猪啃了，那么大个人被猪啃的四分五裂。” “你还敢来我家，我们也要把你塞进猪肚子里，让你尝尝王杰受过的罪！” 王迎娣面色发寒的盯着余水光，余水光顿时被吓的尿裤子了！ “不行……不行……” 王迎娣和姜娟都得捂捂鼻子，距离余水光最近的老二老三，尿骚味让让老二一巴掌呼上他后脑勺。 “没出息的破玩意儿！” “他们家害了我们家王杰，他就得给我们家王杰抵命，二哥三哥咱们把他送到猪圈去！” 王迎娣扳着一张脸把余水光吓得半死，趁他叫唤之前，王迎娣就拿了张破抹布塞他嘴里。 老二老三立马把他的手反剪扣住，找了一根绳子把他五花大绑，就跟捆猪似的。 “呜呜……呜呜……”余水光满脸痛色的挣扎，老二老三四只手一抬就把他扛在肩膀上要走。 姜娟拉住王迎娣，忧心的问，“会不会过分了？” 王迎娣拍拍姜娟的手背，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妈妈别担心，就是吓唬吓唬他的，王杰受的罪他余家也有份。” 姜娟眉眼冷淡下来，松手不过问闺女接下来的打算，再过分能有王杰受的罪过分？ 王迎娣先一步给老大打声招呼，“大哥，你就在家照顾好妈妈，我们等会就回来了。” 老大拍了拍王迎娣的脑袋，“出事就往家里跑。” 王迎娣点点头，朝老二老三招手，三人走成一排大摇大摆的扛着余水光出现在村里。 乡里乡亲的眼光注视着三兄妹和被捆住的余水光，王迎娣扯着嗓子就喊起来。 “都怪余家跟我奶奶私底下通气！他们合伙骗走了我弟弟，让我弟弟遭了这么大的罪还下落不明！” 老二老三抖了抖余水光，也跟着吆喝起来。 “我们得给王杰报仇！都怪余家多嘴婆！” “王杰回不来，我们也把余水光塞猪肚子里去！” “还我们兄弟！” “还我们兄弟！” …… 三兄妹一路喊着一路把余水光送到村里猪圈去。 “贺家婆娘疯了，他们家孩子也疯了 ！” “赶紧去个人叫余寡妇！我去叫村支书！” 三兄妹站在猪圈门口，老二老三双手抬着余水光打晃，摇摆起来就要往猪圈里面扔。 余水光冷汗直冒，双眼瞪大的几乎没有看不见眼白，他想晕过去，又怕等会疼醒！ “我家水光！儿子啊！”余母踉跄地跑来，看着他们三兄妹的所作所为，色若死灰！ “你们三兄妹怎么搞起这套来了！要是我们村的猪吃人了，我们还怎么下嘴啊！造孽！” 村支书嘴里叼着老烟杆吧嗒吧嗒的猛吸几口。 王迎娣站在他们面前，竖起手掌挡住余母的冲劲，“你再过来，我们抬着余水光去裹上一层糠再扔猪槽里。” 余母不敢再动，怨恨的眼神锁死在王迎娣身上，“小小年纪就跟你奶奶一副模样！你们王家都是天生的杀人犯！” 啪！啪！啪！ 王迎娣当众给她鼓起掌，“骂得好骂得妙！” “也不知道跟我们王家人比起来，你算什么东西？协助杀人？” “你想到我弟弟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良心痛过呢？” “我觉得是没有的，要不然你怎么敢在年前故意来我家挑衅的？余水光今天怎么敢来我 家耀武扬威？” “我看你们余家突然搬到我们村里，别是谋杀了亲夫才来我们村里躲着吧？” 王迎娣作出一张疑问脸，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余母身上。 向来都是她说别人，现在被个小丫头倒打一耙，余母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小丫头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你敢碰我妹妹试试？看看我们先撕了余水光，还是你先撕了我妹妹！” 老二梗着脖子把胸膛挺直，手上一个惯性就提着余水光往墙头上撞。 哐当一声，撞的响亮极了！ “水光！”余母撕心裂肺，双眼通红的向村支书求助，“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谋杀我儿子吗！” 村支书恨了她一眼，“要不是你们母子先招惹他们，王杰会出事吗！” 余母无话可说，眼神在余水光和村支书上打转。村支书不可能看着这种事发生在自己村里。 又吸了一口，吐出浓厚的烟雾，缭绕的烟雾包裹着村支书愁云惨淡的脸。 “你们家王杰的事是一码事，都交给人家警官解决了，你们就别祸祸余家小子了。” “我们不管，要想把余水光换回去，就把我弟弟交出来！” “ 她都敢暗地里跟我奶奶那边通气，说不定我失踪的弟弟藏她家去了呢！” 王迎娣直指余母，余母一瞬间成为众矢之的，余母失声尖叫。 “王杰怎么可能被我藏起来了！那是你们王家的事！” “你去告我奶奶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是我王家的事？”王迎娣思路清晰的问。 这件事就是能戳中余母的心窝子，因为她真做了这事，而且有人看见了，她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 村支书愁的脑瓜子疼，这事人家三兄妹也没错，家里孩子丢了能不着急吗？ 余家不占理，平时还专门挑贺家的事。想到当初看他孤儿寡母可怜收留到自己村子里的时候，村支书都想回去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行了行了！这事你们贺家兄妹就当给叔一个面子，你们先把余家小子给放了。” “等会叔带人去余家查查王杰有没有被他们家私藏下来，要是藏了就一并送去跟王家作伴，要是没藏，就把他们家赶出我们村子！” “村支书！”余母恐意再增，“你把我们赶走，让我们孤儿寡母去哪里？！” “爱去哪去哪吧，我们村里留不得你这种惹祸精。”村支书嫌弃的不行。 第两百五十章 长命锁 村支书派了一个汉子走到王迎娣兄妹面前，老二老三向王迎娣投以征求的目光。 王迎娣点点头，“二哥三哥，把余水光给他们吧。” 老二老三抬给汉子，汉子单手就能把余水光拎住，另一只手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拔出嘴里的烂抹布。 “东西还给我们，我们家还要用呢。”两样东西老二还得要回来。 余水光气的打了个嗝，扯开嗓子喊着往他妈那里跑，“妈！妈！他们欺负我！” 余母紧紧抱住余水光，怜惜的在他额头上亲了又亲，抬眼看向三兄妹的时候，眼神怨毒。 三兄妹硬气的很，她再怎么看他们，也不能把他们生吞了。 王迎娣还不忘提醒村支书，“我们已经把余水光先放了，叔叔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 村支书手指在老烟杆上抖了抖，“行，咱们也讲究言出必行，我现在带人去找王杰藏没藏在余家。” “不行！你们不能去我家！”余母竭力拦住村支书等人，王迎娣见机煽风点火。 “看她百般阻拦的模样，我弟弟不会真的被藏在余家吧？” 村支书皱起眉头呵斥余母，“你还想胡闹到什么时候！贺家出了这么大事，必须 得给他们家一个交代！” “他们家事关我们孤儿寡母什么事！不能让我们母子白白受这冤枉！” 余母打定主意就是不能让他们去查他家，往地上一躺就横在村支书面前。 王迎娣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着，往后退了一步，挤在老二老三中间，跟他们两压低声音咬耳朵。 “二哥三哥，别不是余家真的藏着什么东西吧？” “真不好说。”老二摸了一把脸，“说不定真被你猜中了。” “那我们去看看？”老三眼里冒出了坏水。就兴他们余家母子去他们家打探，他们兄妹也能去！ 王迎娣想了想作出决定，“去，我们去看看他们家有什么名堂。” 趁着余母还在那撒泼拦住村支书的时候，王迎娣他们拔腿从猪圈另外一侧绕了出去，直奔余家。 村支书划给他们母子的房子虽然不大，看起来也挺破旧，但是就他们母子两人也够住了。 王迎娣从那透风的窗户钻进个脑袋，能看得出来余母还是个勤快的，家里收拾的挺利索的。 他们住的房间里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床底下都透亮，没个能藏人的地方。 老二老三轮流把脑袋钻进余家打量了一遍问 ，“妹妹，你看出余家遮遮掩掩藏的是什么东西吗？” 王迎娣摇头，“没看出来，他们家收拾的太干净利索了。” “这村里我还没见过谁家收拾的跟他家一样干净。”老二摸了摸下巴，“难道是因为他们家就两口人？” 王迎娣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什么，“二哥，你刚刚说什么？” 老二不明所以，回想了一下说，“我跟你一个意思，说他们家干净。” “干净……对！他们家怎么能这么干净！又不是城里，这里可是村里！” 王迎娣的话让三兄妹的脑袋一齐扎进余家，他们家这么干净反而真的像隐藏了什么东西！ “可是妹妹，我真看不出来他家到底哪里奇怪了。” “我也是。” 老二老三跟抓瞎似的，他们也是头一次来余家，看不出来什么不是他家的东西。 王迎娣屏气凝神扫视余家，她有股强烈的预感，一定有什么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等着她去发现的东西！ “你们干什么呢！你们是不是想来我家偷东西！” 余母噔噔噔地跑过来，横眉怒瞪三兄妹，三兄妹赶紧往后跑，躲开她要抓人的“毒手”。 村支书带了两人跟在她身后，余 母抓不到人，转头就告状。 “村支书！你看他家孩子这么没规矩！我家要是丢了东西，说不定你还要偏袒他们！我不服气！” 老二挥起手反驳她，“我们可没进你家，你别什么屎盆子都扣我们头上！” “别嚷嚷了！我头都被你们吵炸了，你都老大不小的了，还跟孩子过不去干啥！” 村支书皱起的眉毛就不见得落下，老烟杆敲了敲她家门，“开开吧，没有王杰的踪影，我们绝不多留。” 余母不情不愿的打开锁，侧身站在门口不让他们进，“我家东西少，你们站门口就能看清。” 王迎娣趁机跑过去扒着村支书的大腿，伸着脖子往里面探头。 余母把她盯的最紧，手掌拦在她眼睛面前，“别想在我家胡闹！” 王迎娣拍下余母的手，余母作势就要打她！ “臭丫头！” 王迎娣又不是个跟她儿子一样傻的，转身就躲开。一阵风吹过，耳边响起发闷的铃铛声。 听见铃铛声的一瞬间，王迎娣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床头的长命锁晃动了两下。 王迎娣眉头蹙起，这个长命锁……看起来挺眼熟的。 家里生了男孩儿的，咬牙也得给孩子准备 一个长命锁，余水光有并不稀奇。 稀奇就稀奇在长命锁的花纹有些熟悉，至于熟悉在哪里，王迎娣一时没个头绪。 “看到了吧！我家根本就不可能藏人！那个小兔崽子不会在我家！” 余母叉腰吼向他们，村支书向三兄妹看了过去，“你们也是亲眼看着的没有，以后懂点事。” 王迎娣点点头，她脑子里想着事，就显得心不在焉的。 村支书走之前警告余母，“至于你们母子搬出去的事，就宽限你们一段时间，你们找到落脚的地方，立马走人。” 余母咬了咬牙没吭声，她恨死王迎娣兄妹了。 村支书带人前脚走，王迎娣他们三个后脚就跑回家。 路上的时候，王迎娣尘封的记忆开启，她想到了什么，但是她不敢确定，加快脚步赶紧跑回家。 一进门就抓住姜娟的手问，“妈妈，我记得王杰小时候也是有一枚长命锁的对吗？” 姜娟不明白王迎娣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说，“王杰那枚长命锁还是当初你奶奶和你亲爹逼着我用一个月工资给他打的。” “就戴了不到一岁的时间，都不知道他奶奶给他收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还真没看到过。” 第两百五十一章 求证 王迎娣抿了抿嘴唇，到房间里拿出纸笔画了个长命锁的样子，再按照记忆里的描了个大概的细节。 撇开笔，王迎娣就把纸递给姜娟，“妈妈，你看王杰的长命锁是这个样子不？” 姜娟看了看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花的钱多，那银匠打的也精致，我是没见过王家村谁家小孩比王杰的更好看。” 王迎娣当即跺了跺脚，“妈妈，要是你没认错的话，这块长命锁我在余家看见了。” “王杰的长命锁就挂在余家的床头，他们怎么拿到的呀！” 姜娟愣了愣，“你没看错？” “要是妈妈你没认错的话，我就没看错。”王迎娣朝着纸张努了努嘴。 老二老三围在姜娟身边看了看长命锁的样子，他们两个附和了两句。 “娘，这个长命锁我也看见了，当时我还想余家是不是挺有钱的。” “我也看见了，谁叫这长命锁那么晃眼呢。” 一个昂贵的长命锁在简朴的土房中，那就是贵气逼人，怎么能忽视得了呢？ 姜娟的眼神看过三个孩子的眼睛，一个能看错，总不能三个一起看错了。 她心里也纳了闷了，王杰的长命锁怎么在余家去了？王大妈给他 家的？ 就王大妈那抠搜的性格，能给不沾亲也不带故的余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吗？ “不行，我得亲自看过了才行。”姜娟嗖的一下站起来。 “长命锁的款式都大同小异，花纹也有可能相似，我得亲手掂过重量摸过才能确定。” 王迎娣向老二老三看去，“那等余家什么时候没人，我们再去他家看个仔细？” 姜娟点头，“行，看看有没有机会。” 第二天王迎娣他们悄悄在余家苟着。很不幸的是，余水光被吓病了，余母得在家里照顾他。 “软脚虾，瞧他那点出息，还没刚来的王杰结实，人王杰哭归哭，但人是真抗揍啊。” 老二在树后面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骂骂咧咧的，老三一个劲点头。 “就他这个样子是怎么敢去跟王杰打架的？怪不得王杰打他跟打什么似的。” 王迎娣一手拍一个，“二哥三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得想想办法让他们别在家里。” 老二老三陷入沉思，老二歪着脑袋嘀咕，“平时余水光他妈尽会来我家讹钱，这回他都病成这样，他妈不得叫唤的更厉害？” 王迎娣眨了眨眼睛，“现在还没去我们家闹，应该是听进去 村支书的警告了吧？” 三兄妹正说着，余母抱着余水光出门了，方向正是贺家。 王迎娣他们赶忙从田坎上跑回家，前脚进门，余母后脚就进来了。 “你们家造的孽你们家得负责！我儿子被你家孩子吓成这样你们得赔！” “不然我们母子现在就吊死在你们家门口！” 余母跪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姜娟走出门来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 小脸通红，手脚无意识地比划，看起来是被烧的神志不清了。 姜娟皱起了眉头，“孩子都病成这样你还拖着干什么？快点送去医院啊。” “这个钱该是你们家付的！要是不给钱，我儿子出了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余母是心疼儿子的，但是她没钱，没钱怎么去医院？ 姜娟沉吟片刻，回屋拿了五块钱出来，“我们两家再深的恩怨也别牵扯到孩子，孩子还小，赶紧去医院看看。” 余母哭喊的表情僵硬在脸上，这还是头一次从贺家这么爽快的拿到钱。 “要是不要就算了，给余水光治病我都嫌浪费我家钱。”老二作势要把五块钱抢走。 余母站起来两步冲到姜娟面前，“这钱是你家该给的！要是治不好我 儿子，你家还得负责！” 余母生怕他家反悔，拿着钱背起儿子就跑。 老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村口花钱请人拉他们母子到医院去，眼看着他们上路了，老二就跑回家了。 “他们走了！”老二向姜娟招手，“娘，我们赶紧去余家！” 姜娟点点头，跟着孩子们就出门，老大也跟在他们身边。 姜娟凭借着自己娇小的身体，从余家窗户就翻进去了，床头的长命锁还挂着。 拿到手里的时候，一阵沉闷的铃铛声响起，姜娟的心随着叮铃的声音沉到了谷底。 这个长命锁就是王杰的那个。 是她花了一个月工资找老银匠打出来的。 姜娟咬了咬嘴唇，她得去找王建军问个明白！ 四个孩子在窗口接应姜娟，她一出来就忙着问，“妈妈看的怎么样？是王杰的长命锁吗？” “是。”姜娟点头，“我现在要去找王建军，长命锁的事他不会不知道！” “嬢，我陪你去。”老大回家推出自行车，载着姜娟就去王建军蹲的监狱申请见面。 阔别许久没见王建军，他的精神面貌在劳改下是越来越好，就是那双眼睛阴沉的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 “没想到你姜 娟也有主动来见我的时候，我儿子怎么没来？” 王建军铐住的双手握紧成拳，手背上尽是新旧的伤痕交错。以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现在是个能干活儿的小黑脸。 姜娟无意关心他的牢狱生活如何，她忽略王建军的问题，直接开问。 “当初用我一个月工资给王杰打的长命锁，你或者你妈放哪去了？” “还能放哪……”王建军的声音戛然而止，“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长命锁还放在你们王家？”姜娟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 王建军松开拳头，往后仰了仰，“托你姜娟的福，我王家哪还有家呢？有可能放我妈那，有可能在别人那了，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姜娟越看他这样子，越觉得他是有事瞒着，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猝不及防的问。 “余艳秋你认识吧？” 王建军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来自女人的第六感，让姜娟鬼使神差的接着说了一句，“她带了一个孩子来我村里住着。” “男的女的？”王建军第一时间追问，姜娟没回答他的问题。 就这么盯着他看的短短半分钟，她什么都明白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 蓄谋已久 姜娟低垂下眼眸吐了一口长气，王建军坐直身体追问，“她带的孩子是男是女？” 姜娟抬眼看着王建军，他那双阴沉的眼睛起了波动，越发证实了她的猜想。 “比起余艳秋的孩子，不如担心担心你儿子王杰吧。他都被你妈和你大姐害死了。” “你放屁！”王建军唾沫星子飙出老远，姜娟正视着他的双眼，把王大妈的所作所为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你觉得被她们丧心病狂这么对待的王杰还能活下来吗？” “我不仅没了儿子，你们王家的根也是被你们家亲自害死的！” 王建军倾身向前，脑袋抵在两根铁杆之间，“不可能！我妈怎么可能这么对王杰！” 姜娟往后仰，撩起耳边的头发说，“有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改天你们母子还能再见面也说不定。” “你把我们全家都害了！”王建军伸手去抓姜娟，手铐拌住他的手向前不得。 姜娟神色冷漠，“自作孽不可活，是你们自找的！就算你们全家都在里面作伴，也换不回我儿子！” “那也是我儿子！是我王家的香火！”王建军手上的手铐和铁杆碰撞的咔咔作响。 “王建军冷静！” 狱警扣住他的肩胛骨，企图把他带回牢房。 王建军咬着腮帮子奋力挣扎，猛地回头盯紧姜娟高声质问，“那个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姜娟目送他被押到她看不到的地方才起身，王建军的问题就让他自己去琢磨吧。 老大在门口等着姜娟出来，看着她出来的脸色很是复杂。 “嬢，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老大问。 姜娟点头，随即又摇头，“有些眉目，但还不能确定，我得再去一趟医院。” 老大又把姜娟送到余家母子在的医院，她的突然出现让余母余艳秋戒备的盯着她。 “你来干什么？钱已经花了，现在想把钱要回去，做梦！” “我来看看孩子。”姜娟目光越过余艳秋，看向她身后病床上的余水光。 有了猜想，她再端详余水光的面貌只觉得像，太像了。 王杰小时候养的白白胖胖的跟个福娃反而不太像王建军，但是余水光这孩子营养跟不上，面相阴柔的跟王建军像了六七成。 比起王杰，他跟王建军反而更像是亲父子。 不，他们不是像，可能就是。 余艳秋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危机，姜娟的目光让她心里打突，抿着嘴唇 挡在儿子面前。 “你看我儿子干什么？被你家孩子吓成这样，他要是有什么后遗症，我就赖上你们家了！” “赖我们家干什么？你不得去赖王家？同样也是亲孙子，怎么就没得到王家护眼珠子似的护着呢？” 余艳秋脸色一变，舔了舔嘴唇，斟酌着问，“姜娟，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姜娟摊开双手，“我的意思很明显，余水光不是王家的种吗？” 余艳秋顿时沉默了。她的沉默让姜娟冷笑了两声，食指抵在额头上摇着头说。 “我想起你骂我儿子是杀人犯儿子的时候，你在想的是什么？你儿子知道他是杀人犯的种吗？” 余艳秋脸色阴寒，攥紧双手的沉默证明姜娟说对了。姜娟心底和气愤同时冒出来的还有一股子苍凉感。 余水光的年纪跟王杰看起来同岁，她和余艳秋怀孕的时间估计也相差无几。 王建军是怕没有儿子呢？还是怕再是个女儿？ 他的想法不难想，他们王家的想法也不难猜。 姜娟呵呵的笑了起来，笑上辈子的自己真是个笑话。 养活了王家一大家子人，还不知道王建军还有个私生子，也许她也一并把他们母 子给养了吧？ 毕竟她一直在厂里忙着工作，工作之余不是围着王家转，就是围着自己家转。 她上辈子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是属于自己过的。 姜娟仰起头咬住嘴唇，充盈在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它们掉下来。 “孩子……”余艳秋迟疑着开口，姜娟蓦然转身，“儿子，我们走。” 老大上前两步扶住姜娟的胳膊，姜娟昂首挺胸走出医院。 在自行车旁，姜娟背对老大擦了擦眼泪，老大动了动手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对于嬢，对于妹妹和王杰来说，这个消息都太过于伤人了。 在王杰出事之后，王家还有个亲孙子冒出来，他们王家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姜娟擦去了眼泪，快速收敛了心情转身，“我们回家吧。这事咱们家里人知道就行，不要传出去了。” “嬢，我知道的。”老大骑的很稳当，姜娟想到当初老二那副傻劲，不禁摇头失笑。 王建军的破事她一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伤害到她儿子了。 幸好王杰没事，不然她会做出什么事，姜娟自己都不知道。 回到家中，王迎娣三兄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姜娟去问的结果。 姜娟摸了摸 王迎娣的脑袋，“去问大哥。”三孩子立马围住老大。 姜娟去王大姑家那边走了一趟，她迫切想要儿子踪迹的模样是要做出来的。 村民见到失魂落魄的模样何其不忍心，挑上家里一些瓜果蔬菜送给姜娟安慰安慰。 “那啥，王杰他妈你也别悲伤过度，现在还没找到孩子呢，说不定……说不定孩子还活着……” 这话村民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 姜娟作势埋头呜咽了起来，现在这眼泪说掉就掉，情绪压根不用酝酿。 村民恨自己嘴笨，给自己扇了一巴掌，“瞧我说的啥话，孩子肯定没事的，就是还没找着而已。” “我跟你说那神婆精着呢，什么责任就往王大妈身上推，要不就说是什么姓余的找的她……” 姜娟耳朵一动，抬起头红着眼睛问，“你刚刚说，神婆是姓余的找来的？” 村民屁股往旁边一坐，手掌挡在嘴边就跟姜娟卖消息，“这也是我偷听到的，王大妈认识的神婆是一个姓余的女人给她们两牵线搭桥的。” “我听她说她施法的那些损招有一半是那个女人想的，另外一半是王大妈想的，这神婆是两边都不沾，把自己摘个干净……” 第两百五十三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姜娟听不清村民说的是什么话，她的脑袋一阵轰鸣。 余艳秋早就找到神婆，那么她是蓄谋已久了，她招惹王杰是故意的，她去告状也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她就什么都铺垫好了，可能就连她带孩子搬到王杰所住的村子里也是故意…… 姜娟眼前的景象变了又变，呼吸停顿了几秒，又变得急促。 村民看着姜娟的模样不对劲，赶忙扶住她的胳膊，“王杰他妈，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姜娟捂住发疼的心脏让村民送她一程，刚到家的贺国庆看见她这幅样子赶紧把她抱起来。 锐利的目光瞬间盯在村民身上，村民连连摆手证明清白，“是你媳妇接受不了打击，跟我没关系啊！我还好心送她回来！” 贺国庆掩下眼中的锋芒，低下头向她道谢，“谢谢你。” 老大在厨房里拎了一小块腊肉递给村民，“我嬢最近多亏乡里乡亲照顾，多谢嬢嬢了。” 村民接到肉笑开了花，意识到气氛不合适，赶紧跨下脸，“没事没事，我们也为孩子着急呢。” 送走了村民，贺国庆把姜娟抱进房间里，撩过她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摸了摸她冰凉的脸 蛋。 “媳妇，发生什么事了？” 姜娟握住贺国庆的手掌按在她的脸上，炙热的暖意让她平缓下情绪。 她很想落泪，但是她已经不想哭了。 “王杰和迎娣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是余水光……王家找来的神婆是余秋艳介绍的，她估计是想让自己儿子代替王杰……” 姜娟想到哪说哪，贺国庆安静听着，在心里把一切都捋清楚。 等姜娟说完，她的脸色和嘴唇都泛着苍白之色，贺国庆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贺国庆单手抱着姜娟靠在她胸前，另一只手喂她小口小口的抿着水喝。 “既然余水光想代替王杰，同样也是王家的亲孙子，那就让他回到王家吧。” 贺国庆乍然说起这话，姜娟不解的看着他。贺国庆替她擦去嘴角边的水渍。 “余家母子孤儿寡母在外多年，也该有个住所了，王家缺香火，王大妈缺孙子，就让他们回到王家吧。” “你的意思是让余家母子跟王大妈住去？”姜娟的脑袋清醒了很多。 就凭王大妈对王家香火的执着，丢了一个王杰，来了一个余水光，只怕会更加变本加厉。 但是余艳秋也不 是个好相处的婆娘，她们两个对在一起……有得看了！ 贺国庆点点头，“王大妈这么大岁数了，也不适合去蹲篱笆安了。” 姜娟眼睛亮了亮，让王大妈去坐牢反而是让她享清福去了！ “贺大哥，那王杰的事怎么收尾？” “王杰至少几年内都不会再回来了，钱警官那边说丢了还是说死了，我们都认了。” “再有几天你和孩子们也得回申城准备上学的事了，村里的事就别管了，以后我会在这边处理的。” 贺国庆在姜娟耳边把他的打算一一说出来。 “过几天我先送你们到申城去把老二老三的事办好，你也不要悲伤过度了，到申城之后，带孩子的事就得交给你一个人了。” 姜娟点点头，“那我还得把余水光的事透露给王杰他奶奶才行，顺便去钱警官那里替他奶奶求求情。” “养好精神去做吧。”贺国庆摸了摸姜娟的额头，体温回升了不少，低头吻了吻。 姜娟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仰头跟贺国庆接吻，“谢谢老公。” 王迎娣从老大嘴里得知她和王杰还有个亲兄弟的时候，还是挺恍惚的，没什么真实感。 “妹妹，你，没事吧？”三兄弟大气不敢喘的看着王迎娣。 王迎娣下意识地摇头，“我没事，我亲爸是什么人我还是了解的。” 刚穿来的时候她亲爸就是隔壁老王的角色，他就是喜欢到处跟女人乱搞。 她原先都还纳闷就她亲爸那种乱搞的方式怎么可能没留下其他孩子？ 近几年可能是伤身体了，但是前几年还是好用的。这不，把余水光搞出来了。 王迎娣挠了挠后脑勺，“该说不说，余水光和王杰也当真是亲兄弟了，两人一样欠……” 老二老三沉默两秒点头，“妹妹，你说的真对。” 余水光那孩子刚来的时候，可不就跟王杰的欠性一样嘛！ 姜娟听贺国庆的话把精神养好，第二天一早他就送她去钱警官那里看王大妈去了。 王大姑和神婆也被关在里面看守着，姜娟一出现，两人争先恐后的向她表态。 “姜娟！你儿子不是我害的！我都是听我妈的！是她们两个捣鼓的！” “孩子他妈！怎么作法我都是听她们的，是她们坏的很！我只是想赚点钱而已！没想造那么大罪！” 姜娟理都不理她们两人，视线扫到王 大妈身上，她干瘪的身体看起来就跟纸糊的一样。 王杰出事把她精神气都抽走了，大半截身子都得入了土。可是她怎么能安生的去死呢？姜娟不同意。 王大妈靠坐在铁栏杆边，姜娟蹲在她身边说，“孩子他奶，你们王家真是幸运，害死了你一个亲孙子，又送来了一个亲孙子。” “孙子……孙子！”王大妈双目瞪圆，癫狂的眼神看起来又有些清醒，“你说什么？！” “我去问了王建军，王建军好过的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那可是他亲儿子，也就是你亲孙子。” 姜娟眼神不善的盯着王大妈，王大妈一只手直拍大腿大笑了起来。 “我就说我王家香火不绝！老天爷待我王家不薄！我还有个孙子！” 王大妈当即跪在地上给老天爷磕了几个响头，拉着神婆的手直夸她。 “神了神了！你算的真神！我命里是有白白胖胖的重孙的！” 王大妈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赶忙又跑到姜娟面前追问，“我亲孙子是哪个？我亲孙子是哪个！” 姜娟不吊她胃口，直接揭晓，“余艳秋的儿子你没见过吗？他跟王建军长得最少有五分像。” 第两百五十四章 窝里反 “余艳秋？谁啊？”王大妈目露迷茫。 神婆拽了拽她的手，“介绍我做你生意的那个婆娘，要不是她，我现在能在这里待着吗？造孽啊！” 王大妈回想了片刻想到是谁了，“那个女人给我家建军生的儿子？” 姜娟点头，“但凡你见过她儿子一面，你立马能认得出来他比王杰还像你亲孙子。” 王大妈轻握起了拳头，指头在掌中摩挲了几下，“我要见我孙子！” 王大妈眼底窜出一团火，这团火让她的精神肉眼可见的焕发了起来。 姜娟心底鄙夷不已，沉着脸说，“想见他可以，你就告诉我，我家王杰是不是死了？” “找了这几天了也没见着他的身影，我这颗悬着的心始终不安，要是我见不到我儿子，你也别想见着你孙子。” 王大妈嚅动了几下嘴唇，飘忽的眼神看了看神婆，又看了看王大姑。 王大姑顿时吓得一哆嗦，“不关我的事！王杰的事一直都是妈你和神婆过手的，我压根没见过王杰！” 神婆哪能容忍王大姑“污蔑”她，当即就嚷嚷了起来，“干我屁事！你们两母女折腾的孩子！我就是做法事而已！碰都没碰他！” “王杰他… …”王大妈面露犹豫，她也拿不准王杰到底是死是活。 但不管王杰是死是活，她现在的心思都是想去见她另外一个亲孙子！ “王杰要是死了，你们当中的主谋蹲篱笆安蹲定了！”姜娟咬着牙铮铮有词。 王大妈坐牢的记忆涌上心头，后背直冒冷汗，眼珠子转了两圈，立马否认。 “不是我干的！王杰是大丫扣下来的，是她关猪圈的！” “妈！你胡说什么！我不能去蹲篱笆安，我家还有好几个孩子等着我养！”王大姑大惊失色。 王大妈屁股挪的离她远点，“我都一把年纪了，再进一次篱笆安我就不能活着出来了！” “就是你干的坏事！我就一只残胳膊能拽的动一头小牛犊子？明明就是你干的，我跟神婆都亲眼看见了！” 王大妈冲神婆使了个眼神，两个焉坏的老婆子立马就达成共识。 “对！就是你干的！你心头有对你侄子的怨气！这股怨气缠身让你对侄子下手狠毒！让我都不敢轻易近你的身！” 神婆抖了抖手腕上的石头，叮叮当当响起，嘴里念念有词，临时看守室都成了她做法的地方。 “再神神叨叨的！现在就治你一个封建迷信罪 ！” 钱警官用棍子在铁栏杆上敲了几下警告神婆，神婆立马不念了，拉长了袖子把手腕上的石头遮住。 “警官，我也不是真的神婆，我就是骗吃骗喝的，孩子下落不明的事跟我没关系，都是她们干的！” “她是主谋！”王大妈指着王大姑叫嚣。 “不是我！是我妈！是她指使我干的！”王大姑赤红着双眼反驳王大妈。 现在王大妈跟神婆是站在统一战线，两人都咬死了所有事都是王大姑主导的。 作为引发这场“战争”的姜娟，成为功成身退的旁观者。 三个女人堪比麻雀似的叽喳，吵的钱警官脑仁都疼了。棍子一个劲的敲铁栏杆。 “别吵了！说再多都不如把孩子的下落说出来！再这么吵下去，你们三都得判刑！” 三张嘴立马憋着不吱声了，眼珠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的。 姜娟跟着钱警官一起走出去，钱警官面对她满脸的愧色，“你家孩子的事现在还没有准信呢，他们村里的那些猪得等批文下来了之后才能宰杀查验。” “我倒是希望孩子是失踪了，至少还有有朝一日可以再见的盼头。” 姜娟掩面红了眼眶，钱警官叹息了一口气 。 “我观察过那几头猪，不像是吃过人的样子，现在的好消息说不定真是你儿子被谁救走了或者拐走了，至少还活着。” 姜娟轻轻点了点头，“王杰要是真是下落不明，我们家也不会放弃找他的。” “但是作为父母，我也得为我们家其他四个孩子考虑，我是不想让他们再待在这了。” 钱警官理解姜娟的心情，“要是你在外地安排好了，我这边给你孩子开介绍信吧。” 姜娟的心松了松，“谢谢钱警官。” “到底是我们没做好。”钱警官摆了摆手，鬓间白了好些的头发。 姜娟跟他告别，看着他佝偻下的腰背，内心叹气，他是个好警官。 她今天来派出所的目的都达到了，至于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姜娟拭目以待。 “我们去看看爸妈他们吧，也得让他们安安心。” 姜娟搂着贺国庆的腰，往姜立国他们家的方向去。 事情刚出来的时候，姜立国就让姜和平来问问真假，柳文武他们家也来问过。 贺国庆都挡了回去，让他们不要掺和进来。听着外面传的邪乎，两人也是天天问着的，是得给他们亲自说清楚才行。 两夫妻一到姜家 ，除了在上班的姜大嫂，全家都围住了姜娟。 “娟儿啊，你家王杰的事是真的假的？那老姑婆子对自己亲孙子真这么狠心？” 陈桂花迫不及待的问，姜家夫子的眼神也迫切的很。 姜娟在他们的注视下点头，“是真的。” 三人同时倒吸口凉气，陈桂花当即就抹上眼泪了。 “那小兔崽子再不好，那也是个孩子，是我的亲外孙啊，王家真真不是东西！” “那王杰他……”姜和平都问不出口了，姜娟眼眸黯然，“等钱警官消息吧。” 家里的低气压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姜娟跟他们说了要带老二老三一块去申城念书的事，他们都支持的很。 两夫妻临走前，姜立国让姜娟跟着他进房间，私房钱交给她大半。 “爸知道你心里难受的紧，要不是你让你男人拦着爸，爸怎么也得去王家再替你和孩子讨回公道……” 姜娟抽了抽鼻子，一把抱住姜立国，“爸，谢谢你。” 姜立国抱着姜娟拍了拍她的后背，“爸永远是你的后盾，能用得上爸的，爸绝无二话。” 姜娟埋在姜立国胸口哭了一会，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沙哑着声音说了几句话。 第两百五十五 撺掇余艳秋 姜立国双眼浑圆，低头看着姜娟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问，“王……他被救走了？” 姜娟用食指竖在嘴前，“爸，我不敢跟妈和大哥他们说，不然到时候王家盯着我家的反应不真实。” “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这里了，就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姜立国再拍了拍姜娟的后背，“这是个好事，只要人还在比什么都强。” 姜娟点点头，把她爸的私房钱推了回去，“爸，你别担心我跟孩子们，我跟我男人挣的钱养得起他们。” 姜立国心头敞开了些，也不强塞给她，“缺钱的时候跟爸说，爸给你。” 姜娟和贺国庆离开姜家了之后，又去了一趟柳文武家。 王杰的事认下来了，她也不跟他们说多余的话，得了他们夫妻两的安慰就回家了。 姜娟在家里跟贺国庆解释了两句，“贺大哥，除了咱们家之外，就只有爸知道，知道的人越少，孩子就越安全。” 贺国庆摸了摸她的秀发，“都不用我提醒你，你就做的很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准备准备，就启程去申城了吧。”姜娟不想在老家待着了，压抑的令人痛苦。 贺国 庆点头，“行，我这几天去把手续办齐，把车票买了。” 全家都处于一个静默的生活状态，任哪个村民路过都得叹息说上几句怜悯话。 王大姑他们村子的批文也下来了——杀猪。要是猪真的吃过人，这猪也不能要了，没吃过人就先预支工分换肉。 今年年尾，他们村是别想杀猪了，全都是被王家嫁来的媳妇害的！ 杀猪当天，姜娟全家去了，钱警官他们也去了。村民一个个的祈求这几头猪没吃过人，不然他们都白忙活了。 杀猪匠把刀磨的格外锋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第一件事就是开肠破肚检查有没有小孩残骸。 惦记着这事，杀猪匠额头汗水都滴答滴答淌，这可是他们职业生涯头一遭啊！ “猪是正常吃粮食的！”一个杀猪匠喊了一声，紧接着其余的杀猪匠也喊了起来。 “太好了！我们村的猪没吃过人！”村民们下意识的欢呼，高兴之余也不免去看贺家一家人的脸色。 一家人阴沉的脸露出了些许的期盼，钱警官走到他们面前宽慰他们一家。 “孩子没死就是可能活着，只要活着就总能找到的，我们也会多加注意的。” “……谢谢钱警官。”姜娟柔弱的一阵风都能刮跑。 贺国庆借着姜娟身体原因跟钱警官告别，把孩子们一并带回家。 回家路上，他们一家跟余艳秋母子撞了个正着，余水光见到他们几兄妹就开始打哆嗦。 谁都还没吭声呢，余水光自己就先尿裤子了，“妈……妈……” 余艳秋弯腰哄着余水光，“没事的儿子，妈等会给你把裤子换了，你不用怕他们，妈在呢。” 余水光抱着余艳秋的腿挡住大半张脸，他都不敢直视几兄妹。 余艳秋那个恨啊！ “你们把我儿子吓成这样，医生说他胆子都被吓破了，你们得赔一辈子！” “自己是个软脚虾还赖别人？人王杰遇事的时候可从来没怕过！” 老二意有所指的盯着余水光看，余水光被他看得更怕了，脑袋伸进余艳秋的衣服里去了。 余艳秋咬了咬牙，儿子不懂是什么意思，她懂！ 姜娟可真是大嘴巴，家里不是亲生的孩子都知道了！ “姜娟，你什么意思？你是想羞辱我们母子是吧？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吗？！” “你自己做过的事还怕见不得光吗？”姜娟冷淡反问。 “ 该说不说，你家孩子成了这样也得怪王家，反正你孩子是王家的种，还不如去把王家那套房子拿回来呢，有房就有地，够你们母子傍身了。” 余艳秋心里的算盘珠子打的啪啪作响，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姜娟一家已经走了老远。 王迎娣牵着姜娟的手，小声的问她，“妈妈，刚刚有路过的邻里听见了诶。” 姜娟捏了捏王迎娣的小手，“听见就听见了吧，王杰丢了，我们母女的脸面也不重要了。” 借着现在的时机，他们还会更可怜她们母女，刚丢了个儿子，王家就再冒出来个亲儿子，任谁听了不得替姜娟寒心？ 这阵风一个中午的时间就刮遍了整个村子，连带着王家村都有所耳闻了。 “怪不得我看余家母子怪怪的，原来是想来找男人的啊！” “你们说他们母子也是奇怪了，不去找王家，老是去找贺家的麻烦是干嘛啊？” “哪是找贺家麻烦吗？那是找王杰麻烦！我可听说他们王家村的人说余水光确实挺像王建军那小白脸的。” …… 一下午的时间，两个村的人都碰头交流着王家的八卦，一个个爆出来的消息那叫一个劲爆。 余艳秋听着这风声都传遍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去王家村找村长去了。 “不瞒你们说，水光就是建军的儿子，我们孤儿寡母等了他那么多年没等到才来找他的。” “我听你们村的人也说了他跟姜娟离婚了，现在我们母子就算他王家的人了。” “村长，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子喝西北风，王家的房子得还给我们啊！” 村长头都大了，把当初王家做的事用房子赔偿出去的事说了，余艳秋不依不饶的不承认。 “我儿子可是王家的种！打断骨头那也是跟你们王家村沾亲带故的，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安身的地方，我就带我儿子撞死在这！” 余艳秋决绝的模样把王家村的人好一顿震撼，这女人不是一般的狠！ 在她的耍泼之下，村长没办法把王家的房子重新划给了他们母子，也就是土房，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有这就已经足够了，余艳秋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还特意到贺家门口晃了一圈。 “多亏了你姜娟提醒，以后我们母子就住的舒服了！”余艳秋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姜娟皮笑肉不肉的看着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恭喜。” 第两百五十六章 有得闹了 当天晚上就听说余家母子搬到王家村住去了，户口也一并迁了过去。 王迎娣他们几兄妹是不太甘心让余家母子过的这么舒心的，他们也有害了王杰的份！ “妈妈……”王迎娣看着姜娟欲言又止，姜娟心如止水，拍了拍她的脑袋。 “学校布置的作业都做完了吗？我们到了申城差不多就要开学了。” 王迎娣摇摇头，“还没做完。” 姜娟推着她的肩膀坐在桌边，“那得抓紧时间了，跟哥哥们好好学习，你们谁的成绩都不能落下。” 王迎娣的问题问不出口了，三兄弟暂时也得把这个心思歇下，很明显姜娟是不打算让他们过多掺和其中。 四个孩子天天待在家里看书做题，主要是得帮助老二老三提高成绩，应对入学测试。 这几天里，贺国庆忙的不见人影，姜娟去了派出所一趟，接受对她们三人的处置。 神婆和王大妈战线一致指认王大姑，王大姑还主动把责任一力承担下来。 也不知道她们母女是怎么说的，蹲篱笆安的事就交给王大姑一人，就看最后确定几年。 神婆的罪名就是封建迷信罪，再加上她自己主张精神方面有病， 可能关不了多久。 最终摘的干净的反倒是王大妈，她是两边都不沾，一问三不知。 “……按照规章走的话，王大妈也就只能在我们这关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还是得放她回去。” “至于你家孩子王杰，我们也只能找着，有什么消息会尽快通知你的。” 钱警官替姜娟挺不甘心的，他们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这老姑婆子，但最后反而是她什么事都没有。 姜娟吐了一口气，看着钱警官问，“既然孩他奶奶没什么罪，她也可关可不关的吧？” 钱警官迟疑着点头，“主要是看你的意愿，派出所这边能关她几天给予警告。” “那就不用关了，她都一把年纪了，要是磕着碰着还得赖你们。” 姜娟他们一家明天就要离开了，她就是想亲眼看着王大妈回到王家村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钱警官琢磨着姜娟说的也对，拿了份文件签了名，让人把王大妈放了。 王大妈面带喜色的走出来，手心在衣服上搓了搓，挨个跟所里的人握手。 所里没什么人搭理她，但架不住她高兴啊！ 姜娟和王大妈前后脚走出派出所，王大妈三两步就追上姜娟的步 子抓住她。 “姜娟，我孙子呢？！” 姜娟攥紧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气问，“你问的是哪一个孙子呢？” “还没有谁？当然是我亲孙子啊，叫余什么来着？”王大妈眉头一皱。 “我王家的种跟他妈姓算什么事？得跟我们老王家姓王才行！” 王大妈嘀嘀咕咕，一心惦记着那素面谋面的孙子余水光，那个被她害了的孙子王杰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姜娟胸膛剧烈起伏，尽力压下心头的愤怒，冷声告诉王大妈，“他们自然回你老王家了，把你家的老房子都要回来了。” “姓余的女人是个有本事的！”王大妈手掌拍了一下大腿，“正好把大丫家孩子接回家去，二丫也没地住了，都该回咱们老王家了，好，真好！” 姜娟的怒火顿时一扫而光，她也觉得好，非常好！ 王大妈想托姜娟带她一程回王家村，姜娟踩着自行车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想占她便宜？做梦！ 姜娟是不知道王大妈怎么回去的，但是她到王家村的时候，他们村子都听说了。 一窝蜂的人打着手电筒都得赶到王家村去看热闹。 “妈妈，我们要不要去？”王迎娣 心里跟挠痒痒似的，她也挺好奇的。 “不去。”姜娟面对四双期待的眼睛一致拒绝，“明天我们就得去坐火车了，早点休息。” 一大早郑老光就驾着他的牛车在贺家门口等着他们了，帮忙把一家人要带的行李捆好。 屁股刚坐稳，郑老光这张婆娘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我跟你们说啊，王家昨天一晚上都没有消停的时候，我看了大半夜呢！” “老毒妇到底是多吃了几十年的盐，余婆娘就不是她的对手！” “不仅带上她家大闺女的孩子，连带着她大闺女的男人都一并带回王家了！” 郑老光脸上都燥得慌，同时也兴奋的紧，这八卦真够劲！ “这一家老小有得闹了，等把你们送进火车站，我还得赶紧去王家村打一趟！” 一家人没谁吱声，郑老光把他们想要知道的全都一股脑说出来了。 王迎娣忍住笑意，她心里头痛快的很！ 没有什么比她们斗起来更让人舒爽的，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才刚开始呢！ 王迎娣歪头瞥了一眼姜娟，姜娟浑身散发出惬意的滋味。 他们家就没有谁不爽的！ 颠簸两天的时间到申城，身上 是挺疲惫的，眼里的光彩却是闪闪发亮着。 也没有劳烦钱家借车，他们家包了几辆黄包车把行李运回家去。 两个月没在家的时间，让家里蒙上了一层灰尘，总归是让他们有种尘埃落定的心安感。 “把我做衣服的那间房间腾出来给老二老三睡吧。” 姜娟打算把工作室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放自己屋，放不下的就往闺女的房间放。 贺国庆拦住姜娟现在就要动手搬运的动作，向她提议说。 “上面那间房间大，让他们三兄弟睡一间屋吧，楼下这间小房间给你放东西。” 姜娟并不赞同贺国庆的提议，“老大现在不小了，也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才行。” “老二老三还小，等再过两年我们赚到钱能换房子了，再给他们准备一人一间。” “嬢，没关系的，我们兄弟三个睡一块，我还好盯着他们点，楼下就给你放东西吧。” 老大直接把自己的东西往外面搬，等抹灰完了再往楼上搬。 见老大都没意见，姜娟也只能作罢，收拾好工作室的东西准备往楼下搬。 她正好也想到到时候她的小组说不定也得经常来家里，在楼上反而不方便。 第两百五十七章 回申城 王迎娣和老三就负责拖地抹灰，姜娟把东西收拾好，贺国庆带着老二老三楼上楼下搬东西。 贺国庆摇了摇房间里简陋的床板，心想经不起他们几兄弟造腾多久的。 “家里收拾好了我出去看看能不能买到点木材，回来给他们兄弟打个上下床。” 王迎娣耳朵一动，转头向贺国庆说，“爸爸，我有个关于上下床的想法，等会我给你画图你看看。” 一家人倒腾好了也差不多下午了，洗澡的洗澡，做饭的做饭。 姜娟吃饱了放下筷子，提前跟家里说一句，“我等会去趟钱家。” 从老家拎回来的土特产，怎么也得意思意思，送的也不是礼，主要是这份心意。 “嬢，等会我也跟你去。”老大得去见见钱先生，回申城之后他也得忙起来了。 贺国庆把饭菜都打扫到肚子里，收拾好锅碗瓢盆之后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带孩子们去街上买东西。” 买木材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还得给老二老三买点什么缺的日常生活品。 王迎娣给贺国庆画了三种上下床图纸，他们父子选中了其中一张上层一米二，下层一米五的上下床。 老大睡上 层，老二老三睡下层，上床的楼梯做成柜子，给他们放书用。 姜娟装衣服的大衣柜留给他们三兄弟共用，怎么分就是他们自己商量了。 一张上下床和一个大衣柜几乎就把房间的面积占满了。还有空余面积的话，再给他们做书桌。 王迎娣他们逛街的目的很明确，但是木材这东西少了还好买，多了就不怎么好买了。 贺国庆先陪孩子们买好杂物，再去厂里看了看，厂里运行的井井有条。 熊红军过完年就回来了，他跟宋凡配合的好，跟周三他们那群混小子也能聊的来。 两边发生矛盾的时候，他往往是充当中间人的那个，一行人相处的还算不错。 三人站在贺国庆面前跟他汇报各自的进度。 “贺爷，第一批账目已经出来了，在年前大赚了一笔。” 熊红军摊开的账目收支明确清楚，抛开他们的成本，确实收益不错。 他们厂里主打的肉肠是和淀粉中和而成，味道虽然不是纯肉感，但是架不住价格实惠划算。 平常人家咬咬牙也能添点钱买下当作肉菜，更别说保质期长，又便于存储，包装送礼也不寒碜。 再加上贺国庆通 过钱先生那边的人脉拿到了一条供销社销售线。 往供销社一送，再请记者在报刊一角打广告，一经推出就成为火热产品。 这些都是之前贺国庆摸索出来的卖东西套路，再结合姜娟包装的那一套，他们厂一出手就快速抢占市场。 胡一水那边的大货司机走南闯北也替他宣传着名气，他们厂的货可不仅仅限于申城。 这个成绩让贺国庆很满意，投钱的那些先生太太也会很满意。 宋凡和周三也说了些厂里管理和养猪场那边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自己就能做决断。 等厂里的事说完了，贺国庆找宋凡私底下说木材的事，“你爸那厂里不是也卖木材吗？问问能不能卖点给我。” 宋凡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一听这个立马拍胸答应下来，“这事简单，我现在带您去都行。” 以前可能难，现在凭借贺国庆的名头，买点打家具的木材轻松的很。 老板还特意叫人给贺国庆送到家里去，当天贺国庆就开始做木工活儿了。 姜娟和老大去了钱家那就是各找各的。土特产就交给福妈了，姜娟上楼去见钱太太。 钱太太抱着儿子的表情喜 忧交织，看起来还有些走神，姜娟走到她面前都没有发觉。 “太太。”姜娟叫了她一声，钱太太这才回过神来，“娟儿啊，你过完年回来了啊？” “是啊，孩子们该开学了，也该回来了，顺便还捎了些老家的特产回来。” “你有心了。”钱太太看着姜娟叹了一口气，姜娟有些好奇的问，“太太，什么事这么困扰你？” “还不是我那个挨千刀的弟弟。”钱太太一提起安长明就扶额，赶忙把儿子递给姜娟抱回。 姜娟抱住孩子，心头一紧，不动声色的问，“安少又给太太惹什么麻烦了吗？” “麻烦算不上，就是有些……难以置信。”钱太太蹙起眉头，两手一摊，“他给我写了封信，说他结婚了，而且孩子都有了。” “娟儿，你敢信？平时我们家怎么说他，他都左耳进右耳出，说着不结不结，乍一下把婚结了不说，孩子还那么大了……” 钱太太的话匣子打开，尽是吐槽安长明的话。 “孩子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我也不了解这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你知道他是跟谁结的婚吗？” 姜娟摇摇头，钱太太咬了咬牙槽，“他 跟他最看不上的那个寡妇结了婚！”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是他在我跟前，我高低得掐死他不可，太儿戏了！” 姜娟默不作声的听着，等钱太太吐槽的差不多，她试探性的问了问。 “那安少有说过他什么时候举报婚礼吗？或者什么时候来看看您吗？” “没有。”钱太太一个劲的揉着太阳穴。 “他说他媳妇二婚就不办了，他们直接带孩子去度蜜月，听说要去什么什么国家，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一定，可把我气的啊……” 姜娟低垂下眼皮，有一瞬间失控的情绪赶紧强制按捺下去。 安长明带着王杰出国真是再好不过，等他长几年再出现在熟人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孩子嘛，一天一个样。 钱小少爷嚅动了几下嘴唇，哇的一下就哭了，钱太太立马噤声，姜娟下意识地搂着他走起来哄，没一会就不哭了。 姜娟看着他白嫩的小脸，恍惚的仿佛看见了王杰，他这般大的时候，也是这样柔软讨喜的小小一只。 “真可爱。”姜娟浅浅一笑，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还给钱太太，“再过两个月得给小少爷重新做衣服了。” 第两百五十八章 拜访叶家 说起孩子，钱太太把两个月没见的事都说了个遍，姜娟静静的听着。 从安长明那遭受的坏心情，都随着孩子的成长治愈了，钱太太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娟儿，也就能跟你唠些贴己话。”钱太太捏了捏姜娟的手。 姜娟露出两个梨涡，眼神婉柔，“太太客气了。” 钱太太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跟叶家的合作做的怎么样了？” 姜娟摇头，“我只负责画设计图的事，其他的我并没有参与，不知道她们做的怎么样了。” 钱太太叹息了一口气，“就我在家带孩子带的这么无聊，叫她们喝茶一个个的都忙，你帮我问问她们还缺不缺人一起玩。” “行。”姜娟再跟钱太太聊了几句就告辞了，老大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 两人到家就看见贺国庆在切割木材，按照王迎娣画的图纸尺寸切割整齐。 王迎娣负责打磨毛边，老二老三给贺国庆打下手，现在老大回来了，也帮着切割木材。 “都这个点了也该休息了，你们坐了这么久的火车都不累吗？” “又不是一天就能做得完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姜娟催着一大四小把一身木屑冲了再换身 衣服，舟车劳顿之后的疲惫让他们倒头就睡。 第二天上午是孩子们学习的时间，贺国庆去厂里，姜娟去叶家。 姜娟一到叶家就受到叶母的热情欢迎，主动接过她带来的土特产，“你怎么没把你们家孩子带来？” “娟娟姨，给你补个晚到的新年好！”叶唯一站在姜娟面前给她作揖鞠躬。 有模有样的认真小脸让姜娟乐得直揉她的脑袋，“给你给你，我给唯一准备了。” 叶唯一拿着红包一个劲的亲了好几口红包皮，眼睛都笑弯了。 叶母拍了拍叶唯一的后脑勺，笑嗔了一句，“小财迷。” 随即又看向姜娟，“我也给你家孩子准备了，他们没来的话，等会你给他们带回去。” “夫人客气了，不用给他们准备，他们都没来给你拜年，一时半会还来不了，得在家里学习准备开学呢。” 姜娟把老二老三来申城读书的事说了，叶母微微皱起眉头。 “孩子入学的事搞定了吗？要是还没有入学资格的话，我托人去学校一趟。” 姜娟摇摇头，“我家男人都办好了，至于能进什么班，就看他们自个使劲了。” “那娟娟姨，你们家是不是热闹起来了？ 我想去你家玩。”叶唯一扯着姜娟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她妈。 姜娟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要是去也就只有跟他们一起做作业了，不然我家老大会生气。” “对呀，要是你不去学习的话就别去打扰他们了。你可是说过迎娣她大哥特别能打，要是你不听话，你可就惨了。” 叶母提前给叶唯一把预防针打好。叶唯一面露纠结，狠下心作出决定。 “那我还是去吧，反正我的作业还有些不会做，正好让王迎娣教教我。” “你真出息。”叶母笑骂自家闺女。让她把作业本收拾好，派个司机送她去姜娟家。 姜娟和叶母走在叶家的石子路上闲聊，“一直没来得及问，我画的设计图制作出来的衣服，卖的怎么样啊？” “还没开始卖呢，就是过年这段时间我们自家人拿出去送礼了，那些个亲戚还挺喜欢的。” 叶母她们是打算从身边的圈子先试水看看，反响不错再开始售卖，反正她们也不缺钱不缺时间，慢慢来呗。 姜娟暗衬了片刻问，“夫人你们是准备卖给哪一类客户呢？” 叶母想了想说，“优先我们这个圈子的吧，买几件衣服的钱都是有的，不缺购 买力。” “受众群体不一样的话，品味和喜好也不一样。” 姜娟的意思挺明白的，她们这个圈子能接受的，大众不一定能喜欢，还得看实际购买群体的反响才行。 叶母明白她的意思，“她们的想法多，让她们多琢磨琢磨吧，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卖也不迟。” 这话让姜娟也没什么好说的，对于叶家来说，归根结底也就是个玩票性质，怪不得钱太太想要她们带着她一起玩。 想到给钱太太，姜娟趁机就把她的话带到，“钱太太也想加入你们，夫人怎么看？” “她？”叶母脚步停顿下来，“她要是闲的慌，让她先生给她找点事做吧。” “我对我这些个姐妹了解的很，她们也就是三分热度的性格，要不然也不会没理清目标群体。” “钱家太太钱再多也不适合往我们家这个池子里砸钱。” 叶母对自家的事心里门清，年前撺掇着姜娟干活的时候忙的不行，这一过完年之后，就有点懒了。 姜娟点点头，“那我回去的时候回绝一下钱太太。” “嗯，她就别来掺和我们叶家的事了。”叶母重新迈动了步子，“对了，安娜叫我问我一声，下星期你忙 不忙？” “下星期几？我下星期正好要开学了，忙不忙的话还不好说。”姜娟心头惦记第一位的还得是她的小组。 “她也没给我说个准，说是带几个国外的同学跟你认识认识，都是玩衣服的。” 叶母接着补充两句，“好像也是做模特的吧？安娜那丫头逢人就说你做的那件衣服怎么怎么好了，把人家胃口都吊起来了。” 姜娟忍俊不禁，“还得谢谢安娜小姐的喜欢了。那看到时候是哪天，我尽量腾出时间跟她们见见。” 两人聊了一个上午，叶母留姜娟在家里吃了顿饭。姜娟没看见还有第三副碗筷，不由得问。 “叶先生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你不问我都忘了他上一次中午回家吃饭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了，他现在都在单位里解决了。” 叶母神色淡然，姜娟想到他们夫妻好像也没什么亲近的时候，再加上叶唯一平时不在家，偌大个叶家就显得空旷了许多。 “我看其他家都是两三个孩子的多，夫人和叶先生不考虑再养个？”姜娟顺势跟叶母拉起了家常。 叶母摆弄着碗碟，头也不抬的摇头，“我有我家唯一就够了，从她出生起，她就是我唯一的珍宝。” 第两百五十九章 孩子面前秀恩爱 姜娟回家的时候是叶家的车送她回去的，叶家司机是准备把叶唯一顺道接回去的。 叶唯一双手叉腰，飞了一身木屑在身上，大.大咧咧的告诉司机。 “我不回去，我要跟王迎娣一起玩，你回去告诉我妈，晚上我就住这了。” 司机犟不过叶唯一，只好把话带回去。 叶唯一对木工的活儿很感兴趣，兴致上头拉着王迎娣在木板上画画。 “大哥的雕工好，可以把我们画的花纹雕出来，保证好看！” 王迎娣摇摇头，“大哥的木工是跟我爸爸学的，我爸爸的木工才是最好的。” “那就让叔叔雕，雕完再上一层漆更好看，美观又结实，还能防虫蚁。” 老二回头看向叶唯一，不禁夸了夸她，“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的。” 叶唯一鼻子翘的老高，一点都不谦虚。 “那当然了，上次带你们去看的东西也有很多木头制作的东西，我肯定得知道怎么保存它们啊。” “确实，比钱大小姐懂得多多了。”老三也就是随口一说，叶唯一眼睛蹭的一下就亮起来了，跑到他身边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三哥眼光真好，下次来我家，我让厨师给你做 好吃的！” 王迎娣失笑摇头，“叶唯一，你有比钱果擅长的地方，钱果也有比你擅长的地方啊。” 叶唯一哼哼了两声，“有可能是嘴皮子耍的比我溜吧。” 王迎娣没回她话，要是被钱果听见了，叶唯一有得被念了。 叶唯一不纠结钱果的事，看着老三问，“三哥是不是也要跟我们上一个年级啊？会跟我们一个班吗？” 叶唯一也不确定老三是比她大还是比她小，反正她跟着王迎娣一起叫。 老三挠了挠头，“应该不会跟你们一个班，我不会画画。” 叶唯一拍了一下脑门，“对哈，我差点忘了我们是特长班，那到时候我们就不能做同班同学了。” “只要能通过学校测试，我们就是一个学校，也能在一块玩。”老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王迎娣转头看向老二，“这学期就得辛苦二哥考初中了。” 老二还没入学就已经倍感压力，城里的感觉跟村里完全不一样。 “我一定努力！”老二咬牙保证，上有大哥，下有弟弟妹妹，他不能丢脸。 姜娟坐在贺国庆身边陪着他，两人对于孩子们的聊天也不插话，就这么静静听着。 吵 吵闹闹的童声环绕着整栋小楼，虽然简朴，但是弥漫着幸福的家的味道。 姜娟犯困趴在贺国庆的大腿上瞌上了眼皮。贺国庆忙完手上的活，脱下手套，用干净的指腹擦去飘到她脸上的木屑。 姜娟犯痒痒的拍了拍贺国庆的手，还以为在床上睡觉，下意识地的拱着贺国庆撒娇，“别闹~” 贺国庆忍住笑，脱下带有木屑的外套，黑色背心露出健壮的腱子肉，若隐若现那道好了的刀疤。 明明看起来是那么凶悍的男人，却小心翼翼地把姜娟公主抱了起来。 柔声在她耳边说，“我送你到楼上睡去。” 姜娟揉了揉耳朵，往贺国庆怀里钻了钻，找到舒适的位置安心睡去。 叶唯一叽叽喳喳的声音消音了，一双明眸带着显而易见的羡慕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 “我爸和我妈从来没有这样过。”叶唯一怅然若失的看着王迎娣，“到底是我爸妈是正常的相处状态，还是你爸妈是正常的相处状态？” 王迎娣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爸爸妈妈那样属于大部分夫妻的相处模式，就是书里说的那种相敬如宾。” “可是钱果的爸妈好像也是这样啊。” 叶唯一的眉头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王迎娣迟疑了一会说，“我妈妈跟我亲爸在一起时候也从来不会这样。” “我爹跟我亲娘也从来没有这样过，他只跟娘这样过。”老三也跟着说了两句。 叶唯一歪了歪头，顿时疑惑了，眼神在王迎娣和老三身上转，“你亲爸？你亲娘？” 王迎娣向她解释，“我妈妈跟我爸爸都是第二次结婚，我跟大哥二哥三哥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叶唯一瞪大了眼睛，“那你们家真好，完全看不出来是两家人。” 王迎娣点点头，“也是我爸爸和妈妈在正好的时间里碰上，不然他们提前在一起，也会像你爸爸妈妈那样的相处模式。” 叶唯一懵懵懂懂，不是很能理解王迎娣说这话的意思。但是她的八卦之心一下子就燃起来，跟王迎娣排排坐着八卦。 “原来你亲爸也只问你妈要钱啊，我还以为就我爸这样，但是他还要面子……” “幸好我妈不像三哥你们的亲娘，我妈有时候脾气不好，我爸都不敢惹她……” “突然觉得我爸妈相处的也挺不错的。”叶唯一八卦完了之后，心情平复了很多。 没有像王迎娣 亲爸那么极品的爸，也没有像三兄弟亲娘那么脆弱的妈，她都得偷着乐了。 姜娟感受到床铺的触觉，突然惊醒。贺国庆拍了拍她的后背，“做噩梦了吗？” 姜娟抱住脑袋抓头发，“我刚刚不是在孩子们面前吗？被你当着孩子们面抱上来的？！” 贺国庆默默看着她，用眼神回答了她的问题。姜娟顿感崩溃，“在孩子们面前得……得……” 贺国庆终于笑了出来，抱着她一顿哄。 “孩子们不会介意的，他们反而喜欢我们亲近些，不然老大头一个就得怀疑我们两是不是出问题了。” 三兄弟是生怕姜娟做了他们亲娘一样的人物，整天盯着他们亲爹呢！ 姜娟被安慰到了，但也挺不好意思现在下楼去。 叶唯一是留宿不了的，因为她妈亲自来接了。 叶母来的时候还带了四个厚实的红包给四个孩子一人一个。 “谢谢夫人。”四个孩子齐齐给叶母鞠了一躬。 叶母捏了捏王迎娣的脸，“叫姨就可以了，别跟着你妈乱叫，她啊是非得叫什么夫不夫人的。” “正好你妈还问我要不要再养个孩子，我看你给我做干女儿也行啊，直接叫妈就。” 第两百六十章 认干妈 王迎娣绷紧小嘴看着叶母，叶母的口吻虽说是在说笑，眼神却很认真。 叶母半蹲下腰身跟王迎娣平视着，“我早些时间就有这个想法了，以后唯一有的，你也会有，迎娣觉得怎么样？” 王迎娣扭头看向叶唯一，她没意见吗？ 叶唯一眨巴眨巴眼睛，歪了歪脑袋想了好一会说，“钱果也有个弟弟，我要是有个妹妹也不错，以后你的哥哥也会是我的哥哥。” 以叶唯一如今的算数能力算出来的结果非常划算，她一下子就能多出三个哥哥一个妹妹！ 叶唯一想清楚后顿时就乐的直拍手，“王迎娣，你叫我妈叫妈，我也可以叫娟娟姨叫妈！” 王迎娣挠了挠后脑勺，“这个问题，得问过我爸爸妈妈才行。” 老三噔噔噔地就往楼上跑，去叫姜娟和贺国庆，“爹娘，妹妹她干娘找你们呢！” “干娘？”姜娟跟贺国庆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迷茫。 此时姜娟也顾不上好不好意思了，拉着贺国庆就往楼下走。 叶母看见他们夫妻俩下楼，跟他们两挥手打了个招呼，“迎娣做我干女儿怎么样？” “啊？”姜娟发懵的厉害，她在楼上的 时候是错过了什么吗？ 叶母左手摸着王迎娣的脑袋，右手摸着叶唯一的脑袋。 “啊什么啊？迎娣救过唯一的命，那就是过命的交情，更何况你今天不也问我要不要多养一个孩子吗？” “我觉得迎娣就不错，不仅有孝心还聪明，我再生一个可生不出来迎娣这样的孩子。” 姜娟舔了舔嘴唇，她是看明白了，叶母是真没有跟他们家开玩笑。 “您平时已经对我们家多加照顾了，哪里还能想跟您家攀上亲戚关系呢？我们家的家庭条件不能……” “娟儿啊，你就是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往十年前算我们也是被打的对象，也就是最近平反了才让我们有好日子过。” “这打击地主资本的日子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一遭，你们家是担心被连累吗？” 叶母把话都撩这了，姜娟哪能说得出来拒绝的话。 “哪是连不连累的事啊？这不是……怕圈里头的太太们看低叶家吗？” 叶母掩面笑了起来，“看你说的什么话啊，要这么想的人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可真真不给姜娟回旋的余地了，姜娟叹了一口气，看向闺女，“迎娣， 该给你干妈磕个头。” 王迎娣膝盖一弯就要给叶母跪下，叶母抱住她的腰不让她跪下去。 “跪早了，我回去看个喜庆日子，请我那些个亲戚朋友都来见证见证我收个干女儿的事。” 王迎娣抿住嘴唇看着姜娟，这排场会不会太大了点？ 姜娟还想说什么，叶母却是一锤定音，“定好日子了我再跟你们说。” 叶母牵着叶唯一就走，走前拍了拍王迎娣的脑袋，“下次就得叫我妈妈了。” 姜娟跟贺国庆把叶家母女送出去，王迎娣回头看向三个哥哥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大哥二哥三哥，我是多了一个妈妈吗？” “是的。”老大捏了捏王迎娣的脸，老二老三围在王迎娣一左一右捏了捏她的肩。 “妹妹，以后你跟叶大小姐就是姐妹了，那你是不是就是叶二小姐了？” 王迎娣抽了抽嘴角，“二哥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我又不姓叶，我们还是一家人。” “欠抽了是吧？”贺国庆进门的压迫感让老二立马埋头不敢吱声。 姜娟有心跟王迎娣交代几句，两母女单独处在王迎娣的卧室里。 “以后你要是有了叶夫人做干妈，你就 得多跟他们家走动了，千万别娇纵起来。” “等下周开学了你也别在学校里跟同学们大肆宣扬你跟唯一的关系。” 姜娟想到哪就说到哪。跟太太们合作是一回事，但是做亲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迎娣平白感觉到姜娟有些焦躁，拉住她的手摸着她的手背。 “妈妈你放心吧，我不会恃宠而骄的，我知道小公主是叶唯一，不是我。” 姜娟把王迎娣搂在怀里，“你也是妈妈的小公主，是我们一家最爱的小公主。” 王迎娣心里甜丝丝的，在姜娟侧脸亲了亲，“妈妈我最爱你了。” 姜娟不安的心沉静下来，她们母女之间的羁绊谁也插不进来。 次日一早，姜娟夫妻两送四个孩子去学校报名。 有王迎娣和老大这两个优秀学生在前，校长反而对老二老三挺期待的。 照例给他们出题测验，一家人在教室里陪着他们两个安静做题。 等他们做完题收笔，就是等着老师们宣布成绩的时候，这个时候让老二老三是最难熬的。 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眼巴巴的看着改题的老师，怀着忐忑的心时不时的扫向家里人。 校长戴着眼镜 看向老二老三的成绩，推了推镜框点头说。 “贺立义，贺立铭的成绩比贺立人刚进学校的时候要好些，希望你们两以后也像你们大哥和妹妹一样学习进步。” 老二老三长舒了一口气，“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不给大哥和妹妹丢脸！” “好，有这个志愿很好。”校长笑盈盈的看着两兄弟。 “你们两各自插班五年级和六年级，这半年得准备好升级考试，我们学校的期末制度可以让你大哥跟你们说说。” 校长批了两张单子给老二老三，带着它们顺利给两兄弟报名。 走出校门的时候，一家人齐刷刷的松了一口气。 姜娟摸了两把两兄弟的脑袋，“以后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了，得互相帮衬着知道吗？” “知道了！”四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姜娟，引得校门口好多人的注目。 姜娟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脑袋，“我给你们两也做了书包，回家去你们拿。” 老二老三挨在姜娟的身边，一口一个娘的叫着，果然还是有娘在身边他们才是宝。 王迎娣牵着贺国庆和老大的手畅快的笑着，“爸爸，大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真好啊。” 第两百六十一章 兄妹齐上学 隔了两天姜娟也去报名了。报名当天她就把小组成员都聚齐了。 “年前我给你们布置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姜娟敛起了眼神挨个看过他们每个人。 他们几个人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姜娟的眼神霎时变得锋利，手指在课桌上敲了敲。 “别告诉我，你们还没有任何进展。” “进展的话有是有，主要是想法有些苗头了，就是……还没有实践。” 陶花花在姜娟面前也是头一次这么心虚。彭盼主动站出来替大家解释。 “今年回家大家都没把布料带回老家，娟儿你给的布料我们不能让家里人给糟蹋了。” “是啊，我家那男人太不是东西，我之前来上学的钱都被他偷去堵了，家里是一点都不敢拿好东西回去。” 陶花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其他人也跟着说出自己的难处。 “我是我们村唯二的大学生，他们都觉得我们家日子过的好，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得用各种理由抢，我不敢把好布料带回去。” “我也是，虽说没有带布料回去做衣服，但是我也没忘了组长的交代，对自己的穿衣风格有想法了。” “组长给我们几天 时间吧，保证交给你一个漂亮的自己。” 陶花花她们几个女人直接上手晃姜娟的胳膊，男的巴巴的看着她。 知道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能走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姜娟能理解他们。 “好了好了，最多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 “要不了一个星期，过个年回来我们精神充沛着呢！”彭盼向其他人招手，“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几人立马响应彭盼，姜娟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了。 家里贺国庆已经把上下床打好，漆也刷好了，通了两天风就给三兄弟换进房间里了。 “适应两天，缺什么跟爹说，爹再给你们做。”贺国庆交代他们两句，三兄弟连连应声。 “爹，等我们开始上学了，你是不是就要回申城了？” 贺国庆点点头，“也差不多了，还有好些事得处理。你们娘和妹妹就交给你们三个男子汉了。” 老二拍着胸脯保证，“爹，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娘和妹妹的。” 睡前贺国庆还在跟姜娟说他工作方面的事呢。 “申城这边的厂目前做的单一，有先生们的人盯着，再加上宋凡红军他们，短时间之内我 不用操心。” “我准备回去把老家那边的活儿让给其他人干，孩子们跟你在一块我就放心了，我就打算多跑些地方先把合作建立起来……” 姜娟静静的听着贺国庆的安排，她的无声就是一种支持。 “我和孩子们一直在家里等着你，万事都先想想我们。” 贺国庆抱紧了姜娟，在她的发顶落下细碎的吻，他们的春光在倒计时了。 四兄妹第一天结伴上学，路上把老二老三兴奋的直跑，“我们终于又一起上学了！” 老大追上他们两给他们两个“核桃”敲在脑袋上，“这里是城里，不是村里，还记得你们答应过的事吗？” “知道知道。”老二老三捂着脑袋赶紧把这股兴奋劲压下去。 王迎娣到了校门口没先进去，反而在门口等着叶唯一到来。 叶唯一一下车就跟王迎娣打招呼，“早上好妹妹！” 王迎娣心说果然如此，她就知道叶唯一要先嘚瑟起来，所以她才会提前在这里等她给她打好预防针。 “叶唯一，在学校里不能说我们两的关系。” “有什么不能说的？”叶唯一下巴仰的老高，“还有，你得叫我姐姐才行。” 王迎娣拽住叶唯一的胳膊，“在学校里不行，万一还有孙悦那样的红眼怪怎么办？” 叶唯一低了低脑袋，“……好像也是。” 王迎娣趁机给她上眼药，“我们两的好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不然我再有什么好东西送你，人家都得酸溜溜的，我才不爱听呢。” “我也不爱听。”叶唯一揽住王迎娣的肩膀，“那就听你的，学校里我们就是同学，回了家你得叫姐姐。” 王迎娣饱含深沉的点头，“行，听你的。” 叶唯一爽了，平时都是她听她妈的，现在有个妹妹听她的，那感觉妙不可言！ 阔别一个假期不见，小伙伴们脸上个个带上喜色。 叶唯一和钱果坐一块就开始讲个不停，王迎娣和尚嘉玉也是一肚子话聊。 “尚嘉玉，我现在左手画画画的更好了，我画给你看。” 王迎娣拿起笔刷刷画出一幅画，走的是印象派。尚嘉玉眼前一亮，换着花样式的夸她。 “你画的画是我最喜欢的，就像我的启蒙老师说的那样很有灵气，我看着就满心欢喜。” “王迎娣，能把这画送给我吗？”尚嘉玉抱在胸前期待的看着王迎娣。 王 迎娣点点头，“当然了，等我左手更娴熟一些，我再送你更好的话。” “我也送你。”尚嘉玉笑呵呵的，两个酒窝比王迎娣的还要甜。 王迎娣上手就戳着他的酒窝，尚嘉玉笑意更深，让她戳个够。 殷兴腾回头看着他们两个的举动，冷淡的吐出一句，“幼稚鬼。” 开学第一天，老师们都只能维持秩序，孩子们跟小伙伴的话是真的多。 午休的时候，王迎娣正准备趴着浅睡一下，殷兴腾从厕所回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王迎娣，我在厕所听他们说隔壁班打起架来了，好像是你哥，你有哪个哥读小学啊？” 王迎娣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是我二哥和三哥！” 王迎娣一跑出去，尚嘉玉也跟着跑，殷兴腾不得不跟上，叶唯一惦记着自己是姐姐，也跟着跑。 离他们班最近的就是老三，王迎娣先跑到他们班去，他们班老三不在！ 紧接着王迎娣就去找老二，老二他们班可热闹了。 “打！打！打！”一干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瞎起哄！ 王迎娣从层层人群里钻进去，老二颇有种一力战群雄的气势，脸上的淤青赤裸裸的挂在脸上。 第两百六十二章 开学的遭遇 王迎娣刚想叫一声老二，老三举着扫帚冲了过来，“啊——” 老三冲锋的气势吓得围观的人群退了两米，扫帚头落在围殴老二的人的头上。 “还敢打我们！给我打他们两个臭乡巴佬！” 六七个学生按着老二老三打，老二老三也不是白练的，被打三拳还能打回一拳狠的！ “大哥！”老二余光瞥见老大那拔高的脑袋，老三紧跟着叫老大，“大哥！” 他们两倔强的眼神往老大身上看去，眉眼一弯巴巴的看着老大， 老大闯进他们的打斗当中，一手一个把他们六七个人解决了，实在有蹦跶的，老大直接踩在脚下。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学生群体中嚷嚷了起来。 老二他们班主任带着其他老师刚走到他们面前，老二抹了一把鼻头的殷红率先告状。 “他们先骂我我没有理他们，他们就动手打我，老师你看他们揍的我！” 老二把侧脸淤青歪头展示给老师们看，“班里其他同学都看见他们一窝蜂把我按地上踩，我身上也疼！” 班主任一眼扫过被老大踩着的刺头，眼中泛起不悦。向老大挥了挥手，“贺立人同学，请你先放开赵 波同学。” 老大抬脚，赵波爬起来就要给老二一拳，老大眼睛一眯，右勾拳先一步落在他的下巴，把他打退几步。 “老师你看他好嚣张！”老二指着赵波告个现成的，“虽然我们是从乡下来的，但是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赵波咬着牙紧盯老二，“乡巴佬……老师，疼！” 班主任揪起赵波的耳朵，“赵波同学，别以为你家被平反的早就敢出来触霉头。” “谁家不是农民出身？读的这几年书把你读到狗肚子里了？” 赵波挤着眼睛，咬牙还想反驳什么，班主任揪着他就走，“你们掺和进来的人都来我办公室。” 其他老师向看热闹的学生摆手，“该休息的就休息，别在这看热闹。” “你大哥真猛，冲过来就把他们都给收拾了！”叶唯一在王迎娣耳边激动的很。 王迎娣皱着眉头没有附和她的话，“我得去看看我哥哥们。” “我也去！”叶唯一挽着王迎娣的手往办公室走过去，尚嘉玉和殷兴腾也跟着一起。 四颗小脑袋从门口排排探进办公室里看着，他们班班主任拍了拍他们的脑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那是我 三个哥哥，我担心他们。”王迎娣指着三兄弟告诉班主任。 叶唯一赶紧理直气壮的附和，“也是我三个哥哥。” “也是我们的。”尚嘉玉和殷兴腾异口同声的说。 班主任看他们担心的样子，招手让他们进办公室里旁听。 福妈来家里告诉姜娟夫妻请他们去趟学校的时候，姜娟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别是孩子们又出什么事了。”姜娟眉头蹙起，忧愁的望着贺国庆。 “现在就去学校一趟吧。”贺国庆叫了一辆黄包车把他们两送到学校。 夫妻俩一进办公室看见王迎娣也在，一个箭步走到她面前，“迎娣出什么事了？” 姜娟摸着王迎娣的脸，贺国庆检查王迎娣的手腕胳膊，没看见她有什么伤，夫妻俩悬着的心落下大半。 “咳咳，孩子家长，跟你们女儿没关系，是你们家儿子的事。” 班主任提醒夫妻俩一声，往三兄弟那边指。 贺国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淡定下来，看见老二脸上挂了彩也不起什么波澜。 倒是姜娟去抱了抱老二，“怎么回事？他们那么多人全打你一个啊？” 老二抱住姜娟的腰，委屈的向她告状，还是 那套说辞，说的那叫一个惨。 “……娘，他们嫌弃我。” 姜娟心疼死孩子了，“没事没事，你是来学校上学的，好好学习把他们都超过，你也能拿成绩嫌弃他们。” 老二乖巧点头，仰头看着姜娟，呲了呲牙，“娘，他们打的我疼。” 姜娟低头给老二吹了吹伤，“娘给你吹吹就不那么疼了，等会带你去医院擦药。” 有了前两个孩子的经验，赵波的父母一来，姜娟率先占据交涉的主动权。 贺国庆站在她身边一声不吭，沉默的模样反而更具有威慑性，对方父母说话都能心平气和一些。 这事有同学和老师作证，赵波压根就不占理，但是他嘴硬啊！ “他们三兄弟打我的事怎么不说？还把我踩在脚底下！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赵波指着老大不依不饶，老二挡在老大面前，“你们六七个人把我按在地上踩的时候怎么不说？” “那是你活该！”赵波理不直气也壮，把姜娟气的够呛。 一看得有发生舌枪唇战的趋势，老二班主任赶紧插进其中。 “赵波同学要是死性不改那就得做转学处理，他在学校里惹事也不是头一 回两回了。” 赵波一张嘴，赵母就把他这张破嘴给他捂上，“我家孩子打小没让他吃过什么苦，你们都见谅见谅。” 赵父时不时的看向贺国庆，清了清嗓子说，“赵波惹出来的事我们家负全部责任，该检查检查，该赔多少就赔多少。” 班主任一脸无奈，赵波在学校里这么嚣张不就是每次都是同样的态度吗？ 钱赔到位了，其他学生父母也没有什么意见可言，赵波依旧还能做他的小霸王。 态度既然已经摆出来了，姜娟和贺国庆答应跟他们家和解，先把老二带去医院擦药。 老大揽着老三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妹，不用担心，老二皮厚着呢。” 王迎娣直叹气，“开学第一天是真不消停。” 他们兄妹四个都是一个待遇，就跟必经的劫难一样。 老大拍了拍老三和王迎娣的脑袋，“回教室去准备上课吧，有什么事再叫我。” 看着他们各自回教室去了之后，老大这才回他的教室。 方远看见他回来了，悠着就过来了，“贺立人，别忘了感谢我啊。” 老大能那么快赶过去，也是多亏了方远消息送的快，这份人情，老大记下的。 第两百六十三章 大胆展示 老大直视方远的眼睛，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些别扭的复杂情绪，“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还是替你打扫卫生？” “不用不用。”方远立马摆手，上学期老大给他做的卫生很好，但同时人家的成绩比他更好！ 又跟老大较了一学期的劲，方远彻底认了有老大做第一，他只能做第二。 方远低头背手，拧巴一会提了出来，“我想跟你一起学习，看看你是怎么学习到超过我的。” “可以。”老大答应的干脆，方远反而有些傻眼了。 老大整理着自己的书本告诉方远，“就从今天放学开始吧。” 王迎娣他们放学的早，老大提前告诉她跟老三不用等他，他们两人先回家。 一到家，老二在家里活蹦乱跳的，围着姜娟转的欢快的很。 “娘，你是最厉害的娘，你要吃什么不？我给你做。” “娘，你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我手劲大着呢。” 姜娟仿佛被一只蚊子围着嗡嗡叫，“老二啊，你的心意娘知道，别祸祸娘一个人，你去祸祸你爹去。” “我不敢。”老二果断认怂。眼神瞥见王迎娣和老三，立马就往他们面前跳。 “你们终于回 来了，我等着你们一起做功课呢！” 老二往他们身后看了看问，“大哥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回来？” 王迎娣给他解释一下，“大哥还有课，放学之后还要在学校里跟同学一起做作业。” 王迎娣端详了一遍老二问，“二哥，你的伤还好吧？” 老二随意的摆了摆手，“他们跟吃干饭似的，那么多人打我一个还抵不上爹打我两下的。” 王迎娣抿着嘴没话说，大哥说的没错，二哥的皮厚实的紧，没她爸爸的功力还真算不上什么。 三兄妹安安静静围着桌做作业，姜娟也坐在旁边看着彭盼他们交给她的服装设计图。 正处在时代中，还是有些局限的，但是能有一点大胆的创新就已经算进步很大了。 姜娟的眼光可以看到二三十年后，可是现在和以后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她期待他们的成衣做出来会是什么样子，适合他们自己的衣服才是最好的风格。 姜娟正式开学第一天，小组成员都把衣服做好了带到教室里去。 姜娟眼神扫过他们的装着衣服的布袋问，“你们都拎着干什么？大.大方方的穿出来啊。” “这不是学校里嘛 ……有些不好意思。”彭盼自己想想都觉得扭捏，其他人还没她脸皮厚呢。 姜娟叹了一口气，“那上完课去我家穿来看看。” 一干人等下课了之后就随同姜娟一起回家，男的在楼下小房间里换衣服，女的到楼上换衣服去。 等他们几人都换好站在姜娟面前，姜娟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彭盼本身是膀大腰圆的身材，她缩短了上衣的比例，下身穿了一条半身裙，腰间用了一条亮色布腰带增加视觉冲击。 陶花花身材瘦小，她运用浅色布料做了一条连衣裙，群上用亮色的线绣在腿边。 她的腿很少见过阳光，既嫩又白的发光，很容易把人的视线聚集在她的长处。 尤家姐妹个子高挑，浓眉大眼的面相让她们综合了自己的身高做了比较中性的服装。 两姐妹手工做了饰品搭在自己的衣服上，平时显得土气粗犷的模样，立马显得英气了很多。 肩宽的潘胜天穿着西装笔挺的站着。笑容阳光的方卫星穿着细碎花纹的短衬衣和纯色短裤，自带一股青春的气息。 高超英有股阴柔的气质，他穿着的衬衣配上领结，身穿格子裤，再套上一件轻薄的风 衣，把他的阴柔中和下来了。 最亮眼又大胆的当属戴红花，他用米白色的两边衣角在腹部扎了一个结，衬衣上没有钉扣，胸膛大.大咧咧的敞着。 常年下地的小麦色肤色和米白色形成强烈的对比，胸肌若隐若现的凸显，让彭盼她们看两眼就红了脸。 下半身穿着阔腿顺柔面料的裤子，让他的风格显得很是风流，只不过那双眼神太过正直，又添加了几分禁欲感。 姜娟看着脸色都有些燥热感，吐了几口呼吸，给他们八人增减一些东西。 戴红花的胸膛太空，加上银色的项链更有味道，尤家姐妹的饰品又太多，只戴手表就更好…… 王迎娣兄妹一放学进来，嘴巴张成一个哦，“我们家，是在走秀吗？” 九双眼睛转身看了过来，老二老三看见戴红花的一瞬间，转头向身后看了看。 贺国庆后脚走进来，看见他们四个男的时候，脸色霎时就黑了。 “那什么？娟儿她男人，我们就是让娟儿看看我们自己的风格而已，咱班戴红花同学气质非常的好，哈哈。” 彭盼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气氛却是更加的尴尬了。 王迎娣基于对美的欣赏，把 他们八个人一一看了个遍，她都想给他们画几张画了。 “妈妈，干妈让唯一给我带信了，时间就定在这周六，不如也邀请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一起参加？” 姜娟顿时顾不上贺国庆了，“对呀！我还正琢磨用什么由头带你们，这下来的机会刚刚好。” “周六的时候你们就穿这身衣服，让先生太太们都好好看看我们小组的设计风格。” 姜娟压低声音，暗戳戳的告诉他们，“要是有哪位欣赏的来你们的风格，说不定还有私活呢。” 彭盼他们含蓄的笑了笑，在贺国庆的“死亡视线”里，渐渐的笑不出来。 陶花花在彭盼身后戳了戳她的腰，彭盼硬着头皮说，“娟儿，娟儿她男人，孩子们，我们就先回学校了，还得精进一下自己的风格才行。” 姜娟是想留他们吃顿饭的，看他们的脸色也不好再提，“行，明天学校见。” 八人换回原来的衣服，跑的跟兔子似的，走出老远才忍不住开始犯嘀咕。 “以前在学校见过组长她男人，现在近距离见过了之后，觉得他都自带一股子杀气。” 戴红花是感觉最明显的，他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被掐到窒息了。 第两百六十四章 醋坛子翻了 彭盼他们前脚走，姜娟后脚就被贺国庆拉到楼上房间里。 王迎娣兄妹的三双眼睛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坐在桌边开始做作业。 “他们穿的那些不三不四的衣服都是你教给他们的？” 姜娟靠在门后动弹不得，贺国庆的双臂把她禁锢其中。 贺国庆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汁一样，姜娟讨好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我都没有想到他们能做出这么大胆的衣服，可能是……耳濡目染吧？” 贺国庆顿时想到姜娟穿过的v领连衣裙，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他两肘向下屈，贺国庆跟姜娟之间严丝合缝，两人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的心跳。 姜娟不自觉的咽下口水，竟是不敢直视贺国庆的眼睛，浑身被雄厚的危险气息所裹挟，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越是挣扎，贺国庆的手臂收的就越紧，眯起眼睛注视着每一秒的神情。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穿着那种衣服出去见人？” “当然会。”姜娟想也不想的回答，等脑袋转过来的时候想到他说的是会露出肌肤的衣裙。 “那些不……唔唔……”姜娟瞪大眼睛被贺国庆细 碎的吻堵住口。 紧接着天旋地转的落于床榻之上，两人亲密无间的交织在一起，奏响了闷热余夏的旋律。 河边的虫鸣和姜娟的呜咽相映相成，汗水滑落于她的额前，她柔弱无力的声音在向他求饶。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楼下的饭菜已然做好，老大都已经回来了。四个孩子不约而同的看向楼上。 “要不要叫爹和娘呢？”老三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王迎娣迟疑着说，“我觉得还是不要吧，爸爸回来的时候还挺生气的，估计跟妈妈得好好聊聊吧。” 老大了解了一下经过，拍了拍他们三个的脑袋，“大人的事不该我们管的别管，我们先吃吧。” “饿着谁也不会饿着爹和嬢的，吃完了都去看会书，等我从钱家回来我要考你们的。” 提起学习，老二老三立马就没什么其他想法了。 从老二在学校里被赵波揍过之后，他们两看对方的眼里都带着刀子。 老二家三兄弟的战斗力让赵波不敢轻易动作，老二也不会主动招惹他，立志要在成绩上羞辱他！ 老三跟老二一条心，一心只想好好学习。王迎娣受到他们的感染，同样奋发向上 。 晚上他们都各自回房间了，贺国庆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到楼下给姜娟下了一碗面条。 姜娟浑身酸软，肚子早就唱起空城计，生着贺国庆的气，她也把面条吃完。 全程连个眼皮都不抬，看都不看他。她一遍一遍的解释，嗓子都沙哑成破锣嗓了。 贺国庆摸了一下姜娟的脸，姜娟呲牙咬住他的手，她又狠不下心来使劲咬，把自己气的哼了一声背过身不去理他。 贺国庆低声哄了哄她，“媳妇，是我的错……” 姜娟一听错这个字就酥软了身子。今天他就是用这样低沉的声音一直问她错没错。 姜娟瞬间燥红了脸，捂着耳朵蜷缩成一团不听他说话，也不看他。 贺国庆看着她每一寸肌肤都泛起了轻薄的红润之色，他抚过她的肌理，引起手掌之下的阵阵颤栗。 “贺国庆！”姜娟咬牙切齿的叫了他全名，双眼怒瞪作乱的某人！ 盈盈水光的双眸在贺国庆看来反而是在撒娇，贺国庆附身亲了一下她的眼睛。 姜娟双掌抵在他的胸前，贺国庆拥她入怀，“媳妇，我就抱一会。” 贺国庆平复下内心的燥动。端了一盆热水上来给姜娟把 身子擦爽利了。 给她换上干净衣服，又把发皱的床单被套一并换了。凉风习习，贺国庆坐在院子里就着月光洗被子。 王迎娣他们出门上学时看见院里挂起的床单被套，老三挠着脑袋说。 “爹起的真早，洗出来的被子都快不滴水了。” 王迎娣小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小声嘟囔了一句，“笨蛋三哥。” 老大眼神一暗，神色如常，推着他们三赶紧出门，“再晚点要迟到了。” 老二拍拍屁股跑起来，“我肯定不会迟到的，你们都追不上我！” “二哥小看谁呢？我追的上！”老三跟着跑起来。 王迎娣牵着老大追上他们两，随时叮嘱他们看路，不要撞到人。 家里少了孩子们的热闹劲，姜娟才敢从房间里出来。今早她换了好几套衣服。 还在热的天，偏偏穿上了高领，姜娟都要气死了。谁叫贺国庆昨天那个疯劲让她身上每一处好的！ 出门前，姜娟不甘心的咬了几口贺国庆，把他肩膀咬了好几个牙印。 “都怪你！” 姜娟哀怨的瞪了他好几眼，贺国庆眉眼含笑的看着她高耸的衣服领口，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 “怪 我怪我，想咬就多咬几口，到时候宋凡他们都能看见。” 姜娟跺了跺脚，一脚踩在他脚尖，头发丝甩在他脸上，快步离开家。 一进教室，彭盼他们立马注意到她不同寻常的穿着，一个个的眼神变得揶揄起来。 姜娟埋头轻咬嘴唇，红透的脸颊仿佛散发出热气。她的脸都被贺国庆丢尽了！ “组长，昨天的衣服我改进了一下。我回去想了想，觉得还是太过于孟浪，恐怕会吓着太太们，所以请你看看我改过的怎么样？” 戴红花把新改的设计图交给姜娟，姜娟深呼吸几口气，抬起头来仔细端详。 “确实正式了很多，适合参加周六的宴会。” 姜娟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他们的衣服最终是怎么敢做成这么大胆的风格的？ 这么想着，姜娟也就问了出来。戴红花向她解释了一番，“安娜小姐给了我们一些指导。” “安娜？她什么时候来的？”姜娟回来之后都还没见过安娜呢。 戴红花回答说，“前几天她带她的朋友来学校参观，正好跟他们碰见。” “作为我们给他们带路的报酬，他们给了我们很多服装上的指导，我们很是受益匪浅。” 第两百六十五章 全家的小公主 姜娟听着戴红花跟她提了几个安娜他们的观点，心里也觉得比较独到。 切身经历过国外氛围的安娜，能够从现如今简朴安稳的生活环境中引领他们突破到亮眼绚丽的风格。 姜娟想起叶母跟她说过安娜想要邀请她的事。既然现在安娜都已经回来了，但还没有跟她提时间的话。 有可能在周六那天，姜娟顺势就能跟安娜他们见到了，也就不必再多约其他时间。 想到这，姜娟向小组其他人交代，“你们的衣服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尽快修改，周六那天不能出岔子。” 彭盼感受到姜娟的郑重，隐约察觉周六那天是不容出错的大场面。 到了周六，贺国庆和三兄弟穿着同款的西装，四个人穿出四种风格。 贺国庆稳重，把西装撑的笔挺大气。老大正处于半大小子，在钱先生的影响下，有股超过同龄人的成熟。 面孔到底还是太青涩了，像是装作大人模样，稚气未脱。 老二性格跳脱，西装没穿多久在他的折腾下就已经起褶子了，闲不住的手脚一看就是个皮实的孩子。 老三稍稍老实一些，牵着老大的手眼巴巴的看着楼梯口。他们都在 等姜娟和王迎娣下楼。 作为今天主人公的王迎娣，姜娟为她做了一件蓬蓬公主裙，轻巧的白纱粉纱堆积出梦幻的裙边。 泡泡袖为她增添了几分从小人书里走出来的幻觉，系着蝴蝶结的发带把她的脑袋包裹着小巧精致。 整个人像是陷进了柔软的棉花当中，小小一只，让人不自觉的激起保护欲。 “哇——”老二老三目不转睛的惊呼出声。 王迎娣颤动着睫毛，似乎有些受惊。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可爱，摆弄的像娃娃一样。 老大的心随着王迎娣的睫毛一同抖动了几下，他牵着老三的手紧了紧。 老三只顾着看王迎娣，没注意到大哥的手劲，直勾勾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赞赏。 “妹妹真好看，我在小人书里都没有见过的好看。” 老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叫嚣，“我妹妹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上她！” 王迎娣宽了宽心，反正她现在就是该可爱的小女孩啊。 不需要姜娟帮忙，她自己能提着裙摆下楼，白色长筒袜踩着黑色漆皮的小皮鞋，跟简朴的家有些不搭。 王迎娣突发奇想，她现在像不像得到仙女教母帮助的灰姑娘？ 可 是她不是去参加王子的宴会，也不是穿着十二点就会消失的水晶鞋。 她的仙女教母就是她的神仙妈妈，她即将还要拥有另外一位妈妈，幸福的滋味从每一个细胞散发出来。 王迎娣脚步轻盈了起来，走到他们面前时，笑着在他们面前转圈圈。 “爸爸，大哥二哥三哥，我好不好看？” 蓬蓬裙更加蓬松梦幻，笑容甜美的让人想要咬上一口试试其中的糖分。 贺国庆抱起王迎娣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很好看，爸爸从来没有见过比我女儿更好看的小女孩。” “爹！我也要亲妹妹！”老二跳起来向贺国庆伸手，老三也跟着一块伸手，“我也要！我也要！” 老大一手按着一个的脑袋，“你们两别把妹的裙子弄塌了，不老实点我就一块揍。” 在大哥的暴力镇压下，老二老三只能被动安分，两双狗崽子似的眼神一只追随着王迎娣。 显得既闪闪发亮又可怜巴巴，就差呜咽的哀求了。 王迎娣搂着贺国庆的脖子弯腰，老二心领神会踮起脚尖，一个亲吻落在王迎娣左脸上。 老三紧跟其后，撑着老二的肩膀亲了一下王迎娣的右脸。 姜娟看着这一幕，心都化成了一汪水。隔着孩子们与贺国庆相望，两人的眼神是同样柔软。 一家六口坐上叶家来接他们的车。叶母和叶唯一站在门口接他们。 下车后看见叶唯一也穿着姜娟亲手做的蓬蓬裙，用的是叶唯一喜欢的淡紫色。 王迎娣和叶唯一看向对方的眼神里装满了惊讶，随即一起笑弯了眼睛。 “妹妹！”叶唯一疾步走到王迎娣面前牵起她的手，两姐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王迎娣抿住嘴唇没有吱声，叶唯一晃了晃她的手，“快叫人。” “……姐姐。”王迎娣妥协的叫了她一声，这声姐姐早晚逃不过的。 叶唯一乐得拉着她就跑，“走！我带你去认识认识我们家里人！” 两姐妹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叶母的笑容从见到王迎娣开始就没落下过。 “娟儿，你的同学都到了，我让人带着他们去见安娜了，正好安娜她也带来了朋友，都在等你呢。” 叶母让佣人把贺国庆他们带去叶先生那边的男人堆里，正好让他扩展一下人脉。 老大是能陪着贺国庆的，但是老二老三待不住，他们要跟妹妹玩。 两兄妹跑去找 王迎娣，老大也只能跟他们一起盯着点。 王迎娣看见他们三兄弟过来，跟叶唯一一起牵着他们三人。五人行引得所有人的注目。 “她以后就是我亲妹妹！我妹妹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我哥哥们超厉害的！” 叶唯一爱炫耀的小性子逢人就夸。王迎娣跟她是可爱姐妹花，三兄弟看模子就是帅气的底子。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的很，往叶母面前凑的时候，说话都酸溜溜的。 “你可倒好，说不生不生，一下子就白捡了一漂亮大丫头还附送三帅气小伙子，什么时候也让我有一个啊？” 一个贵妇撞了撞叶母的肩膀，叶母乐不可支，“这就是命中多子多福，你强求不来的。” 叶母让姜娟跟安娜他们聊着，她去应付这些酸味冲天的圈中好友。 “姜，这是我的好友兼我在国外从事模特一行的同事，我们就像你们一样是一个团队。” 安娜互相介绍姜娟跟她的好友们认识。他们坦荡的眼神赤裸裸的打量着姜娟，显而易见的在分辨姜娟是否如安娜口中所说。 玛丽莲双手抱胸，眼神扫向彭盼八人问，“Mrs.姜，他们的服装是出自你手？” 第两百六十六章 打探对手 姜娟双手置于腹部，不卑不亢的回答。 “并不是，他们身上所穿是他们自己的作品，从设计到成衣都出自自己之手。” 玛丽莲收回眼神放在姜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接着问，“那你今天穿的衣服是你自己做的？” 姜娟身上穿着一袭米白色长裙，高领，长袖。除了一张脸和一双手，再也没有裸露的皮肤。 为了显得不那么单调，姜娟在腰间绣了番茄红的凌霄花。用亮色点缀腰间，更容易让人注意到她盈盈不及一握的细腰。 她的穿着很简单，同时不失优雅。她对自己的打扮很满意，只不过对方挑剔的眼神打量过，似乎并不认同。 玛丽莲努了努嘴说，“你并不像安娜说的那样多么特别，我只觉得你……很普通。” 安娜脸色一僵，向姜娟投以抱歉的眼神。姜娟神色不变，保持微笑。 “按照我们国家的谚语来讲，大概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哪怕就是钱，也不是人人都爱的。” 玛丽莲一知半解，转头用英文向安娜询问。安娜用英文向她解惑，两人的语句越来越快，甚至激烈的吵起来了。 吵闹的过程中，玛丽莲时不时 指姜娟，很明显这场争吵有她一部分的原因，姜娟听不懂，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大卫他们插话进去劝阻他们的争吵，玛丽莲被气的甩手离开。 安娜深呼吸几口气，勉强带上微笑面向姜娟，“抱歉，玛丽莲有些任性了。” 姜娟摇摇头，“只希望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闹的不愉快，毕竟每个人的审美爱好都是不一样的。” “是这个道理，我会教会她懂得如何尊重别人。”安娜提起裙子行礼暂时告退。 在场的气氛有些凝固，彭盼八人往姜娟身边挪。戴红花主动挑起话题。 “他们生活的国家在服装设计上领先我们很大一截，有好些我听都没听过的创意……” 戴红花有意拉拢跟他们的距离，大卫笑着把话接了过去。 “如果有观看的电视可以普及到家家户户，那么就不用听说，可以直接用眼睛看。” “电视机可是个稀罕玩意啊，能看外国频道吗？”彭盼憨厚的问。 一来二去的有人接茬，气氛又重新流动起来。最终的话题还是归于他们穿在身上的衣服风格上。 “我们来这里也有好几天了，你们做的衣服是令我们最 眼前一亮的。” “如果按照你们设计的水平下去，我相信你们学校不会落后于我们学校的。” “到时候的联谊比赛你们说不定能拿个第二名，也是个不错的成绩了。” 姜娟他们一听此人的话，九颗脑袋齐刷刷的看向她。 她碧眼金发，身材高挑不输于安娜，说出口的普通话有些许的外国口音。 他们最在意的是她说出来的话，联谊比赛？她的学校也参加？ 姜娟清了清嗓子向对方确认一下，“请问……” “叫我爱丽丝就好。”爱丽丝眯起了眼睛笑意盈盈。长着御姐的个子，却是张甜心的脸。 姜娟微微屈膝表示歉意，“爱丽丝小姐，请问就是你们学校跟我们学校组织的国际性服装秀吗？” 爱丽丝点点头，“不仅有我们学校，还有其他设计学院也会参加，我们学校拿定冠军桂冠！” “我们学校也能！”陶花花举手争论，她对他们小组也很有信心。 爱丽丝并未嘲笑陶花花，反而露出赞赏的神色，“那就请我们拭目以待吧。” 突然知晓有个竞争对手在此，彭盼他们厚着脸皮凑她面前跟她交流。 人家普通话都说 得这么熟练，还跟他们亲自碰面先熟悉到他们的设计风格。 打入敌方内部，爱丽丝做到了大半。他们也要借此机会打探回去！ 于是等安娜带着玛丽莲回来的时候，发现彼此的氛围好的出奇，两人同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到了夕阳时分，宴席正式开始。 以叶母和叶先生并肩率先发言，“谢谢大家赏脸参加我们叶家的家宴。可能也是我的私心，想要让大家都看看我的干女儿有多么可爱……” 叶母向王迎娣和叶唯一招手，她们两个站在台前，活像两只小精灵飞到人前。 随即叶母亲自领着王迎娣再去人是一圈叶家的亲戚，喊一声得到一个大红包。 出门前被姜娟打理的干净顺溜的头发被他们一人摸一下摸的翘毛，显得呆呆的。 “真可爱，来小姨揉揉。”安娜上手一顿蹂躏，王迎娣被挤压起小脸顿时更呆了。 “小姨，别欺负妹妹！”叶唯一为王迎娣挺身而出，伸手护的紧紧的。 大家不禁被她们两姐妹逗的哄笑一堂，聚会的气氛被推上了高潮。 而紧接着就有更加重磅的场面，叶母送了王迎娣一套房！ 王迎娣收到一 串钥匙的时候，惊讶嘴都合不拢了。 房子在什么年代都是硬通货，就算物价便宜些，也便宜不到哪里去，这可是申城！ “干妈，这……”王迎娣觉得这串钥匙烫手的紧。 叶母直接把钥匙圈套在王迎娣的手腕上，“唯一有的你也会有，你以后也是我的宝贝女儿。” 叶母俯身在王迎娣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留下淡淡的口红印。 王迎娣回以亲吻落在叶母的侧脸，“谢谢干妈。” 叶唯一也要跟王迎娣互相亲一下，两人紧紧挨着跟连体姐妹一样。 王迎娣把钥匙交给老大保管，这串钥匙的分量把老大的西装往下压了好一截。 叶母今天的举动，在短期之内势必会成为申城谈闻，就这大手笔，有第二个能出手的吗？ 宴会结束的时候，王迎娣累的眼皮都睁不开了，跟叶唯一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感受到自己被抱起来的时候，王迎娣顽强的睁开眼睛看，是大哥。 王迎娣搂住老大的脖子，仰头亲在他的下巴上，“大哥，我没有忘记，今天没有亲你。” 老大愣了愣，单手抱着王迎娣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抱紧她去跟家里人汇合。 第两百六十七章 均分小金库 王迎娣一早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敲姜娟的门。姜娟和贺国庆穿好衣服给她开门。 一进门，王迎娣就抱着红包爬上床，这么截路上掉了好几个，贺国庆给她捡起来放床上。 “爸爸妈妈，快来数数我有多少钱！”王迎娣精神头好，数钱的兴奋劲也上来了。 姜娟和王迎娣盘腿坐在床上，贺国庆坐在床边，三人各数各的。 “我这有一千三！”王迎娣兴致勃勃的举手，姜娟和贺国庆接连报数。 三人一起数下来的钱加起来能有五千！ 这是什么概念？在今日万元户稀少的年代，王迎娣靠认亲就收揽了五千块！ “好多钱哦~”王迎娣美的冒泡，往后一仰躺在钱堆里打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别说你了，爸爸妈妈也没见过几回。”姜娟看着贺国庆的眼神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三兄弟看着敞开的门也一块进来了，满床的钱红了他们的眼睛。 “这些都是妹妹的？”老二捏起来几张哈气，是真的钱！ 老三现在看王迎娣的眼睛都是一副看财神的模样，拜的财神他没见过，但是他妹妹是真财神！ 王迎娣心理爽过了之后，把钱分成了 七份，“爸爸妈妈能给我们都开个账户吗？咱们家每个人的钱都存起来。” “王杰的这份也别忘了。”王迎娣单独把王杰的放一边，随即把六份交到他们每个人手里。 姜娟感动的一塌糊涂，使劲揉着王迎娣的脑袋，“这都是你自己的小金库……” “我们是一家人，我有的每个人都要有，你们要是不收就是不爱我！”王迎娣叉腰鼓起腮帮子煞有其事的说。 姜娟和贺国庆对视了一眼，眼里的笑意都要弥漫出来。 “好好好，我们家的小公主谁能不爱呢？” 姜娟向三兄弟看去，“你们是自己存，还是我跟爹带你们去银行里存？” 老二老三抱着钱看向老大，他们听大哥的。老大摩挲着手中的钱，看着王迎娣说，“银行存。” “那我也要银行存！” “我也是！” 银行刚开门的第一单就是他们一家六口的业务。 把钱存好了之后，个个拿着自己专属的存折贴身放在胸口处。 老二老三时不时地摸摸胸口，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牛气的不行！ 老大两手拍在他们后脑勺上，“别一副自己有钱了等着混混们来打劫的样子。” 想起上次被打 劫的样子，老二老二顿时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 王迎娣捂嘴偷笑，牵着姜娟和贺国庆的手荡了起来，“干妈还送了我一套房子，爸爸妈妈我们今天就去看看？” 叶母送的这套房子就在他们学校后山后面。虽然有些偏，但是占地面积得有两百平左右，盖了三层的独楼。 怪不得交给王迎娣那么大串钥匙，光是看起来就知道房间多！ “那我们家是不是能一人一间房间了？”王迎娣激动地跺了跺脚。 老二老三双眼发光，似乎已经想象到自己的美好生活！ 姜娟笑的有些发苦，在孩子们面前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六口人把每一间房间都看过以后，王迎娣跟老二老三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时不时还得抓着老大附和两声。 回到家里关上门的姜娟长叹了一口气，“叶家送的这么大一份礼，我们该怎么还回去啊？” 姜娟忧心不已，他们做父母的不能像孩子们一样傻乐。 贺国庆向姜娟伸手，姜娟蹲下俯首趴在他的双腿上再叹了一口气。 “我们家明明过上了很好的日子，却感觉没那么踏实。” 贺国庆抚摸着姜娟的秀发，“现如今我们家什么都没 有叶家也不嫌弃，还不如放宽心思大方结交。” “等我们能向叶家提供同等价值的时候再回馈也不迟，媳妇，不要把自己看的太轻，我相信你。” 姜娟闭上眼睛没有说话，现如今家里能赚钱，但花钱的地方更多。 她必须尽快把自己的名声打响出去！ 今天从爱丽丝那里得到的好消息是今年就能确定下来国际时装秀的时间。 她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在国内外展现自己的设计能力，能不能名扬海外就看这次了！ 晚饭的时候面对孩子们的兴奋，姜娟主动提及那套房子的事情。 “爸爸明天就要离开去干活儿去了，你们上半年好好学习，等暑假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去装修完再搬进去。” “好！”王迎娣没有意见，房子都到手了，它又不会长腿跑掉。 三兄弟更没有意见，兴奋过后就得收拾好心态准备新一周的学习了。 上楼的时候，王迎娣把老大悄悄拉到她的房间里，把存折交到老大手里。 “大哥，就拜托你帮我存钱了。” 老大为王迎娣的信任感到暖心，微微勾唇笑了起来，“想花钱的时候尽管找大哥。” “大哥缺钱的时候也可以 花我的，我的密码是……”王迎娣把自己的小金库一股脑交代了。 老大摸着王迎娣的脑袋摇头，“大哥不会花你的钱的。” 王迎娣笑着露出了牙齿，“所以我最相信大哥了。” 周一他们放学回家来的时候，贺国庆已经离开申城回老家了。 一家人在申城的日子里经常跟贺国庆写信，只是他们收到信的速度越来越慢。 王迎娣偶尔会想到王杰，她也向姜娟问过王杰没有给他们写过信吗。 姜娟的回答是没有，甚至安长明也没有给他们写信，就像他带着王杰一起消失了一样。 只不过姜娟借着给钱家送衣服过去的时候，会旁敲侧击的问问钱太太安长明的情况。 他们似乎真的定居在国外了，反正一时半会是不见他们有回来的迹象。 日子如水一般流淌而过。贺国庆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暑假了，而今年的暑假，姜娟比上学的时候还要忙。 “装修房子的事只能交给你们了，我们小组的进度到了关键期，我不能缺席。” 姜娟充满歉意的挨个亲了亲孩子们，老大别扭的转过头去擦了擦脸。 “嬢，我已经不是弟弟妹妹那样的小孩了，以后不用亲我。” 第两百六十八章 还有一个月 姜娟故作受伤的神情，叹息了一口气，“儿大不由娘，咱们家老大是到了能在村里娶媳妇的年纪了，以后只能媳妇亲了。” “嬢……”老大眼神慌乱，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王迎娣牵着老大的手替他反驳姜娟，“妈妈，大哥娶媳妇还早的很呢，不过他都要跟爸爸一样高了。” “要是有不了解的碎嘴子招出流言就很烦了，不能随便再亲大哥了，妈妈可以亲我。” 王迎娣把脸凑到姜娟面前，姜娟捧着她的小脸蛋一左一右各亲一口。 “好，就听我们家宝贝闺女的。” 姜娟看了看时间，意识到不能再拖时间了，背起包挥手急忙跑出门。 “贺大哥，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贺国庆带着孩子们先到街上买齐工具。拎着工具去新房子的路上，王迎娣问他。 “爸爸，这几个月你都在忙什么呀？都没有回来看过我们，信也没有多回几封。” 王迎娣是想他的，家里谁都想他。可是得到的回应那么少，就忍不住埋怨起来。 三兄弟的眼神也带上了探究的神色，他们一直都很担心他。 贺国庆向他们表达歉意，“我想着你们 都在一块待着，我就能专心做事了。” “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路上，我跟着大车去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谈生意，一来一回不方便我就等着现在才回来。” 贺国庆揉了揉王迎娣的脑袋，“不过爸爸在路上的时候也给你们写了很多信的，只不过有时候来不及寄出，我就全给背回来在家里放着的。” 四双眼睛蹭的一下亮了，王迎娣扯着贺国庆的衣服说，“爸爸刚回来的时候都忘了，等会回家要给我们哦。” 老二老三也凑到贺国庆面前叽叽喳喳，老大时不时的插上两句话。 到了新房子检查一遍现有存在的情况，贺国庆给他们每个人分配下去各自能干的活儿。 姜娟到学校里跟八人碰面，老班在教室里等着他们。他们在暑假对教室的使用权是校长支持的。 因为国际服装秀在下个月就要开始隆重举办。国内的地址选在了海边，正好是周三他们小渔村附近。 现在正在进行场地搭建，参赛的学校陆续到达申城做好准备。 这半年来，姜娟他们八人从设计图中作出选择，再分配好每个人该做的环节。 他们选定的主题的是以唐朝袒胸装 为基础进行灵感增减的中式礼裙。 其一可以宣传他们国家深远的历史文化底蕴，其二则是想让国外的学校明白他们的封建王朝早已是过去式，他们的思想并不封建！ 选择这样的服装进行创新本身就是一种挑战，更别说还要展现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是只做一件，而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服饰！ 姜娟提出的想法是每个人都应该是这场服装秀的主角。他们九个人高矮胖瘦都有，一起登场的效果更能呈现出另类的效果。 这也是一场盛世之象。 这个想法刚提出来的时候，老班是不同意的。别的展现模特也就一个，他们学校全上算什么事？ 但经过深思熟虑，又觉得姜娟的想法十分新颖，哪怕他们不能得到名次，至少这样的举动必定能让他们耳目一新！ 所以他们九人连带着老班时常聚在一起讨论细节跟历史融合在一起。 刺绣是他们服装的一大特色之一，这一部分被姜娟包了大半，没日没夜的一针一线缝制出来。 而其他的量衣裁剪落在其他人手里分配下去，也没有谁能有轻松的时候。 在此过程中，姜娟还特意邀请 了安娜指导他们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模特。 安娜建议他们根据服装建立相应的动作，就像是一出舞台剧，让人从他们的表情，动作，服装就能联想到他们想要展示的是什么。 秉承着要做就要做的最好，众人接纳了安娜的建议。 以至于除了做衣服之外，他们几人还得排练。身兼数职下来，他们的身体充满了疲惫。 “大家加油！备战最后一个月！胜利的荣光一定是属于我们集体的！” 老班的银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她每天都在为他们加油打气。 姜娟他们的精神劲一直调动得最积极，那是疲惫的身躯不能轻易击倒的信念所在！ “衣服交给老班做最后的检查，我们继续练习……”姜娟指导着他们各自的站位进行今日训练。 王迎娣他们忙活到下午回家，五个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回家路上，贺国庆给他们一人买了一根冰棍吃。在炎炎夏日好不痛快。 “哇，真爽~”王迎娣太满足了，只一根冰棍让她幸福的都要冒泡泡。 “爹，我还想再吃一根可不可以？”老二竖起一根手指请求贺国庆。 老三刚想开口 ，贺国庆直接给拒了，“不可以，回家熬绿豆汤去。” 没得第二根冰棍吃的他们，对于手头上的冰棍格外珍惜。 最后剩根棍都舍不得扔，老二老三拿着它们往对方身上戳，得到老大两个巴掌。 “王迎娣！”钱果站在王迎娣他们家门口朝她挥手。 王迎娣小跑过去，“钱果，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找你有事了。”钱果卡着王迎娣就往河边跑，要跟她说不会被别人听见的悄悄话。 王迎娣被她搞的一头雾水，“有什么事就说吧，又不是见不得人。” 钱果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的问，“王迎娣，我们两是不是好朋友？” “是啊。”王迎娣果断点头，钱果义正言辞的说，“是好朋友那就跟我一起去申大。” “申大？”王迎娣皱起眉头，“你又想去参加你老师的交流会？” 钱果点头，“对，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他画画画的好，知识也渊博，他们恨不得天天围在他身边跟他交流学习。” “不仅你跟我一块去，把叶唯一也叫上，你们肯定会在那里学到东西的。” “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呢？我是不会吃独食的！” 第两百六十九章 三人结伴 王迎娣面露犹豫，“我都说过了，艺术是个人的事，你老师的作画风格不一定适合我。” 钱果鼓起腮帮子，双手叉腰耍赖，“我不管！你都说了是我好朋友，你就要跟我一起去！” “不是……这怎么还带强迫人的呢？”王迎娣直挠头，“去年你不是一个人去的吗？今年也可以单独去啊。” 钱果抿住嘴唇，淡粉的唇色渐渐变红，她的眼神不自觉瞥向她家的方向。 心里沉甸甸的让她甩了甩脑袋，钱果倔强表示 “你们两跟我一起去的食宿用具我都包了，我也是为了让你们有更好的学习机会。” “你们要是不能跟我共同进步，我们还能做的成朋友吗？” 王迎娣没想到她小脑袋瓜子威胁人的时候倒是挺好使的，一点都不像成绩倒数的小笨蛋。 “好好好，我去跟唯一说一声。”王迎娣临走前差点忘了问，“什么时候去申大？” 钱果原地蹦了起来，“越快越好！我等你们消息，记得收拾好要换的衣服！” 王迎娣回趟家跟家里人说声要去叶家一趟。老大不放心她，让老二老三熬绿豆汤，他送她去。 上学的每周周六，王迎娣都 会来叶家一趟，现在去叶家跟回家一样。 叶母正跟她的好友们打牌，王迎娣跑过去亲了她一口，“干妈的小金猪给你送财运来咯~” 一牌桌乐得前仰后合，叶母扬起的嘴都合不拢了，单手搂着王迎娣亲昵的挨着她的额头。 “谢谢我的小金猪，等干妈赢了她们的钱，给你打零花。” 王迎娣拱了两下叶母，不打扰她打牌去楼上找叶唯一去。 要说她这小猪崽的称号还得是她亲妈传出来的，真就是亲的！ 她妈老是在叶母面前说她是头小猪崽，她干妈就送了一个纯金打的小金猪给她挂脖上。 有时候干妈也叫她小猪崽，小胖猪，小金猪什么的，王迎娣起先的那阵不好意思过了，坦然接受了。 叶唯一正在房间里雕木头呢，临近学期结束的时候，她突然就爱上自己亲手折腾木头的感觉。 就那沉迷劲，跟钱果说小话的时间都少了。 要不是最后两星期王迎娣押着她学习，这学期她的成绩都悬，还得看过几天出来的成绩单结果了。 “唯……姐姐，我们班是画画特长班，不是雕木头特长班，你得搞搞清楚啊。” 王迎娣坐在椅子上 ，叶唯一坐在地上被木屑包围，吹一口气木屑往她脸上飞。 用袖子一擦，把她小脸摩擦的通红，呲牙咧嘴几下，又要接着干。 “妹妹，在木头上雕刻也是一种作画方式。艺术有很多不同的表达形式，何必只盯着在纸上画画呢？” 她说得这个道理王迎娣是赞同的，但是钱果不允许啊！ 王迎娣把钱果邀请她们，不，“绑架”她们去申大参加交流会的事跟叶唯一说了。 “她真这么说？我们不陪她去，还做不成朋友了？” 叶唯一这才抬起头来看她，皱起的眉头挂着细碎的木屑，眨眨眼都得抖几粒木屑下去。 王迎娣点点头，“基本上跟拿刀架我们脖子上差不多了。” “嘿，这钱果，好的不学，还学会威胁我两了？”叶唯一眼神挣扎。 她对钱果这个朋友是珍惜的，但是她现在更想在家雕木头，哪边她都不能轻易割舍。 叶唯一握着木头，低头看了一眼它，又转头看着王迎娣。 她内心的纠结被王迎娣看的分明，王迎娣摸了摸下巴，站起来蹲在她耳边小声的说。 “我觉得钱果可能是喜欢她老师。” “什么？！”叶唯一 瞳孔猛然放大，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赶忙压低了嗓子用同样小的声音八卦起来。 “钱果喜欢她那个教她画画的老师？是那个大学生吗？我听她跟我讲过好几回。” 不等王迎娣回答叶唯一，她自己就先自说自话起来，“好像真是真的，她老提他多么多么优秀什么的，除了喜欢他还能有别的吗？” “我跟你说怪不得钱果不跟殷兴腾玩，就是因为他说别人不会喜欢她，那不就把她惹毛了吗？” 陈年烂芝麻事都被叶唯一翻出来了，王迎娣听着很是汗颜，果然不能小瞧女性八卦的力量，哪怕她还只是个小孩。 等叶唯一碎碎念结束，王迎娣问，“那我们陪她去吗？” “去！”叶唯一顿时放下手中的木头，“我怎么也得看看她喜欢的老师是什么样的，我们可是好朋友，我得替她把把关！” 叶唯一一身正气凌然，王迎娣槽多无口。钱果跟她老师这么大的差距，哪能会有什么可能。 也就是早熟的女孩子春心萌动，小鹿乱撞了一下而已。 王迎娣摇头叹了一口气。跟叶唯一约定好汇合的时间后离开叶家。 她跟老大慢慢悠悠的回家，王 迎娣想到叶唯一那八卦的模样，顺势也说给老大听听。 老大的眼神黑沉的厉害，一手按在王迎娣的脑袋顶上，“你不许。” “又不是我，是钱果啦。”王迎娣拍着胸脯向老大保证，“大哥我都跟你说过一次的，我不会轻易喜欢别人的。” 老大按着王迎娣的手掌力量增加了一点，“你可以不去申大。” 王迎娣摇摇头，“那是不可以的，我都答应钱果了，也跟唯一说好了。” 王迎娣感觉脑袋又沉了几分，伸手把老大的手拽下来，“大哥，我还就是个小孩子而已。” 也就是钱果早熟的暗恋罢了，她跟叶唯一就是吃瓜群众而已。 要到家的时候，王迎娣捏了捏老大的手，“大哥，我告诉你的事，你知我知唯一知，不能再告诉第四个人哦。” 老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王迎娣扬起嘴角笑起来，勾起他的大拇指自顾自的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就当大哥答应保密了。” 王迎娣去钱家告诉钱果一声，钱果开心的不行，就定后天出发去申大。 等姜娟回来了，王迎娣在饭桌上把她和叶唯一跟钱果去参加艺术交流会的事情提了出来。 第两百七十章 投机还是发展 姜娟和贺国庆都同意王迎娣去申大。不同意大概只有老大一个人。 在王迎娣收拾东西的时候，老大站在门口说，“申大不远，我每天去接你。” “可是我得陪着她们两诶。”王迎娣继续收拾衣物，老大看向她的右手。 “你跟她们情况不一样，家里会担心你在外面磕着碰着，每天回家能让我们都看看你安然无恙。” 王迎娣停住了动作，大哥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我还是每天都回家吧，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老大浅笑了起来，“要带什么零嘴的话跟我说，我给你做了带上。” 王迎娣掰着手指说了两三样钱果和叶唯一也爱吃的东西。 到了三人约定见面的时间，叶家司机先把叶唯一送到王迎娣家。 两人拎着包在院子门口等着钱果。钱家的车开来接着她们两一块去申大。 钱果满脸的开心，像是一只飞出笼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跟你们说，欧阳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位置了，到时候我们三个能坐他最近的位置！” 叶唯一摆摆手，“我们跟他坐那么近干什么？我们两就当去写生，坐远点好。” 王迎娣附和着说，“我们还是小孩子，他们大人的交流会怕是会觉得我们会捣乱。” “你都说过你老师有很多人请教的，我们都把他挡住了，得拦住多少好学之人？” 王迎娣淳淳善诱，钱果思考下来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那我等会跟欧阳说一下吧，还是得以他的交流会为重。” 钱家的车经过学校报备，能直接开进校内。欧阳坚等着迎接她们的到来。 钱果一下车飞扑到欧阳坚怀里，“欧阳！我们来了！” 欧阳坚轻揽钱果，拍了拍她的背，向王迎娣和叶唯一笑着，“欢迎参加我们的交流会，希望你们不会觉得无聊。” 王迎娣牵着叶唯一朝他微微鞠躬，“不会的，我们也是学画画的。换了别人还不一定能够有这个机会，我们好好会珍惜的。” “希望你们不要嫌我们太过叨扰。”叶唯一在外面还是有一副文静女孩的模样。 欧阳坚对她们两人的第一印象很好，“看得出来你们都是乖巧的孩子，他们都会欢迎你们的加入的。” 司机把载来的画具颜料替她们带上，跟着欧阳坚前往大教室。 教室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画家分散入 座其中，欧阳坚给她们找到位置。 钱果的位置紧挨欧阳坚，王迎娣和叶唯一主动找靠窗户的位置入座。既不会离钱果很远，也不会离她很近。 人陆陆续续的走进教室，几乎每个年龄段的人都能够看见，最小的自然是王迎娣她们三。 最大的却是不能预估，对方的腰背佝偻成一个背篼，脸上爬满了皱纹，干瘦的手指捏着画笔。 她那几近枯竭的生命力在她笔下却把有限的生命无限的延长下去。 偶尔有窸窸窣窣的交流声，王迎娣画了一个大概的雏形就放下笔了。 叶唯一的心思明显不在画板上，时不时地抬头向钱果的方向看过去。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王迎娣，附身靠近她耳边小声的说，“我看钱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迎娣点点头，顺便夸奖她，“你今年学习的进步挺大的，知道在什么场景用什么成语了。” 叶唯一脸色一红，“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王迎娣翻开自己的背包，拿了一袋大哥给她做的点心递给叶唯一。 叶唯一欢欢喜喜的接过，她很爱老大做的吃食，都超级好吃！ 王迎娣还给她准备了 一瓶水，“你慢慢吃别噎着啊。” “知道知道。”叶唯一正好捧着点心一边吃一边八卦钱果。 一天下来，王迎娣画出了一副没有上色的素描，画的她自己还挺满意的。 叶唯一伸脖子过来看看，赞赏的点头，“你左手进步的很大嘛，右手还不能画画吗？” “能。”王迎娣转了转右手手腕，“但是我觉得用右手没有太大的灵感，大概只适合临摹。” “左手虽然画的还不够熟练，但是我画的很开心，觉得可以一直画下去。” “学艺术最重要的兴趣，保持好的心态早晚会画出优秀的作品。” 欧阳坚从两人面前走了进来，观摩了她们各自的画给出了相应的建议。 “谢谢哥哥。”王迎娣礼貌道谢，叶唯一也跟着道谢。 钱果走过来嘟了嘟嘴，“叶唯一，你嘴上的点心渣都没擦干净。” 叶唯一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嘴，一看袖子上干干净净，立马意识到钱果骗她。 “钱果！”叶唯一磨了磨牙，钱果咧嘴开怀一笑。 钱果往王迎娣的包看过去，皱起眉头问，“我不是让你带换洗衣服过来吗？你怎么净带些吃的？” “给你和唯 一带的呀。”王迎娣晃了晃右手，“大哥会来接我回家，家里担心我会照顾不好它。”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钱果只能作罢，拉着叶唯一住进申大的临时宿舍当中。 王迎娣把她画好的画带回去放在箱子里，这可是见证了她重新学习画画的过程呢。 放好画下楼的时候，听见家里来了客人，是周三周五两兄弟，还有熊红军和宋凡。 “贺叔，我们可以趁着这次的机会大赚一笔。”周三兴致勃勃的提议。 贺国庆并没有立马作出回答，向熊红军和宋凡看去，“你们两觉得呢？” 宋凡斟酌着语言，打量着贺国庆的脸色试探性的说。 “我觉得国际时装秀的地址就在周老三家那边，正好给我们的生意提供便利，确实可以赚一笔大的。” 贺国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向熊红军看了过去。 熊红军攥紧了掌心，直视着贺国庆看过来的眼神说。 “我觉得比起赚钱，我们更需要在这一次的机会中把名声打到国外去。” 周三和宋凡同时皱起眉头，他们两个的意见跟他截然相反。 贺国庆敲了敲桌子，鼓励熊红军继续说下去，“说说你具体的想法。” 第两百七十一章 仅此一次的机会 熊红军稳了稳忐忑的心神，接着往下说下去，“赚钱并不急于一时，按照我们现在的脚步下去，赚越来越多的钱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再多的钱并不能买到我们在海外的名声。我们可以用成本价跟他们达成合作作为食品供应商……” 熊红军胸有成竹，修炼站起来口若悬河的发表他的演讲。 在楼梯口坐着听的王迎娣得承认，他的想法非常的有远见。 在电视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人们想要推广什么东西，靠的是口口相传。 现在的好东西能被介绍给别人，那是真正的好东西。 姜娟从学校回来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你们忙你们的，我喝口水。” 王迎娣渡步到姜娟身边给她倒水，顺便为她盛一碗绿豆汤。 姜娟摸了摸她的脑袋，两母女交换了眼神相视而笑。 “红军提出的想法我赞同，国内的市场早晚会有我们的位置，但是能让国外知道我们的机会很难得。” “我会跟国际服装秀那边的进行交涉，他们都是人，总得吃饭，我会用成本价跟他们达成合作……” 贺国庆敲定下来的事，是不容更改的。周三和宋凡得放下他们暂时 要赚大钱的想法，跟上他跟熊红军的想法节奏。 姜娟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不禁动了动耳朵，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端着个水杯不自觉的想入了神。 联想到某个点，姜娟看着他们几人脱口而出。 “你们还可以找人写写国人送礼的故事往他们那宣传宣传。” “到时候你们可以推出什么家乡大礼包也不错啊，反正能存放到他们带回他们的国家。” 五双眼睛齐刷刷的向他看过来，有错愕，有眼神一亮。 贺国庆眉眼之间带着笑意，姜娟被他的眼神看的羞涩的红了红脸。 王迎娣趁机提议，“要写东西的话，找记者叔叔写啊，他写东西最厉害了！” 贺国庆点头同意，“记者同志的文笔没得说，玩弄笔杆子的最会做此类文章。” 王迎娣拽了拽姜娟的裙子，把她的思绪拉回神，“爸爸可以做的事，妈妈也可以做。” “我就会做衣服，他们也会做，我怎么把衣服销售出去呀？”姜娟蹲下来捏了捏王迎娣的小肉脸。 王迎娣拍拍姜娟的手，“妈妈知道什么叫文化交流的吧？各国之间的文化是不一样的。” “我们穿的衣服又不是他们会 穿的，我听安娜小姨他们说，他们国家冬天冷的时候都没有棉毛裤诶。” “我们做出来的衣服保暖又实用，而且价格公道质量好，他们不得给家里人多带几件？” 姜娟被王迎娣的话带到了另外一个与她息息相关的圈子里。 “要是一件两件的话还好，但是各个学校加起来的人都要个一件两件的话，恐怕……” 姜娟觉得他们小组九个人加起来都不能赶工赶出来，更何况他们的重心在比赛上。 王迎娣摇头叹气，食指轻戳姜娟的脑门。 “妈妈真是个笨蛋，干妈那边不是有现成做衣服的厂子吗？好像也不比爸爸的厂子小。” 姜娟顿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对呀！我怎么把你干妈那忘了呢！” “等会我就去找你干妈说说去，不然她家唯一不在家，她得无聊成什么样子！” 姜娟说完就要去叶家，谁都拦不住。 “贺爷，你女儿跟你还挺像的，这小脑袋跟别的小孩都不一样。” 宋凡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一定能有小丫头转的快。 王迎娣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手背在身后，歪了歪身子，冲他们吐了吐 舌头。 “爸爸你们接着聊，我去找二哥三哥们玩去了。”王迎娣噔噔噔地跑上楼。 老大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出声提醒她，“慢点跑，别摔着了。” 贺国庆也跟着叮嘱了一声，王迎娣头也不回的挥手，“我没事！” 看着她跑进屋了，贺国庆向老大看了过去问，“你觉得妹妹提出来的想法怎么样？” 老大点点头，“妹妹一直都很聪明，她说得很好。” “那你红军叔说的怎么样？”贺国庆接着问。 老大接着点头，“红军叔的想法很有见地，最近是在寻找食品供应商，国营饭店的价格标准并不是能轻易承担的起的。” “先生他们正在寻求能够合作的目标，如果爹你有兴趣以成本价合作的话，相信他们会乐意的。” 荤菜一直都是大头，他们不可能让外国友人一天三顿吃两顿素菜，这不符合他们礼仪之邦的态度。 而肉这东西又比较稀缺，价格居高不下，预算爆表，钱先生那边也苦恼着。 老大从来不吱声，但是他会听，什么时候用得上他听到的消息，他就什么时候说出来。 从他到钱先生身边干活儿开始，他总能带给贺国庆 一些意想不到的最关键的帮助。 把儿子送到钱家最开始的想法是为了在他不在的时候防着安长明，谁知安长明跟他们下乡，还把王杰带跑了。 现如今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 熊红军他们并不知道最初的实情，一个个的都只能佩服贺国庆的长远眼光。 “以贺爷你跟钱先生的交情，不仅能打出咱们厂的名声，还能让钱先生往上边卖个好名声。” 贺国庆跟他们聊完了之后，去钱家走了一趟，这事就这么先下手为强的敲定下来了。 而姜娟从叶家回来的神情是半喜半忧，但总归是喜大于忧。 叶母听明白姜娟所说的可操作空间在哪里，她是想在其中操作一番的。 具体怎么操作，她得把她叶家那些个姐妹聚在一起聊聊，这一回，她要请专业人士参与。 姜娟喜的无疑是这一点，而她忧的事情是，他们国情正处于发展中，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回来的路上，她看到有两个外国人在讨论，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他们口中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不争馒头争口气！ 这一次国际服装秀，他们小组说什么也要冒头拿个名次！ 第两百七十二章 闹翻 国际服装秀的时间越来越近，申城的大街小巷穿梭着不同肤色，不同面貌的外国人。 申城报社发布的报道自动附上国外熟知的语言，交织着国内外的新闻。 贺国庆找过记者一回，刚把他的想法说个开头，记者就已经领会到他的意思。 所以最近的报纸上有很多传统故事，旨在介绍他们国家习俗，文化交流，同时在潜意识里给外国人上眼药。 就算不是所有外国人都感兴趣，只要有一部分有意，那也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最近王迎娣察觉到自己是家里最悠闲的人，只有她还能坐在申大的教室里画画。 贺国庆和三兄弟把房子装修好了让它通风一段时间，带着他们去忙厂里的事去了。 姜娟的繁忙就更别说了，王迎娣已经连续三天没见到她妈的人影了。 王迎娣为自己的悠闲生活感到有那么一丝的难为情，转而想到自己小不点的身体和不能重用的右手。 似乎不参与进去，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帮助了，还省得家里人分心担忧她。 “妹妹，昨天钱果在宿舍里砸东西发脾气了。”叶唯一今天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 王迎娣转头 看着她问，“怎么回事？” 叶唯一叹了一口气，抱着王迎娣的胳膊既埋怨又委屈的说，“还不是跟她老师说话的女孩子多了，她生气嘛。” “额……”王迎娣瞥了一眼钱果，钱果紧抿着嘴唇，眼神阴沉。 正好有一个女生拎着画向欧阳坚讨教，他们年纪相仿，两根凳子挨坐在一起嬉笑言言。 钱果沉沉的盯着他们谈笑，手中的碳素铅笔被她按断了笔尖。 王迎娣收回眼神，在叶唯一身上看了看，“钱果发脾气的时候有没有误伤到你？” 叶唯一眼波颤动，揪着王迎娣的袖子点头，“差一点点，有点吓到我了，她稍微平息点脾气之后跟我道歉了。” 王迎娣握住叶唯一的手，“我们提前结束这场交流会吧，我们不适合来，钱果也不适合。” 叶唯一眼神骤然亮了起来，挨的王迎娣更近了，两人的肩膀紧紧贴在一起。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老看着她老师也没看见她有什么进步，我感觉她反而嫉妒的要疯了。” “我们跟她说说吧，喜欢人不是这么个喜欢法，她老师也就是把她当小妹妹而已。” 王迎娣的提议获得叶唯一的 赞同，她们两一致决定要跟钱果聊一聊。 老大来接王迎娣的时候，她让他在宿舍楼下稍等一会。 三人处在一个宿舍房间里，钱果在窗边的椅子坐着，手掌攥紧成拳，微微颤抖的拳头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你们两个陪我来参加个交流会都待不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叶唯一想起昨天她发脾气的模样，下意识地躲在王迎娣身后，随即意识到自己比她高出一个头，又把步子挪了出去。 “这不是任性的问题，是钱果你的问题。”叶唯一挺起胸膛坦然说。 钱果皱起眉头反问，“我什么问题？问题是出在你们两身上，你们要合伙抛弃我！” 叶唯一气不打一处来，她现在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叫我们来真的是在交流会里学到东西吗？我看你每天除了盯着你老师都没有心思画画了，钱果你就承认你喜欢你老师好了！” 钱果扬了扬下巴，锐利的目光半点不带遮掩的，“对！我就是喜欢欧阳那又怎么样！” 叶唯一撇嘴直言，“他又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小屁孩，他身边有的是跟他差不多大，能画到一块去的女孩子…… ” 砰！ 钱果捶桌站起来，吓了叶唯一一跳。王迎娣上前一步挡在叶唯一和钱果中间。 “钱果，我们把你当好朋友，你却为了你老师凶我们。” “唯一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欧阳老师是个正常的男人，他才不会喜欢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你对他的喜欢是少女时期正常的慕艾，但是绝不是让你变成嫉妒发狂，暴躁易怒的原因。” “你要是为了他偏执下去，我会跟你妈妈建议让她给你换个老师。” “你敢！”钱果愤怒的像头小牛，“我从小喜欢的东西有什么得不到的！” “你要是跟我妈说，我就让我妈把你家赶出去不让你们一家人住我家房子！” 王迎娣心头顿时刺痛，咬了咬嘴唇，看着钱果问。 “钱果，你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吗？还是把我当做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佣人孩子一样？” 钱果双眼通红，口不择言的说，“有什么区别吗？你妈本来就是负责给我们一家人做衣服的裁缝，你外公也是给我妈一家做衣服的裁缝……” “钱果！”叶唯一拔高声音叫钱果，“你说的太过分了！” 钱果冷哼一声，“能 跟你玩是看得起你，你比花匠家孩子聪明。” 叶唯一捂住王迎娣的耳朵不让她听下去，她愤然告诉钱果。 “钱果，你这么贬低我妹妹，我们再也不是好朋友了！” 叶唯一拉着王迎娣的手走出房间，一口气跑到楼下撞到老大。 “你们在吵什么了？”老大听到楼上的吵闹声，没听的太清楚她们三到底在吵什么。 他想上楼去看看她们的，但是这是女生宿舍，他不能擅闯。 叶唯一气呼呼的腮帮子都要变成一只河豚了，“大哥，今天迎娣跟我回家住。” 老大向王迎娣看去，叶唯一也转头向她看了看。 王迎娣耸拉着脑袋，垂下的发丝黯淡无光，丧气包裹着她全身，她纤细的手被叶唯一固执的牵在手里。 叶唯一搂着王迎娣拍拍她的背，“别为钱果的气话伤心，她就是……哎！反正我们两一直都会是最好的姐妹！” 王迎娣点点头，有气无力的应声，“我知道的。” 感受到叶唯一和老大的担心，王迎娣强打起精神抬起头，“我明天再去跟你住，今天我要找我妈妈。” 王迎娣现在格外想念她妈，她想在妈妈怀里哭一会。 第两百七十三章 代言人 王迎娣和老大先把叶唯一送回家。路上老大问叶唯一发生的事，她一股脑就跟他说了。 “大哥，你们刚来申城的时候我是看不起你们的，但是之后我可没有啊，我是真心想跟妹妹好的。” “钱果她被她家惯坏了，我才不跟她一样，以后我们都不跟她好了。” “都怪她那个什么老师，一口一个欧阳欧阳的……” 叶唯一装作嫌恶的吐了吐舌头。 老大握紧王迎娣的手，王迎娣失魂落魄的走着，也没叫疼。 “大哥，妹妹，我到家了，我今天把我的房间收拾一下，明天你来跟我睡啊。” “要不然我就叫管家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我们睡你的房间也可以，好不好？” 叶唯一弯腰直视着王迎娣征求她的意见，王迎娣扯起笑容，拥抱了她。 “谢谢姐姐，我喜欢你的小熊，明天我们一起睡吧。” 叶唯一顿时眉开眼笑，“好哇好哇，我们三挤一挤。” 王迎娣让叶唯一帮她向叶母问好，她就不进去了。 跟叶唯一告别之后，老大把王迎娣抱起来坐在他的臂弯上。 “妹，很伤心吗？” 王迎娣靠在老大的肩头点头，“当然很 伤心啊，钱果她居然这么说，虽然是气话，但是也让我很难受，我暂时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那就不见。”老大用下巴擦了擦王迎娣的发顶，“那我等会去钱家给钱先生说一声。” 王迎娣立马坐直身体，“大哥，你不会要去她家告状吧？” 老大失笑摇头，“不是，你们两都回来了，钱大小姐一个人在那待着钱先生夫妇肯定担心的。” “她叫你们陪她去，也是太太不同意就只有她在申大，有你们一起陪同，太太才放人的。” 王迎娣心理又像是被划了一刀，“果然她就是叫我去凑数的。” 王迎娣焉巴巴的又靠回肩膀，难受的很，现在就想哭。 一到家，王迎娣就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老大坐在她床边陪着她。 到底还是忍不住抱着枕头呜呜的哭了出来，老大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她。 回家来的贺国庆知道这事之后什么也没说，等姜娟晚上回来的时候跟她提了。 姜娟蹑手蹑脚的走进王迎娣的房间，上床抱着她睡觉。 王迎娣拱了拱脑袋，钻进姜娟的怀里苏醒过来，“妈妈你回来了？” “妈妈回来了。”姜娟亲亲 王迎娣的脸蛋，“宝贝今天受委屈了。” 王迎娣点点头，“是很委屈，她以前对我的好，都是把我当做她无聊时的调味剂。” 那时候钱果刚到申城的时候，是因为她受到排挤才会写那么多信给她。 她钱果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对钱果而言，就如同孙悦对叶唯一而言。 王迎娣想的在明白不过。 姜娟细声安慰她，“你们闹别扭是很正常的事，小孩子小打小闹过后依旧还会是好朋友的。” “别忘了你们一起渡过的快乐时光比生对方气的时候要多得多。” 王迎娣摇头，“我不想再跟她做表面朋友了，不想因为他们家对我们家的帮助去讨好她。” 姜娟抿了抿嘴唇，心底长叹了一口气，自家闺女心里敏感着呢。 “那不好就不好吧，我们家宝贝不缺好朋友，唯一就可喜欢你了，你那个小同桌两兄弟也喜欢你呀。” 王迎娣想到他们心情稍微好了些，他们才不跟钱果一样呢！ 想到维护她的叶唯一，王迎娣跟姜娟提出要在叶家住几天，姜娟同意了。 王迎娣去了叶家才发现，家里就只有她们两个在家，干妈跟亲妈一样 忙。 “哎，这么闲着好无聊，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叶唯一回家看了报纸才知道最近的申城热闹的很，她后悔跟钱果待什么申大！ 王迎娣想到她爸和哥哥们也许也会在周家渔村，领着叶唯一跑到那边去了。 “人好多啊！”叶唯一兴奋的叫嚣着，她们两在小渔村这边反而显得她们才是外国人。 “别被挤丢了，我们两牵紧手！”王迎娣再三提醒叶唯一，叶唯一点头答应。 两双眼睛看到渔村的时候都有些不敢认，一顶接着一顶的帐篷搭在沙滩上。 周三带着他的那伙子兄弟时不时的向他们兜售些干果鱼干。 现如今没以前那么严了，他们能额外赚点钱补贴家用。 没小子们聪明的中老年人就在沙滩上捡垃圾，随时保持着整洁度，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大家心情也好。 “周家三哥！”王迎娣拉着叶唯一跑过去，叶唯一跟着她叫，“大三哥。” 周三被叶唯一逗乐了，“怎么还要加个大呢？” 叶唯一掰起手指说，“因为还有个三哥小点，所以他是小三哥，你是大三哥。” 周三直笑，递了两张小鱼干给她们两，“找个地方坐 着玩吧，我们接着干活。” “我爸爸他们今天在这吗？”王迎娣赶忙问。 周三给她指了一个方向，“贺叔在那边呢，你走过去就能看到他了。” 叶唯一用嘴撕着鱼干吃，嚼吧嚼吧越吃越有味道，“真好次……” “村里的鱼干都是自己打上来自己晒的，很有嚼劲的。”王迎娣嗦喽两口，牵着叶唯一去找她爸。 “你们品牌并不是很吸引人，有没有想过邀请什么名角来成为你们工厂的代言人？” 做包装的老板在跟贺国庆洽谈生意，他对贺国庆工厂的简朴方案并不看好。 贺国庆想了想摇头，“我只想做纯朴的生意，是一家老小都有好感，带有家的味道的食物。” 包装老板若有所思的点头，“你想做的是国民知名度高能口口相传一年又一年的品牌。” “那名角确实不适合，没两年就有新的名角。只不过你要是没个映像深刻的标志，让大家的记忆点也不高啊。” 贺国庆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 “爸爸！”王迎娣在贺国庆身后叫了他一声。 贺国庆转过身看到她们两时，脑海中突然迸发出一个绝佳的主意。 第两百七十四章 定下姐妹花 王迎娣刚走到贺国庆面前，他的双手就落在了她的双肩之上，把她推到了一个陌生人面前。 “张老板，你觉得我女儿做我工厂的宣传人怎么样？” 王迎娣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懵懂的双眼看着张老板，清澈的眼睛只有好奇的神色，没有一点害怕。 张老板盯着王迎娣看了好大一会，还没说话就先皱起眉头。 “这孩子，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啊？” “见过我女儿？”贺国庆眼神在他和王迎娣之间徘徊，王迎娣摇头，“我没有见过这位叔叔。” 张老板捏了捏下巴，又打量了好一会王迎娣，“一时半会就是有点想不起来，但看着这小脸蛋就是觉得眼熟的紧。” 王迎娣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动着，下一秒撩起刘海全都按到脑袋上去，只留下一张素净的小脸。 “叔叔，你是不是见过我光头的样子？” 张老板猛然拍了一下脑袋，“对对对！就是那光头丫头，报纸上的那个是不是？” 王迎娣松开手拍顺溜头发，点头回答，“那就是我。” “哎呀，你当时那篇报纸让我老娘媳妇看哭的一塌糊涂，时不时还念叨着你这丫头的生活怎 么样啊。” “没想到你居然是老贺的闺女，现在养的也白白胖胖的。” 张老板心喜的摸了摸王迎娣的脸蛋，一下子跟贺国庆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王迎娣大方展露出笑容，“幸好我妈妈后来遇到我爸爸，他们两结婚之后对我可好了，我很爱他。” 王迎娣抱着贺国庆的双手，亲昵的靠在他的腿上。 张老板再看贺国庆的眼神都变柔和了不少，能把当初那个备受虐待的女童养成如此模样。 哪怕他外表看起来再怎么凶悍，他都是个好人。 “老贺，你想让你闺女给你工厂做代言人的话，我再赞同不过了。” “依我看啊，你还可以让你闺女拍支广告，以她当年牵动不少妇女同志担忧的心的影响力来说，她一定会为你工厂打出响亮的名号！” “而且看你把她从报纸上那副小可怜样养成这样，脱不开你是怎么养孩子的，你厂里生产的食物跟你闺女挂钩在一起，那就是现成最好的例子！” “相信我，一定比申城各大名角的知名度还要高！” 张老板有心为贺国庆多添些建议，他看着王迎娣婴儿肥的小脸蛋，怎么看怎么喜欢。 “老 贺啊，你要是想拍照还是拍广告，我都可以给你包了，就去我家，让我老娘媳妇也看看这孩子，她们指定稀罕！” “反正你闺女不花钱，我这边看在你闺女面子上给你打个折！” 王迎娣仰头看向贺国庆，然而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贺国庆有所感地低头看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 能搭上张老板这条线也是托了不少人脉的，贺国庆既然找上他，那就是因为他有本事。 本来都做好大出血的准备，现在因为他闺女有了意外之喜。 虽然是好事，但是贺国庆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蹲下来跟王迎娣平视着问她。 “迎娣你想不想拍广告？” 王迎娣点点头，“能帮上爸爸的忙，我很乐意。” 叶唯一在一旁啃的一嘴鱼干碎，眨着眼睛问，“是会播放在电视机上的那种图像吗？” “对。”张老板接过话去，“有电视的在电视上就能看到投放的广告。” “你们知道去年在电视上投放的第一支广告赚了多少钱吗？对于你们小孩来说那可是一个想象不到的数字。” “我看到那个什么酒的广告的！我家也买了好几瓶送礼的！”叶唯一登时举手附 和。 “那我妹妹要拍广告的话，能不能带我一起啊？我也想在电视机里看到我，到时候让我全家都看！” 叶唯一来了兴趣，眼巴巴的看着王迎娣，王迎娣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不还得看她爸吗？ 叶唯一立马领悟，一把抱住贺国庆的胳膊，“干爸干爸，我想跟妹妹一起。” 王迎娣搂着贺国庆的脖子撒娇，“爸爸爸爸，我也想跟姐姐一起~” 贺国庆被她们两左右夹击，一看就不敢惹的脸此刻透露出无措和无奈。 张老板看着钢铁般的男人败在女儿面前的模样乐不可支。 “她们姐妹花也不错，小小年纪就是美人胚子，正好一个贵气，一个灵动，有钱人和平民百姓都能覆盖了。” 贺国庆稳住她们两个晃悠的身体站起来，“等会我送唯一回去的时候征求你妈妈的意见，她同意才行。” “我妈肯定会同意的！”叶唯一信誓旦旦的保证。 张老板笑着看着他们，“能行的话，明天就把她们两都带来吧，要是不行的话，带你家闺女来我家就行。” “今天我回去就安排好人，明天人齐了就开工。按照你的想法，必须得动作快点，不 然这国际服装秀没几天就结束了。” 贺国庆跟张老板约定好时间就先暂时分别。 叶唯一一片鱼干都没啃完，拉着贺国庆就要回家，“干爸，我们快点回家问问我妈去！” 王迎娣拍拍她的手不得不提醒她，“你都忘了干妈今天没在家吗？” “对哦。”叶唯一脑袋转了转，“那我也知道我妈在哪，干爸我带你去找我妈。” 贺国庆只好由叶唯一带着他去找到叶母，叶唯一一看见她，小嘴叭叭就把拍广告的事说出来了。 “妈，你必须答应我去啊！”叶唯一眼神威胁叶母。 叶母摸了两把她的脑袋，又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你们两先去玩会。” 两人走到一边去待着，叶母和贺国庆对坐。 贺国庆主动提出，“从广告中赚取的利润，我会给唯一一部分。” “不是钱的事，唯一喜欢，那就让她去做。”叶母摇头拒绝，贺国庆坚持。 “这是唯一和迎娣付出劳动应得的报酬，也是我为数不多能给唯一的心意。” 叶母瞬间领会贺国庆的意思，不再拒绝他的提议， “我知道你们一家向来都是重情重信之人，年末的分红我收到了。” 第两百七十五章 又赚一波泪 这笔分红跟她投资的那次钱比起来连零头都还差点，但是能有这笔钱，就证明能赚钱。 当初叶母选择跟贺国庆合作的选择没错！ 贺国庆得到叶母的同意就准备离开了，在他起身之前，叶母忍不住多提一嘴。 “我送那套房子给迎娣这么久了，你们家什么时候搬进去？” 贺国庆算了算时间，“我跟我媳妇商量着等国际服装秀结束之后就搬进去，现在我们都忙着呢。” “要是想早点搬进去，我这边派人过去帮你们搬家也行。”叶母有意看了看王迎娣，叹了一口气收回眼神。 “唯一跟我说了钱果的事，原先我们没这层干亲关系在我是不会多嘴。” “但既然迎娣也是我干女儿了，那我就得想想她。我不想让她受这种委屈。” 贺国庆声音软了一些，“谢谢嫂子，孩子们的事时常打.打闹闹，钱家没这个意思。” “她家……”叶母戛然而止，摇头叹气，“算了，反正有我在，我是不会让我干女儿尽受她家鸟气。” “我跟媳妇心里有数。”贺国庆的话让叶母安心些许，临走前多叮嘱了一句，“有什么事只管找我。” 贺国庆 点头应下。走过去问王迎娣是回家还是继续待叶家。 王迎娣想了想点头，“我还是回家吧，我想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分享给妈妈，爸爸你不能先透露。” “我也去跟妹妹住，正好明天跟干爸一块去那个叔叔家。”叶唯一跑去跟叶母说一声。 贺国庆最终带着她们两人一起回家，三兄弟在海边忙完了也回来了。 今天姜娟回来的早些，他们的排练已经熟练了，现在更重要的事是养精蓄锐。 趁着全家都在，王迎娣当众宣布，“明天我跟姐姐要跟爸爸一起去拍广告了！” 叶唯一来的时候就憋死了，让王迎娣先说了开头之后，接着她的话就说下去了。 “到时候咱们家赚了钱也买个电视机，在电视机里就能看到我们两，蓬年过节看一看，亲朋贺喜看一看……” 姜娟和三兄弟听得一愣一愣的，王迎娣笑的直不起腰来，“姐姐，到时候广告词都可以让你来写了，哈哈哈。” 姜娟反应过来后，起身去抱着两姐妹，“没想到我们家最先出息的是你们两最小的啊。” “等到电视机普及千家万户的话，你们两个就是电视上的小童星了。” 贺家暖黄色的灯光从窗户折射出一地的和睦身影，欢声笑语传进钱果的耳朵里很不是滋味。 她踏进院子的步子也就止于院子门口，揪了一把路边的狗尾巴草扔在地上使劲的来回碾。 “她们两玩的那么好，有我没我都一样！我才不要给王迎娣道歉，我也不想跟她们做朋友！” “她和叶唯一是好姐妹，我跟她们什么都不是！” 钱果气红了眼，转头跑回家。钱先生无奈之下，只能回头去追她。 家里谁也不知道钱家父女曾经来过，他们一家人都被叶唯一的畅想逗的开心不已。 第二天一早，叶唯一一睁眼就显得格外亢奋，王迎娣穿着衣服都被她嫌慢。 “我来我来！”叶唯一抢过王迎娣的鞋子就往她脚下套。 “姐姐别着急啊，这还早着呢。”王迎娣无奈的很，“咱们先去跑两圈冷静冷静。” 叶唯一在贺家多少也得被带着锻炼起来，只不过跑两圈就是她的极限了。 跑回来就坐下吃早饭，在饭桌上老二跃跃欲试的问，“爹，能让我也加入吗？我想试试自己在电视里出现的感觉。” 贺国庆开口就要拒绝，有她们两个丫头就 已经够了。 在贺国庆开口前，王迎娣先一步夺去话，“我还记得二哥说长大之后想当演员呢，二哥只是想露面的话，等会我跟叔叔说说。” 贺国庆向老二看了过去，老二眼地兴味盎然，“嗯嗯！我就想露个面在电视上能看到就行！” 今天三兄弟也陪着他们一块去张老板家，看看他们能帮得上什么忙不。 他们一家到了门口就有人接他们进门，一进门就看见张老板在指挥人，十几个人处在他们家厅堂各自准备着。 “这个丫头，一定是这个丫头叫迎娣吧？”一位银发熠熠的端庄老妇人直指王迎娣。 王迎娣乖巧的笑着点头，“是我，奶奶好。”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喊她，张奶奶看着他们家来了五个孩子，嘴都合不拢了。 “你们家孩子个个都养的精神，这迎娣啊，头两年我可担心的不行啊，来奶奶看看。” 张奶奶向王迎娣伸手，王迎娣小跑过去主动抱她，“谢谢奶奶担心，我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很开心。” “你那个亲爹亲奶奶……”张奶奶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看我都老糊涂了，不提那些糟心玩意，你过得好就最好。” 张奶奶摸着王迎娣的脸，直夸她是个有福气的，转头向厨房叫了一声，“秀琴啊，别忙活了，孩子来了！” 张家媳妇高秀琴端着洗干净的水果走出来，“哎哟，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小丫头了！” 高秀琴把水果递给贺国庆，“别客气，吃完了还有呢。” 她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抬起王迎娣的手就要好好打量一番，“让姨姨仔细看看小丫头。” 王迎娣稍稍缩了缩右手，高秀琴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动作，眼神一秉注视着她的右手。 叶唯一三步做两步走上来，大.大咧咧的说，“阿姨，我妹妹的右手骨折过，骨头有点脆弱。” “怎么回事啊？”张奶奶一并看了过来，叶唯一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妹妹为了救我被人打断了右手……” 高秀琴吸了好几口凉气，张奶奶惊呼不已，“哎哟妈呀，丫头还发生了这种事？” 叶唯一低下头点头。张奶奶越看王迎娣越可怜，“可怜见的丫头啊，奶奶心疼死了。” 张奶奶捏着手绢就开始擦眼泪，高秀琴轻轻放下王迎娣的手，也不禁红了眼眶。 “这孩子是遭了什么小人才会遇到这些孽障啊！” 第两百七十六章 反差下的融洽 王迎娣一手牵着高秀琴，一手拉上了张奶奶的手，“姨姨，奶奶，我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了。” “今天爸爸带着我和姐姐来叔叔这里拍摄，多多叨扰了呢。” 张奶奶应了一声止住泪意，擦了擦泪水，向张老板问，“儿子，好了吗？” 张老板比划了一个手势，“让两丫头过来吧！” 首先是给王迎娣和叶唯一拍摄照片，这组照片是直接定为印在包装上的宣传照片。 两个工作人员带着王迎娣和叶唯一去换衣服。一套是接地气的粗麻布衣，一套是秀气灵动的旗袍。 王迎娣穿的是粗麻布衣，露出藕一般的白嫩胳膊细腿，眨巴眨巴着水灵灵葡萄大小的眼睛。 她的这双眼睛是最灵巧的，在镜头面前大方展示，似乎能透过镜头看到人心里去。 照片是在张老板家附近的田间拍的，王迎娣手里捧着肉肠，笑盈盈的望着镜头。 摄像师拍下几张照片，并不觉得满意。照片出彩的是她的眼睛，而不是食物本身。 “小姑娘，不要太呆板，你随意动起来，我抓拍几张。” 王迎娣鼓起腮帮子，食指戳了戳脸颊，余光瞥见田坎上长出来的狗尾 巴草。 半蹲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心里晃悠了起来，想到在老家村子里的快乐时光，王迎娣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另一只手拿着的肉肠顺势往嘴里送，一口咬了个“皮外伤”，但是能看得出来她吃的很香。 王迎娣有意把满满的肉摆露在镜头前，得意的眉飞色舞，没注意到嘴角还有肉渣呢。 “好好好！这样好！保持下去！” 摄影师连连按下快门，咔擦咔擦的响声就是他的掌声。 如瀑的日光倾泻到山野间，茵茵的绿稻和黄土交织在一起，王迎娣脚边还有一条清澈的河流。 阳光折射在水面上为王迎娣增添了一层光芒。 轻快的步伐，爽朗的笑声，狗尾巴草编织而成的草环戴在她的头发，麻花辫在身后抖动。 时不时地咬上一口肉肠，露出惬意的神情，眯起眼回味的是幸福的味道。 “你闺女的镜头感太绝了。”张老板不禁感叹，一掌拍在贺国庆的肩膀上羡慕的说，“老贺你真是捡到宝了。” 贺国庆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张老板过誉了。” 嘴角却是勾了起来，笑的一点都不比王迎娣差，他为他的女儿自豪！ 张 老板瞟了一眼他的神情，没好气的说，“老贺你就偷着乐吧。” 王迎娣跑地满头大汗的回来，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摄影师问，“叔叔我拍的好不好？” 摄影师果断竖起大拇指，“你是我拍过最有灵气的小姑娘！” “我不会比妹妹差的！”叶唯一穿着旗袍，打着一把洋伞很是端庄。 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眉眼之间自有一股贵气所在，这样的气质是王迎娣没有的，也是一般家庭养不出来的。 给叶唯一拍摄地址就在张老板家的后花园，锦簇花团簇拥在她身边。 肉肠摆在西餐盘上，以花瓣或者西兰花做点缀，叶唯一左手持刀，右手持叉切下肉肠，沾取酱汁送入口中。 手边放置着一杯花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优雅，实在是优雅！ 她展现出来的感觉是一种俗气的食物到了另一类用餐者面前，自能增加几分雅致。 等摄影师拍完照片之后，叶唯一顿时维持不下去她的端庄，一蹦一跳地的跳到他面前。 “叔叔怎么样？我不比妹妹差吧？” 摄影师同样竖起大拇指，“你们两姐妹真是好样的！最后再来一组你们两的同框 照！” 她们的合照是王迎娣拿着被她啃过的肉肠分享到叶唯一嘴边，而叶唯一则是探身把叉子上的肉肠片递到王迎娣的嘴里。 她们两人相视而笑的目光打破了阶级之间的壁，反差融合在一起产生别致的化学反应。 张老板带头鼓起掌来，“好！真不错！” 头一次拍摄孩子这么顺利，而且还能拍出这样的照片！ 张老板几乎可以预见，贺国庆工厂的订单该爆成什么样！ “那是我们的妹妹！她们超厉害的！”老二使劲给身边人炫耀。 工作人员们羡慕的望着他，“什么时候我们家孩子也能这么棒就好了。” 他们从两姐妹身上看到了天分，那是常人所不能企及的。 张奶奶和高秀琴一人拉着一个，给她们两亲自换衣服洗脸，两个长辈直夸的她们俩脸都红了。 贺国庆在等待她们俩的时间里，脑海中有了初步的想法。 “张老板，包装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以我女儿照片做主面，而另一种是以我干女儿照片为主面，她们的背面是同样的合照。” “两种包装并不做区分售卖，客人喜欢谁就买谁。” 张老板迟疑了一会，“那 就按你的想法来吧，两丫头都很讨喜。” “接下来就给她们拍广告了，广告词我让人简短的写了两句，你看看怎么样？” 贺国庆定睛一看：又香又红的肉肠，当然是和美的好吃！ 通俗易懂，朗朗上口。 “就这个了。”贺国庆很满意这两句广告词。 王迎娣和叶唯一又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她们两只需要在一个场景里恰时说出这句话就好。 王迎娣想到如今社会文盲和半文盲居多，这个广告词不可谓不好。 可是就这么简短的两句，总的来说还是缺了点什么，太苍白了。 老二在不远处频频向王迎娣使眼色，他怎么的也想混上一个镜头！ 王迎娣挠了挠后脑勺，绞尽脑汁的在脑海中想东西。 张老板见她迟迟未动，走到她身边询问，“丫头怎么了？” 王迎娣皱作一团的脸蛋骤然舒展开来，“叔叔，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觉得怎么样？” 王迎娣把她的想法告诉张老板，张老板听了之后眼神一亮，向老二伸手。 “那就让你二哥一起吧，先听你的想法拍一条广告出来看看。” 老二按捺住欣喜若狂的情绪，他居然还能有台词！ 第两百七十七章 亲爸那得不到的待遇 王迎娣和叶唯一蹲在一棵老树下，王迎娣露出困倦的神色捂着肚子。 叶唯一歪头看着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饿了，想我二哥做的饭了。”王迎娣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两声，圆润的小脸像是一下子消瘦了。 叶唯一拍拍她的肩膀，“别想了，我给你一个立马能吃又抵饱的好吃的。” 叶唯一从她身后掏出了一根肉肠，扒开外面那层包裹的竹叶递给王迎娣。 王迎娣捧着肉肠，像只小松鼠一样双眼放光的啃了几口，没一会就打起了饱嗝。 叶唯一拿着葫芦递到她嘴边喂她喝水，边问，“还想你二哥做的饭吗？” “二哥做的没它好吃！”王迎娣举起肉肠，脸上渡起一层熠熠生辉的光。 叶唯一拉着王迎娣就要走，“那我们再去买点吧，不然都要被抢完了！” 两人走出镜头。 老二穿着对襟马甲褂子，举起大圆勺追了上去，“等等我！我要看看什么玩意比我做的好吃！” 镜头紧接着就定在王迎娣和叶唯一身上，两姐妹回眸一笑，异口同声的说。 “又香又红的肉肠，当然是和美的好吃！” “咔！”摄像师喊 咔之后，机器停止拍摄，完全就是一条过！ 老二兴奋的原地蹦跶，“哇哦！我也要上电视了！” 王迎娣和叶唯一牵着手走回来，现在太阳大起来，是真被晒的一头汗。 “叔叔还要再拍吗？”王迎娣舔了舔干渴的嘴唇问。 “暂时不需要了，这条广告够了。”摄像师给张老板打了一个手势。 王迎娣和叶唯一同时松了一口气，她们两个的兴奋劲过了，现在疲惫感尽数涌上来了。 老大见王迎娣累了，主动把她抱起来。王迎娣顺势靠在他的肩头，“大哥真好~” 叶唯一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两兄妹，两只手的食指在腹部前打圈圈。 贺国庆把她抱了起来，叶唯一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干爸……” 贺国庆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靠在他的肩头，“唯一今天辛苦了，先歇会。” 叶唯一迟疑着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手搂在贺国庆的脖子上。 贺国庆一只手抱着她坐在他的手臂上就可以纹丝不动，给予了叶唯一极大的安全感。 叶唯一眼里很是新奇，眼神跟王迎娣碰撞在一起时，她朝她挤了挤眼睛。 工作人员开 始收工，张老板家里的厨师在后院架起大锅热火朝天的炒起菜来。 嘈杂的声音，忙碌的人来人往，在安稳的怀抱里，王迎娣和叶唯一打了几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她们被叫醒时，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大家围坐在临时拼出来的木桌边一起吃饭。 贺国庆给她们俩夹远点的菜，叶唯一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吃的很香。 抽空在王迎娣耳边说，“我爸爸从来没有像干爸那样抱过我。” 王迎娣也附到她的耳边说，“我亲爸只会抱我弟弟。” 两姐妹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惜惜相惜的意味。 在张老板家结束工作之后，三兄弟和两姐妹先回家，贺国庆还有后续的其他事情要忙。 王迎娣在回家的路上向他们建议，“妈妈那边好像也很忙，我们去给她帮帮忙吧？” 老二点点头，“行啊，反正没多久我们也得去帮周家三哥的忙，还不如去给娘搭把手。” “你们两不累吗？”老大问王迎娣和叶唯一。 王迎娣摇头，叶唯一也摇头，“刚刚睡过一阵，精神的很！” 主要是看她们俩没问题就行，老大领着他们四个到学校去找姜娟。 姜娟他们刚做完最后的排练，正把他们的服装收起来叠好，整齐的放在一个木箱子里。 “后天我们就要进入比赛区等待参赛了，今天把东西都送过去，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养足精神！” 老班把这两天给她们安排妥当，姜娟九人齐齐应声。 三兄弟到了正巧帮着他们干活，收拾一些其他需要用到的饰品道具。 “嬢，你们女孩子去休息着吧，我们来干就行。” 老大以一己之力把她们五个人“赶”到王迎娣和叶唯一身边。 彭盼胳膊肘拐了一下姜娟，“你这儿子可以啊，太知道体贴做娘的。” 陶花花有些羞涩，“家里孩子都两个，还被叫大姑娘似的，真不好意思。” 尤家姐妹也不禁脸热，羡慕的看着姜娟，“娟儿姐，你是怎么教的孩子？” 姜娟直摇头，“我哪会教什么孩子？都是大的自己学着，再带几个小的，农村的环境，谁家不是这样啊？” 彭盼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那你家孩子还真有天赋，个个都乖的不行。” “哪能个个都乖，小儿子最是皮实……”姜娟提起王杰，眼里的光有些黯淡。 彭盼向五 个孩子挨个看了一遍，“小儿子？对呀，怎么不见你家小儿子呢？他没接来申城吗？” “他……”姜娟顿时语噎，王迎娣跟她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借口。 倒是老大听着她们这边聊的天，搬东西路过的时候顺口一提，“最小的弟弟奶奶不放人。” 彭盼几人没有多想，都觉得理所当然，“家里老人就是把小孙子看得比命都重。” 姜娟默默点头，强打着精神再跟她们聊了几句。 等老大他们把东西搬好了，就交给戴红花他们搬到比赛区去预备着。 他们一家先把叶唯一送回家去，从叶家回家的路上，王迎娣牵着姜娟的手问。 “妈妈，王杰会好好的，他跟着安叔生活，安叔不会亏待他的。” 姜娟吐出一口气，“妈妈知道。” “王杰那小子那么没心没肺，说不定过上好日子，都忘了我们几兄弟了。” 老三心里酸涩的紧，他每天都想王杰。但是想到王杰的性格，指不定已经把他们的感情抛在脑后。 “三哥，不会的。”王迎娣安慰老三，“要是以后再见王杰，还是那个混蛋样子，我们合伙把他再揍回来。” 第两百七十八章 服装秀开始 国际服装秀正式开始。 沿着海边搭建了一条三十多米的走秀台，环绕着走秀台前左右三面摆着绕了七圈的长凳。 第一圈坐着的是评委，第二圈坐的是赞助此次比赛的赞助人和赞助单位等。 第三圈开始就是参赛人的亲朋好友和来凑热闹的观众了。 来的人大.大超出各大高校做场地规划前的预料，许多来晚了的人，自带塑料凳子往后面加塞。 最后沙滩上挤满了人，对面的一棵树上坐下四五个屁股。 王迎娣一家托了贺国庆作为合作商的关系坐在第二排，叶家母女跟他们挨着坐。 “干妈，干爸怎么没来啊？”王迎娣随口一问。叶母一手抱着她，一手抱着叶唯一，在吵嚷的环境中扯着嗓子回答她。 “你干爸他单位忙着呢，这边他都得拨人过来维持秩序。” 王迎娣往后望去，要是没有人维持秩序，按照现在涌来的人流量，人员失控是迟早的事。 贺国庆坐在王迎娣旁边，老二老三挨着叶唯一坐，最后是老大，他们能护得住她们三。 在走秀台后面有个偌大的临时搭建起来的后台，参赛选手各自分到两三平米的地方开始着装。 姜娟正在给陶花花化妆时，记者走过来跟她打了声招呼，“你们的秀好像跟别人有点不一样？” 记者的镜头晃动在他们九人脸上，姜娟大.大方方的在镜头前露出笑容。 “对呀，这是我们别出心裁的准备，记者同志你得拭目以待了。” 记者点点头，“不管以我们的私交还是我的眼光来看，你们的秀在我心目中能排前三。” “那我们争取拿到冠军！”姜娟握拳向下打气加油。 记者顺势向其他八人问问题，他们在镜头面前显得比较腼腆拘束。 “你们这么扭捏可不行啊，知道在走秀台前面有多少镜头盯着你们吗？” 记者竖起一根手指，“国内外的加起来得有上百个！” “啊？这么多！”彭盼心惊胆跳的跟其他人对视，几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姜娟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想这么多干什么？就像我们平时练习一样走秀就成，把他们当做大白菜就行。” 八人没吱声，记者轻笑了两声，“姜娟同志说的没错，你们可别怯场影响你们的评分。” 彭盼憋着一股子气，“大白菜就大白菜吧，咱们准备了这么久，不能丢脸！” 他 们九个人的心拧成一条绳！ 每个小组的作品代表他们就读的学校。国内有15座大学服装设计系参加，国外有10座大学服装设计系参加。 每所高校的展示时间在三十分钟左右，姜娟他们排在第二十六位。 “娘怎么还没出来啊？”老三想是霜打过的茄子，整个人都低迷成一团。 专业性的服装秀让他们门外汉看得无聊死了。本来以为能有热闹看来凑热闹的人都看走了一波人。 台上的小组对自己的服装侃侃而谈，他们的兴奋和台下大部分观众的无聊成为强烈的对比。 即使一开始有惊艳之色，面对他们后续的长篇大论，再大的兴趣都打萎靡了。 “快了，下一个就是嬢了。”老大看到举起的号码牌已经到了二十五了。 台后装扮好的九个人在老班激情澎湃的鼓励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稍稍探出头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姜娟几人赶紧深呼吸几口气。 “呼——”姜娟率先镇定下来，提着裙摆向其他人碎碎念，“大白菜大白菜……” 他们紧张之余，竟然也很想笑一笑，一跟其他人的眼神对视到一起，绷不住会心一笑。 “有请 二十六号，华东纺织工学院！” 随着主持人的热烈欢迎，姜娟打头款款走出。 紧接着其他八人也踩着小碎步跟上，他们的衣着站位很有讲究，更别说他们还有编排的动作。 打头阵的五位女性像是一阵清风徐徐飘来，光是看见她们高矮胖瘦不同类型的美女，仿佛都能嗅到一股芳香。 在他们身后的四位男性稳扎稳打的走到她们身侧充当护花使者，可是他们又不仅仅是护卫的角色。 戴红花小小的露出小麦色的胸膛，主打的就是那个朝代所有的风流倜傥。 方卫星阳光灿烂的笑容，夕阳的光似乎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潘胜天冷酷，高超英阴柔，他们的服饰又中和了他们的神情，变得特别有味道。 台下在短时间之内陷入沉默的状态，转而爆发出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耀眼的镁光灯几乎要闪瞎了姜娟他们的眼睛，忍住几近落泪的双眼，发红的眼圈似乎又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所在。 “怎么他们学校的跟别的学校展示的不一样？” “你们还真别说，我看着那个男的，心头怦怦跳，小鹿直撞。” “不知道领头那个女学生结 婚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我想去追求追求。” …… 沸腾的观众声音争先恐后的闯进王迎娣他们一家人的耳朵。王迎娣歪头打量着贺国庆的脸色。 老二却是已经站起来直叫唤，“那是我娘！最好看的那个就是我娘！” 老二生怕声音小点人家都听不清，还要跟他们抢娘。 姜娟听着他的声音下意识地想他们这边看过来，扫到贺国庆那张阴沉沉的脸，顿时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浅浅的酒窝一下子就把贺国庆的坏情绪给包裹住了，贺国庆没绷住冷峻的脸，柔和下了线条回以一个笑容。 姜娟舞动的袖子更加轻盈，她没有跳舞的基础，但是在此时完全够用了！ “哇，干妈真的好好看啊。”叶唯一眼睛都看直了，叶母揉了揉她的脑袋。 叶唯一眼神在姜娟和贺国庆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悄悄的伏在叶母的耳边。 “妈，你跟爸爸怎么就没有干爸干妈他们的感情那么好呢？” “那是因为你爸爸工作忙。”叶母的搪塞叶唯一可不信，“干爸干妈也忙啊。” 叶母无言以对，索性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别操心我们了，你爸妈感情好着呢。” 第两百七十九章 海边拥吻 临近姜娟他们要结束的时间，贺国庆带着孩子们到后台等着，叶唯一也跟着一块去。 刚下台来的姜娟双腿一软，贺国庆登时奔过去扶住她，“媳妇……” 王迎娣把自己背来的水送到姜娟嘴边，姜娟撑着贺国庆的胳膊嘬了几口水。 姜娟擦去嘴角的水渍，匀了匀气息说，“差点就在台上丢人了。” “娟儿，挺过来了。”彭盼拍了拍姜娟后背。她这体格都有些腿打颤。 老班拎着水送过来，腾出手了给他们鼓掌，“你们都是好样的！” “老班，你觉得我们成绩怎么样？”姜娟看向老班，其他人目含期待的看着她。 老班肆意一笑，“成不成绩的无所谓了，你们的登场足以让他们记在心里。” “就刚刚他们的反应亮出来，我们学校就算没有成绩，我们一开始宣传的目的也达到了！” “以后提起这次服装秀，谁能饶过我们华东纺织工学院呢！” 姜娟吐出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许，“老班说的是对的。” 叶唯一盯着其他参赛选手幽幽的说，“干妈，好像他们临时有改变了。” 姜娟他们的目光立马看向后续要上场的参赛选手，他们“借鉴”到的灵感爆棚！ 已经上 场的人感到惋惜，而还没来得及上场的就地改服装。 “他们不能抄袭我们的创意！”陶花花气鼓了腮帮子，“我得找他们说说！” “诶陶花花！”姜娟错手没抓住，戴红花小跑两步把她拽回来，老班捏着她的胳膊说。 “你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再怎么效仿那也是东施效颦！哪有我们准备的周全。” 姜娟趁机教育陶花花，“老班说的对，陶花花你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意气用事给我们学校抹黑。” 彭盼跟着附和了两声，“现在国内外的记者同志多着呢，要是吵起来丢的还是咱们的脸。” 陶花花剧烈起伏着胸口，到底还是听进去了，咬了咬唾弃了两句。 “对设计不够尊重的人，是做不出好成绩的！” “是这个道理。”戴红花轻蔑的瞥了他们几眼，没把墙头草放在眼里。 三十五所学校的服装展示结束后，天色已经彻底落下了夜幕。周三领着人来给场里这些个人送饭。 顺便把单独准备的晚饭交给贺国庆一家，他们一家就地铺了一个大布袋在地上，围着就吃了。 叶母还有这放不下身段，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席地而食。 叶唯一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吃的跟王迎娣一样的欢快， 贺家的孩子都有股子养猪崽的感觉，把叶唯一也给同化了。 叶母嘴角微微抽搐，拧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成绩公布，姜娟他们九人急急忙忙的拎着衣裙上台。 “恭喜华东纺织工学院荣获第二名！” 姜娟谦逊地捧着奖杯，和大家一起举过头顶，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不是第一也关系，就像老班说的，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能多拿个名次已经够他们扬眉吐气了！ 轮到姜娟代言发表获奖感言时，姜娟的眉眼弯成月牙，自信的宣言。 “谢谢学校的支持，也谢谢同学们这大半年来的辛苦，这个奖是属于我们大家的！” 大电灯打在他们身上时，经过饰品的收折，汇聚在他们身上的光是最多的。 站在他们旁边的第一名，在他们的光芒之下，反倒是沦为他们的陪衬。 因为他们小组九人个个是主角！ “国庆，赶紧带着你媳妇他们回去，一会得被那些个记者围住咯！” 记者连忙来提醒贺国庆一声，老班也想起这茬，“等会把衣服换下来之后让他们从海边那个口先跑。” 王迎娣拍拍贺国庆的手背，“爸爸，等会你先带妈妈走，我们跟着老大回去。” 贺国庆点头答应，他 们一家人一起跑确实很引人注目，还不如分批回家。 叶母带着叶唯一先撤了，王迎娣他们四兄妹也跟着挤出去。 蜂拥而来的国内外记者把他们着实吓到了，后台根本不能留人！ “不知道爸爸妈妈能不能跑掉。”王迎娣有些担心，要是跑不掉这些记者说不定能“吃人”。 老大摸着王迎娣的脑袋安慰她，“有爹在没问题的。” 姜娟在台上就已经预见有这么一幕，跟组员交递了眼神，一下台就脱下衣服交给老班处理。 就换上一件衣服的功夫，那些寻求第一手采访的记者已经冲了过来。 姜娟来不及再穿第二件，匆匆裹起了外套。贺国庆闯进她的换衣室，见她衣能裹体，拉着她就跑。 “我们跑！” 掀开临时搭建的塑料布，两人钻了出去，扑面而来的海风跟他们撞了个满怀。 哒哒……哒哒…… 涨上来的海水踩在脚下，抬起来的脚印被海水席卷不见。 姜娟一边回头，一边紧紧握住贺国庆的手。他们两像是在逃亡的路上，海水越发的汹涌。 它的滔滔声伴随着心跳如鼓，这条路感觉像是跑了很久。 贺国庆回头看了一眼姜娟，她的衣服被海风吹露了肩膀，当即脱下自己的 外套再给她裹上一层。 姜娟捏着他的衣服，仰望他的下巴，鬼使神差的踮起脚尖亲了一下。 贺国庆包裹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在那里！”灯柱骤然锁定在姜娟和贺国庆身上，两人拥吻的身影曝光在他们眼前。 他们在呼啸的海风，汹涌的海水，以及诸多记者的见证下接吻。 两人的分开时，扯出一根银丝，姜娟推了推贺国庆的胸膛，两人携手奔跑！ 姜娟心急之下，猝不及防踢到海浪冲来的木头，跌了一个踉跄。 “老公！” 贺国庆蹲下揉了揉她的脚腕，仰头看着她脸上的痛色问，“疼吗？” “有一点，但是没关系，我们快跑吧！”姜娟推了推贺国庆，往后看去他们快要追上来了。 贺国庆拽着姜娟的手让她爬上她的后背，“搂紧了。” 跑的快的记者已经追了上来，距离他们两不过几步之遥。 “姜女士，请问你作为你们小组的设计理念是什么？你们选择开放的唐朝服装是否也有符合当下时代的意味所在？” 紧接着他身后也跟上了其他人，一个个的问题砸的姜娟头眩目晕。 “等服装秀结束，我们会在学校统一回复大家的问题，请大家稍作等待！” 第两百八十章 接私活儿 贺国庆带着姜娟突破记者包围时，额头上的汗水潸潸滑落，隔着一层衣料，姜娟都能够感受到他滚烫的躯体。 姜娟向身后看了看，那些记者已经没有再跟上来了。 她捏了捏贺国庆的肩膀，“贺大哥，不用再跑了，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贺国庆缓下脚步屈膝蹲下，姜娟从他后背离开。贺国庆搀扶着她的手臂问，“还疼吗？” 姜娟动了动脚趾点头，“撞的有点狠了，估计指甲盖里都撞出淤青了。” “回去给你擦点药。”贺国庆搂着姜娟的腰，让她把身上大部分的重量靠在他身上。 两人沿着河道慢慢走回家，夏夜的晚风不像海风那么咸湿，自带一股凉爽的滋味。 姜娟紧了紧贺国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如同星星一样璀璨的眼神盯着他的侧脸。 “今晚多亏有你，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贺国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谁让你是我媳妇。” 姜娟抱住贺国庆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胸膛看着他，“你说我这算是成名了吗？” 她有种被媒体追着的小明星感觉，就像二三十年后电视里那种样子。 贺国庆点点头，“过了今夜，除 了申城人民，你的名儿能传到大江南北和大洋彼岸去。” 姜娟侧脸贴在他胸膛上偷笑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牵着手慢慢悠悠的在路边闲聊着，他们在说当下，也在讨论未来。 而提前顺利到家的四个孩子，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回来？他们不会被那些记者叔叔拦住了吧？” 王迎娣坐立难安，围着桌子走来走去。 “应该不会吧？万事有爹呢，爹不会让娘被困住的。”老二对贺国庆有信心。 但这点信心在时间的流淌下，似乎并不是那么坚定。 老三放在凳子上的屁股跟有针扎似的，惴惴不安的看着老大，“大哥……” 老大起身就往门口走，“我去找爹嬢，看看能不能帮上他们的忙。” “不用找我们了，你们能帮上忙的就是赶紧冲个澡早点去休息了。” 姜娟正好推门而入，跛脚走进家中，王迎娣立马迎了上来，“妈妈，你受伤了？” “没什么事，在海滩上踢到根木头。”姜娟摸了摸闺女的脑袋安慰她，现在也没刚开始那么痛了。 老三跑去把药酒拿过来，贺国庆揣在兜里，“先 给你擦擦身上的汗再擦药。” 姜娟红了红脸，又得让他代劳了。在孩子们眼前，姜娟还是要面子的，咳嗽了两声提醒他们。 “明天开始就要认真写作业了，要不了多久就开学了，别到时候谁的作业没做完，谁就得倒霉。” 四兄妹点点头，姜娟挨个摸过他们的脑袋跟贺国庆上楼。 次日姜娟的想法是陪着孩子们在家写作业的，正好也让忙碌了大半年之后可以歇几天了。 想象的是很美好的，就是在叶母和记者登门拜访的时候幻灭了。 “姜娟同志，看在咱们俩的私交上，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独家采访的机会才行啊。” 记者扛着摄像机，耳朵别着笔，胸前挂着笔记本，完全是有备而来。 叶母捏腔作势说，“恐怕记者同志得往后排排，我们家娟儿已经先一步有约了。” 记者向叶母讨好的笑笑，“叶夫人可不能独占姜娟同志啊，她可是我们报社的摇钱树，报纸能不能销售一空就看她了。” “那可能没多少时间能挪给记者同志了，其他太太也急着呢。” 叶母握上姜娟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告诉她个好消息。 “好些姐妹都托 我来找你做衣服，有些还点名要你那些个同学，把他们也一块叫上。” 记者连连附和，“对对对，是得把他们一块叫上，我的独家采访更有料！” 姜娟无奈扶额，“我还想休息几天，你们倒好，都给我安排妥了。” 叶母捏捏姜娟的手，“趁你们现在风头无二，还不赶紧赚钱？你家男人最近大张阔斧的干了好些事，我们也得证明不比男人差！” 叶母转而向王迎娣招手，摸着她的脑瓜子直夸，“我请来的那帮人反而还没你爸有远见了。” “看你爸给你们姐妹拍的广告照片多好看，他那厂里的肉肠销量涨的跟什么似的。” “我们厂里卖的那些衣服也该让你们两做小模特的，要不然也能赚不少，这次是真遗憾啊。” 王迎娣在叶母的掌心里拱了拱脑袋，“干妈，下一次我给你做小模特去。” 叶母眉眼含笑应下，转头催促着姜娟，“就这么走啊？还是换身衣服啊？” 姜娟拗不过叶母，叹了一口气只好答应下来，“我上楼换身衣服再去吧。” 叶母满意点头，“行，我派司机去你们学校把其他人请到我家去。” 记者搓了搓手， “叶夫人应该不介意你家的车多我一个位置吧？” 叶母瞥了他一眼，忍着笑矜持的说，“好吧，就给你一个位置。” 姜娟换好衣服下楼来叮嘱四兄妹一句，“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不用等我跟你们爹。” 王迎娣倒是想跟着一块去，但是已经好几天没画画了，再不画该手生了。 三兄弟忙活了这么些天，也是该好好做作业了，一个个的埋头写题。 姜娟到了叶家没多久，彭盼他们八人也被接过来了，他们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状态。 “娟儿啊，叫我们来是什么事啊？” 姜娟凑到她耳朵边上吱声，“不是跟你们说过表现的好就有私活来吗？这不就来了吗？” “真的？！”彭盼眼睛一亮，心里头有些打鼓，“真能看上我们的手艺？” 姜娟挽上她的手臂，“想想我们能考上大学文化成绩不差，这回又在国际服装秀里拿了个第二名，我们差吗？” 彭盼的心安稳的沉下去，“不差不差，咱们谁都不差！” “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见我圈里的姐妹们。” 叶母领着他们穿过叶家走廊，在花园中的一处庭院里看到各有美色的太太们。 第两百八十一章 一起学外语 手里握着团扇扇着风的太太们各有各的味道，她们穿着颜色各异的旗袍，透露出来的个人韵味反倒是把花园里的花比了下去。 姜娟还是头一次一次性见这么多太太，她们娇柔妩媚的眼神扫过他们九人，似是赞叹，又似是在挑选。 有那么一瞬间，姜娟有种他们九人是被领过来任他们挑选的“花魁”。 这抹想法闪过时，姜娟自有一股滑稽的感觉。可是事实嘛，也确实差不多。 “我打从一开始就看上这位了。”一位大胆的太太率先走向戴红花，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胸膛，围着他转圈走。 戴红花被她的眼神看得似乎要被吃了似的，求救的眼神向姜娟抛去。 姜娟回以一个淡定的眼神，都是有夫之妇也不能对他怎么样，更何况他这么健壮的汉子，能把他怎样？ 戴红花接收到姜娟的眼神暗示，硬着头皮跟这位太太聊起来，“请问您是为谁做衣服呢？我只会男款。” “当然是给我家那个木头疙瘩做了，让他也有点你这样的男人气概。” 太太的话让戴红花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对他有什么企图，他得保护好自己。 “这个 像我家大儿子，我想他能给我做出我儿子想要的衣服。” 略有些发福的太太向方卫星招手，方卫星腼腆地走向她。 紧接着尤家姐妹花被一个高挑身材的太太挑了过去，“我想你们应该比她们更能做出适合我的衣服。” 接下来就是彭盼他们几人，总有跟他们相同身材的人，唯独最后剩了姜娟。 姜娟自己都傻眼了，她的市场居然没有他们八个抢手？ 姜娟呆呆的看向叶母，叶母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没想到啊娟儿，你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这……”姜娟备受打击，盘好的头发光泽都黯淡了不少。 记者的镜头都不好意思挪到她身上，那股颓靡的气息真是可怜见的。 叶母见姜娟伤心的不行，赶紧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我早就跟她们说过你被预定下来了的，我们叶家姐妹妯娌合伙开的厂可不能离了你。” “可不能让你再分神去给她们做衣服了，你跟我来。” 叶母让管家招待这些太太，她带着姜娟往另外一边方向走去。 是姜娟曾经在叶家画设计图的工作室，今天聚集在这里的叶 家人除了叶母就是安娜。 在安娜身旁站着五六个外国人，姜娟认识他们，他们分别是第一名和第三名的小组成员。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姜娟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安娜拉着姜娟向她依次介绍过他们，“……我想着大家好不容易在国内见一回，总不能不真正交流一回就回国吧？” “我也有这个想法，没来得及提出来。”姜娟略显窘迫，“合该是我们作为东道主正式邀请你们在学校里交流的。” “那就太过正式了，我们就当组建一个小小的茶话会就是了。”安娜把姜娟按在椅子上，在她手边斟上一杯茶。 姜娟指向外面，“那我也应该让我的小组成员们一起参加的。” 叶母顺势坐在她身边说，“还是别打扰到他们吧，那些个太太一时半会是不会放人的。” 姜娟面露纠结，安娜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不是只组建一次，在他们没有回国前，我们每天都可以一起喝喝下午茶。” 反正现在都在假期当中，只要保证在开学之前回国就行。 有了他们的肯定，姜娟放心的跟他们交谈起来。遇到不太理解的话就请安娜 充当翻译。 这一次的交流无非是让大家互相熟悉一下，浅显的交流一下自己选择设计的初衷。 一通茶话会结束，姜娟最大的感觉就是得找个英文老师学习一下英语。 想到这个问题，姜娟就把这件事情跟叶母提了，叶母很支持她的想法。 “确实该学习一下第二语言，以后跟安娜他们才能长期的聊下去。” 叶母想了想，连连拍拍姜娟的手背，“我还差点忘了，大卫兼职做老师的，让他教教你英语没问题的。” 大卫平时是不太跟他们待一起，没想到是去拓展副业去了。 他都还没有回来，叶母就直接把他教授姜娟的时间定下来了。 “这样真的好吗？”姜娟很担心冲突了大卫其他的时间，叶母点头，“我是他们姐姐，做的了这个主，你只管放心，明天就开始。” 姜娟第二天一早来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王迎娣时不时地捏她的手。 “妈妈，大卫老师来了。” 王迎娣今天不是陪她来的，因为她也想学英语。正好安娜小姨他们这么多外国人，现成的口语陪练！ 而且她还小，正是语言爆发期，多学一门语言傍身 也不错，说不定以后她能在国外开画展呢？ 叶母见王迎娣也要学英语，直接把叶唯一打包一块送过来了，叶唯一看着王迎娣直叹气。 “这么简单你都不会？不就是点头yes摇头no吗？” 王迎娣太阳穴突突的，“你能直接用英语跟安娜小姨聊天吗？” 叶唯一思索了片刻说，“会一点点简单的，不会拼写书写。” “那就好好学习吧。”王迎娣为叶唯一加油，叶唯一闲着也没事可做，也就跟着学吧。 有了两个小的做对比，姜娟倍感压力，她的语言系统比她们接收的要慢很多。 大卫面带微笑鼓励姜娟，“小孩子接受新事物比较快很正常，但是你的理解能力比她们深刻很多，只要学会了就不会轻易忘掉。” 姜娟被鼓励到了，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优势，只要一股脑学就是了！ 下午的时候，安娜来邀请姜娟参加今日的茶话会。彭盼他们却是来不了。 昨天他们跟太太们都约定好了，这是他们接手的第一笔单子，势必要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所以只能向姜娟表示遗憾，等她有所心得了，开学的时候再给他们讲讲也一样。 第两百八十二章 更远的目标 一个暑假里，姜娟带领的小组在报纸上宣扬出了名号，他们学校在申城的风头一时无二。 在学习第二门语言的过程中，姜娟也学习到了不同于她前半生奠定的设计理念。 那是隔着电视屏幕无法产生碰撞的灵感火花，两国之间的服装设计既有相同又有不同。 姜娟替彭盼他们感到遗憾，没能参加这半个月的茶话会交流，那是不能用金钱所衡量的。 “娟儿啊，书上有句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彭盼坐在姜娟身侧看着她，她的眼里蕴藏着很多姜娟看不懂的东西。 “或许你觉得我们错失了一个良机，可是你知道我们这半个月赚到的钱能够补贴我们一家老小多久的生活吗？” 想到那群太太阔绰的手笔，姜娟沉默了，她曾经也用做衣服的钱补贴很久的家用。 彭盼看她默然的神色，揽住她的肩膀靠近她，“所以说，我们也有我们的快乐，我们读书不就是为了家里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是，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想法，现在依旧是为着这个目标而奋斗。” 姜娟坦然以对，彭盼搂着她笑开了花。她就是一副傻大姐的性格，更别说赚到那么多钱，笑的更傻了 。 “我们几个私底下讨论过，反正我们都合作半年了，不如我们组建个团队？” “这个概念我还是听安娜小姐提出来的，我觉得很适合我们。” 姜娟沉吟了片刻说，“团队不是那么好做的，幕前幕后都得有人长期运转。” “按照你们现在赚钱的模式，单干不好吗？谁愿意再退居幕后支持幕前的工作？到时候利益又如何划分？” 姜娟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砸在彭盼头上，“你们现在正尝到甜头的时候，谁能硬生生把自己一个人能吃得下的点心分给其他人吃？” 彭盼顿时被问住了，下意识地回答，“我们就像上半年做小组那样不行吗？” “不行。”姜娟果断拒绝，“那是我们短期的作业，可是要组建一个长期稳定的团队绝不会是嘴皮子一碰就能敲定的事情。” 彭盼还想再说什么，姜娟率先堵住她的话，“等你们什么时候能从太太们给的甜头里抽身出来再说吧。” 没有接过太太们的订单之前，彭盼自认为还能抵抗住诱惑，可是太太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彭盼颓然叹了一口气，“娟儿，我们八个很感谢你能在你的人脉圈里拉我们一把，这份情谊我们记着 的。” 姜娟拍拍她的大腿，“也是你们自己有本事，跟我没多大关系。” 新学期开学之后，他们的小组正式解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忙。 姜娟照例还是给叶家服装厂做独家设计师，她的设计图款式偶尔大胆，在保持时代特性的前提下，又添了不少略显出格的元素。 妇女意识开始觉醒之后，她设计的衣服有她独有的市场。 而为了保持叶家服装厂能够有细水流长的持续销量，姜娟也会设计出符合大众审美的衣服。 光是为叶家服装厂设计衣服，每个月就能为她带来一笔稳定的收入。 只是姜娟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到底是缺什么呢？ 两母女睡在一张床上时，姜娟心有所念的喃喃了起来。 “贺大哥的事业越做越大，班长他们的事业也是一副红红火火的模样。” “闺女你以前说过我也能开个服装厂，可是看着唯一她家开起来的服装厂，我觉得那也不是我想要……似乎穿上同样的衣服，都是可以复制的人。” “我在街上看到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时，就觉得他们长着同一张脸。” “我不想……我不想让我手底下诞生的服装泯灭了它的灵性，它该有它 独特的生命力。” 姜娟读着服装设计系，她的人生追求依旧坚定，可是又少不了迷茫的时候。 王迎娣抱着姜娟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头说，“妈妈，可能就像我想开画展吧。” “我想把我的画展开到在外国去，让他们只是为我的画赞叹不已，而不是让它们变成明码标价的商品。” “可是某些时候，为它标明的身价可以证明出它的身价，它的优秀可以通过它的价值去传递。” 两母女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可是核心却是一样的，那是她们各自的梦想。 可是地球上的引力太重，梦想也得砰然落地。 那她们可以选择折中的方式，用世俗的价格去标榜从她们手底下诞生的优秀作品。 姜娟侧身抱住闺女，小小一只埋在她的怀里，把她整颗心都填满了。 溢出心脏的怜惜爱意让姜娟轻吻王迎娣的额头，“妈妈会让你的画展开到国外去的。” 王迎娣点了点小脑袋，“我也一样到时候来看我画展的人穿的是妈妈设计的衣服。” 姜娟乍然一笑，“是啊，与其想那么多，倒不如先做起来。衣服衣服，最终也是为人量衣制裁。” “妈妈讨厌的衣服是那种没有以 人为本的设计，而是为了某种工种统一化的衣服。” “那就不是服务于人本身，而是服务于他们做的工作。” 王迎娣迷迷糊糊的打起了哈欠。姜娟眼神骤然闪亮，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妈妈晚安。”王迎娣的眼皮实在睁不开了，昏昏沉沉的蜷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姜娟抱着闺女大半宿没动过姿势，她双眼目视前方，却没有任何聚焦，只是陷入了深层的思考。 次日王迎娣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发红的眼睛，不见一丝疲惫，反而还神采奕奕。 “妈妈……”王迎娣刚出声，姜娟抱着她直亲，“迎娣，妈妈想明白了，我要让我设计的衣服登上各大秀场。” “就像你的画展一样展现给他们看一眼，我要让我的衣服不仅仅是衣服。” 从叶家拿到的分红勉强够他们一家的开销了，收入那边还有贺国庆呢。 姜娟想要钱不假，可是在钱之前，她想更有名，申城的名气还远远不够！ 哪怕因为这次国际服装秀在国外记者面前亮相，但那也是宣传他们整个小组。 而不是只有她姜娟。 这种名气如同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姜娟想要向流星许愿，让她抓住流星为她常亮！ 第两百八十三章 自此绝交 王迎娣不知道姜娟该如何实现，她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我相信妈妈会达成自己的愿望。” 姜娟点点头，翻身起来穿衣服，即使一夜未眠，她浑身充满了干劲。 原本她想要的有名是在申城有名，现在目的达到了，她的视野眺望的更远。 她要为更远的目标奋斗！ 王迎娣看着姜娟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揉了揉眼睛慢悠悠的起床穿衣服。 这样也挺好，爸爸有得忙，妈妈有得忙，家里所有人都有得忙。 下了楼，三兄弟都在院子里打拳，王迎娣抖擞抖擞精神加入他们。 “爸爸大概还有多久能回来啊？” 本来他们家预定好了搬家日子，结果老家有事写信过来了，贺国庆只能先回去几天，等他回来了再搬。 “快了吧。”老大估摸着要不了几天，就是路上耽搁的时间长些。 “妹妹，是不是学校的疯言疯语让你不舒服啊？”老三乍然问了一句。 王迎娣懵懂的双眼眨了眨，“什么？” 老大老二齐齐的向老三看过去，老三耸了耸肩膀说，“我听他们说你跟钱大小姐闹掰了，你这个钱大小姐的小跟班得滚出她家房子了。 ” 老三察觉到两个哥哥的眼神变化，立马找补着说，“我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我都骂回去的！” 王迎娣向钱家的方向看了过去，忽略心底隐隐的刺痛，不太在意的说。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没听到。” 开学两三天了，王迎娣和钱果还没有说过一句话，跟她坐同桌的叶唯一也不跟她说小话了。 第一天就向班主任申请换位置，叶唯一现在跟殷兴腾坐同桌了。 她们三个人之间的矛盾，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就连尚嘉玉也悄悄问过她是怎么回事。 王迎娣什么也没有说，避而不谈的态度让尚嘉玉没有再问第二遍。 曾经她们有多要好，现如今就有多冰冷，这已经是她们小学最后一年了。 要是一直这样的话，恐怕也就这样了。 王迎娣跟三个哥哥说话的态度是无所谓，可是这拳打的越来越没劲，软趴趴的拳头连面团都比它硬上几分。 “呼——”王迎娣收拳站定在原地，三兄弟也收了拳头看着她。 “妹，还在难过吗？”老大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王迎娣得仰着头看他了。 不仅老大往大 高个长，老二开始上初中也开始抽条般的长，老三再不济也高王迎娣一个脑袋。 整个家里的小矮子就是她了，瘦瘦小小的一只，全班也是她最小只。 偶尔想起自己的身高，王迎娣就得多恨王大妈几分，都怪她虐待的！ 这份恨意猝不及防的出现，和着跟钱果闹掰的难过，王迎娣心下五味杂陈。 “大哥，我已经不生钱果的气了，你说我要不要主动找她和好啊？” 王迎娣最大的感受还是不想失去一个好朋友，别人说的那些不入耳的话，她不在乎。 老大拍拍她烦恼的小脑袋，“想和她好就跟她好，我想你们都足够冷静下来了。” 有了大哥的支持，王迎娣添了几分勇气。为了能够和好，老大在上学前一天还为她们做了一份点心打包起来放进她书包里。 入校的时候碰到叶唯一时，王迎娣把她的想法跟她说了一声。 叶唯一扭捏着说，“你要是原谅她了接着跟她好，那我也跟她好。” 王迎娣又添了几分勇气，午间休息的时候，主动抱着点心盒凑到钱果面前。 “钱果，我知道你那天说的是气话，我不生你的气，我们还是做好 朋友吧。” 钱果双手抱胸，目含鄙夷的看着她，“你凭什么认为我说的是气话？” 王迎娣顿时语塞，仔细盯着钱果的脸看了看，突然反问，“你在生什么气？” 砰！ 钱果拍桌而起，“我有什么好生气？生你王迎娣的气？你别胡说八道了！” 王迎娣抿唇看着她的动作，这也不像是不生气的样子。 她的眼神把钱果刺激的更为火大，磨了磨牙忍着气性坐下。 “王迎娣我告诉你，我们不可能再做朋友了！你跟叶唯一才是好姐妹，你们一起玩，一起拍照给你家厂子做广告！” “甚至你们两个还是干亲结交成一家的姐妹，我钱果在你们两姐妹之间算什么？我什么也不算！” “你们两个要真是我好姐妹有真正考虑过我吗？你们要真是我的好朋友，有你们去告状的吗！” “我告诉你，我们不是！” 钱果怒火中烧，双目饱含愤怒。无处发泄的情绪让她挥手把书桌上的书本笔全都砸在地上。 王迎娣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点心也被钱果顺手砸在地上。 铝盒盖被掀开，里面的点心滚了出来，钱果跳起来踩了几脚，踩成一滩泥 。 “别以为用这些小恩小惠能够收买我，我家什么没有？就连你哥做的这东西也是向我家学的。” “我压根就不稀罕！” 王迎娣攥紧了拳头，猛地推开钱果，“你不想做朋友那就不做了，但是你不能践踏粮食，不能肆意侮辱我大哥的心意！” “一家子土鸡飞出……” “钱果！”叶唯一和尚嘉玉兄弟异口同声的叫了她一声。 钱果顿时火更盛了，“怎么？你们都想帮着她这个小可怜？也是，她王迎娣惯会装可怜的！” 王迎娣的心像是被撕成一条又一条血淋淋的伤痕，气的她浑身哆嗦。 在钱果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王迎娣直接截断她的话。 “够了钱果！” “跟你相处这几年我从来没觉得你是这么尖酸刻薄的嘴脸，没必要一直拿我家来中伤我。” “你要是不喜欢我了，那就只伤害我一个就行了，侮辱我大哥，羞辱我家，实在不符合你大小姐的作派。” “哪怕你被气昏了头，我也看不起你这幅没有脑子的模样。” 王迎娣冰冷的眼神是钱果从来没有见过的，让她有种深刻的预感。 她们俩从今天起，彻底绝交了。 第两百八十四章 明天搬家 王迎娣蹲下掏出手绢把地下踩成泥的点心拾起来。叶唯一皱眉看着她，“已经不能吃了，丢了吧。” “我知道。”王迎娣手上动作不停，包成一团的手绢揣进兜里，铝盒捡起来盖上塞进书包里。 钱果自己推掉下去的书本是她自己的事。王迎娣直接忽略，端坐在椅子上不再看她。 叶唯一恨了两眼钱果，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跟钱果说话了。 尚嘉玉和殷兴腾失望的目光从钱果身上掠过。抛开她跟王迎娣的友谊不说，她所说的话可以让每个人都心寒。 钱果忍着疼痛动了动背在身后的双手，说不清是手被课桌角磕痛了，还是什么原因，钻心的疼让她红了眼眶。 可是她不会在现在哭，她骄傲的挺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过王迎娣等人。 没关系，她一直都是高贵的大小姐。 “你把我的东西捡起来一下。”钱果随意的支使身旁的任意一个同学。 旁观的同学被突然点到，下意识地就弯腰替钱果捡起书本。 钱果冲着王迎娣的位置扬了扬下巴，无形的炫耀着即使没有她，她钱果也有人捧着她。 能 跟王迎娣当做朋友一样玩，完全就是看得起她而已。 尚嘉玉拉了拉王迎娣的手，王迎娣克制住心里的难受，转头看他。 “给你。”尚嘉玉摊开掌心露出大白兔奶糖，这一回他没有让她再攒着。 尚嘉玉撕开外面那层包装，直接递到王迎娣嘴边。王迎娣刚想张口拒绝，奶糖就给她塞嘴里了。 糯米纸融化，甜丝丝的糖味充满整个口腔。甜味顺着口水咽进了心里。 尚嘉玉软乎乎的小脸深陷下两个酒窝，温暖的笑容如同小太阳一般照了进来。 “别难过了，我妈说过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们才能做朋友。” “她不喜欢你了，那就不用强求，因为强扭的瓜不甜。” 王迎娣点点头，“我知道的。” 道理她都懂，可是人和人的交际又怎么能是动动嘴皮就能说清的事呢。 但既然钱果的态度已经摆的很明白了，她会把这段遗憾的关系消化好的。 尚嘉玉在课上偷摸画着火柴人的连环画，画好一个搞笑故事情节就递给王迎娣看。 “噗嗤。”王迎娣没绷住笑了起来。 “王迎娣！尚嘉玉！”老师在讲堂上点了他们的名，“ 你们两个站起来听课！” 王迎娣低垂着脑袋站起来，尚嘉玉晃悠着圆润的身子低着头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歪了歪脑袋对视在一起，赶紧掰正自己的脑袋，憋笑憋的浑身颤抖。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前脚走出教室门，后脚两人捧腹大笑。 “你们只要在学校里两颗脑袋就凑一块，是有多少话天天讲都讲不完的？” 殷兴腾就纳了闷了，他们两个就不会腻吗？ “我们很少说小话的。”王迎娣义正言辞的说，尚嘉玉紧跟着解释，“我们就是画画。” “我们也会画画啊，我们怎么没像你们两似的？”殷兴腾指了指他跟叶唯一。 王迎娣把尚嘉玉的火柴人递给殷兴腾看，“是他画的太搞笑了把我逗笑了。” 殷兴腾端详了半分钟，不仅没笑，眉头还皱起来了，“哪里好笑了？” 尚嘉玉从他手里夺回来，“你看不懂没关系，这是我们两的交流方式。” “切。”殷兴腾撇撇嘴，压根不觉得两笔画完的小人有什么意义。 课间老三来找王迎娣，把她仔细打量了一遍问，“妹妹，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王迎娣 反问。老三越过她向钱果的方向看去，还没看到钱果，王迎娣拉住他的手晃了晃。 “没事的，三哥我心情好着呢，等会回家你可别跟大哥二哥添油加醋啊。” 老三迟疑了，王迎娣从他身后把他推着走，“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马上上课了，三哥你快回去吧。” 放学了之后，王迎娣和老三等着老大老二初中部下课一起回家。 路上老二频频看向王迎娣，王迎娣心里嘀咕，别是三哥什么时候跟他说了吧？ 只不过老二没说出来，王迎娣也就装作不知道。老大神色如常，临近到家的时候说。 “明天我们准备搬到新家去吧。” 王迎娣得提醒提醒大哥，“大哥，爸爸还没回来呢。” “回来了。”老大向家的方向看去，隐约能够看到一道身影，他们在熟悉不过了，那就是他们爹。 王迎娣噔噔噔地跑回家，见真是贺国庆回来了，直往他怀里扑，“爸爸！” 贺国庆抱起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想爸爸了吧？” “嗯嗯！”王迎娣搂着他的脖子笑的可开心了，还像五六岁的样子。 贺国庆亲了一下她的发顶，“爸爸也想你，这次 回来给你带了礼物，还把你们郑叔几个带来申城了。” “郑叔老光棍一个，但是其他叔叔愿意来吗？”王迎娣好奇的问。 贺国庆点头，“让他们先来看看我厂里的活儿好不好干，要是好干让他们媳妇孩子也搬到申城来。” 人口迁移的要求开始放松了之后，有那个胆子的也敢出门打工了，再有点眼力见的都能下海经商去了。 王迎娣想着城里头是比村子里能挣钱，更何况现在也能通过高考上大学了，孩子的教育也得抓起来了。 能趁早来申城，还是早点来的好。 “那改天我们要一起吃顿饭吗？”王迎娣问。 贺国庆想了一会说，“饭是要吃的，就定在我们搬完家，在新家那边聚聚吧，顺便把记者和厂里那些个兄弟都请来吃顿饭。” 王迎娣掰着手指头算人，“那新家那边是不是坐不下啊？” “咱们家一楼挤挤还是能行的，就是图个热闹而已。”贺国庆接着说，“正好这个周也该搬过去了。” “我都跟他们说好了我们家明天搬家，他们有空的会来帮帮忙。” 贺国庆的想法和老大不谋而合，今天他们家就得开始收拾起来。 第两百八十五章 再见熟人 说收拾实际上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直都知道要搬家，天天都收拾一点，打包的也差不多了。 贺国庆让老大去钱家当面告知一声，顺便带份礼过去聊表感谢。 老大去钱家的时候正好跟钱果碰上，他跟钱果对视了一眼垂下了眼皮跟她打招呼。 “钱大小姐。” 钱果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那声大哥怎么也喊不出来。 “果果，来陪你弟弟玩会。”钱太太在楼上叫钱果，钱果充耳不闻。 “果果，果果！”钱太太拔高了声音，钱果皱起眉头发脾气，“他就那么大点，妈你叫我天天跟他玩什么啊？！” 钱太太双手抱胸，“他是你弟弟，你做姐姐的得跟他亲近亲近。”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每天不陪你弟弟玩会，我就把欧阳坚换掉。” 钱果敢怒不敢言，气鼓鼓地跺着楼梯上楼。 钱太太从楼上走下来，“立人，今天不是你来打理文件的时候吧？” 老大把礼递了过去，“太太，我爹让我过来跟您和先生打声招呼，我们家明天搬走。” 钱太太看着老大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因为果果说话伤着迎娣的心了？” “是 。”老大坦诚承认，他不会忘记妹妹珍之又重把他做的点心泥捡起来的模样。 她们闹矛盾的时候他正好去找她，亲眼目睹的心痛让老大有些喘不上气来。 那不仅仅是妹妹表示出去的善意被践踏，也是她跟钱果之间踩成一滩烂泥的友谊。 钱太太向楼上望了一眼，扒在门缝的小脸立马躲了过去。 钱太太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家果果是在意迎娣的，是我们太过娇惯她了，才会让她不知道珍惜。” “她倒是像我，这个年纪就想着到处跟人对着干，在家也蛮横的很，说了也听不进去。” 钱太太想着钱果早来的叛逆期，忍不住扶额摇头，“我替果果向你们家迎娣道歉，以后我家果果有她哭的时候。” 老大点头，“我会把太太的话带给妹妹的。” 钱太太接过老大送的礼，“回去吧，过两天给你们家送一份搬家礼。” 老大朝着钱太太深鞠躬，“谢谢太太和先生这几年的照顾，你们的情谊我们家铭记在心。” 钱太太柔了柔眉眼，“我知你们一家都是记恩的，别因为果果那小傻子隔阂了我们两家的关系，以后照来往。” 第二天一早，郑老光几人来了。周三兄弟也来了，他们兄弟很显然是翘班来的。 王迎娣往郑老光那边看过去，看到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赵小五。 王迎娣走到贺国庆背后扯了扯他的衣服，贺国庆回头看她，“怎么了？” “爸爸，那个叔叔……”王迎娣看着赵小五还没问出来呢，赵小五就先跟她打了声招呼。 “看看小侄女还记得我啊，我是你小五叔。” “小五叔好。”王迎娣好奇的眼神往他身边的男人们看去，有两个跟赵小五的面相有些相似。 赵小五摇头失笑，对贺国庆赞叹有加。 “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你家闺女跟别的丫头不一样，现在看来比那些个丫头聪明的不是一点半点。” 赵小五主动向王迎娣介绍，“这个是我大哥，那个是我三哥。” 王迎娣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爸急急忙忙的回去，原来是赵三爷提前出狱了！ 赵三以前能被人称声爷，现在不行了。在牢里蹲了这几年，把他蹲的低调了很多。 往那一站，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叔一枚，还带着些苍苍白发。 “大爷好，三爷好。”王迎娣 点头晃脑的跟他们两打招呼，惹的两人笑的不行。 “什么爷不爷的？叫我五弟叫叔，叫我们叫爷，辈分都被叫上去了。” 王迎娣挠了挠后脑勺又重新叫了一遍，赵三夸了她一句，“这孩子是大智若愚啊。” 姜娟迟迟从楼上下来，给他们挨个倒水，“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忙着事来晚了。” 赵大摆摆手，“没事，弟妹现在可是了不得了，我家媳妇在报纸上都看到你了。” 姜娟红了红脸，“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当不起这份夸赞。” “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贺老弟是娶了你才把这个家给旺起来的。” 赵三指着三兄弟说，“按你没进门之前，这三小子整天穿着打着补丁的开裆裤打滚成泥人他们亲爹都没空管。” “这回来再见他们三小子，要不是看着有点熟悉，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三兄弟突然被揭了以前的事，脸色微红。 姜娟捂嘴笑了起来，“孩子们亲娘死的早，贺大哥得养孩子就管不了孩子太多。” “咱贺老弟也是有担当的男人，不像你那牢里蹲着的那男的，娘们唧唧的不像个男人。” “刚进去的时候 ，两兄弟整天骂同一个女人，当时还不知道骂的是弟妹你。” “光是听着就烦，怪女人身上有什么卵出息？听他们念叨的时候就按着揍一顿。” 赵三想到王建军兄弟就摇头，“弟妹你也别怪我，贺老弟中途来看我跟我说他是你之前的男人，我隔三差五就带人揍他们。” 姜娟眼睛都笑弯了，“哪里还能怪三哥，感谢都来不及，他们一家人造的孽，把他们揍死都是便宜他们了。” 郑老光此时插嘴进来，“贺家媳妇，你是不知道王老寡妇他们一家鸡飞狗跳成什么样了。” “余水光这名老寡妇找人算命说水克他，给他改名叫王俊了，天天守着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养个闺里头的大小姐一样。” “那余艳秋自然是不肯干的，三天两头跟老寡妇吵起来，偶尔两人还干起仗来……” 就着王家的那些个破事，几人一边搬家一边乐。王大妈当初蹉跎姜娟母女，现在来了个能克她的余艳秋。 只不过余艳秋的软肋也被王大妈拿捏着，两人妥妥的互相伤害。 “对了，前几天王俊那小子摔河里了，就是当初迎娣丫头掉进去的那条河。” 第两百八十六章 叶家家变 “这掉进去了之后可就不得了了，你们猜王俊怎么样了？” 郑老光表情夸张，故意向大家伙卖个关子。 王迎娣心痒痒的紧，赶紧给他捧场，“郑叔，你快说吧！” 其他几人虽然没吱声，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也是好奇的紧，耳朵竖直了等着听。 郑老光放下手头上的东西，猛地一拍大腿，“那小子吓成傻子了！” “他不是本来就是傻的吗？上次被我们兄弟吓尿了之后，感觉就呆呆傻傻的了。” 老二一直都觉得王俊傻的很，惹谁不好，偏要挑他们家兄弟惹。 “不一样不一样。”郑老光连连摆手，“老寡妇说是水克的，但是村里头都知道是被他娘和奶给逼傻的。” “真可怜。”老三叹息着摇头，郑老光顺嘴就接了过去，“可怜见的，跟你家王杰一样……” 郑老光啪啪打嘴，“看我，嘴上没个把门的，你们一家别往心里去。” “搬东西，搬东西。”郑老光擦了擦汗，劲都往搬衣柜上使。 姜娟和贺国庆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四个孩子低头沉默不语。 赵家兄弟对他们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根据现在这个氛围来讲， 也不是该说话的时候。 秉持着沉默无言的状态，大家把东西搬到板车上开始往新家拉。 一直到把东西放下时，姜娟出声打破了这股凝滞的气氛，“我跟孩子们去买点菜，顺便再给你们打点酒来。” 赵三几人连连捧场，“这敢情好！国庆的厨艺配上小酒美的不行！” 姜娟把票揣上，带上老二老三一起出门买菜买酒。 王迎娣去了也帮不上忙拎东西，在家里把小物件归置归置。 “妹，你稍微歇会吧，没必要跟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老大端来了一个搪瓷缸装的水递给王迎娣。 王迎娣得双手捧着才能送到嘴边，咕噜咕噜的喝进肚子里。然而缸里的水三分之一都没喝掉。 老大就着一个搪瓷缸，一口就闷了一半，两三口就见底了。 王迎娣朝他竖起大拇指，“大哥，你今天是累着了。” 老大拍了拍她的脑袋，“等会还有不少人要来，你跟嬢去招待一下客人就行。” 王迎娣点点头，到楼下稍微坐会，姜娟和老二老三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 “不够的话，等会再去买。”姜娟把东西尽数交给贺国庆，贺国庆掂量了几 下东西，“够了。” 贺国庆正在做菜的时候，陆续就有人来给他们家送礼来了。贵不贵重另说，主要是一份心意。 记者姗姗来迟，到的时候气都没喘匀就把东西塞进姜娟手里，“对不住，我报社里的事多了些，没赶上帮忙。” 姜娟拍拍记者的后背说，“记者同志，你这是哪里的话，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你的本职工作啊。” “你到的还正好，我们家饭菜刚做好，跟他们多喝两杯。” 记者略显窘迫，还没开始喝脸就已经红了，“等会洗碗的事我包了！” 话虽说这么说，酒才过半巡，记者就已经趴在桌上开始打呼了。 碗筷从桌上撤下去了之后，姜娟推了推记者的肩膀。 “记者同志你醒醒，你看今晚就睡在我家了？还是让老大送你回家？” “唔……谁……谁叫我……” 记者朦胧睁眼，上半身歪歪扭扭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姜娟不得已还得扶着他一条胳膊。 “记者同志，你还清醒吗？”姜娟无奈拍拍他的脸。记者的眼神聚焦在她身上，手指指着眼中晃影的姜娟。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今天有件事 憋着，憋的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姜娟只当他是在说胡话，向王迎娣招手送来一杯温水塞进记者的手心里，“你看你是回不回去啊？” 记者喝了大半的温水，理智稍微回归了些，盯着姜娟的脸欲言又止。 姜娟的眼神跟他对上，“记者同志，你想说什么只管说，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跟你倒是好说，但是这事可能不是那么好处理。”记者把胳膊从姜娟手里抽回来，又瞥了一眼姜娟没吱声。 王迎娣跺了跺脚，“记者叔叔，你有事就说吧，支支吾吾的把我都等着急了。” 记者甩了甩脑袋，“行行行，反正这事你们迟早也能知道，就看这事能压到什么时候了。” 姜娟和王迎娣目光期盼的看着他，记者向她们两招招手，三颗脑袋凑在一起讲悄悄话。 “叶家突然有个十岁的私生子冒出来了。” “叶家？哪个叶家？”姜娟下意识就问。刚问完，姜娟立马就意识到是哪个叶家了。 两母女同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记者，记者默认地点头。 姜娟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也就比唯一小两岁，跟我家迎娣差 不多岁数？” 记者瘪嘴点头，“这事是我们报社的记者发现的，但是我想着叶夫人之前卖我的好，我怎么也得回报她。” “所以我让我们报社暂时把这个新闻压下去，但是我不知道除了我们报社记者还有没有其他记者发现。” “这……”王迎娣看看记者叔叔，又看看她妈，“真能确定是干爸偷摸在外面跟别人生的儿子吗？” “八.九不离十。”记者基本上可以打包票了。姜娟顿时犯了难处。 “这事我怎么跟浪浪姐说啊？不说就是把她蒙在鼓里一起骗她，说了指定得闹出什么矛盾。” 姜娟长叹了一口气，当真是左右为难！ 记者晃悠着半醉不醒的身体站起来，“说不说就在你了，反正我跟你说了，我就不管了，我要回家睡觉去了。” 记者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一不注意就栽了个大跟头，“哎哟！” “大哥！”王迎娣赶忙跑去扶一手记者，但她的力气太小了，还得是老大来了才扶起来。 一站起来就看见记者额头上那么大个包，王迎娣低下头不看他的脸，把他全权交给老大。 “大哥，就拜托你把记者叔叔送回家了。” 第两百八十七章 坦诚告知 姜娟扶着醉醺醺的贺国庆上楼，他倒是还知道自己走，没把自己全压在媳妇身上。 姜娟把他扔在床上拍了拍他的脸，“贺大哥？” 贺国庆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姜娟，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揉着她的脑袋嗯了一声。 低沉的声音让胸腔共振，惹的姜娟耳垂红成一片。手掌撑在他胸前还撑不起来，贺国庆不撒手。 姜娟仰头提醒贺国庆，“贺大哥，要是还能动，就把衣服脱了。” 贺国庆闭着眼睛又嗯了一声，一手搂着姜娟的腰，一手给自己脱衣服。 说他不清醒吧，他能听进去姜娟的话，自己脱衣服。说他清醒吧，他像个刚会穿脱衣服的稚儿一样，扭捏了半天，衣服就脱到手肘那里。 脱不动了他也就不动了，搂着姜娟的腰往上提，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吐出浓厚的酒气。 “媳妇，帮我。” 他吐息到的肌肤，让姜娟那块皮肤燥热不已，推开他的脸羞涩的说。 “那你先松开我，我才能帮你脱衣服。” 贺国庆把头扭回来，在姜娟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下。姜娟憋不住气推他，一下子就推开了。 贺国庆摊平在床上，一副任由姜 娟折腾的模样。突然老实的让姜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醉鬼。”姜娟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替他把沾上酒气的衣服一通脱下。 见他还是这么老实的任由蹂躏，姜娟不仅玩心突起。纤纤玉指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划过。 划过他健壮的肌肉，划过他的伤痕累累，也划过他充满线条的腹部。 贺国庆一把抓住姜娟作乱的手，翻身压住。狼一般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姜娟。 姜娟警钟长鸣，危险感席卷全身，刚张口惊呼，贺国庆俯下身来尽数吞咽下她的声音。 新家的面积比那栋小楼大，孩子们的房间跟他们卧室有一定距离。 所以今夜的姜娟逃不过声音沙哑的结局。 第二天反倒是他们两夫妻起最晚，一下楼就面对四双好奇的眼睛。 “爹今天起的好晚，看来昨天晚上喝太多了。” 这可是他们爹屈指可数的晚起次数，家里最准时的一向都是他们爹。 王迎娣走到夫妻两面前问贺国庆，“爸爸，脑袋难受吗？要不要给你煮煮醒酒汤？” 转而又看向姜娟问，“妈妈，看你的脸色有些疲惫，是照顾了爸爸一晚上吗？” 姜娟勾勒起 来的幅度僵硬在脸上。说是照顾也没差，她确实照顾了他一晚上！ 想到这一晚上的“照顾”，姜娟在孩子们没看见的身后，使劲掐了一把贺国庆的腰。 贺国庆疼的面色扭曲了一瞬，王迎娣瞥见两人缝隙间的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吸着两颊边的肉轻咬在牙齿中间，双手背在身后缓缓的向后退。就当她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吧。 一家人的早晨流动着某种诡异的气氛。姜娟向闺女看去，只看见她的后脑勺，整张小脸都恨不得埋进粥里。 “宝贝，等会你要不要去看干妈？” 王迎娣抬头看向姜娟，眼神透露出疑问，今天就要给干妈讲吗？ 姜娟轻点一下脑袋。越是大事就越是应该快刀斩乱麻，拖的太久对叶家母女没有任何好处。 王迎娣点点头，“要去，昨天干妈和姐姐都没有亲自过来。” 母女俩吃过早饭后，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叶母看到她们母女两立马就迎了上来，“你们家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姜娟点点头，“我们家孩子现在各自有各自的房间了，让他们自己收拾去。” 王迎娣在叶家环视了一圈之后问，“干妈， 干爸今天休息也不在家吗？” “你们母女俩又不是不知道，他啊就算是休息也是大忙人一个，这么多年都是这个样子。” 叶母领着她们到桌边坐下，亲自给她们泡茶，“这是今年刚送过来的好茶，我都还没喝呢，等你们一起尝尝。” 王迎娣眼巴巴的看着姜娟，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干妈，我不会品茶，我去找姐姐了。” “去吧。”叶母挥挥手，王迎娣就跑楼上去找叶唯一了。 姜娟拒绝了叶母亲手端来的茶，“浪浪姐，我有事想跟你说。” 王迎娣坐在又开始玩木雕的叶唯一面前，抓了一把木屑花洒在她面前。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个弟弟会是什么样吗？” 叶唯一头也不抬的摇头，“没想过。我妈说过亲生的只有我一个就行，我有你这个妹妹已经很开心了。” “那你现在想想。”王迎娣双手捧着脑袋看她，叶唯一停下刻刀，皱眉想了起来。 “想不出来，但是我小时候奶奶挺想要个孙子的，我爸好像也挺想，但是我妈不想再生。” “我妈说我们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要是有个弟弟那就得恨我抢家业了不是 ？” “我的就是我的，我可以给，但是不能抢我的，我会很不高兴的。” 叶唯一从小到大都是作为叶家继承人培养的，叶母从来没有让她有不如儿子的想法。 这一点，王迎娣很佩服她干妈，同时也为叶唯一感到庆幸。 虽然有个跟她隔壁老王一样的爹，但是干妈给她的女性力量是用金山银山都不能充盈的。 叶唯一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盯着王迎娣神游的脸问。 “你怎么会突然想问我这个问题？” 王迎娣回神跟她对视在一起，叶唯一眼底的清澈坦荡，是来自干妈对她的爱。 哪怕只有一份爱，也能让她刺开阴霾，终达彼岸。 王迎娣心底作出了抉择，吐出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姐姐，你有一个弟弟。” “什么？”叶唯一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北，“什么叫我有个弟弟？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啊。” 王迎娣进一步解释，“是一个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不是干妈生的。” 叶母觉得荒唐至极，“他怎么可能背着我乱搞？而且一下子就搞出一个八岁的儿子，他当我是死了吗？” 第两百八十八章 证据确凿 叶母的第一反应是质疑和愤怒，一双眸子跟淬了火一样的盯着姜娟。 “娟儿，你知道万一这件事是假的话，会对我家的家庭关系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那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呢？是让浪浪姐一家暴露在报刊上，让广大人民审视事情的真假吗？” 姜娟并没有在他眼神下露怯，既然已经张了这张嘴，那就不可能做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浪浪姐，如果你觉得只不过是谣言的话，大可以让报社爆出来，在群众瞩目的眼神下给姐夫一个清白。” “可但凡确有其子，确有其事，对姐夫的事业，对叶家的打击，是你能够承受的起的吗？” 叶母嗖的一下站起来，那双含着火的眼睛，在她面前明明灭灭。攥在腿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 “娟儿，你能百分百保证消息是真的吗？” “我不能。”姜娟坦然摇头，“记者同志能，他手里有随时可以刊登上报的证据。” “给他打电话！”叶母朝着管家吩咐下去，“就说邀请他来我叶家……做客！” 叶唯一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是想去找她妈，还没跑出门就被王迎娣给拦下 了。 “姐姐，我妈妈现在应该正跟干妈说着呢，要是你出现，干妈的心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搞不好没有理智可言。” 王迎娣对她们母女的脾气还算是有所了解的，那就不是能受气的主儿！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谁沉不住气，谁就容易失去先机。 叶唯一双手挠头，在房间里来回渡步，脚底下踩着木屑的刺痛感让她清醒不少。 “对，你说的对，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么蠢。我要是着急，我妈肯定得闹我爸。” “不行不行。”叶唯一一个劲的摇头，“我爸儿子都有了，说不定他正打着主意要把他接回我家呢。” 叶唯一咬了咬舌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王迎娣拉住她的双手，“姐姐，你看着我。” 眼神飘忽的叶唯一把目光聚焦在王迎娣身上，王迎娣握紧她的手告诉她。 “你得相信干妈能够处理好她跟干爸的事，她是个很聪慧的女人。” “前提是干妈的软肋，也就是姐姐你，不能掺和进他们大人的事情里。”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你有知情权，就像我妈妈有事也不会瞒着我一样。” 叶唯一深呼吸几口 气，把激荡的心情平静下来。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得有自己的判断力，首先我要做的就是不能给我妈添乱。” “对。”王迎娣点头。叶唯一再吐了一口气，“但是我爸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啊？” “这个我不知道，记者叔叔没说。”王迎娣脑子转了转，“要不，我们去找找看？” “好。”叶唯一果断同意。 两人顺着楼梯走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三人对坐的场面，两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往回走两步，蹲在楼梯口挡住自己的身体，只探出个脑袋，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 记者在报社接到叶家打来的电话时，几乎不用想就能想出叶家找他是什么事。 他昨晚是喝多了，但是没有喝断片，对于告知姜娟的事，记得很清楚。 他没想到的是，叶夫人居然第二天就知道了，该不该说一句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好？ 叹过气之后，记者还是收拾收拾，叫了个黄包车送他到叶家。 “叶先生的身份还是值得注意的，所以他最近频繁出入同一个地方引起了我同事的注意。” “在其中的某一天，他看见叶先生抱着 一个孩子，还带着一个乔装打扮过的女人一起去买东西。” 记者向叶母展示一张张洗出来的照片。看着照片中的男人，叶母只觉得刺目的紧，眼睛疼的几乎要流下眼泪。 她有多少年没见过枕边人笑的如此轻松温和？他又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他们的女儿？ “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的出现并不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是他亲戚那边来人也说不定。” 叶母轻声反驳着，言不由衷的模样，直白的体现出自己都没有的底气。 记者泛起苦笑，直指那个当做陪衬的女人说。 “这个可能性我们当时也猜想过，但是这个孩子是叶先生儿子的事，是她亲自向我同事爆料的。” 叶母拿着照片的手猛地颤抖，手中的照片掉落在地。 那个女人的目的不言而喻，她想带着她儿子登堂入室！ “我们报社要发布的新闻被我压下去了，但是不确定她有没有向其他记者爆料。” “这也是我充满不确定性的原因，或早或晚，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记者低着头不敢直视叶母的神情，他完全可以料想到一个被背叛的女人是有多么的受伤。 姜娟蹲下把照 片捡起来，握住叶母的手背，默默给予她支撑的力量。 叶母眼里有水光波动，两抹泪意到底是没有落下来。 “张德华好日子过得太久了，就开始忘了自己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 “要不是我娘家人愿意扶持他，他怎么可能从鸡窝里飞出来变金凤凰！” 叶母凌厉的神情盖过她的悲伤，她的底气向来不是来源于她的男人，而是她的娘家！ 她当初挑选这个男人也只不过是图他好拿捏，入赘她叶家也是他同意的事。 现在看来早就不是个安分的东西！ 叶母反手握住姜娟的手，“娟儿，最近就让唯一去你家玩几天吧。” 姜娟只管应下来，“好，家里孩子给唯一也准备了一间房间，她该去看看的。” 叶母勉强露出笑容，转头向楼梯口的两个小脑袋看去，“唯一，迎娣，你们两别躲着偷听了。” 叶唯一站在叶母面前扭捏的不行，“妈，我要是去了干妈家，你怎么办啊？” 叶母摸了摸叶唯一的小脑袋，“只要你安然无恙，妈什么都不怕，等妈忙完了就去接你回家。” “那……我会不会多个弟弟？”叶唯一略微有些不安的问。 第两百八十九章 爱与被爱 叶母俯身亲了亲叶唯一的额尖，柔声作出保证，“这个家的继承人，有且只有你一个。” 埋藏在言语之下的潜台词，就是会为她清扫障碍。如果障碍是那个孩子就解决孩子，如果障碍是她的亲父…… 叶母也绝不手软！ 叶唯一隐约察觉到什么，揪着叶母的衣袖，巴巴的看着她。 “妈，我只要，我只要你好好的。” 叶唯一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跟着姜娟母女回家。一路上的心情低迷，脑袋丧气的低垂着。 王迎娣不得不想个方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别想这么多了，你的作业写完了吗？明天就要上学了。” “不想写哇！”叶唯一仿佛被悲伤淹没，浑身跟瘫软的面条趴在桌上，不得动弹。 老二举着一把蒲扇给叶唯一扇扇风，“唯一妹妹，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我们带你去看看你房间，你一定会喜欢的！” 叶唯一勉强打起精神，“那我先看看我的房间，再开始做作业吧。” 老三登时跑过来，跟老二前后脚给叶唯一带路，王迎娣在旁边提醒她，“不要尖叫哦。” “小看谁呢？”叶唯一自认还有见过世面的，还有什么能吓到她！ 老三搓 了搓手，抢在老二面前为叶唯一推开门，“当当当！” 叶唯一站在门口，把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心头涌上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 “啊——” 王迎娣捂住耳朵，眼睛都被她的声贝震的闭上。 房间里打出一个陈列的框架，外面是贺国庆亲自切割的玻璃，贴合的紧扣着。 而放置在框架上的东西，大多是木雕的东西，有几样叶唯一一眼能看得出来是出自大哥之手！ 老二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隔着玻璃指出其中一个弹弓，“这个是我给你做的，我跟你说我玩弹弓可厉害了。” 王迎娣低头瞪着老二，老二立马补充说明，“但是我不会跟别人比玩弹弓的，如果唯一妹妹你想玩，我能教你的。” 老三敲了敲玻璃，把叶唯一的注意力吸引到他那里去，他指着的木雕工艺略显蹩脚。 “这个是我给你做的，妹妹说你最近很喜欢木雕，我就跟大哥学的。” 老二老三争着要给叶唯一介绍他们送的其他东西，都是些小玩意，承载的意义却不能以价值而语。 “哥哥们都送你木雕，我就只有送你画了，你房间里挂的画，都是我亲手画的。” 王迎娣 张开手在叶唯一面前转了一圈，随即站在衣柜面前打开柜子。 “这些是妈妈给你做的小裙子，都是你喜欢的风格。” 叶唯一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为她准备的房间，骤然跪坐在地，嚎啕大哭。 老二老三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得愣在原地，王迎娣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哭。 “姐姐，你怎么了？” 叶唯一擦着擦不完的泪水，透过朦胧的视线一把抱住王迎娣。 “我好爱你，爱大哥二哥三哥，爱干爸干妈。” 王迎娣拍着她的后背宽慰她，“我们也都是爱你的。” 叶唯一的房间跟她的房间一样，充满了家人的爱，就像被填满的心房，装的满满当当的。 等叶唯一的心情平静下来，主动下楼做作业去，老二老三和王迎娣也一块陪着她读书写字画画。 叶唯一中途抬起头来问，“大哥没在家吗？” 王迎娣看了看时钟，“这个点大哥应该是在家的，估计在他房间没出来。” “为什么不出来？”叶唯一还想当面谢谢大哥送的东西。王迎娣摇摇头。 “大哥最近比较孤僻，除开他有事忙的时间，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待着，也不怎么说 话。” 叶唯一忧心忡忡，“大哥不会是生什么病了吧？” “好的很。”老二当即反驳，“大哥身体好着呢。” 老三捏着嗓子，清了清嗓别扭的说，“因为最近大哥声音变成这样了。” 听起来完全就是一副鸭子叫，谁听了都沉默了。 特别是看到从老三背后出现的老大，王迎娣和叶唯一一起低头做自己的事。 老三还没明白过来她们的变化，后颈就被揪了起来，被他模仿的公鸭嗓在脑后响起。 “你还挺有模仿的天赋，不如去水里头跟鸭子比比谁叫的好？” 老大强压着嗓子，但变声期的声带就是那副样子，换个调就能嘎嘎叫。 老二没忍住笑了出来，老三也跟着笑了。王迎娣和叶唯一埋头埋的更低了，耸动的肩膀看起来并不平静。 老大冰冷的眼神扫过他们四人，一个个的顿时怂成鹌鹑。 老三赶紧向老大求饶，“大哥大哥，我们的好大哥，你别往心里去，那不是我们关心你吗？” “关心？”老大表示质疑，随即松开了老三的后颈，“现在笑我，再过一两年有得笑你们的时候。” 王迎娣抬头，一脸正色的向老大保证，“大哥， 以后我们再一起笑二哥三哥。” 老大走到王迎娣身边捏了捏她的脸，“小没良心。” 王迎娣露出灿烂微笑，认真的告诉老大，“大哥，你还是别压着嗓子说话了，要不然容易声带容易损坏。” “嗯。”老大轻声嗯了一句，到底听没听进去也不知道，因为他不说话了。 王迎娣暗中观察老大的一举一动，隐约察觉到他好像有些生气了。 内心过意不去的王迎娣，暗戳戳地摸到老大的房间，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 老大打开门看到她，用眼神疑问。王迎娣瘪了瘪嘴，扑进他的怀里。 “大哥，我向你认错，我不该笑你的。变声期是正常的，它是蜕变成大人的必要环节。” 老大不吭声，王迎娣就在他怀里跟毛毛虫一样拱他，拱的老大就算有脾气也发不出来。 微微屈下膝盖，一只手抱住王迎娣的腰就把她提了上来，“与其担心我的嗓子，不如担心担心你的小个子怎么办。” 王迎娣现如今也就一米三，也就比家里桌子高那么一点点，坐着吃饭写作业的凳子都是贺国庆特意给她往高了打。 这是王迎娣心头的痛，她很伤心，伤心的不想跟大哥说话了。 第两百九十章 捡西瓜丢西瓜 王迎娣因为生气的事，好几天没有跟老大说话。老大有心找她说话，被她甩起来的马尾辫扇上胳膊离去。 两人之间单方面的怄气在家人眼皮子底下进行。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叶唯一心里头惦记的事，就是她妈什么时候来接她。不是她在贺家待的不好，是她想她了。 放学路上，叶唯一踢着脚边的碎石子百无聊赖的叹气，望向家的方向顿住脚步。 王迎娣和老三回头看她，看她所望的方向，能明白叶唯一想的是什么。 叶唯一眯了眯微微刺痛的眼睛，转过头来看着王迎娣，“你不是说我们去找找看吗？我想看看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另一个人。” “好啊。”王迎娣一口答应，歪头向老三看去，“三哥要跟我们一块吗？” 老三点点头，“做哥哥的责任就是要保护妹妹了，我当然去！” 三人在河道边找了一个正好可以藏书包的洞，三个书包一块塞进去，一身轻快地走向和家方向相反的街道。 “我当时眺望照片的时候，看了个大概的轮廓。不过按照我对我爸的熟悉，他去的是什么地方我能猜的出来。” 叶唯一向两 人挥手，让他们两个跟着她走就行了。 七七八八的街道对于王迎娣和老三来说，大部分都还是比较陌生的。 但是对于叶唯一来说，却是熟悉的很。王迎娣对她精准的方向感暗自敬佩。 见叶唯一停了下来，王迎娣蹲在她身后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爸在外租着午间休息的地方。”叶唯一抿了抿嘴唇，一边动脑一边说。 “我想过了，我妈对他财产方面把控的紧，他要是想藏人只能从过了明面的地方藏。” “我爸平时因为工作需要，会在不同的几个地方租一套房。他每天都回家的话，除开工作时间要抽时间去看人的话，证明人离他不远。” “而且那个叔叔给出的照片拍摄地点就在不大远的地方。” 各方面的蛛丝马迹都被叶唯一捕捉起来联系在一起，这一刻她的第六感也发挥到了极致。 王迎娣和老三静静的陪她等待着，三人蹲在转角的巷子，偶尔探出个脑袋望望。 终于在那一刻，叶唯一等到了她想看的人。 王迎娣的双眼跟随她目不转睛的视线看去，一个跟她长的四五分像的男孩被叶父抱在怀中。 叶父 蒙着他的耳朵，脸色严峻的跟眼前的女人争吵了几句，随即柔和下脸色哄着怀里的男孩，甚至像个慈父一样亲了亲他的额头。 可是叶唯一明白，她父亲从来不是慈父，他对她的要求一直很高。 高到从未给她一句赞赏，永远都是以要比这一次做的更好结尾。 被他们盯着的一家三口很快消失在楼里。王迎娣感受到叶唯一颤抖的身体，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紧紧的抱住她。 叶唯一转身伏在王迎娣的肩头，小声呜咽着。王迎娣想，她就像是一只被丢在街头的品种猫。 “那个女人没有叶姨好看，生的孩子也不如妹妹，叶叔图啥？”老三不能理解。 叶唯一抽搭着鼻子，瓮声瓮气的点头附和，“就是，我爸是为什么啊……” “可能……”王迎娣看了看两人的眼睛，“可能那个孩子是跟干爸姓张吧……” 一个被他们忽略的问题，在此时浮现出来像是一把刀扎的人心生疼。 叶唯一擦了擦鼻涕眼泪，自觉也没什么好哭的。 “姓张就姓张，我就爱跟我妈姓，我就姓叶。” 王迎娣牵着叶唯一的手，慢慢悠悠地在夕阳下折射出影子 ，陪着他们一起往回走。 一切悲伤，静谧，怅然的气氛，都在空荡荡的河道洞前戛然而止。 他们的书包被偷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死定了？”叶唯一急得在原地打转。 老三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保护好了妹妹，书包没保护好，完蛋了，完蛋了。” 两人轮着在王迎娣眼前转，眼睛都要被他们转晕了。 “你们两能不能站着不动？让我想想怎么办。” “能有什么办法啊？”叶唯一急的冒汗。书包没了可以再做，但是这个学期才刚开始，课本不能没啊！ 王迎娣咬着唇抖腿，脚趾在鞋里抓着，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挠头发。 老三眼尖的瞥见熟悉的书包影，“偷我们书包的贼！你们站住！” 老三拔腿就跑，叶唯一和王迎娣跟在他身后紧追着。 对方跑去跟他的小团体汇合，五六个人站定，大言不惭的表示。 “这是我们捡到的东西！捡到当买到！” 老三振振有词，“那能叫捡吗？那就是偷！” “书包，课本，本子，笔，全都写着我们的名字，你们真好意思？我呸！” 对面的人把三个书包 丢来丢去，在他们手里挨个打转。 “你说是你们名字就是你们名字？你怎么不说你叫它们一声，它们能答应呢？切！” 老三被气的跳脚，叶唯一愤愤骂了一句，“不要脸！” 对方秉持着不要脸的态度，对叶唯一做起了鬼脸，“略略略！” 王迎娣磨了磨牙，向路边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叫他，“大哥！有人偷我们书包！” 老大眉毛一横，从路边翻了过来，在他后面跟着一个蹒跚的眼镜仔。 对方看到老大人高马大的，转身就要接着跑，老三率先冲上去按住其中一个搂着书包的人。 拳头跟雨点似的往他身上招呼，打的他直叫娘，“救我救我！救救我！” 跑开的其他几人脚步渐慢，不忍心的回头看他。老三拎着他衣服，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几个。 “不把我们的书包还回来，我就一直揍他！” “不行！这两个书包能卖不少钱！你们要是想要那就拿钱赎！不然你们打死他都行！他值不起这么多钱！” 对方坚定索财的立场让老三一顿好气，鼓着腮帮子看向老大，“大哥，你就说要不要挨个把他们抓住一顿狠揍？” 第两百九十一章 小迎娣 老大站在他们三人面前，光是杵在那的气场都得让那几人往后退几步。 几个人交换眼神，打定主意随时逃跑，不管被按住的那人了。 在他们即将跑路的时候，老大出声了，“你们想要卖多少钱？” 抱着两个书包的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筹码”，试探性的喊价，“五……五毛？” “行。”老大从兜里掏出五张一毛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看着五张纸币，他们动心不已。其中一人刚想把书包交出去的时候，另一个人伸手拦住他。 梗起脖子对老大再喊价，“他说的是一个书包五毛，两个书包得一块！” “你给我们就把书包还你们，不给我们宁愿丢河里也不愿意给你们！” “嘿！你们是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老三撸了两把胳膊就要动手，老大伸手拦住他。 对方挺了挺胸膛，直接看向最有话语权的老大，“你就说给不给吧！” “给。”老大又数出来五张一毛。这么干脆利落的动作，让对方不免再起什么歪心思。 “贪字变贫字，别到时候一块拿不到，你们几个都得倒霉。”王迎娣眼神发冷的扫过他们几人。 见几人不相信的 模样，王迎娣哼了一声，警告他们。 “渔村的周家老三认识吗？那是我们三哥，只要你们还要在申城混，就别把脸撕破了！” 提到周三，他们是得掂量掂量。虽然现在周三有正经事干了，但是他的名号在混混里依旧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领头那人迟疑着点头，“行，行吧，就一块卖给你们，顺便把我兄弟放了。” 老大把一块钱交到被揍的人的手里，拎着他向他们走去，伸手出来。 两个书包交到老大手里的一瞬间，对方拉着人就跑没影了。 把书包交给王迎娣和老三，老大看着他们三个问，“你们怎么回事？” 王迎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件丢脸的事情说出来。 老大沉下脸向他们招手，“先回家。” 方远急忙吱声，“贺立人，别忘了今天我陪你找弟弟妹妹啊！” 老大瞥了他一眼，“我没叫你陪。” “我不管，反正我是陪你做的事，累掉我半条命！”方远到现在都还在擦汗。 他这个虚劲真是把他半条命都搭进来了，老大看他那副倒晕不晕的模样皱起眉头。 “大哥，要不要先送这个哥哥回家？”王迎娣看 方远也是一副快不行的样子，别连累他出什么事才好。 老大思索了一会点头，“走吧。” 兄妹四人送方远回家，这个待遇让方远怪不好意思的，偏偏他想拒绝还拒绝不了，直接把他送到方家。 “两清。”老大一句话让方远闷头回家，招呼都不爱跟他打了。 “大哥，他是你的新朋友吗？”老三好奇的问。老大摇头，“只是同学。” “三哥你没在学校里交朋友吗？”王迎娣也挺好奇老二老三在学校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太过亲近的朋友。 老三摸了摸脑袋摇头，“我是中途来上学的，融入不了他们都已经玩好的圈子。” 主要还得是刚转过来的时候一战成名，都知道他们有三兄弟，而且一个塞一个的能打。 一般人觉得他们兄弟不好相处，心里发怵就不跟他们一块玩。 说实话，来到申城之后，除了家里人，实际上还是有点寂寞的，但是老二老三谁都没好意思说。 王迎娣能体会他们的心情，刚想劝说两句，恍然看见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道身影隔着大老远的距离，眼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 王迎娣向她看过去的第一时间，心里刺痛的本 能捂住胸口。 送方远回家的路上路过了那家孤儿院。王迎娣和姜娟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 姜娟是因为太忙了，虽然人不来，但是会托韩卫东买些孤儿院能用上的东西送去。 王迎娣不来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地方让她感觉到亲切的同时，有一股阴影笼罩在她头上。 她已经不是孤儿了，她有爸爸妈妈哥哥们，再也不是以前的她。 王迎娣下意识地想逃避这个孤儿院，可是在某个时候，猝不及防的又见到它了。 “迎娣，迎娣，别在门口摔了，赶紧回来。” 院长妈妈出现把小小的孩子抱了进去，王迎娣瞪大眼睛看着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迎娣的步子像是生了根似的扎在原地，老大他们三人站在她身边一同向孤儿院的位置看去。 院长妈妈察觉到他们，抬头看了过来，顿时弯了弯眼睛向王迎娣招手。 “迎娣，你来了，好久没见都长了个儿了，过来我瞧瞧。” 王迎娣没有动作，指着自己问，“是叫我？”又指向院长妈妈怀里问，“还是叫她？” 院长妈妈乐开怀，“你是大迎娣，她是小迎娣，我是叫大迎娣。” 王迎娣还是没有动 ，直勾勾的眼睛看着她怀里的小孩，“为什么她要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 “我是想叫她安安的，希望她平平安安的就好。但是谁叫她到两岁的时候都只会说迎娣两个字。” 院长妈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有点不太聪明，为了避免她走丢了不好找，就叫她迎娣。” 院长妈妈看着王迎娣浅笑着解释，“名字其实也挺好的，娣为女弟也，也是希望长大后有大作为的，才不是为了有个弟弟。” “迎娣，迎娣……”呆呆傻傻的迎娣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看了王迎娣好一会，就低下头掰着手指头不说话了。 王迎娣咽了一口口水，好半晌才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重新流动。 她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温暖源，大哥就是她急于抓住的对象，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细微的抖意被老大感受到，反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主动向院长妈妈说明。 “姨，现在已经不早了，我得带弟弟妹妹们回家吃晚饭了。” 院长妈妈只能遗憾挥手，“下次带你妈妈来啊，我们院里的孩子都得好好谢谢姜女士。” “姜……姜……”迎娣重新抬起头来，嘴里念叨着新的字眼。 第两百九十二章 虚实 几乎微不可闻的童声，穿进王迎娣的耳朵里却是战鼓铮铮，后背寒毛直立，拉着老大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就开始跑，她想把追在她耳朵后面的声音抛之脑后，可是那声音却如影随形。 王迎娣撒开老大的手，自己加快速度朝着前方一个劲地跑着。 “妹！”老大几步追上王迎娣，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看路！” 河道没有防护的竹栏，差一点点，王迎娣就要一头栽到河里去了。 “呼——呼——” 王迎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看着老大，浮现的却是几道晃影，不仅只有老大一个人的身影。 “妹，你怎么了？”老大皱起眉头盯着王迎娣那双惶惶不安的眼睛，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 连带着她那额头上冒出豆大般的汗珠，现在这个点的天气没有热到这种程度。 王迎娣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掌下一片冰冷，竟是出了一头冷汗。 “妹妹，发生了什么事？”老三和叶唯一追了上来，两人关怀的目光让王迎娣清醒了很多。 王迎娣平复下呼吸，咽下口水说，“没事，刚刚出现了点幻觉。” 老大手背立马凑到王迎娣额头上，“是中暑了吗？” 王迎娣含糊点头，“可能有点。不久前跟三哥他们一起追书包追的吧。” “回去给你熬点消暑的汤喝喝。”老大在王迎娣面前蹲下，“来，我背你回家。” 王迎娣乖巧的趴在老大背后，吊起来的心往底下落了落。她搂着老大的脖子，在他耳边悄悄的问。 “大哥，要是我不是你妹妹，你还会把我当妹妹看吗？” 老大歪头看了她一眼，又沙又尖的声音回答她的期待，“原本你也不是我亲妹。” 王迎娣有点失望，同时又有点释怀。比起贺家父子，最重要的是姜娟。 一想到姜娟，王迎娣的心下沉的厉害，连带着心情也跟着沉进了谷底。 突然问莫名其妙的问题，又突然不说话。老大觉得挺正常的，她的心思他就没有猜到过。 老三和叶唯一忧心忡忡，一到家就催着给王迎娣熬消暑的汤。 老二刚放下勺，立马又架起锅开始熬汤，“妹妹她没事吧？” 老大把她放在凳子上坐着，王迎娣打起精神笑了笑，“二哥，我没什么大事。” 今天晚饭就他们五个人一起吃。贺国庆又出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姜娟最近忙着做新作品，不想那么早回家。 往常 王迎娣还会想想她，但是今天姜娟没有回来，王迎娣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后，王迎娣就回自己房间，拿出纸笔涂涂画画。 她画出了女童迎娣的轮廓。 明明都还没仔细勾勒，但是王迎娣已经把她的模样刻画在脑海里。 迎娣，迎娣，谁才是真的迎娣？ “叩叩。” 王迎娣被敲响房门的声音拉回思绪，叹了一口气弓起了腰，“门没锁。” 老大推开门看见她萧条的背影，微微带上门，坐到她身后，“妹，你还好吗？” 她的样子让老大感觉很不安，不太像是中暑的样子，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迎娣稍微直起了背，转身向老大看去，“大哥，我不知道我好不好。” “我感觉我像一只奇怪的鼹鼠，披着别人的皮，享受着别人的阳光。” “可是这些对我而言都是虚伪又真实的，真实是我一戳就会破的泡泡，我是虚构的。” 王迎娣咬了咬嘴唇，她有个很大胆，但是同时又理所当然的想法。 这个想法扰乱了她的思绪，隐隐有打破她美好生活的趋势，她是要戳破还是竭力维持？ 王迎娣脑袋里出现一个接一个的想象，让她脑袋几 乎要爆炸开来。 老大靠近她，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中，四臂相触，滚烫的体温烫化了王迎娣脑海中尖锐的刺。 “妹，你觉得此时此刻，我是不是真实的？” “……再真实不过了。”王迎娣甚至不敢碰老大的胳膊，她在他怀里都要被融化了。 老大紧紧扣住她小小的身体，手掌盖在她的后脑勺上，让她聆听着他的心跳。 “生活不是永恒的真实和虚假，你只需要在意此时此刻，我们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就好。” 王迎娣揪住老大胸前的衣服，“哪怕以后是虚假的也没关系吗？” 老大低头亲了亲王迎娣的发顶，“至少你曾经拥抱过真实。” 王迎娣再一次的晃神，真实就是大哥的怀抱。这个怀抱，在此时此刻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两人相拥了好一会，王迎娣脑袋抵在老大的胸口前，低声说，“大哥，我明白了。” 第二天周六的早晨，叶家派了司机来接叶唯一回家，王迎娣担心她，“我陪你回去吧。” 叶唯一摇头拒绝，“我爸妈的事我不会掺和进去，你也别往里面凑。” 王迎娣只好妥协，“好吧，你要是难过了就回来啊。” 叶家到底是个什么 状况，也没有点风声透露出来。至少在目前看来，叶家夫妇好像并没有要离婚的打算。 王迎娣和老二老三在家里做作业的时候也琢磨着叶家的事呢，他们家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呢？ 姜娟抽空借着给叶家厂子送设计图的理由往叶家人跟前凑。 准备想打探点什么的，结果叶家这些个妯娌亲戚压根没意识到他们两口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姜娟只好作罢，直接跑到叶母面前，不等她开口问，叶母就先说话了。 “那个孩子确实是他儿子，他想给他张家留个后而已。他心里还是惦记这个家，惦记唯一的。” “他主动向我承诺会把他们母子送回老家，以后也会跟以前一样。” “我想着唯一不能轻易没有父亲，不然得受多少流言蜚语，就这么过着吧。” 姜娟仔细打量了叶母好几遍，半点都没看出异样，不确定的问。 “浪浪姐，你真的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唯一着想吗？” “自然，扶持起这个家耗费的精力已经不是用钱能够衡量了。更何况唯一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是十分渴望亲父的。” 叶母握着姜娟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心里掂量的清。” 第两百九十三章 精神分裂 姜娟再一次的怀疑起来。前几天还气势汹汹的叶母，今天再见端着的却是慈母的模样。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叶母掩下眸里的暗光，往姜娟的肩头靠近了两分，“现在闹的太难堪，对每个人都不好。” 姜娟轻吐了一口气。叶家家大业大，自然跟她们这种小门小户不能比。 她可以跟王建军离婚离的干脆，离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也是因为两家没什么财产。 但是叶家不一样，叶家要分割的东西太多了。 姜娟偏向于劝叶母离婚，原因在于离婚了之后，一双儿女都变的更好。 王家就是一个臭茅坑，离开了之后到处都是芳香，所以姜娟离的值。 但转念一想，张家就算想要个儿子，也没有像王家那么离谱，家庭情况从本质上就不同。 姜娟想要劝的一切话都咽回自己的肚子里。她相信在婚姻当中的本人会比她更清楚利弊。 姜娟虚抱叶母，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一切你明白就好，唯一的依靠永远都是你。” 叶母恢复了雍容华贵的模样，亲自去看姜娟画出来的设计图。 姜娟跟她商定下一些细节，带着设计图回家重新加工 。 到家的时候却发现王迎娣不在家，而且单单只有她不在家，连老大都在家呢。 “妹妹去哪了？”姜娟向做作业的老二老三问。 老二抬起头来眼里茫然，“妹妹说她出去玩会。”老三拿着笔抓耳朵，“妹妹说她等会就回来。” 姜娟顿时感觉到奇怪，她家孩子一向不是单独出去玩的性格，怎么今天自己出去了？ “她没说去哪吗？”姜娟追问，老二老三齐摇头，从房间走出来的老大回答她的问题。 “妹去孤儿院了。” “孤儿院？”姜娟想起了那个孩子，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她也有好久没有去过孤儿院探望那个孩子了，可是她忙的实在走不开。 “你们平时有空的话也可以去孤儿院帮帮院长的忙，去的话带点东西去。” 姜娟给三兄弟打声招呼，三兄弟点点头。 王迎娣在想过几天之后，并没有选择做缩头乌龟，她主动到孤儿院里找小迎娣。 小迎娣在一棵树下坐着，面向菜地嘴里呢喃着迎娣迎娣。 王迎娣坐在她身边，环视过她们俩身边没有其他人，她开门见山的问。 “你是不是王迎娣？” 小迎娣没有反应， 王迎娣端详着她的面部表情，再一次的问，“是已经死去的那个王迎娣，可能是被王杰害死的？” 小迎娣停住了嚅动的嘴唇，眼神依旧看着菜地，王迎娣舔了舔嘴唇，接着问。 “……亦或者是被妈妈姜娟害死的？” 小迎娣的眼神骤然聚焦在王迎娣脸上，那双黑如墨的眼神包含着王迎娣看不懂的神色。 但是却让她本能的躲开眼神，心里头有些害怕打怵。 王迎娣别过头向小迎娣解释，“这只是我猜的而已。” 她曾经也就是听姜娟呢喃过三言两语，她一直都知道姜娟的愧疚。 那份愧疚不是对她，而是对真正的王迎娣。 来之前还惶恐的王迎娣，在现在小迎娣的默认下，竟然也没有那么惶恐了。 “你知道吗？我也死了。死了以后我就变成了你，我刚来的时候还在想，五岁的你是不是被淹死在河里了。” 王迎娣向地上躺了下去，张开的双手双脚就是一个大字。 小迎娣越是不说话，她的话就越多。 “我很喜欢妈妈，妈妈现在是个很好的妈妈。我知道她午夜梦回时，总会梦到的人是你。” 王迎娣抬起头看着她，“妈妈很 想弥补曾经的错误，现在你和她都回到了最初，你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不会。”小迎娣回答的干脆果断。 王迎娣心里绷紧的弦顿时松开，她果然不是个脑子不好的。 “可是你不也惦记着她吗？”王迎娣还记得前几天她叫姜娟的名字。 小迎娣黑不见底的瞳孔盯着王迎娣，一字一句的说。 “我恨她。” 彻骨的恨意从小迎娣身体中爆发出来，王迎娣被她的恨笼罩的差点喘不上气。 等她能大喘气的时候，小迎娣不再看她，视线转到菜地上，眼神变得涣散，嘴里又开始叫迎娣这两个字。 王迎娣猛地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泥土，围着小迎娣转了个圈。 小迎娣并不受她的影响，指着菜地里的小白菜叫迎娣，指着野花也叫迎娣。 “王迎娣？”王迎娣试图让她起反应，然而小迎娣就是不为所动。 “姜……”一个字刚蹦出来，小迎娣的视线直接挪在她身上，那双眸子的神情变化之快，让王迎娣暗自咋舌。 没过多久，小迎娣又恢复了那副呆傻的模样。 王迎娣合理判断，她估计是精神分裂了，而源头就在于她的死亡。 王迎娣想不出她到底是怎样死的，才会导致她变成这幅模样，她如今的未来明明很光明的。 “唉——” 王迎娣不想过于刺激她，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至于之后要怎么做，她也不知道。 从孤儿院回去的路上，王迎娣踩着自己的影子回家。好像孤独也变得没那么孤独了。 玩的正欢的时候，王迎娣一没注意撞到了对面而来的人，一头就把对方撅翻了。 “哎哟喂！哪头小牛犊子把老者我撞倒了！” “对不起对不起！”王迎娣赶忙道歉，手里不忘去把他扶起来。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的时候，王迎娣瞪大了眼睛，手里下意识地一松。 “荀爷爷！” 荀致远还没站稳，又摔了个屁股坐地，“是你这小牛犊子！两年多没见，个儿不见长，力气倒不小。” 王迎娣心里憋着气，“爷爷你要是提我个子的事，我就不理你了。” 荀致远立马道歉，“小孩子对身高还是很在意的，老者我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不过你倒是把老者我扶起来啊，我这屁股都麻酥酥的了！” 王迎娣一阵脸红，这回拉紧了荀致远的胳膊不松手。 第两百九十四章 阻挠领养 荀致远站定之后，扶着腰转了一圈，最后抻了一把老腰。 “小牛犊子，要不是老者放了那么多年的牛，被你撞这两下，老骨头都得被你撞散咯。” 王迎娣手掌根按在荀致远的后腰给他揉揉，“爷爷，要不带你去医院瞧瞧？别真被我撞出点什么问题。” “呸呸呸！”荀致远吐了三口唾沫钉，“别说这种晦气话！老者好的很！” 王迎娣扶着点荀致远的胳膊，把他打量了一遍。这么久没见，他的衣服不见补丁，布料柔软亲和。 被风霜侵蚀过的皱纹似乎也淡了一些，曾经皲裂的手指现如今只有执画笔的厚茧。 “爷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啊？” 王迎娣没想到今天居然碰到他了，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听说荀老头都在高校做教授了，也不好撞见。 荀致远指着前面的方向说，“今天受老朋友的请求去孤儿院里看看孩子去。” “是在孤儿院举办什么活动吗？”王迎娣想起小时候受到社会各大人士的帮助时，不定期的会举办各种慈善活动。 荀致远摸了把胡子，“差不多吧。孤儿院收进去的孩子越来越多了，也得呼吁大家多 关注关注，让孩子们生活能够喘口气。” “院长妈妈一定会开心的。”王迎娣由衷的替孤儿院高兴，他们不知道多久才能吃上一顿荤菜，真的很不容易。 王迎娣搀扶着荀致远，“那爷爷我送你过去吧，别到时候又摔了。” 荀致远哆嗦了两下嘴唇，抖了抖胡子，“没有你这样的小牛犊子就摔不着老者。” 王迎娣自知理亏，闷声充当拐杖。荀致远是有点摔着了，走路有点歪。 到孤儿院里向院长妈妈说明来意之后，院长妈妈欣然应允，找了块空地跟荀致远详谈。 荀致远一边跟院长妈妈聊着，眼神一边跑向在外面跑闹的孩子，中途问了一句。 “孩子们基本上都在这里了吗？” “都在这，现在太阳不太烈，把孩子们都叫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院长妈妈脸色微微窘迫。孩子们本来就没有肉增添营养，只能当苗一样晒太阳，也是希望他们长高长壮。 荀致远点了点头，眼神锁定在了菜地边坐着的小迎娣，“那个孤僻的小孩叫什么？” “迎娣。”院长妈妈说出名字的时候，荀致远向身侧的王迎娣看去。 王迎娣摆摆手， “不是叫我，她的名字也叫迎娣。” “对对对，两个孩子一个名儿。”院长妈妈朝着小迎娣叫了几声，小迎娣不为所动。 院长妈妈双手握在一起，脸色发红，叹息了一声，“小迎娣是个特殊孩子，她不太能听得进别人说话。” 荀致远对她起了兴趣，“她是不是三岁左右？” 院长迟疑着说，“快三岁吧。她还是姜女士送来的呢，那时候也就几个月大点，还没断奶呢。” 荀致远起身，走到小迎娣面前看了看她，嘴里念念有词，“像，还是有点像的。” 这么大个阴影覆盖下来，小迎娣仍然盯着她眼前的菜地。 荀致远把她抱起来掂了掂，“小丫头还挺轻，没几斤肉。” 院长妈妈笑得很是不好意思，荀致远转身看向她，“这个孩子要是没人领养的话，我领养了吧。” “不行！”王迎娣下意识地反驳，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她身上。 荀致远纳闷了，“怎么不行了？这孩子比较特殊，是得多花钱养着，我现在的条件也还不错。你这小牛犊子打哪来的意见啊？” “不行不行不行。”王迎娣一个劲的摇头。 院长妈妈揉了 揉王迎娣的脑袋，“小迎娣要是是荀先生领养的话，以后她的日子会过的好的，你应该替她高兴才是。” “不行……”王迎娣绞尽脑汁在想理由，看着小迎娣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因为，我妈妈也在考虑，领养她的事……”王迎娣点点头，“荀爷爷你家都没有小孩子，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带小孩吗？” “到时候我妈妈领养回我家的话，我家孩子多，都能照顾着她的。” 荀致远明显迟疑了，院长妈妈试探性的问，“姜女士大概什么时候能来办手续呢？” “我回去催催我妈妈吧。”王迎娣感觉一股阴寒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硬着头皮说下去。 “因为她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嘛，我们家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不是说领养就领养的。” 王迎娣故意看了一眼荀致远，荀致远摸了两把胡子，“是老者考虑不周了。” “要是这孩子是你们家领养的话，老者是最放心不过的，你回去让你妈妈早点定下来。” “好。”王迎娣点头。 等院长妈妈跟荀致远继续聊天的时候，王迎娣凑到小迎娣的身边。 她都还没有张口，小迎娣就 已经先一步警告她，“别想打我的主意，她是你妈，不是我妈。” “她也是你妈妈，她不一样了。我们家还有三个哥哥，他们都很好。” 王迎娣伸手去握她的手，被她使劲甩开，“不一样，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以后你也别让她来看我。” 小迎娣声音沙哑，声带像是磨损了很久，可能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么长的话了。 王迎娣还想再劝，小迎娣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没在王家过过吗？我在那过了十五年。” 一切涌上嗓子眼的话顿时变得苍白无力，王迎娣很想说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王家了。 可是她再也开不了口。 小迎娣转头过去，眼神呆傻，嘴里哼了两句。 王迎娣听着很不是滋味，那个小调是姜娟哄她睡觉的曲子。 她到底是恨啊？还是爱啊？ 王迎娣呆呆的跟着荀致远离开孤儿院，她握紧了他的手，“爷爷，我们谁都不领养她或许对她更好？” “院长妈妈对她很好，她很喜欢这里。要是换个环境的话，对她的影响和刺激可能会很大也说不定。” “她的状态时好时不好，待在热闹的孤儿院里就没那么难过了。” 第两百九十五章 交换生项目 “院长女士跟我说她只会说她的名字，你怎么知道她喜欢这里？” 荀致远反正是没看出来小迎娣那副样子有什么喜好。 王迎娣咬了咬嘴唇点头说，“她会说话，她跟我说了的。” “也是稀罕，你们两个丫头还能有特殊的交流方式不成？” 荀致远拍了拍王迎娣的脑袋，“既然她有这个意思，那就尊重她的意愿，我每个月单独给她生活费也行。” “谢谢爷爷。”王迎娣也有这个意思劝劝姜娟也如此。 王迎娣到家见到姜娟的时候欲言又止，她的神情出卖了她。 姜娟揉了揉她的脑袋问，“有什么事要跟妈妈说吗？” 王迎娣抿了抿唇，望进姜娟的眼里，“妈妈，家里能每个月给孤儿院单独一笔钱养一个孩子吗？给的不多，荀爷爷也会给。” “怎么回事？”姜娟不能理解怎么跟荀老头扯上关系了。王迎娣把今天在孤儿院里发生的事说了一半。 姜娟逐渐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孩子啊，那时候看起来也不是个傻孩子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姜娟惋惜的叹气，“我原本让韩警官有空过去的时候，帮我带点心意。” “那 孩子跟我们家有点缘分，能帮到的就帮，每个月妈妈能固定拿点钱出来。” “只是，怎么能保证我和荀老爷子的钱都是花在她身上，而不是在孤儿院里平摊下去了。” 姜娟想的比较多，就像之前她每个月给王迎娣和王杰各自的钱，王大妈会把这笔钱大部分用在王杰身上。 王迎娣摇摇头，“院长妈妈是个好人，她能分配好这笔钱的，不会让小迎娣受到不公平待遇。” “小迎娣？”姜娟的关注点落在了这上头，王迎娣盯着她的脸色说，“对，她也叫迎娣，因为她只会念迎娣两个字。” “这个孩子也是挺奇妙的，居然就知道叫你的名字。” 姜娟微微笑了起来，“你们两能叫一个名也是缘分使然，等妈妈有空了去看看她。” “那妈妈你什么时候有空？”王迎娣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 姜娟心算最近的事情，略显遗憾的摇头，“恐怕短时间腾不出时间。” “你知道妈妈的衣服被安娜带出国了吗？她说在国外的反响很不错！” 姜娟转而跟王迎娣说起她最近的新作。打从她下定决心起，就已经开始制作新作品 。 她在大卫的教导下，开始用英文书写，跟结下友谊的国外朋友用书信交流。 暂时还没有收到任何的回信，因为寄出去的信也不一定送到。 安娜的反馈还是用跨洋电话打过来说的，让叶家人给姜娟带的话。 王迎娣看着笑意盈盈的姜娟在自信飞扬的说着自己擅长的领域，她不忍心打断她，也不忍心提及小迎娣。 她打算再做做心理建设，过几天再旁敲侧击一番。至于怎么打探，她都还没有想好呢。 一晃就是小半个月过去，王迎娣自认做的心理建设已经足够了，她准备在今天说说小迎娣的事。 “妈妈，你最近几天稍微有点空吗？”王迎娣斟酌着先铺垫一下。 姜娟今天的心情有些难以辨认，感觉还是高兴的情绪占上风，但她有些心不在焉。 “爸爸最近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吗？”王迎娣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姜娟看着眼前的女儿，眼中纠结的神色更甚。 “我们学校有一个交换生项目，班主任推荐我得了一个名额，我想……” 姜娟没有说话，但她的渴望从她的 每个字里都透露出来了。 王迎娣如遭晴天霹雳，“交换生？国外的交换生吗？要交换多久？” 姜娟竖起两根手指，“交换生是两年。”她赶忙找补，“班主任也可以一年！只要提前完成学业！” “交换的学校就在安娜他们所在的城市，你还记得那群哥哥姐姐吗？就是他们的学校。” 也正是托了上一次国际服装秀的福，这才能有这一次的机会，机会难得，姜娟很想抓住！ 姜娟握住王迎娣的左右手，“妈妈真的不想让灵感枯竭固化，就像你画画一样，总得出去采风，只是妈妈去的地方更远一点而已。” 王迎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想让姜娟去看看小迎娣，过几天也行。 没想到一过可能就要过个一两年，不仅见不到小迎娣，她都见不到了。 她总不能阻止她妈一颗学习上进的心奔向更好的未来吧。 王迎娣低垂下眼皮，敛下心底所有的思绪向姜娟说，“妈妈想去就去吧，我支持你。” 姜娟顿时打破紧张笑起来把她抱进怀里，“妈妈也是想以后让你过上好日子，咱们家迎娣以前的日子过的太苦了，妈妈想十倍百倍的给你 弥补回去。” 王迎娣心头一痛，再怎么弥补，她也不是姜娟想要弥补的那个人，真正的那个人在孤儿院呢。 可是她能怎么开口？ 她怎么解释她是谁？又怎么解释她们三个的异常，这是她们每个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晚上的时候三兄弟也都知道姜娟有交换生名额的事情，三兄弟很是舍不得她。 “要是娘也走了，爹平时也不怎么在家，我们四个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老二撑着脑袋直叹气，“也不对，我可以照顾老三和妹妹了。” “我不用二哥你照顾，我也能照顾妹妹了。”老三自认也是个大孩子了，大哥照顾他们的年纪还要早的多呢。 姜娟激动的心在四个孩子面前冷却了不少，“如果让你们没爹又没娘的话，那我还是不去了。” “嬢去，这次交换生项目不简单，很得钱先生他们重视，嬢必须去。” 老大态度强硬的为姜娟做下决定，姜娟看着他少有的倔强，心里又起了心思。 钱先生书房里的事老大带不出来，但是他能够把钱先生他们的态度带出来。 “爹那边就交给我们，嬢只管把名报上去，家里一切有我。” 第两百九十六章 门当户对 姜娟一面渴望，一面愧疚。幸好家里四个孩子一致支持她的渴望，让她的愧疚浅淡了不少。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一年的时间学成归来。” 王迎娣撑在桌上耸起肩膀问，“妈妈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做交换生？” “等名额全都报上去了，会尽快安排我们提前到目的地适应一段时间。” 姜娟此刻万分感谢大卫的口语教导，让她即将面临异国他乡的陌生环境并不是很胆怯。 哪怕她还没有多棒的程度，但是她敢开口了呀！ “那，妈妈在离开之前有点空余时间吗？”王迎娣还是想再作一下最后的努力。 姜娟捧起她的脸蛋，贴近和她的距离，“宝贝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既然决定要去了的话，那妈妈最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不过你要是有事，那肯定是你更重要了。” 王迎娣可以把她的眼神看得更清晰，眼底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了。 “妈妈……”王迎娣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临走之前……给我开一次家长会吧。” 姜娟眼神发亮，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家长会确实很重要，妈妈一定会隆重参 加你的家长会的。” “还有我的！” “也还有我的！” 老二老三手举高高，这次家长会他们每个年级都要求召开。 姜娟顿时犯了难处，“你们是同时召开吗？就算是贺大哥回来了，我们家人也不够啊。” “不要爹，就要娘开！”老二有心让同学们见识见识他美丽的娘，才不要他臭脸的爹。 老三跟老二一个想法，“每个班的家长会时间是不一样的，反正我跟妹妹的时间没撞上。” “那我得去看看我们开家长会的时间。”老二蹬蹬蹬地往楼上跑。 姜娟向老大看过去，“老大，你们班是不是也要开家长会？” 老大点头，“我们班是第二天。嬢要是没时间的话，不去也没关系。” “怎么会不去呢？”姜娟坚定口吻，“去，一定会去！” 老二跑下来告诉姜娟他们班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四个班的时间正好是错开的。 姜娟只要稍微赶一点，每个班都能窜上。为此她要特意腾出一天半的时间。 听着姜娟跟三个哥哥聊天的声音，王迎娣悄悄长吁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暂时就这样吧。 家长会的 时间就在这星期，姜娟提前准备好衣服。落落大方的优雅姿态是她临走前能为孩子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一场家长会就是王迎娣他们班。艺术特长班相较于其他班级是不一样的。 来参加家长会的家长光是本身的穿着就跟其他班级的没有可比性，自身的姿态气质就能够说明很多东西。 最受王迎娣关注的还得是尚嘉玉两兄弟的母亲。这是她头一次见到她。 在尚嘉玉时常对母亲的描绘中，她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比寻常母亲多了几分对孩子诚挚的爱意。 光是进教室坐着的这么会功夫，王迎娣已经听到了好多遍尚母叫尚嘉玉宝宝。 这么甜腻的母子关系，王迎娣跟姜娟也没有这样子。 “妈妈，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同桌，她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很喜欢她。” “是吗？能得我们家宝宝喜欢的女孩子，妈妈也会喜欢的。”尚母在尚嘉玉面前就是个百依百顺的母亲。 当王迎娣看到她看过来的眼神时，隐晦的看出她凉了几度的眼神。 然而她的表情依旧是热烈，主动跟王迎娣和姜娟打招呼。 “王迎娣同学你好，我是尚嘉玉和 殷兴腾的母亲。” “姜娟女士你好，我听过你的名字，不仅在圈子里是有名的裁缝，整个申城对你也是有所耳闻的。” 姜娟谦虚的颔首应下，“夫人过誉了。” 她到现在其实也没有跟尚母打过交道，对于尚母的性格有些号不准脉。 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姜娟把话题往两兄弟身上引，“你们家两个孩子各有各的可爱劲，反差大的真不像两兄弟。” 聊起孩子，尚母的眼神自然而然的柔和了下来，“小腾那孩子像他们爸爸，嘉玉像我。” 姜娟端详着他们两的模子，“等他们长大了，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都不知道是选哥哥还是弟弟，都招人的紧。” 尚母端正自己的姿态，认真回答姜娟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他们喜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必须得家世匹配。” “我想姜娟女士明白门当户对的道理，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才不会出大错。” “妈妈，如果我以后想跟王迎娣同学在一起呢？”尚嘉玉猝不及防的问。 尚母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在脸上，随即拍拍尚嘉玉的脑袋，“你说的在一起是一起做朋友吧，你们 两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尚嘉玉挠了挠脑袋，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殷兴腾在一旁发出鼻音嗤了一声。 “老妈，我哥的意思是想娶王迎娣。” 一句话炸的尚母，姜娟神情呆滞。王迎娣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只当尚嘉玉还小，哪里知道结婚的意义。 尚嘉玉扭捏的两根食指绕圈，“也不，也不是。就是想像你跟爸爸一样。” “那不还是想娶她吗？你们要是结婚的话，我是不是得提前叫王迎娣嫂子？” 殷兴腾一席话让尚母寒下了脸，“殷兴腾，在外面乱说话的惩罚是不是得让你再记着点？” 殷兴腾撇了撇嘴，捏起自己的嘴巴表示不说话了。 尚母牵强的对姜娟笑了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我看王迎娣同学就是嘉玉的好朋友，在画画方面有共鸣，都是未来的艺术家。” “要是在一起的话谁能弯下腰解决家里的柴米油盐啊？我看王迎娣同学被姜女士娇养的好啊。” 姜娟笑容依旧，附和着尚母的话说下去，“是啊，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孩子。” “虽然家庭条件不如夫人你家，但是在普通人家里，也是宝贝着呢。” 第两百九十七章 开家长会 两个为人母的女人在眼神的交汇中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她们的儿子女儿绝对不会和对方有超过朋友范畴的关系！ 叶母来的晚些，先后跟姜娟，尚母打过招呼。钱太太也替钱果来开家长会了。 有几个相熟的圈内好友也算是能聊到一块了。今天倒是不谈其他的事，就谈谈各自的孩子。 姜娟没往她们圈子里凑，耳朵里听着她们聊着的那些话题。手里牵着王迎娣的小手，脑子里在想些别的事情。 王迎娣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最近小迎娣的事情实在困扰到她。 最近几天晚上做梦的时候，她做梦都会梦到她。跟现实不大一样的是，她现在的身体还给了小迎娣。 她就作为旁观者看着原体奉还的王迎娣回到姜娟身边。想象中母女情深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出现的反而是两人的陌路。 她们争吵的家宅不宁，姜娟消耗掉蓬勃的精神气。她曾经欠下的债，都以另外一种方式还回去。 她再次成为纺织厂的女工，经历下岗潮找不到工作，只能去街边支摊子给人裁剪衣服。 这样的下场贯穿姜娟的一生，她的理想，她的抱负全都埋葬了。 这样的 结局让王迎娣在睡梦中哭醒了。她害怕失去姜娟，也害怕现在的妈妈再变成另一副模样的人。 王迎娣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来，低沉的钻进姜娟的怀里。 “妈妈，我不是我的话，你还觉得我是你的女儿吗？” 姜娟抽神出来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如果你不是你的话，那我的女儿还能有谁？” “也许另有其人呢？”王迎娣仰头看着姜娟的下巴，姜娟低头对上她的眼睛。 “我只知道是我们母女一直陪伴着对方走到现在的。” 陪伴才是无可替代的。 王迎娣心里的不安被驱散了不少，搂着姜娟的腰窝的舒舒服服的。 她太舍不得妈妈了。 “看这小猪，一直都是妈妈怀里嗷嗷待哺的小猪崽子。”叶母拍了一下王迎娣的屁股。 王迎娣坐直身体，嘟了嘟嘴，“干妈，在外面我也是要面子的。” “我看你跟你妈撒娇的时候可没什么面子可言。”叶母戳了戳她那鼓起来的腮帮子，软和的很。 王迎娣贴着姜娟的胳膊理直气壮的说，“那是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我妈妈了，每天都想跟她挨在一起。” 姜娟揉了揉王 迎娣的脑袋把她揽进怀里，“人家都是贴妈妈听妈妈话的男孩子是妈宝男，我们家迎娣就是个妈宝女。” “妈宝？这个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叶母捏了捏叶唯一的肩膀，“我们家唯一也是，可听妈妈的话了。” 姜娟笑的陷下两颊的酒窝，低声问叶母，“怎么不跟她们继续聊了？” 叶母凑到姜娟的耳边告诉她，“有什么好聊的，尚家眼界高着呢，看不上我干女儿。” “八字没一撇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姜娟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听得懂尚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母摇头，“也不是说，就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没意思。” 索性两人坐在一起闲聊，叶唯一和王迎娣也各想各的事，等着家长会的开始。 这一次召开家长会是因为他们这一届就得升初中了，就着上学的事围绕讲。 再依次点评几个成绩优异的学生，以及有其他表现优秀的学生，当着大家的面好好夸奖一番。 能被点到名的自有一番荣耀在身上。尚母为殷兴腾的好成绩站起来时，自带一股娇贵的矜持。 姜娟为王迎娣的好成绩站起来时，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大方向所有人表示。 “我为我女儿骄傲！” 叶母捏了捏叶唯一的手，“什么时候让妈妈也在大家面前为你骄傲一下？” 叶唯一看了叶母一眼，“你私底下为我骄傲就行了，我能收到的。” 叶母揪了一下叶唯一的鼻尖，又好气又好笑的。 然而这场家长会对姜娟来说也就是个开始而已。紧接着她就去参加老三的家长会。 老三的背挺的笔直，脖子拔高的像只骄傲的鸭子。有姜娟在，他就能变成天鹅。 “我真没想到你妈妈这么好看，她和我想象中的阿姨不一样。” 老三的同桌胡翘翘低声跟他讲着小话。以往他们两都没什么话好说，这还是胡翘翘头一次跟他主动搭话。 往常闷声呆呆的老三头一次脸上有光，他娘给他长了好大的面子！ “这还算我娘普通的了，她很多时候比现在更漂亮，她是最美的母亲。” 老三骄傲的眉飞色舞，姜娟红了红脸。在他们这个相对普通的班级里，姜娟确实显得特殊了很多。 而且老三也是个争气的，成绩优异的学生当中赫然有他的名。姜娟站起来当众夸他。 “老三在家里上比不上 哥哥，下不过妹妹，可是他在家里是不可缺的一份子，他在照顾好弟弟妹妹的同时，也照顾好自己的学习成绩，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姜娟言真意切的话让老三红了眼眶，低下头悄悄勒了一下眼角。 胡翘翘递给他一张纸，小声的说，“原来是我对你带有偏见了，我向你道歉。” “没关系。”老三推开她的纸，红着眼睛告诉她，“我没哭。” 胡翘翘扬起嘴角的微笑，“你妈妈说的对，你是个好孩子。” 老三不仅红了眼睛，还红了脸。 姜娟又接着参加老二的家长会，他不是升学届，没有那么大的紧迫感。 也是因为这次六年级的开家长会，他们初中部也就捎带着一起开。 姜娟再一次的为老二的好成绩站起来，他跟老三一直都保持着前三名。 王迎娣考试一直都是第一名，因为她得压着殷兴腾，不然他第一了，就要跟她换位置。 原本对老二老三不太关注的同学，因为姜娟的露面，让不少人开始关注两兄弟。 除开他们第一天开学的刺头招惹到不少不好的印象。今天因为姜娟对他们两兄弟改观，他们也是好学生中的一份子。 第两百九十八章 助力新朋友 姜娟第二天换了一身衣服接着去参加老大的家长会。 也许是昨天已经露过脸的原因，今天姜娟走在学校里，接收到不少的善意打招呼。 姜娟坐在老大的教室里面时，他们眼睛看过来的神情，各有各的想法藏在心头。 在教室当中，姜娟扫视了一圈他的同学。那些个探究的眼神，立马回避了她的目光。 姜娟用胳膊肘碰了碰老大说，“老大，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我看你们班的女孩子都还挺不错诶。” “嬢，你在说什么呢？我都没跟她们说过话。”老大极力否认。 姜娟背对着众人向老大挤了挤眼睛说，“我还是一个比较开明的长辈，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孩子，那我肯定不会阻拦你们的。” “毕竟你也不小了，该是春心萌懂的年纪。不过如果想考虑结婚的话，还是得把大学上完再说，现在可以一起努力努力。” “嬢。”老大叹了一口气，“我的婚姻大事就不用嬢你操心了，至少也得等到你跟爹结婚的那个年纪再说。” 姜娟摆了摆手，“我跟你爹各自第一次结婚的时候，也就二十岁左右，要是到你的话啊，二十岁还没有上完大学呢。 ” “我起码三十岁再考虑吧，我只想结一次婚就够了。”老大目标明确。 姜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你要是中途有变的话，嬢也是支持你的。” “阿姨，我觉得贺立人就算是孤身到五十岁也是有可能的。”一旁的方远凑到了姜娟的身边说。 老大立马扫了他一眼，姜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方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接着说。 “贺立人这家伙永远在学习，对于其他女生的献殷勤，就跟瞎了一样。” 方远上学期一直在跟着老大学习，他观察过老大学习的时间和模式。 除开在学校里的时间，他还要去补习还要去钱家适当做些工作。 抛开这些事，他的时间全都奉献给了家里面的弟弟妹妹，哪里还有时间再去想那些花花心思。 姜娟被他逗得很想笑，“跟我们家老大比起来，我看你反而更像一直在学习的好学生。” 方远惭愧的低下头，“原本班级里的第一名永远都是我，但是当贺立人转到我们班来了之后，我跟第一名永远差那么几分。” 已经跟贺立人较劲那么久了，方远也想明白了，他固步自封的学习状态，永 远不会超过贺立人。 他在他身上学到了怎样打开自己的眼界，向外去学习不是课本上的东西。 他慢慢体会到了那是课本上永远也教不了他的东西。 以至于现在当贺立人还是排在他前头，方远也生不出什么嫉妒之情，甚至隐约还有想亲近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方远没好意思说出来，但是只要有时间，他还是想往老大面前凑。 姜娟看了看方远又看了看老大，他们俩的神情各异。 但是怎么说呢？她还是看出来了一点存在于他们之间不同于其他同学的感情。 自从白家小儿子出国留学之后，姜娟还没看到儿子交什么好朋友。 如果他能跟同学相处融洽的话，以他的性格来说，姜娟还是欣慰于孩子能够活泼一点。 “你是方远同学是吧？以后有空常来家里玩，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我们家很好玩的。” 姜娟主动跟方远拉近关系。他这个做长辈的也得为老大助力一下。 “不用。” “好啊，谢谢阿姨的邀请。” 方远直接忽略了老大的反对，眼镜片底下的双眼闪烁着得意的目光。 成绩上打败贺立人的想法，方远暂时搁置在一旁。他 等于寻求在其他方面有能够打败他的可能性。 他就不信了，贺立人方方面面都能比他方远强。 姜娟再一次为老大的好成绩站起来，接收着其他家长羡慕的目光洗礼。 家长会开完后有不少家长向张娟讨教姜娟的育儿经验，到底怎么样才能培养出四个孩子都是班级中的佼佼者。 “姜小姐，我今天一来学校就有所耳闻，你家的四个孩子可了不得。” “孩子他妈，你倒是说一说，怎么样才能让我家孩子跟你家孩子一样的，每天可愁死人了。” …… 姜娟对于这样的话题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在育儿方面她是真的很羞愧。 “这，因为我平时时间也很繁忙，他们几个孩子都是自己学习，我这个做娘的，还真没帮上什么。” 见姜娟说不上来几句话，有几个女同学的家长，竟然跟姜娟聊起了老大的亲事。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可以定亲的意愿。姜娟只当听不懂，全都替老大拒绝了。 要是老大有意，她肯定能帮一帮。但是老大的想法都已经透露出来了，那么她就不可能做一个愚昧的长辈，对他的婚姻指手画脚。 这一场家长会结束之后，姜 娟可以提前回家，但是今天她的心情很好。 索性想着等四个孩子一起放学了回家，她能跟他们一起回家的时间不多了。 透过王迎娣教室的窗户姜娟看到了她跟叶唯一对钱果的态度。 原本三个要好的小伙伴，好像真的已经没有任何话可以说，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也碰撞不到一起。 钱太太在昨天有意想促进三个人的关系，但是她们三个都没有想要重新和好的意思。 钱太太感到很遗憾，姜娟也很遗憾。 可是那是她们三个自己的选择，他们这些大人是做不了小孩子的主的。 王迎娣在窗边看到姜娟的身影，欣喜的向她挥了挥手，动着唇形叫妈妈。 姜娟竖起食指放在唇前，用眼神示意她好好上课。 尚嘉玉同样看到姜娟的存在，也挥舞着小胖手跟她打招呼。两人上课有一种同频的开心。 以至于两个人在课上拿起画笔为窗外的姜娟画一幅画。画还没有出来，两人再一次的被罚站了。 王迎娣有些丢脸让妈妈看见自己被罚站的样子。 姜娟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平时上课的时候就是这样，还是今天因为她的存在害得他们罚站。 第两百九十九章 贺国庆不同意 好不容易等到王迎娣放学了，王迎娣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出去抱住姜娟的腰。 羞涩的脸蛋直接埋在姜娟的腹部一时之间都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姜娟揉着她的脑袋宠溺的笑着说，“上课这么不专心，还能考第一名，我们家闺女也是很厉害的人了。” “才没有不专心听讲，其他课我也有专心做笔记的，不然总有机会被殷兴腾超过的。”王迎娣为自己辩驳。 “好好好，我们家闺女是最棒的。”姜娟牵着她的手，像老三的教室走去。 老三见娘和妹妹来了，收起书包跟胡翘翘打声招呼先走一步。 姜娟陪着他们在王老师那里写作业等着老大和老二放学。顺便从王老师那里了解一下孩子们在学校里的生活。 王老师对姜娟很好奇，“我在报上看到过你不一样的一面，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能够培养出四个优秀的孩子，我觉得很能理解。” 姜娟起鬓角边的碎发，别在耳朵后，“报上的事总会夸大其词，实际上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我很依赖孩子们。” 王老师显得很意外，换了一个角度想，又觉得是另外一副模样。 “可能也是你的依赖 促成了孩子们的成长，让他们比同龄的孩子更为成熟稳重一些，你的孩子都很有这方面的特色。” 姜娟对于王老师拐着弯的夸赞显得不好意思极了。 “我听我女儿在家里面提过老师你，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两人互相夸赞着对方的优点，围绕在四个孩子身上，也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四个孩子都到齐了之后，姜娟领着他们向王老师告别，与他们走上了同一条回家的路 。 五个身影重叠在一起，王迎娣在最中间牵着老大和姜娟的手蹦蹦跳跳。 五个人暂时选择性忘记姜娟即将要出国做交换生的事情，他们谈论着每个人在班上遇到的不一样的糗事，引得大家笑到一块。 这种笑意在走进家门口的时候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的爹回来了。 他们忘记了家里面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家里最重要的事情。 王迎娣和老二老三互相看了看对方，最终把眼神递给了老大。 老大上前了两步，“爹，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我来说吧。”姜娟把老大的话截了过去。向贺国庆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贺大哥。”姜娟吞咽了几口口水，“我们学校 有一个交换生的项目，我报名参加了……” 贺国庆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越过姜娟的身影，向四个孩子看去。 听完了姜娟的话，贺国庆只问了一个问题，“孩子们怎么办？” 姜娟哽住，王迎娣忐忑的说，“爸爸，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可以放心。” “爹，你以前出去干活的时候，不也是我们自己待在家里吗？没有什么区别的。” 老二附和着王迎娣的话，老三跟着点点头。 老大挺身而出支持姜娟，“爹，再过两年我就成年了。我比以前更壮更有脑子，也能更好的照顾好弟弟妹妹。” “你想在外面打拼你的事业，嬢也想在外面追求她的梦想，我们不应该是阻拦在你们前方的挡路石。” “对对对。”王迎娣三个赶忙的点头。 “我们这个家还算家吗？”贺国庆平淡无波的眼神下是汹涌波涛的风暴。 姜娟黯淡下了眼神，“如果贺大哥你觉得不合适的话，那我可以把我的名额撤下来。” “凭什么？”王迎娣愤愤不平，“明明爸爸也经常在外面忙工作，为什么妈妈不可以？” “对呀。”老三也很不 理解。 “爹，你知道这一次的机会有多难得吗？”老大准备跟贺国庆说道说道。 四个孩子同仇敌忾，俨然已经把他当做敌人一般对待。 贺国庆抿了抿嘴唇，牵上姜娟的手，对他们四个说，“这件事我会跟你们娘好好商量一下。” 王迎娣攥紧了拳头，向姜娟鼓励，“妈妈你不能退步，我不想你以后因为我们而后悔，我们从来不是你的累赘。” “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我们。”王迎娣的话让姜娟几乎振聋发聩。 他依附王建军的整个上辈子，以至于在找到自我的过程中，时间还很短暂。 从大学中学到的解放以来的女性课题，让姜娟回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可是让她感觉到矛盾的是，她既应该是自我，也是一个母亲。 姜娟低垂下眼皮，反手握紧了和国庆的手，“我们回房间聊。” 四个孩子目送着他们两回到卧室。王迎娣忧心忡忡的看向老大，“大哥，要是爸爸不同意怎么办？” 老大沉吟了片刻，“要是爹不同意，就让他待在家里代替嬢的位置吧，他也别忘了是我们的爹。” 贺国庆耳朵好使着呢，老大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他们俩夫妻一进门，贺国庆就捏了捏姜娟的脸，“你信不信我要是反对到底，为了你这个娘，他们能不要我这个爹？” 正忧愁着的姜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叫你这个爹从小到大就不怎么在身边。” “甚至你连他们的家长会都没赶上了，你知道四个孩子昨天和今天开家长会吗？” 贺国庆一下子就沉默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一家团聚，可是如今正是我俩打拼的好时候，你明白这个道理的贺大哥。” 姜娟双手抓住和国庆胸前的衣服，“如果真的为我们这个小家着想，那么我们俩就更应该为孩子们奋斗。” 贺国庆摇了摇头，一只手抓住了姜娟的两只手，“这件事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这不是一件小事。” 姜娟点头同意。贺国庆下楼时，四个孩子都在等着他，他摸过四个孩子的脑袋。 “你们娘说你们在学校里的成绩很好，老师也都表扬你们了，爹很欣慰。” 贺国庆从内包里掏出一沓一毛钱，目测有个三块钱的厚度交给他们。 这个钱拿到四个孩子手里，莫名的有种烫手的感觉，他们爹的钱赚的很不容易。 第三百章 归家 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四兄妹，捏着这有点厚度的三块钱，心理突然之间就挺不是滋味的。 “爸爸……”王迎娣干巴巴的叫了一声贺国庆，半点升不起要跟他抗争的心来。 老三细细把纸币上的褶皱按平。手指一抬起来褶皱就又出现了，老三的眉头也一并皱了起来。 老二破有些无措的看了看贺国庆，转而又看向老大。 老大神情不见一丝变化，这三块钱他接到手里就揣进兜里，“谢谢爹。” “一码事是一码事，爹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们，你可以待在家里。” 老大并不受贺国庆打出来的感情牌所腐蚀。贺国庆拍了一把他的脑袋，笑骂了一声，“臭小子。” “我去厂里转一圈，晚饭不用等我了。”贺国庆提前给他们打声招呼，姜娟上前两步，“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贺国庆摆了摆手，径直一人独身出门。 姜娟目含担忧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她转头向老大看过去。 老大摇了摇头，“嬢，你不用管爹，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静静。” 姜娟坐在房间里的桌前，看着铺在桌面的信纸，叹了一口气。 她想做交换 生的热切想法修炼被磨灭了不少，在今天产生了动摇。 这个交换生项目对她而言，是非去不可吗？ 姜娟想了很久，这才提起笔在信纸上写了半页，折起来放进信封里，置于台灯底下放着。 明天她就把这封信交给老班，她的名额可以让给更有潜力的其他同学。 贺国庆半夜沾染了一身露气回来，回到房间的时候，姜娟已经睡着了。 她睡的不太安稳，在梦里也没能做个好梦，眉头都还皱着。 台灯下的信封被贺国庆注意到，壳上写着老班亲启。贺国庆动了动手指，仍旧把这封信拆开。 两眼就能把信中的内容扫尽，贺国庆长叹了一口气。把信纸折回去塞进信封里。 掀开被子睡进去的时候，姜娟被他身上的寒意冷醒了。贺国庆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是我回来了，接着睡吧。” 姜娟本能的搂住贺国庆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处蹭了蹭，“贺大哥，我今天想清楚了，我不去了。” “我没有说让你不去的意思。你的学习，我一直都很支持的。”贺国庆吻了吻她的发顶。 “你去做交换生之后，我就在家里守着家里的孩子，就咱 们现在那个厂子赚的钱够养他们了。” “我先顶着这几年，等到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了。” 姜娟哧哧的笑了起来，“家里的顶梁柱一直都是爸爸，妈妈是你的贤内助才是。” “我也是想过给孩子们美好的未来是很好的规划，但是在眼下，孩子们的陪伴是以后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姜娟的志向，未必一定要靠做交换生实现。 贺国庆再亲了亲她，“明天再说吧，先睡觉。” 等姜娟第二天醒来时，拿着桌上的信封用饭粒封口，就往老班桌上送了。 踏出办公室的时候，姜娟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等孩子们放学回来时，姜娟把她做出的最新决定告诉他们。 “可能会遗憾没有设身处地的接受不一样的设计理念，但跟缺失陪伴你们的童年，遗憾程度就不能相提并论。” “可是……”王迎娣刚张口，就被姜娟把话截过去了，“我不会因为为你们留下来而日后后悔的。” “你们能有几个童年？那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夏天。” “妈妈。”王迎娣眼泪汪汪的跑上去抱住她，老二老三眼巴巴的看着姜娟。 姜娟向他们伸手，老二 老三立马凑到她面前，一起抱了抱她。 老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选择尊重姜娟任何的选择。 贺国庆回家来被孩子们告知姜娟留下的消息，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过他今天也是有事要向他们宣布，“以后我就陪着你们待在申城了，每天都会回家。” “爹，你的意思是一直都会天天回家吗？”老二忐忑的难以置信。 贺国庆点头，“你们娘说的很多，作为父亲，我在你们生活里缺席了太多。” “现在赚到的钱已经够我们一家人花销了，除开赚钱之外的时间，我应该多陪陪你们。” 老三挠了挠后脑勺，“我还从来没有想象过爹天天回家会是什么样子，感觉会挺不习惯的。” “适应。”贺国庆言简意赅。 姜娟的心柔软的向团一样，她为她做出的决定感到再正确不过了。 “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有分别的时候了。” 四兄妹虽然替姜娟感到遗憾，但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日子，还是让他们充满期待。 这份期待保持了一个月，在学校名单报下来的那一天，让姜娟如遭雷劈。 刚下课，姜娟迫不及待地去老班办公室找她， “老班，我不是向你说明我退出交换生候选名单吗？” 老班皱起眉头反问，“你什么时候说的？” 姜娟急急的算出时间说，“上个月的时候，我往你桌上放了一封信的，老班你没看到吗？” 老班恍然大悟，从抽屉里抽出夹在其中的信封，“这封信不是你家男人给我的吗？” “什么？”姜娟顿时懵了。她亲手写的信，什么时候变贺国庆写的了？ 老班直接把信封递给姜娟，姜娟抽出其中的信纸打开，里面的内容彻底换了一副模样。 那算不上工整的字迹言真意切的向姜娟班主任感谢了她对他媳妇的照顾。 并且表达出他支持姜娟向国外学习的立场，他会是这个家中最坚实的后盾。 以前是，现在也是。媳妇想要往前走，那么他就在后面托着她。 姜娟愤怒的情绪被他笨拙又诚恳的话语惹的红了眼眶。 这封信被她从老班手里拿回，最后一节课下完，她拎起包就往回赶。 贺国庆忙完厂里的事就回家，这一个月来，他教了三兄弟很多东西。 就连王迎娣他也要教她几手防身术，“遇到坏人不要跟对方硬碰硬，要学会运用自己的灵巧的身姿逃跑。” 第三百零一章 过山车的心情 贺国庆把着王迎娣的小手握成拳头，他一只手能包裹三个她那样大的拳头。 “气势一定要拿出来跟对方斗一斗，但是当对方相信你的虚招，你转身就溜。” “实在溜不了，你也不能只做个绣花枕头，要让对方知道，小看女孩子是会吃大亏的。” 贺国庆认真叮嘱王迎娣的模样，让王迎娣眼里直冒星星眼。 “爸爸，你就是最好的爸爸。” 贺国庆嘴角稍微弯了一下，立马正色起来，“先跟哥哥们学着挥拳一百次。” 这段时间贺国庆闲暇时间，还给做了几个练武的木桩子，就安在院子里，让三兄弟天天对着它们打。 只要手还能拿得起笔，贺国庆就会消耗掉他们其余所有的精力。 父亲的陪伴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姜娟在路上看见他们父子几人的相处，心底涌上的酸涩让她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甚至想到包里的那封信，姜娟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她赶紧捏起手绢擦去眼泪，脚步急切地走进他们。在跟贺国庆隔着一米的距离她乍然停下了脚步。 贺国庆抬头看着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切话语都在他们的眼神当 中流窜。 王迎娣自觉是个灯泡，挪动步子到老大身边挥拳，软绵绵的拳头，让老大停下动作，手把手的教她。 然而王迎娣的眼神看向姜娟夫妻飘过去，老大直接用掌心挡住她飘忽的眼睛。 “认真点，不然再给你加挥拳一百下。” 王迎娣嗷呜了一声，嘟唇咬牙集中注意力开始挥拳。 姜娟率先打破她跟贺国庆之间的静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贺国庆一张脸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姜娟把包里的信封掏出来。 面对铁证在前，贺国庆依然不动如山。姜娟却是再红了眼眶，什么也不再说，拉着他就往楼上走。 四兄妹停下动作看了看他们两的动作，老大向他们扫去一个眼神，“接着练。” 王迎娣的手被老大握在手里挥出去，不集中的注意力又被他掰了回去。 姜娟拉着贺国庆刚一进门，她扔下手里的包，踮起脚尖吻向了他。 她吻的炙热，把发烫的内心让贺国庆也一并感受到，她要让他感同身受。 贺国庆叩上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他们的呼吸融入到彼此的身体里。 姜娟主动的宣泄这 一场情绪，贺国庆热切回应着她的主动。 四兄妹在饭桌边坐着面面相觑，老三看了看大哥二哥又看了看妹妹。 “……爹娘还要不要下来吃饭？” “他们的事不用管。”老大第一个拿起筷子夹菜，“我们先吃。” 姜娟伸出双手趴在枕头上时，弯月已经挂在树梢上了。她现在才后知后觉两人的过火。 “孩子们……”姜娟刚开口，嗓子就向砂板在刮嗓子一样。 贺国庆的手揽在她的肩上，黑白分明的肤色在月光下也是极其明显的。 粗糙的指腹捏着姜娟的喉咙尽可能轻轻的揉了揉，“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姜娟往他怀里缩了缩，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不吃了，明早再一起吃吧，我想跟你多些时间待在一起。” 在贺国庆的促成下，他们的分别是注定了的。名单已经确定下来了，奔赴陌生国度的时间就更近了。 “我们还有时间。”贺国庆抱紧姜娟，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从彼此身上汲取到了力量。 王迎娣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眼看着一家人刚安稳下来，到了最后，妈妈还是要走。 就连三 兄弟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在这一天的早饭桌上，显得都不是那么美丽了。 姜娟在桌下捏紧贺国庆的手，眼神忐忑的向他投去求救的信号。 “这是你们所期望看到你们娘更好的未来，不是吗？” 贺国庆提出来的问题让他们无从反驳，可是那种怅然感就是很强，强的他们没精打采。 姜娟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这次老大都没有拒绝她的摸脑袋。 “我答应你们，我一定尽快回家来。我对你们承诺的陪伴一直都作数的。” 王迎娣吐了一口气，抱着姜娟的腰，埋进脑袋在里面拱了拱，“妈妈，我等你回家。” “娘，我们会等你的。”老二老三强打起精神向姜娟笑了笑。 姜娟抿起酒窝，勉强一笑，“我的感觉并没有当初想去的时候那么好了。” “我付出的代价是得离开我可爱的孩子们，我感觉好亏啊。” 一家人的心情都不是那么好，可即便心情不好，他们也是要上学的。 之前姜娟要走的消息没定下来，王迎娣就没有跟叶唯一说。现在百分百确定下来了，王迎娣就得跟她说一声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叶唯一 久久回不过神，“我妈肯定接受不了干妈要走。” 王迎娣送了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学习永无止境。” “我妈妈跟干妈的事还不知道她们怎么商量。但是我妈妈要去的国家就是安娜小姨在的那个国家，干妈会放心的。” 叶唯一神情复杂，“放心？我看是放不了心，还得提心吊胆。” “怎么会这样说？”王迎娣好奇的问。叶唯一犹豫了片刻，附在她耳边说，“你没发现安娜小姨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吗？” “发现了啊。”王迎娣点头，“我还以为安娜小姨在那边的工作比较繁忙，一时半会回不来。” 叶唯一摇摇头，“不是，我外公家最近在跟安娜小姨他们闹什么矛盾，我妈最近也正为这事心烦着呢。” “要是干妈再走，而且还是要去安娜小姨那边，我妈的心情，还真不好说。” 王迎娣沉默了一会，默默的改口，“也许不是去安娜小姨那边的国家，可能是去别的国家也说不定。” “那我妈更担心了。”叶唯一想到她妈会是什么心情，忍不住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王迎娣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两人对望，唯余共同的怅然。 第三百零二章 广而告之 姜娟最后一节课上完就去了叶家。叶母在客厅里一手把着招财树的树叶，一手拿着毛巾细致的给它擦叶子。 “浪浪姐。”姜娟叫了她一声，莫名有点心虚。叶母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要不是两个小的吱声，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告诉我？等你走了再说吗？” 姜娟上前两步挽住她的胳膊，贴近的凑到叶母的耳边，柔和着声音带着些许的撒娇意味。 “浪浪姐，这不是才刚确定下去吗？我原本是不打算去的，谁叫我家男人给我暗箱操作了。” “说你的事，你反而还怪起你男人了。”叶母的声音听起来就不太乐意。 姜娟轻拍自己的嘴，“浪浪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前天才定下来的事，我这不今天就来跟你第一个说嘛。” 叶母的心情勉强好了一些，撒开树叶，毛巾丢在一旁，坐在沙发上拉着姜娟坐她旁边。 “我家唯一说你要去的国家是安娜那边？” 姜娟点点头，“基本上已经敲定了。正好上一次还交了那些朋友，这下的有得是时间跟他们深切交流了。” “换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过，更何况语言都成问题。 ” “现在勉强让我稍微放心一点的也就是安娜也在那，只不过……” 叶母面露忧色，长叹了一口气。 姜娟不禁好奇，“只不过什么？有安娜在话，不是更好吗？” “好也不好。”叶母摇了摇头，“老爷子的意思还是想她回头，他们那辈人的意思就是哪能在洋鬼子面前抛头露面。” “原本安娜都答应在这边待着的，也不知道他们两怎么谈崩了，安娜带着大卫一块走了。” “他们两算得上是老爷子的老来子了，整这么一遭把老爷子都气病了。” 叶母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偏偏是一脉相承的倔性，谁也不服软。 “要是可以的话，你去见到安娜的时候，还是劝劝他两回来吧，哪怕回来一个也是好的。” 叶母的语气几乎是请求了，老爷子年纪大了，活一日少一日。 姜娟能理解叶母的心情，“行，等我到那边跟安娜他们见到了，再跟他们好好说说。” “那就先谢过你了。”叶母拍了拍姜娟的手背，姜娟按住她的手，“我们两家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 叶母反手握紧姜娟的手，她们两的情谊一切都在不言中。 姜娟回去的路上还去了一趟钱家，钱太太正牵着小儿子的手让他学步呢。 “你现在可真不容易来一趟啊。”钱太太招呼福妈给姜娟端来些点心招待她。 姜娟把要做交换生的事告诉钱太太，钱太太稍微愣住了片刻，“这就要去国外了？” “是，所以来跟您说一声。”姜娟点点头，“最多去两年就回来了。” “两年的话，也还行。”钱太太捏起一块点心递给姜娟，姜娟垫着手绢接了过来。 钱太太收回手，拿手绢擦了擦指尖，边跟姜娟说起一件事。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件事的风声传了出来，是关于你们一家认识那姓荀的老教授的事。” “荀老头？他怎么了？”姜娟咬下一口点心，钱太太看着她说，“他们说他有个三岁的私生女。” “咳咳！”姜娟猛地一噎，钱太太赶紧给她倒上一杯水递给她，“慢点，瞧把你激动的。” 姜娟放下没吃完的点心，一边喝水，一边给岔了气的胸口顺顺气。 “这是打哪传出来的谣言？怎么传的这么离谱？” 姜娟能不激动吗？就算荀老头实在宝刀未老，但是他能突然间整出 一个三岁小孩吗？ 这个谣言传出来估计是把他们当三岁小孩耍呢！ 钱太太拍了拍姜娟的后背，“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 姜娟擦了擦嘴，竖起耳朵专心听，这点心她也不吃了。 “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是因为最近荀老教授热衷于为孤儿院做慈善活动。” “那不是挺好的吗？”姜娟能想到这样做的意义可以改善那群孩子们的生活。 “好什么好啊？他们都说他的私生女就在其中，不敢领回去，只敢养在孤儿院里。” 钱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头深思。 姜娟错愕的嘴都合不拢，这到底是怎么离谱成这样的？ 钱太太想了一会，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关于那个孩子我倒是想起来跟你们家还有些关系呢。” “好像就是你们夫妻两第一次来申城坐的那火车上见义勇为救下的那孩子。” 姜娟嘴角抽搐了几下，“那孩子能是荀老爷子的孩子？我不信。” 作为亲手经手过那孩子的人，在她看来，那个孩子跟荀老头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你信不信没关系，但是有人信啊。”钱太太摆了摆手，“一 个高下乡多年的教授，总有些人容不得他高风亮节的姿态。” 姜娟摇摇头，“都是无中生有的事罢了，就是闲的。” “真真假假我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听着这风头越演越烈罢了。”钱太太也就是闲暇时间听着玩而已。 姜娟却是忍不住多想，那孩子本就是命运多桀，现如今还被卷进这样的风波当中，未免也太让人心疼了。 “那孩子有些特殊，我听我闺女说她似乎不会说话，呆呆傻傻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荀老爷子才会想着搭把手。” 钱太太摇摇头，“你跟我说没有用。我是不管那劳子闲事的。” 姜娟语塞，索性换了别的话题跟钱太太聊上两句就告辞了。 等王迎娣放学回家，姜娟把她招到面前问，“最近你去孤儿院玩的时候，有听见他们说荀老爷子跟那个小孩子的事吗？” 王迎娣的心一下子就吊到嗓子眼了，仔细盯着姜娟的脸色，斟酌着字句反问她的问题。 “荀爷爷跟小迎娣，有什么事发生吗？” 自从上次王迎娣跟荀致远说过之后，荀致远放弃领养小迎娣的想法，每个月就给钱而已，姜娟每个月也给点钱。 第三百零三章 洽谈 姜娟看王迎娣懵懂的模样就知道她不知道这风言风语，拍了拍她的脑袋笑了一下。 “没事，妈妈就是想问问你荀爷爷在孤儿院做的活动怎么样？孤儿院的孩子们生活有改善吗？” 王迎娣点点头，“多亏了荀爷爷在高校里的影响力，举行的义捐和义工帮了院长妈妈很多忙。” 现在王迎娣去孤儿院里找小迎娣，只要不在她面前提姜娟，她就一直都是那副模样。 王迎娣也想明白了，她尊重小迎娣的选择，也不会刻意去干扰姜娟。 申城就这么大点，而且说起来她们都是认识的，要是有心，她们早晚能碰见。 至于那以后的事，就交给以后再说。在以后还没有到来之前，王迎娣把每一天有妈妈的日子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 姜娟看不明白王迎娣的眼神，只觉得闺女虽然小小的一个人，但她却大有想法。 孩子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姜娟脸上挂笑的捏了捏王迎娣的脸蛋，“你最近能见到你荀爷爷吗？我想跟他聊聊。” 王迎娣握住姜娟作乱的手，不让她再捏下去，“妈妈你要是着急找荀爷爷的话，去他学校找他就行啊。 ” “或者让大哥给斯老师一家带话反而更快，我这个星期不去孤儿院了，我想在家多陪陪你。” 姜娟把王迎娣拥入怀中拍拍她的后背，“妈妈也尽量多在家陪陪你们。” 做交换生之前的事还有一堆要准备呢，现在出国没那么好出，得花时间跟着学校的流程走。 中途姜娟还是让老大帮他跟斯老师夫妇约一下荀致远，那孩子的事在她心里头搁着的。 在一个周六的时间，姜娟到斯老师家跟荀致远见上了。这么久没见对方，再次见到都感叹于对方的变化。 待在城市里的时间久了，乡野的气息被磨灭了不少。也有可能是接触的圈子同化人。 至少他们对彼此的印象都有点想不起对方在乡野间的灰头土脑。 “老爷子，别来无恙啊。”姜娟主动跟荀致远打招呼。 荀致远给姜娟斟上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老者听迎娣丫头说你这些年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老者打从心底里替你们一家高兴。” “老爷子日子也不差，只不过好日子过久了，也容易招来别人的嫉妒。” 姜娟的话里有话，荀致远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说吧，你这大丫 头有什么事请老者一聚呢？” “老爷子，你为什么单单对孤儿院里的一个小孩青睐有加呢？”姜娟看着荀致远的双眼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荀致远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悄声叹了一口气，“那孩子是我故友留下来的遗腹子。” 荀致远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了，浅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倒是你，不是考虑领养那个孩子吗？怎么到最后又不想领养了呢？” “我领养？”姜娟刚被解惑的心登时懵了，跟荀致远的眼睛对在一起就是大眼瞪小眼。 思绪稍稍一转，就知道在其中“从中作梗”的人是哪个小不点了。 姜娟腼腆一笑，“当初送那个孩子去孤儿院的时候，韩警官就问过我要不要领养。” “老爷子你也是知道我家的情况的，孩子都好几个了，我又忙着学业和工作，没时间再哺育一个小孩。” 荀致远明白姜娟的意思，对她家自然是理解的，“那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老者要领养那小孩她还不让。” “说起来也是怪的很，孤儿院里没人听过那小孩说话，偏偏小丫头能跟她说上几句话。” “老者也不知道她们 到底是怎么交流的，看着两个丫头处的倒是跟别人大不相同。” 姜娟后知后觉明白她闺女又在其中从中作梗了一件事，“老爷子你刚才说你想领养小迎娣，是被我家那傻小子给劝打消念头的？” “可不是？”荀致远点了点头，“她说那小孩喜欢在孤儿院待着，老者就听她的了。” “那您知道外面都在传小迎娣是您私生女吗？”姜娟话音刚落，房间里接连响起咳嗽的声音。 斯老师夫妇赶忙捂着嘴跑外面去咳嗽去，耳朵却是竖的老高。 荀致远脸黑作一团，茶杯猛地掷于桌上，“谁胡说八道的！” “这就不清楚了，我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这股不良风气持续下去，对您的名誉和小迎娣都不好。” 姜娟摆明今天的来意，“我就是想您尽快解决这件事。说句不好听的，您如今的地位多些酸话影响不了您。” “但是那个孩子不同，她也曾是我救过的孩子，而且如今还跟寻常孩子不一样，我不想她再多受什么苦难。” “老者明白你的意思。”荀致远当即作出保证，“老者今天回去就彻查这事，对此事绝不姑息。” “老者 的故友身负荣光牺牲，他的孩子不能让旁人辱没了，不然他九泉之下该是多寒心！” 姜娟要的态度摆在这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借着这次机会，姜娟顺道感谢斯老师夫妇对老大一直以来的教导之情。 “我也不知道你们缺什么，只能送点力所能及的给你们。” 姜娟向夫妇两递去了一个信封，肉眼可见的厚度让夫妇两好奇的打开。 这么一看赶紧给她塞回去，“要不得，这么多钱那能说送就送？” 姜娟一点都不接受他们塞回来，“这些钱没有当初我结婚时你们送的多，是我跟孩子爹挣出来的钱，也是我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 “这哪行啊？之前教导孩子，你们家都是照付钱的，哪能再多收你这么多呢？” 斯老师夫妇坚决不同意，姜娟只好跟他们说。 “因为以后的日子都是他们爸爸陪着他们，他一个大男人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以为你们两位老师多担待。” “好说好说。”夫妇两答应归答应，钱坚决不收。还是荀致远看不下去了。 “你们两就收下吧，别小看这大丫头，她能赚钱呢。” 第三百零四章 姜娟离开 有了荀致远开腔，夫妇两只能收下姜娟的心意。 姜娟再跟他们一家人寒暄几句，婉拒了他们邀请的中饭，回家跟孩子们吃饭。 王迎娣总觉得妈妈回来之后看她的眼神很有深意，但是她又不直接说。 以至于让王迎娣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吃完饭后悄悄凑到姜娟的身后，扯了扯她的衣服。 “妈妈，是不是荀爷爷跟你说了些什么？” 王迎娣思来想去，也就觉得问题是出在荀致远那边。 姜娟暗叹一声小机灵鬼，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 “人小鬼大，背地里扯着你妈我的名头，为我拉了这么多事儿，我还一点都不知道呢。” 王迎娣吐了吐舌头，“我想跟妈妈说来着，但是谁叫妈妈你太忙了呢？” “我再忙还能不关心你的事？”姜娟无奈失笑摇头，“你啊。” “荀老爷子那边的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会尽快处理的。相信他能够给出一个好的交代。” 姜娟摸了两把王迎娣的脑袋，“我们学校的手续办的也差不多了，这个学期结束之前就要走了。” “这么快？”王迎娣愣了愣，“今年连年都不过了吗？” 姜娟惋惜 的摇头，“过不了了，我们得提前过去适应新环境，下次开学就跟其他同学一样正常入学。” 王迎娣失落的哦了一声，今年他们家的年是别想过个团圆年了。 让姜娟头疼的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爸妈说。哪怕是写信，她都有点不敢说。 她完全能够想象出二老是什么反应，要是在他们面前，她肯定得挨一顿好训。 就算是没有在他们面前，她这一顿训也是跑不掉的，左右都得受着。 从姜娟离开的日子开始倒计时起，家里的氛围总是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姜娟想办法让他们开心点，展露给她的笑容自带着一股子牵强，索性也不强求了。 王迎娣兄妹四个同一天请假，跟着姜娟学校分配的车一起去送送姜娟。 贺国庆一路上紧抿嘴唇，牵着姜娟的手没有撒开过。姜娟也紧紧握住他的手。 “妈妈……”王迎娣巴巴的叫了姜娟一声，即将为期最少一年的分别，让他们会错过彼此的好多成长。 姜娟心揪的生疼，捏着贺国庆的手，面露难色，“我……” 贺国庆提前打断她的话，“决定下来的事尽管去做，不要瞻前顾后， 一切有我。” “嬢，我们支持你。”老大给予姜娟坚定的眼神，姜娟定了定心，“我一定尽快回来！” 他们也只能送到机场口，姜娟挨个拥抱过家里的每一个人，王迎娣紧紧的回抱她。 王迎娣很想说点什么，可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她不想扰乱姜娟的心思。 五双眼睛目送姜娟离开的背影，姜娟忍着泪水克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 她怕自己回头就再也不想做交换生了。 随着一道门隔绝了他们的视线，贺国庆抱起王迎娣，“我们该回家了。” “嗯。”王迎娣搂着贺国庆的脖子，心情低沉的埋在他的肩膀上趴着。 贺国庆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这一顿饭吃的沉默极了，吃完饭后每个人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王迎娣在书桌上画了一副姜娟的画，是在机场离别的背影，只不过画里的姜娟回头了。 这幅画王迎娣把它粘在床头，每天醒来就能看到它，她等着妈妈回来的那天。 姜娟写给二老的信收到了回信，是王迎娣代她收回家的。 果不其然都是指着姜娟骂的话。原本以为她跟贺国庆结婚是能过好日子的，现在 姜娟这样做，完全就是辜负了贺国庆。 王迎娣看了一遍折好放在抽屉里，她是不会为外公外婆转寄这封信的。 另外二老还给贺国庆单独一封信，给王迎娣几个孩子单独一封信。 给他们的那封信里写出来的口吻完全就是和蔼可亲的长辈，细致问着他们的生活。 两封信的风格差异实在太大，让王迎娣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回答他们关心的问题。 这封信同时也给三兄弟看了一遍，他们也写了一封信要给二老回过去。 “爹，我们今年要回去跟外公外婆他们一起过年吗？” 老三抽空抬起头来问了一遍贺国庆，贺国庆正在看单独给他的那封信。 他头也不抬的摇头，“今年我们家就在申城过了。” “噢，那我给外公外婆们说一声。”老三在信里补充了好一些。 姜娟的离开，带走了家里大半的温情。贺国庆越发的不言苟笑，脸上的神情叫人看不出来喜怒。 想要从他的脸上揣测他的想法，越来越是件难事。 年底得知他们一家不回老家过年的周家兄弟，直接邀请他们到渔村里一起热闹过个年。 熊红军今年也不去羊 城找芳姐过年了，今年让芳姐来申城过年。 赵小五他们几兄弟也不回去，大家凑在一块也是一桌的人。就连记者也加入进来，他本身就是个孤家寡人，这样一来反而还热热闹闹的很。 王迎娣年后去叶家走动走动。姜娟走了以后，叶母都没有多少笑容。 叶家似乎比往年冷清的多，本就是寒冷的冬天，在叶家有种煤火都驱不散的阴冷。 叶唯一悄悄告诉王迎娣，“我爸今年回他老家过年去了，有人跟我妈说他在老家陪那对母子去了。” “你难过吗？”王迎娣看着叶唯一问。叶唯一挠了挠脑袋，“本来我觉得我是难过的，但是我其实没多大感觉。” “难过的反而是我妈。”叶唯一向沙发上坐着的叶母看去，叶母的眼神正看着屋外光秃秃的树枝。 那种凋零残败的景象一如他们的婚姻。本来早就不剩什么了，是她还在强行装点绿叶。 叶母想的是把她家给他的东西全都收回来，可是多年夫妻，恩情犹在。 真走到这一步时，难过的反而是她这个看似想开的人。 没有姜娟在一旁开导她，叶母有些郁郁寡欢，她的生活接连缺失了大半。 第三百零五章 言传身教 王迎娣不忍心让干妈消沉下来，继续这样迟早抑郁成疾，反倒是不妙。 “干妈，下学期开始我们班会有一个艺术集训，到时候你陪我们两去吧。” 她们上初中之后，要学习的东西增多，艺术这方面的熏陶必不可少。 叶母回过神来时，还显得呆呆的，“什么时候？” “就开学之后，我们会先去集训一段时间，得需要家长陪同。”王迎娣背着手说。 “爸爸肯定不能天天陪着我，妈妈不在身边，我只有干妈了。” 叶唯一做出跟王迎娣同样的动作，眼巴巴的看着叶母说，“我也只有妈妈了。” 叶母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支撑她的力量，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支柱。 “好，开学我陪你们一起去。” 叶母短暂性的找到方向，一心为两个孩子的集训做准备。 等他们开学之后，艺术班的同学和陪同家长一起在申城山与海的交界处住下来。 这里已经被学校包下来了，就是他们此次集训的地点。 “这位是受邀前来指导你们的辅助老师欧阳坚，你们记得叫他欧阳老师哦。” 班主任声音清脆的介绍着欧阳坚。王迎 娣和叶唯一猛然抬头看到他。 欧阳坚很显然认出来这两个小妹妹，朝她们挤了挤眼睛，算是给她们打声招呼。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钱果，钱果果然是一副老大不乐意的臭脸。 在她们看过来时，钱果瞪了她们两眼。 叶唯一果断瞪回去，两人那明争暗斗的模样就像是回到了最开始一样。 王迎娣没说话，但是她察觉到这一次的集训可能有点东西看，反正跟他们没关系。 第一天也就是熟悉一下集训地点而已，当天晚上王迎娣和叶唯一，还有叶母她们三人住在一起。 王迎娣和叶唯一睡上下床，叶母则是单独睡在一旁的单人床上。 条件跟家里比起来算得上简陋了，但无形之间却拉近了她们的距离，想说话就能说话。 “妈，你知道钱果跟欧阳老师的事吗？”叶唯一趴在床头，双腿拍打着被子，眼睛放在叶母那边。 叶母躺在床上，姿势很是工整，她歪过头来看着叶唯一问，“欧阳老师？今天那个欧阳坚？” “对，那是钱果的家教老师，钱果喜欢的人就是他！”叶唯一拍打被子的动作更快了些，“妈你肯定看不出来钱果喜欢 欧阳老师！” 惹的叶母一顿好笑，“有什么看不出来？你们班好多小女生我看都挺喜欢欧阳坚的。” “好像也是。”叶唯一低迷的低下头，转而扒着床沿向下床的王迎娣看去。 “我们班女生都有喜欢的人了，听说她们是因为来了初潮，就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 “也没什么关系吧，人总会长大的，跟初不初潮没什么关系。”王迎娣看着傻里开始透着精明的叶唯一说。 “姐姐你不也没有来初潮吗？你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啊。” “也是。”叶唯一转视叶母，“妈，听说初潮来过之后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要流血，听起来就觉得很可怕诶。” “人连着几天流那么多的血，不会死的吗？” 叶母哭笑不得，“怎么会死呢？这是每个女孩成长都会遇到的一环，你们老师没跟你们说过？” 叶唯一想了想摇头。“没有吧，老师说的云里雾里的，跟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叶母侧身躺着，向两个孩子教授关于初潮的生理知识。 王迎娣听着叶母的教导暗自点头，叶母并没有羞于谈这方面的知识，她讲的很直白，又夹杂着 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她们。 “干妈，我觉得你去做老师也不错。”王迎娣真心赞赏叶母。 叶母笑着摇头，“我哪有那么多的心给别人操啊。” 咔嚓。 树枝断裂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叶母的脸色立马变了，“谁在偷听？” 她们住的房子是留下来的老房子，每栋都是单独的一座，和其他的老房子隔的不远不近的。 窗口被质问的人，逐渐在窗户上冒出一个影子，“对不起夫人，我刚刚从这路过准备回我的屋子，偶然听见夫人悦耳的声音而驻足。” “仔细听了夫人教授两个妹妹的知识，不禁为夫人的开明和见地所折服。” “我们不该教导女孩羞于谈此，妇女为自己争取权益该是从此开始。” 说话的人正是欧阳坚。 他说的再言真意切，让叶母只觉得冠冕堂皇，“说这么多，也掩饰不了你是附于窗口下偷听的下流登徒子！” 欧阳坚被骂的摸了一下鼻头，“夫人，我已经向你致歉我的冒昧打扰了，请你原谅。”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叶母果断拒绝，“我的女儿们受到成年男性的偷听，无疑是对她们的一种不正当骚扰 。” 偌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欧阳坚悻悻退后，“那夫人你说我该如何才能获得你跟两个小妹妹的原谅？” 叶母当场表决，“以后离她们俩远点，她们不是你可以随意迷惑的小丫头。” “如果这是夫人所愿，我愿意遵从。”欧阳坚在窗外向叶母鞠了一躬，“叨扰了。” 欧阳坚踩着碎树枝桠离去，王迎娣和叶唯一满眼崇拜的看着叶母。 “妈，你好厉害，能指着欧阳老师的鼻子骂他。虽然我不知道欧阳老师做错了什么，但是我觉得妈你骂的是对的。” “干妈教给我们在课堂上学不来的一课。即使欧阳老师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他冒犯到我们让我们感到不舒服开始，就该训斥他。” 叶母被两个孩子夸的有些飘飘然，“跟妈好好学着点，可别做个轻易被男人骗的傻丫头。” 王迎娣摇摇头，“才不会，以后我要找的男人起码也得是我爸爸那样的。” 叶唯一紧跟着附和，“我喜欢大哥那样的，他虽然话少，但是有大哥在我总觉得很安心。” “不像我爸那么轻浮，我不喜欢我爸那样的人。我肯定比妈你的眼光好。” 第三百零六章 相对特殊 叶母难免有种扎心的感觉，但同时也感觉到欣慰。她的女儿从小眼光拔高了，长大了才不容易被男人骗。 “你们两姐妹有自己的标准就好，虽然不一定能遇到真心人，但也不能跟盲流子将就。” 叶母再三叮嘱两姐妹，王迎娣和叶唯一点头答应。 第二天正式开始集训，写生的时候，王迎娣和叶唯一主动往最偏的地方挪。 尚嘉玉和殷兴腾也跟着坐她们两身边。上初中之后，他们艺术特长班的同学变动并不大。 四人自成一个小圈子，四双眼睛时不时的瞥向欧阳坚。他就像是引起风暴的风暴眼，往哪动作就有骚动燥起。 欧阳坚自带一股艺术氛围的不羁感，常年做家教老师，又带着一股纵容的温柔。 这种气质柔和到一块，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而言，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连钱果那么高的眼光都看中欧阳坚，更别说其他女同学了。 叶唯一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眼睛看了看钱果的表情，阴沉沉的神情和那天在宿舍砸东西时候一样。 钱果生气的原因很容易猜得到。欧阳坚对她的态度跟对其他女同学的态度没什么两样。 叶唯一缩 回脑袋偷乐，王迎娣在一旁用胳膊肘拐了拐她。 “干什么？”叶唯一歪头看着王迎娣，王迎娣刚想提醒她乐过头了，还没出声，有人先出声了。 “叶唯一同学，老师看看你画的怎么样了？” 欧阳坚已经绕过画板走到叶唯一的身侧，弯腰看着她画画的内容。 有一半时间都忙着看热闹的叶唯一，画画进度自然慢了一些，面对欧阳坚的突然“造访”，叶唯一僵了僵身体。 “欧阳老师，我还没有画好呢……” “没关系，老师先给你看看看看。”欧阳坚端详了两分钟，说，“叶唯一同学，你的画有些地方，老师想要给你提一点意见。” 叶唯一默默聆听欧阳坚的意见，嘴唇咬的越来越紧。欧阳坚在她这里停留的时间，未免有些长了点吧？ 王迎娣也觉得奇怪，眼神瞥了瞥他们两。其他同学的眼神状似无意的扫过。 然而他们看到了什么？ 欧阳坚居然拍了拍叶唯一的脑袋！ “叶唯一同学，你的画技很好，就是缺乏点耐心和细心，有待进步哦。” 欧阳坚送给叶唯一忠告离开。徒留下一脸呆滞的叶唯一。 就连王迎娣也是一 副瞪圆了眼睛的模样，欧阳坚可是头一次对他们班的女同学表示亲昵。 叶唯一的心态十分炸裂，她本是吃瓜群众，没想到乍然变成瓜！ 欧阳坚这个举动给她招来了不少的羡慕嫉妒恨。钱果灼热的眼神都要把叶唯一盯穿了。 叶唯一咽了咽口水，心理越是动荡，胸口挺的越挺拔，表面一定得维持镇定。 画画暂告一段时间时，最先沉不住气的人就是钱果了。 王迎娣和叶唯一正收拾着画笔颜料的时候，钱果气冲冲地奔过来。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叶唯一被她问的云里雾里的。钱果恨了她一眼，盯着王迎娣看。 “你们为了报复我，就要从欧阳身上下手是吗？这种主意叶唯一是想不出来的，只有你王迎娣有这个小聪明。” 王迎娣可谓是躺着也中枪，“钱果，你是不是看不明白欧阳老师对你没什么特别的？” “他对唯一也没什么特别的，顶多就是把她当小妹妹看。钱果，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们就是嫉妒！”钱果一并恨上王迎娣。跺了跺脚转头离开，她就是不愿意承认事实。 晚上回去的时候， 叶唯一把这事说给叶母听。叶唯一是把这事当做闲暇谈资的心态说出来了，她没把钱果的情绪放在心上。 但是叶母听在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她让两孩子别去招惹欧阳坚，结果欧阳坚反而来招惹孩子来了。 叶母决定给欧阳坚一个警告。 次日问到欧阳坚空闲时间，叶母主动去找他。欧阳坚看到叶母时，眼睛比平常亮了亮。 “夫人，你怎么来找我了？我还在想怎么向你致于我诚恳的歉意。” “别给我来伪善这套。”叶母发冷的声音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冷峻的俏脸和温婉的妆容形成强烈的对比。欧阳坚丝毫没受她的冷意影响，反而笑意渐深。 “我就知道夫人对我带着些许的偏见，我欧阳坚绝不是伪善之人。” “我对夫人的钦佩是发自内心的，在我二十余岁的生活中，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夫人这样的女人。” “呵。”叶母冷笑一声，“那只能说明你见识太少，该做好你老师的事就做好，我不需要欧阳老师对我女儿的特殊照顾。” 欧阳坚的唇角微微向下耸拉。叶母的警告已经带到，再看了他一身转就走。 连着集训好 几天，王迎娣心底越来越觉得欧阳坚怪怪的。因为他不仅多关注叶唯一，连带着对她的关注也多了。 “王迎娣同学，你是班里最小的同学，浑然天成的灵气为你的画技增色了不少，用左手时该有用左手的特色。” 欧阳坚主动用左手握住王迎娣的左手带着她的手在纸上绘画。 “我有一个同样用左手绘画的好友，他有个手法我觉得很适合你，我教给你试试。” 王迎娣有些走神，欧阳坚紧了紧她的小手，“专心点，沉下心细细品味品味。” 王迎娣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感受着其中的不同。仔细体会下来，对她来说还真有些益处。 “谢谢欧阳老师。”王迎娣低头向他道谢，欧阳坚笑了笑，“能帮到你就好。” 欧阳坚往另一边走时，特意往左侧不远处看去，笑意直达眼底。 叶母赫然搬了根凳子在那坐着盯着她。美眸冒出一股火，左右动了动腮帮子。 根据这几天她的观察，她敢肯定，欧阳坚是故意的！ 王迎娣画的入神的时候，叶唯一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转过头去看她，叶唯一满脸通红。 她浑身紧绷着，拘谨的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第三百零七章 想家了 “怎么了？”王迎娣放下画笔问，叶唯一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悄声的说，“血，好多血。” 王迎娣的心一下子就吊起来了，“出什么事了？在哪里发现的血？” 叶唯一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她捏了捏王迎娣的耳垂，“小声点。” “是我流的血，好像有很多。”叶唯一夹着双腿，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没有一处不是红的。 王迎娣恍然大悟，“你是来初潮了。” 叶唯一点点头，“我该怎么办啊？我好害怕啊。” 王迎娣让叶唯一转过去，她看一下她屁股后面的布料，好在还没有见红。 叶唯一紧紧拽住王迎娣的衣袖，低着头脸红到脖子根了。 尚嘉玉看着她扭捏的姿态实在觉得奇怪的很，“叶唯一，你怎么了吗？” “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需不需要跟老师报告一下回去休息休息？” 叶唯一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到最后是既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看着王迎娣。 王迎娣拍拍她的胳膊，淡定的告诉尚嘉玉，“唯一确实是有些不舒服，尚嘉玉同学，能拜托你向老师帮我们请一下假吗？我得送她回 去。” 尚嘉玉点头，“可以，我去帮你们请假。要是你拖不动叶唯一，我可以帮你忙。” “这就不用了。”王迎娣搀着叶唯一的胳膊先走一步。 刚离开尚嘉玉的视线，叶唯一几乎是用跑的。王迎娣在后面跟着跑。 “姐姐，你别跑太急了！见血了，见血了。” 叶唯一的大跨步一下子变成小碎步，她心里又着急，把她给急哭了。 叶母看着她哭着回来时，心都疼了，“是不是你们那个老师太过分了？欺负到你了？” 叶唯一摇摇头，张着嘴就哭。这幅模样反倒是让叶母更加认定欧阳坚捣毁。 “宝贝你在这等着妈妈，我这就去找你们那阴阳怪气的老师算账！” 王迎娣晚进门两步，赶紧抓住叶母的手，“干妈，不关老师的事，是姐姐她来初潮了。” 叶母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这可是好事啊，我们家唯一长成大姑娘了。” 叶唯一抽抽搭搭，“可是我好害怕，我看她们好几个都流了好多血，我不想这样的。” “傻孩子。”叶母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身体赋予你的独特权利，是成长路上必经的一道坎。” 叶母抱 着叶唯一悉心宽慰她。叶唯一慌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叶母带着她去换裤子，并且教她怎么使用卫生带。 等她出来的时候，她看向了王迎娣，“妹妹什么时候会来初潮？” “不知道。”王迎娣摇头，“这又不是说来就来的，而且我本身比姐姐还要小两岁，还早呢。” 叶唯一拍拍王迎娣的脑袋说，“那你到时候别害怕，我教你怎么用卫生带，我刚刚跟我妈学会了。” “好。”王迎娣想再过两年应该得有卫生巾出现了，卫生带还是麻烦了些。 叶唯一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两人牵着手回去上课。一来一回也没有花多长时间。 尚嘉玉在王迎娣耳边说，“我给你们请了一天的假呢，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叶唯一不是身体难受吗？” 王迎娣坦然说，“也不是身体难受，是她衣服脏了心理难受，回去换身衣服就好了。” 尚嘉玉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叶唯一，保持质疑的态度。 殷兴腾借机凑了过来，“脏了就非得换？她是掉茅坑里沾屎了吗？” 他的声音不小，叶唯一就算想装聋子都做不到。特别还是钱果笑出了声。 叶唯一的 脸登时就黑了，“殷兴腾，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略略略。”殷兴腾冲叶唯一做了个鬼脸，“要不是你是那么讲卫生的人？” 王迎娣在桌子下拉了拉尚嘉玉的手，尚嘉玉看了他一眼，王迎娣朝殷兴腾努了努嘴。 尚嘉玉明白她的意思，当场训斥殷兴腾，“小腾，不要欺负女孩子。” “我连她一根手指都没有碰过，怎么算欺负她呢？”殷兴腾连连摇头。 尚嘉玉坚定的说，“你要是再气她，我回家就跟妈妈说你在这里欺男霸女。” 殷兴腾顿时瘪嘴，“欺男霸女是你这么用的吗？大哥，我觉得你才是欺男的那个，而且欺负的还是你亲弟弟。” “反正不准再欺负叶唯一了。”尚嘉玉一道准令给殷兴腾定死了。 殷兴腾没话讲，索性闭嘴不再气叶唯一。叶唯一哼了他两声。 尚嘉玉转过头来告诉王迎娣，“搞定。” 王迎娣为他竖起大拇指，“尚嘉玉，你做的很棒。” “敢情是你指使我哥呢。”殷兴腾从王迎娣身后钻出来，两指一屈，弹了王迎娣一个脑瓜崩。 “痛！”王迎娣抱住后脑勺，尚嘉玉赶紧伸手 给她揉揉，“不痛不痛，我给你吹吹。” 尚嘉玉见王迎娣稍微好点，走到殷兴腾的位置就要去教训他。殷兴腾凭借自己灵活的身体滑不溜秋的跑的飞快。 尚嘉玉圆滚滚的身体追的他喘粗气，“你，你给我，等，等着！” “敢欺负，王，王迎娣，你死定了！”尚嘉玉势必要为王迎娣立立大哥的威严。 王迎娣看着他们两兄弟你追我赶的，忍不住乐了。殷兴腾也就只敢跑，不敢反抗尚嘉玉。 叶唯一也忍不住笑了，痛快的说了一声，“活该。” 王迎娣笑了一会，突然间心情就低落起来了。她想大哥二哥三哥，还想爸爸了。 她想回家。 王迎娣越是想就越是压抑不住思念。下午下课之后向老师请假回家一趟。 叶唯一准备叫叶母往家里联系派车送她回家，王迎娣拒绝了，甚至也拒绝了陪同，自己走回去。 这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近的原因是同在申城，但申城那么大，还得坐一截黄包车才行。 王迎娣自己又走了一段路回家，到家之后发现门窗紧闭。 把惯藏在墙角的钥匙找出来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让王迎娣咳嗽了几下。 第三百零八章 孤独感 王迎娣停住咳嗽之后，心都凉了半截。家里看起来不太像是住人的样子。 她大哥二哥三哥和爸爸都去哪了？ 心理登时起了一种被抛弃的苍凉感，让王迎娣几近落泪。 王迎娣忍住哭泣的欲望，揉了揉发红的眼圈。脑子里在想他们应该会在哪里。 最能找到他们的地方无疑就是厂子，王迎娣把朝着厂子的方向走去。 在门口遇到了周三，没等王迎娣上前。周三已经看到她了，主动朝她挥手。 “丫头你怎么来了？贺叔不是说你去参加什么培训，还是什么训去了吗？” 王迎娣点点头，“是我们班的画画集训。大三哥，我爸爸在吗？我想找我爸爸。” “贺叔在啊，他现在就在厂子里面忙呢，你要找他的话，我现在就去叫他去。” 周三说完就往厂里走，王迎娣在厂子门口徘徊。两手攥在腹部前，来回渡步。 贺国庆刚一出现，王迎娣立马朝他跑去，抱住他的双腿埋在他的肚子上。 “爸爸……” 贺国庆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她抱了起来，“集训还顺利吗？怎么突然来找爸爸了？” “想家了。”王迎娣窝在他的怀里，团成团 还要往里缩。“我回家发现你和哥哥们都没在，我……” 王迎娣嘴角低垂下去，埋在贺国庆的胸口上戛然而止。 这是从姜娟离开之后，王迎娣头一次感受到这么深刻的孤独，几乎把她淹没的透不过气来。 贺国庆轻拍着她的后背，微微收缩一下手臂把她抱的更紧。 “家里没有你，四个大小爷们也懒得在家待了，索性就一块搬到厂里住来了。” “嗯。”王迎娣闷声应和。 贺国庆想着恐怕是吓着孩子了，“是爸爸不好，没有提前告诉你，让你感到害怕了。” “今天我就带哥哥们搬回去，以后要住别的地方之前都会提前跟你讲。” 王迎娣点点头，“好，我们回家。” 父女两在厂里待到三兄弟放学回来。他们看见王迎娣出现的时候，登时露出了笑容。 “妹妹你回来了？这些日子你不在，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老二向贺国庆伸手，他也想抱王迎娣。 他的个头在这两年间窜的老高，自觉能够抱起妹妹。 王迎娣向老二伸手时，老大抢先一步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大哥，你干嘛！”老二忿忿不平，老大充耳不闻，用 下巴蹭了蹭王迎娣的发顶。 “你们集训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月才结束，待的不开心吗？” 王迎娣木讷的点点头，“想哥哥们和爸爸了，就想回家了。” 老大眼尾微弯，“那以后我每周都去接你回家一趟。我们也很想你。” “谢谢大哥。”王迎娣仰头在老大下巴处亲了一口。老大眼底的笑意渐深。 在一旁的周三看得既惊讶又羡慕，“我们周家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偏偏是个弟弟，天天想揍他。” “你家有妹妹也不可能是我家妹妹这样的，我妹妹最好。”老二竖起拳头扞卫王迎娣在心中的地位。 转头就把侧脸凑到王迎娣的面前，“妹妹我也要。” 老大一把推开他的脸，“都多大个人了，跟爹学着成熟一点。” “这跟成熟有什么关系？妹妹亲我一下，我又不会变得不成熟。”老二脑子转的飞快。 老大也不跟他再多说什么，抱着王迎娣先走一步，老二老三在后面拎着书包追上。 贺国庆跟周三挥手，跟在四个孩子身后。看着他们打闹的模样，心里被一股暖流填进心间。 唯独边角上缺了一个角，那是独属于姜娟的位置 。这个家有她才会变得完整。 日子如同白马过驹，以家庭为小单位，社会为大单位，改变堪称飞速。 人民出行变得越来越方便，个人经济同时也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如同雨后春笋的商贩冒出来，他们集中于大城市寻求机会。而现在只要有胆子敢做，遍地都是机会。 贺国庆的厂子肉肠线的订单年年爆满。在周三做好的计划表交上来后，贺国庆同意增加一条罐头线和一天熏肉线。 这个举动让周家那个小渔村的老少都有活干，有工钱拿。他们的日子不再是浑噩的在海上看不到尽头，而是真正的有了对明天的期盼。 老大即将面临考大学，而老二也进入预考状态，能不能升入本校高中，对于他来说是不小的挑战。 老三和王迎娣处在已然处在少男少女的阶段。虽说同级同学的年纪普遍比王迎娣大，但唯独王迎娣的变化几乎不可见。 在同学们平均拔高的身高下，王迎娣的个头几乎不见长。而且全班女生都已经来了初潮的情况下，王迎娣还没有从小女孩真正过渡到少女。 有长进的也就是她那一头黑的透亮的头发，这段时间里已经养到 齐腰了。 王迎娣是很想把这一头扰人的头发剪掉，她是很怀念光头时期的清爽利落。 只不过这种主张，家里没有一个人同意。老大每两天烧热水亲手给王迎娣洗头发。 王迎娣只需要坐在小板凳上埋头接受老大的服务。这头长发偶尔梳不过来时，老二老三也会帮忙。 在学校里，尚嘉玉很乐意为她打理这头绸缎一般的黑发，他颇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上课时，尚嘉玉都得让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他的指尖上，只要他不特意大动作的拉扯，王迎娣是发现不了的。 近段时间，王迎娣走神的时间很多。她在想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明明说好的一年就回来，现在都已经两年了。国内外的通信要好几个月才能收到一封。 思念的滋味要把王迎娣折磨疯了，她真的太想太想妈妈了。 “唉。”王迎娣轻叹一口气。叶唯一的阴影投在王迎娣的头顶上，“妹妹，我有事要跟你说。” 王迎娣歪头看着她，“你说吧，我听着呢。” 叶唯一左右扫视了一圈，特别多关注了钱果几眼。而后才俯在她耳边说。 “我妈要跟欧阳老师订婚了。” 第三百零九章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什么？！” 王迎娣猛地转头看向叶唯一，却不想发丝还缠绕在尚嘉玉指尖上，扯的她头皮生疼。 尚嘉玉立马撤开指尖的发丝，有几根头发掉在了地上。 尚嘉玉抿了抿嘴唇，自责极了。赶紧向王迎娣道歉，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对不起，我给你揉揉。” 王迎娣顾不上头皮疼不疼的问题，推开尚嘉玉的手不用他揉。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不会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叶唯一竖起食指在唇前嘘了一声，胳膊揽住王迎娣的后颈，悄声的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我也以为我妈跟我开玩笑呢。但是我爸妈不是都离婚一年了吗？” “我想着我妈也该找个人一块过，现在都倡导自由恋爱了不是？” “只不过我是真没有想到我妈选的人会是欧阳老师。意识到他要给我两当后爹，我比你还激动呢！” 王迎娣满脸的不可思议，她真的很想看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的日子。 跟她比起来的错愕，叶唯一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比王迎娣还震惊。 她家那栋楼，都要被她的尖叫声给掀了不可！ 王迎娣竖起手掌挡在她们俩中间，“姐姐 ，你不用再说了，让我缓缓。” 叶唯一拍了拍王迎娣的肩膀，“让你先消化消化，我妈的意思是向让我们两给她做花童。” “他们两不是订婚吗？！”王迎娣的声音有些失控，叶唯一赶紧捂住她的嘴。 “先订了婚，结婚就不远了。”叶唯一接连带来的震撼，震的王迎娣脑袋发晕。 等叶唯一回到她座位上时，王迎娣两只手抵着太阳穴按了按，真就是太阳穴都突突的跳。 打从那次集训回来，王迎娣真没有听到过干妈跟欧阳坚有什么交集。 倒是那一年里，干妈对于干爸的问题快刀斩乱麻。叶家对于她离婚的需求非常支持。 只不过在财产分割方面，还是拖拉了大半年。干爸这些年从叶家捞到的好处损失了大半。 他能坐上那个位置有大部分的功劳都是靠叶家推的。这下子没有叶家小婿的名头，地位就有些不那么稳当了。 以至于在离婚之后，干爸时不时的还得求着干妈。王迎娣看着他们偶有纠缠的时候，还以为他们能再婚也说不定呢。 结果突然就炸下一个重磅炸弹！干妈跟欧阳坚，怎么看怎么不搭！ 最重要的是……王迎娣向钱 果方向瞥了一眼。她倒是知道钱果对于欧阳坚的迷恋越来越严重。 她的暗恋仅限于欧阳坚，对于全班同学那就是明恋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头疼，实在是头疼。 尚嘉玉的手代替王迎娣的手按在太阳穴上，“别愁了，我替你按按。”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歪头看了一眼尚嘉玉，又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好叹气的？叶姨的好事将近，你应该替她感到开心才是啊。” 尚嘉玉深陷下两个酒窝，他如今身体开始抽条，就是竖着长了，横向的肉消瘦了不少。 眼看着他的模样越发靠近王迎娣记忆中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少年，她心里就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盘绕在心头。 在王迎娣走神的时候，尚嘉玉靠近王迎娣的耳边，朝着她的发顶吹了一口气。 用指腹揉着他刚刚拉扯到的地方，“还疼吗？我看你头皮都有发红了。” 王迎娣小小的身体像是被尚嘉玉笼罩在他的身体之下一般，他们两的亲昵惹的殷兴腾咋舌了两声。 “哥，你跟王迎娣能收敛点吗？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尚嘉玉和王迎娣一起向他看了过去，两人齐刷刷的 朝他翻了个白眼。 叶唯一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殷兴腾，“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殷兴腾没打算收声，反而接着说下去，“我说真的。别的同学看着你们两一直这样是看习惯了，但是我是一直都看不惯。” 叶唯一替两人怼殷兴腾，“看不惯你就别看呗，就你非得看，这双眼睛就该戳瞎不可。” 殷兴腾眉毛一皱，眼神落在叶唯一身上，“我跟你说话吗？他们两是没长嘴吗？” 叶唯一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回怼，“就你长嘴了，一直叭叭个不停，你是电话机吗？” 两人的火药味四溅，王迎娣和尚嘉玉插不上嘴，索性就转回头去了。 “我的头皮没事，等会就好了，你不用担心。”王迎娣自己揉了两下，宽慰宽慰尚嘉玉。 尚嘉玉嗯了一声，“怪我不好。你头发都绕乱了，我给你梳梳头发。” 王迎娣想要拒绝，但尚嘉玉已经把发梳和发膏拿出来了。他现在对梳发已经熟能生巧了。 给她抹上发膏后，还能给她挽起秀气的蝴蝶结。 王迎娣对于他折腾她头发的动作没有什么异议，就是回家之后，被老大扯了。 “在学 校里谁把你的头发碰的这么油了？今天得多洗一遍头发。” 王迎娣呆呆点头，她的心思越发的发散，垂头丧气的一头撞在老大的胸膛上。 “大哥，我想不明白，也想不通啊。” 老大拿皮筋把她头发暂时绑起来，一边顺着她的话问，“什么事让你烦恼成这样？” “干妈。”王迎娣把叶母要跟欧阳坚的事告诉老大。沉稳如老大叶不禁顿住了动作。 “钱大小姐的家教老师？” 王迎娣点点头，“对，也是当初我们学校集训的欧阳老师，大哥你还见过呢。” 老大神色复杂，“我听你说过，钱大小姐不是喜欢她这个老师吗？怎么她的老师突然跟叶姨牵扯上了？” “就是啊！这个就是我想不明白的事，明明当初集训的时候，干妈还很生气欧阳老师对我和姐姐的特别关照……” 王迎娣的声音戛然而止，坐直身体眼睛看向了老大，“不会那时候，欧阳老师就看上干妈了吧？” 老大沉默了一分钟，“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还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 “上个周我在钱家为钱先生工作的时候，撞见钱大小姐向她老师表达爱意。” 第三百一十章 不曾有过的过去 王迎娣的神情是遮不住的惊讶，艰难的咽下一大口口水，瞪圆着眼睛看着老大。 “大哥，你没跟我开玩笑吧？钱果她，她跟欧阳老师挑明了？” 老大迟疑了几秒点头，“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是的。” “那……”王迎娣顾不上被打湿的发尖，坐直了背脊正视老大，“那大哥你有没有听到欧阳老师是怎么回复钱果的吗？” “他拒绝了。”老大的话让王迎娣勉强松了一口气。但这吊到嗓子眼的心怎么也放不下去。 “我也不知道这几年钱果是怎么一个劲的迷恋欧阳老师的，按照钱果执拗的性格，欧阳老师的拒绝对她而言，不太像是好事情。” 换个人老大向来都是沉默寡言的，但是眼前人是妹妹的话，老大的话就没有那么拘谨了。 “最近几年你没有跟钱大小姐在一起玩，所以你不知道钱太太用那个老师驯服钱大小姐的事。” 老大在钱家待的这几年，向来是谨言慎行。钱先生对他的信任程度让他可以探得钱家不少的事情，包括钱太太对钱果做的事情。 “驯服？”王迎娣琢磨着老大的用词。倒是从尘封已久的记忆里找到关于 这件事的蛛丝马迹。 她听钱果说过，钱太太为了促使她做成什么事情，就会用欧阳坚威胁她。 随时替换掉欧阳坚作为钱果的家教老师，是钱太太百试不灵的手段。 说是驯服，不如说是控制。 而在钱果如今这个充满叛逆的年纪，与其说她是喜欢欧阳坚，不如说是为了对抗钱太太的控制。 王迎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真是孽缘。” “她们的事跟你关系不大，别操心那么多。” 老大拍拍王迎娣的背，让她弓下身子，他好给她接着把头发洗干净。 王迎娣埋头抓了两把头发，甩了甩脑袋，决定放弃，“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话虽然这样说，在学校里时，王迎娣忍不住偷偷多看几眼钱果。钱果眉心中间有一团聚集而成的黑气。 印堂发黑大抵如此。想来她最近的心情越来越不美妙了，王迎娣拿不准钱果知不知道欧阳坚要跟干妈订婚的事？ 要是她知道了……王迎娣想都想不下去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周末的时候，王迎娣去了一趟叶家。叶家的装潢不复从前的死板，重新装修的房子透露出勃然生机。 叶母脸上 的笑容多了好多，一见王迎娣来了，立马朝她招手，“小宝贝猪，快来干妈这。” 王迎娣泰然处之，径直向叶母走过去。叶母拍了拍她的脑袋，仔细打量她。 “好像比上次来干妈这长高了一厘米？” 王迎娣撇了撇嘴，“干妈，估计是今天来的路上风太大了，头发被风吹蓬松了一厘米。” 叶母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妈都快回来了，你还跟她走的时候差不多高。不长个儿可怎么办啊？” 王迎娣耸了耸肩膀，“没办法的事，爸爸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就是发育的要比同龄人迟缓很多。” 这个问题家里人偶尔会拿身高打趣她，但他们也着急着呢。 贺国庆几乎天天下厨给王迎娣换着做好吃的，力图从食补上下手。 “唉。”叶母叹了一口气，向王迎娣身后看去。比王迎娣高了一个脑袋多的叶唯一走过来了。 “妹妹，干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妈的订婚宴她是不是赶不上了？” 王迎娣也叹了一口气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得来。寄过去的信要很久才能收到，打跨洋电话轻易也打不上一次，还说不上几句话。” 王迎娣也想妈妈赶紧回来，但是光想也没有用。姜娟什么时候回来完全就是未知数。 一提这件事，王迎娣的心情就不可避免的低沉下来。叶母有意开导开导她的情绪，带着她一起去选婚纱。 王迎娣看着店里陈列成一排的婚纱，心情又滑落下一级。 “要是我妈妈在，她给干妈做的婚纱绝对是最好的。” 叶母也忍不住想到姜娟，经过两年国外深造的她，审美和手艺只怕更加精进了。 她倒是想要这冤家早早的回来。 王迎娣陪着叶母挑挑选选了三个小时，勉强看上两套婚纱礼服待定。 从叶家离开之后，王迎娣去了一趟孤儿院。小迎娣这两年受到特殊照顾，身体营养吸收的比王迎娣还要好。 再长长都快能赶上王迎娣了，王迎娣尽力忽略全世界她最矮的事情。 也不管小迎娣会不会回应她，王迎娣坐在她旁边就开始碎碎念。 “明明说好的一年左右就会回来，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回来？” “我很想在信里，电话里告诉她快点回来吧，可是想到她的疲惫和歉意，我就不想再给她增添压力了……” 王迎娣抱着双膝，瘪 着嘴埋了半张脸在臂弯中。 小迎娣瞥了她一眼，轻声说，“你真把自己当作想妈妈的小孩子吗？” 王迎娣微微侧头看着她，“我从来没有过亲生母亲，当我有时，我当然想她啊，而且我现在本来就是小孩子。” “不要把她想的那么好。”小迎娣偶尔会回应王迎娣，不变的依旧是对姜娟的嗤之以鼻，王迎娣都习惯了。 今天小迎娣似乎想跟王迎娣多说几句话，她晃了晃悬在板凳底下的双腿，眼神由近到远的看着远方。 在看田野，又不像是在看。是在透过田野看到从前。 “王杰小时候喜欢吃鱼，其实我也喜欢吃。奶奶让我去田里抓条稻田鱼回来，那天她也回来了。” “因为有她在，我鼓起勇气向那条鱼伸筷子，但最先打掉我筷子的人是她。” “她说我不喜欢吃鱼就不应该跟弟弟抢。可是每次她带回来的东西都是王杰喜欢的，没有一样是我喜欢的。” “她所知道我的喜好都是从奶奶和王杰嘴里知道的，在她那里，我没有喜欢的东西，她说我是个坏孩子。” “年年如此，回回同样。她到底是不得探究，还是视而不见。” 第三百一十一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王迎娣对曾经重男轻女的王家体会过，她心疼小迎娣曾经遭遇过的不公平。 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她们两人的生活轨迹完全没有重蹈覆辙。 “我知道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现在的妈妈不一样了，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小迎娣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王迎娣身上穿着的衣服。 “可是她知道你喜欢穿什么样颜色的衣服吗？又或者她知道你喜欢的衣服图案是不是这个呢？” 王迎娣的心脏骤然被捏紧，嚅动了几下嘴唇，悄然无声。 小迎娣讥讽的笑了一声，“这些都是她喜欢的。以她的审美赋予在你的身上，打着你更适合的名头，却又没那么喜欢。” “不是这样的……”王迎娣低声反驳小迎娣，“妈妈给我做的衣服我是喜欢的，都很漂亮，也很新颖。” “但你喜欢的颜色是绚丽的五彩斑斓，一如你画笔下的颜色，你着重使用丰富的颜色追求层层递进的画面。” “就像你细腻的内心总是要在某处细节里寻找完美。你更喜欢浑然自成的天空，大海，田地。” “但这些落于你画纸上的风景从来没有落在你的衣服上。” “你身上穿的颜色几乎是融洽的浅色调，像是春天里的颜色。衣服上的绣图也大多是娇小柔弱的花花草草，衬得你更加的娇怜。” 小迎娣再次挑剔的看了好几眼王迎娣，“你想要以这幅模样求得她怜悯到什么时候？” “我都发现的事情，你觉得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呢？” 王迎娣慌张站起来，站在小迎娣斜对面固执反驳她，“生活不是画画，不能用笔下虚构的事情牵连现实。” 小迎娣迎着吹来的微风眯起眼睛仰面享受着风的轨迹，几近呢喃的声音悠悠响起。 “我窥得你的内心应该是夏天炙热的火，又如孤寂的冬天，再不济也是彷徨的秋天。” “对于你和我来说，我们是没有春天的。春天短暂的生命力覆盖在我们身上，徒留虚化。” 王迎娣不自觉地退后两步，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挺直后背定在原地。 “不能因为你恨妈妈，就让我也恨她。她可能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母亲，可是她又尽力的去学做一位好母亲。” “春天的生命力纵然短暂，但在我们身上可以延续四季。” “我不孤单，你也不孤单，是你拒绝在现实里接 受家人的爱意，把他们拒之门外。” 小迎娣哼了一声，哼声随着风消散。她没有再说话，轻快的双腿划着风自娱自乐。 王迎娣也不想再跟她说下去，跟她再聊下去，肯定会影响到她的心神。 跟院长妈妈告辞之后，王迎娣独自走向回家的路上。 小迎娣恼人的话不受控制的在她脑海中回旋，任由她怎么甩头都不能驱散那如同魔咒的咒念。 走到家门口时，家里热闹的声音让王迎娣觉得奇怪。 随着三兄弟的长大，被贺国庆言传身教的稳重让老二老三少有这么咋咋呼呼的时候。 听着他们激动的声音，隐约有叫娘的字眼，王迎娣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拔腿就往家里跑。 “妈妈！”还未进门，王迎娣在院子里脱口而出。 姜娟从窗边露出半张脸，眉眼弯弯的应她，“乖宝贝，妈妈在呢！” 王迎娣夺门而进，没等扑到姜娟怀里，反而被一堵肉墙撞到了。 王迎娣眼冒金星，向后退了两步。老大从身后拉住王迎娣不让她摔倒，眼神不善的盯着对方。 “王杰，你撞疼你姐姐了。” 王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王迎娣，捧着肚子哈哈大 笑。 “姐，对不起，你怎么还这么小不点一个，我还以为哪家的鸡崽子放出来了呢！” 王迎娣咬了咬牙，“王杰，你是不是皮痒了？” “妹妹，这小子回来之后嚣张的很，我看他又是欠收拾了。” 老二看着王杰很是手痒，王杰挑衅的看着他，“二哥，你想像当年那样打我是不可能的了，我现在打得过你了。” “呵，来试试？”老二撸起袖子就往外面走，王杰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走出去。 也不知道安长明在国外怎么养他的，把他养的人高马大的，真有种混血的感觉。 姜娟把王迎娣搂在怀里，用掌心揉了揉她的额头，“王杰那臭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 “平常要不是你安叔揍着，还真制不住他，让三个哥哥给你好好出口气。” 王迎娣在姜娟怀里深呼吸了几口气，领她安心的熟悉味道被香水覆盖。 这种味道她很不喜欢。 姜娟亲了王迎娣两口，叨叨絮絮的说起她的国外生活。 “妈妈真想早点回来的，可是学校接洽的时装秀一个接一个，刚奔出个名头，妈妈也不甘心就此没落了……” “说来也巧的 很，你安叔他们两口子带着王杰也在那座城市居住着，安长明那口子就是太宠王杰了……” 王迎娣脑瓜子嗡嗡的，她没在姜娟身边的两年，都是王杰陪在她身边的？ 王迎娣的眼神向门外王杰的身影看去。她后知后觉的发现，王杰身上穿着的颜色很是艳丽。 衬着他高壮的身材，肆意的少年感倾泻而出。连带着他衣角袖口都是特别的绣针图案。 王迎娣想也不用想，那肯定是王杰的喜好。直白又热烈的展示出来。 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想也不用想是出自姜娟之手。在妈妈没有顾及到她的喜好时，她却能把王杰的喜好照顾到面面俱到。 小迎娣那番话不合时宜的浮现在脑海中，王迎娣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人呐，最怕比较。一对比，就能感受到天差与地别。 王迎娣脸色难看，而门外的王杰正高举着双手欢呼着。 “二哥！我打赢你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王杰眼神闪闪发亮，在国外浸淫过的风气，让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耀眼极了。 姜娟的视线追随在他身上，口吻埋怨着，却嘴角含笑。 “王杰，不该对你二哥没大没小。”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其实都没变 “妈，能打败二哥是件该开心的事，我安爸指不定也高兴着呢！” 王杰的胸膛往上挺了挺，得意的模样恨不得有根尾巴都摇到天上去。 老二低头看着双拳，很难相信自己居然输给了王杰这家伙！ 截然不同的反差让老二心里差点接受不了这个落差，但人嘛，能屈能伸。 “大哥！”老二扯着嗓子叫老大，顾不上现如今故意压着的公鸭嗓音释放出来。 王迎娣向老大看去，晦暗的眼里落在老大身上时，有些许的光亮闪起。 她不想看见王杰这么目中无人的样子，光是他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嚣张？ 嚣张的本质是因为得到长辈的宠爱，别人她不管，但是妈妈的话，她很在意。 老大察觉到她的目光，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走出门外。 王杰耸动两下肩膀，笑得很是桀骜不驯，“大哥，要是你也输给我的话，以后咱们家就得听我的了！” 老大摇头，淡然说，“人不怎么样，想的倒挺美。” 王杰磨了磨牙槽，“大哥等着瞧！” 王杰挥起拳头就向老大打去，讲究的就是一个先下手为强！ 老二老三和王迎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两人 ，关乎他们日后的尊严就靠大哥替他们稳住了！ 老大看着不显山露水的，下起手来带着一股狠劲。这股狠劲旁观的几人看不大出来，只有王杰自己亲身感受个彻底。 王杰那飘飘然的心理登时被打的灭了一截火，咬着牙承受着老大的重拳。 “不来了大哥！”王杰及时喊停。 老大这一拳已经落下，王杰为了躲避他的拳头，趴在地上滚了两圈。 “不来了不来了！我认输！我打不过你大哥！” 靓丽的衣服裹上一层灰，鲜艳的光彩黯淡了不少。 王迎娣看着他灰扑扑的模样，心里莫名的好受了那么一些。 她承认，自己嫉妒的要死。 “好了好了，这小子被收拾过了能消停几天。”姜娟向王杰招手。 王杰从地上爬起来，嘴巴一瘪就往姜娟面前凑，“妈，大哥打的我好痛，大哥太不近人情了！” “谁叫你这么嘚瑟呢？就是活该受的。”姜娟拉着他胳膊捏了两下，王杰立马嗷嗷叫唤，“痛！” 姜娟收住力，“等会妈拿药酒给你揉开痛的地方。” 王杰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向王迎娣走去轻轻抱了她一下，“姐，这几 年我很想你。” “现在你老弟我也就打不过大哥，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替你出头。” 王迎娣抓住王杰后背的衣服，嘴角微微动了动，“就你说我不长个。” 王杰松开王迎娣，把着她的肩膀说，“我是你亲弟怎么说都行啊，要换个人这么说，我就揍他。” “不过姐，你这个头怎么就没怎么见长呢？是不是得看看医生啊？” “爸爸带我去看过了。”王迎娣直视着王杰的眼睛说，“都是被奶奶虐待的后遗症，身子骨脆弱，发育迟缓。” 王杰突然间捂着嘴呕了两下，单手在王迎娣面前摆手，瓮声瓮气的说。 “姐，别提那老巫婆，我的后遗症就是一想到她就犯恶心。”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他们两姐弟这辈子也算是遭受过王老寡妇不同程度的迫害，怎么都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 “别提这些晦气事了。你安叔有个好朋友是做医生的，到时候让你安叔安排给你看看。” “王杰这几年就是那个医生给他调养的，成天见长。” 姜娟有意委托安长明的好友也给闺女瞧瞧。在家里四个小子的衬托下，娇小的还像个小孩子。 贺 国庆刚走进家门，家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当当当声，姜娟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走向他。 家里人有意给贺国庆制造一个惊喜，可能是惊喜过头了，贺国庆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一句话也没说。 阔别两年没见，姜娟在贺国庆面前拘谨的低下头，撩起鬓间的头发挂在耳朵上。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话音落下，贺国庆把姜娟抱了个满怀，他得用力才能确定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得以再现他的面前。 贺国庆埋进姜娟的发间，深嗅了一口气缓解心头的思虑之苦。 比起姜娟身上的味道，贺国庆自身所散发的熟悉气息让姜娟仿佛溺于其中。 她不想挣扎，放任自己沉溺下去。 “亲一个！亲一个！”王杰鼓起掌来大喊。老二抽了抽嘴角，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别把洋鬼子那套带回家来，爹娘都是内敛的人。” 王杰铮铮有词，“二哥，一看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安爸说了，遇见真正爱的人是会情不自禁的，你不懂。” 贺国庆在姜娟发顶上轻吻一下，这是他在孩子们面前能做的最出格的事。 两人携手回房间，他们想要单独了解对 方这两年过的怎么样了。 那些不便宣泄于人前的情绪，在关上门之后，可以直白的用接触的肢体展现给对方。 老二还惦记着输给王杰丢脸的事，要求再跟王杰比一次。王杰也想从老二身上找到在老大面前感受到的挫败感，两人一拍即合。 然而这次并不是他们两个单方面的比试。老二朝老三使了眼神，两兄弟倒是单方面的把王杰按着揍。 揍他的同时还不忘捂住他的嘴，不让他那杀猪一般的声音泄露出来。 王迎娣看着整个过程，抬手擦了擦唇边。那股子嫉妒似乎也没那么嫉妒的，甚至还心疼上了王杰。 “……你们玩阴的，胜之不武，赢得也不光彩……” 王杰的声音都哑了，嘚瑟一阵被三兄弟轮着打，心里头那点傲气是真被磨没了。 老二拍了拍手上的灰，“这叫兵不厌诈，小弟以后学着点。” 王杰眼尾低垂着些许的幅度，向老三看去，“三哥，你还是我能穿一条裤子的好三哥吗？” 老三点点头，“是归是，弟弟太皮了，也是该揍的。” 王杰呜呜的在王迎娣身边卖可怜，姜娟一时半会擦不上的药酒被王迎娣代劳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叶母的自信 王迎娣心头思绪万千，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王杰，可是看着淤青的皮肤，一个问题也问不出来。 王杰的嘴是闲不住的，哪怕王迎娣什么都不问，他那小嘴叭叭的一股脑都给吐出来了。 “……还是安妈带着我陪她去看秀场的时候看见妈的，我一下子就认出我们亲妈了……” “姐，你都想不到妈的衣服在国外出名了，几乎各个大.大小小的时装秀都能看到妈做的衣服……” “妈在国外的名气可大了，我一个月见她个两三回都得提前跟她约好时间才行……” 王迎娣一边听着王杰的话，一边放轻动作给他搓着皮肤。王杰感受到她轻柔的动作，心里甜滋滋的。 “姐你真好，不枉我想了你那么久，还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得等安爸安妈回来的时候一块带回来了。” 王迎娣嗯了一声，跟他说起另外一件事，“你跟妈妈回来的正巧，干妈要订婚了。” “干妈？”王杰歪头看着王迎娣，双眼冒出两个问号，“是谁啊？钱太太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二给王杰简单讲讲他不在的这几年发生的事。 姜娟再次出现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昨 夜贺国庆跟她说了叶母要订婚的事情。 她曾经是想过叶母离婚的事，但是没想到真能离成了，而且这么快就找到下一个了。 这速度都快赶上她了。 再次踏进叶家时，叶家扑面而来的陌生感让姜娟恍惚的在想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叶母隔着走廊看到姜娟时，跟她的反应有些相同。姜娟穿着大胆了很多，在国外进修过，也见过大世面了。 她通身的气质被洗涤了一遍，哪里还是叶母记忆中带着些许淳朴土气的女人？ 两人眼神对望在一起，姜娟先笑了出来，“浪浪姐，我回来了。” 这么一笑，熟悉的感觉浮现心间。 刚升起来还没来得及在心头产生的隔膜，立马又在两人的笑容里融化了。 “前两天还在跟干女儿说你回来就好了，挑的那些个婚纱只能算将就，我还是想要你亲手制作的。” 叶母领着姜娟在新装修的叶家转转。姜娟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忧。 “时间会不会太赶了？做婚纱得花不少的时间，就怕赶不上你定下的时间。” “没关系，你没做出来之前就推迟好了。”叶母随意的姿态让姜娟难免语塞 ，“这，真的好吗？” 叶母理所当然的说，“有什么不好的？我想要完美的婚礼，我不着急，他也年轻，有什么等不了的呢？” 姜娟对叶母新任另一半难免起了好奇心。贺国庆只告诉她叶母要订婚了，但是跟谁订婚是一点都不清楚。 “浪浪姐，听你这语气，你是把哪个小年轻俘获了啊？” “真说起来反而是我着了他的道，他故意从咱们两闺女身上下手……” 叶母把她跟欧阳坚相识相爱的过程跟姜娟说了一遍。 当初两人积累下来的矛盾让叶母频频找欧阳坚算账，欧阳坚就趁机在她面前刷脸。 得知她离婚时的欧阳坚借机走进叶母的生活。他的主动坦诚就像他的画一样热烈。 “搞艺术的内心都热情奔放，我哪怕就是块寒冰，也得被他给融化了。” “虽然我们两的年纪相差近一轮，但是我可不认为自己是个黄脸婆，也不认为有过婚姻就低人一等了。” “我的底气来源于我的钱，而且这钱还不是属于我任何一个男人的。” 叶母甜蜜的心思归甜蜜，她的理智却没有深陷其中。 她想要的婚姻流程和头婚没什么区别，因为她 配的上。 姜娟很是佩服叶母的魄力，“浪浪姐，你的魅力我从前倒是小看了。” “他作为迎娣和唯一的老师，我想她们俩估计会有些不太习惯。” 叶母笑着摆手，“她们两个是一点都不用操心，我家唯一纠结了两天，纠结不清楚，索性就不纠结了。” “迎娣那小丫头也一样，想的太多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还祝福我呢。” 姜娟纳了闷，“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两个人互相喜欢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不关我跟他喜不喜欢的事，她们俩丫头在意的是，钱家大小姐喜欢他。” 叶母乍然炸下一个重磅炸弹，把姜娟炸的外焦里嫩，“什么？” 关于钱果和欧阳坚的事，叶母当乐子讲给姜娟听，姜娟扭曲的眉毛写满了复杂。 怪不得两丫头这么纠结，现在她也纠结了。 “浪浪姐，你就确定了是这位老师吗？这位老师听起来还挺多情的啊。” 叶母对此并不在意，“艺术家嘛，天生就有种浪漫多情的多变情绪，要不然我也不会被他迷住。” 姜娟对此无话可说。跟叶母初步确定她想要的婚纱款式，再测量好她的最新尺寸拿回家。 在家里画图的姜娟偶尔忍不住走走神，叶母选择的另一半实在让她惊讶。 她想等王迎娣回来探听探听，钱果的家庭老师当了那么多年了，也没有听她说过。 王迎娣一回家就被姜娟拉着聊天，“跟妈妈说说钱果跟你画画的老师的事是怎么回事啊？” 王迎娣草草几句说清楚，“……就是这么回事。今天钱果知道欧阳老师要订婚的事了，她当时就没上学了。” “嗯？”姜娟依稀想到少女时期的钱太太好像也是这样迷恋一个男人。 从浅薄的记忆当中不确定的扒出，钱太太当时喜欢的男人也是搞艺术的？ 该说不说，两母女的品味一脉相承。 今天老大去钱家没多久就回来了，“钱家闹起来了，先生头疼的处理不了公务。” “怎么回事？”姜娟没想到进展这么快，而且发展的也不太符合正常流程。 “钱大小姐今天突然回家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吓到钱小少爷了，钱太太把她关起来了。” 老大到钱家的时候，钱果的咆哮声，她弟弟的哭声，钱太太的厌倦声，响彻整个钱家。 而作为家庭润滑剂的钱先生，这一次不太能够排上用场。 第三百一十四章 相逢 原本以为钱家的闹剧会很快平息，但因着钱果的执着，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王迎娣在学校里好几天没有见过钱果来学校了，她的位置一直空出了一块空缺。 叶唯一时不时的向钱果的位置瞥几眼，心理复杂的跟王迎娣提了两句。 “妹妹，我妈说欧阳老师已经辞了钱果家教老师一职。” 王迎娣抿了抿唇，“这可不太是个好时候。” 钱果前脚为欧阳坚要订婚的事闹着，后脚欧阳坚就请辞她的家教，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叶唯一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这是欧阳老师自己的权利，是钱果着魔了。” 王迎娣想到大哥跟她说的钱果向欧阳坚告白过的事情，两者之间多少会有点联系。 这事王迎娣还没有告诉过叶唯一，想想还是不告诉她了，不然她得再炸一回。 下午放学的时候，四兄妹走到校门口就看见王杰朝他们挥手，姜娟领着他来接他们放学。 老二走到王杰面前问，“你就这么回来了，不用接着上学的吗？” “不用。”王杰摇头，“安爸要把我转学回来，等下学期我跟你们一块上学了。” 叶唯一从 王迎娣身后走上前两步，看着王杰的高个问，“妹妹，这是咱们哪位哥哥啊？” 王迎娣一副问号脸，王杰顿时捧腹大笑，“哈哈哈，姐，你看人家都能把你认成我妹了！” 姜娟拍了一把王杰的后背，“傻乐啥呢，唯一也是你姐，叫姐。” “她就是姐她干妈家的女儿啊？”王杰盯着叶唯一打量了几眼，叶唯一同时也在打量他。 “妹妹，我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弟弟的，这就是你那个弟弟？” 王迎娣刚想点头，王杰把话截了过去，“我是钱果的表弟，我叫安杰。头一次见面，唯一姐好。” 王杰脸上带笑，一番说辞很是流利。叶唯一迟疑着跟他打招呼，“原来你是钱果的弟弟啊。” 叶唯一扭过头来看向王迎娣，明晃晃的眼神在问她，怎么跟钱果家弟弟关系这么好？ 王迎娣嚅动了两下嘴唇，没能说得出来为什么。 她明白王杰现在为什么能回来，这几年在国外成长的模样跟以前截然不同。 哪怕他的脸能跟亲爸有几分相似，但是在老家里也多少年没见过王建军了。 现在就是把王杰领回老家，村里人都不会百分百确定王杰是 王家的种。 好不容易完成的蜕变，再也不能轻易回到从前。在家里人面前他可以是王杰，但是出了家门，他就是安杰。 全家人都默认了王杰的自我介绍，他们心知肚明。 王杰跟叶唯一聊了两句，叶家的车停在他们面前，叶唯一跟他们挥手告别。 回家的路上王杰挽着王迎娣的手，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王迎娣心头盘旋着的那点忧愁思绪，被他驱散的只剩一片嗡嗡声。 “你一个男生怎么这么碎嘴子？在家里都不跟妈妈聊天的吗？” “姐，妈忙着做衣服呢，哪有时间理我？我跟爹去厂里想找人聊聊天，他那双眼睛瞪过来，我都不敢吱声了。” 王杰拉着王迎娣的手轻轻晃悠了两圈。 “姐你最好了，你就体谅体谅你弟弟在国外语言不精，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的日子吧。” 王迎娣想想他在国外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心一软就只能把嗡嗡的烦躁压下来了。 王杰瞬间从苦哈哈的脸变成笑嘻嘻，挨着王迎娣说个没完没了。 王迎娣空出来的手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在眼皮低垂的余光里，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迎娣登 时睁大了眼睛确认那抹身影，确实是小迎娣。 只有她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悠，脸上带着呆傻的痴笑，往前走的时候也不注意避着点别人。 就这么会功夫撞到一个人，对方刚想说她，一看她那副精神不太正常的模样，闭嘴悻悻走开。 其他人见此，要走过来的时候都提前避着点她。小迎娣不走直线，歪歪扭扭的身体都快倾斜下马路牙子去了。 王迎娣的心一下子就吊起来了，也顾不上其他的。甩开王杰拉着她的手，噔噔噔地向小迎娣跑过去。 一辆黄包车正从桥上的坡度跑下来，脚力并不一定好刹住，直挺挺的就要冲小迎娣撞过来！ “迎娣！”王迎娣拉住她的手旋转，跟黄包车擦肩而过。 前行的黄包车车夫吐了一口唾沫，“自家小孩看好咯！在这车道上出事，我们可不管！” 小迎娣半点意识不到自己的危险，揪着王迎娣的两根手指傻笑呢。 “你知不知道……”王迎娣想训斥她的话，刚开个口就打住了。 现在小迎娣的状态压根就不是能够听得进去话的状态。 姜娟他们跑了过来，率先检查了一遍王迎娣，“怎么 冒冒泡就跑大马路上了？你这小身板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办啊？” 王迎娣摇摇头，“妈妈我没事，我是看着她快出事了。” 姜娟摸了摸王迎娣脸胳膊，确定她是一点事都没有，这才向小迎娣看过去。 “这个孩子……是你说过孤儿院的那个小迎娣吗？” 小迎娣的特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王迎娣见她在看小迎娣，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很想挪开眼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这双眼睛却是不受控制的盯着姜娟的脸，不放过她任何的面部表情。 小迎娣在姜娟的注视下，低着头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王杰戳了戳她的脑瓜子，“她也叫姐的名字？怎么是个傻子啊？” 老大拍掉王杰的手，“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碍于大哥的威严，王杰撇了撇嘴，老实站在一旁。 王迎娣按捺住心慌的情绪，舔了舔嘴唇告诉姜娟。 “妈妈，你们先回去吧，我送她回孤儿院。不知道她怎么跑出来的，但院长妈妈该等着急了。” 姜娟笑着摇头，“妈妈也没有什么着急事赶着回家，哪能让你们两个小的孤零零的回去？我们一块把小迎娣送回去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坏胚子 路上的时候，姜娟企图跟小迎娣搭话，“小可爱，你也叫迎娣吗？” 迎娣低着头不看她，两只手的食指缠绕在一起，嘴里念着，“迎娣，迎娣……” 王迎娣的眼神一直落在她们俩身上，不安的皱着眉头，心高高悬起。 小迎娣刚进孤儿院，就有孩子跑进去找院长妈妈。院长妈妈红着眼眶跑出来，蹲下来一把抱起小迎娣。 “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院长妈妈喜极而泣。 小迎娣僵硬的手掌拍了一下院长妈妈的后背，她的回应让院长妈妈哭的更伤心了。 等院长妈妈哭完之后，这才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站起来向姜娟他们解释。 “让小迎娣跑出来是我的疏忽，家里新送来了一位调皮孩子，老是喜欢捉弄她。” “今天趁着做活动的时候，他就把小迎娣给骗出去了，我们找了好久。” “谢谢你们把小迎娣送回来，要是她出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大家的帮助啊。” 院长妈妈握着姜娟的手一个劲的向她感谢，姜娟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孩子长大了以后我都没见过，还是我家闺女认出来的，我是没帮上忙。” 院长妈妈向王迎娣再 次表达感谢。王迎娣接受她的谢意，多问了一句，“那个调皮孩子是谁啊？” “他叫谢成杰。前两天才送过来的孩子，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一来就到处招惹其他孩子。” 院长妈妈提起他就头疼。正说着他，一颗石头就砸了下来，王迎娣赶紧拉着姜娟后退一步。 不然这颗石头就砸在姜娟头上了，那颗石头尖可利着呢。 “谢成杰！”院长妈妈朝着楼上恼怒大喊，“把你关在房间里还不消停的话，待会就把你关柴房去！” “关就关，我不怕！”谢成杰探出个脑袋，捏着鼻子眼睛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姜娟对于他的行为简直叹为观止，“这孩子也太皮了。” 院长妈妈连连点头，“是个可怜孩子，可是也生性顽劣，有的教化了。” “辛苦你了。”姜娟向院长妈妈问候了几句，他们一家就准备回去了。 走出孤儿院的时候，王迎娣回头向楼上谢成杰的位置看了一眼。 谢成杰也正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跟王迎娣的眼神撞在一起时，向她露出了挑衅的神情。 王迎娣面无表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等到家的时候，把王杰拉到 一边单独跟他说话，“孤儿院那个姓谢的男孩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一副挺欠揍的模样。”王杰都觉得欠揍的话，谢成杰的顽劣程度比他还严重。 王迎娣拍拍王杰胳膊，“明天，我们去孤儿院会会他去。” 王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迎娣，“就我们两？” 王迎娣反问，“怎么？怕打不过他，还得叫上三个哥哥吗？” “行！没问题！就那小菜鸡，我能打他三个！”王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王迎娣点点头，“别给你姐丢人。” “姐，你就放心吧。”王杰直接把话撂这了。 第二天是放周末的时间，老大得忙他的事去，老二老三跟着贺国庆去厂里干活，姜娟得在家接着给叶母制作婚纱。 趁着这个机会，王迎娣和王杰溜出家里，往孤儿院跑去。 小迎娣向来喜欢坐在菜地前看着面前的土地和蓝天。王迎娣领着王杰去那找她的时候，正好看见谢成杰蹑手蹑脚地出现在她身后。 他的双手已经朝着她伸了出去，只待几秒之后，他就能把她推进菜地里啃一嘴泥。 王迎娣咬了咬嘴唇，“王杰上！” 王杰撸起袖子冲上去，谢成 杰的体格在王杰面前衬托起来是瘦小了那么些。 一把揪住他衣服后领直接往后面拽，“好你个坏玩意，其他人你不敢欺负，专挑个傻子欺负，我都看不起你！” 王杰拽到一边开揍，谢成杰奋力抵抗，“你算什么玩意？小爷的事你也敢管！” 王迎娣走到小迎娣身边抓住她的手，“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他都欺负你成这样了，你还没那根筋。” 小迎娣晃晃脑袋往王杰和谢成杰那边看去，突然噗嗤笑了起来，给他俩鼓起掌来。 王迎娣不禁扶额，这时候是真傻。 谢成杰刚开始还能反抗两下，后面就是被王杰单方面压着揍，王杰揍他是一点都不留力气。 “好了好了！别打了！”谢成杰在暴雨般的拳头下嗷嗷惨叫。王杰向王迎娣看过去。 王迎娣轻点了一下脑袋，王杰这才松开揪着谢成杰的手。一撒手，谢成杰就瘫软下身体落在地上。 “我警告你别欺负那傻子，她跟我姐一个名，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姐。” “我再听见说有你欺负她的事，我就再来揍你一回。”王杰冲着拳头哈了一口气，在谢成杰面前耀武扬威。 谢成杰爬起来， 腰都还没有弓起来，灰溜溜地跑走了。 小迎娣此刻的脸上没了笑容，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王杰。在王杰看过来的时候，把头挪了过去。 王迎娣竖起大拇指，“干的漂亮。” 王杰露出一口白牙，挺起胸膛接受王迎娣的赞扬，“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弟弟，跟你一样聪明。” 王迎娣被他逗笑了，出国混了几年，脑袋还混灵光了。 “那你去看看那男孩有没有去告状，正好跟院长妈妈说是他先欺负人的。” “行，我就这去。”王杰一蹦一跳地就往另一边去。 小迎娣看着他活泼的背影，晃神的眯起了眼睛，“他很不一样了。” “我跟你说过奶奶对他做过的事，他如今也是王家的受害者。” 可能小迎娣是恨王杰的，但是王迎娣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小迎娣沉着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迎娣借着这个空挡跟她说。 “你当了一辈子任人拿捏的包子，再当一辈子包子未免太憋屈了。” “谢成杰欺负你是傻子，那你清醒的时候就找机会欺负回去，得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反正没人会信你能做出什么事来，谁叫你是个傻的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钱果吞药 王迎娣讲究的就是一个话糙理不糙，她能帮的了小迎娣一回两回，但是帮不了她一辈子。 谢成杰那种坏种，就得让他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才行。 小迎娣眼神流转，晦暗的光芒一闪而过。 “你说的对。我就是太包子才会让王家欺负到死，这辈子我不去犯人，人不能犯我。” 小迎娣曾经吃过的亏，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这辈子重来不是白来的。 王迎娣很高兴她能够听进去，轻拍她的肩头，“我们都得好好的。” 王杰兴冲冲地跑了回来，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王迎娣，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姐，你猜的真准！那坏玩意真去告状去了！” “他刚开个口，我就立马把他的话给堵回去，在院长面前还告了他一状！” “现在他被关进柴房里去了，还是我亲手把他扔进去的呢！” 王杰嘚瑟的嘿嘿两声，王迎娣直夸他，“聪明蛋。” 小迎娣默默地转过头去，盯着她的菜地一声不吭。 王杰体谅她是个傻的，完全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王迎娣的眼神倒是在他们两人身上流转了一遍。 血缘羁绊斩断之后，他们两之间陌生的不能再陌 生了。 把谢成杰揍过之后，王迎娣和王杰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家去。 虽然不是做坏事，但是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很是刺激。 特别是坐在桌子边的老大看着他们蹑手蹑脚回家的脚步时，被抓包的刺激感到达了顶峰。 “大哥。”王迎娣挺直身板，若无其事的叫了他一声。 王杰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老大，背着手压着声音叫他，“大，大哥。” 老大皱起眉头，倒也没有追问他们到底干什么去了。而是专注的看着王迎娣说。 “钱大小姐在家自杀了。” 轰的一声。 宛若平地炸起惊雷。 王迎娣过了整整一分钟才反应过来，“钱果她，自杀了？” 老大点头，“早上她跟钱太太大吵一架，过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中午叫她她不应。” “钱太太恼怒于她的任性，派人把她的房门给拆了。进门时发现她吞了很多药，立马把她送医院去了。” 吞药自杀…… 王迎娣想不到钱果居然有这个勇气，那么多的药堆积在胃里，该有多疼啊？ 王迎娣提起一口气问老大，“钱果她，还活着吗？” 老大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 准确消息，但是听说情况可能不太好。” 王迎娣乍然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扶住眩晕的脑袋，甩去这种感觉。 “大哥，我们去医院看看她吧。” 老大起身，“走吧。” “我也去。”王杰抬脚就要跟在他们身后，老大拦住了他的步子。 “你跟钱大小姐也不熟，去了也没用。你留在家里等嬢出房间告诉她消息，爹回来了也跟他说一声。” 王杰哦了一声乖乖点头，“那我就在家里递信吧。” 王迎娣牵着老大的手往医院里赶，一路上她的手捏紧了老大的手。 老大反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深呼吸几口气，先放轻松。” 王迎娣很随老大呼和吸的指示深呼吸几口气，情绪是能缓解一下，但并不能放轻松。 手术室的红灯还在亮着，福妈在门口来回渡步。钱太太独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壁，虚浮的眼神没有聚焦。 王迎娣和老大站在一旁，并没有上前去打扰她们。他们一并等待着红灯熄灭。 等了半小时左右，红灯熄灭。王迎娣站直身体，钱太太也站起来向手术门投去目光。 手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白布，几乎 要盖在钱果的脸上了。 钱太太的双腿登时就软了，福妈眼疾手快地搭了一把她的胳膊，才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 “太太，小小姐没事，她没事的。” 福妈正安慰着钱太太，医生拉下口罩出声，“病人危险期还没有过，情况并不乐观，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病床推过王迎娣面前时，王迎娣几乎察觉不到她还活着的气息。 她的脸惨白的跟那抹白布一样，胸口的起伏微不可微，即使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她的眉头依旧蹙起。 是身体疼的？还是心理难受的？ 可能两者都有。 耳边传来了呜咽的声音，王迎娣向钱太太看去，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 “太太，钱果她会没事的……” 王迎娣明显有些底气不足。钱太太抓住她的手，扣的死死的。 “迎娣，都怪我，都怪我，我以为果果走到我曾经走过的路，我可以引领她提前回到正道……” “有了俊俊之后，我大部分的精力都得花在小的身上，那些忽视变成了扎在她心里的每一根针……” “她感觉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朋友，最后以为能抓住的喜欢的人，也抓不住……” 钱太太呜声碎碎念，她在此时窥探到的钱果的内心世界来源于她的日记本。 接连的失去让钱果变得敏感易怒，同时也充满了不肯承认的自卑。 抑郁的情绪没日没夜的侵蚀着她，像是寄生虫一样的蚕食着她的大脑和心脏。 点燃悲剧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跟钱太太无止境的争吵，是得不到的理解和宽容。 反正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抓不住，钱果的心彻底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 她如今的身体状态需要的是蓬勃的求生欲，显然现在她并没有。 王迎娣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责任？ 钱果的监护病房，王迎娣并没有踏足进去，只扒着门上那一小块玻璃，贴着脸向里面望去。 她大气也不敢喘，总有种冲着钱果喘大气的话，她是不是就会彻底长辞于世？ 没有理由的心理想法，却又让王迎娣不得不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 从家里才知道消息的姜娟姗姗来迟，钱太太已经哭晕过去，在普通病房里躺着。 姜娟看过她们母女俩的模样，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她不在的这两年里发生的事情，陌生的在她面前上演的如此残忍。 第三百一十七章 凶多吉少 叶母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也就比姜娟晚来了半个小时左右，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叶唯一和欧阳坚。 王迎娣和叶唯一隔着长长的走廊对望在一起时，就已经交换了一个眼神。 叶唯一还没有了解到钱果的抑郁症，就已经产生了一种愧疚的情绪。 她们要是没有闹掰的话，会不会就能安慰到钱果的情绪，不让她做这样的傻事？ 哪怕她们曾经闹的很难看，但明里暗里也关注着对方不是吗？ 明明只需要一个契机她们就可以和好的，谁叫钱果非得硬着她那张嘴！ 叶唯一又气又很想哭，“我都救过她一命的，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要是知道她现在这么作践自己，那时候干脆让她淹死得了。” 王迎娣捏了捏叶唯一的手，“可能她也不想的。” 王迎娣把钱果得的抑郁症跟叶唯一说一遍，叶唯一默默的流下眼泪。 欧阳坚心中自有一番愧对钱果的情绪。钱太太醒来看到他在，当场对他拳打脚踢。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她年纪尚轻你就引诱于她，要么就该等她长大娶她，要么就不该逾矩！” 欧阳坚忍着钱太太 的捶打，咬着牙向她解释。 “太太，我在钱家为大小姐授课，家中佣人皆有所见，我从未对大小姐有过任何不轨之心。” “我从文革中磨砺十几载，一心追寻的是自己的画艺。我从钱家家教，为的只有学费和用料钱。” “这些年我很感激太太能够雪中送炭，对钱家只有一片感激，教导大小姐时倾囊相授，并未有半点藏私。” 钱太太此时红着眼眶，大脑里的理智燃烧的几近全无。赤红着双眼锁定欧阳坚质问。 “你敢说你对果果的心思没有任何察觉？她喜欢你你一点都不知情吗！” 欧阳坚摇头，神情坚毅，“大小姐喜欢我的心情跟喜欢她的朋友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对她而言，她更喜欢她的朋友。她在我面前总是提她在小镇上的好朋友，在班里结交的玩伴。” “她苦恼于怎么样做个好朋友，做个好女儿，我只不过是适当给她建议。” “如果说做个开导她的老师，就是太太口中所定义的男女之情的话，那么太太有曾真正了解过您自己的女儿吗？” 欧阳坚坚定的眼神如同一把利斧破开钱太太遮掩的内心，钱太太 崩溃于显露人前的失责。 福妈再次把昏迷过去的钱太太送到病床上。在门口站着的叶唯一泣不成声。 欧阳坚的话同时也剜下了王迎娣心的一部分，她想哭都哭不出来。 她也是害了她的凶手之一。 钱果的情绪失控，她们的主动疏离。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谁对谁错，终究是造化弄人。 王迎娣和叶唯一在学校里上课时心不在焉，她们俩沮丧的脸让其他同学不由得猜测在她们身上出了什么事了。 他们已经忽略了不久前他们还有一个叫钱果的同学。钱家为钱果办理了休学，钱果就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尚嘉玉兄弟两知道她们三个人之间的隔阂，轻易不在她们面前提钱果。 可是看着她们俩的这幅模样，尚嘉玉最心疼的还是王迎娣。 “你们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情？连我都不能告诉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尚嘉玉弯下了嘴唇，向下低垂的眉梢挂着难受。 王迎娣深吸一口气，“钱果她……” 一开口的哭腔吓到了他们两人。尚嘉玉没有紧皱，握住王迎娣的手，用掌心中的热量传递给她，给予她支持的力量。 王迎 娣瘪了瘪嘴，扑进尚嘉玉怀里抱住了他，小声呜咽了起来。 “钱果……钱果……” 王迎娣一个劲的呢喃着钱果的名字，尚嘉玉来回顺着她的后背，“我在听。” 尚嘉玉的包容温和的浸透王迎娣的心。摇晃在湖中的一叶扁舟找到了靠岸的方向。 未能及时发泄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化作鼻涕眼泪抹在尚嘉玉的白衬衣上。 王迎娣收敛回情绪之后很是不好意思，“你的衣服等会我带回去洗干净了再给你带回来。” 王迎娣擦了擦他的衣服，“要不然我让我妈妈帮帮忙给你重新做一件衣服吧。” 尚嘉玉摇头，“衣服的事是小事，你的事大。你都还没有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呢。” 王迎娣趴在桌上看着他，轻声把钱果的事告诉他，尚嘉玉一边听着一边给她捋捋乱作一团的长发。 听到某些地方，尚嘉玉捋头发的动作也不禁顿了顿。等王迎娣说完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疏远钱果同学，可能是我们做过最错误的事情。” 王迎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就知道你懂我的心思。钱果是什么性格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尚嘉玉点 头，“她就是性格别扭大小姐脾气罢了。” 王迎娣不想听到有关于钱果的坏消息，可是事到临头，任何结果她都必须去面对。 一放学，王迎娣和叶唯一就迫不及待地赶往医院，尚嘉玉和殷兴腾也跟着一块。 原本殷兴腾还想打趣王迎娣跟尚嘉玉的。被告知钱果的事之后，他的心情也忍不住低落下来了。 四个脑袋紧凑的往小玻璃上趴，力求有一只眼睛能看到钱果就好。 能看到她在病房里就证明她还活着，要是没有她的身影的话，那么…… 王迎娣左看右看，垫着脚尖看，都没有看到钱果，只一个念头闪过，她的心脏都骤停了几秒。 护士路过时，王迎娣立马抓住她，“护士姐姐，我好姐妹去哪了？” “求你告诉我，她是被转到其他地方去了。”王迎娣低吟哀求着。 在她身后的三双眼睛一齐看着护士，护士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说。 “这个病房里的孩子出现了其他异样反应，中午送到手术室里还没出来，已经向她家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王迎娣抓住护士的手骤然滑落，他们四人的心跳频率此刻是同频到了一起。 第三百一十八章 对不起 “患者吞药种类复杂，有些药品对于胃部已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加上患者存有必死的心思，求生欲几近全无。想要活下去，只能看她自己，借助外力需要奇迹。” 医生闷声向众人再打一次预防针，钱果的状况并不乐观。 奇迹这两个字，头一次压的人心头沉甸甸的。 医生走过王迎娣身边时，王迎娣拉住他的白大褂，“叔叔，她连醒都醒不来吗？” “患者主观意识并不愿意苏醒。”医生适当表达他的惋惜之情，“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和老天爷了。” 王迎娣松开攥住白大褂的手，眼神向病房里望了一眼。此时此刻在这个医院，钱太太在她隔壁的普通病房里昏迷不醒。 钱先生矗立在门口的身影就是驮着一座大山，压的他的脊梁骨寸寸弯曲。 王迎娣看着钱先生的模样，心下只觉得他的痛苦会比她们强上十倍百倍。 比起叶唯一亲生父亲更爱私生子，钱先生是真切疼爱自己女儿的。 他会为了钱果爱屋及乌，也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她向王迎娣道歉。 只是因为他的工作实在太繁忙了，不能处处顾及 到她，以至于忽略她青春期的小女儿心态。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老大上前扶了一把钱先生，钱先生弓起的后背逐渐挺直，不言苟笑的神情掩下眼底深沉的悲痛。 钱先生伸手制止老大的搀扶，从他的掌中抽出胳膊，声音略显哽塞。 “我去看看太太。我们的女儿还等着她呢。” 福妈捏着手绢直抹泪，“东家的命怎么就这么惨啊，我的小小姐啊……” 姜娟绷紧了脸，以钱家夫妻如今的糟糕状态来说，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贺国庆在一旁握紧姜娟的手，姜娟反手跟他十指相扣，向他报以放心的眼神。 老二老三王杰三人挨着站在一旁。老三扯了扯王杰的裤子，悄声的问。 “安叔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到申城？他……能赶得上吗？” 王杰目光沉着，看着钱果所在的病房，眼底少有的显现出哀色。 “我也不知道安爸安妈什么时候到，他们之前还在高高兴兴的想着给表姐准备什么礼物呢……” 老三叹了一口气，悲沉的气氛包裹着每一个人。 尚嘉玉和殷兴腾两兄弟被家里的司机找到医院来，带有他们母亲 的命令式嘱咐，他们俩不得不提前回家。 “钱果会活下来的。” 殷兴腾给王迎娣和叶唯一加油打气，也为钱果虔诚祈祷。 夜幕降临，姜娟一家子都在医院里陪着，谁也没说走的事。叶唯一一家三人也在走廊上坐着。 他们没说走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钱果已经熬了这么多长的时间了，可能…… “我的果果！”钱太太从昏迷中苏醒，第一件事就是哭的不能自己。 “我梦见果果了，果果在跟我告别……”钱太太爬也爬到钱果的病房门口。 隔着一扇门，她们母女之间竟是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王迎娣莫名看到从钱果病房里走出一道雾蒙蒙的影子。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声。 “钱果！”王迎娣失声叫出了她的名字。虚影停顿下来，侧身挥起了一根胳膊，像是在跟她说再见。 走廊中的白炽灯下，那道影子径直的走向没有人的另一边。王迎娣忍不住跟了上去。 “钱果！回来！” 影子头也不回，她背着手蹦蹦跳跳，轻盈的跳到了半空中，一个跃身而起，跳出了窗外。 王迎娣下意识地想要跟随她的身影，老大及时抱住她 的腰拦住她无意识的动作。 “妹，冷静一点。” 王迎娣被老大领回去，站在钱果病房前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耳边万籁俱寂。 唯余单一的哔声震耳欲聋。 “患者宣告死亡……”医生护士来到钱果的病房内。 盖着脸的白布，发白的手背，毫无起伏的胸膛，带着彻骨的阴寒凉意钻进人心里去。 她才十五岁而已。 王迎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睡梦中她竟然见到了钱果，她的身体就是那雾蒙蒙的身影，让王迎娣看不真切。 唯一能够看得真切的也就是她那张骄纵任性的脸，她一直都是大小姐脾气。 “王迎娣，我突然就觉得好轻松。我再也不用一边想亲近你，一边又嫉妒你。” “我也不用再在我妈面前争抢她爱我多点还是爱我弟多点。” “我甚至也不用想着欧阳什么时候能喜欢我。我都不在意了，只觉得浑身轻松的很。” 钱果清明的眼神是王迎娣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那时候她们还在一个小县城里认识的。 那时候她的世界太小，见识的一亩三分地就够她玩耍了。申城的天空太大 了，衬得她渺小的像只蚂蚁。 王迎娣想说什么，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钱果跑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 “王迎娣，我们去小溪里摸鱼吧。摸鱼是我玩过最好玩的事，二哥三哥教我的技巧我都记着呢。” 她们面前突然出现一条小溪，是和村子里那天小溪一模一样。 钱果在小溪里忙碌了好半天，举起一条鲜活的鱼给王迎娣炫耀，“你看！我抓住它了！” 王迎娣咽下苦涩，为她鼓起掌喊了起来，“钱果你是我认识的女生当中摸鱼最厉害的！” 钱果笑的眼睛弯弯，“王迎娣，下辈子我要做一条鱼，你要是抓住我了，可别把我吃了！” “钱果……”王迎娣上前两步，钱果把手里的鱼交给她，“王迎娣，送给你。” 脚下的小溪消失了，变幻成了医院里的走廊。钱果转身就要离开，王迎娣紧跟两步。 钱果扭头告诉王迎娣，“别追我了。我想再不告诉你就晚了，我只一直都当你是最好的朋友。” “还有，对不起。” 钱果雾蒙蒙的身体随着风消散了，穿过王迎娣的身体，给她最后的拥抱。 王迎娣醒来时泣不成声，枕巾湿透了大半。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养鱼 安长明携妻高高兴兴回到钱家时，却在进门的瞬间，再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赶上了钱果的葬礼。 钱太太自钱果去世后，大受打击。即使如此，仍旧亲力为钱果挑选最好的墓地。 生怕女儿在地下寂寞，钱太太给她准备了她喜欢的玩意儿当做陪葬品。 以她画过的人像画让扎纸匠挨个扎出纸人，到时候全都下去陪她。 姜娟和叶母陪伴在钱太太左右，钱太太本想拒绝，两人用三个孩子是好朋友的理由挡回去了。 这个理由让钱太太难以拒绝，看到王迎娣和叶唯一在跟前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追随着她们的身影。 在两个孩子身上，钱太太固执的想要找到钱果残留下来的痕迹。 “太太，我想钱果也是担心您的，您多保重身体。以后我们会代钱果多来看望您的。” 王迎娣在钱太太面前真心实意的说。钱太太摸着她的脑袋，透过她的脸看得却是她的女儿。 “别叫我太太，叫妈。”钱太太神情恍惚，这才几日的时间，她的鬓间生起了肉眼可见的白发。 “姐，你别忘了你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安长明捏着钱太太的胳膊，用了些劲 让钱太太感觉到痛，只有这样她才能清醒点。 钱太太恍惚的眼神挪到安长明的身上，身上的痛远不及心理的痛。 她呆愣愣的问，“长明，会不会是因为我老是照顾另一个孩子，才会忽略了果果啊？” 安长明眉头紧皱，锐利的眼神盯着她的眼睛，“现在说这种空话的意义在哪？难不成你还想再失去一个孩子？你对得起果果，对得起俊俊吗？” 钱太太掩面呜咽了几声，王迎娣给她递上了手绢，“太太，再哭下去眼睛受不住了。” 钱太太接过手绢，擦了擦眼泪看向王迎娣，“我说了别再叫我太太，你都能叫叶浪做妈，凭什么不能叫我一声妈？” 王迎娣还没来得及定夺，钱太太转而又看向叶唯一，“还有你，就叫我一声妈吧。” 钱太太的声音几近哀求，叶唯一于心不忍，嘴唇一动就叫了出来，“妈……” “诶——”钱太太勉强打起笑来。又擦了擦发红的眼角，“没了果果，我确实得照顾好俊俊，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因着钱果的年纪小，葬礼并没有大办。就是请了些家里人和相熟的人到场。 欧阳坚跟同叶母一块参加钱 果的葬礼。钱太太再见到他，已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全当他是个陌生人罢了。 钱果的墓地就在钱家不远处，钱太太怕她年纪轻，以后找不到回家的路。 王迎娣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钱果永远的定格在这个笑颜如花的年纪。 任谁看到她这张灿烂璀璨的笑脸，会想到她会死于抑郁症呢。 葬礼结束，钱家的生活重回正轨。 钱太太接着养小儿子，比之前养的更加精细，能亲手为儿子做的事绝不假借人手。 钱先生则是把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他揽下新的项目没日没夜去策划去落实。 老大只要没课的时候都在钱家书房帮着钱先生的工作。适当提醒他休息一会。 安长明夫妻两就住在钱家了，王杰也得待在钱家。姜娟和贺同庆频繁到钱家走动。 叶母往常跟钱太太没多深的关系，现在也能带着要好的姐妹到钱家跟钱太太搓搓麻将，外出踏青什么的活动也愿意带她一个。 谁也没再提她女儿钱果的事，就连名字也没人提起。 钱家丰盈的人气流动起来，勉强能够驱散萦绕在钱家头顶上的阴霾。 王迎娣和叶唯一每周都会去钱家看 望钱太太和钱先生，有时候会叫妈，有时候叫姨。 反正乱着叫也没关系，没有人会在意这点小问题。 可是有些时候越是不提，钱果所带来的存在感就越强。 王迎娣抱着苦闷的心情在街上闲逛着。如今看到的路边摊贩是越来越多了。 大家的穿着不再是单一的三色调，掀起现在潮流的是遍地开花的喇叭裤。 王迎娣是切身感受到时代的洪流，既有些感慨又有些唏嘘不已。 她的步子在一处卖鱼的摊子面前停下。一半是食用的草鱼鲤鱼之类的，另一半是具有一定观赏性的鱼。 在观赏鱼的那面，王迎娣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条鲤鱼，它身上具有一定的花纹，也可以是锦鲤。 王迎娣透过陶土缸指着那条锦鲤说，“叔叔，我要买那条鱼。” 老板看了一眼她要的鱼，随意的报了一个数。王迎娣连价都没跟他讲，当场掏钱。 用一个竹篮装着那天锦鲤回家。王迎娣的手腕用不了太久的劲，走一点路就得歇一会。 锦鲤在竹篮里可欢快了，扑腾着尾巴，时不时打几下水面，溅的王迎娣一脸的水。 王迎娣抹一把脸接着拎它，走走停停 地到走到钱家时，浑身都已经被打湿了。 钱太太看见她这幅模样的时候，当场就傻眼了，“我的乖乖，你这是干嘛去了啊？” 王迎娣向她递去竹篮，“钱姨，送给你。” 钱太太赶紧拿毛巾给王迎娣擦擦脸，“一条鱼至于吗？想要多少鱼，我让福妈去买去。” 王迎娣固执的把竹篮横在她们俩中间，“它不一样，它是钱果。” 钱太太动作一动，苦涩的神情一闪而逝，轻拍着王迎娣的脑袋，“傻孩子，这都出现幻觉了是不？” “不是的。”王迎娣摇头，“钱果说她下辈子想做条鱼，还说不要吃掉她。” “我觉得它就是。比起留在我身边，我想钱姨你更需要。” 王迎娣再把竹篮往前面递了递，钱太太这回低下头仔细看了一眼竹篮中的锦鲤。 锦鲤吐了几口泡泡，不客气的拍了拍水，这下子连钱太太身上都溅上了水。 钱太太倒也没生气，“还真像那臭丫头的脾气……” 钱太太接下了竹篮，让福妈找个大玻璃缸养在客厅里。只要在楼下，一眼就能看到它。 左右是当个念想。钱太太想，也许，真的是果果也说不定呢。 第三百二十章 第一个脱单 姜娟给叶母做婚纱的速度慢下来了。因着钱果的事，他们两的订婚宴暂时搁置了。 至于什么时候再定下订婚的时间，还得往后再看了。 所以姜娟腾出时间回学校报道。去做交换生的同学里，她是第一个回来的。 时隔两年没见，老班看着她的精神劲也不怎么好的样子。 “出国深造不应该精神奕奕的回来？怎么还把你深造萎靡了？国外环境太难融入了？” 姜娟摆了摆手，“国外学习的挺好的。是刚回国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情。” 老班表示理解，“希望你家里的事不会太严重。既然你先回来了，那你就先准备好自己的毕业作品吧。” “我对你的作品充满了期待，希望到时候能把我们这几个没出过国的老师震撼震撼。” 姜娟掩面失笑，“老班你过誉了，作品不分国界，在国外怎么熏陶，也不能忘了老祖宗的审美。” “你有这个觉悟就是这个。”老班向姜娟竖起大拇指。拍了拍她的臂膀鼓励她，“好好准备准备吧。” 姜娟办理好回学校的手续，就准备去街上买点布料。 现如今更新换代了，新的时代新的审美，在有既定的设计 基础时，也得有迎合当下时代审美的元素存在。 现在买布料倒是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还得找芳姐偷摸的买。如今想买布的选择多着呢。 姜娟挑了其中一家颜色繁多的布料店进去。正挨个挑选布料过去时，门口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就是他偷了我钱包！他还敢不承认，我打死他！” “我弟说了钱包是捡的捡的，都还给你了，你怎么还往他身上诬赖？你不是想讹上我们兄弟两吧！” “我讹你们？你们叫卖的货能值几个钱！他还我钱包那是被我抓住了，要不然他能还我？！” 激烈的争吵声引的不少人侧目，有时间的人还往他们身边凑过去看热闹呢。 姜娟不爱凑热闹，但是那吵闹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听起来有点耳熟。 脑袋里想了想在申城认识的男人，也没有能够对的上号的声音，但就是有点耳熟。 碍于心底的好奇，姜娟放下布料向门口探出了头，一双眼睛落在争论不休的兄弟两身上时，眉头蹙成了一座小山。 “王建军王建国兄弟两出来了？”姜娟低喃了一句。 对面的兄弟两似有所感，抬头向姜娟的方向看了过来，什 么都没有看到。 姜娟闪身躲进了布料店中，按住扑通跳的心脏，寻了店后面的小门离开。 回到家中的姜娟，心跳仍旧有些急促。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是他们兄弟两出狱的时间了。 只不过他们不在王家村待着，来申城干什么？就算他们在王家村待不下去，又为什么偏偏来申城呢？ 姜娟暂时没有想跟王建军兄弟两碰上的想法，现在她先看到他们，只能说一句冤家路窄！ 想来想去，姜娟都觉得王建军兄弟俩碍眼。给家里大哥写封信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迎娣回家的时候，敏感察觉到姜娟的情绪有所变化，身子一歪，就投进姜娟的怀抱当中。 “妈妈，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我回家来了你都没有对我笑笑。” 姜娟这才拉出一个笑容出来，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哈尼，你现在有空吗？能去把你安叔和弟弟叫过来一趟吗？” 王迎娣点点头，“那我现在去钱家叫安叔和王杰。” 老三陪着王迎娣一起去钱家。路上王迎娣看着老三的侧脸，出声揶揄了他两声。 “三哥，你是不是悄悄搞对象了？” “没有！”老三一口否定 ，眼神闪躲，不敢直视王迎娣的眼睛。 王迎娣翘了翘鼻头，“三哥，你这幅模样可不像是没有的样子。而且不用你否定，我都看出来了。” 老三心虚的对上王迎娣的眼睛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王迎娣嘿嘿笑了两声，“现在不就炸出来了吗？三哥你自己都承认了。” 老三啪啪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子，“妹妹你也太狡猾了！” “还好还好啦，其实你搞对象的事，我是听见了一些风声的。再加上三哥你平时时不时的傻笑，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王迎娣还挺意外平时闷声不吭的三哥，暗戳戳的干了件挺大的事。 也就是家里面都是粗神经的哥哥和爸爸，他们是一点都没察觉到三哥的心思。 老三挠了挠后脑勺，不确定的问，“真有那么明显吗？” 王迎娣反问，“你看大哥二哥什么时候傻乐过？” 老三无言以对。既然被王迎娣挑开了，老三也没什么好扭捏的了。 “我还在想要不要告诉爹和娘呢，我想娶她。” 王迎娣嘴巴张成了一个小圈，“三哥，你跟三嫂私底下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 “没有。”老三 摇头，“她说她想上完大学，我想着大学毕业之前，就不跟她提结婚的事了。” “但是我就是想娶她，大概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老三铿锵有力的声音，把他的人生大事在十几岁的年纪就定下来了。 王迎娣没有反驳他，也没有去打击老三。他这个年纪的感情是很纯粹的，换村里面恐怕孩子都能有了。 “三哥既然做好决定了，那就等三嫂也有意的时候再跟爸爸妈妈说吧。” “他们现在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妈妈就得为你张罗起来了，到时候吓到三嫂家就不好了。” 老三想了想点头，“也是，暂时就不跟爹娘说了。” 两人到钱家先跟钱太太打了声招呼。钱太太抱着儿子在喂鱼呢，鱼缸里的锦鲤吃鱼粮的时候，还往外吐水呢。 钱太太涨经验退的快，儿子慢半拍，被那口水吐了个正着。 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抹了一把自己的小脸，钱太太乐的不行。 “小迎娣，你们要找他们父子就到后面花园里去找吧，长明正在教训他儿子呢。” 王迎娣和老三往后花园走进去。说是教训，实际上就是单方面的压制，王杰在安长明手底下毫无还手之力。 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家兄弟出狱 “小杰，你说说你，我都把我的绝活儿教给你了，你连贺家那几个兄弟都打不过，实在是丢你老子的脸啊。” 王杰被反扣住胳膊，压在地上单膝跪地。听着安长明训他的话，王杰心里老大不乐意了。 “安爸，我本身就比他们年纪小不说，好歹我也打赢过二哥。你不如看看你，你打赢过我爹吗？” “我都不稀罕说你，说出来我都怕安妈笑话你。”王杰转头向坐在一旁的女人问，“是吧？安妈。” 纪忆兰捂着嘴直笑，“你爸丢脸的事多了去了。当年为了逃我的婚惹出多少荒唐事，你都不知道呢。” “我要听！我要听！”王杰叫唤的厉害。安长明撒开扣住他的手，抢先一步捂住纪忆兰的嘴。 “跟孩子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他这个混小子要是知道了，那就是给整个贺家把我老底都给掀了。” “现在知道要脸了，你以前……唔唔……”纪忆兰的嘴被安长明堵了个彻底。 王杰一副没眼看的神情扭开了头，这才看见站在碎石小道上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的王迎娣和老三。 “姐！三哥！”王杰噔噔噔地往他们两面前跑去， “你们怎么来了？” 纪忆兰推开安长明，脸色绯红一片。在国外就算了，这都回国在姐姐家还不知道检点。 一想到还是在孩子们出糗，纪忆兰瞪了一眼安长明。只不过这水灵灵的眼睛端的是媚眼如丝。 王迎娣对他们两的相处模式再熟悉不过了，家里已经有一对现成的父母了。 “咳咳！”王迎娣出声提醒提醒他们两人。安长明略显失落的把眼神挪到王迎娣身上。 “小丫头，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别打扰你叔和你姨的好时光。” 王迎娣摊了摊手，“安叔，我也不想轻易打扰你和安姨的。是我妈妈叫我来邀请你们去家里一趟。” “什么事啊？”安长明搂着纪忆兰的肩膀问。 王迎娣耸了耸肩，“妈妈没跟我说。只不过今天我们放学回家来之后，我看她的脸色就蛮差劲的。” 安长明心头暗衬了几分，纪忆兰推了推他，“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去跑一趟吧。” “怎么是我一个人的事了？都说是邀请我们一家去，正好去他家吃顿晚饭吧。” “你还没吃过贺家父子做过的饭菜吧？我跟你说，简直一绝！” 安长明 夸着贺国庆父子，带着王杰跟纪忆兰跟着王迎娣和老三一块往他们家走。 姜娟频频向门口投去目光，为的就是看安长明他们来没来。 “娘，你心事重重为的是哪般事啊？说出来我也替你想想主意不是？” 老二就是神经再粗，他也感受到姜娟的焦虑，连带着他都跟着皱起眉头。 姜娟整想跟他说呢，视线里走出了安长明他们几人的身影。登时她就坐不住，往门口走去迎他们去了。 “什么事啊？”安长明随意的问了一句，姜娟抿了抿嘴唇说，“王建军来申城了。” 一行人的脚步还没踏进家门，就被姜娟的话震得站定在家门口了。 “王建军？是谁啊？”纪忆兰小声询问，打破僵硬的气氛。 王杰当场打了个冷颤，竟是往安长明怀里钻了钻。安长明揽住他的肩膀，拍了一把他的后背。 “臭小子，别怕！你两个爸都在这呢，他敢动你试试！” 王杰的精神头乍然间就萎靡下来了，转头又往纪忆兰怀里钻，瓮声瓮气的说。 “王建军是我亲爸……” 纪忆兰搂着他轻拍着他的后背，“不怕不怕，你安爸要是不管用，你安 妈又不是个死人。” “说的像我是个死人似的，现在就只有我儿子安杰，王建军的儿子可是养在他自己膝下的。” 安长明半点不惧王建军抢人，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他，再说申城可是有他姐夫的一席之地。 他王建军算个屁啊！ 姜娟自是不担心王杰会被抢走的可能性，让她坐立不安的是另外一件事。 “孩子是千万不可能再认王建军的，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们，孩子在老家一直还是失踪状态。” 王迎娣看了看姜娟，又看了看安长明。安长明点点头，“没找到人确实就是失踪状态啊。” 姜娟叹了一口气，“这口锅一直被在王家头上的，要是让他们发现孩子，只怕他们得闹起来，那时候才叫不好收拾。” 但凡要是有人介入的话，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姜娟的担心在安长明这里完全不是担心，“这事好说，我不认识王建军，王建军也从来没有见过我，更别说认识我。” “以安杰现在的模样，他蹲了这么多年的大牢出来敢认吗？而且我儿子又不是个傻的，非得承认自己是王杰吗？” 王杰揪着两个耳朵直摆脑袋。“不 要不要，我就叫安杰！” “行了，你才从国外回来，遇到个熟人就变得草木皆兵的一点都不像你姜大设计师。” 安长明挑了挑小拇指，“犯不上太在意孩子跟他的事，倒是你，要是王家知道你现在有名又有钱能放过你吗？” 姜娟无语，“有哪门子钱啊？家里除开全家人的开支，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家底。” 被安长明这么一打岔，姜娟心头担忧王杰的情绪缓解了不少。还是因为当初在村里吓着她了，多少留下点心理阴影了。 安长明一家顺势留在贺家吃饭。贺国庆回家来做饭的时候，安长明就在旁边搭把手，顺便把王建军的事跟他说上一遍。 左右看了看老婆孩子们离他两远远的，安长明伸着脖子凑到贺国庆身旁说。 “明天就去查查王建军这号人，他来申城的目的是什么，落脚点在哪里都得查个清楚。” 安长明在女人孩子们面前装的不在意，实际上他心头也怕着呢。 从猪肚子里刨出王杰的第一个人是他。 那场面在多少午夜梦回时再现，都能把他吓一跳。 贺国庆理解他的意思，准备明天到厂里让周三帮这个忙。 第三百二十二章 找王家兄弟 周末老二老三照例跟着贺国庆去厂里帮忙干活，把王杰也带着一块去。 姜娟还得往学校里跑，只剩下王迎娣一个人待在家里。索性也跟着三兄弟一起去厂里。 贺国庆等周三到厂里来上班的时候，把他拉到一边单独跟他说说王建军的事。 “……申城三教九流的人你也打过交道，看看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周三拍着胸脯，直接把这事给揽下，“贺叔，这事好说，交给我来办就行。” 贺国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今天就去？” 他听着安长明的意思，还是尽快调查清楚，不然总有种夜长梦多的感觉。 周三沉吟了片刻，“要是贺叔着急的话，我现在就去找人把这事办了也成。” 贺国庆点点头，“那就现在去吧，今天算你工资。” 王迎娣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个明白，在周三即将转身离开之时，跑过去抓住他的手。 “爸爸，我也想跟大三哥一块去。” 贺国庆面露不赞同，王迎娣坚定的说，“我怕大三哥认错人，有我在就多了一层保障。” “而且爸爸你也不用担心我，大三哥肯定护得住我。” 周三一听她这话是在质 疑他的实力啊，当即就附和下来，“贺叔，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 “要是我在申城连个小丫头都护不住，以后我周三的名字说出去就是笑话。” 王迎娣连连点头，眼巴巴的望着他，娇声娇气的请求，“爸爸，你就让我去吧。” 贺国庆经不住女儿的撒娇，心一软，嘴一松，“那就去吧。” 贺国庆给周三提前打好招呼，“怎么把她带出去的，就得怎么把他带回来。” 周三当即作出保证，“贺叔你放心，我缺胳膊少腿不打紧，妹妹绝对全头全尾的带回来！” 王迎娣捏了捏周三的手，半是无奈半是失笑的说，“哪有那么夸张。” “爹，我也要去！”王杰大胆举手，贺国庆一个冷眼扫了过去，“不行。” 老三拉了拉王杰的胳膊，“你昨天怂成那样，今天就不怕了？” “我就悄悄跟着去看两眼，绝不往他们跟前凑。”王杰竖起四根手指发誓。 贺国庆仍旧拒绝，向老三看去，“弟弟就交给你看好了。” 老三点头答应。王杰很是泄气。 王迎娣跟周三离开厂子，在街上七拐八拐了一圈，来到了一个略显破烂和陈旧的地 方。 小屋显得摇摇欲坠，在它周围摆了大半的破烂，看起来有的有用，有的又没啥用。 门口支起来一张简易搭建的台球桌，几个半大小子拿着树竿在上面戳着几个球。 这几个人对于王迎娣来说也不是生面孔，当初在百货大楼门口打劫他们的人就是他们。 王迎娣和周三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先跟周三打了声招呼，“三哥，稀客啊。” 转而又看向王迎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也记得王迎娣。 “怎么把这妮子带来了？这都多久的事了，现在来找我们算账啊？” 抱着树竿个头最高的倪大庆出声调侃王迎娣，引得大家哄笑一堂。 王迎娣在周三张嘴之前接下他的话，“我才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们是三哥的朋友，那我也得叫你们一声哥哥。” 倪大庆跺了跺树竿，回过头去看向身后那些兄弟。 “听听，这妮子多上道？怪不得把我们三哥哄的一愣一愣的，现在都跟着人家里干活去了。” “大庆，你阴阳怪气什么劲呢？”周三不惯着他，“赚钱的事我没提出来带你还是怎么的？” “当初我把你们 都叫了个遍，是你们不想在贺叔手底下干活的。你们也不小了，该为自己负点责。” 倪大庆竖起手掌打住周三的话，“三哥，你要是来说教的话就免了，咱们几个兄弟没那个财运，做不了寄人篱下的事。” 周三点头，“我来找你们也不是来给你们当老师。大家都是兄弟，我就摊开说了。” “现在我手头上有个活儿，看你们接不接了。” 倪大庆眼神转了一圈，“什么活儿？” “找个人。”周三把王建军的事跟他们说上一遍，“你看今天能不能给我个信儿？” 倪大庆若有所思，咋舌了一下问，“王建军和王建国有什么关系吗？” 突然问的这个问题把周三问蒙了，贺叔就说了王建军，没说什么王建国。 王迎娣赶紧吱声，“他们是亲兄弟关系。” 倪大庆手心拍手背，“那能成！” “王建军这人我没见过，听你描述的也是虚头巴脑的玩意，但是王建国嘛，找到他也算是能成你交代的活儿怎么样？” 周三有些拿不准王家两兄弟能有多亲，找到王建国能不能找到王建军，他都不确定。 王迎娣在他纠结的时候，把这事 给应下了，“行，哥哥要是带我们找到王建国，酬劳照给。” 倪大庆顿时笑眯了眼睛，“我算是知道三哥为什么喜欢你这个小妮子了，给钱爽快我也喜欢。” “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找王建国。”倪大庆把树竿交给其他人，领着王迎娣和周三拐出去。 路上倪大庆跟他们多说了几句，“王建军我不了解，但是王建国的事我还是知道些的。” “他来申城好一阵了，说是来这做生意的，没人信他的鬼话。那人瘪犊子坏，小偷小摸的事干的比我们还老练。” “我们兄弟几个看他那张脸就觉得不舒服，但是他很受郑七的喜欢。” “三哥你也知道的，他们那群人向来过火。咱们兄弟穷归穷，但也不会拿命闹，跟他们凑不到一块去。” 周三揽上倪大庆的肩膀，“大庆，我知道你们心是好的，别跟那群傻叉玩。” 倪大庆点点头，这点他不反驳。 到了一处锈迹斑斑的卷帘门门口，倪大庆大拇指往里面一指，“王建国经常来这找郑七，你们在这就能找到他。” 王迎娣翻出自己内包里的小金库，数了两块钱给倪大庆，“庆哥，你的酬劳。” 第三百二十三章 相见 倪大庆数出两块钱乐开了花，“早在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们几兄妹有钱的紧。” “带个路就能赚这么多钱，好活儿！下次有这种便宜事还找我！” 倪大庆在钱上亲了好几口，拿着钱就跟他们挥手再见，转身就跑没影。 周三低头看了看王迎娣，“你给他的钱太多了，我原打算给他五毛都顶天了。” 王迎娣摇摇头，“都是三哥的兄弟，多给点也没关系，以后说不定还有找庆哥帮忙的地方呢，自家兄弟没必要太扣。” 周三想了想释怀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贺叔的魄力，以后也是个干大事的。” “三哥你夸过了，能干大事的还得是我爸爸妈妈和大哥，我也是跟他们学的。” 王迎娣耳朵一动，拉着周三就往巷子里钻。食指竖起在周三面前嘘了一声。 卷帘门卷起的刺耳声音像是发出的一种警报，卷帘门卷到一半，从门下钻出来两个人。 王迎娣和周三扒着墙壁，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们。 大喇叭裤都拖到地上去了，脑袋有些许的黄色，和普通人比起来就是一个标新立异。 “王建国那个老男人都是坐过牢的，怎么 劳改出来了一点都不老实？还净能惹事呢？” “狗改不了吃屎呗。再说了，七哥就喜欢他这种性格，有什么事他能给顶了。” “倒也是。有他在前面胡搅蛮缠，保下我们好几个兄弟。” “所以说他是有用处的，年纪都摆在那了，忍忍就好了，指不定还能活几年呢。” 两人的年纪看起来跟周三相差不了几岁，手上捧着包零嘴，时不时地往嘴里塞上一口。 他们向巷子另外一边看了好半天，空空如也的巷子让他们忍不住埋怨起来。 “他到底记不记得住时间？耽误了七哥的事，非得揍他两顿才能让他长记性不可。” 正说着话，王建国气喘吁吁地从另一个巷口冒出来。差点让他把王迎娣和周三的藏身之地看到了。 王建国擦了擦滑落的汗水，从兜里掏出了几张钱递给他们两，“这是我路上偷来的，孝敬你们两。” 他的指甲缝和手上皲裂的细纹充满了黑泥，一手黑黢黢的，把钱都揉黑了。 两人既惦记着这份孝敬钱，又觉得有些无语，“你偷钱的老毛病犯了也得看看时间啊。” “七哥这事要是成了，还用得着你这三瓜两枣的孝敬 ？警醒点行不？” 王建国点头哈腰的向他们道歉，“记住了记住了，这手有时候就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下次控制控制。” 两人带着王建国钻进卷帘门底下，卷帘门重新放下。 王迎娣站直了身体，“我想我们得等等了。” 周三点点头，“搞不明白他从牢里出来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年轻人一样活跃？” 王迎娣不知道怎么给周三解释。她小叔这种人就是心理毛病太严重了。 没坐牢之前就是街上有名的街溜子，小偷小摸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 后来进去了，外放的天性被压制了这么多年，这才出来就重操旧业，明显是压抑狠了。 更何况她小叔对成家也没兴趣，就好这口小偷小摸，要不然她奶奶也不会盯着王杰死命折腾。 他们等的没多大一会，王建国一个人从卷帘门底下出来，擦擦汗就往前面走。 王迎娣和周三在后面跟着他。王建国估计也没有想过在申城会有人跟踪他。 压根不设防的把他们俩带到他的现居地去。刚到家，王建军的身影就出现在王迎娣的视线里。 王迎娣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转身面对着周三。周 三立马反应过来，伸手虚揽着王迎娣。 王建军看了他们两眼，并没有认出亲生女儿的背影。皱着眉头把王建国叫进屋里去。 说是个屋，实际上就是用油纸薄布搭起来的帐篷，锅碗瓢盆都放在外面的。 这种环境对于王家两兄弟来说，优点是不花钱，随迁随住。 对于王迎娣和周三来说，优点是不隔音，他们可以偷听。 “哥，那笔钱用来做生意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本，还不如拿它来跟郑七干……” 王建国说话说一半就被王建军甩了个巴掌。 “我不管你想跟谁鬼混，能兜的事我都给你兜了，但是你要是敢打那笔钱的主意，别管哥翻脸不认人。” 王建国痛色浮上表面，“哥，那笔钱也有一半是我的功劳，我怎么就不能动用了？” 王建军冷笑了一声，“你要是想重新回牢里下苦力，你就动试试。” 一想到牢里受到的欺负，王建国不敢吱声了。但是他又不甘心的很。 “那笔钱动不了就算了，但是我们总得整点钱来用用啊。我听说前嫂子不就在申城？” 王迎娣的耳朵瞬间竖的更机敏了。姜娟碰见王家兄弟之前，他们 两就已经听过她的名声了。 王建军按捺住王建国的鬼主意，“现在还不是找姜娟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哥，你这也不准，那也不准，自己捣鼓个小买卖还赔钱。” “我都过够了这种生活！村里那些人也是可恨的很，王杰被妈折腾死了骂我们兄弟干什么！” “现在好了，村里不让待，申城待不下去，我们两兄弟连狗都不如，狗好歹还有个家看门呢！” 王建国暴躁地走来走去，来回渡步都嫌空间小，一脚就把地上的被褥踢翻。 连带着整个简易搭建的帐篷一块拆散了。油纸布落下时，王家兄弟和王迎娣两人大眼瞪小眼。 “是……”王建军犹豫着该叫什么名字，王迎娣往后退了两步想跑，又想着现在跑也没用了。 “小侄女！”王建国扯开嗓子就喊王迎娣，喊的比王建军响亮多了。 周三看了看两兄弟，又看了看王迎娣，有些捋不过来他们的关系了。 “你们是……” “我是她亲叔，这是她亲爹！”王建国积极的介绍他们的关系。 “我们还正想去找小侄女你呢，你妈虽然不是王家的人了，但你可还是王家的种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互相打探 周三的眼神在王建军和王迎娣身上来回打量。总算是从王迎娣脸上看到那么一两分相似。 “真是你亲人？”周三还是有几分怀疑。 王迎娣点头，“是。” “能不是吗？虽然是个赔钱货，那也不能忘了自己祖宗是谁。” 王建国向王迎娣伸手，王迎娣躲开他的手，往后退两步。 周三护着她在身后，挺着胸膛迎上王建国的手。王建国触及到他的胸膛，讪笑着收回手。 “小侄女，怎么就你找来了？你不跟你妈一起，跟个外人在一起干什么？” “难不成她是你对象？几年没见你都许给别人家当小媳妇了？” 王迎娣脑瓜子突突的，“小叔，与其操心我的事，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婚事，奶奶可等着你再给她生个孙子。” 王建国摆摆手，“你奶奶在家有个宝贝金孙就够了。” 他口中倒是半点都不提不在家的王杰。只要有个王家的香火，是不是王杰似乎也没多大关系。 王迎娣的心骤然就冷了下来，不再跟王建国说些有的没的。转而看向她隔壁老王的亲爹。 王建军比她初见他时晒黑了不少，那双眼睛也比那时阴沉的多。 在她跟 王建国聊天时，他就用那双阴沉沉的眼睛盯着她，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亲生父女的对视，别扭的让王迎娣率先开口跟王建军打声招呼。 “爸，你过得还好吗？” 王建军讥讽的笑了一声，朝着地上的油纸布看一眼，“托你妈的福，过的还不错。” 王迎娣赔笑两下，“爸，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既然你跟小叔来申城了，看看你们要干什么了，要是妈妈能帮得上忙的也能支楞一手。” “哥，我就说前嫂子还是靠得住的！以前她上工勤恳能养我们一大家子人，虽说现在你们离婚了，但是她好歹有个你们的孩子，多少能帮衬帮衬点。” 王建国直在王建军耳边鼓吹。姜娟的性格他们还算了解，也就强硬离婚那一回，本质上还是挺好拿捏的。 最重要的是，王建国现在十分想搞到钱！ 王建军没有被王建军的耳边风吹的飘飘然，他是在姜娟身上吃过大亏的。 王建军看着王迎娣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戒备。王迎娣只当没看见，主动拉近他们的关系问。 “爸，我也是在街上偶然看见小叔跟着他过来的，你们来申城干嘛来了啊？” “做生意。”王 建军拉住王建国的胳膊，再次肯定的说，“我们听说城里赚钱，我们就来了。” “做什么东西？是准备卖吃的还是小东西？”王迎娣并没有从他们住的地方看出什么苗头来。 王建军一口回绝了她，“大人的事，就不用你一个小孩操心了。” 王迎娣想追根究底，王建军提前打断了她的话，“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回去可以给你妈带句话。” “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见一见，有些事我想跟她聊聊。” 王迎娣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什么事啊？” 王建军舔了舔嘴唇，“关于王杰的事。” 王迎娣的心登时提了起来，立马低垂下眼皮掩饰住眼底的神情。 “好，我回去会告诉妈妈的。” 王迎娣扯了扯周三的衣服，拉着他转身离开。 王家兄弟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当中。 王建军抬手就给王建国一巴掌扇过去，王建国被扇的一脸懵逼，“哥，你又打我干什么？” “蹲了踏马八年的牢，还是踏马的蠢货。自己亲侄女都认不出来，让她硬生生跟踪你回来你都不知道！” 王建军再看王建国的眼神闪过一抹狠 意，王建国打了个冷颤，跪地向他求饶。 “哥，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一时半会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但是我保证我没有在小侄女面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王建军盯着王建国幽幽的问，“你是从哪里回来的？走的哪条路？” 王建国一五一十的告诉王建军，半点都不敢有所隐瞒。 王建军听着他的回答，眼神悠远的看向王迎娣他们离开的方向。 王迎娣急急忙忙地跑回厂子里，张开双手扑进贺国庆的怀里，“爸爸。” 贺国庆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臂弯上，“去的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王迎娣抿了抿嘴唇，“我们见到我亲爹和小叔，他们……变化很大。” “比方说？”贺国庆侧耳倾听，王迎娣想了想，没能说得出来具体的，“就是蛮大的，小叔还是一样蠢，就是我亲爹……” 王迎娣靠在贺国庆的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说，“他看我的时候，我心里会有种发毛的感觉。” 贺国庆拍着王迎娣的后背，“那就别跟你亲爹打交道了。” “小孩子的直觉都比较敏锐，你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王迎娣点点头，第六感还是信信的好。随即把她跟周三去打探到的消息跟贺国庆说一遍。 “……主要的第一件事是我小叔在偷偷摸摸的跟郑七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合作。” “第二件事是我亲爹想见妈妈，说一说王杰的事。” 王迎娣坐直了身体，胳膊搭在贺国庆的肩膀上，“爸爸，我觉得妈妈不能去见我亲爹，他们惦记着从妈妈身上占便宜呢。” 贺国庆摸着王迎娣的脑袋一时没吭声，心下计较了一番，“只管答应下来也没事，我去见他也一样。” 王迎娣眼神蹭的一下亮了起来，“对呀，爸爸去反而更能探探他的虚实。” “我总觉得我亲爹和小叔鬼主意多，但是我眼皮子短浅，看不出来他们搞什么鬼名堂。” 贺国庆也是有这个想法，通过再多的媒介，都不如自己亲自跟王建军面对面来的真实。 “这样，让周三过几天去找王建军，跟他约个时间地点，我去会会他。” 贺国庆当即就把这个活儿给周三安排下去了。周三记着呢，隔个两天不用贺国庆提醒，他自个就去约王建军去了。 王建军虽然奇怪是周三来带话，但还是答应下来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前现任的见面 贺国庆和王建军见面的事，谁也没有告诉姜娟。五个孩子都看出了她空暇时间里展现出来的不安。 要是让她知道私底下还会跟王建军见面，她得坐立难安成什么样子。 王迎娣再一次提出要跟贺国庆一起去，贺国庆拒绝了。 “这是两个大男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把你一个小女孩牵扯其中。” 王迎娣雄赳赳的气势立马萎靡下来，贺国庆拍拍她的脑袋先走一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王迎娣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悠着，心里有个想法冒出来。 身为她亲弟的王杰，一眼就瞥出王迎娣肚子里的歪主意，肩膀一凑就往她肩膀上撞过去。 王迎娣被撞了个踉跄，身体直往旁边栽倒，还好是老三搭了一把手。 “你皮痒了是吧？”老二眉尾一挑质问王杰。 王杰双手握于腹部，向王迎娣鞠躬，“姐，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小身板太脆了。” 王迎娣随意的摆摆手，“不跟你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再耽误下去要追不上爸爸了。” 王杰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你不行。”王迎娣坚决拒绝王杰，“亲爹对我是可有可无的，要是认出 你来，指不定就疯狂了，别给我们家惹事啊。” “就是，现在让老三把你送回钱家去。”老二给老三安排好事，自己跟王迎娣一块跟踪上贺国庆。 贺国庆脚步快，他们一路连走带跑都没有看到他的背影。 “咱们是不是追不上爹了？”老二很是怀疑，王迎娣摇头，“跟不上也没关系，我知道他们在哪见面。” 王迎娣留了一手，提前问过周三他们碰面的地址，直接过去就行。 在王家兄弟住的附近，有条来往人少的街口，他们就约好在那里见面。 开放性的场合能够保证一定的安全程度。王建军想的是姜娟胆小好跑。 等见到一个健壮的大男人时，那个想着好跑的人就变成了他。 “你是……姜娟现在的男人？”王建军脑子一转就猜到了贺国庆的身份。 贺国庆先把王建军打量过一次，这才点头应下。 “你应该就是王建军了，看起来不上台面的鬼主意就多。” 王建军脸色微微有些阴沉，“姜娟呢？约我见面的不应该是姜娟吗？” 不等贺国庆回答，王建军低声谩骂了两句，“小赔钱货就是靠不住，跟她妈一样专门在老子背后 捅刀！” 贺国庆脸色如常，“我是代我媳妇过来的，你想谈王杰的事就跟我谈，她接受不了孩子至今未归的现实。” 王建军嗤笑一声，“别搞的跟你儿子似的，那是我亲儿子，我疼了他那么多年，不比她难受的少。” “不过这事都过去了，王杰已经找回来了，我交给我老娘养着呢。” 偷听的王迎娣和老二瞪大了眼睛看了对方一眼，王杰找到了？ 贺国庆捻了捻三根手指的指腹，越发谨慎的说，“哦？王杰找到了？是在哪里找到的？” “隔了七八里地的村子把我儿子藏着呢，我亲自把他接回来的。” “那些人也是好心把我半死不活的儿子捡起来养的，王杰刚接回来的时候还害怕着呢，我可哄了他好久才哄好……” 王建军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王杰”的存在，让贺国庆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不是因为真假王杰的事，而是因为王家村里的那个王杰是谁扮演的角色？ “你能把孩子接到申城来吗？孩子的事成了我媳妇的心病。” 贺国庆试探着王建军问，王建军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孩子当然是要接到申城来的，他姐都 在申城读好的学校，我儿子也不能差！” 王建军半点不显窘迫，“现在只差我生意做起来了。我听说比起姜娟，你在申城做的生意不小。” “我正好想卖点什么，你看看你那边能不能给我进点货？让我赚点钱早点把王杰接到城里来。” 贺国庆顿了两秒点头，“可以，给我多少钱，我给你多少货。” “就不能赊账？赚了钱立马还你。”王建军理直气壮，“你之前不也是愿意给兄弟们赊账吗？” 贺国庆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这笔钱不是货钱，是你的人品保证金。” 王建军噎的无话可说，手头上紧做什么事都不好做。 贺国庆屹立在他面前一句话不说，在王建军面前浑然像座巍峨的山岳，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王建军低下头颅，“既然帮不上这个忙就算了。姜娟想要提前看孩子，那就让她过年回村里看吧。” “不过也就只能让她看两眼，我老娘那边是不会再把孩子交给她的。” 王建军背着手转身就走，贺国庆盯着他的背影思索了不少东西。 等想的差不多了，眼神往另一侧的拐角处一瞥，“出来吧。” 王迎娣和老二 没有任何挣扎地走出来，见着只有他们两人，贺国庆也没有好生气的。 “你这鬼精鬼精的性格，以后谁能降得住你？”贺国庆摸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 儿子叛逆那就是表面就要对着干，女儿叛逆表面上乖巧的不行，背地里偷偷阳奉阴违。 偏偏做的也不过分，就算想打骂也挑不出好的借口来，只能说算了。 王迎娣就是拿捏住贺国庆对她无可奈何的心理，又凑上去牵着他的手撒娇。 “爸爸，爸爸，我就是想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你的忙。” “王，安杰想来我都没答应，二哥让三哥都把他送到钱家去了。” “不过爸爸，王家真的找着王杰了吗？那个王杰是真的假的？是真的有这个人吗？” 贺国庆面对王迎娣一连串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得跟先跟你那些个叔叔问一问。你妈妈不在家的这两年，我们都没有回去过年过，家里有什么变化，还真不好说。” 这事头一个找的就是郑老光。郑老光这张熟知十里八乡的婆娘嘴，在碰见这事上，都少有的迷茫了。 “王家村还有我郑老光不知道的事？不可能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团聚 郑老光来回渡步，头一回因为信息来源缺失而感到不可思议和焦虑。 换别的村子的事也就算了，但是王家村可是他重点关注对象啊！ “我今天就写信，不，我今天就给村里打电话回去问问，这事我能不知道？！” 不等贺国庆拦着他，他就已经急冲冲地走人了。 郑老光都不知道的事，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关于王家村的王杰的事，得花点时间等等才能出结果。 姜娟在家里感受到一种暗涌，特别是孩子们交头接耳的模样，总感觉他们在讲着她不知道的悄悄话，但这悄悄话的内容贺国庆知道。 以至于姜娟有种特别的感觉，像是被孤立了。 姜娟趁着孩子们聊天的时候，突然凑到了王迎娣和老二中间，把两个孩子吓一跳。 “妈妈！” “娘！” 两兄妹齐拍胸脯，心跳的飞快。 姜娟一手揽着一个的肩膀，在她们耳边低声问，“告诉妈妈，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王迎娣眨眨眼睛，显得很是纯良，“爸爸没跟妈妈说吗？我们还以为你知道呢。” “他跟我说什么？”姜娟皱起眉头，贺国庆居然故意瞒着她。 王迎娣下巴一挑，往门口正走进来的贺国庆身上引，“妈妈不知道的话，大方问爸爸就好了。” 贺国庆刚踏进门就察觉到姜娟落在他身上明显不善的眼神。 姜娟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发作，朝着楼上晃了晃下巴，“我们两回房间聊聊？” 贺国庆看了一眼王迎娣，王迎娣挤了挤眼睛，这事也就只能瞒到今天了。 夫妻俩一前一后回到房间，姜娟攥紧拳头垂在两侧，压抑着心底的情绪发问。 “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全家一起瞒着我？还就瞒着我一个人！” 贺国庆把姜娟抱进怀里，掌心顺着她的脊梁骨抚摸下去，缓解她愤怒的心情。 原本一腔怒火的姜娟心下一片凄凉，揪着贺国庆的衣袖，软下了声音，连带着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呢？” “没有说不让你知道，只不过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不想说出来徒增你的烦恼。” 贺国庆悉声安抚姜娟，在她发顶上轻吻了一下。 姜娟伏在他的胸口处，侧脸蹭了蹭他的衣服，“贺大哥，我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吧。” 贺国庆轻叹一口 气，把跟王建军见面的事跟她说了，再把真假王杰的事也一并说出来。 姜娟抬起头来，有半晌没能回过神来，“王杰在村里？那我今天见到的王杰不是王杰是谁？” 贺国庆摇摇头，“我们跟前的孩子肯定是真的王杰，但是王家村被王建军带回去的王杰就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存在，存在的话又是谁。” “老光他最近正问着王家村的事呢，我得意思是得问个清楚明白，才能告诉你。” 姜娟拍了两下贺国庆的胸脯，“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尽告诉孩子们是怎么回事？” “而且我有那么脆弱吗？好歹自己亲生的儿子我能认不出来吗？我只在意真的在眼前就好。” 贺国庆抚摸过她的秀发，“是怕扰乱你的心情。你最近太忙了，不能专心做衣服，不仅影响你毕业，还会影响到你之后的事业。” 姜娟在做毕业作品的同时，叶母和钱夫人都把身边的资源拉出来跟她接洽。 原本就在申城积累了一定的名声，就算在国外的名声没传回来，就凭她一个留过洋的名头也能惹的太太圈不少人趋之如鹜。 姜娟虽然拒了好多，但是为了毕业之 后的发展，她也得应下个一两个才好把其他给推了。 所以才能过这么多天察觉到家里异常的氛围。 姜娟叹息了一口气，暂时把王家村王杰的事抛之脑后，随即跟贺国庆说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我爸妈他们可能要来申城了。” 贺国庆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来申城也挺好的，我们家的房子够大，给他们二老养老也够用。” 姜娟点点头，“我就是想着在申城什么都能方便点，正好他们年纪也大了，家里孩子们平时也能照看点他们。” “我大哥那边我也给他写信说了，他们一家要是来申城也可以，在那个小地方待着，养孩子得紧巴巴的，我想着拉大哥他们一把也好。” 最重要的是姜娟惦记着没几年就开始的下岗潮，与其等到那时候被裁，还不如现在提前改变。 邀请他们来申城是姜娟的主意，二老住的话有余，但是在加上大哥一家的话，可能得紧着点。 姜娟现在也得先跟贺国庆商量一下，她才不跟他似的，家里有事闷声不吭！ “爸妈大哥他们要来就来吧，我没什么亲人，正好他们来了家里也热闹一些。” “房 间不是问题，几个孩子挪出两间房也是可以的。工作的话，我的厂里也缺人。” 贺国庆挺高兴家里能够热热闹闹的，二老就算是代替他那无福的双亲享受享受现在的好日子吧。 姜娟犹豫了一下，告诉贺国庆，“要是爸妈大哥他们能来的，应该不会去你厂里干。不然不白瞎了爸他的手艺？” 贺国庆沉默了两秒，抱着姜娟的手缩紧到没有缝隙，“你说的有道理，就凭爸的手艺，说不定在申城都能把你比下去了。” 姜娟翘了翘鼻尖，“我现在也不输于爸了，比不比得过不是你说了算的。” 贺国庆不由得心念一动，低头在她鼻尖上轻咬一口。姜娟吃痛的皱起小脸，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贺大哥，你过分了啊！” 两人嬉戏打闹着，没一会就到床上妖精打架了。今夜的晚饭又是四兄妹吃一桌了。 在姜娟写信到姜家盛情邀约下，姜立国夫妇两决定先到申城，看看合适的话再叫姜和平一大家子人来申城。 他们到申城来的那天，姜娟全家人在火车站门口等着他们出现。 王迎娣率先看见姜立国，小腿噔噔噔地就往他怀里扑，“外公！” 第三百二十七章 姜立国的想法 姜立国伸手接住王迎娣，抱起她在空中转了半圈，“小丫头没怎么长个儿也没怎么长肉啊？” 王迎娣理直气壮的说，“女孩子肯定要轻点嘛，不然外公抱三哥试试？” 姜立国看了一眼老三，闭眼赶忙地摇头，“你是想让外公这把老骨头散架了不可。” 两爷孙的对话逗笑了一大家子人，三兄弟挨个叫了声外公，姜立国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塞进他们手里。 “这两年你们没有回来过年，我都给你们攒着的，谁都没落下。” 四兄妹心头暖洋洋的，接过红包朝姜立国鞠了一躬，“谢谢外公！” 姜娟上前挽住姜立国和陈桂花的胳膊，“爸妈，家里的房间都准备好了。” 陈桂花还挺不好意思的，“我们老两口来申城打扰到你们一家了。” “外婆，说什么你们家我们家啊？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家里的房间住的下！” 王迎娣端详着陈桂花的音容笑貌，比上一次见到她时憔悴多了。 头发花白了大半，腰背也佝偻些许。在家又得忙家务活，又得带三胞胎。 他们老两口出的力比姜和平夫妻俩没少多少，三胞胎正是折腾人的时候。 王 迎娣打心底里心疼他们两老人，挽着陈桂花的手，拉着她先走。 “我们家没有挤小房子，房子大着呢，外婆你到家看了就知道了。” “我记得外婆还想种点菜呢，我跟哥哥们在家后面给你腾出一小块土来，可以让你种点小白菜小葱什么……” 王迎娣叨叨絮絮的声音清脆又响亮，恨不得把家里的好东西全都一股脑堆在外公外婆面前。 在火车上还惴惴不安的姜立国夫妇，在正式踏进他们家家门时，那颗高悬的心彻底落下了。 “这房子真大，得花不少钱吧？” 姜立国打量了这栋独栋楼，他们大半辈子都没有住过这么大的房子。 年少时曾经住在主家的四合院里过，但那毕竟是主家，他们得到的也就是一间勉强容身的厢房。 可是如今，他们家彻底拥有一整栋楼。 王迎娣挥起手臂自豪的说，“这房子是我干妈送的，家里没花钱呢。” “随便一送就送栋房子？”姜立国上嘴唇抖动了两下。王迎娣点点头，“外公，你还有个外孙女呢，过几天我带她瞧瞧你。” 他们两的房间直接安排在一楼，就怕他们上楼下楼不方便。 一个上 午，姜立国和陈桂花都围着这栋房子走，楼上楼下也转转。 房子虽然大，但是地势偏僻，胜在宁静，老两口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等午饭吃着贺国庆亲手做的饭，老两口才有种踏踏实实的感觉。 见大家都放下筷子了，姜立国清了清嗓子，向一大家子人说。 “我们两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腿脚还干的动。这几天我们就在家里倒腾倒腾，熟悉熟悉申城。” “到时候我再看我们老两口能做点什么事。绝不给你们增添多余的麻烦。” 姜娟无奈一笑，“爸，你这是什么话啊？你们两哪是我们的麻烦？”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你们两个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在做衣服上面，我还得多跟您请教请教呢。” 姜立国沉吟了片刻，“我这辈子也就会做衣服，在申城要是有人需要做衣服，我也能上门量体定做。” 姜娟嘴角含笑，“爸，这生意是不缺的，你只管先熟悉熟悉申城，我给你接生意。” 姜立国暂时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急切。在新的城市生活，一切都得重头开始，急不得。 家里四个孩子，两个孩子围着一个老人团团转。 叽叽喳喳的不亚于三胞胎加姜芬。 但区别于三胞胎他们需要老两口付出精力，四兄妹则是处处帮着他们两。 围在房子旁边的那块土，都不用等第二天，王迎娣和老大就陪着陈桂花把土翻了，种子种进去。 姜立国也没有想睡觉的意思，挺着精神头跟贺国庆到他厂里打一趟。 这一去，可让姜立国开了眼界。睡前跟陈桂花处在房间里说了好些的话。 次日一早，姜娟看他们两神采奕奕的模样，状似无意的问了两句。 “爸妈，你们有听过王家的事吗？” 姜立国直摆手，“我是不爱听他家那些个破事，幸好你早就脱离他们那家泥潭，不然你爸都活不到这时候。” 姜娟悻悻的摸了摸鼻头，心虚的不敢说什么。她想，搞不好上辈子她爸去的早，也有可能被她气的。 陈桂花倒是能说上两句，“我在县城里碰到张二娘跟她聊过几句。王建军兄弟去年年底出来的，还回王家村过了个年。” “他们村对王家心里有恨，大年初一那天就把他们兄弟赶出去了，整个村都不待见他们。” 姜娟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旁敲侧击的再问，“那妈你知道王 建军孩子的事吗？” 姜立国眉毛一横，盯着姜娟把她盯的眼神闪躲。陈桂花倒是认真回想了一遍。 “你家王杰丢了之后，王建军一家还真找回来一个孩子，不过后来这个孩子也丢了，那老寡妇又找了个神婆作法呢。” 姜娟心头咯噔一声，“那个孩子……死了？” 陈桂花想了想摇头，“死了活着我也不知道，王建军他那一大家子有些邪门。” “你知道他大姐有几个孩子的吧？有个孩子把人家孩子打残废了，找王家扯皮还扯不清楚呢。” 王家的情况太复杂了，陈桂花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平时也不往王家跟前凑，生怕惹上什么晦气。 姜娟反而对王家的情况更好奇了，但现在只能等郑老光的消息了。 姜立国手指敲在桌上，低沉的声音问起姜娟，“孩子呢？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姜娟立马反应过来她爸提的孩子是王杰，刚想说话呢，一团黑影就冲了进来。 “外公外婆！”王杰横冲直撞进门，老二老三赶忙一左一右拉住他。 “王杰，你是不是得让大哥也给你紧紧皮？” 老大一个眼刀飞过来，王杰立马老实的跟只鹌鹑似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邀约暑假写生 姜立国眯起眼睛定睛看了王杰好半天，过了好半天才向他招手，“来外公看看。” 王杰迈着小碎步走到姜立国面前蹲下，仰着脸看着他。 近距离的四目相对让姜立国把王杰看得更清楚，这才能从他陌生的轮廓中找出熟悉的感觉。 姜立国捏了捏王杰的脸，双手捏着两边脸蛋往旁边拉扯。王杰呜声提醒，“外公，脸疼。” 陈桂花如梦初醒，“这，这不是你家小小子吗？他不是，他不是……” 陈桂花看了看姜娟，没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她在她面前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少提王杰的事。 没想到心里头正琢磨着怎么把王杰的事给圆滑带过去，当事人居然就这么冒出来了！ “他好着呢，这小子身子骨比迎娣丫头硬朗多了。”姜立国拍了两下王杰的肩膀，扶起他的胳膊站起来。 王迎娣作为对比的参照物，有点好气又有点无奈。 “外公外婆，他现在是安杰。” 王迎娣不动声色的提醒老两口，陈桂花哦了两个声调，这才勉强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一知半解的把王杰招到她面前摸了摸他的脸，“孩子好生生的就好，不枉外 婆替你担心那么多年。” “外婆你真好。”王杰顺势抱了抱陈桂花，陈桂花老脸一红，“怎么跟你姐也学成这幅德行？” 女儿家腻歪点倒也正常，男孩子也学得这幅模样可就要不得了。 王杰叉腰理直气壮的说，“因为我们是亲的两姐弟啊。” 家里人不禁摇头失笑。不过能看见完好无损的王杰再出现在老两口面前，也算是了却了他们一桩心病。 四兄妹去上学的时候，王杰就在他们面前领着他们熟悉申城。 怕遇到王建军兄弟，王杰多长了两个心眼。不往他们住的地方凑，也给自己多做一层伪装。 熟悉了半个来月，姜立国的陌生感退却，跃跃欲试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他们这代人少有能闲的下来的人，姜娟在家里看得分明。 这天，姜立国坐不住先开口问了，“娟儿，你不是说能给我找点活儿干吗？什么时候能找上？” 姜娟忙应下他的问题，“一早就给你找着的，正好今天带您去看看去。” 姜立国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姜娟带他去的地方就是叶家。 她父母刚到的时候，她就跟叶母说了。讲到姜立国是老裁缝时 ，叶母当时就动心了。 从姜娟离开了她叶家开的服装厂时，服装厂的销量就不上不下的。 主要做跟风的设计，赚钱也赚不了，反而还得赔点。叶家妯娌都把这个摊子甩给叶母，又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 想着好歹也是自己手里头的“孩子”，叶母就算再不过问也得把它拉扯大。 这下子听说姜娟她父亲的经验比她还丰富，叶母主动提出来邀请他来工作。 以至于姜娟都不用再去跟太太们联系联系，她爸的工作早早的就敲定下来了。 “……做衣服我行，但还要管理其他的话，恕我直言，我并不在行。” 姜立国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权利，术业有专攻，他只能干好自己的老本行。 叶母对姜立国更满意了，“老爷子，这事用不着您操太多心，您家女婿把这事都包圆了，他能做好的。” 这就是为什么叶母一直还留着他厂子的原因，外包给贺国庆了呗！ 姜立国忍不住笑了，“合着叶夫人是让我们一家都赚上你的钱啊。” 叶母摇了摇头，“哈哈，您要是多挣些钱，那我也能挣点，总比一直亏着的好。” 两人有姜娟做中间 人，三言两语就把这事给敲定下来了。 姜立国虽说已经是退休了，到叶家的服装厂就相当于是返聘老技术人员。 第二天姜立国就去叶家服装厂报道开始工作了。 陈桂花做不上工作上的事，她把家里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整个家一进门就是一种通透的清爽感。 平时收拾是收拾，但他们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家里也就是能保持住表面的整洁。 这下陈桂花来了，家收拾了不说，围着外墙的土地都焕发着蓬勃的生机。 家里每个人承担起的责任都做到最好，既能分担，又能融洽。 王迎娣在学校里掰着手指头算着放暑假的日子。趁着这个暑假的时间，可以让表姐提前来申城适应适应。 最近外公干的热火朝天的，行将就木的身体宛若老树开花，精神气比一些年轻人还要好。 他在家里时不时的念叨着舅舅一家，也是存了心思想要他们来申城拉他们一把。 家里人都赞同他的想法，写给舅舅的信里都提这个事呢。 尚嘉玉听着她嘴里念念有词，把玩着她的头发等她抽神出来。 王迎娣刚抬头，尚嘉玉就开口问，“这个暑假你有什 么安排吗？” 王迎娣顿了几秒点头，“有，我表姐表弟表妹他们可能要来申城，我得跟他们一起过暑假。” “怎么又冒出这么多亲戚？”尚嘉玉嘟囔了两声，“你们家孩子真多啊。” “是啊。”王迎娣点点头，“怎么了？暑假你想要约我一起玩吗？” 尚嘉玉迟疑了一会点头，“我想要邀请你出去写生。” 王迎娣心算了一下时间，“画画也是我每天要练习的事情，写生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那就这么说定了。”尚嘉玉朝王迎娣伸出小拇指，两人拉钩上吊加上盖章。 尚嘉玉眼神熠熠的看着王迎娣，灼热的视线看得王迎娣脸色有些发红。 “我想……”尚嘉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写生的话，就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吗？” 王迎娣撩起散落在眼前的长发别在耳朵后面，镇定自若的点头答应，“好啊。” 尚嘉玉顿时笑开了花，王迎娣歪头看他，伸出食指戳戳他的酒窝。 尚嘉玉笑得更灿烂了，酒窝包裹着王迎娣的食指陷下去。两种不同的体温仅仅只有小面积的接触，但在两人心底荡出来的涟漪却久久不能消散。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未来规划 午休时，叶唯一趁着尚嘉玉不在的时候，占了他的位置坐在王迎娣身边。 手里抓着一把零食往嘴里塞，嘴角上的零食屑都没擦干净，在王迎娣耳边悄声询问。 “妹妹，你老实跟姐讲，你跟尚嘉玉是不是搞对象了？” “啊？”王迎娣反问叶唯一，“姐姐，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在搞对象啊？” “我们两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啊，从小学开始就没有变过的呀。” “我知道，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叶唯一在她耳边八卦了起来，“你知道我们班没上学的同学其实是回家结婚去了吗？” 王迎娣朝空落落的位置扫过去看了一眼，“不清楚啊。” “别说咱们班有人结婚，隔壁班都有人回家生孩子去了。”叶唯一扒了扒嘴角的零食屑往嘴里塞。 “我们这个年纪真是很奇怪，我都感觉我自己还小呢，他们就已经先做爸爸妈妈了。” 王迎娣惊讶归惊讶，能够理解。传统的糟粕始终有他存在的痕迹。 “反正干妈也说了，我们两个不着急就行。等什么时候干妈结了婚再说吧。” 叶唯一闻言叹了一口气，“我妈这婚还不知道能不 能结成了，我感觉都有些悬了。” “干妈跟欧阳老师的感情不好了？”王迎娣问。 叶唯一摇摇头，“倒不是不好，我妈觉得欧阳老师挺有担当的，就是……” 叶唯一递给王迎娣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说到底钱果这条命横在他们中间，不是能轻易忽略的。 “就算干妈跟欧阳老师不结婚也行啊，他们想在一起的时候就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还省得离婚呢。” 王迎娣提出“适当”的建议，叶唯一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随即又觉得这样挺好。 “等我放学回家我就跟我妈说说。安娜小姨也快回来了，我听说她谈的感情好像就是这样的。” 叶唯一在尚嘉玉走到面前前，提前开溜回到自己位置。 王迎娣回家路上把跟尚嘉玉约定好的事情告诉大哥一声，老大闷声嗯了一声。 近来几年，王迎娣在大哥身上偶尔会看到钱先生的影子。 老大不像贺国庆那样身上沾有金钱的味道，反倒是随了钱先生表面的儒雅。 只不过跟钱先生的健谈比起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沉默倾听的状态。 王迎娣习惯了跟大哥的这种交流方式 ，她知道大哥肯定是听进去了的。 “大哥，等过了这个暑假，你就要准备考大学了，有没有你心仪的学校？” 老大轻抿了一下嘴唇，“先生已经为我考虑好备选学校了，我只管考出一个好成绩就行。” “那大哥的大学应该还是在申城吧？”王迎娣几乎不作他想。 老大点点头，“我不想离家太远了，而且……” 王迎娣竖起耳朵，老大舔了舔嘴唇说，“而且先生准备要退下来了。” “他的身体损耗的一年比一年厉害，太太担心他，让他早点退休在家带孩子也好。” 钱果离去的打击对于钱家来说余韵悠长。老大说着钱太太的担心，实际上是钱太太的哀求。 她不想送走了女儿，又要送走丈夫，最后只能孤零零的养着小儿子。 钱先生对于活生生生活在眼前的妻儿到底是心软了。他打算在这两年就准备渐渐退下。 而他退下之时，要把老大推起来。 所以他亲自替老大策划了他的未来，把贺国庆这个亲爹还要精细。 比起跟着贺国庆做生意，老大更热衷于靠脑子做事。 未来的规划老大心里有数，在没有达成之前 ，老大并不想宣于人口，哪怕是妹妹也一样。 老大揉了揉王迎娣的脑袋，“你也该想想自己想上什么高中了，你的特长班不比老二老三的常规班。” 学校的艺术老师风格是固化的，王迎娣他们想要寻求新的进步，那么融入不同的风格也是学习的一部分。 王迎娣摇摇头，“这事我得跟姐姐商量商量，欧阳老师也许会给予一定的建议，看看到时候是留在本校还是怎么样。” “倒是二哥他今年就要升高中了，有什么打算吗？”王迎娣向老二看去。 老二挠了挠脑袋，“这个的话，我在想是接着上学还是去当兵啊。” 升高中这截分水岭，可以选择继续上学，也可以选择去当兵。 老二的成绩跟老大老三比起来是要差了那么点，在班级里倒也还好。 就是自己在家里暗戳戳的跟哥哥弟弟比起来，再加上还有被王杰打败过的挫败感在心头。 老二在面对当兵选项时，是真的有所犹豫。 “我记得咱们在村子里的时候，王杰才说他要去当兵做警察呢。” 王迎娣提起以前的趣事，让三兄弟默契的笑了起来。 “老三还说要陪王 杰去当兵呢，现在还有这个想法吗？” 老二向老三看过去，老三吞吞吐吐的说，“我想上大学，把大学上完娶媳妇。” 老二勒住老三的脖子，一阵揉搓他的脑袋。 “好你个老三，这就开始惦记娶媳妇的事了？要真上完大学不赚点钱先孝敬孝敬爹娘？” 老三顶着鸡窝头点头，“爹娘要孝敬，媳妇也得娶。” “媳妇媳妇，你哪有媳妇一毕业就能娶的呢？”老二嗤之以鼻，老三闷声不吭。 作为唯一的知情者王迎娣，为三哥蹩脚的伪装打掩护。 “二哥，照你这么说的话，你那时候还说你要当演员呢，怎么现在反而想着当兵呢？” 老二叹气，“我还是想当演员啊，你以为我不想啊，那不是没路子，把我的梦想只能踩在脚下前行了吗？” “这话就不对了，要真想的话，可以找张叔叔啊！”王迎娣大胆推荐，“二哥你都还在张叔叔手底下拍过广告呢。” “张叔是拍广告的，又不是拍电影的。”老二一下子犯轴，王迎娣直叹气。 “张叔叔拍的东西归根到底也是上电视的，他总能认识会拍电影的啊，二哥你怎么这么笨啊！” 第三百三十章 买卖摊子 老二猛地拍一下脑门，“对呀，我怎么这么笨啊！回去我就跟爹讲，让他帮我跟张叔拉拉线。” 老三的脑瓜子直摇，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老二。 “二哥，说你笨是应该的。二哥你现在正是要升高中的节骨眼，你要是敢跟爹提，爹现在就能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老二悻悻的摸了摸鼻头，“爹的竹笋炒肉是跑不掉了，半条命都得搭里头。” 想到自己的梦想又得往后面延时间，老二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低沉萎靡。 就像是一只不开心的萨摩耶，双肩低垂，摇不起尾巴。 王迎娣原本还觉得好笑呢，受到他情绪的影响笑不出来了，心里头也替他难过起来了。 “二哥，也就最后这段时间了，你要是能拿个好成绩出来，爸爸肯定乐意给你牵线搭桥。” “退一万步来说，爸爸不愿意带你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张叔叔啊。” “上次去拍广告的时候去的就是想叔叔家，而且张阿姨和张奶奶都挺喜欢我的呢，我拜托拜托她们也能成！” 王迎娣胸有成竹的向老二作出保证，再不济还有张脸可以刷呢！ 老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爹 的面子不一定管用，但是妹妹的面子一定能行！” “我最后冲刺冲刺，拿个好成绩出来，让爹娘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王迎娣点点头，老大和老三没有打击他，也说了几句鼓励他的话。 老二受到极大的激励，心里充满了干劲。家里的姜娟夫妇和姜立国老两口都感觉到他热血奋战那股劲。 一想到老二马上要升学考试，他就是家里特别关照对象。陈桂花天天换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姜娟往她怀里塞钱她没要，是姜立国把每个月的退休金都交到她手里，对她是千叮咛万嘱咐对孩子不能吝啬。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陈桂花咬咬牙每天的鸡蛋是跟上的，一个星期也能做上两三回荤菜出来。 偶尔贺国庆体恤陈桂花的操劳，会亲自下厨做些硬菜。花费的食材每每让陈桂花心疼的不行，但吃起来又很爽…… 陈桂花就这样拧巴着把日子过下去。家里人心里头都惦记着还在老家小县城里姜和平一家。 两两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中间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开得了这个口。 王迎娣频频看看外公外婆，又看看自己爸爸妈妈， 自己挺身出来做这个捅开窗户纸的人。 “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舅舅他们什么时候能来申城啊？表姐这个暑假不抓紧来，下半年开学的话，她不一定能赶得上啊。” 姜娟立马附和王迎娣，顺势问了下去，“对呀爸，也得让他们先来适应适应，您跟大哥他们说了吗？” 姜立国放下筷子迟疑着点头，“说了，他们要是过来的话，就让他们快刀斩乱麻麻利过来，别拖拖拉拉的耽误事儿。” 姜娟点点头，“大哥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要是定下来的话，没几天就能过来了。” 姜立国摆了摆手，“他的事不着急，孩子们考试都还有几天呢。” 陈桂花跟着放下筷子，眼神环视了饭桌上的一家人，嚅动了几下嘴唇，有些吞吞吐吐。 老二瞥到她一眼，立马就嚷嚷了起来，“外婆，有什么事您就开口。” 陈桂花搓了搓手指，双手拘谨的放在双腿上，来回摩挲着裤子布料。 “今天，今天我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看见，看见了王家人。” “王建军还是王建国？”姜娟随口一问，“还是两兄弟妈您都看见了？” 陈桂花愣了愣，看着姜娟问，“你 知道他们两兄弟都在申城？” “知道。”姜娟点头，“没跟他们正式打过照面，就我单方面看见过他们。” 陈桂花猛地拍了拍大腿根，“哎哟，你们可真是冤家路窄！” “我去买菜的时候，他们两兄弟反而先把我认出来了，我想起你们娘仨在王家遭的罪，菜市场里我就开始骂他们了……” 陈桂花敞开了说，嘴皮子利索的，听的四兄妹是一愣一愣的。 他们外婆在申城也还是县城里那个剽悍的老太太！ 陈桂花话音一转，说是王家兄弟的正事，“你们还真别说，他们兄弟两干起买卖来，还真有点那么回事。” “他们做的什么买卖啊？”姜娟问。 “各种干货。”陈桂花掰起手指头给她说，“什么木耳，银耳啊，还有些稀奇的山货……” 王迎娣眉头皱了起来，心底暗暗盘算支楞起这个买卖摊子得花多少钱。 金额数没个确定的，但是能确定的是，他们兄弟两拿不出这笔钱来。 那么这个钱能从哪里来的？ 王迎娣总觉得他们两个有些奇奇怪怪的行为举止，曾经偷听他们聊天的内容听的也是云里雾里的。 姜娟和贺国庆交换了一 个眼神，王家兄弟捣的鬼名堂，还真做不好猜想。 “这挨千刀的两兄弟来申城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啊？”陈桂花独自琢磨着王家兄弟的目的。 姜娟勉强勾起嘴角说，“他们干的买卖跟我们也没什么牵连，只要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家就当他们是陌生人。” 陈桂花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关于王家村王杰的事，贺国庆在老家的那些个关系没一个能有拿的准的准信的。 王家村王杰，反而成了个未解之谜。 偏偏这事急还急不得，他们在村子那么久都不知道，就算贺国庆亲自回去，能打探到的消息都极其有限。 王迎娣跟着贺国庆去厂里的时候，专门找到周三问他。 “大三哥，你最近有留意你们口中说的郑七的事吗？我那小叔是不是跟着他赚到钱了啊？” 周三摸了摸下巴，“我让大庆多盯着点的。这事我还正想给贺叔呢。” “你小叔确实在跟郑七干活，但没挣到钱不说，反而还给了郑七钱。” “大庆说他亲眼看见你小叔给的那笔钱厚度可观。但据他其他兄弟跟着他观察到的结果，你小叔不可能那么多快赚到那么多钱。” 第三百三十一章 猜想很大胆 周三的意思很明显，王建国手里的钱来路恐怕不是很正。 王迎娣拿不定这种事，“那大三哥你就别耽搁了，赶紧去跟我爸爸说一下吧。” 王迎娣催着周三去找贺国庆，周三现在就动身。 王建军兄弟干的事，目前从表面上来看的话，跟他们家没什么关联的样子。 但就是他们两个出现在申城，时不时地还有机会撞上，就让他们一家人的心总得悬着点。 王迎娣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王家带给她的阴影像是又覆盖过来了。 贺国庆听了周三的话，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也就只有微微挑高的眉尾能够窥探到他一两分的内心。 王迎娣歪了歪脑袋直白的询问贺国庆，“爸爸，你有什么想法吗？” 贺国庆摇头，“他们两兄弟的举动让我也有些看不明白，特别是他们动用的这笔钱。” “我想他们两兄弟的信用和社会价值加起来都不足以在银行贷款。” 贺国庆说的再真实不过了，两个有案底的人，找工作都是个大问题。 王迎娣点点头，葡萄大小的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悠着，突然一个想法钻进她的脑袋里。 像是天平上突然增加的筹码重量，把她的心脏翘的 老高。 王迎娣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直勾勾的望着贺国庆问，“爸爸，你还记得我亲爹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吗？” 贺国庆边回想过去边说，“跨省抢劫绑架未遂，在老家企图杀害你们母女未遂。” 这些罪名叠加起来，才导致了他们兄弟两加起来判了八年的时间。 王迎娣眼睛眨也不眨的对贺国庆说，“抛开我亲爹他们回来要挟的事。” “他们当初既然都能溜出去，而且王杰也说过是去的南边有海的地方，找了什么有钱人。” “那时候消息闭塞，他们到底成没成功我到现在也不能确定，如果说，我是说假如的话，他们成功了呢？” 王迎娣福至心灵冒出来的想法惊到了自己，同时也惊到了贺国庆。 这个想法很大胆，同时也很不可思议。但是抛却了那些符合逻辑到没有达成的可能，看似不可能的事往往最后有可能了。 王迎娣和贺国庆面面相觑。贺国庆咽下一口唾沫，伸手揉了揉王迎娣的脑袋。 “这事不是没可能。你不用烦恼太多，爸爸会去实践的。” 王迎娣点点头，“我觉得能离他们远点就离远点吧，感觉他们有时候挺吓人的。” “主 要是你们娘仨。”贺国庆多叮嘱两句，“没事就别往他们两在的方向凑，遇到他们也不要逗留，你记得也跟弟弟多说两遍。” 王迎娣点头，“好。他没那个胆子敢往他们跟前凑。” 王杰在安家能做个有恃无恐的小霸王，但要是被王建军认出来拉回王家的话。 到时候是个什么下场，他光是想个开头都得打冷颤。他是莽撞，但他不是傻子。 考试一结束，家里最坐立不安的就是老二了。他的未来分叉口就交由这一次的成绩来决定了。 在成绩没出来之前，老二焦虑的成天打拳干活，就是不让自己闲下来。 考完试那天，尚嘉玉就已经提前约好王迎娣的时间。到时候尚嘉玉来他家接她。 尚嘉玉找来他们家时，是骑着二八大杠来的。画板挂在前侧，胸前背着个装东西的包。 “王迎娣！”尚嘉玉在楼下拧了拧铃铛，王迎娣探出个脑袋应声，“我来了！” 王迎娣把画板用两条背在背后，画笔颜料什么的装在彭盼给她做的包里面斜挎在肩头。 一家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们两个小的看，把尚嘉玉看得不好意思极了。 冲着他们一个个颔首打招呼，白白净净的模样 看起来就讨喜。 “小小子，来家里坐会喝口水再走呗！出去画那些个画怕不怕饿？婆婆给你也装点吃的怎么样？” 陈桂花热情招呼尚嘉玉，尚嘉玉拍了拍自己胸前的包，“谢谢婆婆，我带着呢。” 王迎娣也拍着自己的包，“外婆别担心，你给我装的都够我们两吃的了！” 尚嘉玉拍拍车后座，他用了好几层的棉布把后座包的厚实，力图让王迎娣坐的舒服。 王迎娣对他的体贴会心一笑，扒着他的后背坐上去，搂着他的腰跟家里人挥手。 陈桂花挥着手跟上两步，在他们两身后高喊着。 “早点回来啊！外婆今天做好吃的，把你同学也带上尝尝外婆的手艺！” “知道了！”王迎娣欢快应了一声。 陈桂花搬了根小凳子坐院里，跟老二老三聊了起来，“你们做哥哥的觉得迎娣那同学怎么样？” “尚嘉玉？小胖子人挺好的，小学就开始在班上照顾着妹妹。”老二对尚嘉玉的感官不坏。 陈桂花一听这有戏啊，“两人也是青梅竹马了，从小学玩到现在，感情都不是旁人能比的。” 老二耸了耸肩膀，“跟妹妹感情好的人多了去了。唯一妹妹跟她的感情 没得说，尚嘉玉他弟弟挺有个性的一小孩，但也都照顾着妹妹的。” “还有大三哥，小五哥他们，一直对妹妹都挺喜欢的，感情也都深厚着。” 陈桂花听着这话既喜又忧，自家外孙女太招人喜欢了可咋整？ 老二没明白陈桂花问问题的深意，但老三听明白了，他犹豫着开口。 “外婆，如果你想撮合妹妹和尚嘉玉的话就算了。他们两顶破天也就是好朋友关系。”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陈桂花不理解了。 老三挠了挠后脑勺，“尚嘉玉他家家庭跟我们家庭不一样，他母亲亲口表示过得门当户对。” “额……反正他母亲是没能看上妹妹给她做儿媳妇的。” 老二也反应过来了，接着给陈桂花补充两句。 “这事我也听说过，尚嘉玉和他弟两兄弟找对象的标准得是她妈制定的标准才行。” “唯一妹妹那之后还说过，喜欢尚嘉玉他弟的好多女孩子都只能死心，他家的门不好进。” “我们家的妹妹也没必要高攀他家去受罪。做个朋友就够了，娘说过没必要拦着他们交往，爱情未必比得上朋友情。” “虽然我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是娘说的肯定是对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快乐变惊悚 时有坎坷的泥路，自行车一颠簸，王迎娣环住尚嘉玉的手就更紧。 还没有完全退却的肉感，让王迎娣捏到软乎乎的肚子肉。惹的尚嘉玉痒痒的直笑。 “王迎娣！别摸我痒痒肉！哈哈哈哈！” 王迎娣不仅没撒手，反而搂的更紧了。一边还提一提肩膀，把滑落到胳膊上的背带给滑下来。 “谁叫这个路坑太多了~”王迎娣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尚嘉玉找的这地方好是好，但是他们不应该骑车过来啊！哪怕用脚走也好啊！ “到了到了！”尚嘉玉两腿张开向前滑行了一截路，随即拧了拧铃铛，把住了刹车。 自行车刚停稳，王迎娣立马跳下车，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尚嘉玉，你骑车的技术真赶不上我三个哥哥。” 尚嘉玉脸色微微发红，“平常没什么时间骑车，下次我选个好点的路段。” “今天选的这个地方是我觉得很好的位置，我迫不及待的想跟你分享。” 尚嘉玉张开双手向后拥抱着土地，麦穗，河流和蓝天白云。 他沉迷的深吸一口气，随即吐出一口长气转头看向王迎娣，“你不觉得这里的生活就 像一幅画一样吗？” 尚嘉玉的眼神闪闪发亮，他是真的把自己觉得最好的生活分享给王迎娣。 王迎娣有些发白的脸颊渐渐柔和下了线条。还没经过商业化和污染化的土地不管在哪里看都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爽感。 “嗯，很美。我老家的田园风光比它还要美。” 尚嘉玉的眼神再亮了一个度，“真的吗？还能有比这更美的土地吗？” “有。”王迎娣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可能也有我身在土地里不一样的感觉吧。” “站在田野外，和身在田野里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春耕和秋收的感觉又不一样。” “夏日的蝉鸣，裹挟的风吹拂着汗水，劳动者的期盼和田野相得映彰。” 王迎娣注视着尚嘉玉的眼神掷地有声，“每种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哇——”尚嘉玉眼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崇拜的神色，“王迎娣你好厉害啊。” “哪有。”王迎娣摆了摆手，“那是因为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我才能看到它的四季变迁。” “你成长的地方不一样，也会有不一样的美景。我想你也画过的。” 尚嘉玉想了想点头，“是的，看似一层不 变的生活，实际上也会有它变化的美。” 见王迎娣还在捋头发，尚嘉玉上前两步接过她的头发，仔细把那些缠绕到一起的结捋开。 感觉到手上的发丝有些毛躁的感觉，尚嘉玉伸手进背包里摸出一盒发膏，挖了一点抹在王迎娣头发上。 王迎娣的眼神不看他，而是脸红着越过他的身影去看他身后的美景。 在尚嘉玉撒开她头发的第一时间，王迎娣赶紧把画板卸下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画吧。” 尚嘉玉点点头，在树底下搬了两块大石头给他们两当凳子使。 才搬两块石头就让他呼呼冒汗，王迎娣掏出手绢，顺势给他擦擦汗。 “尚嘉玉，我看你这几年瘦了这么多，还以为你有锻炼呢。” “当然有啊，我妈妈控制了我甜食的量，还让我动起来的。这不是天气太热了嘛。” 尚嘉玉往王迎娣面前凑的更近，呼出的热气拍打在她的脸上，惹的王迎娣也脸红了。 王迎娣挪开眼神，故作叹息了一声，“原来你不怎么吃甜食了是因为控制量了啊，那我给你带的糕点就不给你吃了啊。” “不行！”尚嘉玉虚虚抱住王迎娣，“肯定是 大哥做的糕点，我要吃！” 王迎娣摇头说，“这回不是大哥做的，是我外婆做的。” “那我更要吃了。”尚嘉玉大有一种王迎娣不答应给她，他就不撒手的定力。 撑不住的到底是王迎娣了，王迎娣推了推他的胸膛，“好啦好啦，等会给你吃。” 尚嘉玉这才满意的收回手。两人挨在一块画着同一片天地。 王迎娣脑海里总是浮现着在田野前张开双手的尚嘉玉，想了想还是把他增添到画中。 尚嘉玉看见自己的身影出现在王迎娣的画里，悄悄的笑了起来。 一幅画毕，日头还没到正烈的时候。尚嘉玉想到王迎娣说过的话，向她提议。 “王迎娣，要不要我们去田野里走走？我想体验你说过的身在田野里的感觉。” “好啊。”王迎娣收起画板，和尚嘉玉的画板一起绑在自行车上。 为了避免再次遭遇街溜子偷东西，王迎娣拿树条捆上又加了一条绳子。 在尚嘉玉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还拿出了一把小锁，“王迎娣，你……” 王迎娣给他一个你懂得眼神，“这都是生活里的经验之谈。” 尚嘉玉沉默了几秒，他想起了王迎娣曾经跟 他说过偷书包的事。 他们两的自行车画具加起来可比书包贵多了，而且还磨合了那么多年，可丢不得。 在王迎娣绑好锁上之后，尚嘉玉又给找了些草铺上面，勉强掩饰掩饰。 两人这才背着包往田野里跑。起先田野里的风光大.大吸引着尚嘉玉的注意力，他无处沉迷在这惬意的田园风光当中。 王迎娣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尚嘉玉，多注意点脚底下，别崴脚了！” “没事的，我看着的！”尚嘉玉头也不回的回答王迎娣，欢快的笑声在田间穿梭。 王迎娣还担心他适应不了，见他这么开心也就放下心来了。 在他伸过来手时，牵着他的手一起奔跑在田野里，两人的笑声交织在一块。 当尚嘉玉带着笑意转过头来看着王迎娣，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有虫子！” 尚嘉玉猛地原地跳脚，这么一抖动，把那软体的虫子抖在手背上。 虫子脚下分泌的黏液蠕动出了湿乎乎的黏腻感，更是爬过尚嘉玉的手背，挨到了王迎娣的大拇指。 王迎娣最恨的就是软体动物，特别是还黏糊糊的，尖叫声涌上她的喉咙，怎么都叫不出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尚嘉玉的窘迫 王迎娣和尚嘉玉同时甩开对方的手，虫子被甩落到别的地方去了。 紧接着两人就看见对方身上还落了一两条虫子，都是因为他们刚刚穿过了玉米地。 王迎娣当即就炸了，双脚一蹦三尺高，一个劲的甩着双臂。 “讨厌的东西！” 尚嘉玉跳了两下没把虫子抖下来，又不敢去碰它，闷着脑袋就开跑。 王迎娣见他跟无头苍蝇一样，赶紧伸出手拦住他，“尚嘉玉别乱跑！” 可惜手还是伸迟了，王迎娣没能抓得住尚嘉玉，尚嘉玉磕磕绊绊地跑在田坎上。 王迎娣咬了咬牙，捡起树枝在身上把虫子扒下去，浑身打了个冷颤，赶紧跺跺脚追上尚嘉玉。 “尚嘉玉你别跑了！我给你弄下来！” 没等尚嘉玉停下来，他一脚踩空在田坎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在水渠里。 “尚嘉玉！”王迎娣小心地跑过去，用树枝先把他身上的虫子挑下来，再伸手拉他一把，把尚嘉玉给拉上来。 尚嘉玉满脸欲哭不哭的表情。借着王迎娣的胳膊从水渠里爬起来，一双鞋和裤管都湿了。 低头一看，还有几条红色的蚂蟥粘在裤子上。尚嘉玉不知道它是什么东 西，但是不影响他的崩溃。 “王迎娣！还有虫子！” 尚嘉玉红着眼眶，下一秒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他不认识蚂蟥，王迎娣认识啊！ 当下也顾不得安慰他了，拽着他的手就开跑。她还记得刚刚看到的小溪在什么名字。 两人穿过田野的心情，此刻已经没有欢声笑语，有的只有王迎娣的紧张和尚嘉玉的小声抽泣。 看到小溪的一瞬间，王迎娣脸上的神色稍稍松了松。连忙拉着尚嘉玉往小溪里塞。 “尚嘉玉，赶紧把鞋子脱了，裤子也脱！” 脱鞋子没问题，可是脱裤子对尚嘉玉来说是大问题。他揪着裤腰带红着眼睛注视着王迎娣。 王迎娣可不管他磨磨蹭蹭的样子，赶忙跟他解释，“红色虫子是蚂蟥，会钻进你皮肤里吸血的！” 尚嘉玉吓得一哆嗦，勒紧的裤腰带忙不迭地往下脱。咬着嘴唇无声哭泣。 王迎娣脱下鞋子，卷起裤腿也一并走下小溪。双手拎着他的鞋子和裤子使劲在小溪里涮涮。 把鞋子和裤子找地方搭上晒着太阳，王迎娣这才把注意力挪到尚嘉玉的身上。 她弯腰检查他的小腿，“尚嘉玉，有没有感觉被吸血的痛 ？” 尚嘉玉摇摇头，抬脚在水里划拉了好几下。 王迎娣一直没听见他说话，抬眼看了看他，一双眼睛跟小兔子有得一拼，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溪水。 “没事的，你的小腿好着呢，白白的没见血，健康着呢！”王迎娣语气坚定的鼓励尚嘉玉。 尚嘉玉瘪嘴眨了眨眼睛，眼泪从他的眼睑挤落，带着哭腔的声音叫着她，“王迎娣……” 王迎娣的心颤了颤，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抱着尚嘉玉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关系的，我不是给你检查了吗？鞋子和裤子晒会就干了，到时候回家也不怕挨骂。” “我跟你说，在村子里的时候，我二哥三哥老这么干……” 尚嘉玉回抱住王迎娣，比她还高的个头此时却脆弱的埋在她肩头流眼泪。 王迎娣平稳的富有感情的声音悉心安抚着尚嘉玉大受伤害的心灵。 尚嘉玉好半天才缓过来，用手背擦了擦鼻涕，在水里洗手。 “它们好恶心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虫子啊。” “我也好讨厌这些虫子，我哥哥他们去钓鱼的时候我都不愿意去，他们还能手掐蚯蚓呢。” 王迎娣说着自己就哆 嗦了一下，“噫，好恶心啊。” 尚嘉玉深以为然，两个惧怕虫子的少年少女，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 头顶的树冠为他们挡住炙热的太阳，鞋子和裤子暴露在阳光底下暴晒。 王迎娣从包里把糕点拿出来，这一路的颠簸把糕点抖的四分五裂。 王迎娣摊开时，都想把它们重新塞回去。尚嘉玉抢先一步把糕点拿到自己手里。 “我想吃甜的，心里苦。” 王迎娣只好让他吃，尚嘉玉也不挑。甜食最能抚慰他的心情。 他想喂王迎娣吃，王迎娣给面子吃了一口就再也不想吃了，她果然不喜欢甜食。 “嗝~”尚嘉玉打了个饱嗝，向后靠着树摸了摸肚子，“回去了不能让妈妈知道我在外面吃了这么多甜食。” 王迎娣见他心情好转，对他的心理状况也没那么担心了。 “按照你今天的运动量，吃点甜食也没关系的，都能消耗的差不多。” 尚嘉玉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太阳逐渐挂在头顶最上方，两人就是坐着也感觉汗流浃背的。 王迎娣摸摸他的裤子和鞋干了没有，有点润但也还行。他这一身回去，肯定也得换下来洗。 “我们回家吧。别在外面玩中暑了。” 尚嘉玉的脸红成红苹果，王迎娣自觉的转过身去，没把他的纯白色小短裤看在眼里。 等尚嘉玉穿整齐了，他主动牵上王迎娣的手，“我带你回去，那路我都走过摔过了，你跟着我走就好。” 王迎娣点头应了一声，两人回去的路走的格外仔细，一前一后的影子融汇成一个影子，牵着的手再热也不松开。 尚嘉玉把王迎娣送回家就跟她说再见了，两人对视了几秒，默契的转身各回各家。 陈桂花隔着窗户看着尚嘉玉离开的背影，摇着蒲扇叹气，“可惜了啊。” 王迎娣一进门，陈桂花拿张毛巾给她擦擦汗水，“迎娣啊，脸这么红不会是中暑了吧？” “你们两都去哪里画画了？怎么还带些杂草枯枝回来？快去冲个澡，把衣服脱下来外婆给你洗了。” 陈桂花推着王迎娣去冲澡，冲出来的一头长发就交给二哥三哥代劳了。 王迎娣把着画板，笔尖随着灵感倾泻在画纸上。尚嘉玉那幅娇贵又可怜的样子跃然纸上。 当时看起来惨兮兮的，王迎娣还担心他担心的不行。现在画出来再看，却觉得会心一笑。 第三百三十四章 屈打成招 王迎娣的脸颊下突然落下一根手指戳在她的脸上。老二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妹妹，看着尚嘉玉的画笑的这么开心，你们是去玩什么了？” 王迎娣歪头看向老二，把今天在田里的遭遇给他们两都讲了一遍，还没讲完自己咯咯的笑起来。 老二老三也跟着笑了起来，“尚嘉玉居然这么怂？” 王迎娣拍了一下老二大腿，“二哥，你忘了尚嘉玉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吗？别说他怕了，我都害怕。” “你不一样，你是女孩子，怕这些个虫子正常的很，他是个小子。” 老二眼下开始琢磨，“等什么时候有空叫他去钓鱼，男孩怕什么怕。” 王迎娣想到尚嘉玉跳脚的模样笑着摇头，“二哥，你要是叫他去钓鱼，他肯定不会去的。”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老二鬼主意多。王迎娣生怕他真去骗尚嘉玉玩虫子，赶紧转移话题。 “二哥，你的成绩这两三天就能出来了，我们得提前跟爸爸说一声，爸爸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再带你去找张叔叔。” 老二顿时显得忧愁了起来，摇着头叹了两口气，“有点不敢提前讲，要是成绩没达到预期，爹 和大哥得来一顿混合双打。” 王迎娣握紧拳头鼓励老二，“不会的不会的，只要二哥你正常发挥就行。” 老二勉强点头。老三梳通王迎娣的头发，凑到她的耳边问，“妹妹，下午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你怎么不把你哥也带上玩？”老二应声的比王迎娣还快。 两只脚刚踏进贺家的王杰，一听玩这个字眼，赶忙就跑过来附和。 “玩的话也带我一个！我也要去！” 老三面露纠结的看着王迎娣，他就想带妹妹一个人去。 老二和王杰两面夹击老三，老三说不出不带他们的话，也说不出带他们的话，求救性的向王迎娣挤了挤眼睛。 王迎娣心神一转，立马明白他的暗示。带她玩估计也是次要的，三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哎呀，二哥王杰，咱们什么时候不能在一起玩了？这次就让我跟三哥出去玩一次嘛。” 王杰第一个不同意，“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怎么还明着搞小团体呢？这是不利于社会主义发展的自私自利行为，该严厉打击！” 老二摸着下巴看了看老三，又看了看王迎娣，“小老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 “没有！我什么事二哥你不知道？怎么可能瞒着！”老三果断否认。 王迎娣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直摇头。三哥都经过她炸过一回，第二回怎么还没长进啊！ 老二给王杰使了个眼色，在老三侥幸心理下，两人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肩膀按在长凳上。 “小老三，你对哥哥一点都不老实。哥哥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然就把你屈打成招！” 王杰高声响应老二，“二哥说的对，到时候三哥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我真没事瞒着你们……”老三企图做最后的挣扎。老二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一手抬起他的后颈把他扶站起来，随即就向他动起手来。老三下意识地防御还手。 两兄弟先过了两招，王杰眼中战意汹汹，“三哥，接我几招！” 老三还得分心应付王杰的攻势，两人是一点都不给老三喘气的机会。 王迎娣提着她的头发往家里躲，院子里的地方就腾给他们三兄弟折腾。 在家做饭的陈桂花拿着锅铲走出来，一看见三兄弟打作一团，蹲了蹲膝盖直呼。 “造孽啊！怎么一会功夫就打起来了！” 别人家孩子打 架都是揪作一团滚在一起吃灰，只有贺家的几个小子会拳脚功夫，打起来是真不一样！ 王迎娣赶紧安抚陈桂花受惊的心，“外婆，他们就是切磋切磋，伤不了谁的。” “管不了管不了！我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要掺和进去今天就得埋了！” 陈桂花挥了挥锅铲，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好在老三终究不敌老二王杰两面夹击，迅速落败在他们手中，被扣在地上挣扎不得。 “错没错？”老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撒在地上，王杰则是大.大咧咧的甩头发，把汗甩出去。 老三在太阳下是汗流浃背，双手被剪在身后不能动，活生生就是酷刑。 “错了哥，错了哥，我不该瞒着你的。”老三屈服了。王杰膝盖怼了一下老三的后背。 “三哥，以咱们俩的关系你最不该瞒着的就是我，我都没什么瞒着的，你倒好，只跟我姐说，我们兄弟是一句都不透露。” 王迎娣摇头叹气，出声招呼他们，“赶紧进屋吧，等会晒中暑可不是好玩的事。” 老三被押进门，两根长凳摆在他面前，老二和王杰各坐一方，严厉审问。 自知瞒不下去的老三，只好一 五一十的把他跟同桌胡翘翘的事说出来。 “小老三，你真是闷声干大事啊。怪不得我总觉得你最近有些反常呢。” 王杰捂着胸口一副受到创伤的样子，“好你个三哥，你不让我跟你睡一个屋的原因在这啊。” 老三低下头默认了，顺带着还有些不好意思。老二看着他脑袋顶，又是摇头又是咋舌的。 “这么说，你今天下午想带妹妹去你对象家玩？” 老三点点头，“这不是四夏大忙的时候吗？他们家忙不过来，我打算去帮帮忙。” 王杰忍不住反驳，“那你带我姐去干什么？她是能干农活的人吗？三哥你别忘了，咱家的地都是咱们哥几个干的。” “这不是没个女孩子怕去他们家尴尬嘛……”老三挠了挠后脑勺。 老二撇嘴吐槽了一句，“想的还怪周到的。” “你要是想去帮忙干农活，把我们两也带上，正好让我们也瞧瞧你藏着掖着这么久的对象。” 王杰本来想拒绝的，但是老二的话说到他心坎上了，农活儿干这回也不亏。 老三没有拒绝的余地。吃完午饭后，他们四个结伴去胡家，四人的口径一致替老三保密，就是出去玩。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上门露两手 四人冒昧拜访胡家，在路上买了点稀罕的水果。老二自认大哥不在，他就得把他们家面子撑起来。 在家里还带了几节爹厂里的肉肠，这年头能送肉的关系，那就是顶好的关系了。 胡家住的地方算是郊区了，她家的地就挨着家不远的地方。一眼望去是熟悉的土墙搭建，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怀念起老家的老房子。 “咳——”老三整理了一下衣领，向后舒展开肩膀，挺起胸膛走进胡家。 胡翘翘在水缸边淘米呢，抬眼看见老三走来，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 “立铭！” 老三的眉眼登时弯了下来，转而又想到自己身后的兄弟，只能拘谨的叫了她一声。 “翘翘，我二哥他们听说你家农忙忙不过来，所以我把我兄弟也带来帮忙了。” 胡翘翘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三个人影。在学校里她是见过老二和王迎娣，只有王杰她没有见过。 “立铭~”王杰掐着嗓子学了学胡翘翘的叫声。王迎娣在他身后狠掐了一把他的后腰。 “嗷呜！”王杰叫唤的声音都变了。王迎娣面对胡翘翘时面带微笑，转头看王杰时，脸立马就冷下来了。 “你要是再发贱，不用等回家，按着你在地里就揍，还想回忆回忆以前的生活是不？” 王迎娣压低声音提醒王杰，王杰呻吟着摇头，“姐，我不敢了。” 老二上前两步揽住老三的肩膀，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胡翘翘。 “我们兄弟正好有空就来帮帮忙。你是老三的好朋友，也就是我们的好朋友。” 胡翘翘看出老二送礼的贵重价值，放下淘米桶摆手，“二哥，我不能要。” 老二直接放灶台边，“咱们家最不兴的就是客气，你要是客气就见外了。” “今天就做来吃了吧。你们家地在哪，我们现在就过去干活。” 胡翘翘面露犹豫，老三劝了她两句，“我们家三兄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不用担心。” “我姐不干活啊，她的手干不了活。”王杰提前给胡翘翘打好预防针，王迎娣不服气的辩驳，“还是能洗菜的。” 他们四个三言两语就把这事给敲定下来了，胡翘翘哪有能反驳的机会。 只好待着他们三兄弟先去地里找她父母，介绍他们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来家里帮忙的同学，其他两个是他的哥哥弟弟。 ” 胡爸一头雾水，“怎么好让你同学来帮忙呢？” “叔，你这是小瞧我们了是吧？我跟您讲，我们兄弟可是下地的一把好手。” 老二拍了一把老三的肩膀，“老三去，让叔叔看看你干活的能力。” 老三从胡爸手里夺过镰刀，埋头就开始咔嚓咔嚓割玉米杆，娴熟的手法是刻在骨子里的。 老二在田坎上拾起一把镰刀，也跟着开始割玉米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姿势就是地道的农民。 老三不割玉米杆，但他能把玉米杆捆一块。好久没有这么暴晒过，汗水流淌的飞快，热的都顾不上扎手的毛杆。 三兄弟利索的样子震惊的胡爸胡妈久久不能回神。等回过味来之后，机械的给他们一人递一条毛巾挂脖子上。 “谢谢翘翘的同学，谢谢翘翘同学的兄弟两。” 老二擦了擦流淌到人中的汗水，“叔婶，你们不用客气，我在家排行第二，叫我老二就行。” 老三也一并让胡爸胡妈叫他老三，王杰也赶这个热闹，“我在家排行第五，叔叔婶子可以叫我小五。” 三兄弟一边跟胡家爸妈聊天，一边也不耽误干活。两边来回聊天，就 能把对方家里情况打探的差不多。 王迎娣隔着老远看他们交头接耳，还挺好奇他们聊什么。 胡翘翘的眼神也时不时地往他们那边瞥，手里的木桶里又加了不少米。 王迎娣往桶里看了一眼，提醒她一句，“姐姐，饭估计得蒸多点，我二哥三哥和弟弟都挺能吃的。” 胡翘翘闻言又加了两大碗米。平常不一定能够舍得，但是今天帮着他们家干活，又给送肉了，她反倒是怕招待不周了。 王迎娣并着腿，坐在小板凳上埋头择菜。胡翘翘把木桶上铁锅上蒸上，立马就把王迎娣手里的活儿接过去。 “你干了这么久的活歇会吧。我听立铭说过你的手腕受过伤。” 王迎娣坐直身体，嘴角微微扬起，“姐姐，我二哥连这事都告诉你了啊。” 胡翘翘红起了脸颊，赶忙找补解释，“原本学校里就传过这件事，那时候没想到是你，立铭跟我说的时候，我才知道是你。” “其实我现在的手恢复的还不错，我有坚持做复健的。”王迎娣举起手，缓慢地转了转手腕。 王迎娣不在意，不纠结的态度让胡翘翘心生佩服。 “我听立铭说你 画画画的很好，还没考虑好高中要去哪里吗？有没有考虑过出国念书啊？” “出国留学？”王迎娣摇头，“没考虑过这个选择，我妈妈好不容易才从国外回来，我舍不得家里每一个人。” “可是你们学艺术的不是在国外更能精进吗？我听说艺术班的好些同学，家里条件允许的话，都把出国作为首选。” “翘翘姐姐，我们家的条件可能会好那么一点，但是我们家孩子也多，要是真出国的话，念艺术是很烧钱的。” 王迎娣没考虑过这个选项，“虽然我妈妈出国进修了两年，那也是在大学里凭借优异成绩成为交换生出国的。” “要是没有学校扶持，光凭家里硬推的话，是在难为我爸爸妈妈。” “更何况，我并不觉得我们国内的美术老师啊，教授什么的差到哪里去。” “经过十年沉淀，他们更需要传人才是。我大概率还是想拜一位受我真心喜欢的艺术大家为师，潜心学习吧。” 王迎娣心里头已经有这个人选了，就看什么时候上门拜访了。 胡翘翘听着王迎娣很有自己的主意，不得不赞同老三说过自己妹妹与众不同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六章 舅舅来了 一天农活干下来，三兄弟在胡家也不客气，直接端盆吃。 胡爸胡妈看着他们的眼神是越看越满意，忙不迭地给他们三夹菜，“别光顾着刨饭，也得吃点菜啊。” 老二一边答应，一边把碗里的饭刨见底，扒下嘴角边的饭粒吃完最后一口饭。 “做饭的手艺没得说，得是这个！”老二在胡翘翘面前竖起大拇指。 胡翘翘对老二的夸奖报以自谦，“我听说贺大哥和贺叔叔的手艺才是最好的，我跟他们比不得。” “不是这样说的。”老三否认胡翘翘的不自信，“爹和大哥做饭是好吃，你的好吃跟他们的好吃不是同一种味道。” 胡翘翘半信半疑，王迎娣趁机邀请她，“翘翘姐姐都没来我家玩过吧？等忙过这段时间来我家玩，到时候让你尝尝爸爸和大哥的厨艺。” “这……不太好吧。”胡翘翘眼睛撇翔胡爸胡妈。不等胡爸胡妈有什么表示。 老三筷子一放，把话截了过去，“今天的玉米地还没有割完呢，明天我们兄弟再来接着干。” “不用了，明天翘翘她哥哥姐姐们就回来了……”胡妈张口拒绝，老二双手撑在桌上据理力争。 “那么大块地，收完玉米还有别的，多个人就多份力量。这个天还是赶紧收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一下雨就全完蛋了不是？” 胡爸胡妈没话说。被雨淋过的作物就不是那么值钱了，也有可能贱卖都卖不出去。 一家人的生活就靠种地维持，胡爸胡妈不敢轻易赌。 老二跟胡爸胡妈约定好了明日再见。拎着弟弟妹妹跟他们告辞离开胡家。 临走前老三跟胡翘翘对视着，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舍不得。 老二揽着老三的肩膀往前走，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行了，第一次上门矜持点。” 王杰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王迎娣拍了拍他的后腰，“干活干累了？” “跟着安爸锻炼都没有这么累。”王杰木讷的点头，“而且，二哥三哥要来就来，怎么明天来还要把我带上？” 老二转头看着他义正言辞的说，“我们是兄弟，有事当然得带你，不然你会说我们不带你玩。” “玩是一回事，但是这不是玩了。”王杰很是不平。王迎娣挽上他的手腕哄着他说。 “明天我也陪着你一起干活怎么样？” 王杰低头瞥了一眼她的手腕，“ 那还是我干吧。折了姐的手，全家都不会放过我。” 老二眼神一转，鬼主意冒上来了，“妹妹，干脆明天把尚嘉玉也带来一起干活吧？” “你们不是在田园里采风吗？夏日丰收的风景线怎么也配得上你们手里的画笔吧？” 王迎娣想想还真可以让尚嘉玉体验一下，“那等他明天来我们家的时候问问他愿不愿意来吧。” “他指定愿意！”老二拍着胸脯保证。 四人到家的时候，姜娟已经回家了。看着他们眉飞色舞的模样，忍不住好奇。 “你们这是出去玩什么玩的这么开心？” 老二坦诚回答，“娘，我们帮老三同学家干活去了！” 不等姜娟接着问，老二接着说，“明天我们还要接着去，他家地还挺多的，有的忙了。” “今天我不回家了，我冲个澡挨三哥睡了。”王杰上楼去找衣服，老三跟在他身后。 忙着这一天的汗水让老二也不好受，赶忙去拿换洗的衣服。王迎娣浑身黏黏糊糊的，一心想着赶紧收拾好。 姜娟看他们四个各忙各的，想说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明天他们舅舅一家人就得到申城了。 还想带着 他们一起去接人，现在看他们的安排满满当当，是接不上的多了。 偏偏最近姜立国在厂里也忙，陈桂花得在家里做饭。去接姜和平一家的也就只有姜娟他们夫妻俩。 姜和平一家来的很不容易，两口子各背一个孩子。姜和平抱小的，姜大嫂牵姜芬。 带孩子的同时还得腾出一只手拎包，那么大个包在人群里是真不好挤。 贺国庆看见他们第一眼，赶忙就从人流中挤到他们面前，把他们的包接到手里。 “小姨！”姜芬的头发毛躁成鸡窝似的，眼里的精神气很足，但脸上的神情难掩疲惫。 姜和平两口子眼底的乌青聚成浓厚的黑眼圈。真正有精神的恐怕就只有三胞胎了。 姜娟揉了揉姜芬的脑袋，“小姨给你备着新衣服呢，回去洗完澡穿。” 姜芬的盼头就是这个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姜大嫂连续打了三个哈欠，眼皮又垂下了一分。姜娟看着都心疼。 “妈在家里做好饭了，你们吃完饭好好睡一觉，床都铺好了，等会孩子交给我们带，你们好好休息休息。” 姜大嫂热泪盈眶，这话才是她最想听，最爱听的！ 带着他们 到家时，陈桂花看着他们那副憔悴的样子都心疼，趁着他们去冲澡的时间，给他们蒸了一大碗蛋羹。 整整一桌的好菜，让他们饿了两天的肚子顿时咕咕直叫。顾不上旁的，先吃饭再说。 姜娟和贺国庆，还有陈桂花一人守着一个孩子，给他们夹菜倒水。 三胞胎也是饿狠了，手里的勺子没有空的时候。 等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姜和平才后知后觉一件事，“家里怎么一个孩子都没见着？这边还没放暑假啊？” 姜娟抽空回答两句，“放了。老大他平常就忙。老二他们去帮老三同学干农活去了。” “贺家几个小子是干农活的好手。不像王家的种，天生就是个孬种样。” 姜和平直摇头。经过他提醒，姜娟倒是想起来托大哥办的事。 “大哥，王建军家王杰回去了吗？” 姜和平点点头，“他们村的人是说找着了，给王大妈送去了。” “王大妈去村长那里做了保证，不会再伤害王杰，现在养的跟闺房里的大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我是没有亲眼见到王杰，村里人说他病着受不得风，恐怕是有阴影吓着了，都不爱见人。” 第三百三十七 生老二的气 “真是王杰？”姜娟不确定的问。姜和平点头，“王建军那天把王杰带回去的晚上他们都见着呢，都说是王杰找回去了。” 姜娟不禁跟贺国庆对视了一眼，转而又看了看陈桂花。 陈桂花年纪大了，脑袋转不过来，“管他王家村是王杰什么杰，咱们只认自己家里的孩子。” 姜和平明显是会错意的，顺着陈桂花的话劝劝姜娟。 “姜娟你能把现在家里的孩子顾好就行了。别老惦记王家的孩子，有那样的爹奶奶教着，还认不认你这个妈都不一定。” “我妈她……还有其他孩子？”王杰从门口走进来，满脑子的问号。 他的突然出现吓得姜和平没坐稳，往后就要栽倒下去。贺国庆伸手拉了他一把。 姜和平盯着王杰看了半晌，哆嗦着嘴皮子问，“他，他是谁啊？” 王杰幽怨的小眼神落在姜和平身上，“舅舅，你是只认我姐，不认我呗？” 姜和平听他这么问了，这才敢认，“王杰？你是王杰的话，王家村的王杰是谁？” “鬼知道他们搞什么名堂。”王杰搬了个板凳坐在姜娟身边，双手趴在桌上，下巴就垫上面了。 “妈，我是 干不动了。往那地里撒把米，鸡干的都比我快。” 姜娟往外面看了看，没有第二个孩子回家。这才看着王杰问，“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嗯。”王杰往姜娟身上靠了靠，“姐担心我中暑，让我先回家来歇会。” “我都奇了怪了，她同学那个小白脸还挺有活力的，往他面前扔虫子，他叫的高声还挺同频的。” 姜娟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尚嘉玉，抽出手拍了拍这倒霉孩子的脑袋。 “你欺负尚嘉玉同学，你姐得生气的。” “我可没欺负他，姐生气气不到我头上。”王杰力保自己的清白，“是二哥捉虫子吓唬他的。” 果真等王迎娣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拉着尚嘉玉的手走在老二前面。 老二追在他们身后道歉，“妹妹，我这不是想让尚嘉玉客服恐惧吗？男子汉怕什么不好怕虫子。” 王迎娣气的不想跟老二多说一句话，拉着他进家门就把他塞进卫生间里。 “你先把身上的泥冲干净，我去楼上拿衣服给你换。” 目测尚嘉玉和老三的身高差不多，王迎娣问老三借的衣服。 王杰见王迎娣气的脸发冷，在她面前 小声提醒她，“姐，舅舅他们来了。” 王迎娣神色一动，微微缓了缓脸色，“知道了。” 老二站在卫生间面前向里面的尚嘉玉问，“尚嘉玉，我跟你道歉，我不该那么戏弄你。” 尚嘉玉在里面一声不吭，王迎娣走过去把老二推开。两人都是同样拒绝跟老二说话的态度。 老二直挠脑袋，自顾自得嘀咕，“有必要吗？” 老三点点头，“二哥，是你做的太过分。故意把虫子塞尚嘉玉脖子里，还骗他捏虫子。” “也还好吧？在村里我们不都这么玩？”老二不理解哪里错了，他道歉也只不过是想让王迎娣别那么生气，把这事揭过得了。 王迎娣的脸越发的阴寒，王杰很有眼力见的替她进卫生间给尚嘉玉搓泥。 白玉团子被吓得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土，黄土粘在身上都结块了，有些地方自己还够不着。 尚嘉玉刚出来，老二又想给他道歉。但王迎娣提前一步把尚嘉玉领到自己房间。 用自己的毛巾给他擦头发，顺着额头流下的水痕一块擦干净。 尚嘉玉注视着王迎娣的一举一动，她的生气，她的怜爱，全都看在眼里。 “王迎娣 ，你是喜欢不害怕虫子的男生多一点，还是……” “我喜欢害怕虫子的你。”王迎娣抢先回答，“所以没关系的。” 尚嘉玉按住王迎娣给他擦头发的手，正在发育的喉结上下咽了咽口水。 王迎娣迎着他的目光坦诚的看着他，“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害怕什么，喜欢什么我都知道的。” “我也知道你喜欢吃辣的，喜欢画画，爱家里每个人，你也害怕虫子，害怕找不到家里人……” 尚嘉玉细数王迎娣的喜好。被人惦记在心里的感觉，充盈在王迎娣心头。 脸上紧绷的神情随着尚嘉玉的声音一点一点的软化，她没那么气了，但仍然生二哥的气。 尚嘉玉握住王迎娣的两只手，“恐惧也是灵感的来源之一，我现在想画一幅画。” 王迎娣让出自己的画板，尚嘉玉拿画纸的时候，看见那张自己在哭的画。 嘭的一下脸就红了。尚嘉玉笨拙的掩饰住那幅画，削好笔尖在纸上涂涂画画。 王迎娣在一旁看着入神，画出了一副田园百生象。他的恐惧，她的担心，二哥的放肆大笑，胡家每个人不同的反应。 在他恐惧的时候，他都把他们的 反应看在眼里。此刻回忆起来，是很清晰的画面。 门口响起轻声的，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王迎娣看着门叹了一口气。 轻手轻脚的开门走出去，门外一字排开了七个大小不一样的孩子。 “表妹，你回来了也不来找我，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姜芬忐忑的看着王迎娣，王迎娣立马给了她一个拥抱，“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亲爱的表姐，我只是刚回来心情不好。” 姜芬往她身后看了进去，虚掩的门缝能看到尚嘉玉专注的背影。 “我刚刚听说了，你同学没事吧？小姨在楼下已经训过二哥了，你别生气了。” 老二萎靡地低下头，他不仅被娘骂了，还被爹的死亡视线注射着。 王迎娣只是看了一眼老二就没再看他，二哥还没有想不明白他到底错在哪里。 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挨骂而低头，实际上心里不服气的很，硬气着呢。 王杰挺明白她的姐的意思的，大哥一回来就凑他面前告二哥的状。 “……我姐一直没跟二哥说话，她同学回家的时候也没有跟二哥打招呼，实在是因为二哥太过分了……” 王杰吧啦吧啦了半天，老大听明白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尽数安排 老大的教化方式很简单，逮着老二一顿狠揍，没认识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那就接着揍。 这两年孩子大了，贺国庆不轻易揍孩子。他能理解孩子大了要面子，多少有点叛逆在里头的。 贺国庆开始顾及这些，老大却像他年轻时候了。男娃不好教，那就棍棒底下出孝子。 “嗷！我错了……” “啊！大哥你轻点……” “救命！娘救救我……” 从楼上传来的惨叫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姜和平一家刚来就体验到贺家教孩子的方式，最心惊胆战的就是三胞胎。 姜大嫂趁机拿老大叮嘱他们，“你们要是谁在哥哥姐姐家不听话，谁的皮就得紧着点。” 三孩子是姜大嫂好不容易用命换来的，一家老小都舍不得揍，平时就有种横行霸道的姿态。 现在好了，老大那张脸本来就冷，还能下这么狠的手。老二被他拎下来的时候除了脸之外，裸露出来的胳膊腿都是交错的藤条痕。 三胞胎直往爸爸妈妈怀里扑，捂着耳朵连连保证，“不敢了不敢了，宝宝乖乖的。” 尚嘉玉桌下攥紧王迎娣的手，王迎娣拍着他的手背让他放轻松一点。 然 后老大就推着老二往他面前走来，尚嘉玉蹭的一下站起来，浑身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王迎娣也跟着站起来，看着老二的模样，眼光闪烁着担忧，“二哥……” “我道歉。”老二揪了一把鼻涕，擦在自己裤子上头。不用等老大提醒，他向尚嘉玉诚恳的表示出自己错在哪里并道歉。 尚嘉玉双手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原谅二哥。我和王迎娣都讨厌软体动物，讨厌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老二又揪了一把鼻涕，巴巴的回望着老大。老大点头，“把人送回去。” 尚嘉玉的衣服轻薄，洗下来晒这么会功夫，已经干透了。到房间里换下老三的衣服给他折好。 王迎娣也想去，但自行车上坐不下了。老二骑着尚嘉玉的自行车把他送回尚家。 “大哥，会不会把二哥打的太狠了？”王迎娣看着老大问。 老大摇头，“老二的性格越来越跳了，跟王杰一样，不随时收拾着，就没那根反省的筋。” 老大看了一眼王杰，王杰坐的规矩的很。王迎娣忍不住替老二反驳，“大哥，二哥还是挺能担的住事的，他……” “两者之间 不冲突。”老大揉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你不用担心老二，老二皮厚着。” 老二回来之后，王杰有种跟他同病相怜的感觉，特别还是因为他告状在先的原因。 王杰拿了药膏上楼去给老二抹药去，试图安慰安慰老二双重受伤的身心。 姜娟在楼下叹了一口气，“孩子都开始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我们可真不好管了。” “你们家几个孩子是有自己主意的，反倒是我们做长辈的，有时候还不一定能有他们有主见。” 姜和平这第一天都没有度过，就已经操心起未来的生活。 他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窘迫讲给妹妹听。他的学业刚毕业，姜大嫂在厂里算是辞工了，就为了来申城拼一拼。 姜立国老两口再怎么样还有退休金呢，但是他们两口子什么都没有，只能啃老本。 四个孩子的花销大的很，老本经不住啃多久的。 他们没说出来的话，姜娟能够理解，“大哥，我跟爸能劝你们来也是帮你们琢磨好工作的。” “就爸现在待的服装厂，正好缺了个会计的空缺，正好也对大哥的专业口。” “服装厂的话，以嫂子的资历也能 干，一家人团结到一块，不愁赚不到钱。” 姜大嫂顿时喜上眉梢，“什么时候能去上班？” “等爸回来吧，他给你们安排。”姜娟顺带夸夸姜立国，“爸现在可是服装厂里的一把手，他说话比老板都好使。” 叶母彻底放权给姜立国，她对做衣服一知半解，很有自知之明的交给老师傅。 姜立国回来之后顾不上跟他们寒暄，直接通知他们两，“明天跟我一块去厂里报道。” 次日一早，姜大嫂把三胞胎交给陈桂花，和姜和平跟着姜立国一块工作去。 老大还没出门之前，三胞胎老实的跟鹌鹑似的。喂饭好好吃，也不乱跑乱跳坐的住了。 只等老大前脚刚走出门，后脚三胞胎就开始拉火车，围着房子转圈圈。 “小火车，呜呜叫，送你到你家，送我到我家！” “慢点跑慢点跑！”陈桂花时时得吼着他们三个。 今天就老三一个人去胡家，老二在房间里闷着不出来。王杰去找王迎娣。 “姐，二哥又不出来，又不说话，别把他身上的伤给憋化脓了。” 王迎娣心里埋怨大哥下手太狠，二哥心里头都难受的紧。 “姐。”王杰 拽了拽王迎娣的胳膊，“你想想办法吧，二哥不能这样下去。” 王迎娣一时没吭声，王杰晃她的力度越来越大。直把她脑瓜子晃的嗡嗡作响。 “王杰，你能不能让我安静的想会？”王杰立马撒手不碰王迎娣，用一双小狗般的眼睛乞求的看着她。 王迎娣看了看王杰，又往楼上看了一眼，心里生出个主意来。 “你在家安慰二哥，还是跟我出去一趟？” “跟你跟你，姐，我跟你一块。”王杰立马表态。 王迎娣领着王杰跟陈桂花打了声招呼出门，直奔张家而去。 张奶奶正在门口浇花呢，一看见王迎娣立马扔下水管，张开双手迎接她。 “哎哟，小迎娣来了啊！” 王迎娣三步做两步，跑进张奶奶的怀里拥抱她，“奶奶你身体还好吗？” “奶奶好的很，看见你健健康康的，奶奶吃饭都能多吃点。”王迎娣在张奶奶眼里，那就是福娃一个！ 王迎娣跟张奶奶寒暄了几句，略有些扭捏的问，“奶奶，张叔叔在家吗？我想请求叔叔帮个忙。” 张奶奶拍着王迎娣肩膀说，“找你叔叔有什么啊？你跟奶奶讲也一样，奶奶也帮得上忙。” 第三百三十九章 去张家求帮忙 王迎娣望着张奶奶的眼睛，诚恳的说，“我二哥的毕业暑假很想体验一下怎么做演员。” “爸爸有些不好意思跟张叔叔提，但是我想着二哥打小就惦记着做演员，所以就想拜托一下张叔叔。” “二哥上次拍过张叔叔的广告，兴奋了好几天。他能吃得了苦，一定能好好工作的。” 王迎娣极力推销二哥，张奶奶能理解她抱有一副赤诚之心来她张家。 张奶奶揉了揉王迎娣的脑袋，微微弯腰跟她平视，“奶奶能够理解你为了你家二哥的心。” “你张叔叔工作那边的事，奶奶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忙，奶奶能帮。” “又不是什么主角，只是一个小配角的话，不是什么大事。” 王迎娣想的是让她二哥去跑跑龙套也行，台词有没有问题也不大，就是先让他过个瘾。 “谢谢奶奶。”王迎娣给张奶奶鞠了一躬，王杰也跟着一块鞠躬，“奶奶，我们全家都感谢您。” 张奶奶给他逗的乐的不行，“感谢奶奶就多来奶奶家玩，奶奶家没什么孩子，你家孩子多，来了热闹。” 王迎娣掰起手指给张奶奶算了算她家现在有多少孩子，“要是 我家孩子全都来的，肯定吵的奶奶您耳朵痛了。” 张奶奶直摆手，“吵什么吵，我都羡慕的不行，只管来只管来。” 张奶奶捏了捏两姐弟的脸，“你们先在奶奶家里玩会，你张叔叔等会回来吃中饭的时候就跟他说。” 两姐弟顺势留到中午一起吃午饭，高秀琴听说他们两来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好些好东西。 张老板跟她几乎是前后脚进门。王迎娣看见他回来了，手脚都拘谨了不少。 张奶奶拍了一下王迎娣的脑袋，转头看向换鞋的张老板，当即就提了出来。 “儿子，你有认识的朋友在拍戏吗？给上次给你拍广告的贺家二小子找个小角色怎么样？” 张老板扫了一眼王迎娣和王杰，“这事老贺跟我提过了，我我最近都在琢磨呢。” “那些个演死人的角色倒是缺人，但是孩子去演总归是晦气。今天那边倒是给我说有个角色，我想着还挺适合贺家二子的，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了。” “叔叔只管提，我二哥肯定能克服的！”王迎娣率先就把这瓷器活给拦下来了。 张老板走到沙发上坐下，王迎娣赶忙给他倒杯茶水，王杰 下意识地就给他锤上肩了。 张老板顿时就笑了，“你们家孩子求人帮忙的态度比好些大人好多了。” 王杰更用劲了，“叔，你看劲儿够不够？要不要再给你加加力道？” 张老板握住他的手，“行了行了，乖孩子，叔叔知道你们的心意。” “这个角色呢，可能要吃点苦头，细皮嫩肉的不合适，他得符合劳苦大众，坚韧蕴藏着不屈服的力量，你二哥在形象方面是很适合的。” “这个角色说不重要也重要，说重要也没有多重要，主要是你家二哥能演好，那以后都不用我介绍了。” 王迎娣听明白了，这片子就类似于小兵张嘎的嘎子一样，只不过角色要比嘎子深沉的多，受难的多，演好了是很有特色记忆点的。 “伤的话，我还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跟叔叔说，我家二哥现在身上还有点伤呢。” 王迎娣坦诚告知，张老板一听很新奇啊，“伤的怎么样啊？” “……伤的看起来还挺吓人的。”王迎娣语气尽量温和一点，张老板立马拍了一下大腿。 “今天能把他带来吗？要是行的话，还省了一笔妆钱，这花费可不便宜。” 王迎 娣一口答应下来，“行，那我现在就回家把我二哥带过来。” 张奶奶赶忙拦住他们两要跑的脚步，“着什么急啊？先把饭吃了，等会让你张叔叔的车送你们回去，顺道就把二小子接上了。” 王迎娣立马弯腰认错，“是是是，不该那么着急，得先陪着奶奶好好吃顿饭才是。” 张奶奶脸色缓和下来，“迎娣真懂事，奶奶可不容易盼着你一回。” 王迎娣心底有些羞愧，她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后得多来看看张奶奶才是。 饭桌上王迎娣吃什么都惦记着给张奶奶夹第一筷子，王杰也不甘落后的给她倒茶水。 “奶奶别噎着了，等会我去给你洗水果去，我妈说饭后水果助消化。” 张奶奶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东西她都吃过，吃的是心意，这可是拿钱也换不来的。 为了老二的演员梦想，王迎娣和王杰出大力气。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跑上楼叫老二。 王杰砰砰砰的敲门，老二没好气的开门，“干什么？” 窗帘也没有拉上，一屋子黑漆漆的，都差点看不清他人。 王杰伸手就要拽老二走，“二哥，我们帮你把事做成了，现在就能 去。” “成什么事？”老二一头雾水，扒着门沿不让王杰拽着他瞎跑。 王迎娣后上楼两步，拍拍老二的胳膊给他解释清楚，“二哥不是想当演员吗？今天就能去试戏，要是好的话就订下了。” 老二脸上露出直白的喜色，刚想松开扒着门沿的手，转而又想到自己被大哥打出来的伤，又紧了紧力。 “我身上的伤……”老二眼底晦暗一片，王迎娣赶紧截过他的话头。 “二哥，别怕你身上的伤，人家要的就是你身上的伤，好上镜！” “能，还能这样吗？”老二不敢相信能有这种好事？ “张叔叔亲口说的还能有假？还记得我们看过的小八路吗？二哥你演的就是这种被抓住拷问，宁死不屈的角色。” 王迎娣认真的盯着老二的眼睛，郑重的问，“二哥，你有信心能演这样的角色吗？” “必须能啊！”老二立马撒手，刚踏出两步转头回房间，王杰赶紧催催他。 “张叔叔的车就在外边等着接你呢，二哥你别辜负我和我姐去张家求张叔叔张奶奶的一片好心！” “不会不会！”老二披了件外套挡住身上的伤，至少在路上别引人注目。 第三百四十章 父爱 两姐弟匆匆忙忙地回家，又匆匆忙忙地把老二带出门，陈桂花都来不及问孩子。 姜芬好奇的紧，三胞胎的脖子伸的老长的望着，扒在窗沿上指着他们说。 “车车，上车车。” 汽车一骑绝尘，直奔张老板交代司机的目的地。 张老板率先在片场等着，看见老二裹得严实，当即就向他作出要求。 “听说你身上有伤，来我看看伤成什么样？” 张老板身后还有好些工作人员，眼神同时瞥过来注视着老二。 众目睽睽之下，老二抿着嘴唇扭捏的脱下外套。暴露在阳光下的青紫痕条，让人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王迎娣都有些没眼看，这比在家里看起来还要严重些。大哥下手是真的让他长记性不可。 张老板面上一喜，转而想到自己不能喜过头，握拳抵在唇前咳嗽了两声问。 “老贺在家打的？” 老二摇头，“我爹现在都不揍我们了，是我做错事，大哥打的。” “亲兄弟就是能下得了狠手。”张老板拍拍老二的后背，老二点头，“看起来吓人了点，实际上也没怎么的。” “就要这个效果。”张老板揽着老二的肩膀向他的好友引荐 。牟导演一见老二，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这不就是现成的王小兵吗！” 牟导演正愁这个角色怎么补上。 乡下孩子多的很，但是现在家家户户家庭条件都比过去好一些。又要求是男娃，谁家不是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这城里的男娃又细皮嫩肉的很，随便磕着碰着都得找他们整个剧组的麻烦，小演员还真找不到能吃苦头的。 老二带着一身伤出现，对于牟导演来说，那就是久旱逢甘霖，畅快的很！ 当场就敲定下老二的角色，今天就准备开拍他的戏，让老前辈先带带他。 王迎娣和王杰吊起来的心随着老二正式上镜，逐渐落了下来。 他们二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克制住想要为老二摇旗呐喊的冲动，牟导演刚喊cut，两姐弟一个箭步冲到老二身边。 王杰用毛巾给他擦汗，王迎娣端着水杯给他喝水，“二哥，你演的真好。” “二哥，头一次演戏就不怯场，厉害着呢！” 两姐弟把老二夸的飘飘然，但他没忘了看看老前辈。老前辈看着他们三个笑了笑。 “演技还很青涩，胜在有灵气，多跟其他前辈学着点就好了，这才第 一天，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老前辈变相的夸奖，老二拘谨的动作逐渐有所放开。 在重拍的过程中，牟导演耐心的指导老二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力求更快进入状态。 王迎娣和王杰时不时的替老二忧心忡忡，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反倒是没有注意到贺国庆什么时候到的。还是王迎娣一个转头，突然瞥见熟悉的身影屹立在身后。 “爸爸！”王迎娣小声惊呼，王杰立马转头一齐看了过去，“爹！” 两人压抑的声音是止不住的激动，不约而同地向贺国庆扑过去。 贺国庆蹲下左右手各抱一个，王迎娣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的问。 “爸爸，你怎么来这里了？” “还能是因为谁？”贺国庆眼神落在王迎娣头上，王迎娣轻咬嘴唇，心虚的低下头。 王杰给贺国庆捏捏肩，“爹，张叔叔都说了你早就为二哥打好招呼了，我跟姐就是正好撞上。” “一人有主意，一个鬼机灵。”贺国庆失笑摇头。 王迎娣侧脸贴在贺国庆脸上，“爸爸，爸爸，我们都知道你的良苦用心的，二哥争气着呢，不丢你的面子。” 贺国庆 挨次揉过两姐弟的脑袋，“要是他丢面子，我已经领他回家了。你们张叔叔刚刚还给我夸他呢。” 老二今天就拍一场戏，拍完了就开始找王迎娣和王杰。乍然看见贺国庆在他们旁边杵着。 心里头膨胀的火花，登时就熄灭了大半。披上外套，双手拽着往他面前走，“爹。” 王迎娣赶忙提醒老二，“二哥，你这个角色还是爸爸托张叔叔给你留意的呢。” 老二猛地抬头看了看贺国庆，从他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但自己脸上的震惊却是溢于言表。 那是一种被在意的，来自仰望的父亲的爱。 老二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抱了一下他爹，“谢谢爹。” 贺国庆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拍完了就回家吧，明天我送你过来。” 老二感动的不行，心理憋着的那点气性烟消云散。老大到家了还得了他一个拥抱呢。 “大哥，多亏你揍了我一顿！” 老大皱起眉头纳闷，老二这是被打傻了吗？王迎娣给大哥解释了二哥因祸得福的事。 姜芬和陈桂花也凑到一块聆听，再看老二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二小子这是出息了啊。” 一家人高低得夸夸老二。 老二身上的伤索性也不遮了，自信袒露出来。 姜娟领着人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老二在家门口大摇大摆的晃荡。 在她身后的红发美女皱起眉头用英文质问姜娟，“你们家虐待孩子吗？” 姜娟顿时跟跳进黄河里一样，赶忙给他们解释一通，“是他们大哥教训的弟弟，大哥也就比他大两岁。” “孩子现在都大起来了，我跟孩子父亲都是语言教化，但有时候说也听不进去，他们大哥就……” 姜娟话还没有说完，老二看见她的身影，兴冲冲地跑到她面前嘚瑟。 “娘，大哥打的我这一身伤打的真凑巧，要不然我还得挨拷问呢！” 红发美女眉头皱的更深，“姜，你们家家庭状态不符合正常范围的，那么我们会好好考虑跟你合作的事情。” 姜娟真的是被冤枉住了，好不容易拉到国内的合作伙伴，不能就黄的不明不白的！ 姜娟憋着口气按住老二肩膀，“什么拷不拷问的，跟你这些个姨姐姐解释清楚了！” 老二立马意识到自己给姜娟带来了误会，收敛起得意的神色，认真向他们解释一遍。 “这身伤符合我今天在片场里演的角色……” 第三百四十一章 建立工作室 红发美女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对姜娟也没有那么大意见，“原来你家孩子是演员啊。” 姜娟松了一口气点头，“杰西卡，孩子们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的。” 杰西卡很是赞同。跟着姜娟走进她家，立马被拉火车的三胞胎围着转了一圈。 姜芬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王迎娣和王杰在立马两边围堵三胞胎。 “小心点，别撞到人了！” 三胞胎全然听不进去他们的话，只当他们在跟他们玩捉迷藏，还偏偏就要往杰西卡他们身边窜。 几个孩子鲜活的精力让杰西卡彻底放下偏见，姜娟家里的家庭氛围深刻的感染到她。 “姜，家庭是工作的缩影，当你能够融洽大家庭时，你的工作室外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姜娟扶了一把被绊倒的小四，轻拍了两下膝盖上蹭的灰，“看着点路。” 眼看着小四又去接龙，姜娟这才能集中注意力到杰西卡身上。 “杰西卡，你这么说是同意加入我的工作室成为其中的一员吗？” “当然。”杰西卡果断答应，环视了一圈姜娟家，眉眼含笑的说，“这就是我突然提出要来你家的原因所在。” 姜娟 心头悬着的大石头彻底落地，向杰西卡伸出手，两人交握在一起约定既成。 戴红花在一旁鼓起掌来，“有杰西卡的加入，那我们创建的工作室会在国内迅速杀出重围。” 彭盼在头顶双肩划了个十字，口呼哈利路亚。“邀请杰西卡来国内这一趟真的很不容易，值了值了。” “那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的工作室也可以正式组建起来了。” 姜娟还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工作室的事了，她打定主意要走高级定制的路线。 国外的华服从来不缺明星买单。回到国内，真正的贵奢反而隐于人前，但价格却是前者的数倍。 几千年的历史沉淀下来，奢侈品这方面还得看国内。 既要用心做服装，又要赚钱。从一开始，姜娟就对自己的目标群体精准定位。 而且她本身就有基础客户群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筛选更精准的受众客户。 姜娟的理念是受到工作室的一致赞同。特别是在国外接触过其他元素，戴红花是最先响应加入的第一人。 紧接着是尤家姐妹提出加入。彭盼和陶花花当初因为家庭拒绝了交换生名额。 她们接受的老 式传统观念和西式观点发生碰撞时，也能产生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 “那就定在这里吧，这里是个好地方。”彭盼率先响应，戴红花等人伸出手背，层层叠加。 杰西卡放在最上面，七人的手凝聚在一块。在孩子们欢声笑语的背影里恭贺未来。 “合作愉快！” 今天回去之后，他们就可以正式启动工作室了。 不然都毕业了，老班还问着他们怎么没动静。他们第一批恢复高考毕业的大学生，怎么的也得闯出来个名堂不可。 未来的发展已经定下来了，他们一时半会也不着急回去。几根长凳搬出来坐在院子里充满想象力的细化彼此刚开始负责的板块。 杰西卡喜爱三胞胎的紧，跟他们聊了几句，站起来向他们伸手，三个团子前仆后继地往她怀里扑。 还得是姜娟几人在她身后拉了她一把，杰西卡才稳住身体，“跟农场里的小牛一样有冲劲。” 三胞胎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为什么听不懂？” 杰西卡包含歉意的亲了亲他们的额头，“抱歉，我应该多学习一下中文。” 三胞胎踮起脚尖亲了回去，听 不懂也不影响他们咯咯直笑。孩子的快乐纯粹的很美好。 姜娟本来是想留他们吃顿饭的，但是家里掌勺的两大厨都不在，折腾妈身子骨的事，她又做不出来。 几人享受过惬意的午时光，洗了把脸回去开始图画未来。 王迎娣把姜娟肆意的眉眼看在心里记下，她越发不像她遥远记忆深处的她了。 王杰五指在王迎娣眼前虚晃，“姐，你不应该替妈感到高兴吗？怎么反倒是忧愁起来了？” 王迎娣眼神聚焦在王杰身上，摇头说，“你不懂。” “怎么就我不懂了？你的想法我能不懂？我可是你亲弟。”王杰自认会揣摩他姐大半的心思。 王迎娣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谢成杰还欺负小迎娣吗？” 王杰摇头，“不知道，等会我们去看看去？要是他老毛病又犯了，我再给纠正过来。” “暂时不去。”王迎娣好些日子没去孤儿院了。是因为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小迎娣。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隐约想要亲近她，但理智又不让亲近她。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都因为那天她的那些话啊。 姜娟忙得脚不沾地，姜立国领着姜 和平夫妻也不常见着人影。 也就是贺国庆准时下班回来陪孩子们。现在一陪就是七八个孩子。 和害怕老大相反，三胞胎反而还挺喜欢黏贺国庆的，唾沫混着奶音一个劲的叫他。 “姨父~父父~” 贺国庆挨个抱一个举高高，三胞胎能傻乐半天。 陈桂花看着这画面总觉得不是滋味，这嘴忍不住开口，“国庆啊，你跟娟儿真不打算再要个你们自己的孩子啊？” 老二老三和王迎娣王杰的眼神立马隐晦的聚集到贺国庆身上，贺国庆坦然以对。 “随缘。” 孩子要是有就生下来养，要是没有，家里这几个孩子也够了。 “想要就让娟儿早点生一个，年纪再上去生孩子就不是个简单的事。” 陈桂花打开话匣子就忍不住碎碎念，“都说男主外女主内，现在看看你们家娟儿在外面忙成什么样了。” “这些年都是你顾着家，我是真后悔让我家娟儿祸祸你。” 贺国庆帮着姜娟说话，“妈，这样也挺好的。她在追求事业时的精神头不比我差，家里我也顾得过来。” “省得跟别人家女人一样，只会待在家里忧苦埋怨，这样很好。” 第三百四十二章 心态失衡 今年对于贺家来说是重要的一年，除了老三和三胞胎之外，都是他们准备升学的一年。 姜芬的压力比他们大的多，这大半年她在申城接受的学习完全跟小县城里的学习强度完全不一样。 她做不到游刃有余，成绩在班级中是吊车尾的存在。 让她时常苦恼和难堪的是，同学们和老师总是不自觉的拿她跟她的表兄妹作比较。 姜芬每每压抑到回家做着做着作业，泪水一同挥洒在课本上。 王迎娣只觉得表姐在疏远他们，她有意想跟表姐谈谈的时候，表姐总是提前避开她。 这天上楼叫舅舅他们吃饭的时候，王迎娣不小心偷听到表姐的乞求。 “爸妈，我不想待在申城了，我想回去。大城市一点都不适合我，我想我原本的同学们了，哪怕是胡小花我都想她。” “求你们带我回去吧——”姜芬抱着姜大嫂的腰泪眼婆娑的哀嚎着。 姜大嫂握住姜芬的肩膀，无措的看向姜和平。姜和平抱起姜芬坐在大腿上问。 “小芬，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念跟表哥表妹在一起吗？还想你小姨时常给你做新裙子。” “现在来申城都实现了，你怎么反而还想 回去？要知道爸爸妈妈现在在申城挣的钱，比以前多的多，能养得起你跟弟弟妹妹。” 姜芬咬住嘴唇一个劲的摇头，“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去。” 姜和平眉头皱起，“是什么原因让你连表兄妹都不喜欢了？你也不喜欢你小姨小姨夫了？” 姜芬面对姜和平的逼问，只是摇头，随即嚎啕大哭，“我太没用了！我一点都比不上表哥表妹！” 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全家都听到了，在楼下饭桌旁坐着的众人，纷纷赶上楼。 “迎娣，你表姐这是怎么了？”姜娟在门口问问王迎娣。 王迎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表姐的压力好像有点大……” 姜芬顾不上眼前这些人，像是要把她压抑的所有东西都爆发出来。 “学校里人人都说表哥表妹的成绩优异，他们总是问我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我是个笨蛋！” “我一点都不讨他们喜欢，他们嫌我笨蛋都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老师也说我得向他们好好学习，我已经很认真了，我每天预习复习认真做作业，可是我做不到第一名！” “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把我生的不如表妹 ！为什么我不像她那么聪明！为什么我就是不能像她一样受欢迎！” “为什么啊！呜呜呜！” 姜芬埋在姜和平怀里一顿痛哭，她展现出来的痛苦让王迎娣沉默无言。 姜大嫂心头一痛，脸上强撑出一抹笑意，向门口的众人解释。 “小芬有些不适应城里的生活，我安慰安慰她就好了，大家别等我们了，先去吃饭吧。” 姜娟叹了口气，领着孩子们先下楼。楼下姜立国和陈桂花忙不迭的问。 “芬这是怎么了？哭的这么惨？” “孩子学习压力大了。”姜娟摸了摸心情明显低落的王迎娣的脑袋。 “小地方和城里是有一定差距的，跟不上也很正常，咱们家也没有谁怪谁成绩差。” 姜立国拿起筷子转了一圈，“先吃饭，等会我去跟孩子聊聊。” 姜娟夹一块肉到王迎娣碗里，“别太担心，既然都吼出来了，心里头多少能舒服点。” 王迎娣点点头，埋头闷声不吭的吃饭。 王杰在一旁见她心情实在不好，吃完饭就凑到她耳边安慰她。 “姐，我成绩也不好啊，也没有表姐那么大的压力，表姐就是想太多了。” 王迎娣看了他 一眼，“其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可能她不普通的一点就在于，她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已经有积累起来的经验，再加上超同龄人一截的理解能力。 才会让大家看起来她的优秀是毫不费力的，实际上她曾经也是姜芬那样啊。 王迎娣心情低落的原因在于，她对姜芬感同身受。她现在拥有的都仿佛是一场作弊的考试。 王杰单手撑着脑袋撑在桌上侧身看着王迎娣，“表姐这种压力送给安妈带一段时间就好了。” “安妈真的很会安慰人，我回去的每一次她都告诉我，我只需要快乐就好。” 王杰食指戳了戳王迎娣的肩膀，“姐，我怎么觉得你比表姐还难过呢？我带你出去玩玩吧。” 王迎娣有气无力的圆瞪着他，“去哪里玩？” “玩还能缺地方？跟我走就是了。”王杰给家里打声招呼，拉着王迎娣的手走出家门。 “我最近回去看安妈他们的时候，在路边偶然找到了一处好地方。” 王杰兴致勃勃的向王迎娣分享，“我倒是不喜欢那么安静的地方，但是我想到姐你应该会喜欢，还挺适合你在那画画的。” 王迎娣简单回应了 一声单音节，跟着王杰寻着那块“好地方”而去。 打从路边灌木丛中穿过，隐约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径，野草肆意生长到王迎娣肩膀的位置。 王迎娣一边躲避着野草，一边皱着眉头问王杰，“这么个原生态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啊？” 王杰听出王迎娣的不耐烦，捏了捏她的手宽慰她，“姐，你再走一截就知道了。” 王迎娣连续深呼吸好几口气，要是没什么值得的好地方，王杰就“死”定了！ 憋着一口气的同时，王迎娣的耳朵不由得动了动，她似乎听见了不同于他们两姐弟动作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王迎娣当即拉住王杰的手不让他再往前走。突然停下来，让王杰回头看着她。 “姐，怎么了？” 王迎娣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两眼左右顾盼，耳朵竖的更直去聆听身侧的声音。 巧的是，他们停下了，身旁也没有了那阵窸窣的声音。 王迎娣眉头皱起，王杰两眼迷茫，踮起脚尖在身旁环视一圈。 两颗脑袋突然从野草丛中冒出，吓得王杰下意识地挥出一拳。 “什么鬼！” 王迎娣都不等看清他们长什么样，拉着王杰转身就跑！ 第三百四十三章 巧炸王杰 “姐，你跑什么？”王杰有些愧疚，“我刚刚好像把人家眼睛打了……” “王迎娣！你胆肥了！你老子都不认了！” 身后传来了一声爆喝，王杰浑身哆嗦了一下，拽着王迎娣的手猛地缩紧。 王迎娣充耳不闻，一个劲的拉着王杰跑。她刚刚只是觉得他们的轮廓有点熟悉，什么也顾不上，先跑为上！ 王杰顿时加快了脚步，三两步赶超王迎娣，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后悔。 愧疚是因为打中的人是他们亲爹，后悔是因为没给他叔也能来一拳。 “哥，我听着小侄女她带的那个男孩叫她姐，那孩子看起来跟她长得还挺像的。” 王建国眺望着他们姐弟的背影念念有词，“不会是姜娟跟姓贺的生的孩子吧？” 王建军捂着黑紫一圈的眼睛，另外一只眼睛阴沉沉的注视着他们两姐弟。 太阳穴突突直跳，痛意让那只眼睛无意识的流下眼泪。 王建军抹眼泪的动作突然一顿，“那男娃有点像我儿子……快！建国追上去看看！” 王建军一巴掌拍在王建国胳膊上催促他，王建国面露犹豫。 “哥，你别傻了，咱们现在有正事要办，要是 耽误了时间，郑七就得生气了。” “管特么幺五幺七的，我特么要我儿子！”王建军见王建国不愿意动，气的跺脚。 “你去给我看看是不是我儿子，我去见郑七把事办妥！” 王建国迟疑片刻，王建军看着他的眼神越发不善，他也只能顺从。 “好吧，我去看一眼让哥你死了这条心吧。” 王建国扒着野草丛追了上去，王迎娣两姐弟听到身后追上来的声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王迎娣一个劲喘着粗气一边叮嘱王杰。“要是被提前追上了，王杰你得镇定，打死都不承认。” 王杰囫囵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身影。标识出只有一道身影，王杰的脚步稍微慢了一些。 “姐，追上来的好像就小叔一个。” “小叔好糊弄，你别自己露馅。”王迎娣提示王杰深呼吸，让紧张的心率下降一些。 这大半年来，他们也想过会有撞上的一天，时不时地跟王杰模拟一下遇见的场面。 现在就是实践的时候，王迎娣千叮咛万嘱咐，“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两人跑到大马路上，撑着膝盖弓腰喘气。再跑就过了，索性选择主动面对 。 王建国追上他两还挺不容易，身上沾上了不少苍耳，一个一个揪着，埋怨王迎娣。 “你踏马还怪能跑？有什么好跑的？做叔叔的能把你吃了？” 王迎娣冷笑一声，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被他掐脖子的那一幕。 王建国骂了几句王迎娣，转头就向王杰看过去。王杰坦然面对他，一张脸全露出来让他看个明白。 “叔叔，你盯着我看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吃了我啊？” 王杰装傻充愣的模样反倒是让王建国有些不确定了。乍一看是挺熟悉的，现在仔细打量又不太确定了。 “王杰？”王建国叫了他一声，王杰眨巴眨巴眼睛，“叔叔你叫谁呢？我姓安。” “小叔，你不会看见个男孩，就以为是你家王杰吧？爹不是说了，王杰被他找到送回奶奶那了吧？别不是又丢了吧？” 王迎娣不客气的冷嘲热讽，王建国下意识地反驳，“丢不了！” 王建国既怀疑，又在心里骂自己刚刚多什么嘴，眼神忍不住多看王杰几眼。 王迎娣挡在王杰身前，“小叔，他是钱家亲戚的孩子，你别瞎琢磨。” 眼看着王建国眼珠子轱辘转，王迎娣咽了咽 口水，往他身后看去。 “爹怎么没出来？你们在那里面要干什么？” 王迎娣思维发散，眼睛眯了起来，“小叔，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被你们找来了，你们是准备跟哪个见不得光的人碰面吗？” 王建国一把捂住她的嘴，“别踏马乱说！” 王迎娣下意识地挣扎，王杰捏紧拳头向他打了过去。 “别碰我姐！” 王建国吃痛撒开手，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杰，“奶劲挺大啊！” 王杰挡在王迎娣面前，“娟姨交代过要好好保护我姐，你要是再碰她，我就不客气了！” 王杰呲出他的一对虎牙，年纪轻轻，威胁人的气势一点都不小。 王建国冷哼一声，食指指着王迎娣警告她，“要是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仔细点你的皮。” 王迎娣没吭声，王建国头脑简单，有这个反应就证明她猜对了。 王杰是一点都不怕王建国的威胁，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拉着王迎娣的手转身大跨步地走。 王建国转头回去，前脚踏进灌木丛，猛地转头大喊了一声，“王杰！” 王杰下意识地回头，王迎娣指甲盖扣进他的肉里，痛的王杰顾不上回头。 直捏紧了王迎娣手，他痛，她也痛，两姐弟都忍着，呲牙咧嘴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王建国见王杰没反应，彻底不怀疑他。赶忙跑回去跟王建军说明白。 一直走过拐角的街道，王杰眼泪鼻涕横飞，抬手一个劲的吹，“姐，你都扣出血了。” 王迎娣指甲盖里留下了一层皮，心生歉意的向他道歉，“对不起。” 她的手感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捏的麻酥酥的，甩甩手恢复知觉。 “这里离爸爸的厂子近，我们去找他给你擦点药，顺便把小叔他们的事跟他说一说。” 王杰点点头，手上的血也不敢碰，抓起衣服把眼泪鼻涕擦一擦。 到了厂子门口，郑老光率先看见王杰那双渗血的血，吓得他赶忙迎了过来。 “好小子，你这是怎么回事？被小混混打了？” 王杰摇头，“我姐扣的。” 王迎娣心虚低头，郑老光眼神在他们两身上回转，“两姐弟打架了？” “不是。”王迎娣摇头，“郑叔，我们遇到我亲爹和小叔了。” 郑老光左右看了一圈，蹲下来看着他们压低了声音问，“你们在哪看见他们的？他们把安杰认出来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更好的未来 “没认出来。”王杰摇头，“我把我亲爹和我小叔都打了一拳。” 郑老光顿时就乐了，八卦的光芒闪闪发光，“怎么打的？” “我亲爹突然冒出来，我就一拳打在他眼窝上了。小叔对我姐动手动脚的，我也给了他一拳，他都不敢认我是王杰。” 王杰倍感荣耀加身，挺起胸膛等待郑老光的夸奖。郑老光倒也不吝啬，竖起大拇指直夸。 “他们两兄弟的鬼名堂多的很，拿不准他们要搞什么鬼。走，去你们爸的办公室上药去。” 办公室里不仅有贺国庆，还有熊红军。前者在看书，后者在做厂里的统计报表。 贺国庆抬头看见两姐弟来了，立马放下书起身，“你们两怎么来了？” 王迎娣走到贺国庆面前，一五一十的把发生的事跟他说一遍。 “……爸爸，他们那边恐怕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贺国庆没顺着王迎娣的话说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了眼王杰的伤口。 “你们被吓到了吧？” “有点。”王迎娣心有余悸，要是最后那会不是她反应快，那就完了。 贺国庆拉过王杰的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酒精，一瓶盖的酒 精往他伤口上倒。 “嗷！”王杰呲牙咧嘴，瘫软了半边身子，“爸！你是要杀了你儿子吗！” 贺国庆单手拎他坐在椅子上，“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忍着。” “忍不了忍不了！”王杰鼻子眼泪横飞，一只手捂着一只手不让贺国庆再倒，“爸，够了够了！” 王迎娣呲了呲牙，拉住贺国庆的手，“爸，消毒已经够了，上药就行了，他叫唤的都赶上爸你杀猪的时候了。” 贺国庆放下酒精，找出药膏给王杰上药，王杰在他手底下一抽一抽的，后劲还没过呢。 等把王杰的伤口处理好，王迎娣不禁又提醒了一回，“爸爸，我亲爹那边？” 贺国庆挨次拍了拍他们两的脑袋，“你们两不用操心这么多大人的事。” 见闺女忧心的样子迟迟消散不去，贺国庆掌心覆盖在她的发顶，“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有想好高中的选择吗？” “唯一那边可能要出国了，如果你也有这个想法，可以跟爸爸妈妈说。” 王迎娣错愕的张开嘴唇露出小孔，隔了好一会才出声，“她不是说不考虑的吗……” “前几天跟浪姐见面的时候，她跟我提了两句 ，恐怕也是最近才有的念头。” 贺国庆注视着王迎娣的双眼，“她说的有句话很对，艺术在国外更具有想象力和创造力，国内对于艺术这块还是太局限了。” “你想跟干妈他们一块出国的话，我跟你妈妈也会放心很多。” 王迎娣摇摇头，“爸爸，我不会想出国的。” 出国纵有千般万般好，但是她惦记的人都在国内，她舍不得。 突然知道叶唯一可能要出国的事情，王迎娣的注意力转移了大半在她身上。 “你等会跟爸爸一起回家吧，我去找唯一。”王迎娣招呼了一声王杰，王杰只能答应。 王迎娣背着手走到叶家，她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叶家好像空了好多。 “妹妹！”叶唯一原地高举手跟王迎娣挥手打招呼。王迎娣向她走过去，直接问，“你们这是准备要搬家吗？” “没有啊。”叶唯一摇头，“我妈的意思是把家里贵重的东西送到我外公外婆家去。” “家里就我们母女俩，怕守不住，什么时候遭了贼，有我哭的时候。” 王迎娣一直盯着她的眼神看，叶唯一毫无波动的眼神并没有在骗她。 “可是，我听说你要 出国留学的事了。” 叶唯一垂下眼眸，挠了挠后脑勺，“这件事还没定下来呢……所以我就没跟你说。” 王迎娣深吸一口气，“准备去哪？” “法国。”叶唯一脱口而出，随即摆手找补，“这是我跟欧阳老师的首选国家。” 王迎娣又深吸了一口气，叶唯一挫败的吐出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 “我又不会拦着你，有什么不好说的。”王迎娣尽量露出笑容，叶唯一摸了摸她的脑袋。 “怕会伤了你的心。只不过还真没有定下来要去哪个国家。” “我妈跟欧阳老师的事你也知道的，他们在国内不好结这个婚，正好我跟欧阳老师的艺术追求相同，我妈就提出全家移民的事。” 叶唯一声音越发的低沉，“我也想你跟我们一起去国外追求你也想要的东西，但是我知道你在国内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 王迎娣了解叶唯一，叶唯一也了解王迎娣。她们两姐妹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好朋友也会迎来分别的那一天。 “毕业了就走吗？”王迎娣紧接着问。叶唯一迟疑着摇头，“不知道，也许我不用参加考试就能走了。” 那出国的事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王迎娣深呼吸两口气，让自己的心落定下来。 “那我得好好珍惜我们最后在一起的时光了。” 叶唯一点点头，双手拉着王迎娣的手，“你不生气吧？” 王迎娣摇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总不能阻止你奔向更好的未来吧？” 叶唯一释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如果你也能跟我们一起出国就更好了。” 王迎娣遗憾耸肩，“可惜我不能。” 两姐妹都明白分离在即，凑在一起聊天有说不完的话题。 王迎娣还把表姐的事跟她说了，叶唯一压根就不觉得是件事。 “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的，要是攀比的话，比自己厉害的不知道多少，比都比不过来。” “安娜小姨说过，人不快乐的原因来源之一就是攀比。承认自己是个偶尔糟糕的普通人才是真正需要学习的课题。” 王迎娣点点头，双腿在椅子空档中间来回摆动，“可是表姐还太小了，她遭受不了那么多的闲言碎语。” “那简单。”叶唯一打了个响指，狡黠的笑了笑，“让她跟我们走好了，就没有那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就是大方 王迎娣瞪着如同金鱼一样的眼睛看着叶唯一问，“你觉得可能吗？” “她如果连应付闲言碎语的心理压力都没有的话，那么她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只会加速崩塌。” 叶唯一摊手耸了耸肩，“你说的对，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叶母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身边还伴随着欧阳坚，两人手挽手的亲昵模样，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干妈，欧阳老师。”王迎娣叫了他们一声。叶母走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猪崽，下个周把你们一家都叫上来我们家聚聚吃顿饭吧。” “下个星期吗？”王迎娣略有些不确定，“家里长辈好像都在各忙各的工作，哥哥姐姐都忙着学习。” 叶母轻拍一下脑门，“看我，都忘了你们今年的重要日子，要是吃不上也没关系。” 王迎娣拉住叶母的手，眼巴巴的望着她，“干妈，你已经确定下来要走了吗？” 叶母抿住嘴唇点头，“我们商量下来还是觉得国外的环境更适合我们一家三口。” 王迎娣心里隐约还存在一点假如他们不去的念头，这个想法还没存在多久，就被叶母亲口打破了。 萎靡的情绪降 临在王迎娣头顶，她的精神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下来，不争气的抽了抽鼻子。 叶母松开欧阳坚的手，双手搭在王迎娣的肩头，弯腰跟她对视，看到她眼里蒙上的一层水雾，怜惜的摸着她的头发。 “你要是哭了，干妈可就想不管不顾的把你也带走，让我们一家四口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 王迎娣手背抹了一把鼻子，冲叶母摇摇头，“我舍不得爸爸妈妈，还是多想想干妈吧。” 叶母噗嗤一声笑出声，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真是个孝顺孩子。” 在叶家待到心情平复下来，王迎娣才从叶家离开回家，她不得不接受干妈一家即将离开的事实。 回到家中，姜芬仍然高居楼上没有下来。姜大嫂的班离不开她，她去厂里上班去了。 姜和平和姜立国在楼上开导着姜芬，陈桂花在楼下照看着三胞胎的同时，时不时得往楼上瞥一眼。 王迎娣搬了根小板凳坐在她面前看着她，她恍然觉得外婆也变了很多。 要是换了几年前，外婆在意的只有舅舅和三胞胎里的两兄弟。但现在看来，她对三胞胎几乎一视同仁。 偶尔有些偏心的行为，但都无伤 大雅，表姐也得到了外婆的关心。 这些行为举止落在实际生活里悄然无息，可骤然发现的时候，又觉得砰然作响。 特别是外婆的面相，原本刻薄的削尖的下巴，现在圆润了不少，那双眼睛透露出和蔼的柔光。 王迎娣起身走出家门，在家附近的草地里躺下。树冠的疏影可以看见细碎的太阳光。 王迎娣闭上眼睛避过直射的阳光，去看点缀在蓝天上的“”。 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却跟王迎娣的内心大相径庭。 大家明明都在往更好的未来发展，可为什么她的心理就是有种若有若无的悲伤呢？ 王迎娣一只胳膊放置在双眼上，另一只手的掌心放在胸口上，隔着肋骨感受着心跳。 青草随着风抚过王迎娣的肌肤，柔和的晚风像是摇篮轻声催眠。 王迎娣松懈下胳膊，鼻间发出绵长富有规律的呼吸。树叶卷起盖在她的身上，无形的织出一条薄被。 老大找到王迎娣的时候，看见她整个人都要埋在树叶底下了。 一片秋叶落在她的鼻尖，轻缓的呼吸吹动它律动，又不够吹它离去。 老大掀起这枚树叶，拂去她身上的“薄被”。她蜷缩的身 体开始舒展，像只探出触角的小蜗牛。 无端的联想到小动物，老大嘴角擒起笑容。半蹲下双手抱起她来。 王迎娣在他怀里蠕动了两下，没等老大出声，她已然闻出了熟悉的味道，睡梦中轻声呢喃，“大哥。” “嗯。”老大胸腔发出震鸣，抱着她的充盈感填满心间的每一寸空地。 叶家离开的消息逐渐传了出来，贺家一大家子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也是该走的，有个男人一直来厂里骚扰叶夫人，听说是她的前夫？也忒不是男人了点。” 姜大嫂还不知道叶母上一段婚姻的始终，在厂里只听见舔着脸的男人时不时来厂里找见叶母。 偏偏自发叶母撒手给姜立国之后，完全当了个甩手掌柜，平常不是管女儿就是跟欧阳坚在一起。 离婚以后的快活，让叶母对曾经痴迷过的男人压根看不上眼。 想要儿子是他选择的，那么选择的代价也得自己承担才是。 姜娟就算工作室的事情再忙，送一送叶家的事也该腾出时间来。 “等他们定下哪天要走的日子，我们一家都去送送吧。” “送他们家走都是次要的……”姜立国少有的欲言又止，环 视了一圈家里人，一时没能说得出下文。 姜娟他们的眼睛盯着姜立国看，也不催他，静静等待着他说出口。 姜立国叹了一口气，“叶夫人把厂子送给我了。” “……什么？”姜娟一瞬间有些没听清，姜和平他们更是大眼瞪小眼。 王迎娣唏嘘两声，她知道干妈向来大方，但是这也大方过头了吧？ 哪怕卖呢？给他们家一个友情价那也是送了个人情，这下子可好，直接送了！ 姜立国眼皮子跳了两跳，“这厂子可不是开玩笑的，老头子压根就不敢接。” “你说这叶夫人也怪，我越是不接受，她越把转让凭证都做好了，直接塞我手里。” 姜立国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个赠予的合同。这份合同姜立国签不签字的作用都不大。 “这……”姜娟大受震撼，向贺国庆看了过去。贺国庆拿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递还给姜立国。 “爸，这个厂子从建立之处就是亏损的状态，也就是您来了之后略有好转，但账面依旧是负的。” “您要是想接手也可以接下来，按照持有股份跟叶家均分。浪姐赚钱的地方并不在这，相反送给您反而是减轻她的负担。”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两手准备 姜立国左右看了看家里人，“那我，就这么收下？” “收下吧。”贺国庆再一次给予肯定的答案。姜娟从贺国庆眼里看出来点东西，也跟着点了点头。 得到他们两口子的首肯，姜立国惴惴不安的心稳下了大半，“平白占人家这么大便宜，人情债可怎么还啊。” 姜立国到底是有种无功不受禄的心态，这合同拿在手里烫手的很。 贺国庆看出他的难为情，主动说，“爸，您放心吧，不会让浪姐吃亏到哪里去的。” 姜立国点点头，这颤巍巍的心脏也只能暂时安回去。 睡前姜娟卧在贺国庆的胸前，轻声询问他，“贺大哥，浪浪姐对我们家一直都这么好，她这回要是走了，我们以后可怎么回馈给她啊？” 在爸面前姜娟不好提，现在只有他们夫妻两，是该摊开了说。 贺国庆抚过姜娟的秀发，下巴摩挲了几下她的发顶，“不用担心，你知道现在厂子最大的股东实际上是浪浪姐吗？” “啊？”姜娟错愕地抬头看他，“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贺国庆向她娓娓道来，“浪浪姐认闺女做干女儿送我们家这栋楼的时 候，我把厂里的股份也送了一些给唯一。” “这些股份在唯一未成年之前，也是并拢在浪姐名下，有这些股份加起来，浪姐才是厂里的第一股东。” 姜娟心下暗算送出去的这笔股份只怕是不小，“那你平时不也帮着浪浪姐打理服装厂吗？” “这都是我该做的，平时浪姐也照顾我们家许多。”贺国庆记得饮水思源，能有回报回去的东西，他绝不吝啬。 姜娟黯然低头埋在他的胸口上。家里的人情大部分都是贺大哥默默还着，她都不知道。 “这回浪浪姐把服装厂也给爸了，不说亏不亏钱，这份情谊在这，我们……” 贺国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厂里的亏损暂时我来补贴着，爸喜欢这个厂，他好好经营回暖，赚到钱每年给浪姐分红。” 什么嘘寒问暖的话，都不如年底打笔巨款。 姜娟心想也不能全让家里人使劲，她也得想想办法怎么快速把服装厂拉起来。 次日一早，贺国庆带着熊红军去叶家，把叶母赠予的合同修改一遍。 并且把修改过后的合作重新交给姜立国，认真告诉他赚钱就是回报叶母的人情。 能用最直 接的金钱还上这笔人情，无形之中激励到了姜立国。 姜娟在工作室繁忙之余，不禁冒出了一个想法，只不过这个想法实现的前提，还得是他们工作室尽快打响名头。 而再过两个月，正好迎来一个能在太太圈出名的机会——钱太太的生日宴。 钱家自从钱果去世之后，总是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冷清，今年钱太太的生日，在安长明的拾掇下，钱家准备大办。 申城和钱家有所来往的家族名流都会有所邀请，当日的着装晚礼服就委托给了姜娟他们的工作室。 这是工作室成立的第一场硬仗，能不能快速在申城把他们工作室的名儿扬出去就靠这一回。 “这两个月我们不可能就做钱太太的晚礼服，我们还得做好第二手的准备。” 杰西卡提出一个建议，“不管钱太太能不能穿着我们的衣服脱颖而出，我们在她之后需要举办一场走秀。” “如果在之前打响了名气是最好的，要是没能达到我们预期，我们也得奋力拼搏。姜，你觉得呢？” 姜娟点点头，“是个好主意。安娜作为我们工作室特聘的模特，会参加我们工作室的走秀。” “安娜拥有一支很出色的模特团队，她会带领她的团队展示好我们的作品。” 杰西卡非常信任安娜，国外的秀场时不时也能看见安娜的出场。 “那我就负责去找场地，还有寻求能够长期合作的布料商。”彭盼主动请缨。 她在工作室的定位就是做好充足的后勤工作，人力忙不过来的时候，她还得补上。 姜娟点点头，提醒了一声彭盼，“班长，布料商的话我有个人选，我过两天推荐你认识认识。” 彭盼一口应下，“行，那我先找场地。” 姜娟所说的布料商自然是芳姐了，她如今在羊城也是干着自己老本行。 卖布这行当，在羊城施展开拳脚也是干的热火朝天的。 介于他们工作室庙小，要的布料数量过小。虽然凭借人情，芳姐也能卖，但长期合作得双赢。 姜娟立马就想到她爸刚接手的服装厂，服装厂换了新老板，也得迎来一次改革不是？ 回家姜娟就把这事跟姜立国说了，“……爸，让芳姐先送几匹布来让你看看料子如何？” “行，爸丑话跟你说在前头，要是这布料还不及现在供应商给的量好，那就没门。 ”姜立国直接摆手。 姜娟率先替芳姐打包票，“在老家的时候，我就在芳姐那里拿的货。” “那时候芳姐手里都没有歹货，现在都在羊城大张阔斧操办起来，那更不会有次的了。” 姜立国哼哼了两声，对姜娟的胸有成竹保持观望的态度。 姜娟晚上就跟贺国庆讲了讲这事，熊红军那边帮忙知会芳姐。没办法，谁叫他们厂里先安上电话了呢！ 全托了钱先生的福，这可是个稀罕玩意，不用再慢悠悠寄信来回，明天就能拿个准信。 第二天贺国庆回来就把这准信给姜娟带回来了，芳姐当天就发货过来，羊城和申城之间走海运方便的很！ 一切按照制定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到了叶家要离开的日子。 这日子一家老小都惦记着呢，除了实在忙着学习的几个孩子，姜娟他们几人主动邀请叶母他们吃饭。 来家里的也就叶母和欧阳坚，叶母先一步告诉姜娟，“唯一希望多在学校里陪陪迎娣他们那几个好朋友呢。” 这顿饭就他们一块聚个家常，谁也没有提及离别的话，就当寻常日子一般带着真切的祝福赠予他们前行的未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拜师 因着叶唯一的即将离开，殷兴腾容忍度提高，不轻易的怼她，力求让她离开之前留下美好回忆。 可是他越是深呼吸，叶唯一就越是要挑战他破功的底线在哪里。 “叶唯一！”殷兴腾咬牙切齿的叫着她的名字。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动了动口型，无声的对尚嘉玉说，“又开始了。” 两人最近越发的冤家。殷兴腾的本意是好的，招架不住造化弄人。 今天叶唯一把其他班写给殷兴腾的情书照单全收，一股脑地都塞进他课桌里了。 “我这不是担心我走了之后，你孤家寡人一个吗？你哥喜欢跟我妹妹在一起，你都插不进去。” 叶唯一理直气壮，殷兴腾深呼吸一口气，“你管的真宽。” “我这是为你好。”叶唯一扬起下巴，双手叉腰。 殷兴腾冷哼一声，扭头不跟她争论，拿起桌上的情书丢进垃圾桶里。 惹的在门口悄悄关注的女同学一个接一个的心碎，哪怕他看一眼也好啊。 张长双回头看向姜芬，“姜芬，殷兴腾是你妹妹的好朋友，你帮我跟你妹妹说两句好话，让我跟他认识认识呗。” 姜芬低垂着眼眸，遮住她的眸色 看不清她想的是什么。 “你不是只要我陪你看看殷同学吗？我跟我表妹的关系你觉得能好到哪里去？” “我跟她在学校里都没怎么说过话，在她面前说不上话。” 张长双想了想也确实如此，叹了一口气失望不已，“还以为你这个表姐能有点用呢，结果就这。” 张长双摇头离开，结交姜芬的心思淡了很多。姜芬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浑身紧绷成一条线。 王迎娣眼尖的瞥到姜芬侧脸，忙不迭放下笔去找她，“表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芬后退两步躲开王迎娣要牵她的手，抬眼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告诉她。 “在学校里别跟我太亲近。” 王迎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是我表姐，我不跟你亲近我跟谁亲近啊？” 姜芬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张长双正注视着她们俩的身影，惹的姜芬心底一阵烦躁。 “反正在学校里不可以！”姜芬不耐烦的吼了一路，转身就跑了。 尚嘉玉走到王迎娣身边，皱着眉头问，“表姐对你这么凶干什么？” 王迎娣挠了挠脑瓜子，“她在家里不这样的。” 上次舅舅和外公开导过表姐之 后，表姐压力小了很多，毕竟家里又不要求一定拿什么漂亮成绩。 而且就算姜芬压力最大的时候，她也不会凶王迎娣的，王迎娣觉得她今天这么反常是有原因的。 放学了之后，王迎娣故意等姜芬放学，见她跟同学分别了之后，蹑手蹑脚地从她身后跳出去。 “表姐！” 吓得姜芬原地蹦老高，左右看了一圈人，揪住王迎娣的耳朵骂了一句，“臭丫头！” 揪的又不疼，王迎娣挺着胸膛反驳姜芬，“谁叫表姐今天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活~该~” 姜芬气的直哼哼，拉着她的手腕赶紧走，“我们班有女生要跟我做朋友，就是为了想我给她们牵线搭桥，让你介绍殷同学给她们认识。” 姜芬在成绩上跟哥哥妹妹比是是小笨蛋，但是她脑瓜子又不笨。 “我才不会被她们利用的团团转，我虽然缺朋友，但是外公说了，我到他那个年纪都不会缺家人。” 王迎娣若有所思的问，“敢情表姐你今天在学校心情不好，是因为她们拜托你的事？” 姜芬反问，“不然你以为呢？真生你的气？” 王迎娣抱住姜芬的胳膊，侧脸一个劲的蹭着，“ 才不会，表姐你最好了。” 两姐妹本就不存在的隔阂只要待一块撒撒娇就打破了。 走到在学校门口跟老二老三王杰碰面，五人一起回家。 只要姜芬愿意主动走出她的“壳”，家里几兄弟轮着逗她笑。 考试成绩在姜芬心里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自己努力过问心无愧就好。 临近考试的前一个周，叶家一家三口彻底飞向国外。 王迎娣那天上学的时候，抬头看窗外天上留下的滑行痕迹会想，那是不是叶唯一飞过的轨迹。 从小学在一起玩的五人小团队，到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王迎娣在课间突然问尚嘉玉两兄弟，“你们两会不会这个暑假也出国啊？” “我妈才舍不得我哥，但可能送我走，但我哥不走我就不走。”殷兴腾的决定十分坚决。 尚嘉玉摇头，“我才不会出国的。” 他柔和的眼神望着王迎娣，他不想出国的一部分原因在她身上。 要是连他们兄弟也走了，那她得有多孤零零啊。 王迎娣对望着尚嘉玉的眼神，突然悬空的心脏落定下来。 不过她在哪上高中的事，也得尽快敲定下来了。 王迎 娣考试期间跟贺国庆提了提考试结束去拜访荀致远的事。 贺国庆了解到王迎娣的意图，答应下她的请求。姜娟这段时间越来越忙，孩子的事他自然得多操心一些。 老大有钱先生给他操心，贺国庆操不上他的心。老三的选择按部就班的就读本校，贺国庆连盯着他好好学习都不用。 也就只有老二时不时地跟片场那边打交道需要贺国庆时不时出面，剩下能操心的也就只有唯一的闺女了。 可能是家里孩子绝大部分时间都比较省心，好不容易有事给贺国庆操心，贺国庆暗地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他曾经没有感受过真切的做父亲的感觉，现在才珊珊到来。 王迎娣刚考完试的第二天，贺国庆就带着她登门拜访荀致远。 而见面的时间，在前几天就已经提前预约好了。 “爷爷，您觉得我现在可以做您的弟子了吗？” 王迎娣笔直站在荀致远面前，开门见山的问。 荀致远还以为今天只是单纯的拜访，万万没想到小丫头是来拜师来了。 “丫头，想做老者的正式徒弟，在画画方面的要求可不低，你能用左手吃的下这个苦吗？” 第三百四十八章 猜不到的合作 “能。”王迎娣捏紧粉拳，铿锵有力的回答荀致远。荀致远摊开掌心，“右手给老者摸摸看。” 王迎娣右手放上，荀致远捏了捏她的掌骨，两只手一起捏到她的手腕处。 轻微刺痛让王迎娣皱起眉头，默声等待着荀致远检查。荀致远摸完骨，摇头叹息着，“可惜可惜。” “爷爷，我并不觉得可惜。”王迎娣收回右手，从画画开始用左手之后，她从未感到可惜过。 习惯和认知在右手崩溃，又在左手重建。这个过程让王迎娣觉得心旷神怡。 荀致远抚过白胡子须，手掌放于王迎娣头顶，“心性坚韧，必不可缺，你这小徒弟老者认下了。” 王迎娣喜上眉梢，双手作揖，弯腰鞠躬，真心实意改口一叫，“师傅！” “好好好，给师傅敬杯茶来。”荀致远门下的拜师礼简单的很。 王迎娣亲手倒了一杯茶奉上，荀致远喝了这杯茶，他们的师徒情就成了。 原本就有半份师生情谊，现如今成了师徒，羁绊就更加深厚。 贺国庆把带来的厚礼送给荀致远，特别推出了一瓶老酒。 “这是我为您老人家搜罗到的好酒，是我们一家的一点心意 。” 荀致远稳如泰山，摆手拒绝，“收礼算什么事？拿走拿走。以前还老头老头的叫老者，现在倒是讲起礼来了。” “您既是迎娣的师傅，又是大学里的教授，再也不是村里的放牛老人，自然得多尊重了。” 贺国庆含笑打开酒盖，四溢的酒香不受控制的钻进荀致远鼻孔里，双眼瞬间就瞪圆了，眼珠子黏在酒瓶子上挪不开眼。 偏偏贺国庆和王迎娣还在跟前，他必须得端着。然而两父女都看出了他的馋虫被勾出来了，心底偷笑着。 “师傅，我们两家平时走动也互相送礼来着，您只管收下就好了。” 王迎娣劝着荀致远，荀致远这回不能硬气拒绝了，口水都连续咽了好几口。 “明天我就背上画板来跟您学画，这个暑假多进步点好进学校。” 王迎娣牵着贺国庆的手率先离开，他们两父女前脚刚走，荀致远后脚就抱上酒瓶抿了一口，把他给香迷糊了，“好酒好酒！” 这声毫不掩饰的赞叹，门外还没走远的两父女听的分明，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王迎娣自此开始跟在荀致远身边接着他的画画指导。并且高中接 受了他的建议，得到他的推荐信进了申大附中，几乎半只脚就踏进了申大。 确定好高中之后，王迎娣把这个消息带给了尚嘉玉。 王迎娣登门尚家，受到尚母的热情招待。尚嘉玉一股脑把家里好吃的都堆到王迎娣面前。 王迎娣看都看不过来，婉言拒绝尚嘉玉的好意，“我来前在家里吃过饭了，肚子还是饱饱的。” 王迎娣摸了一把自己圆润的小肚子，尚嘉玉上手戳了一下，迅速回弹，顿时乐不可支。 “王迎娣，你的肚子好可爱。” 尚母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挂在脸上的笑容僵硬的假笑。 王迎娣也没避着尚母，直接把她进入申大附中的消息告诉尚嘉玉。 “尚嘉玉，我相信以你优异的艺术成绩，也可以就读申大附中的，你要不要也跟我上同一所高中？” 王迎娣期待的看着尚嘉玉，她是希望他们仍旧是同班同学，甚至仍是同桌。 尚嘉玉点点头，“我当然想跟你读同一所高中了。” 尚嘉玉眼神挪到尚母身上，“妈妈，可以让我高中去申大附中就读吗？” 尚母立马调整自己僵硬的笑容，笑的自然面对他们。 “宝宝，你上高中的事得让爸爸点头才行，现在给不了王迎娣同学准确的答案哦。” 尚嘉玉的发丝低垂了些许，他向王迎娣遗憾表示，“王迎娣，现在还说不定呢。” “不过，我会努力让我爸爸同意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块继续念书了！” 尚嘉玉捏紧拳头，胸有成竹的向王迎娣作出保证。王迎娣相信他可以做到的。 殷兴腾下楼来看见他们两傻乐的模样直摇头，走到茶几旁边叉了一块水果喂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两傻子。” 尚母的死亡视线立马扫了过来，殷兴腾举手投降，“妈，你定的货有人送家里来了，我这就去点货。” 殷兴腾撸起袖子往后院侧门走去，送来的几个木箱子堆放在地上。 旁边的搬运工一个劲的擦汗，指甲缝里布满了黑黢黢的泥，再加上他那一身灰扑扑的衣服，殷兴腾下意识地离他两步远。 “谢谢你送来我家。”殷兴腾礼貌道谢。王建军露出谄媚的笑容，“我还得多谢夫人照顾我的生意。” 王建军手从兜里拿出一张折了好折的纸递给殷兴腾签字，“小少爷要不先点个数再给我签个收货凭证？” 殷兴腾点点头，抬开木箱盖检查了一遍里面装着的纺织品。 和王建军本人截然相反，纺织品样样干净整洁，安然放好在木箱里面。 殷兴腾眼前有了对比，对木箱里的东西更满意了，“行了，我都点过了，把单子拿给我签了吧。” 王建军忙不迭地抽出胸前口袋的圆珠笔一起交给殷兴腾，殷兴腾龙飞凤舞的名字落在收货凭证上。 王建军看过他的字直夸他，“小少爷文化高啊，我们普通老百姓赶都赶不上。” 殷兴腾被硬夸的不知道回答什么，只微笑着面对王建军。 王建军重新折起来放进兜里，一边还跟殷兴腾多唠两句。 “我家大闺女也是上初中的人了，她在学校里成绩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小少爷一半优秀。” 殷兴腾弯腰搬起木箱，随口敷衍一句王建军，“叫她好好努力学习就赶得上了。” 王建军点点头，“借小少爷吉言。以后有这方面的需求，就认准我王建军的招牌啊！” 王建军挥手走出尚家侧门，王迎娣同一时间抬头看向窗外。 “怎么了？”尚嘉玉也跟着一同转头看了出去，只看见殷兴腾一个人忙碌的身影。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期望落空 王迎娣过了几秒摇头，“没事，刚刚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应该是听错了。” 她听着是有点像王建军的声音，但是她想着王建军怎么可能会到尚家来？ 压根没有想到他们两之间能有什么联系，王迎娣当自己空耳了。 尚母接过话说，“我们家里人你都熟悉的很，个个都是熟人。” 王迎娣扬起笑容点头，“阿姨说的是。” 在尚家待了一个多小时，王迎娣主动告辞离开。 尚嘉玉送她到门口时，王迎娣攥住他的手，眉眼弯成月牙状，“我等你的好消息。” 巧笑嫣然的少女面容印在尚嘉玉的心里，心湖随着她的笑荡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尚嘉玉反手握住王迎娣的手，重重的点头，“嗯！” 殷兴腾搬完木箱回来，看见看着他们两的尚母面色铁青，“妈，你干嘛呀？” 尚母冷冽的眼神扫了过来，殷兴腾不痛不痒，“他们两做好朋友的事是你痛快答应的啊。” 尚母瞥了一眼王迎娣和尚嘉玉握在一起的手，嘴角勾出了冷笑的幅度。 “这是好朋友的界限吗？” “那人家也没谈恋爱。”殷兴腾提醒尚母几句，“妈， 人家真就是两好朋友，你要是从中作梗，说不定还真把他们促成了。” 尚母没有说话，殷兴腾越说越来劲了，“我们家那表亲家不就是这样吗？纯粹的男女感情反而被我姑折腾的生死不相离，这责任该是谁的？” 殷兴腾两手一拍摊开，念叨的跟只碎嘴蚊子一样，烦的尚母一巴掌把他拍开。 “就你话多。” 整个暑假王迎娣都在等尚嘉玉的好消息传来，等到快要开学了，也没见尚嘉玉带来个准信。 王迎娣惦记着他，心里总是放不下这事，连带着画画都不够专心。 荀致远一把戒尺轻拍在王迎娣手背上，“专心。” 痛意拉回王迎娣神思，咬住嘴唇强制性的进入状态。但画出来的作品不免差人强意。 荀致远拿着她的画叹了一口气，“你要是心里没把事放下，那就不用再来画画了。” 王迎娣心下想反驳，嘴巴却是坦诚答应，“师傅，我改天再来。” 规整好画板那些东西，王迎娣走在马路上长叹了一口气。 她想去尚家找尚嘉玉问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可能不是个好结果。 一路踢着石子回 家，王迎娣在路上跟殷兴腾碰上了。还是在对面马路的殷兴腾看见她叫了她一声，“王迎娣！” 王迎娣抬头看到他，殷兴腾向她跑了过来。王迎娣眉眼飞扬的望着他，“你和你哥的高中学校定下来了吗？” “定了，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件事呢。”殷兴腾看她期待的眉眼，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打击她。 “我哥他本来想亲自跟你说的，但是他被我妈送到老师家里进修去了，得开学才能回来。” “那高中……”王迎娣想知道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殷兴腾耸了耸肩，“他不会跟你上同一所高中了。” 王迎娣双肩骤然松垮下去，连带着眼里的光都消散了大半，“不是说好了会给我带好消息的吗……” “那是你跟我哥说好的啊，我跟你可没有这个约定。”殷兴腾拍了拍王迎娣的肩膀。 “不过你也没必要那么难过，我哥虽然不能跟你读同一所高中，但是我可以啊！” 王迎娣抬眼望着他，皱着眉头好半天才问出来，“你跟你哥能分开？” “分不开也没办法，我爸妈对我们两兄弟的安排不一样。”殷兴腾也拧巴过几天，后来想想两 间学校离的也不远，释怀了。 王迎娣无意探究他们家家事，低沉的哦了一声，“那我们开学见吧。” 殷兴腾撇了撇嘴，“你这反应也太天差地别了吧？到我哥那里就是小太阳，到我面前就是小地雷。” “才没有。”王迎娣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是因为我现在心情不好。” “理解理解，不过这又没什么，你们还是能见的着的，要见不着才有得你哭的时候。” 殷兴腾的安慰真是别样，王迎娣那点忧愁的情绪被他冲淡了不少。 “行，现在不用哭，留着以后再哭吧。” 殷兴腾笑出了声，“那你赶紧回家吧，我接着去买东西了。” 王迎娣点点头，跟他挥手再见。 今天郑老光几人给贺国庆搬东西到家里来，正好留下来吃个晚饭。 老大老二一块帮着外婆的忙准备那么多口人的饭菜。贺国庆他在院子门口跟郑老光他们聊天。 周三犹豫了几番，还是把压在心头的事跟贺国庆讲出来。 “贺叔，王家兄弟两最近在郑七的帮衬下把生意做起来了。” 郑老光第一个不相信，“他们能做什么正经生意？别不是什么坑蒙拐骗吧 ？” 周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人家干的真是正经生意，虽说来路可能有点隐晦，但好歹也能过个明道。” “我听说郑七他有什么亲戚在什么大厂做领导呢，王家兄弟通过郑七牵线拿了好多货，就把这生意给做起来了。” 郑老光瞪大眼睛看了贺国庆一眼，半信半疑的问，“真做起来了？” “真的，现在在申城找他们兄弟也容易，人家都有门面了，郑叔你不信你都可以去找。” 周三把包票打在这里了，郑老光不得不信。 王家兄弟一直都是贺国庆叮嘱周三重点关注的对象，他们跟郑七有联系都不算什么事。 要是真敢搞什么邪门歪道，在申城是彻底没前途，偏偏人家还就搞正途，这几个月还真捣鼓出来点名堂。 只不过原始资金那块，一直都是个谜。 贺国庆把这事跟安长明说过，安长明那边暗地里调查着这件事呢。 只不过年代太过久远，过去了那么多年的事情，想要刨根寻底，难度还是挺大的。 贺国庆把王家兄弟的事在心底过了一圈，不咸不淡的说，“申城是个能容人的大城市，我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第三百五十章 问心 王迎娣到家看见一众叔叔哥哥，挨个跟他们打声招呼，打完招呼就上楼待着去了。 周三往楼上看了好几眼，不太确定的问，“妹子这是心情不好？” 贺国庆迟疑了两秒，“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哎呀，这有什么的？女孩子这个年纪不仅心思细腻，想的也比较多，心情是好是坏的也正常。” 郑老光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话，贺国庆和周三都不信他这老光棍的话。 周三故意调侃郑老光，“郑叔，你跟女人牵过手吗？孩子都没有一个，怎么知道这么多？” 郑老光不服气，哼了一声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赵家兄弟人家家里头女儿都多大了？他们有经验！” 赵老大笑着点头，“我家大丫在迎娣这个年纪多愁善感的原因就是有喜欢的人。” “看你家迎娣也是个招人的，只怕心里头也藏了个男孩，你们家得早点准备着咯。” 贺国庆顿时皱起眉头，“我家闺女还小。” 赵老大直摇头，“不小了不小了。” 一墙之隔的厨房灶台上，老大颠起锅和锅勺碰撞的哐哐作响。一米高的火苗窜起来让老二连忙往旁边蹦。 “大哥 ！你悠着点啊！” 王迎娣房间关上的房门，隔绝楼下嘈杂的声音，禁闭的窗户也拦住升起来的饭菜香味。 房间里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流窜，窗台上独留一朵昙花，裹紧了花瓣沉眠。 王迎娣看着孤零零的它，又想到此刻孤零零坐在它面前的自己。 那种互相映衬的感觉让王迎娣嘴角往下再压了几度。 她真的以为尚嘉玉会跟她读一个学校，一个班级的。 然而最终的结果让她整个暑假的期待都落空了，心里就像挖掉了一块，空荡荡的。 “唉——” 王迎娣的背脊逐渐下弯，弓起背趴在桌上。 “叩叩！”老大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响起，“妹，下楼吃饭了。” “大哥，我不饿，你们先吃吧。”王迎娣双手合拢，侧脸枕着两只手的手背。 门外响起下楼的脚步声，王迎娣吐出一口气。 没等多大会，老大重新上楼。这回没有敲门，直接拿钥匙打开门进房间了。 “大哥，你……”王迎娣回头看着他。老大端着菜盖冒的一碗饭放在她面前。 “心情不好更该好好吃饭。” 王迎娣眼神落在那把钥匙上，“大哥，我拿钥匙给你不是让你 这样用的啊……” 老大拎起钥匙在她面前晃了两圈，“这也是紧急情况之一，所以可以用。” 王迎娣跟老大的眼睛对视在一起，竟是无言以对。 在大哥的注视下，王迎娣只好乖乖的吃饭。饭菜的香味勾出饥饿，同时也勾出心里的郁闷。 “大哥，我其实挺难过的，但是也不想哭……” 王迎娣一边扒着饭，一边叨叨絮絮的把心里话讲给老大听，老大坐在她身边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等她说完了，老大才出声询问，“妹，你是喜欢那小子吗？” “我……”王迎娣想说不喜欢，但这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埋头无声默认了。 老大垂在桌下的手握紧成拳，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低垂下眼皮淡淡的说。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跟尚嘉玉是彼此欣赏，在艺术的领域有一种相同的共鸣。” “尚嘉玉可能因为你这一点特性区别于其他女生，但你觉得这是爱吗？” “妹，你从小就是个不同于同龄孩子的女生，我一直都承认你很聪明。” “真正的爱应该是爹和嬢那种互相牺牲互相成就的感情，可你觉得你要是和尚嘉玉在一起，谁来做洗 手作羹汤的事？” 大哥的声音还像往常一样温柔，但他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利刃插进她的胸口。 让她去围着锅炉转吗？让她去承担家里的一切杂物吗？让她放弃自己的梦想为了对方妥协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浮现出来，就像两只手掐住脖子，越掐越紧。 王迎娣嘴里含着一口饭，得费很大的劲才能吞到肚子里。 她不确定自己在现在就能很幸运的遇见后爸这样的男人。但凡是亲爸那样的男人，就是时刻含着刀片，吐不出咽不下。 王迎娣身体颤抖了一下。下一秒，老大的掌心落在了她发顶。 “我们家没有谁能接受你过的不好，那比大哥过的不好还难受。” 王迎娣把嘴角边的饭粒舔到嘴里，小声的抽了抽鼻子。随即把碗推到老大面前。 “大哥，你给我盛的太多了，我吃不完。” 老大三两口就把她剩下的扒进肚子里。吃完之后收起碗筷就要走，“等会我带你出去走走。” 今天可是老大少有的空闲时间，王迎娣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了。 正式开学那天，王迎娣已经收整好心情进入新校园。 在学校门口就跟殷兴腾打了个 照面，王迎娣主动跟他打招呼，“我们两会不会是同一个班级啊？” “不会。”殷兴腾回答的很果断，“我不是艺术班的学生。” 王迎娣现在才有心思想他那天说的话，他们家对他们两兄弟的安排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方式？ 殷兴腾看出王迎娣眼神中的疑惑，向她解释了两句。 “我哥的艺术灵气深厚，所以他专攻艺术就行，但是以后我得养我哥啊。” 王迎娣明白了，尚家的家业大概就是需要殷兴腾继承了。 两人顺着自己的教室去报道，同个年级的教室并不远，他们两也就是处在隔壁教室的距离。 王迎娣看着一张张崭新的面孔，长吐了一口气。乍然浮现的陌生感让她有些不适应。 放学铃响后，王迎娣慢悠悠地收拾着书包，殷兴腾在门口叫了她一声。 “王迎娣，收拾好了没？” “没呢。”王迎娣保持自己的整理速度，殷兴腾眉头一皱，跨进他们班教室的门，直接替她收拾起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墨迹，等你这么磨叽下去，我哥都要等不及了。” 王迎娣抬头看他，殷兴腾嘴里念叨，“早上忘了跟你说了，我哥今天等你放学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 道歉 王迎娣脸上一喜，殷兴腾抖搂抖搂书包，往自己肩上一背，催促了一声。 “赶紧走吧，不然我哥该等着急了。” 王迎娣疾步跟着殷兴腾离开。好些同学的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 殷兴腾凭借那张脸加上他桀骜不驯的性格，头一天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可是现在看着他对王迎娣的态度，那做惯了的姿态，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然而两人对于落在他们身上揣测的种种目光视若无睹。 王迎娣刚走出校门就看见尚嘉玉的身影，还不等她走过去，尚嘉玉已然跑了过来。 “王迎娣！”尚嘉玉眼神专注的注视着她，王迎娣抿着嘴唇看着他。 尚嘉玉眼神闪烁，扬起的嘴角逐渐缓下，满脸写着愧疚。 “王迎娣，对不起。” 王迎娣没有说话，尚嘉玉低下头伸手去拉她。王迎娣顺势把手背到身后，尚嘉玉也跟着探到她的身后摸了摸她的长发。 熟悉的手感让尚嘉玉找到了一种安心的感觉，深呼吸一口气向王迎娣解释。 “你那天离开我家之后我跟爸爸说了这事，爸爸当天答应我了的，让我先去老师家学习学习更好进附中。” “你也 知道我文化成绩不如你和小腾，我只有去了。结果到了我要回来的时候，老师不让我走。” “还是小腾去看我的时候跟我说，我的高中学校没有改变，学校里只有我在了，我也很难过的。” 尚嘉玉微微晃动了一下脑袋，活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 王迎娣最受不了他这幅样子，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你也不是真的只有一个人，我二哥三哥和我弟都跟你在一个学校呢。” 尚嘉玉摇摇头，沉闷的声音散发出一股苦味，“但他们都不是你。” 殷兴腾牙都酸了，“哥，你别太唧唧歪歪了，人家王迎娣都没你这样。” 尚嘉玉充耳不闻殷兴腾的吐槽，小拇指勾着王迎娣的头发，状似无意的拽了拽。 王迎娣被他拽的有些痒意，似乎痒到心里去了，绷不住冷脸笑了起来。 “既然你事出有因，那我就原谅你了。” 尚嘉玉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谢谢王迎娣同学大人有大量的原谅我，我还给你带了一份道歉的礼物。” 尚嘉玉从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递给王迎娣。殷兴腾当场眼睛都瞪溜圆。 “哥，咱们家都只有这么一盒，你一口不 带吃的，全送给王迎娣？” 尚嘉玉点头，“这个不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但是这个巧克力不是甜的，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尚嘉玉热情推销，王迎娣听出它的贵重价值，伸手推了回去。 “再是不甜我也不喜欢，给我就是浪费了，你给殷兴腾吃吧。” 殷兴腾动了动嘴皮子，无声的骂骂咧咧。 尚嘉玉从他肩头把王迎娣的书包抢过来，仔细给她塞进书包里。 “不行，这是我的歉礼，你要是不收的话，就是没有真正原谅我。” “你一定要吃哦，明天告诉我它是什么滋味。” 尚嘉玉顺势跟王迎娣约定好明天的见面，王迎娣无奈答应下来。 回到家里，王迎娣把巧克力拿了出来，拆开包装拿了一块吃。 尚嘉玉的不甜对于她来说还是甜的，甜中还带有苦涩的味道。 不知道是这巧克力本身就只是这种味道，还是因为她觉得她跟尚嘉玉的感情也是如此。 “姐，你吃什么好东西呢？”王杰跟老二老三后到家，一个蹦跶就跳到王迎娣身边。 王迎娣把巧克力往他面前推过去，“你吃吃看是什么好东西。” 王杰拿起一个往嘴里塞，嘴巴一下子没合拢，口水顺着嘴角流。 王迎娣嫌弃的噫了一声，搬着板凳往旁边挪，“王杰你口水要是滴下来我就打你啊！” 王杰忙不迭的捂住嘴巴，把口水擦了擦。品味过巧克力的味道竖起大拇指。 “姐，这么金贵的巧克力你是从哪里拿回来的啊？” “你知道它金贵？”王迎娣说漏一问，“你吃过啊？” 王杰点点头，“吃过一次。在国外那次是安妈朋友好不容易有名额买到的，分了我几块。” “这是v家的销量巧克力，在国外都得限购，国内要是想买的话。恐怕还得麻烦。” 王杰八卦的眼神不断闪烁，“这个巧克力不会是谁送给姐的吧？让我猜猜有谁能送的出来？” 王迎娣心头一紧，冷声呵斥王杰，“有什么好猜的？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猜是……”王杰偏要跟王迎娣对着干，王迎娣顶着家里其他人的目光心都吊起来。 “是不是唯一姐寄来的！”王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王迎娣这心被他猜的不上不下的，也没直接说不是，小心翼翼端着给家里其他人送去。 老二老三听过王 杰说过巧克力的价值，一个人都只拿一块放嘴里慢慢抿着。 三胞胎三个分一块，就让他们尝尝味。剩下也没几块，给爸爸妈妈和大哥留着。 收了尚嘉玉这么贵的礼物，王迎娣还得想想怎么样才能还回去才是。 晚上姜娟回来的时候，王迎娣把巧克力亲手喂给她吃。 姜娟享受着闺女的服务和巧克力绝佳的味道，惬意的眯着眼睛细细品味。 王迎娣见她吃的差不多了，开口问，“妈妈，你觉得好吃吗？” “挺好吃的，这巧克力爸爸拿回家的吗？”姜娟觉得这巧克力送礼挺不错的。 王迎娣摇头，“是尚嘉玉送给我的。” 姜娟的想法顿时打住了，王迎娣接着把王杰说出来的价值说给她听。 “妈妈，你觉得我应该回什么样的礼才好？” “他送你的东西你坦然收下就是了，无所谓回不回礼的事，就是他妈妈那边……” 姜娟和王迎娣对视了一眼，两母女都明白对方在意的实际上是尚母。 尚母那双比叶母还要高的眼睛，他们家要是只收礼不回礼的话，在她那里还不知道穷酸成什么样呢。 姜娟是万万不想让闺女交朋友交不到尊重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经受不住夸夸 姜娟思索了一番，跟王迎娣商量商量，“这个周末邀请他们兄弟两来家里玩怎么样？” “我们家里人太多了，他们两来家里恐怕得拘谨好多，而且……” 王迎娣黑葡萄似的双眼望着姜娟，眼里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这种感觉偏偏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姜娟在眼神交汇中默默点了点头。 “既然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明天我去跟杰西卡取取经，她可是个送礼高手。” “好，谢谢妈妈。”王迎娣踮起脚尖亲了亲姜娟的侧脸。姜娟笑着抚摸过闺女的侧脸。 一眨眼闺女都十四岁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婴儿肥，显得就跟十岁孩子一样。 姜娟看着闺女的模样是既喜又忧。喜的是她平安且健康的成长，忧的是比同龄人不足的发育。 特别是…… 姜娟顿时想到一件更为严重的事情，大拇指摸过王迎娣的眉骨问，“宝贝，你是不是还没有来事儿？” 王迎娣乍然有些没理解，小脑袋转悠了一圈明白了，“妈妈，还没来过呢。” “要不要周末带你去医院看看医生？”姜娟挺忧心这件事的，拖久了这事可就大了。 王迎娣拍 了拍姜娟的手背，“妈妈，你暂时不用担心，书上说了，十八岁之前来都是正常的，我还有几年呢。” “真的？”姜娟半信半疑，她们来事儿的年纪也就十二岁左右。身边一块玩的女孩子十四岁还没来事儿的很少很少。 王迎娣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来得晚又不是什么毛病，更何况我底子本来就弱一点，来晚些时间也正常。” “行吧。”姜娟勉强放下点心来，“等你这两年高中读完了还没来事儿，妈妈再带你去医院。” “好。”王迎娣答应下来。 姜娟在工作室工作时，想起要问杰西卡的事。 “没有什么比送你最擅长的衣服更具有心意了。”杰西卡看着姜娟手中掐着的布料眉眼一挑。 “正值夏季做套夏装也费不了多少工服，以你的手艺，不比那盒巧克力的价值低廉。” 姜娟心想也确实如此，抛开尚母那暗地里让她不舒服的态度，她还是挺喜欢那两个小家伙的。 “那行，我给他们兄弟两做两套衣服。” 杰西卡给姜娟提了几个设计方案，保管跟现下的潮流不一样，个人风格鲜明。 姜娟想到尚嘉玉两兄弟不同的性 格差异，采取了某部分的建议。 但是这两小子如今都长个了，姜娟还没有他们两现在的尺码，决定今天去接闺女放学跟他们兄弟两碰个面。 王迎娣放学了走出学校，不仅看见尚嘉玉在等她，她妈也在等她。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在聊些什么，姜娟的手在尚嘉玉身上比划了几下。 王迎娣满脸狐疑，和殷兴腾前后脚跑了过去，“妈妈，你怎么来了？” 姜娟抬头看到王迎娣，脸上绽放出笑容，“今天工作室的事情结束的早，就想着来接你放学一块回家啊。” 随即就向殷兴腾看了过去，“跟小腾才是好久没见，个头窜的比哥哥还高啊，来娟姨看看。” 殷兴腾乍然受到姜娟的热情关注，脸上染了少许的红色，乖巧的站在姜娟面前叫了她一声，“娟姨。” 姜娟用手给他量着尺寸，嘴里夸奖的话一个劲的往他身上砸。 “娟姨不在的那两年辛苦小腾照顾我家迎娣了，小腾是娟姨见过最霸气侧漏，最靠谱的弟弟了……” 殷兴腾这个年纪哪里抵抗得住姜娟的彩虹屁，脸色逐渐红润的跟桃子一样。 王迎娣看得惊奇的很，凑在尚嘉玉耳 边跟他咬耳朵，“原来殷兴腾喜欢被夸啊。” 尚嘉玉头一次发现自己弟弟这么不禁夸，回想了一下在家里相处的日常。 “好像家里真的没有谁夸过他……” 王迎娣点了点头，轻声告诉尚嘉玉，“平时多夸夸他也挺好的，我弟多夸他两句，叫他干活他就很起劲。” “学到了。”尚嘉玉决定以后学习王迎娣训弟弟的方式。 姜娟跟他们兄弟两挥手再见的时候，殷兴腾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跟着尚嘉玉晕晕乎乎的回家。 “真是个傻小子。”姜娟笑看他们兄弟两的背影。看起来精明的弟弟，实际上比哥哥还呆萌。 王迎娣很好奇姜娟今天的所作所为，“妈妈，你干嘛给他们量尺寸啊？” 姜娟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有个很好的设计灵感适合他们兄弟两，正好做出来作为谢礼。” “那家里三个哥哥和小杰也可以啊。”王迎娣想到她妈这么忙，还得抽出时间给尚嘉玉兄弟做衣服，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姜娟摇摇头，“家里兄弟几个跟尚嘉玉兄弟的风格不一样，我给家里孩子做的衣服又是不一样的。” 王迎娣点点头，“好吧，只要 不耽误到妈妈你的时间，都听你的安排。” “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都得准备做新衣服过年了。” 姜娟碎碎念起今年的安排，可谓是排的满满当当的。 “……下个星期就是你钱姨的生日了，你得记着点昂。” 王迎娣点点头，“一直记着呢，妈妈你给我准备的小裙子都挂着呢。” 尚嘉玉兄弟两的衣服，姜娟紧赶忙赶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做出来，在钱太太生日前托王迎娣交到殷兴腾手里。 送的这份礼，姜娟还用黑色的纸盒装下，以金色的墨汁点缀了两句祝福语，最终用丝带缠绕出了小巧的蝴蝶结。 “我也有份？”殷兴腾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个盒子，其中一个盒子上写着他的名字。 王迎娣点点头，“妈妈喜欢你，当然也要有你的一份了。” 殷兴腾摸了摸后脑勺，脸上的神情还挺憨厚的。王迎娣忍着笑意递交到他的手里。 “妈妈的心意我带到了，记得也给尚嘉玉带回去。” 殷兴腾忍住想要拆开的冲动，课间时不时摸了摸小蝴蝶结，又摸到盒子的边缘。 今天一放学，拎起书包嗖的一声就跑没影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钱太太的生日 殷兴腾到家跟尚嘉玉一碰面，立马把礼盒递到他面前，“娟姨送你的礼物，快拆开看看。” 两兄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引起尚母的主意，眼神一瞥，皱起了眉头。 “谁送的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在尚母眼里，衣服这东西还是很私人的，他们家有专门的私人裁缝，才不会在外面买衣服。 殷兴腾对他妈的腔调习以为常，尚嘉玉却是坚持为姜娟辩驳。 “妈妈，这是娟姨送我们的礼物，肯定是她自己亲手做的。” 殷兴腾当即把外套穿上，惊讶于它的贴身裁剪。他顿时想到上次娟姨的手在他们兄弟两身上都比划过。 原来那时候她就量下他们的尺寸给他们兄弟两这么一个惊喜！ 被人这么惦记的感觉让殷兴腾心里感觉甜丝丝的，忍不住也为姜娟说两句话。 “妈，你就别老觉得娟姨他们家不好。哥送了王迎娣一盒巧克力，娟姨就悄悄给我们兄弟两做衣服送我们，人家的心意没得说。” 尚嘉玉皱起眉头看着尚母，“妈妈，你不喜欢王迎娣他们家吗？” 尚母脸色一变，摸了摸尚嘉玉的脑袋，竭力否认，“宝宝，你的好朋友妈 妈怎么会不喜欢呢？” “王迎娣的妈妈也是申城有名的裁缝了，她做的衣服肯定是最好的，改天妈妈亲自向她表达谢意。” 殷兴腾不自觉的撇了撇嘴，眼里淡然，“妈，正好后天就是钱家太太的生日了，娟姨肯定也会去的，到时候你别忘了啊。” 尚母维持着笑容咬了咬牙槽，殷兴腾看着盒里的衣服接着说。 “我觉得娟姨做的这身衣服就很适合穿去参加生日宴，我要穿这身衣服过去。” “不行！”尚母一口否决，“我已经给你们兄弟两准备好礼服，这两身衣服穿出去不够端重。” “我觉得挺好的，我也要穿这身衣服，跟小腾还挺搭的，比妈妈你给我们准备的礼服还合适。” 尚嘉玉这回跟殷兴腾是同样的想法。两套同色系的衣服一看就是兄弟两，但他们衣服的细节却截然不同。 殷兴腾的风格更加张扬，用了反差色突出他的性格所在。尚嘉玉的风格更具有艺术性，有些小建议还是王迎娣提出来的。 尚嘉玉看到袖口里还缝了一幅简笔画，他一眼认出来那是曾经他们穿梭过的玉米地。 那种只有你懂的小心思让尚嘉玉双眼弯 成了月牙。而尚母面对他们兄弟两的叛逆气的不行。 偏偏有尚嘉玉在眼前，她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之前欺骗过他的事，她还是有些愧疚的。 此刻尚母也只能忍下来，在心底暗骂，都怪王迎娣和姜娟母女！ 姜娟工作室为钱太太做出来的衣服已经送到钱家了。生日宴当天，工作室所有人都会在钱家随时待命。 有他们一整个工作室的人在身边为钱太太穿衣挑选配饰，钱太太如同众星捧月般的享受这一切。 “娟儿，我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是越做越好了。” 钱太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像是另一个自己，奢华的让人眩目。 姜娟可不敢把这些功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单我一个人的风格姐姐你是知道的，这么件成衣缺了我们当中的谁都是成不了的。” 钱太太心情好，乐于捧捧他们，“以后啊要是请你们一起做衣服，得挨个算钱了。” “不用担心，我们会给太太您打折的。”杰西卡大方应下钱太太的话。大家开着玩笑哄笑一堂。 楼上在做晚宴的准备，楼下则是宾客往来的寒暄。 钱家要大办的宴席从早上就开始忙碌 ，一辆接一辆的车停在钱家门口。 钱先生领着老大跟来宾一一打过招呼，他的举动更像是彰显他选定的继承人。 这是在向众人释放出的信号，不管老大会不会是钱家的继承人，但他的地位依旧不可小觑。 安长明夫妻领着王杰帮衬着钱先生接待来宾，顺便还向大家介绍介绍他的妻子和儿子。 安家小少爷的风流韵事广为人知，现在广而告之的成家，惹的不少人的调侃，安长明照单全收。 贺国庆穿着西装在人群中流动，时不时的也能跟相熟的老板打声招呼。 他这几年在申城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不说是个大老板，但他的厂子有钱先生几人的庇护，这面子肯定得卖。 交错的人情来往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面。王迎娣如同局外之人看着他们每人或高傲或谄媚的面孔，指尖有些痒痒。 “王迎娣！”尚嘉玉跑到王迎娣身侧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惊醒了王迎娣的思绪纷扰。 王迎娣一眼就看见他穿的衣服是她妈做的，他还特地把袖口挽起来，露出了那幅简笔画。 看见他的举动，王迎娣的眼里顿时荡起了水波，两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意。 殷兴腾来迟几步，跑到他们两面前时还喘着粗气，“哥，你太狡猾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那。” “你比较擅长跟叔叔他们聊天啊，我又不会。”尚嘉玉理直气壮。 殷兴腾气的没脾气了，两兄弟站在一起各有各的风格体现，完全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没一会功夫就有三位太太过来问他们的衣服是哪个裁缝订做的。 殷兴腾登时就把王迎娣推出来，“娟姨做的，就是她妈妈，做的可好了！” 两兄弟见还有人问，拉着王迎娣在人群里穿梭，逢人问就给姜娟一顿推。 王迎娣都被他们两推的不好意思极了，她妈还没露脸呢，她先混了个眼熟。 脸红低下头的时候，王迎娣瞥见两道熟悉的声音。顾不上脸红抬头看了过去。 对面的王建军王建国两兄弟也正看着她呢，王建国笑着跟她挥手，大.大咧咧的叫了她一声，“小侄女！” 王迎娣退后了一步，彷徨的扫视着周围的人。贺国庆几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不安的眼神，向眼前的人表示歉意，疾步走了过来。 王迎娣立马牵住他的手，稳了稳心神，不安的余韵从声音中透露出来，“爸爸。” 第三百五十四章 公开表露 贺国庆握紧王迎娣的手，跟王家兄弟两面对面对立，两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着火花。 殷兴腾的眼神在王家兄弟和王迎娣身上来回打量，“王迎娣，你跟他们……是亲戚关系？” 王迎娣抿住嘴角没有说话，王建军一看是说过话的小少爷，眼睛登时就眯了起来，语气谄媚的搭话。 “小少爷，我们可不是她的什么亲戚，我是她亲爹！” “上次我跟您说过的女儿就是她，我女儿可有出息了，是吧迎娣？” 王建军笑眯眯的看向王迎娣，端的就是一幅好父亲的模样。 王迎娣嘴唇几乎抿做一条线，半边身子藏在贺国庆身后，余光搜寻着安长明一家三口的身影所在。 王建军见王迎娣不搭他的腔，脸上的神情淡了下来，“迎娣，你有你有钱好朋友面前就不想认我这个穷酸的亲爹了吗？” 殷兴腾和尚嘉玉的眼神注视着王迎娣的一举一动，他们的目光让王迎娣恨透了王建军的道德绑架。 贺国庆轻轻捏了捏王迎娣的手，直视王建军的双眼说，“追究孩子认不认你这个亲爹之前先问问自己配不配吧。” “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身上流的血有 一半就是我老王家的。”王建军眼里渲染着恶意。 王迎娣垂下脑袋，唇色几近于无。她爱如今所有一切中，最恨的就是身上一半王家血脉。 贺国庆另一只手揉了揉王迎娣的脑袋，“有你卑劣的亲爹在前，你和妈妈才知道我有多好。” 依旧是冷淡的语调，但却说起了俏皮话，王迎娣被逗的会心一笑，仰起头来看着他。 “你是最好的爸爸。” 被当众落了面子的王建军气青了脸，王建国阴阳怪气的说，“好好一个大男人，这么喜欢养别人家的种？别是有什么毛病吧。” 贺国庆轻笑出声，“我家有三个儿子，你们兄弟两个加起来能凑出一个好的来吗？” 王迎娣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话可真是杀人诛心，心窝子都能给他们捅冒烟了。 王家兄弟俩气的脸红脖子粗，两双眼睛盯着贺国庆恨得牙痒痒。 “姐！刚从厨房拿了点好东西，快吃！” 王杰噔噔噔跑过来，王迎娣还没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一把就塞进她的嘴里。 王迎娣皱着眉头嚼了两下，清爽的果味充斥整个口腔，偏偏又不单单是水果。 “这是……”王迎娣 刚想问他是什么东西，立马想到王建军就在面前呢！ 王迎娣抬脚挡在王杰面前，可是现在已经晚了，王建军把王杰看得一清二楚！ “王杰！”王建军猛地扑过来，贺国庆眼疾手快拉住他往后推他一把。 “王建军，别认了女儿又随意认个儿子。”贺国庆扭头喊了一声，“老安！” 王杰才看见王建军的存在，这回比上次更直观，冲击力也更大。 王杰笑嘻嘻的表情立马就挂不住了，两只手抓住王迎娣的手，连续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王迎娣松开贺国庆的手，双手握住王杰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叔来了。” 安长明带着纪忆兰款款走来，当即揽上王杰的肩膀，挑起眉尾看向王建军。 “我听说过你，姜娟的小白脸前夫，虐待自己女儿进去蹲班房的人。” “今天一见也不过如此，是失心疯了要抓别人家儿子当自己家儿子？” 安长明短短两句话引来唏嘘一片，好些人悄悄挪过来眼神打量。 王建军被贺国庆挡住，上前不了半步，眼神盯死了王杰，“他就是我亲儿子王杰！” “奇了怪了，你王建军的亲儿子王杰不是在 村里给老太太养着的吗？” 郑老光从一旁走出来质问，“要是人家儿子是你家王杰，那村里头的王杰是谁啊？” 郑老光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双肩不自觉的耸动两下，这西装穿在他身上就是难受的紧，还不如他那身马褂呢。 “他就是我儿子！”王建军坚持己见，王建国看他眼睛都红了，赶忙的劝了两句。 “哥，这回你可认错人了，这孩子真不是王杰，上次我见的人就是他。” 王建军登时转头看着王建国，王建国耸耸脖子说，“真不是啊，哥。” “他们是谁带来的人？”安长明环顾四周问了一声，“要是来参加我姐的生日宴我们敞开门欢迎。” “要是是来捣乱的，我现在就叫人把人赶出去，要是影响到我姐，姐夫的心情，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圆成球的男人走了出来，一块手绢摊在手心里给额头擦汗，点头哈腰的向安长明认错。 “安少，抱歉抱歉，是我带来的人，他们头一次参加不太懂事，我一定好好教育！” 男人转身就拉下了脸，“王建军王建国，你们要是想搅的大家不安生，现在就滚蛋走人！” 王建国心头一紧，抓着王建军的手劝，“哥，你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糊涂啊！” 王建国用背挡住大家的视线，右手在他们两兄弟之间比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花了这么多钱要是栽自己身上了，踏出这个门就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王建军咬着牙深呼吸两口气，拉住衣角抻了抻衣服，“对不起各位，我有点喝多了。” “太想自己儿子了，一个没注意认错孩子了，对不住，对不住。” 王建军弯下腰向左右两面鞠了一躬。别的不说，至少这态度摆在这里了。 郑老光撇了撇嘴，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儿子就是心头宝，这闺女啊就是任打任骂一句话都不说。” 王建军绷紧了脸皮，撑着一口气说，“养两个孩子不容易，我也得出去挣钱。打骂她的是我妈，老太太说话重了点，也从来没短了她吃穿。” 王迎娣看着王建军越发觉得陌生了，劳改这几年还把他蹲聪明了。 事情是说出来了，但这避重就轻的说话方式，还给自己打造了一下苦情人设。 王建军的改变让王迎娣心底隐隐觉得不安，王杰也不安的倚着安长明，双瞳直勾勾的看着他。 第三百五十五章 全部的爱 郑老光怎么听怎么不舒服，皱着眉头就要怼王建军几句不可。贺国庆提前递给他一个眼神，那些个话都只能咽进肚子里。 跟王建军兄弟两的交锋也就到此为止，贺国庆领着王迎娣转头离开。 安长明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建军，牵着王杰跟上贺国庆。 郑老光追上贺国庆，在他耳边不理解的问，“你怎么不让我把他老底当众揭了呢？让他以后在申城都混不下去。” “就凭你几句话就想让他混不下去，你郑老光在这说得上话吗？” 安长明讥笑了一声，“就算是我姐夫亲自发话让他们混不下去都没用，这申城可不是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贺国庆点点头，“我们太过于咄咄逼人反而还如了他的意，在座的有几家能不在意儿子？” 郑老光默不作声，两只手指搓了搓鼻尖，他到底是没读过书，眼皮子短浅了。 有王建军兄弟在场，安长明夫妇寸步不离王杰，王杰也尽量跟他们在一块，温顺的像个好孩子。 殷兴腾和尚嘉玉追上王迎娣，尚嘉玉犹豫着问，“王迎娣，贺叔叔不是你亲生父亲啊？” 王迎娣心跳加速了几秒，眼皮低垂下点头 ，轻声嗯了一声。 “那你亲生父亲他……”尚嘉玉话问到一半被殷兴腾胳膊肘打断了。 “我听叔叔他们说你亲爸是因为虐待你蹲大牢的？那得把你虐待成什么样啊，真不是个人。” 王迎娣迟疑着摇头，“他进去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虐待我……” “那是？”殷兴腾追问，王迎娣摇了摇头，不打算细说。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殷兴腾向尚母的方向看去，“我得去跟我妈说以后不能再跟他合作了。” 殷兴腾拔腿就走，留下尚嘉玉和王迎娣面对面。尚嘉玉提起一口气说。 “王迎娣，我没想过你那么可怜。” 王迎娣直视他的双眼，“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现在的家庭很好。” 尚嘉玉舔了舔嘴唇，干巴巴的说，“对不起。” 两人相对无言，王迎娣顿时感觉气馁，王建军带来的阴影几乎要把她给淹没了。 王迎娣再看了一眼尚嘉玉，没有跟他说话的欲望，转身就走。 尚嘉玉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王迎娣，我不是在可怜你，我是在心疼你。” “我突然意识到你的娇小并不是天生的，那是你曾经受过伤害留下 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不能对你曾经的家庭感同身受，但是想到你曾经的痛，我的心也觉得很疼。” 王迎娣轻咬着下唇内里的肉，鼻子发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不敢转身看他。 生怕看一眼尚嘉玉，她的眼泪就想往下流。王迎娣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手想要缩回来。 尚嘉玉却是扣的更紧了，坚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得到的爱很多，所以我觉得我可以把我的爱全都给你。” 王迎娣眼睛猛然睁大，那一瞬间，她觉得她心里的小鹿撞死了。 “宝宝！”尚母叫了一声尚嘉玉，王迎娣立马收回手，尚嘉玉失神状态中，被她收手成功。 尚母走到尚嘉玉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睛鼻子和嘴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晦的看了一眼王迎娣。 眼里的复杂让王迎娣心里咯噔一声，她说不出来尚母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唯独觉得疏离。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尚嘉玉不理解尚母的行为举止，尚母温婉的笑了起来。 “没事，就是爸爸问你在哪里，你老师也在，让我带你去打声招呼。” 尚嘉玉看了看王迎娣，神情 有些犹豫。尚母握住他的双肩教导他。 “宝宝，不可以没有礼貌哦，王迎娣同学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你打声招呼回来再跟她玩也一样。” 尚嘉玉被说动了，跟王迎娣挥了挥手，“我等会再来找你。” 王迎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种预感，等会估计是没时间再聚了。 很快，生日宴的主人公登场，以一条艳丽的红白礼裙惊艳绝伦，头顶上的灯光照射在裙摆上，还有金色浮现。 钱太太的气色绝佳，和这条礼裙相辅相成，惹的人目不转睛。 待他们回过神来之后，就是接二连三的夸赞。钱太太路过之处，皆是赞美之词。 每走到一处地方，钱太太都会停下来些许的时间跟她们交谈。 有些夫人大胆的上手摸摸她的礼裙，等不及回去再打听做出此裙的裁缝。 钱太太自然而然的推出姜娟的工作室成员，每个风格各异的成员堆满笑容跟她们打招呼。 其他人都还好，唯独姜娟觉得她们对待她的态度有些……不太一样？ 这种细微的感觉并不是姜娟的错觉，她不着痕迹的寻找来源。 搜寻到王建军兄弟身影的一瞬间，立马皱起了眉头 。她觉得跟他们跑不了干系。 在姜娟看他们的同时，王建军兄弟也在看她。王建国看到了姜娟的大出风头，在王建军耳边羡慕的说。 “哥，姜娟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吃得开，听说她还去留洋了，估计这些年没少赚。” 王建军只看着姜娟没有回话，偶尔眼神飘到安长明一家三口身上。 只要他的眼神扫到王杰身上，王杰就忍不住绷紧身体，像是一根铁棍一样。 安长明手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在他耳边轻声安抚他，“放轻松，拿出你平时小霸王的样子出来。” 王杰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纪忆兰叹了一口气，“儿子，妈带你去花园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 安长明想跟他们母女一起去，奈何这边的应酬暂时脱不开身。 向老二老三招手，来了个老三，“三儿啊，帮忙看着点弟弟。” 老三点点头，陪着王杰和纪忆兰去后花园。换了个环境，王杰悬着的心落下来大半。 “我看着二哥跟爸他们一样忙了，他都在忙什么呢？” 老三挠了挠后脑勺说，“张老板领着二哥认人呢，听说好像又有一部剧还是电影啊，要给二哥一个角色。” 第三百五十六章 寻求合作 王杰不禁往里面看了一眼老二，看着老二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二哥这是要演主角了啊？” “那倒没有。”老三耿直的说，“二哥演技还没到能独挑大梁的时候。” 纪忆兰捂嘴直笑，“小老三，你要是这么打击你二哥，小心你二哥收拾你。” 老三摇摇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叔叔他们说的。二哥也不在意能不能演主角，他觉得演个配角就很开心了。” “有这心态是好事。”纪忆兰低头拍了拍王杰的肩膀，“儿子，要不要把你也送去演个小角色？” “不要不要。”王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二哥喜欢演戏，我又不喜欢。” 王迎娣走到后花园里跟他们碰面，挨个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纪忆兰看着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关切的问，“迎娣这是怎么不开心了？” 王迎娣抬头反问，“安姨，很明显就看得出来吗？” “我都看出来了。”王杰看她眉头都蹙成小山了，“姐，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老三往身后大厅看了一眼，“妹妹，你刚刚不是跟尚嘉玉兄弟两聊的挺好的吗？” “又是他啊。”王杰撇撇嘴，“姐，你朋友也太少了吧 ，净围着他团团转。” “小杰，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纪忆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对于喜欢的人，总是会不自觉的想出现在他身边。” “喜欢？他？”王杰搜寻尚嘉玉的身影，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他哪点值得喜欢。 王迎娣如同被戳漏的气球一般泄了气，“安姨，这也很明显吗？” “当然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安姨也是过来人。”纪忆兰也是近两三年才得偿所愿罢了。 老三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王迎娣轻叹一口气，摇头说，“我的喜欢可能不是想象中的喜欢。” 王迎娣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样的喜欢，肯定不单单是一种男女之情的喜欢，但心动是有的。 纪忆兰执起王迎娣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那就把答案交给时间吧，你们还很小，一切都还很早。” “反正我不同意！”王杰果断嚷嚷。纪忆兰一手捂住他的嘴，“你姐的事关你什么事。” 王杰挣脱开纪忆兰的手，在王迎娣耳边碎碎念。王迎娣再忧郁的心情，在他那张碎嘴子面前都给打散了。 姜娟工作室的几人跟着钱太太走了一圈混个脸熟之后，就开始自由活动 。 王建军兄弟在钱家游走着跟别人打招呼，不管是不是热脸贴冷屁股，他们也是同一副讨好的模样。 没多大会功夫就凑到姜娟面前，姜娟也不躲他们，看着他们两开门见山的问。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 王建军眼神闪烁两下，“我们的目的自然是跟你在这里的目的一样。” 王建国在一旁搭腔，“都是为了赚钱，谁也不比高贵。” 姜娟嗤笑了一声，“我也没说比你们高贵，你们既然有门道能来这拉拢生意，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我还敬佩你们呢。” 王建国狐疑的盯着她，“姜娟，你说话别阴阳怪气的啊。” 姜娟摇摇头，“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两兄弟孤身来申城能混到这步，确实不容易。” “想我当初敢来申城，也是图这有认识的人，我还没你们这么大胆子呢。” 这话听起来顺耳多了，王建国挺起胸膛，扬了扬下巴。 王建军思衬片刻，看着姜娟说，“你当年嫌我不上进，现如今我上进了，看在那几年的夫妻情谊上，给我搭一下人情线如何？” 姜娟的眼神登时在他身上打量了两遍，“你现在是在求我吗？” “谈不上求你办 事，无非是互助互利，我赚了钱不会少你的好处。” 王建军还是心动姜娟在申城的人脉，能借上她的力的话，能更快的打进申城。 姜娟端着香槟杯的拇指在杯壁上来回摩擦，正想着怎么拒绝王建军，贺国庆从她身后出现，手掌揽住她的腰身。 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拥护着姜娟，他笔挺的身形，涵盖了姜娟一半的娇小身姿。 “我媳妇只会做衣服，你要谈合作的话不如跟我谈，谈判桌到底还是男人的主场。” “你会感兴趣？”王建军不太相信贺国庆，贺国庆面色不改的说，“作为商人，只要你提出的合作能够赚钱，我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还是说，你担心横在我和你之间的我媳妇？”贺国庆低头看了一眼姜娟。 “我想我并不觉得你身为已经被踢出局的前夫，还有什么再续前缘的可能。” 姜娟忍不住轻笑出声，虚趴在贺国庆胸口，娇嗔的拍了一下他胸膛。 “你在高估他，还是在低估自己？” 贺国庆握住她捣乱的手，两手落下时已是十指交扣。 王建军看着他们的举动，恨得牙槽痒痒。咬着后牙槽，王建军又不免觉得贺国庆说的对。 “就事论事，我的项目不会让你失望的。” 贺国庆露出标准式的微笑，“那我拭目以待。” 王建军端过桌上的一杯香槟敬向贺国庆一饮而尽，随即拉着王建国离开。 姜娟跟着贺国庆退出人群，压着声音问他，“你真打算要跟王建军他们合作？” 贺国庆点点头，“如果他们提出来的合作真的能赚钱，未必不能尝试尝试。” 姜娟急步走到贺国庆面前，左右打量他的面孔。贺国庆站定原地，任由她打量。 “我不信你真的只是为了赚钱。”姜娟笃定的说。 贺国庆笑了笑，“那你说我不为了赚钱还能有什么目的？我们家这几个孩子现在一天比一天能用钱了，家底都要掏空了。” “孩子们用钱的事还有我呢。”姜娟踮起脚尖搂住贺国庆的脖子。 趁着四下无人，逼近与他的距离，鼻尖和鼻尖正对一起，倾吐的气息带着微醺的酒意。 “贺大哥，你肯定不会只单单跟他们做生意而已。” 贺国庆单手提起她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紧贴胸怀，幽暗的眼神紧盯着眼前魅力四射的她。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蛊惑着姜娟，“那你猜猜我有什么目的，猜对了有奖励。” 第三百五十七章 白博旭回来了 姜娟轻轻咬了咬嘴唇，在和贺国庆的对视下闪烁起了眼神，故作戏谑的口吻。 “我才不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奖励也不要了？”贺国庆的声音更显低沉，只在她一人耳边的呢喃低语。 瞬间让姜娟联想到了荷尔蒙爆棚的一幕幕，放肆的夜晚，流淌的汗液，克制又放纵的她和他。 姜娟的脸瞬间红了大半，也不知道是今晚喝酒喝的，还是被某人撩拨的。 “不猜也不要了。”姜娟推了推贺国庆的胸膛，可惜她的力道不足以推动。 这下换贺国庆逼近姜娟，浓烈的气息把她包裹其中，一种熟悉又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 “你……唔……” 诱人的红唇如同成熟的樱桃近在咫尺，贺国庆不客气的采摘下来。 两人在假山旁热切的拥吻，王建军隔着一道玻璃看着他们交织的身影。 捏着酒杯的指关节泛起了白色，王建军压抑着内心的涌动，轻声骂了一句。 “放荡的婊X。” 钱太太的生日宴接近尾声，尚嘉玉这才珊珊到来。 “抱歉啊王迎娣，老师他带我去认识了一下其他的师哥师姐，跟他们打招呼花了不少 时间。” 王迎娣点点头表示理解，尚嘉玉接着问，“王迎娣，你不是拜了个师傅吗？你就没有几个师哥师姐吗？” “有，还没碰上。”王迎娣是到荀家，荀致远亲自教授，和那些个在学校里学习的师哥师姐不太能碰的上。 “那你可得早点跟你师哥师姐们都认识认识，彼此多交流交流说不定能有不同的见解。” 尚嘉玉眼睛闪闪发亮，看起来他似乎在交谈中有什么收获。 王迎娣莫名的感到烦躁，打断这个话题，转而问向别的问题，“你要准备回家了吧？” 尚嘉玉眼神霎时黯淡了，“对，我今天都没有好好跟你聊天，好遗憾哦。” 心头的那点烦躁又被尚嘉玉两句话抹平，王迎娣柔软下声音。 “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写生吧，到时候有很多时间聊天。” “好！”尚嘉玉满口答应，“我还想给你洗个头发，我都好久没有摸到你的头发了。” “好啊。”王迎娣跟他做好了约定，尚嘉玉依依不舍的跟她挥手再见。 王迎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跟着尚母他们一同消失不见，随即长叹一口气。 披在身后的头发似乎被人 抓起，王迎娣猛然回头，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抚摸着她的头发。 “你是谁？！”王迎娣抓住头发抢了回来，目光凶悍的紧盯着他。 男人呆愣了两秒，“……这才几年没见，你连你旭哥都往的一干二净了？” 王迎娣错愕的端详着他的脸，陌生的俊俏脸庞，是有那么几分熟悉。 “旭哥？你回申城了？”王迎娣半信半疑的问。 白博旭伸手把王迎娣揽进怀里，一顿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么不确定我是不是你旭哥，白瞎我对你好的那几年。” 王迎娣板着脸怒瞪白博旭，“旭哥，你再揉我的头发我要生气了啊。” 白博旭立马撒手，“好好好，不碰你头发了。这不是听那小子对你头发这么感兴趣，旭哥也想试试手感。” “头发养的跟绸缎似的，真的很不错啊！”白博旭冲她竖起大拇指。 王迎娣为自己的头发感到小小的骄傲，同时也为营养都长头发上了，感到小小的郁闷。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头发的事了，白博旭熟稔的态度让王迎娣确信他就是本人，也不禁对他生了几分好奇。 “旭哥，你不是应该在国外准备读大学的吗？ 怎么会突然回申城了呢？” “你旭哥不需要学那些个洋文，用不着上叽里呱啦的洋大学。”白博旭晃了晃手指，竖起大拇指指向身后的位置。 “我都不用上大学，回来当兵来了。” “当兵？旭哥你们家都回申城了吗？”王迎娣想起申城对白家来说，那就是大本营的存在。 要是白家全都回来了，申城暗地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呢。 白博旭揉搓了两下王迎娣的脸颊，“小妹，这就让你失望了，只有我一个人回申城。” “白博旭！”老大疾步走过来，一把拍掉他“作恶”的手，“别对我妹动手动脚的。” “得，护犊子的来了。”白博旭搓了搓发红的手背，“贺立人，你这手劲一点都不见小啊。” 王迎娣挽上老大的胳膊，往他胳膊上靠了靠，“大哥，你跟旭哥已经提前见过了啊？” “只要他没瞎，我在他跟前晃悠了那么几圈，他肯定认出我来了的。” 白博旭张开双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兄弟，我回来了！” 白博旭抱住老大，连带着也把王迎娣抱住了，老大半点没他煽情的情绪，护着王迎娣推开他。 “抱我可以，别抱我妹，你已经是个成年的男人了。” “我这不也想咱们妹了吗？”白博旭看了两眼王迎娣，“说真的，咱们妹长的越来越让人有保护欲了。” “就这么小小的一小个，像拇指姑娘似的。”白博旭抹了一把下巴，向老大问，“有给咱们妹说亲事吗？” 王迎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旭哥，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了。” “再自由能自由到哪里去？还不是父母之命。”白博旭嗤之以鼻。 王迎娣在这个话题上没话讲，“那旭哥现在住哪呢？要是没好地方住的话，可以跟我们回家。” “我们家现在搬了新家，大哥有自己很大的房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挤了。” “好啊。”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白博旭眉毛一横，“贺立人，你这是见外了啊？” 老大淡然表示，“家里能给你单独收拾一间房间出来，不用跟我挤。” “那不行，我就想跟你挤，咱们这几年的感情不能生疏了。” 白博旭坚决要跟老大挤一块，老大看都没看他，抱起王迎娣转身就走。 “那你别来了，我那屋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第三百五十八章 未能确定的立场 白博旭在王迎娣和老大身后骂骂咧咧，“贺立人你越来越小气了。” 老大充耳不闻，只抱着王迎娣往前走。 姜娟夫妻俩在门口跟钱太太两口子告别。钱太太今日出尽了风头，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落下来过。 钱太太握着姜娟的手告诉她，“姜老先生要是有空的话，记得叫他来家里做客。” 姜娟点点头，“难为姐姐还惦记着我父亲，他就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上门拜访。” “要是不好意思来我家的话，我去你家也行。”钱太太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姜娟嘴角挂起笑意，“那估计他老人家更不好意思了，到家了我给他说说。” 钱太太看见老大和王迎娣，掩笑调侃了一句王迎娣，“都多大的姑娘了，比我们家俊俊还护的紧。” 王迎娣红了红脸，挡在老大侧脸边，在他耳边小声说，“大哥，我就说我不小了，放我下来吧。” 老大纹丝不动，向钱太太解释，“太太，女孩子总会要娇贵些，而且家里就这么一个妹。” 钱太太目露怀念，“是啊，女孩子就像瓷器，总归得精心呵护着才行，有人愿意护着是好事。 ” 钱太太扭头看了一眼处在大厅中间的两米长鱼缸，里面只养着一条锦鲤。 他们的眼神都顺着钱太太看了过去，那条鱼跃出水面，吐了一口水出来。 钱太太忧伤的情绪被它的举动驱散了很多，转回头来看着王迎娣。 “迎娣，你还真别说。有时候呐，我真觉得果果就像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 钱太太主动提及钱果，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悲伤。钱先生牵着她的手，两人给予了彼此支撑的力量。 老三从后花园里和王杰，纪忆兰一块出来，老二则是被张老板亲自送过来。 刚跟家里人碰面，老二在原地蹦跶了好几下，“爹娘，我又能接下一个角色了，这次能多活段时间呢！” 老二在回家的路上，围着他们转圈圈，兴头上来了，还跟个猿猴一样抱着树吼了两嗓子。 姜娟忍俊不禁，笑归笑也不忘鼓励他，“等咱们家什么时候买个电视机，天天放老二演的戏。” “那敢情好！”老二往姜娟身旁一跳，挤在她跟贺国庆中间，“娘，你等我多赚点钱，我来买电视机。” 姜娟笑着点头答应。“行，那咱们家的电视机就交给老二买了 。” “我刚刚看到个人好像是白家小儿子回来了？”姜娟转头向老大问。 老大只点了点头，王迎娣替他说话，“是旭哥回来了，他在申城当兵呢。” “还真是他，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怎么没叫他来家里玩玩？你们两生分了啊？” 王迎娣看了看老大，又转头看姜娟，“妈妈，旭哥刚回来还有些仓促，等他安定下来再邀请他来家里玩吧。” “也行。”姜娟没意见，“这是你们兄弟两的事，别处的跟陌生人一样就行。” 老大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句。 王迎娣隐约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今晚的大哥似乎有些奇奇怪怪的。 虽说大哥平时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但今天沉默的过了头。 临睡前，王迎娣穿着睡衣轻轻敲响了老大的房门，老大先是开了一条缝，看清是她了之后，把门开出了一条道让她进门。 “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王迎娣坐在老大床上开门见山的问，随手拿了一个布娃娃抱在怀里看着他。 这布娃娃丑丑巴巴的，架不住是王迎娣亲手缝来送给老大了，老大把它一直放在靠墙边。 老大在她身旁坐下，也 不跟她玩打太极那一套，直接摊开了说。 “暂时离白博旭远点。” 王迎娣皱起眉头问，“为什么啊？” “申城最近的局势变动有些复杂，我不能确定白博旭到底是哪边的人。” “哪怕旭哥曾经是你的好兄弟，大哥你也要先防着他吗？” 老大手掌覆在王迎娣发顶，顺着她的一头秀发摸到尾尖。 “他是再好的兄弟也没有你们重要。” 王迎娣抿了抿唇，眼神复杂的盯着老大的眼睛看，“大哥，你已经是站好钱先生的队了吗？” “不是我选择的。”老大此刻的眼神很清澈，清澈的能让王迎娣看得一清二楚。 “从我们家来到申城开始，嬢的生意，爹的厂子，都有钱家的身影，我们家和钱家从一开始就绑在一起的。” 王迎娣默然，双手握住老大的左手放在双膝上，“那大哥，你会不会觉得很累啊？” “不累。”老大摇头，“我是真的不累，在钱先生那里学到的东西，是爹一辈子都教不了我的。” 王迎娣看着老大没有说话，他发亮的眼神像是悬在夜空中的星星。 这种感觉让大哥享受，甚至沉浸其中。 王迎娣 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老大，“大哥，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的。” 老大反抱了一下王迎娣，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只要你听话，想要什么都跟大哥说就行。” 王迎娣点点头，把布娃娃抖了两下抖整齐，重新放回墙边。 “那我回去睡觉了，大哥晚安。” 姜娟工作室为钱太太制作的衣服惹起了小小的热潮，只不过到底还是缺了一把劲。 “走秀的衣服都做好确定了吗？” 姜娟和彭盼最后再确认一遍，要出场的服装数量和服装风格都得标注清楚。 “我这边没问题，可以出库。” 杰西卡邀请安娜来工作室，跟她制定好服装出场的顺序。 模特那边作为最重要的一环，她们决定了姜娟他们的辛苦努力会不会受到肯定。 而他们抉择的走秀位置就在百货大楼A区。A区作为高档型商铺，来往的客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贵，在他们面前亮眼的机会大.大增加。 当天一众人等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往百货大楼，秀台旁边冷清的连驻足观看的人都没有。 路过的人匆匆扫视过两眼，加快脚步离开T台。这种走秀在这个年代确实属于离经叛道了些。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创办潮流 彭盼看在眼里着急的恨不得去拉她们过来看看，“要是连看都不看，我们不就白准备这场秀了吗？” 姜娟安抚住她躁动不安的内心，“班长，别担心有没有人看的事，我们在这的存在感就不可能被忽视过去。” “我看她们的眼神都在往这边瞟，应该不是不感兴趣，可能是不好意思。” 戴红花双手抱胸，紧缩的眉头在看见熟人时，登时露出了眉开眼笑的神情迎了上去。 “刘姐，李姐，我一看你们就是来买衣服的，那些个挂着的衣服哪有模特身上穿着看起来方便……” 戴红花跟她们聊天的功夫，就把她们往台前带，对着模特点头论足。 “这些个衣服可是能根据刘姐你们的尺码定制的，您要是订了这款，就不会再给第二个人做了，这可不是在那店里头人人都可穿的款式……” 戴红花在她们面前强调的唯一特殊性，很是让她们两人心动。 这女人爱的感觉不就是唯一嘛。 刘姐两人还在观望的状态，路过的几个熟人往她们跟前凑了过来。 “刘太太，你们觉得这衣服怎么样？” 戴红花拿了本册子在她们面前介绍一遍。 他把一身西装穿的风流极了，顶上没扣上的三个扣子把他健壮的肌肉半露。 给人的感觉就是半抱琵笆的朦胧感，更加之他良好诚恳的态度，男色就能引住她们一半的脑袋。 出国前戴红花对这套还是很羞涩的，出国后得到外国人奔放的真传。 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三五个人聚集起来，人气慢慢的就积累起来了。 有些太太倒是不喜欢戴红花的男色，姜娟她们自然而然的动作起来。 销售这一块，他们都得亲自抓起来。 钱太太那一身衣服惊艳归惊艳，但给她们的感觉不是太实用。 今天走这个秀的目的就是把距离感拉近，贴近生活化。让她们知道风格各异的服装，她们都能订做。 大家的卖力得到的回报也很可观，至少两个月内的订单是不用愁了。 “姜娟同志，明天我把报纸洗出来给你们送一份过去。” 记者受姜娟委托来拍照，顺便动用动用他的笔杆子。 “谢谢记者同志。”姜娟由衷的感谢记者，向他递去了提前包好的红包。 记者也不跟她客气，拿到手就往怀里塞，“小事一桩。” 隔几天姜立国就知道姜娟服 装走秀的事，拿着报纸找姜娟。 “娟儿，能不能给爸也整一次这个什么什么秀？我最近让厂里做了好多的衣服，发愁销量不够啊。” 姜立国承认自己是有些贪心了，在芬姐那里拿到手的布料感觉真挺好，一下子把养老钱都搭进去了。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也愿意接受市场的新潮，同时也不忘记做衣服的本质。 做的衣服明显比以前好了，只不过受到的关注还是太小了，无人问津。 姜娟看他爸那两道眉毛都皱起褶子了，心理也不由得替他想想办法。 “爸，你厂里做的衣服不适合在百货大楼里走秀，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你说来听听。”姜立国洗耳恭听。 “你也不用找什么专业的模特，就去学校里找些身材各异的女大学生，让她们穿着你厂里的衣服，在路边做做宣传就行。” “对了，还得记得把价格标上，可以适当搞些优惠活动，怎么个优惠法让哥给你参考参考。” “在不亏钱的情况下先走量，就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也可以划分好各种不同的价格区间优惠……” 姜娟这主意就是接地气，老 百姓才是消费主力军。但凡能有点优惠，谁家都能买得起。 姜立国心里头盘算着这主意挺不错的，但同时也担心一个问题。 “我那些个衣服，小年轻可能看不上，我还接受不了他们那大胆的衣服款式。” 姜立国能接受新兴潮流，但能接受的不多。 这点姜娟还不觉得是该操心的地方，“爸，小年轻手里能有几个钱？” “你的衣服经久耐穿，识货的还是掌握财政大权的那一批人，比如看我妈，我妈看不上的东西，能进我们家门吗？” 姜立国连连点头，“也是这么个道理。” “而且潮流这东西，也是人力可控制的。”姜娟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爸，你找哥琢磨琢磨这件事，我得回工作室忙了。” 姜娟吃完饭匆匆跑回工作室，她迫不及待的要把新想法告诉大家。 “杰西卡！班长！花花们！”姜娟拍着桌子把他们都叫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彭盼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生怕出什么披露。 姜娟先是看了一眼杰西卡，又向戴红花他们看过去，“我们在国外的时候看过关于时尚潮流的各种新闻消息。 ” “但国内关于时尚没有任何的导向，全凭人人模仿，为什么我们不去引领这个潮流呢？” 姜娟显得很激动，这个板块完全还是一片蓝海，都没有什么人踏足其中。 “撰写时尚稿？”杰西卡皱着眉头不敢轻易苟同，彭盼则是把问题的核心问出来了。 “做衣服我们行，但是写稿子，谁行？” 写写小作文，他们这群大学生完全能够胜任，但是要吃这碗饭还得是专业的来。 他们工作室里能撰写时尚稿子的人，真没谁能行。 姜娟唔了两声，逐渐冷静下来，“撰写稿子的人选我倒是有一个，但是能不能胜任时尚服装这一块，我只能说待定了。” “那位记者同志？”戴红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记者，他的笔力他必须得承认，没得说！ 姜娟点点头，“记者同志天南海北都走过，各种底蕴丰厚，虽说没有深入涉及到服装这块，但他曾经也是写过有关于我做衣服的稿子。” “我想如果他能够担任主编一角的话，我们工作室的另外一个板块也能做起来。” “要知道与其让我们去跟随别人的潮流，还不如让我们去定义潮流所在。” 第三百六十章 诚意满满 工作室的理念目标一直都是让别人去追随他们的时尚风向。这种想法不仅仅是空谈，而是切身去实践。 “姜，你的想法我觉得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位记者同志愿意跨行吗？” 杰西卡对记者了解的不多，但在她局限的认知范围当中，她也知道记者算是行业里的佼佼者之一了。 戴红花他们看着姜娟的目光，存在着同样的疑问。最大的问题不在于他们工作室这边，而是在于记者身上。 姜娟环视过他们每个人的神情，“我会去找记者同志好好聊一下的，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可以扩展这一版块。” “没问题。”杰西卡比了一个ok的手势。其他人没有人提出异议。 当天在工作室忙完之后，姜娟到记者任职的报社中找他。 记者匆忙走出来，一脑门的汗水，“姜女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那篇报道有问题吗？” 姜娟摇摇头，“记者同志，你的报道写的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我冒昧来找你，是因为其他事而来。” “要紧吗？”记者追问。 姜娟摇头，“要紧，但是不急于一时。” “那行，你跟我来。”记者招手把姜娟带到 他的工作间门口坐下，“你稍稍在这等会，我进去把东西收拾好就出来，快了，已经在收尾了。” 姜娟坐在门口耐心等待，敞开的房门可以看到记者忙碌的身影。 天花板上的大转扇吱呀吱呀的转动着，夏天已经过去的余热闷的记者汗流浃背。 等他收拾好完了之后，不仅是一身的汗味，还东一块黑影，西一块灰。 记者端着搪瓷盆走出去，“我去冲个澡就回来。” 让姜娟等了这么长时间，记者还挺过意不去的，邀请她到饭店里去吃饭。 姜娟拒绝了，反倒是看着正是饭点的时候，邀请他回家一块吃饭。 “记者叔！你来了！快坐快坐！” 老二殷勤的搬来长凳，记者刚坐下，他就给盛了尖尖的一碗饭过来，顺势就坐在他旁边。 这份热情让记者心有不安，看着一桌子的好菜，也不开胃啊。 “老二，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跟你叔说，别先喂你叔一颗甜枣，再给闷头一棒。” 老二沉下脸啧了一声，“叔，你这是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都多久没看见叔你了，想你了还不成？” “成成成！”记者夹一筷子菜给老二，为自己的怀疑道 歉。 老二顿时眉开眼笑，“叔，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之前拍的电影开播了！” “这可是件大事啊！什么片子？叔改天就看看去。” 老二说了名字，“这是我去年暑假拍的，可是我的初次亮相。” 记者稍微回想一下立马想起来了，“知道知道，演的一个小八路角色是不？你爹跟我说过。” 老二点点头，心里头痛快的很，“等叔你看过了之后，给我点评点评。” “没问题！”记者一口答应下来，“到时候我给你写篇影评都不是事。” 老二挠了挠后脑勺，“那就不用了，毕竟我也不是主演，夸也夸不到我身上去。” 记者哈哈大笑，“真是个实诚孩子。” 吃完饭后，记者和姜娟搬了两根小板凳在门口坐下。 “我看你都憋着这么久没吱声，恐怕不是件小事吧？” 姜娟含蓄的笑了笑，“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看你个人的想法。” “行，也不用铺垫那么多了。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记者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姜娟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我们工作室想办时尚报刊 这一块，缺个主笔。” “办就办……”记者脑袋一转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想请我当这个主笔？” “不仅是我的意思，我们工作室都属意你，你的笔杆子功夫是这个。” 姜娟竖起大拇指给记者一顿夸。记者脸上的表情没有绷住，勾起嘴角笑了。 “你们倒是挺有眼光的。只不过要操刀你们时尚圈的事，我都不懂我怎么写啊？” “有道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可不能把你们幸辛苦苦做起来的饭碗给砸了。” 记者摆了摆手，当场就给拒绝了。 姜娟丝毫不气馁，“这一块国内都还没有兴起，说是要办，那也是瞎子过河，两眼一抹黑的趟着过。” “记者同志你之前给我拍过那什么记录的片子，对服装也有基本的了解，而且你的职业素养没得说。” “我的想法是不仅仅是做枯燥乏味的学术大论，而是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引流大家去了解潮流。” “能有这个文化底蕴去支撑的人，除了你，我不做他想。” 姜娟这几句话可谓是把记者心里说的再舒坦不过了，没有什么比自己的专业被人承认更舒心的了。 眼看着记者的神情 有所动容，姜娟接着说下去。 “这刚开始也没个准确的方向，我也不想让记者同志你就只干我们这份工作。” “全当你空闲之余再做一份工作，薪资的话按照你行业标准来给，我们都相信你值得起。” 这份诚意摆在记者面前是再诚恳不过了。 记者内心动摇，咬了咬嘴唇问，“你们真舍得花那么多钱在我身上？万一我创造不了你们想要的收益怎么办？” 姜娟轻快的笑声从唇缝中泄出，“那就当我们工作室所有人工作养你一个吧。” 记者被逗笑了，眼睛往屋里贺国庆看了一眼，“你不养你男人，反倒是来白养我了。” 贺国庆转头过来，一记眼神扫了一眼记者，记者立马认错。 “我错了，这种玩笑不该跟你开，不尊重妇女同志是会倒大霉的。” 姜娟捂嘴笑了起来，“那记者同志现在就能定下来？还是说再考虑考虑？” 记者思索了半分钟说，“这事我还真得认真考虑考虑，我还需要亲自去一趟你们的工作室才行。” 姜娟点点头，“没问题，你看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们工作室全体恭候你的到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 高中的孤立 在姜娟如此盛情邀约下，记者第二天上午抽时间就去他们工作室一趟。 杰西卡他们都放下手里的活儿，一帮子人矗立在记者身旁。 在他观看工作室每个环节的时候，都有负责起环节的人替他讲解。 整个流程在这些日子的磨合已经趋于成熟，他们对于自己负责的地方熟记于心。 这一点让记者非常的满意，分工明确的一个整体，出不了大乱子。 “我昨天回去想过关于你们工作室的事情，主笔这块我可以在不耽误我主业的时间里担任。” “头三个月你们不用付我薪资，也得让你们看看选择我值不值。” 记者是在反馈姜娟的诚意，他们交情摆在那，对彼此讲究的就是个信任。 工作室整体对记者好感加倍，在他询问不懂的地方时，压根不带藏私的。 姜娟心里门清记者做到这个程度是卖给她一个极大的人情，但公对公，私是私。 她伙同杰西卡拟定了一个合同，把他们工作室能给记者的薪资待遇都写清楚。 记者看过之后没问题，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下去。 “你们还真是舍得在我身上砸本钱，我还真怕你们好不容易赚起来的钱 都赔我身上了。” 这个薪资绝对是业内的高水准，杰西卡他们也肉疼，但是人家业务能力摆在那里。 既然都签订好合同，他们就不摆出那副扭捏的姿态。 “我们相信姜的眼光，也相信你能在业内驰骋。” 记者舍不得辜负他们的信任，心下琢磨了一圈说。 “你们还记得我曾经给姜娟同志拍过的纪录片吧？母带我已经刻出来了。” “姜娟同志这几年在申城小有名气，太太圈那边也是眼熟的人物。” “我想找人合作把姜娟同志的纪录片推出，她的工艺水准能在电视机前展现的更全面。” “你们都明白现在能看得起电视的群体正是你们想要发展的目标客户。” “最重要的是，纪录片这种形式的播出节目，比电影真实的多，而且也贴近生活的多。” 记者再看了一圈工作室的其他人，“我想给你们拍成姜娟同志的后续，让大家也都认识认识你们。” “这个主意好。”杰西卡头一个赞同。姜娟抿着嘴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最终定格在记者身上。 “得花多少钱？” 记者讪笑了两声，食指扣了扣鬓间，朝他们比 了一个数字。 “起码得这个数吧……” 记者底气不足，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数可不是个小数。 他们的反应完全在记者的意料之中，他赶紧给他们解释清楚。 “这个数不仅是拍摄的胶带费用，还有要去电视台合作的费用。” “要是有所盈利，这都是工作室所得，我分钱不收！” 记者把话撂在这了，至于他们能不能接受就得看他们自己抉择了。 “我家还得有老有小要养呢……”彭盼拿不出这个钱，哪怕他们几人把这个钱分摊下来都摊不下来。 陶花花也是如此，她也是有家要养的人，这笔钱拿不出来。 杰西卡却是果断，“这笔钱我可以出大头。” 戴红花和尤家姐妹盘算了一下个人积蓄，“我们只能出这么多。” 姜娟抛开家中必要支出，算了算可以自由支出的金额，并没有多少。 “记者同志，工作室的纪录片可以等和电视台那边洽谈好了再拍。” “而且光是先播我的部分就已经得播好一段时间。正好这段时间我们可以把太太们的衣服做好，她们补齐尾款之后，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现 在我们的工作室还在刚起步阶段，如果贸贸然不给工作室留点应急的钱，到时候资金链断链不是好兆头。” 彭盼是打算盘的一把好手，要是现在就把家底都贴进去，无异于是在全力一搏。 搏一搏，单车能不能变摩托很难说，就怕车轱辘都不剩。 “这事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事关这么大笔钱，我得回去好好计划计划，另外也得跟电视台那边搭上线才行。” 记者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了，向大家道了一声歉，“等我拿出确切的计划书，大家再做决定。” 姜娟他们坦然接受记者的建议，他们要做的事还很多，得一件一件事慢慢来。 上学已经一个月左右了，王迎娣在班里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就是那种跟他们说话，他们都会回复，但也仅限于回复而已，多的话一句也不跟她说。 甚至于也不会跟她有什么互动，班里有组队写生活动时，王迎娣总是最后落单的那一个。 今天又是王迎娣一个人拎着画板和小板凳回教室，形单影只的身影独行于阳光下。 “王迎娣，你也太次了吧？就你那小身板都没有人帮你一把？” 双手撑在窗台上的 殷兴腾，在王迎娣路过时，压着声音跟她说话。 他们教室里的老师还在侃侃而谈的上着课。 王迎娣提了两下小板凳和画板，“我自己能拿得动，又不一定需要别人的帮忙。” “我哥指定得心疼死。”殷兴腾指了指他窗台下，“你就放这吧，我下课了给你拿过去。” “不用，好好上你的课吧，别再做万年老二了。”王迎娣自顾自的走，留下殷兴腾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 刚走到教室门口时，某位同学指名道姓的冷嘲热讽。 “我们班王大小姐是最娇贵的，我刚刚听殷家小少爷要给她拿东西他还不乐意呢。” “瞧瞧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跟我们啊，就是不一样。” 王迎娣低垂下眼眸，径直踏进教室门。阴阳怪气的声音戛然而止，带着些许的诡异沉默蔓延开来。 一位女生看了一眼王迎娣的发顶，站起来为她说话。 “王迎娣同学跟殷兴腾同学在小初中的时候就很好，她不仅跟他好，跟其他同学也很好。” “她的手腕是初中时受过伤，他们才会多加照顾她，收收你们酸不溜丢的声音，大家都是画画的，谁的手不是一样？” 第三百六十二章 改变的态度 同学看了一眼王迎娣，咬牙切齿的警告女生，“李旺旺，你现在显摆个什么劲儿？” “就事论事罢了。”李旺旺挺直腰板，“大家既然都有崇高的艺术追求，背后嚼人舌根的事少做，影响你成为大艺术家。” 同学想跟李旺旺接着顶嘴，被她同桌拽了拽袖子，只能憋着一口气算了。 王迎娣放好东西之后，朝着李旺旺的方向看过去，正撞上她在看她的眼神。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李旺旺抿了抿嘴唇，先一步扭过头去。 王迎娣索性大方打量她，做了四年的初中同学，王迎娣是认识她的。 只不过李旺旺在初中的时候，她在班里的存在感就不强。在她的印象里，李旺旺总是一个人穿梭在学校里。 她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怎么今天会替她说话呢？ 放学打铃之后，李旺旺拎起布袋包就走。王迎娣拽着书包跟上她。 连下了两楼，王迎娣实在追不上她的脚程，不得已叫了她一声，“李旺旺！” 李旺旺顿住脚步回头望，王迎娣喘着粗气追上，“李旺旺，谢谢你今天帮我说话。” 李旺旺连忙摆手，“不用谢，不是什么大事。” 王迎娣 一只手撑在膝盖上还在喘气，李旺旺的脸反倒是跟她的脸一样红，没拎包的手往兜里一个劲的揣，却忘了今天穿的裤子没有兜。 “……那什么，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明天再见。” 王迎娣挥挥手，“明天见。” 随即眼睁睁看着李旺旺跟踩了风火轮一样消失在校园里。 今天出校门的时间还早，王迎娣想着顺路去等二哥他们一块放学回家。 最重要的是能见一见尚嘉玉。 没有事先告诉尚嘉玉，王迎娣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王迎娣站在校门口隐蔽一侧等待着，准备看到尚嘉玉出来时，突然跳出来吓他一下。 正当看见尚嘉玉出来的下一秒想跳出来时，王迎娣同时也看到了在他身旁同行的女生。 她的个子比尚嘉玉要高半个脑袋，跟尚嘉玉聊天时会低着头看他，眼里有柔和的光在流淌。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两人笑的很开心，女生捂着嘴笑着轻拍了一下尚嘉玉的肩膀。 两人比寻常人亲昵的模样让王迎娣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 原本想要跳出去的双脚，变成了一步一步走出去，她没有叫尚嘉玉，背着手安静的站定在校门口等二 哥他们。 “姐！”王杰风风火火地跑出来，书包肩带垮到胳膊肘中间都没空扒上去，几步就跑到王迎娣面前来了个熊抱。 王迎娣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干什么这么激动？” 听见耳熟的声音，尚嘉玉蓦然转过头来，看见王迎娣的身影，眼里骤然亮起了光芒。 “王迎娣！” 尚嘉玉转身走了回来，在他身旁的女生神情淡了好些。脚步左右挪动了两下，选择跟上了尚嘉玉的步子。 王杰见尚嘉玉走了过来，咽下想说的话，冷淡的看着他，微微嘟起了嘴，小声嘟囔。 “讨人厌的家伙。” 王迎娣瞪了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转头带上浅笑面对尚嘉玉。 “王迎娣，你刚刚怎么没叫我啊？”尚嘉玉巴巴的看着王迎娣，语气有些埋怨。 王迎娣向他身侧看了一眼，“我刚刚看你在跟你同学聊天就没好打扰你们。” “她不是我同学，是跟我同一个老师的学姐。”尚嘉玉不自觉的向王迎娣解释，“你也在钱家见过的那个老师。” 王迎娣点了点头，向女生打了声招呼，“学姐好。” 女生浅笑晏晏，“学妹好，我叫陈清，我听嘉玉说 过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对，王迎娣的画是我最喜欢的。”尚嘉玉竭力力捧王迎娣。 陈清附和尚嘉玉，“我很好奇学妹的画有什么过人之处，改天你们去写生的时候可以带我一个。” 王迎娣脸上的微笑浅了一半，晦暗不明的眼神落在尚嘉玉身上。 尚嘉玉没看到王迎娣的眼神，直接回绝了陈清，“陈学姐，这只是我们两人的写生交流，有机会的话，我会带王迎娣到老师的画室跟大家一起交流的。” 陈清惋惜的撅起嘴，“那好吧，希望早点能见到学妹的画。” 老二老三前后脚走出校门，老三身旁并排走着胡翘翘，胡翘翘腼腆的跟着老三走过来打招呼。 “尚嘉玉，这是你的新结交的好朋友啊？我在学校里看见你们走一块好几回了。” 老二这张嘴一开，把王迎娣的心情再一次的打击到。 尚嘉玉没着急解释，垮下脸反而委屈上了，只这么望着王迎娣。 王迎娣最是受不了他这幅模样，叹了一口气看向老二，“二哥，人家正常交朋友而已，你别又想着捉弄尚嘉玉。” 捉弄尚嘉玉的下场，至今让老二记忆犹新，立马收起调侃的神色 ，举手发誓。 “我可不敢在捉弄他了，妹妹，你得相信我。” “嘟嘟！” 尚家司机按响了喇叭，尚嘉玉回头望了一眼，跟王迎娣告别。 “我要回家了，明天我去接你放学。” 陈清向大家微微颔首，跟着尚嘉玉一块离开。 老二扭捏着身子，瘪着嘴巴发出怪声，“明天我去接你放学~” “二哥！”王迎娣皱起眉头，老二立马老实，“妹妹，我错了。” 王杰背着王迎娣笑了起来，两兄弟眼神交流，露出彼此心照不宣的笑来。 从知道王迎娣喜欢他的心思起，他们就是怎么看尚嘉玉，怎么不爽的那种心态。 胡翘翘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迎娣妹妹，也就你能镇住家里的哥哥弟弟了。” 王杰当即吱声，“翘姐，你要是跟个小霸王似的，家里谁都能镇得住。” 胡翘翘摆明了不相信王杰的话，王杰坚定表示，“我姐可厉害了，她不是外露的那种厉害，是那种悄悄的厉害。” 胡翘翘听不大懂，老三看了一下天色催促起她，“翘翘，等会回去晚了，叔和婶子该着急了。” “诶，我得回家做饭去了。”胡翘翘跟他们挥手再见。 第三百六十三章 各有忙的 回家路上，老三跟他们三人说件事，“这周周末我得去帮翘翘家秋收。” 王杰一蹦半米远，赶忙跟老三划清界限，“三哥，你自己去啊，我可不去了。” “要去也就你自己去了，这周周末我有事。”老二得忙着去片场呢。 老三挠了挠后脑勺，“我也没让你们去翘翘家，就是家里边，得帮我打.打掩护。” “三哥，你跟翘翘姐的事准备什么时候跟爸爸妈妈说啊？” 王迎娣看他两的感情挺稳定的，给家里说也没关系。 “恩——”老三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翘翘还没同意呢。” “同意什么？她家父母你都见过了，我看老叔老婶对你满意的不行，指定能同意。” 老二手搭在老三肩膀上，对他充满了信心。 老三脸色微红，不确定的问，“真的啊？” “真的！”老二点头，“就我们家老三这么好的性格，她家要是错过了你，那可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老三被夸的不好意思的很，摸了一把脑袋，“过段时间再跟爹娘说吧。” 一到家老二老三放下书包就去帮着陈桂花做饭去，王杰跟着王迎娣进她房间。 “说吧，有什么事在二哥三哥面前那么不好说的。” 王杰背着手长吁短叹，“还不是我们亲爸的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在哪上学的事，今天来找我了。” 王迎娣心头顿时一紧，“他就认定了你是吧？” “是啊。”王杰在王迎娣面前来回渡步，“他跟我说怎么对不起我，都怪他去蹲了篱笆安没能顾得上我……” 王杰越说走的越快，王迎娣眼前被他晃的头晕脑胀，拽住他的胳膊就往身边坐下。 “不管他说什么鬼话你都不要相信，不然你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知道。” 王杰迟疑着点头，“我跟他说了我就是安杰，他后面看了我好几眼，勉强相信了。” “不管他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你都不要信他就行。”王迎娣对他千叮咛万嘱咐。 王杰囫囵点头全答应下来了，只不过那双眼睛里装满了纠结。 “姐，其实爸说的有一部分也对，要是他在的话，他不会让奶奶这样对我的……” 王杰声音越说越小，眼皮子耷拉下来不敢看王迎娣的眼睛。 “要是他一直在王家的话，你不会有机会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的。” 王迎娣 指出了最本质的东西，“王杰，你可想清楚了，要是你是以前那个小没良心的东西，我跟你是不会相处在一起的。” 王杰立马搂住王迎娣的腰，“你是我亲姐，我一定要跟你待一块，姐，姐，姐……” 王杰跟头猪一样往她怀里拱，王迎娣刚想张口说他才像只猪崽，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打住了。 “行了，别闹了，等会吃了饭就回去。”王迎娣推他还推不动，王杰就跟粘在她身上似的。 王迎娣只好揪他的耳朵，在他耳边没好气的问，“听见了吗？” 王杰整张脸都埋在王迎娣腿上，瓮声瓮气的回答，“听见了，吃完饭就回去。” 贺国庆最近开始忙起来了，有段时间忙的跟姜娟一样不怎么见的着人影。 两夫妻几乎是前后脚出门回家，家里最开心的莫过于三胞胎，贺国庆对他们来说就是大魔王一样的存在。 周五的时候，贺国庆想周末把家里孩子带去厂里帮忙，结果一个都捞不着。 “爹，不是我不帮你的忙，这不是我平时没事就得去跟前辈们学习学习，这种机会可不多。” 老二义正言辞的拒绝贺国庆，老三嚅动几下嘴唇， “爹，我，我周末有别的事要忙。” 王杰端正坐姿，规规矩矩的说，“爹，这周末我得陪着安妈去打牌，没有我在她打不踏实。” 王迎娣捏了捏嘴唇，左右看了看他们，犹豫着跟贺国庆说。 “爸爸，你那实在缺人的话，周末写生的事我可以推了。” 贺国庆朝她摇了摇头，眼神挨个打量过老二老三和王杰，三兄弟看天看地就是不跟他对视。 “我最近厂里新开了一条做快熟面的生产线，原本是想叫迎娣接着做快熟面的广告代言人……” 老二噌的一下站起来举手，“我来我来！爹！我来！” “爹，两妹妹一直都是你肉肠生产线最好的代言人，要是妹妹再给你代言新的生产线，大家不得弄混了？” 贺国庆神色如常的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你要去片场学习，我想你是帮不上爹的忙了。” “帮得上！”老二顿时把刚刚说过的话抛之脑后，“你是我亲爹，我再忙能不帮着家里人吗？” “好歹我也是有过荧屏作品的人，爹，你选我是最好的，还有谁能比我更合适呢？是吧爹？” 老二一张脸凑到贺国庆面前，左右 摇晃的大脸盘子让贺国庆没绷住笑了出来。 “行了，那既然你能腾出你的时间，到时候就来我厂里吧。” “那爸爸还用我去吗？”王迎娣问。 贺国庆摇头，“该去画画就去画画，荀老头说你很有进步，要是缺什么就跟爸爸说。” 王迎娣点点头，贺国庆接着告诉她件事，“快到年底了，妈妈他们工作室要去孤儿院做慈善活动，到时候你去帮帮妈妈。” “孤儿院？”王迎娣愣了几秒，贺国庆点头，“他们给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做了一套衣服，还会做一些互动活动，到时候你可以教他们画画。” 王迎娣缓缓点了点头，“知道了爸爸，我到时候再问问妈妈。” 晚上王迎娣等到姜娟回来，“妈妈，你们去孤儿院做慈善活动定在哪一天啊？” 姜娟捧起王迎娣的脸蛋亲了一口，“爸爸提前告诉你了啊？就下周周末，我跟院长妈妈已经提前约好。” “噢……”王迎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姜娟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笑着说。 “不用担心小迎娣，院长妈妈说她的情况比往年好多了，偶尔会像个正常的孩子，她欣慰的不得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共情理解 王迎娣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盯着姜娟的脸目不转睛，“妈妈，你看到小迎娣了吗？” “当然。”姜娟笑意不变，“我看她的情况真的好多了，就是她不愿意跟我说话，这孩子还挺奇怪的……” 王迎娣悄然深呼吸了一口气，拽住姜娟的袖子，“妈妈，到时候我跟她说说。” “院长妈妈说你好久没有去找小迎娣了，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识你。” 姜娟拍拍王迎娣的肩膀，“不过也没关系，要是不认识的话，再重新认识就好了。” 王迎娣乖巧点头，“那妈妈早点休息，下周周末我跟你一块出门。” “好。”姜娟在王迎娣左右边脸颊各亲一口。王迎娣回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两母女相视而笑，在暖黄色的钨丝灯灯光下，静谧的流淌着温情。 姜娟看着王迎娣的背影走上楼梯，嘴角的幅度逐渐落下，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了疑惑不解。 前两天在孤儿院见到小迎娣的时候，她看见小迎娣吃饭时护住碗的动作，以及总是在听见异常响动时第一时间抽动的右手。 这是一个不那么起眼的动作，院长妈妈还夸她学会自己吃饭很了不起。 姜 娟看着她的动作，却不自觉的穿过回忆的长廊，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她几乎抛弃的上辈子。 在饭桌上坐着吃饭的女儿，总会被王大妈找理由用筷子打她的手，在她夹了带荤腥的菜，还会掀翻她的碗。 以至于长年累月下来，女儿习惯于护食，这个举动哪怕她骂过很多遍也没有改变过。 姜娟撑着膝盖站起来，长吁一口气。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孤儿院里的孩子吃饭也得护住自己的碗，不然也会被别人抢走碗里的菜的。 她不也见到孤儿院里的那个刺头孩子，到处去抢别的孩子碗里的菜。 院长妈妈骂都骂不过来，唉。 姜娟工作室在记者的帮助下进步了很大一截，建议他们做慈善活动也是记者的提议。 正好利用他的职务之便为工作室做一番宣传。 而且这几年当中，姜娟每个月都会给院长妈妈固定打一笔钱，哪怕她出国那两年，也是贺国庆代劳的。 他们并不仅仅只是做秀而已。 到了跟院长妈妈约定好的日期，姜娟一行人大包小包的领着要送的礼物到达孤儿院。 一进院子，大.大小小的孩子全都围了过来，他们 高兴的直拍手。 大家倒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去抢东西，而是用一双好奇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 稍稍大的孩子会主动帮姜娟他们提东西，提到门口的墙边放下，还给他们找来了几根长凳。 “上次来就买了老多东西，这次来又是带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院长妈妈脸上的忧虑丝毫不作假。 她虽然欣喜有人能够资助孤儿院，但姜娟这些年做的，还有了解到她家的家庭情况，她都担心的很。 姜娟看出她眼里的关怀，主动握住院长妈妈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这不是我一个人花费的，是我们工作室全体成员的心意。” 院长妈妈往姜娟身后看了看杰西卡他们，语重心长的多叮嘱两句。 “我在报上看到你们的工作室了，也是刚起步不久，该省钱的地方就省着点。” “知道了，谢谢您的关心。”戴红花在窗台上捡了一双灰白手套戴上。 “院长妈妈，我给你把柴火都劈好，顺便给你们和好蜂窝煤。” 戴红花负责去干重活，大点的男孩在他身旁给他打下手，羡慕的看着他线条感分明的腹部。 姜娟几人则是分 工去菜地里搭塑料棚，去大通铺收捡床单被褥清洗等等。 大部分活儿都有孩子们帮忙，他们是群懂事的孩子。 记者楼上楼下奔忙着给他们拍照，时不时地再抓拍几个特别的镜头。 王迎娣也有属于她的任务，给桌椅上放置一套纸笔，等会他们忙完了就可以来学画画了。 在王迎娣忙活的时候，小迎娣就坐在角落里看着她。 王迎娣拿了一套纸笔放在她面前，小迎娣伸手推了回去，“我不会画画。” “我会教你。”王迎娣说。 小迎娣仍旧摇头，“我不喜欢画画，你教我我也不学。” 王迎娣眉头皱了一下，不学的话她就收回去得了。 小迎娣看她这么干脆，双手插兜看着王迎娣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王迎娣头也不回的反问。 小迎娣耸了耸肩，“就是那时候我说的话让你心里头不舒服了呗，让你几年没来看我。” 王迎娣忍住抽搐的嘴角，扭回头不可置信的问她，“你认为我会因为一件事气几年吗？” 小迎娣理所当然的说，“不然呢？” 王迎娣站定在她面前，郑重其事的告诉她，“ 我当时是生气，但是我不会生气那么久，我不来看你是因为……” 王迎娣嚅动了几下嘴皮，咬了咬嘴唇放弃说下去，转身继续放置纸笔。 小迎娣跟在她身后，拽了拽她后面的衣摆，“我向你道歉，当时不应该跟你说那种话的，对于你来说，她是个好妈妈就足够了。” 王迎娣吐出一口气，心下埋着的怨气随着这口气一并吐了出去。 “你不说她不好，我们就跟以前一样。” “好啊。”小迎娣露出了一个浅笑，笑的让王迎娣恍神了一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诶。” 小迎娣背着手，脚跟掂在地上来回摇摆，她看着晃晃悠悠的脚尖说。 “因为开心就是要笑啊，院长妈妈对我很好，我很爱她，我想就跟你爱她一样吧。” 小迎娣在院长妈妈爱的浇灌下，对王迎娣和姜娟的感情感同身受。 王迎娣张开手臂拥抱住她，小迎娣回抱她，侧脸埋在她的胸脯。 “……我曾经没有得到的东西你替我得到了。你曾经拥有不了的东西，我也会替你拥有的。” 王迎娣没有听清她刚开口的呢喃，但她的心意切切实实的传递在她的心脏里，流淌到四肢。 第三百六十五章 正巧撞破 眼看着王迎娣和小迎娣和谐相处，院长妈妈的心落的实实在在的。 “姜女士，小迎娣一直惦记的人非你们家迎娣不可。这两孩子真的很有缘，要不是看她们俩还相差着年龄，反倒是像双生子一样。” 姜娟朝着王迎娣和小迎娣的眉眼仔细打量，摇了摇头说，“她们俩孩子长的可不像。” “不是说面相，而是那种融洽的相处，真的很不一样。” 院长妈妈因着小迎娣的特殊，感觉的会更明显一点。姜娟体会不到她话里的含义，只微微摇摇头。 见着小迎娣在王迎娣面前有说有笑的，姜娟往她们那走了过去。 小迎娣一见她来了，顿时不笑了，也不说话了，甚至也不怎么抬头看她，低头看自己两只脚的脚尖都比看她有意思。 姜娟弯下腰，在她面前挥挥手，“小迎娣，你可以叫我娟娟姨。” 小迎娣充耳不闻，又像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谢成杰从她身边路过，做了个鬼脸骂了一句，“双面臭丫头。” 小迎娣立马转头看他，他拍拍屁股，一溜烟地跑了，生怕她追他似的。 姜娟不免有些挫败，当初送她来孤儿院时，还在襁褓中的小迎娣对她是最特别的 。 怎么长大了之后，就这么彻底的无视她呢？ 王迎娣看出姜娟的颓然，拉了拉小迎娣的手。小迎娣看了她一眼，王迎娣朝着姜娟努了努嘴。 小迎娣撅起嘴摇头，摆明了不乐意。王迎娣撒开手，脸上挂上了几分难受。 她的这幅模样让小迎娣眼神纠结，最终咬着嘴唇作出了决定。 “姨。” 小迎娣叫出的这一声让她倍感脸烫，姜娟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面轻快的不得了。 “小迎娣真乖。” 姜娟抬手就要摸摸她的脑袋，小迎娣转头就跑没影了。 悬在半空的手心，王迎娣蹲下凑到她的手掌之下，姜娟使劲揉搓了她一把，搂住她亲了好几口。 “真是妈妈的心肝宝贝。” 中午吃过饭之后，院长妈妈联合姜娟他们带着孩子们做游戏，喜欢安静的孩子就跟着王迎娣学画画。 玩的气喘吁吁才停下来，姜娟他们休息了一会就开始发带来的东西。 是给他们每人做的一套衣服，款式简单，颜色喜庆，足够他们过个暖和的年。 “来来来，去换上新衣服给妈妈看看，也给叔叔阿姨们看看！” 院长妈妈招呼着孩子们上楼换衣服。能得到新衣服那 还是头一遭，而且还不用捡大孩子们穿剩下的衣服，一个个兴奋的叫着，房顶都要给掀了。 “这些孩子真不容易，也不知道哪些个挨千刀的父母能丢下自己孩子。” 彭盼眼眶红了红，想想自己家里的孩子，再想想眼前的孩子，对比一下子就出来了。 陶花花受到感染也不免有些多愁善感，头一次做好事就感受到好事的意义。 “也有些家里有难处，要不是家里养不起，谁会往孤儿院送啊，唉。” 换好衣服的孩子们一下楼来就朝着他们鞠躬感谢，惹的彭盼他们一个劲夸他们好孩子。 “正好给大家合个影！我给大家拍一张！” 记者安排好他们的站位，让他们齐刷刷喊了一声茄子。 每个人的灿烂笑容都定格在镜头里，照相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能把瞬间定格成永恒。 临走前院长妈妈送了好些蔬菜给他们，在他们拒绝之前先说了。 “这回你们人多能吃的下，我们也没什么能回报的，只有自己亲手种的蔬菜。” 院长妈妈都这么说了，姜娟他们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小迎娣牵着院长妈妈的手跟他们挥手再见，而王迎娣也牵着姜娟的手跟 他们说再见。 她们俩像是对方的镜子，既看见自己，也看见对方。 刚一到家，两母女明显察觉到家里的氛围有些不同寻常。 贺国庆端坐在桌边，老三坐在贺国庆对面笔挺着身躯，脑袋微微垂下不敢正视爹。 三胞胎在院子里玩玩具的声音都得压着点，老二和王杰就坐在门口看着他们三。 “怎么了这是？”姜娟扫过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大不一样。 王杰挪动着小碎步拽着王迎娣到门口，伏在她肩头跟她讲悄悄话，“三哥完蛋咯。” 贺国庆瞥了一眼老三，老三的脑袋压的更低了。姜娟走过去摸了一把老三的脑袋，坐在贺国庆的身边。 “老三做错什么事了？跟娘说说，不严重的话娘帮你给你爹求求情。” “不，不严重……”老三摇摇头，贺国庆皱起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 “怎么回事啊？”王迎娣同样以悄悄话的形式问。老二的第三颗脑袋直接凑了过来。 “还能是什么事？就是老三跟胡家丫头的事被爹发现了呗。妹妹，我跟你讲发现的那叫一个巧啊。” “这星期爹跟着我去另外一个地方取景拍广告，那地方正好就在胡家附近。” “我还以为老三都给人家秋收结束了，结果还在胡家帮着干农活呢。” “起先我跟爹都没看见他，还是张叔他们先看见了，给爹一顿打趣啊，直说要来我家吃喜酒了。” “这下子好了，他们的事没瞒得住，胡家也明白了咱家老三那么殷勤的心意，他们家跟爹都不知道说啥，当时那叫一个尴尬啊！” 王迎娣和王杰一个眼刀给老二甩了过去，老二立马捂住嘴，可惜捂晚了。 姜娟听的清清楚楚，“原来是老三谈恋爱了啊，哪家的姑娘啊？要是跟人家姑娘认真了，娘支持你的。” “还认真？都把胡家女儿气哭了，他简直就是胡闹。”贺国庆发冷的声音明显是动怒了。 老三猛地抬头反驳贺国庆，“爹，我没有胡闹！我就是想娶翘翘！” “翘翘也不是我气哭的，她那是被张叔他们嘲笑哭的，是张叔他们不应该拿她开玩笑，她只是个女孩子而已！” 贺国庆捏紧的拳头摆在桌上，严声质问老三，“我问过胡家人，他们说你经常去他家。” “但凡你是认真要娶胡家女儿，你就应该告知家里准备好求娶的礼数，你连最基础的家里人都不敢告诉，还敢说不是胡闹是什么？”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争执 老三胸脯剧烈起伏，鼻头喘着粗气，涨红着脸盯着贺国庆说，“我没有胡闹，我没有告诉家里是因为……” “是因为……”老三咬住嘴唇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眼睛瞪的通红。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你都担不起娶媳妇的责任，因为你没种。” 贺国庆如刀一般的话扎进老三的心窝子，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姜娟搭在贺国庆的臂膀上，轻拍了两下他的胸膛，“好啦好啦，有你这样说儿子的吗？咱们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好的。” 贺国庆眼神瞥过老三，浅勾起来的嘴角泄出嘲讽，激的老三气的耳根都红了。 王迎娣双手食指环绕了几圈，站起来走进门，“爸爸，三哥跟我们说了，没跟你和妈妈说是因为怕打扰到翘翘姐的家人。” “三哥跟翘翘姐约定好了大学毕业再结婚的，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了，怎么的也得多相处几年。” “爸爸，你就别生气了，三哥很有担当的，翘翘姐家里有什么事，三哥都是跑在前头的，就跟你当时追妈妈一样。” 姜娟捂嘴窃笑了起来，靠在贺国庆肩头，明眸善睐的看着他。 “你当时倒是能借 着做我生意的名头跑前头，我们家老三就是没点由头。” 贺国庆发僵的脸色霎时间柔和了一圈，伸手遮住姜娟那双打趣的眼睛，义正言辞的说。 “不一样。” 姜娟双手握住他的手往下拉，贺国庆刚想挣扎，就被按在她腿上动弹不得。 老二探了个脑袋进来说，“爹，小老三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孩子，你有必要这么棒打鸳鸯吗？我看人家胡家对老三也挺满意的。” 一家人都帮着老三说话，贺国庆一张嘴哪里说的过来，特别还被姜娟眼神瞪着，更是说不下去了。 贺国庆在桌子底下握紧了姜娟的手，默默的压着这股气，姜娟磨了磨牙忍住了。 “老三，既然现在爹娘都知道了，也闹到胡家人了，明天我跟你爹上门拜访一下胡家。” 老三脸上闪过错愕的神情，偏下头迟疑的问，“娘，这也太冒昧了……不太好吧？” 姜娟轻笑了一声，“傻小子，你不会想的是我跟你爹就这么给你提亲去啊？” 老三抬头看着姜娟眨了眨眼睛，他眼里的意思很明显，难道不是吗？ 贺国庆沉默不下去了，“今天张老板打趣人家的事，总归得去给人家道声歉。” “至于你跟胡家女儿的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跟你娘还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给你操心没一撇的事。” 老三低下头嗯了一声，今天在家里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老大回来之后很快就察觉到家里的暗涌，主要是三胞胎比平时还要安静，这就证明家里肯定有事发生。 怀着对家里的疑惑，老大找王迎娣问了问，王迎娣一股脑的把事情都说出来。 “……三哥的感情之路看起来顺畅又不太顺畅的样子。”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胳膊肘拐了拐老大，“大哥，你说是不是？” 老大想着事呢，听着王迎娣的问题顺势就点头应了，“是。” 王迎娣歪着脑袋看老大的脸，盘踞着深思的脸，心思肯定不在这。 “大哥，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 老大半晌才回过神来，定睛看见王迎娣的脸贴近在眼前，脸登时泛起了微红，涨红的。 当即就往后面仰了仰，回想起王迎娣的问题回答她，“在想老三的事，等明天爹和嬢去胡家看过了再说吧。” 王迎娣点点头，“嗯，可惜我明天要上课了，不然我也想去翘翘姐家。” 老大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也不是该你操心 的事。” 早上老三出门上学时，看着他们两的眼神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跟姜娟说了两句悄悄话。 “娘，胡叔胡婶都是好人，翘翘也是好的，他们会喜欢你的，你也会喜欢他们家的。” 老三这个老实孩子能说出这种话真的很不容易了，姜娟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娘明白你的意思，乖乖去上课吧，你爹靠不住有娘呢。” 老三看了一眼贺国庆，一句话都不跟他说，背着书包就出门了。 贺国庆在家里没什么反应，跟姜娟出了门就忍不住说，“孩子大了，眼里都快没他们爹了。” 姜娟挽着他的手弯宽慰他，“谁叫你平时就是个严父呢？孩子们这是敬重你的表现。” 贺国庆捏了捏姜娟的手，把她的手尽数包裹在手掌之中，“就你会说话。” 姜娟笑着跟他打趣了几句，先是去工作室告半天假，去胡家的路上买了些赔礼过去。 胡家父母没想到姜娟夫妻来的这么早，刚拢上的棉大衣又给脱了，领着他们进门。 “你们就是贺立铭的父母吧？贺立铭帮了我们家这么多，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姜娟把买来的东西递给胡妈，“还说什么回不回 报的事啊，我们家小老三闷声不吭的就惦记上你们家女儿了，我们这脸上反而还燥得慌。” 胡家父母听着姜娟爽朗又不失趣味的话，也不那么拘谨了。 “你们家孩子是个老实孩子，在我们家干多少活都不多说一句漂亮话。” “有时候我们也怀疑他到底是喜欢我们家翘翘，还是就单纯来帮我们家翘翘的同学。” 老三呆呆的性格跟老二那种跳脱的性格截然不同，胡家父母心里头都得压着怀疑。 “小老三在家里叫嚣着非你们家翘翘不娶呢，跟他爹一顿闹。”姜娟轻快的声音拉近跟胡家父母的距离。 “我跟他爹琢磨了一晚上，这孩子们的事得他们自己磨定了才算，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乱点鸳鸯谱。” “昨天我家闺女还替老三嚷嚷着自由恋爱呢，我们索性也不管了。” “今天冒昧来拜访你们呢，就是为昨天的事道歉，让你们家女儿难堪了，也让你们两位受了点非议。” 胡妈摇摇头，向胡爸看了过去。胡爸摆了摆手，“受委屈的也就只有我们家闺女了。” “你们两是开明的父母，但你们家是儿子，不愁娶媳妇，我们家翘翘以后在村里头就难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商量订亲 姜娟稍微思索了一圈，看了眼胡家父母问，“女儿家的名誉确实重要，我们家原本担心的是翘翘可能不太同意。” “听说翘翘是想着大学毕业再跟我们家老三谈结婚的事，要不然今天我们两就该来提亲了。” “这么好的姑娘，要是就这么错过了，以后可就难寻了。” 这番话说的胡家父母心里头妥帖了不少，嘴角微微扬起了些许的弧度。 “我们家就指望翘翘出个大学生了，大学毕业结婚也是可以的。” “但是我们老两口的想法是他们两既然感情好，那就先订婚吧，来往也不招人话语。” “村里头的长舌妇可不是好相处的，指不定把我们家翘翘说成什么破鞋。” 姜娟正色点头，“这我是知道的。” 她姜娟也是从村里走出来的人，那些人碎嘴婆娘的威力，轻易领教不得。 想到胡翘翘还这么小就遭受流言蜚语那肯定是要不得的，看她家老三也是一副认定她的模样。 指不定以后隔三差五还得往她家跑，是得名正言顺才行。 姜娟向贺国庆看了过去，这个决定还得交给他们家的一家之主。 三个人的目光齐聚贺国庆身上， 贺国庆自觉挺直腰骨。 “等两个孩子放学回来，征求过他们一致的意见，那我们两家就择个好日子订婚。” “好。”胡爸咧开了嘴角，跟胡妈对视了一眼。 老两口可都是问过闺女的，他们家闺女对贺家老三也是有意思的，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四人都还有各自的事要忙，暂时先回去忙着，等孩子们放学了再说。 老三一到家就被贺国庆领着去胡家，王迎娣他们赶忙跟上一块去。 姜娟从工作室那边赶过来，一家人除了老大之外都来了，就等着胡翘翘的准信。 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胡翘翘，胡翘翘脸红到脖子根去了，颇为不好意思的躲到大哥身后去。 胡家父母今早就给胡翘翘头顶上的哥哥姐姐通知过去，两人领着家里人都来了。 光看场面那也是不输给贺家的，他们都得来给最小的妹妹撑腰。 老三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但他明白，这一次绝对不能怂！ 老三搓了搓手向胡翘翘走近，深呼一口气，憋着这口气问她。 “翘翘，你愿意以后就嫁给我一个人吗？” 姜娟站在贺国庆身旁不仅小声嗔骂了 一句，“真是个傻小子。” 胡翘翘被他问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啊，就不能谈谈现在的事吗？” 老三双颊红成猴屁股，挠着后脑勺重新问，“那翘翘你现在愿意跟我提前定下来吗？我肯定对你好一辈子的。” 胡翘翘掩住下半张脸直笑，爽快回答一声，“好啊。” “好耶！”王杰率先叫唤了一声。胡家大哥却是挺着胸膛走上前面对老三。 “贺立铭，我家翘翘任由到哪都有小子追，你小子要是敢对她不好，小心我打上你家去。” 王杰上下打量了一遍胡家大哥，信誓旦旦的说，“你不一定能打得过我三哥！” 王迎娣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低声骂了一句，“就你话多。” 胡家大哥脸上露出了温怒的神情，贺国庆当即表态，“要是老三以后有对不起胡家女的事，我亲自扫地出门。” “叔，婶，你们放心吧，我爹动手要是心软一下，我大哥绝对能把他给拆了。” 老二拍着胸脯给胡家打包票。 贺家的态度都摆在这里了，胡家很是满意。 当下就开始看日子，决定下来哪天给他们办订婚的酒席，两边 都得摆个一两桌的。 在农村，结婚证不一定管用，但只要摆了这个酒席，那就相当于结婚了。 只不过姜娟把话先撂在这了，“在没有正式结婚之前，你们两不允许有任何的过界行为。” 老三点点头，脸上迷茫的表情压根不知道什么是过界的行为。也就只有胡翘翘脸红着点头后，把头埋低的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确定好一切之后，姜娟塞了个红包给胡家父母，不等他们拒绝，拍了拍胡妈的手告辞。 “到时候邀请家里的亲朋好友都来吃吃酒。” 回家之后就把这消息告诉家里所有人，姜立国看了看老三直感叹。 “没想到最闷声不吭的小子，最容易干出件大事来啊。” 陈桂花给老三竖起大拇指，“老三能干正事，讨媳妇一点不让家里操心。” “胡家的小丫头我都没见过呢，改天带回来先给外婆瞧瞧。” 老三点头答应下来了。 姜和平夫妻两也不由得感慨连连，“有种我们当年的感觉。” 夫妻两看着对方，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来往昔的回忆，两手已经爬上褶皱的手互相紧握着。 老大一回来，王迎娣迫不及待第一 个告诉他。 “大哥，三哥跟翘翘姐的事定了，等放假年前就办酒。” 老大点了点头，“到时候我能有空。” 王迎娣看着老大的倦容，兴奋的劲头消没了一半，背着手踮起脚尖靠近了些。 “大哥，你最近很累对吧？身体遭得住吗？” 老大顺势抱了抱王迎娣，把她放在地上时摇头，“还好，就是最近事有点多，大哥都还能抱得动你，身体好着的。” 王迎娣眨了眨眼睛望着他，“除了钱先生那边还有其他事吗？” 老大顿了几秒摸了摸王迎娣的头发，向抽屉看了一眼，拿了把梳子过来给她梳了梳头发。 “最近在跟白博旭接触，他有些难缠。” 王迎娣眼睛斜撇着老大，心不自觉的吊了起来，“那旭哥是好是坏啊？” 老大轻笑出声，“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只是看他想要达成的利益是不是跟我处在同样能够收获的界限当中。” 王迎娣微张嘴唇，摇了摇头说，“不能理解大哥和旭哥都在干什么，反正只要你们还是好朋友就好。” “你啊，真是什么都要操心。”老大摇着头，用梳子从头梳到尾，梳顺溜了再给她绑起来扎一个蝴蝶结。 第三百六十八章 熟悉又愧疚 王迎娣这周末跟尚嘉玉一起去写生的时候，把三哥的喜事一并带给他。 “这……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尚嘉玉眨巴着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也不算快吧？”王迎娣笔帽抵在嘴唇边说，“他们谈恋爱也蛮久了，也只不过是把婚先订下来，等大学毕业了再结婚，不算快的。” 尚嘉玉若有所思，咽了咽口水问，“贺叔娟姨都能同意？” “同意了啊。”王迎娣点头，“三哥跟翘翘姐都想清楚了的，翘翘姐家也是同意的。” “那……”尚嘉玉瞥了眼王迎娣的侧脸欲言又止。王迎娣歪头竖起耳朵，“嗯？” 尚嘉玉摇摇头，“没事，今天天气好像不太好，你冷不冷？” 王迎娣拢了拢领口，把帽子再往下拉盖住耳朵，晃了晃画笔向他表示自己的全副武装。 两人裹着棉衣来的，找了一处能挡风的草堆旁坐下。 拿着画笔的手套着针织手套，以至于他们今天的画显得有些抽象。 但换个角度看看，也不失为另一种画法的艺术作品。 尚嘉玉端坐在画板面前，画笔时不时的涂涂画画，最终顿在纸张上没了动静。 眼神 不自觉的滑向王迎娣，注视着她摇头晃脑的灵动模样，两边酒窝逐渐深陷下去，透露出甜丝丝的味道。 王迎娣完成自己的画后，扭头向尚嘉玉看过去，跟他甜蜜注视撞在一起，说不上为什么就脸红了。 “尚嘉玉，我的画画好了，你的呢？” 尚嘉玉低头看了一下画纸，遗憾摆头，“没有画完诶。” “那你还看我？我还以为你画完了在等我呢。”王迎娣双手叉腰，故意板起脸看他。 尚嘉玉伸手抓住她的发尾，柔顺的发丝从他指缝中滑落，握紧手指留下一缕发丝缠绕在无名指上。 摆弄着王迎娣头发的同时，尚嘉玉理直气壮的说，“因为你好看啊，怎么看也看不够。” “哎呀呀，你这是哪学来的俏皮话？”王迎娣忍住想要扬起的嘴角，“要是我三哥能跟你学两句哄翘翘姐可就厉害了。” 尚嘉玉咬着嘴唇，低下头目光向上故作怒意的瞪着王迎娣，无名指还向掌中勾了勾。 “王迎娣，这是艺术家天生的罗曼蒂克，你是品鉴不来吗？” 王迎娣捂嘴偷笑，“那我可能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尚嘉玉一下子绷不住笑了起来， 站起来扑到她面前，给她一个严丝合缝的熊抱。 王迎娣被他拥入怀中，像是坠入一个里，从他身上嗅到糖果的味道。 刚开始的惊吓过去，王迎娣柔软下肢体，埋在了他毛茸茸的肩膀旁边。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顶着寒冷的气温，心底的温度一寸一寸蔓延。 相拥了不知道多久，尚嘉玉这才放开王迎娣，随身携带的梳子，把他弄乱的头发梳顺。 “今天就画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家。” 尚嘉玉拎起王迎娣的画板和小板凳，一个人身上挂的满满当当的。 王迎娣就背着她的背包蹦蹦跳跳的跟他并排走，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家。 一进房间的王迎娣往后仰躺在床上，心里头的荡漾情绪还没收的回来。 她张开的双臂在床上划了几下，脑袋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不久前的相处。 在那时候她心底隐约有种预感，尚嘉玉是想跟她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的。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她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暂时好像也就只能止步于此。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翻身，整张脸埋在被子里，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她真的 很心动啊。 自从工作室的人都去孤儿院做了一次慈善活动，每每想到孩子们灿烂的笑容，他们总是忍不住再对他们好点。 以至于每个月组织去一次孤儿院成了他们工作室固定的活动。 姜娟在孤儿院里老是忍不住关注小迎娣。每每要靠近小迎娣时，她都提前一步溜走了，连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这样刻意的回避让他们都看在眼里，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小迎娣这么讨厌姜娟。 “其他孩子都挺喜欢你的啊，怎么就那个孩子这么躲着你？” 彭盼还跟小迎娣接触过，是个挺好的孩子啊。 姜娟有些愣愣神，彭盼胳膊肘拐了她两下，才把她拐回神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小迎娣从一旁路过时，姜娟的眼神不自觉的跟了上去，眼神飘忽的像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这几个月的慈善活动下来，姜娟心里升起的熟悉感挥之不去，始终盘旋在心头。 明明真正的女儿就在家里养着的，可面对这个孩子时，她的心底却升起了隐晦的愧疚之情。 它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出现，但只要有事物联想到小迎 娣时，这股感觉就会冒出来。 问题在哪呢？姜娟找寻不到原因。 谢成杰透过柴房的窗户小洞接过小迎娣给他送来的两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啃着。 “慢点慢点，有什么好着急的？一会不得把你噎死。” 谢成杰哼哼了两声，胳膊夹着一个馒头腾出一只手去接小迎娣递来的水。 咕咚咕咚喝几口把嗓子眼的馒头咽下去，一双幽怨的眼睛扫过她。 “这都怪谁？要不是你我能又被关在柴房呢？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能在大人面前装乖呢？” 小迎娣双手插兜靠在窗户边提醒他。 “被关柴房那都是你应得的，整天沾草惹狗的，谁都要去欺负，你就是活该。” 谢成杰气的把馒头当小迎娣啃，“你等着，我出去就揍你一顿！” 小迎娣嗤笑一声，“你敢吗？我都不用我朋友家哥哥弟弟收拾你，我去院长妈妈面前哭一哭你还得多关一个星期。” “告状精！”谢成杰气的直跺脚，“还有你那什么姐妹，也叫什么迎娣，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至于吗！” “至于。”小迎娣忽略谢成杰的愤愤不平，轻声呢喃，“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第三百六十九章 探寻李旺旺 老三跟胡翘翘正式订婚后，他们的关系那就是正儿八经过了明路的了。 每天明晃晃的春风得意，让老二和王杰看的很是手痒痒。 这不，今天彻底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就是一顿群殴。 王迎娣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对二，老大从屋里拿了个热水袋出来揣进她的兜里。 王迎娣立马把手伸出来，“大哥，太烫了。” “那放我兜里，你手揣我这。”老大转手就揣进自己兜，拉着王迎娣冰冰凉的手往里塞。 刚灌上的热水，王迎娣是真的嫌烫，老大偏偏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吹凉风了。 王迎娣按在热水袋上的时候，脑袋里突然窜出一段回忆，动了动手指抬头问老大。 “大哥，你记得李旺旺这个人吗？” 老大在脑海中搜寻一遍，摇头反问，“那是谁？”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刚来申城上学的那一年，有一天放学的路上，看见一个女孩子在冬天穿的衣服还漏风。” “那天我们不是把热水袋送给她了吗？还给了她一些吃的，大哥你还记得吗？” 老大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那天的记忆。他们两兄弟那时候就是土里土气的乡下孩子。 回家 路上看见衣服都不足以蔽体的女孩子，认为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或者是乞丐。 所以才会一时好心的把热水袋送给她，还有书包里的吃食一并送出去。 “原来她叫李旺旺，你跟她认识了？” 王迎娣摇摇头，“她是我初中同学了，那时候我都还不认识她的，只不过突然想起来，那天那个女孩子是她。” 老大被热水袋烘的发烫的手捏了捏王迎娣的脸，“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同学了？” “她现在也是我的高中同学，而且她……”王迎娣抬头看了一眼大哥，把在学校里似乎受到孤立的事跟他几句带过。 老大注视着她发顶的眼神晦暗不明，在王迎娣抬头看他的时候，又变的与往常无二。 “……大哥，李旺旺帮我说过话，像是惦记那份好意惦记了好几年，我想回赠给她一份新年礼物表达我的心意怎么样？” 老大点点头，“很好啊，你想送她什么东西作为礼物？” 王迎娣低下头沉思，她对李旺旺一点都不了解，想要送什么礼物还真的不好挑选。 老三落败二人之手，被老二和安杰一左一右押着回来。 “让他小子嘚瑟。”老二大拇指抹 过鼻头，屈下手指冲着老三后脑勺给他敲个“核桃”。 王杰用膝盖怼了一下老三的屁股，“当年说好一起要去当兵做警察的人，现在居然这么没志气了，叛徒哇！” 老三被他们这么欺负也不生气，喘着粗气理直气壮的回复，“那是因为我找到了我的追求，我就是想媳妇孩子热炕头。” “真不害臊！”老二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陈桂花出来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老三这样想是想做个有担当的男人，你们两个哥哥可得抓紧点了。” 老二捏了捏耳垂，“外婆，我就不着急了，等我在圈子里闯出个名堂，功成名就的时候再考虑也不迟。” 陈桂花憋住笑点头，“行，等你什么时候演上主角就有名了。” 老二拍着胸脯自豪着说，“那当然了！” 陈桂花环视过院里的孩子们，“等到你们全都成家立业了，到时候更有得热闹了。” “外婆你等着吧。”王杰随意嚷嚷了一声，半点没有考虑的意思。 王迎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当中，醒神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拽了拽老大的手。 “大哥，我想送礼物之前，先了解了解我这位同学吧，最起码 得知道点她的喜好才行吧。” 老大点点头，“也该是这样的，那我陪你去。” 王迎娣欣喜之余有点小小的意外，“那大哥有这个空余时间陪我吗？不去忙其他的事了？” “我现在是放假的时候，就是该陪陪家里人。”老大拉着王迎娣的手跟陈桂花他们打声招呼就出门了。 王迎娣还记得住学校附近的初中同学，刚过完年都在街上玩呢，走走就碰见一两个。 大家虽然不是很熟的朋友，但至少也有四年的同学情摆着呢。 王迎娣跟他们打声招呼，他们也很乐意跟她聊天，更何况王迎娣还送了他们红包。 作为交换，他们也把自己收到的红包送给王迎娣，都是图个喜庆的好彩头。 “你是说李旺旺吗？我就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 一个人摸脑袋，两个人也摸脑袋，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王迎娣跟他们告别之后，又去找了三两个人，他们对李旺旺依旧是一无所知。 这位同学比王迎娣想象中的还要神秘啊。 “班长！”王迎娣眼尖的看见初中班长，拉着老大就往他面前凑。 “你怎么想着问李旺旺了？她家 家庭情况有些复杂。” 班长身边还有个玩伴，玩伴大.大咧咧的开口说，“李旺旺家就是捡破烂的，听说以前也是什么知识分子，但是也没什么用吧。” “我跟她是小学同学，打从小学她就老是一身味，谁也不爱跟她一块玩。” 王迎娣跟老大对视了一眼，“李旺旺她家要是知识分子的话，以前也是迫不得已，这不应该平反了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反正她家父母一直都是捡破烂的，能把她送上我们艺术班还是靠她什么亲戚送进来的。” 班长谈起李旺旺不咸不淡的，“她也是争气，有两分天赋，她家也就她一个孩子，学费给免了之后，捡点画画材料也还行。” 王迎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跟班长他们互相祝贺新年快乐。 “大哥，我觉得送礼就送个心意吧，要是太刻意了，反而伤着人家的心。” 王迎娣怕李旺旺受到歧视那几年自尊心受损，但以她现在跟李旺旺做高中同学来说。 李旺旺穿着得体，而且有一定的主见，身上还有一股清香，才不像捡破烂的。 也就她小学那阵，他们正好遇见她那时候才是靠拾荒活着的一家人。 第三百七十章 残忍现实 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王迎娣就拎了一份精心准备的好礼带到学校里。 李旺旺完全是掐着点来上学的，趁着中午三三两两结伴出去吃饭的时候。 王迎娣把这份礼物放在李旺旺的面前，李旺旺拿筷子的手顿住，抬起头来微微蹙眉看着她，眼里疑惑的很明显。 “新年快乐。” 王迎娣注视着李旺旺的眼神冉冉生辉，坦诚的就只是祝她新年快乐而已。 李旺旺略显得有些无措，手指按在蝴蝶结上往里收了两厘米，又往前推了五厘米。 “谢谢你的祝福，但我不能收。” 王迎娣摆摆手，“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来的？而且这不仅仅是新年礼，还是我的谢礼，还是说你不想接受我的谢礼吗？” “哪有？”李旺旺立即反驳，按在蝴蝶结上的食指和中指来回屈了屈关节。 她的脸颊缓缓爬上一抹绯色，低下头喏喏的说，“我都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 王迎娣歪了歪脑袋，巧笑嫣然，“没关系，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这是除了家人之外最好的礼物。”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旺旺切切实实感受到王迎娣的真诚。 慢慢点了 两下头，把礼物揽入怀中。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王迎娣，“谢谢你的礼物。” 王迎娣冲她笑弯了眼睛，李旺旺受到她的感染，露出轻松的微笑。 两人平时并没有刻意接触，但她们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次数。 即使没有任何进展，那种有被惦记的感觉，还是让人偶尔心下暖洋洋的。 据王迎娣的观察下来，李旺旺的作息非常的准时准点，上课前十分钟内到，放学五分钟内离开教室。 平时就是独行侠一枚，有人要是呛她，她那张嘴也会呛回去。 那种享受一个人的感觉，让王迎娣很是向往，反正她觉得也不需要交什么违心的朋友。 于是她就成为班里的第二个独行侠，两个被同学们私底下称为怪胎。 殷兴腾听到过他们的称谓，当场骂了回去，放学就在王迎娣教室门口等她。 王迎娣背起书包走出来，“你这幅脸色不好的模样，是谁惹你了？” 殷兴腾左右打量着她的面部表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们在你背后说你坏话诶。” 王迎娣点头，摇头晃脑的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 殷兴腾切了一声，跟着王迎娣往校门口走。王迎娣状似无意的问，“尚嘉玉最近很忙吗？从开学前一个星期就没见过他了。” 殷兴腾随口问，“你不知道吗？他的作业多了很多，除了上学之外都得泡在他们那个画室里。” 王迎娣回想一下尚嘉玉说过的话，并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她朝殷兴腾摇了摇头。 “没有跟我说过，可能是他太忙了没空跟我说。” “我哥他现在确实挺忙的，他们那个画室什么学姐学妹的都喜欢找他聊画之类的……” 殷兴腾压小了声音，转头看了看王迎娣。只能看见她眼睫毛在脸颊上的阴影。 他咽了咽口水，别扭的找补，“我哥最欣赏的还是你的画，他老是说从你的画里能找到共鸣。” “就像是他去生活的另一种方式，他把你当作他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殷兴腾着重强调王迎娣对尚嘉玉的重要性，王迎娣没什么反应。 “我是他教出来的，会不自觉的带上他的影子，所以他看我的画会有种是自己画的感觉。” 王迎娣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心，尚嘉玉对她的艺术生涯来说，是开始。 殷兴腾瘪着嘴多打量了几眼王迎娣，“你跟我哥倒是有股内心纤细敏感的通病，像两只蜗牛伸着触角去探索对方一样。” 王迎娣耸了耸肩，“这都是艺术家的通病，你也有的。” “我没有，我才没这个矫情劲。”殷兴腾摇了摇头，“我学画画的最开始也是我妈想我跟我哥能互相有个照应。” “现在我们开始长大了，我们就得肩负起我们应该担起的责任，就……” 殷兴腾的声音中断的猝不及防，王迎娣扭头看了他一眼。 殷兴腾瞥了她一眼，立马闪躲开，抓了抓发顶的头发说，“没什么。” 王迎娣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什么好奇心，走出校门就跟他分道扬镳。 殷兴腾看着王迎娣离开的背影，脑袋中的念头转了好几圈，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去问尚母。 “妈，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好像听你们说给哥安排了什么未婚妻，真的假的？” “你怎么想着问这个了？”尚母品了品茶，端详了他半天，“替别人问的？” 殷兴腾啧了一声，“什么啊？我就突然想起这个事，要替也就是替哥问问。” 尚母放下杯盖，端坐着姿态告 诉殷兴腾，“你哥一直都有订下来的未婚妻，等他成年之后就会结婚。” 殷兴腾呼吸一滞，“真的有啊？” 尚母点点头，“我虽然宠爱你大哥多点，但他同时也是殷家人，你选择继承家业，那么他也得为这个家族付出点什么。” “所以哥他得……联姻？”殷兴腾喃喃低语，“那他跟王迎娣怎么办？” 他眼睛又不瞎，两人好成那样也就差一张窗户纸捅破了。 尚母笑的很是意味深长，“是你说过你哥跟她只是朋友的，所以我纵容他们的友谊发展。” “但是她那样的家庭，永远也进不了我们殷家的门，更别说她还有那样的亲生父亲。” 尚母意有所指的向后院看去，王建军今日送货过来，脸上谄媚的神情依旧。 他的脊梁骨从未挺直过，对着殷家上下的人点头哈腰。 殷兴腾透过一扇窗户就能看见他，明明是万物开始复苏的春日，偏偏感受到寒冬残留下的余韵还有好久好久。 王建军舔了一下大拇指，仔细点清楚收到的钱，临走前跟殷兴腾的视线隔空对上。 摘下他那顶破旧毡帽，讨好的笑着向殷兴腾弯下腰当作打招呼。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下意识隐瞒 殷兴腾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莫名和今天看着王迎娣离开的背影重合在一起。 心里头的不适让殷兴腾脸色阴沉，转头问向尚母。 “妈，我跟哥不是跟你说过她亲爸不是好人吗？不是早该换人的吗？为什么还要接着用他？” 尚母摊开一只手划过，“那不是你们最好的朋友王迎娣的亲身父亲吗？” “他非常需要这份工作，看在王迎娣面上，我也不能狠心对待她的亲身父亲啊。” “妈，你……”殷兴腾提起来的气突然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尚母接着就要说什么，殷兴腾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 刚踏出门的王建军逐渐挺直了背，殷家给他结的这笔钱大.大超过了他的预算。 这多出来的一笔钱，王建军直奔百货大楼买了一个最贵的玩具。 小心着拎着玩具急匆匆地跑向钱家的方向。他摸准了王杰去贺家和钱家的规律，今天该是回钱家。 王杰背着书包，踢着石子在路上游玩着回家，“走你！” 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踹飞了出去，踹到别人的身上去了。 “哎哟！” 王杰顿时心慌，赶忙跑过去扶着那人，“对不起，对不 起，你没事吧……” 王杰看清他踹中的人是王建军，嗓子突然间就哑了不少，强忍着自己扭头要走的冲动。 木讷的拍着王建军的肩膀，干巴巴的说，“你有没有事啊？要是伤着了我就送你去医院。” 王建军呲牙咧嘴揉了几下肩头，摇摇头对王杰说，“没事没事，等会就好了。” 王杰立马撒开手，“没事就好，我要回家了。” “别急啊。”王建军拉住王杰的手，“安杰，小安杰是吧？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王建军直接把玩具塞进王杰手里，王杰挣扎的不想要，王建军死死扣住他的手。 “我没别的意思，上次误会你是我儿子，我总想着该道歉，收下我的歉意吧。” 王建军真挚的眼神只倒映出王杰一个人的身影，他眼里的关怀让王杰看一眼就赶紧低下头。 “不用了，以后别认错就行。” 王建军捏了捏王杰的手攥紧袋子拎手，“以后不会认错了，我走了。” 王建军拍了拍王杰的手，这才收回自己的手。可是他说了走也没走，只是静静的看着王杰。 王杰抬头看了一眼又立马低下头转身，走了两步不自然的转头跟 王建军说。 “以后别随便出现在别人踢石子面前，下一次还不一定踢中你哪呢。” “记住了！”王建军跟他挥挥手。 王杰回头走了两步，随即开始跑了起来，呼吸声做来越重，直接跑进家里。 纪忆兰拿毛巾擦擦他的满头大汗，“怎么跑回来了？有大鹅追你啊？” 王杰摇摇头，一把抱住纪忆兰的腰，深吸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平复心跳。 纪忆兰温婉的笑着抚摸着他的脑袋，“想安妈了？” 王杰点点头，瓮声瓮气的回答，“还想安爸。” “你安爸出门忙活了，等会晚饭的时候就回来了。”纪忆兰看见他手里还拎着有东西，开口问。 “这个东西是什么啊？” 王杰身体僵硬，嘴唇发干，他咽了一口唾沫润润嗓子，竟是说出了另外一番话。 “是……有个叔叔送我的玩具。” 纪忆兰只当是贺国庆那些生意伙伴送的，并未对一个玩具上心。 姜娟今天去了孤儿院，还带了一小袋大白兔奶糖过去，看见小迎娣的第一时间就叫了叫她。 “迎娣。” 小迎娣下意识的看向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抿了抿嘴唇转身就走 。 姜娟三步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把那一小袋奶糖递给她。 “送给你最喜欢的奶糖。” 小迎娣狐疑的看着她，姜娟立马解释一句，“我听院长妈妈说的，你最喜欢大白兔的奶糖。” “我不喜欢。”小迎娣背着手丝毫不带接的。姜娟皱着眉犯疑惑，“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小迎娣迎面看着她，“我不喜欢你送的任何东西。” 直白的话像是一把利刃插进姜娟的胸口，让她生生的疼了那么一下。 小迎娣才不管她霎时苍白的脸色，越过她直接走过。 姜娟紧了紧捏着袋子的手指，重新勾勒起笑容，转头看着小迎娣的背影问。 “我想收养你可以吗？院长妈妈说你跟我家迎娣就像双生姐妹花一样，我还想有个女儿呢。” “不可以！”小迎娣厌恶的皱起眉头，上挑的眼尾生出了些许的戾气。 “我讨厌你出现在我面前，离我远点。” 小迎娣的嫌恶赤裸裸的表现出来，她连王迎娣的面子都顾及不了了。 姜娟被吼的发愣，看着她快速离开，眼圈蓦然发红。 谢成杰从一旁窜了出来，一把夺过姜娟手里的大白 兔奶糖，“小迎娣她喜欢吃的，我替她先收着，谢谢阿姨！” 姜娟来不及反应就被谢成杰抢走了，眨个眼睛的功夫，他已经溜之大吉了。 孤儿院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让姜娟倍感孤寂，嘴里竟然品出了两分苦味。 她只是想来孤儿院看看小迎娣而已，提出收养她也只不过是即兴的想法。 可是小迎娣拒绝的那么干脆…… 姜娟越发感觉到怪异的反差感，她到底是哪里惹到小迎娣不开心了？ 而且她却是想到家里的迎娣一点都不爱吃甜的，而小迎娣却是爱吃奶糖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怀疑种子一旦种下，它就在心里头开始生根发芽。 姜娟总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可是察觉到的蛛丝马迹，又让她不得不想那么多。 她披着疲惫回到家中，王迎娣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妈妈，辛苦你了。” 再多的苦在女儿面前顿时就感觉没那么苦了，姜娟喝了半杯温水润了润嘴唇，在王迎娣侧脸亲了一下。 像是无意之间提起来从前的事，姜娟摸着王迎娣的脑袋问。 “妈妈记得你小时候挺爱吃奶糖的，怎么长大了之后一点甜的都不吃呢？” 第三百七十二章 护着谢成杰 王迎娣眨巴眨巴眼睛，孺慕之情溢于言表，“因为现在有妈妈，爸爸和哥哥们就觉得已经很甜了，不需要再吃糖了。” 姜娟食指轻按在王迎娣嘴唇上，“这小嘴这么甜，也确实不需要再吃糖了。” 王迎娣笑的眉眼弯弯，“妈妈怎么会突然想着问这个问题呢？” “嗯……”姜娟沉吟片刻，“小迎娣倒是很喜欢吃奶糖，宝贝你说是她的日子过的太苦了吗？” 王迎娣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两秒，逐渐放缓嘴角，眼神盯着姜娟。 “妈妈，小迎娣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她还很喜欢院长妈妈，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诚恳真挚的情义以交汇的眼神传递到姜娟的心里，姜娟眨了眨眼睛，低垂下眼眸微微别过头去抚摸着王迎娣的脑袋。 “妈妈也是最喜欢你的。” 王迎娣轻嗯了一声，看着姜娟一步一步踏上楼梯。 周六上午，王迎娣在荀家画完画就要往孤儿院跑，荀致远得知她要去孤儿院，跟她一并前往。 刚进孤儿院就听见闹哄哄的声音，一大帮孩子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圈，冲着里面喊叫着。 “加把劲！揍他！” “让他能耐！他 算个什么东西！”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好几个打谢成杰一个知不知羞啊！” “你别多事！不然我们连你一块揍！” …… 整个孤儿院宛若一场闹市，院长妈妈从厨房里姗姗来迟，“天杀的！你们在干什么啊！” 荀致远赶忙支着一把健壮的老骨头去帮着院长妈妈拉开这帮孩子。 王迎娣听出刚刚叫的声音有小迎娣的声音，跟在荀致远身后往里面挤。 “迎娣！迎娣！”王迎娣一边挤一边叫小迎娣的名字，生怕她被牵连。 “我在这！”小迎娣跳起来应了一声，王迎娣看见她冒出的脑袋尖，钻了过去。 小迎娣蹲下扶着谢成杰，先声夺人告他们一状，“院长妈妈，是他们冤枉谢成杰偷东西先对他动手的！” 领头的大孩子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说，“妈妈，就是他偷的！他敢做还不敢承认！” 院长妈妈两只手在围腰上擦了擦，看了看小迎娣护着谢成杰，又看了看另一群动手的孩子。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自己家人还这么狠揍，你们是要干什么啊！” “我们跟小偷不是一家人！谢成杰也没有把我们当家人看，他 老是欺负比他小的，没种的东西！呸！” 一口唾沫星子吐在谢成杰面前，谢成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仍然为自己争辩。 “我没偷东西！那糖是我和小迎娣的！不是你们的，也不是旁人的！” “你们两的？你们谁买的起啊？小二娃从过年留着的奶糖没了，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偷的？” 大孩子擦了一把鼻头，铮铮有声的对院长妈妈说，“妈妈，你不能偏心！他就是偷了小二娃的奶糖给小迎娣！” 小迎娣拿手绢盖在谢成杰脸上，边擦着渗出来的血边反驳对方。 “都说了没有没有你还不信！二娃子的奶糖他自己爬起来偷偷吃完了，你还怪上我们了！” “你怎么知道他半夜起来吃的？你跟我们又不睡一个屋！”大孩子指着小迎娣向院长妈妈告状。 “妈妈，你看你最喜欢的孩子还会撒谎了！她都跟谢成杰学坏了！” 小迎娣吐了一口唾沫，“我前天半夜在走道上看见他吃的，不信把二娃子当众拉出来问，看他敢不敢撒谎！” “而且那糖是姜娟送的，也可以问她去，她送了那一袋的糖总不可能全是你们丢的 吧！” 小迎娣气的心里头火燎火燎的，谢成杰这顿揍白挨的！ 院长妈妈把小二娃拉出来，“告诉你这几个哥哥，你的奶糖是不是偷偷吃了？你要是撒谎的话，妈妈不会再喜欢你了。” 小二娃环视过一圈看着他的人，脖子瑟缩着往后退，他嚅动了几下嘴皮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你说啊，你别不承认，不然我就去楼梯口把你偷塞的糖纸翻出来。” 小迎娣冷冷的哼了一声，小二娃哭巴着一张脸，哇的一声哭出声。 “是我……是我偷吃了……对不起……” 大孩子几人眼睛都要瞪脱窗了，再怒视谢成杰的时候底气都泄了大半。 “……他没偷东西，但他老欺负别人，我们早看不惯他了……” 谢成杰一把拉下脸上的手绢，撅着嘴告诉小迎娣，“我还没死呢。” 转头就跟大孩子几人吵嚷了起来，“看不惯那就一对一的跟我打啊！你们几人打我一个真有种！废物玩意！” 小迎娣咬了咬牙，一巴掌扇在谢成杰脸上，“就你能叭叭。” 谢成杰捂着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她，“你居然打我？” 小迎娣掐住 他的嘴跟只扁嘴鸭似的，谢成杰在她手底下挣扎又不敢太挣扎。 院长妈妈趁机站在他们中间，“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有摩擦是难免的，成杰每次犯了错误我不也让他关柴房去了吗？” “你们都是兄弟，难不成外边的人欺负自家弟兄的时候，你们也要帮着外人？” 院长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面掉了，荀致远叹了一口气，看着这帮孩子说。 “院长能养大你们这群孩子很不容易，你们也不小了。” 大孩子顿时愧疚的手足无措，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也萎靡下来，低下头向院长妈妈认错。 “对不起妈妈，我们不该伤你的心。” 院长妈妈擦着眼泪说，“你们兄弟之间打架是正常的，谁家兄弟不打几架长大？” “关键的是，我们始终得团结拧成一根绳才不会被外人欺负，妈妈也有顾不到你们每个人的时候，那时候就得靠你们这群兄弟姐妹了。” 院长妈妈言真意切的教育着每一个人，王迎娣此刻的心情跟他们一样，责任落在她肩上承担的一点不比他们少。 而她曾经也把这份责任担负直至死亡。 “妈妈，我们不会再这样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你的过去我的未来 一个个孩子轮番向院长妈妈作出保证，院长妈妈摸过他们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都是好孩子。” 小迎娣悄悄带着谢成杰往一边去，王迎娣看着他们两若隐若现的亲近疑惑的皱起眉头。 等孩子们都散去玩耍之后，院长妈妈羞涩的向荀致远道歉，“不好意思，您登门拜访都没有先招待您。” “没关系，能看见你对这群孩子的教育方式，我是由衷的佩服你。” 荀致远这辈子敬佩的人不算多，院长妈妈却是能占其中之一。 “不敢当不敢当。”院长妈妈连连摆手，又擦了一遍手邀请他跟王迎娣进门。 王迎娣还在看小迎娣和谢成杰走过去的方向，向院长妈妈问，“院长妈妈，小迎娣跟谢成杰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院长妈妈脸上的神情复杂，有点喜色，但更多的是忧虑，“他们两孩子什么时候玩到一起的其实我都不清楚。” “但小迎娣会开口说话的原因还是托成杰的原因，也是怪了，自从小迎娣开始说话之后，成杰就不欺负她了，反而还会护着她。” “两个怪孩子，也是惹人稀罕的紧，成杰他的苦不比小迎娣少。” 院长妈 妈撩起鬓间散落的碎发别在耳朵上。 王迎娣看见她的发丝已经有了几缕白发，以院长妈妈的操劳程度，她的音容相貌越来越接近记忆中的她。 荀致远跟着院长妈妈进屋坐，王迎娣循着他们两离去的方向找过去。 小迎娣在谢成杰面前来回渡步教训他，谢成杰坐在石头上抱着双腿，活像只鹌鹑一样乖乖挨骂。 王迎娣看着他们相处的模样，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在脑海中想了半天想出来。 这不就是她跟王杰的相处方式吗？ 谢成杰抬眼看见王迎娣，伸手拽住小迎娣的手，“有外人来了，你给我点面子。” 小迎娣转头看到王迎娣，甩开谢成杰的手，“她不是外人，也该让她听听你有多蠢，你连他弟弟都打不过。” 谢成杰瘪着嘴落寞的很委屈，“你也说过他们家男孩都有爸爸教功夫，我又没爸爸。” 小迎娣顿时哽住，还想教训的话一点都说不出来了，伸手揉了揉他那颗缭乱的小狗脑袋。 “这样吧，我让她兄弟教你练功夫吧？” 谢成杰猛地抬头，眼神闪闪发亮的看着小迎娣，小迎娣食指指着他，“招呼先打在前面，只是有自保的 能力，不能欺负别人。” “我这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今天他们是对你先动手的，我是为你挨揍的，这事你都没有跟院长妈妈说。” 谢成杰腮帮子气的鼓起来，要不然他这顿揍怎么是白挨的呢。 小迎娣咬了咬嘴唇，“这个情是我欠你的，院长妈妈也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些事就不要太计较。” 谢成杰还有些不服气，小迎娣转头叫了一声王迎娣，王迎娣这才走近他们两人。 “你还好吧？”王迎娣听见他们两说的话了，小迎娣在孤儿院也受了些委屈。 小迎娣摇摇头，“我才不跟这群小屁孩计较。你看你家哪个哥哥能教教他？” 王迎娣迟疑了几秒，“我得回家问问我哪个哥哥有空。” “行。”小迎娣明白她这是把事接下了。拍拍谢成杰的肩膀让他先回去上药，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小迎娣问。 “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啊？” “我妈妈的事。”王迎娣坦诚的说，“我感觉她开始怀疑你了。” 小迎娣定定的看着王迎娣的脸色，点头称是。 王迎娣落寞的低垂下眼眸，“也是应该怀疑的，自己真正的孩子就在跟前，怎么会感觉不 到呢？” 王迎娣为这个察觉恐慌的做过噩梦，可是醒来之后，她又不得不面对。 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很清楚现在的日子都是偷来的，她才是真正的小偷。 小迎娣拍着王迎娣的后背，伸手抱了抱她。明明比王迎娣还要小几岁，个头都快赶上她了。 “你是想我跟她母女相认吗？然后跟她说发生在我们三个身上的神奇吗？” 王迎娣埋在小迎娣肩头，她的心被捏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迎娣感受着王迎娣绷紧的身体，顺着她的脊梁骨轻抚着，“我不想在你面前再说她的坏话，可要是你觉得在她身边待着难受的话，那就选择离开吧。” 王迎娣喃喃出声，“离开？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我舍不得家里每个人，而且，我又能去哪里呢？” “我不想再做漂泊无依的孤儿，我不想……” 小迎娣沉默的感受着王迎娣的脆弱，她的悲意超过了她的想象。 从她身上透露出来的悲鸣传递到她的心里，连同她的心脏共颤。 “我最近在书上看到，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就是孤独的个体，他们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而已。” “你 只是还没有长大，还不知道怎么去割舍，可是你总得知道，如果让你难受了，那么你就要离开了。” 王迎娣紧紧抱住小迎娣，没底气的反驳小迎娣，“我长大过，我比你大很多很多的。” 小迎娣拍着她的后背放缓声音继续说，“你那是被迫成为大人，实际上你一直都是那个会在箱子里哭的小女孩。” 王迎娣迟钝的有了一点反应，她松开小迎娣，发红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在箱子里哭？” 小迎娣指着她心脏的位置，“你还不知道吗？你知道我的过去，我知道你的未来。” “没关系的乐乐，你一直都很坚强，你总会挺着胸膛走过去的。” 彷徨和不安，漂泊与流浪，隔着二十年的时间，在这一刻落下了船锚。 她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句没关系。 王迎娣笑着，又哭着，无声的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小迎娣背着手，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她，“我嫁人了之后，他每次都会把我打的伤痕累累，直到后来我的泪混着血一起流干了才结束了。” “我们都结束了，我们都有自己所期望的未来，我们该高兴才是。”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两杰较劲 王迎娣回家站在家门口，看着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深呼吸一口气从口中长叹出去。 焦虑的陌生感随着这口气一起消融在空气当中。 “迎娣，到家了还不进门是要干什么？赶紧进屋洗手吃饭！” 陈桂花揪起围裙来回擦着双手，向王迎娣招了招手。 “来喽！”王迎娣清脆的响应一声，双脚交替着来回蹦跶进屋，跟着陈桂花一起招呼三胞胎洗手。 吃完饭后，王迎娣搬了跟凳子跟老二老三在门口聊天。 “二哥，三哥，你们平时有没有点空闲的时间能去孤儿院教一个男孩锻炼啊？” “妹妹，一定得去孤儿院？”老二翘起二郎腿看着王迎娣，“就不能让他早上来我们家跟着我们一起锻炼？” 王迎娣想了想摇头，“孤儿院没那么自由，也就平时抽空去去就好了。” “抽空的话……”老二顿了一会摇头，“我是没这个空，老三你呢？” 两人的目光落在老三身上，老三似是才回过神来，傻笑了两声，挠着脑袋摇头。 “不行啊，我得跟翘翘在一起。” 老二白了他一眼，“出息。” 老三半点不见不好意思的，坦然接受老二的“鄙夷 ”。 “过几天我们班里要举办活动，翘翘是班干部得多操劳，我得替她分担分担。” 老二耸了耸肩，向王迎娣露出歉意的神色，“妹妹，这个活儿我们两兄弟是揽不上了。” 王迎娣呼了一口气，妥协应下，“好吧。” 老三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和大哥没空，但是安杰有空啊，他一身牛犊子劲没地儿使，这活儿给他干正合适！” “对呀！安杰那小子这段时间天天嚷嚷着憋坏了，他闲得很！”老二附和。 王迎娣看了看老二，又看了看老三，“……那也行。” 她原本属意的还得是哥哥们，王杰太混，谢成杰也混，两人要是待一起，真就混一块去了。 但是已经答应了小迎娣的事，暂时也就只能让王杰帮这个忙了。 王迎娣找到王杰跟他说这事的时候，王杰登时就答应下来了，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姐，你放心吧，我有三个哥哥打我……呸，教育我的经验！谢成杰我能教好！” 王迎娣眼里装满了狐疑，她是怎么看王杰怎么都没信心。 王杰靠在王迎娣肩膀上，搂着她双肩蹭了蹭侧脸，“姐，我改明儿，不，今天就去孤儿院教谢成杰 ，指定拿出个成果给你看。” “行，那走吧。”王迎娣带着王杰到孤儿院找小迎娣和谢成杰。 谢成杰站在小迎娣身侧，脸上的神情略显拧巴，在她背后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询问。 “真的让我跟跟这牛气哄哄的小子学武？他能行吗？” 王杰耳朵一动，叉着腰跳到他们两面前，腰挺起来对着谢成杰，“我要不行你能被我按着打？” 谢成杰皱着眉头反驳，“打架和教人是两回事，你别把我耽误了。” “嘶——看不起我来了？走，我今天非得给你露两手不可！” 王杰拉着谢成杰去一旁找个空地，今天就让谢成杰体会一下他的教学质量！ 王迎娣和小迎娣看着他们两拌嘴和交错的手脚动作，无奈的失笑摇头。 “心情好点了吗？”小迎娣背着手，歪头嘴角含笑的看着王迎娣问。 王迎娣脸上的表情浅了几分，低垂着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妈妈最近很忙，我还没有见到她，我想，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不着急。”小迎娣张开双臂，仰头感受着风穿过她的指尖，“所有会发生的事情，都会发生在它该发生的时候。” “那就 ，顺其自然吧。”王迎娣闭上眼睛，和她同时感受着风流窜的痕迹。 王杰和谢成杰掰扯了半天，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在地上来回滚了两圈。 “你们两干什么呢？”王迎娣和小迎娣赶忙跑过去拉开他们两人。 小迎娣按住谢成杰躁动的肩膀，“你不愿意跟他学武那就不学了……” “学！”谢成杰一嗓子吼了出来，小迎娣看着他的眼睛都圆了，“要学还这个样？” 谢成杰擦了擦嘴角，嘴角边的刺痛感让他皱起了眉头，“小兔崽子不是厉害着吗？我跟他学！” 王杰拍拍王迎娣的手，又拍了拍身上的泥灰，“大兔崽子，你等着我给你好一顿操练吧！” 两人针锋相对的气势让王迎娣两人都看不懂了，不像是要教学，反倒是像约架。 王杰跟谢成杰约定好教学的时间，跟着王迎娣离开孤儿院。 在路上王迎娣开口问，“你们两算是怎么回事啊？” “姐，你别管我两，我铁定要把他练服！让他以后对我就跟我对大哥一样的态度！” 王杰雄赳赳气昂昂的立下恢宏的目标。 王迎娣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能说的出来，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 水把嘴闭严实了。 今天姜娟回来的时间早些，王迎娣端了一碗糖水去她卧室，她正伏案画着图纸。 专心的在纸上涂涂写写，紧皱的眉头看的出来画出来的设计图并不是她满意的。 “妈妈，外婆熬了很好喝的糖水，喝点甜的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王迎娣双手捧到姜娟面前，姜娟松开眉头，转头接过糖水，另一只手摸了一把闺女的脑袋。 “谢谢宝贝，妈妈的烦恼是暂时的，过了这段时间就没了。” 话虽这么说，姜娟还是喝了半碗糖水，“宝贝喝过了吗？” 王迎娣摇头，“妈妈爱我我就没有烦恼，不需要喝甜的。” 姜娟一手放在王迎娣的脑袋上，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 王迎娣的眼睛坦荡的一眼能够望到底，在她的眼底倒映出姜娟闪烁的眼神。 闪烁的目光包含了很多情绪，姜娟扬起嘴唇笑了起来，轻拍了两下王迎娣的脑袋。 “妈妈怎么会不爱我的宝贝女儿呢？” 姜娟靠近王迎娣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妈妈永远都是爱迎娣的。” 王迎娣动了动嘴角，连续动了三次这才扬起跟姜娟同样的笑容。 “妈妈，我把碗拿下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争抢妹妹 姜娟把碗里的糖水一口喝完，把空碗交给王迎娣，“辛苦宝贝了。” 王迎娣笑着摇头，端着碗踏出门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立马落了下来。 迎面撞上老大，差点把手里的碗都摔了。幸好老大眼疾手快，把刚脱手的碗接住。 “妹，没事吧？” 王迎娣揉了揉鼻尖，微微有些发红，摇了摇头说，“大哥，我没事，你是赶时间吗？回来的这么着急。” 老大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不赶时间，是大哥不好，刚刚在想事情。” 王迎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老大，“大哥，你和旭哥怎么样了？” 老大眼里有一抹暗光划过，看着王迎娣忧心的眼神，捏了捏她的小脸。 “白博旭还说要请你吃好吃的，你想去吗？” 王迎娣眼神一亮，雀跃之情溢于言表。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盯着老大的面部，犹豫着问。 “那，我可以跟大哥一起去吗？” 老大点点头，“想去的话就去，大哥带你去。” 王迎娣在原地蹦了起来，“好耶！” 王迎娣拿过老大手里的碗，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到老大身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 “大哥，我们兄妹对旭哥也不用太寒碜，用我的小金库请旭哥吧。” 老大没忍住笑了出来，弯下腰用食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用不着动用你的小金库，大哥有钱。” 王迎娣点点头，端着碗的脚步轻快了很多，听着脚步声都透露出了好心情。 老大的眼神追随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到楼梯转角，收回眼神之后向姜娟的卧室看了几秒。 他并不觉得是自己多想，一切微妙的氛围追寻细节都能看得出来很多东西。 这是钱先生教他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细节决定成败。 那么妹跟嬢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老大回想家里的异常，并没有找到有什么可探索的踪迹，家里一切如常。 这个微妙的异常暂时只能放在老大的心底，他需要多一点耐心和时间关注家里。 趁着这周的周末，王迎娣换了一身鹅黄色小裙子跟老大出门。 老大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服，脸上的神情比平时里要柔和几分，牵着活泼好动的王迎娣，连带着把他都显得有几分正值年纪的孩子气。 白博旭看到他们兄妹来时，掐灭手中的烟头，用手绢擦了擦手，向王迎娣伸出双 臂。 “来旭哥抱抱。” 王迎娣刚踏出半步，老大沉下脸挡在她面前，“白博旭，别把你的歪心思打在我妹身上。” 白博旭咋舌了两声，倾斜半边身子跟王迎娣说，“你看你大哥现在疑心病多重，怀疑我这怀疑我那的。” 王迎娣扯了扯老大的手，“大哥，我们是出来跟旭哥玩的，不是来跟他产生矛盾来的。” 老大深沉的看了一眼白博旭，退回到王迎娣身旁。王迎娣踏出步子，环住白博旭的腰轻轻一抱。 白博旭乐的嘴都合不拢，抚过王迎娣的发顶，眼里细碎的光芒闪闪发亮，“迎娣真乖。” 老大的脸黑的都能滴出墨汁来了，阳光明媚的天气平白增添了些许的寒意。 王迎娣收回手，退到老大身边，重新牵起老大的手向白博旭说。 “旭哥告状在先不代表旭哥说的都对，我相信我大哥。” “今天能来跟旭哥一起吃饭，是因为我跟大哥同样也相信旭哥，大哥和旭哥一直都会是好朋友的，对吗？” 白博旭跟老大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挪开眼睛，一前一后向王迎娣保证。 “对。”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王迎娣弯了弯 眼睛，笑意盈盈的向白博旭问，“旭哥想吃什么？我跟大哥请你吃。” “都说了是我请，怎么能让你们兄妹破费呢？”白博旭大手挥过半边申城。 “想去哪吃只管点贵的，旭哥全包。” 王迎娣捂嘴偷笑，“好啊，吃垮旭哥的钱袋子。” 白博旭轻哼了一声，“吃垮我可难了，我比你大哥这个穷小子不知道有钱多少倍。” “你的钱是你个人的吗？”老大反讽。 眼看着他们两要吵，王迎娣挡在中间撑住他们两的腹部，“好啦好啦，大哥，旭哥，你们到底要不要让我好好吃饭了？” 白博旭揽住王迎娣的肩膀向前走，“不跟你大哥那个木头说话，他现在是真气人啊。” 老大跟上他们两的步子，一把掀掉白博旭的胳膊，强势的挤进他们中间，牵着王迎娣的手走路。 在白博旭说话之前，抢先说，“我看好我妹妹就行。” 理直气壮的让白博旭挑不出任何毛病，只能恨恨看着他牙痒痒。 王迎娣摇头叹了一口气，两人都这么大了，还跟两小孩子一样。 真愁人。 入座申城最好的国营饭店吃饭，白博旭要了一个包厢，三人向楼上走 的时候，楼下也有一行人下楼。 “贺立人，你也来这里吃饭？” 方远主动跟老大打招呼，随即看到王迎娣，扶了扶眼镜跟她挥挥手，“妹妹也来了？” “谁是你妹妹了？”白博旭半吊子语气冲的很，“别随便哪个旮旯角都能认个妹妹。” 方远眼神落在白博旭身上，厚重的镜片挡住他眼里的神情，只发出难以揣测的语气。 “听闻白小少爷威名已久，倒是没想到白小少爷连别人家的家事也要插手。” “你是贺家人还是白家人？算你哪门子家事？” 白博旭气焰嚣张极了，在老大那里憋着的火，现在枪口对准了方远。 方远不急不缓的回答，“我跟贺立人多年同学，迎娣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担得起我一声妹妹。” 两人矗立在楼梯中间谁也不让谁，白博旭阴冷的笑意浮现，刚张开嘴，话就被人截了过去。 “旭哥，远哥，咱们都是来吃饭的，咱就说，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 老大牵着王迎娣从他们两中间穿过，平淡的声音刺激着两人的神经。 “两个幼稚鬼。” 方远和白博旭同时盯上了老大的背影，追着他们兄妹一起上楼。 第三百七十六章 对立的开始 “我先提前说好，你不在我请客的范围当中。”白博旭挑剔的眼神直盯方远。 方远翻了个白眼，“吃饭的钱我又不是出不起，我单点。” “迎娣想吃什么？” 两人重合的声音一起望向王迎娣。 王迎娣低头看着菜单，报出了几个菜名，随即抬头把菜单推到桌面中央。 “大哥，旭哥，远哥，你们看看你们喜欢吃什么菜。” 两人压根没看菜单，嘴皮子一碰就报出了好几个菜来，一看就是常客。 王迎娣抿着嘴唇耸了耸肩，把眼神投向老大，“大哥你呢？” 老大摇头，“点的菜够吃了。” “我去楼下拿几瓶北冰洋。”白博旭起身走出包厢。他的离开让包厢里的氛围重新流动了起来。 王迎娣吐出一口气向方远问，“远哥，你不是都已经吃过了吗？还要加餐吗？” 方远给王迎娣倒上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刚刚是去作陪，哪吃得上几口饭呢。” 紧接着又给老大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时，方远抬眼直视老大的双眼。 “我倒是从他们哪里得到了一些消息，是关于白小少爷在申城……” 老大竖起左手做了个打住 的手势，“今天能围坐在这里一起吃饭，我们就都是朋友。” 包厢门被拉开，白博旭两手拿着北冰洋走进来，往桌上一放，先推到王迎娣面前。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方远，“你接着说说有关我的什么事？” 王迎娣舔了舔嘴唇，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人，又看了一下她大哥。 老大的眉头皱了起来，手指弯曲，指关节在桌面上敲了几下。 “你们非得挑这个时间扫兴的话，我就带我妹先走一步。” 王迎娣轻叹了一口气，白博旭举手作投降状，“好好好，不提不提。” 方远耸了一下肩膀，在饭桌上暂时把这事揭过。 三人等待着上菜时，时不时的聊上两句，虽说气氛算不得融洽，但至少没有那么僵持不下了。 王迎娣提起来的心勉强放下去一半，吃着大哥夹来的菜边品味，边向窗外看去。 从包厢里的窗户看出去能看到热闹的申城街道，跟随新潮流的年轻人和身着中山装，亦或者工服的人来回行走。 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耳语，偶尔闪过绚丽的色彩，迅速吸引到王迎娣的视线。 而眼神锁定在其中一道身影身上，王迎娣的眼睛 顿时挪不开了，筷子夹在两指之间就这么固定着同一个动作。 “妹？怎么了？”老大顺着她发愣的视线看过去，还没等老大看清，王迎娣转头回来，用右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大哥，没什么。” “不就是尚家的宝贝儿子吗？”白博旭看的异常清晰，眼睛一眯接着说，“他旁边的女孩是陈家的小女儿吧？” 王迎娣捏紧筷子，泛白的指关节暴露她内心的情绪，面上却是不显，只轻声嗯了一句。 她看到的人正是尚嘉玉，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而此刻再见他，他身边的人是他学姐陈清，两人巧笑嫣然的模样不由得让她觉得有些恍惚。 有种，曾经的她和他。 “我记得那不是迎娣的好朋友吗？正好碰到的话可以叫他们一起吃饭啊。” 方远推了推眼镜，单纯的还没能明白王迎娣跟尚嘉玉的关系问题。 王迎娣抬起头来笑着摇头，“不用了，他正跟他朋友一块玩呢，叫他反而打扰到他了。” “不就是个孟浪小子吗？摸你头发的时候很亲昵，现在跟另外一个女孩子也亲昵的紧。” 白博旭嗤笑一声，王迎娣的心一下 子就吊了起来，悄悄歪头打量老大的侧脸。 偏偏跟老大的眼神撞在一起，王迎娣心底不免咯噔一声。 “你平时回家来头发那么油，都是尚嘉玉摸的吧？” “不是，是他给我抹的发膏……”王迎娣嘴比脑子快，说出来她肠子都悔青了，埋着脑袋都不敢看大哥了。 “哇——原来那小子经常占我们迎娣的便宜，我就说他那娴熟的动作，也不像是初犯。” 白博旭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非得拱把火，王迎娣都得求他闭嘴了。 方远这下子也明白过味儿了，“敢情以前喜欢迎娣，现在移情别恋了啊。” “哪有！”王迎娣竭力反驳，“我跟他就是同学和朋友的关系而已。” “家里人都知道你喜欢他。”老大皱着眉头直指王迎娣遮掩的事实。 王迎娣小脸通红，顶不住三双眼睛的注视，弯腰埋头看着两只手的手指在桌下打绕。 “其实……其实我……” 嘟囔半天也没有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白博旭往窗外再看了一眼，“听旭哥的，他不是你的良人。” “虽然远哥没有喜欢过女孩子，但是远哥也明白一个道理。” “你喜欢他 ，他也喜欢你的话，是舍不得做出让你伤心的事的。” 老大不得不高看方远一眼，书呆子好像也没有那么呆。 王迎娣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无力的耷拉下头发。 三个做哥哥的也舍不得再对她说什么重话了，一个个夹菜到她碗里都夹冒尖了。 王迎娣提着一口气扒拉着饭碗，尽量忽略掉心底的难受。 吃完饭之后，白博旭和方远还跟着他们兄妹逛了逛街，给王迎娣买了好些礼物。 王迎娣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就是在哄着她这个小妹妹。 分别时主动给了他们两人一个拥抱，“谢谢哥哥。” 白博旭心都化了半截，方远还是头一次感受和前十八年截然不同的感觉。 “原来有妹妹是这样的感觉。” “妹妹也得分很多种的，迎娣这种妹妹可遇不可求。唉，为什么我家老头没努把力生个妹妹呢？” 白博旭带着小小的怅然离去。 方远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到一半想起点事又跑回来了，追上老大在他耳边说。 “白小少爷在申城就职的部队有新任务下达，要开始针对钱先生派系进行清扫，贺立人你多注意点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 表白 方远说完就走，王迎娣听的一清二楚，牵着老大的手仰头看他，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大哥？” 老大垂下眼眸看着王迎娣，抽出她牵着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担心大哥。” “如果旭哥在申城的目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钱先生，大哥你，还有爸爸他们不都……” 王迎娣说不下去了，她不敢说下去。 老大反倒是笑了起来，“你操心的人还挺多，白博旭他们要清扫的目标是犯错误的人才是。” “钱先生没有犯过错误，我们一家也是按照流程做生意的，哪有什么错处给他们挑？” 王迎娣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爸爸那边的话一直都是正规的，主要是怕大哥你受到无妄之灾的波及。” “妹，把你操的心放回你的小肚子里吧，你大哥我在他们面前还排不上号呢。” 老大微微屈下膝盖，手掌覆盖在王迎娣的腹部，在国营饭店里吃了不少，现在小肚子都还鼓起个小尖尖。 王迎娣没忍住笑了起来，“大哥现在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以后就说不定了。” “那就借妹的吉言了。”老大重新牵起王迎娣的手，拎着她满满 当当的战利品回家。 王杰看见她的“战果”都没空去看有些什么玩意，直奔老大而去。 “大哥，你教教我怎么教别人？怎么才能驯服他？” 王杰在教导谢成杰的事上越来越来劲了，势要把他教出点东西来。 老二老三给不了他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他只能问老大了。 王迎娣自己把东西拎到房间去，整理好它们之后坐在椅子上放空自己。 单方面看见尚嘉玉的后劲现在才开始涌上心头，王迎娣往后仰了仰身体，注视着天花板。 白色的墙落在心底就是一张画纸，执起画笔就能在上面画出一幅画。 王迎娣闭上眼睛仔细看着那副画，是她看见他们那一秒的浮现。 陈清面对着尚嘉玉走在他前面，她背着手突然顿住脚步，上半身猛地探到尚嘉玉面前。 王迎娣看见他们两的距离一点一点拉近，直至彻底没有距离。 那仅仅是一秒钟的事情，快的像是她的错觉，可能也像是尚嘉玉的错觉，他是来不及躲开吗？ 王迎娣睁开眼睛轻笑了一声，“其实，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她的喜欢是她的事，而尚嘉玉喜欢谁，又跟谁在一起，那 是他的事。 这一晚，王迎娣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挂着两个黑眼圈到学校里，路过殷兴腾教室的时候，被他叫住在原地。 “哈——”王迎娣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眼尾挤出来了一滴泪，“什么事啊？” 殷兴腾看了看时间，露出怀疑的脸，“大清早你就困成这样，晚上你干嘛去了？” 王迎娣擦去泪液，抓了一把头发，“昨晚有点失眠，有事你就说嘛。” “我看你憔悴的有点厉害啊。”殷兴腾看着她往日的光泽感这会都得打一半的折扣。 心里本来都打好草稿的说辞，在她这幅模样面前，又变成白纸一片。 殷兴腾咬了咬嘴唇，双手一个劲的挠了挠头，把才打理好的头发挠的东倒西歪。 “算了，没什么事，下了课好好补会觉。” 王迎娣缺乏睡眠的脑袋并没有平时的灵动，此刻也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愿。 “哦，好。” 从殷兴腾教室走到自己教室，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睡眼蒙眬的上完第一节课，王迎娣立马趴在桌上补觉。 一天的课睡下来，也不知道有多少知识进入脑子的。 到放学的时候，王迎娣感觉清醒 了好些，才发现桌上放着她的水杯，旁边还整齐码着饼干之类的小零食。 王迎娣拧开水杯抿了一口，水温正是温热的，流进身体里带着一股暖意。 累积下来的疲惫随着这股暖意驱散到体外，王迎娣捧着水杯朝李旺旺看去。 李旺旺回了她一个笑容，挎着包迅速离开教室。这就是她放学的节奏，从不多停留。 王迎娣喝了三分之一的水，打从心底里笑了起来，慢慢收拾书本装进书包里。 刚走出校门，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拽着她就走。王迎娣吓得一激灵，赶忙看清是尚嘉玉的背影。 “尚嘉玉……” 尚嘉玉走的飞快，牵着王迎娣也走的很快，两人很快走到学校附近一个幽静的大树底下。 走的太快了，王迎娣微微喘了喘气，“尚嘉玉，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尚嘉玉闪烁不明的眼睛逐渐变得坚定，他把住王迎娣的双肩，郑重其事的说。 “王迎娣，我想跟你不仅仅是做朋友而已。” “啊？”王迎娣脑袋有些发懵，一时没有理解尚嘉玉是什么意思。 尚嘉玉抿了抿嘴唇，“昨天学姐亲了我，她问我反不反感，我说反感。” “那时候我想到了你，你所有的触碰对我而言都是打心底里的喜欢。” “那种雀跃之情我以为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可是有了学姐的触碰，我想明白了，那不仅仅是朋友而已。” “我想一直都跟你在一起的感觉，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我想我们……” “哥！”殷兴腾的声音穿透性极强的打断尚嘉玉的话，王迎娣和尚嘉玉齐刷刷的往他那边看过去。 殷兴腾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看着他们两的举动，气都没喘匀就直接问。 “哥，你这是想干什么？” 尚嘉玉挺直胸膛，鼓起勇气对王迎娣直截了当的发出邀请。 “王迎娣，我想跟你谈恋爱。我们可以像你三哥他们一样先订婚，等上了大学就结婚。” 这一瞬间，王迎娣只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似乎都要从她的嗓子眼里蹦出去了。 “我……”王迎娣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 殷兴腾皱起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哥，你别说胡话了，你们不可能的。” “王迎娣，早上我就想跟你说的，我哥他快要订婚了，不是和你，是和另一个人。” “我的大嫂永远都不可能是你。” 第三百七十八章 所有人的不看好 酷暑的炎热在太阳缓慢落下时，还带着一股闷热的余韵。 此时此刻对于王迎娣来说，却是宛如一盆冰水从头顶倾倒下来，从里到外透露出寒意。 王迎娣嘴唇煞白，颤动了两下嘴皮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瞳孔晃动着看了看殷兴腾，又看了看尚嘉玉。 尚嘉玉错愕之后回神抹了一把鼻头，舔了舔嘴唇，扯起嘴角不自觉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小腾你别胡说好吗？我要订婚的话，我怎么不知道？” 殷兴腾绷紧了嘴角，沉着眼神跟尚嘉玉对视，“哥，你是真没察觉还是下意识忽略？” “妈拦着你不让你跟王迎娣见面，让你跟其他世家里的女儿接触，你就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对吗？” 尚嘉玉挎下笑容，沉下脸反驳殷兴腾，“妈妈说了王迎娣的成绩比我好，我得追上她才行。” “那些个学姐都是同一个老师门下的，少不了有往来，她们并不是妈妈给我介绍的女孩子，她说过会尊重我的生活。” 殷兴腾冷哼一声，“大哥你一直都是妈怀里长不大的宝宝，就凭你一叶障目的自以为是，你配跟王迎娣谈恋爱吗？” 王迎娣头晕目眩 的晃了晃身子。 两兄弟同时向她伸出了手，殷兴腾却是先一步扶住她的胳膊，稳稳当当的站在她身侧让她能靠一靠。 尚嘉玉往前一步，殷兴腾跨了一大步挡在王迎娣面前。 “哥，与其在这里欺骗自己，哄骗王迎娣，不如回家跟妈好好求证一番，别耽误了王迎娣不说，自己还摸不着头脑。” “我不会骗王迎娣，妈妈也不会骗我！”尚嘉玉坚持己见。 殷兴腾侧身摸了摸王迎娣的额头，有些少许的滚烫，强硬的声音软和下来。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一趟。” 王迎娣摇头，抬起手摆了摆，“没事，可能有点中暑，回家喝点绿豆汤消消暑就好了。” “那我送你回家。”殷兴腾拎起王迎娣的书包往身上背，尚嘉玉追上两步，“我也送你回家。” 殷兴腾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头，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失望，看着尚嘉玉的眼神凉了两分。 “哥，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我晚点回家没关系，但要是你回家晚了，妈就该派人出来找了。” “你也不想让妈知道你来找王迎娣，并且还想跟她谈恋爱的事吧？” 尚嘉玉悬在 半空的手无措地落下，眼里燃烧的火焰逐渐熄灭，看着王迎娣的时候还剩下明明灭灭的火星。 王迎娣低垂下眼眸，没有看他的眼睛，她对他向来心软，怕在不合时宜的此刻心软。 “王迎娣，我不会跟别人订婚的，你等我回去跟我妈妈说清楚！” 尚嘉玉作出保证，转身往家的方向跑。 王迎娣抬起眼皮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抽了抽鼻子，把手从殷兴腾胳膊上收回来。 殷兴腾俯视着她的发顶，补了一天的觉头发都乱了，屈掌成爪在她头发上梳了梳。 “王迎娣，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坦白说的。我妈是个什么德行你比我哥都清楚。” “从小学你就喜欢我哥，我哥那小胖墩也就只有阿姨们喜欢，你还是学画画的呢，能看上我哥什么？” 王迎娣抽了抽鼻子，从书包侧面拽了一截纸擦鼻子，擤鼻子的声音掩过她的呢喃。 “我见他的第一面，他不是这样的……” 含糊不清的声音让殷兴腾听不真切，“你说的什么？” 王迎娣把纸团成团揣兜里，摇头说，“没什么，尚嘉玉是跟陈清订婚是吗？” 殷兴腾耸了耸肩，“不是 陈清也会是别人，反正不会是你。” 王迎娣有一瞬间的心梗，“你的安慰还真是别开生面。” 殷兴腾摊了摊手，“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 “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殷兴腾转头紧盯着王迎娣的面部表情。 王迎娣挑眉看了他一眼，“该说就说啊，有什么事是你这张嘴不敢说的？” 殷兴腾推着王迎娣后背向前走，随着纠结的眉头在做心理建设。 “我妈她，她还保持着跟你亲生父亲的合作。” 王迎娣有一段距离没有说话，她明白的，她什么都明白。 她亲爹的存在，是她抹不去的污点。他在尚家是尚母显而易见的羞辱。 “殷兴腾，你知道吗？所有人都不赞同我跟尚嘉玉有超过朋友之外的关系。” 殷兴腾瘪起嘴唇点了点头，“因为大家都看的分明，你跟我哥不合适。” “是因为家世吗？”王迎娣抬头直视殷兴腾。 殷兴腾正视她较真的眼神，坦诚的说，“家世是我妈残余的封建糟粕而已。” “你们不合适的原因是因为你是个需要人精心呵护的瓷器，而我哥也是 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大白兔奶糖。” “你是让自己去迁就我哥呢？还是让我哥弯下腰来迁就你呢？” 王迎娣眯起眼睛，“大哥也跟我说过这个道理，有那么些时间里我竟然有所动摇。” “我想我还没有真正长大时，我愿意放下画笔拿起锅铲，可是我不确定我能拿多久。” “就没有一个结果是我不用去迁就他，他也不用迁就我的吗？” “有。”殷兴腾郑重其事的说，“除了我哥之外的人都可以跟你有这个结果。” 王迎娣抬手挡住照射在眼睛上的阳光，只一片手掌的阴影是乘不了凉的。 两人在路上没有再说话，直到走到家门口，两人才互道了一声再见。 “妹妹，你同学就这么走了？都不进门喝口水啊？” 老二走来接过王迎娣的书包，看清她略显凌乱的头发，还泛着微红的鼻头顿时正色起来。 “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啊？” 王迎娣摇摇头，“二哥你别乱想了，哪有人欺负我啊。” 老二捋了一把她的头发，“等会二哥给你洗头，顺便再跟你讲个好消息。” 王迎娣敛了敛心下的情绪，微微笑了起来应下，“好。” 第三百七十九章 工作室的扩张 老二烧了一大锅水预备着，每次给妹妹洗头发，不亚于一口气洗三胞胎。 三胞胎倒是很想凑这个热闹，但有把王迎娣抓疼，薅了好几把头发的前车之鉴，老二让他们自己一边玩去。 拿葫芦瓢舀水浇在王迎娣头顶，顺着发丝湿润下去。 老二扒拉了几下发缝，白白净净的，“妹妹，我还没见过谁的头发养的比你好，好些个头上我看她们养虱子呢。” 王迎娣乖巧的弯腰抱着双膝不动弹，“那是因为我有哥哥们啊，不然我这头发养不了这么长，也得养虱子呢。” “嘿嘿，有二哥好大份功劳。”老二成就感爆棚。 王迎娣点点头，老二扶着她脑袋给她抹洗发膏，一边揉搓一边说。 “妹妹，我跟你说，张叔给我接了部大戏！” 王迎娣鼓鼓掌，“是做男主角吗？” “那倒没有。”老二小小的嘚瑟，“是个戏份挺重要的配角，高低也得是个男二。” “哇，二哥你这么小年纪就能演男二了，男主角指日可待。”王迎娣觉得她二哥的星途还挺坦荡的。 老二飞扬着眉头，故作谦虚，“我太年轻了，担不起男主角的大梁，还 得忙着学业，明年就得准备考大学了，这是我高考前最后一部戏了。” 王迎娣伸出大拇指鼓励老二，“那可得好好演了，到时候二哥考个戏剧学院，专门走这条路。” “诶！”老二爽快答应。没一会脸上的神色透露出了一点忧心。 “实际上这个好消息还是因为张叔的愧疚给我接下来的。虽说是因为当时起哄才把老三的婚事给定下来了，但张叔也后悔先辱了胡家女儿的清白。” 这份情谊里到底包含了几分愧疚，王迎娣能够体会到因为愧疚得利的感觉。 那种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好，甚至还会产生对自我的怀疑。 “二哥没事的，张叔的好意接受了就是，改天我们去看看张奶奶，把表姐弟弟妹妹也一并带上，她老人家喜欢热闹。” 老二顿时舒展开眉头笑着说，“那敢情好，我提前跟张叔说一声，这三胞胎可吵人了。” 王迎娣晚上跟表姐说一声，姜芬很快答应下来了，“好啊，到时候我也去看看这位奶奶。” 从高中开始分开学校之后，姜芬眉间的阴霾逐渐消散，恢复以往活泼的模样。 周末不上课的时候，还会有 一个上午或者下午的时间出去跟同学玩。 在申城的生活一点一点的适应下来，有一大家子照看着三胞胎，比以前轻松太多了。 更重要是总有新衣服穿，衣柜里的衣服再也没有带补丁的了。 姜芬的心态平和下来之后，对如今的生活感觉到满满的幸福。 特别是最近全家这就是换着新衣服穿。 姜立国的服装厂出了很多新品，需要各种体型穿出来试，正好家里老小都有。 姜娟工作室也会有一定数量的新时装面向大众，在那之前家里每个人不同的体型也是他们参照的数据之一。 以至于在短时间之内，家里人不仅不缺衣服，每天还得换着穿不重样的。 快乐之余的烦恼就是还得给家里提供穿衣体验，以及出门受到的关注度。 姜娟最近是忙到一定程度了，宣传工作室，接定制服装，还要辅助记者创办杂志。 一切都是从工作室里刚起头，工作室里的每个人都得掰成两半用。 “咱们工作室什么时候才能稳定啊？”彭盼盘库盘的脑袋都大了，席地而坐暂时休息两分钟。 陶花花比着尺子头也不抬的说，“忙点总比闲下 来强，不然还操心家里那几张嘴怎么吃饭。” “唉，想过很忙，但没想到是这么忙。”彭盼转了转脖子，捏着肩膀锤了两下。 姜娟刚跟记者谈了回来，手里拿着两张写有东西的纸，看着上面的内容咳嗽了两声。 “大家，可能接下来我们还得收整好精力更忙一点了。” 彭盼几人的眼睛同一时间落定在姜娟身上，连带着心也吊到嗓子眼了。 姜娟顿感压力山大，硬着头皮把消息宣布出来。 “介于我们在申城做的秀场通过记者的报刊传到了其他地方，为我们赢得一定的关注度。” “所以有受到邀请到其他地方开设服装走秀展，并且会获得当地一定的支持。” 姜娟言简意赅的把重要信息提取出来，几人的脸上第一时间浮现出喜色，紧接着就是一脸难色。 戴红花咽了一口口水，缓慢启齿的问，“意思就是说，我们接下来还要奔波其他地方是吗？” 姜娟报以满脸的歉意双手合十，“这是我们工作室发展起来不可多得的机会，记者同志也为我们出力很多。” “大家成立这个工作室都是有共同的目标的，饭都喂到嘴 边了，我们不可能不张嘴。” “噢，我的上帝。”彭盼仰望天空，默默做了个祈祷，心里念过了祈祷词之后，重新看向姜娟。 “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手上的工作还得好好安排一下。” 姜娟蹙起眉头在心底默默算了算时间，“在申城暂时就不接定制了，如果你们有交好的夫人或者先生找你们个人，自己觉得能不能接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接下来主抓秀场和杂志方面的事。做衣服这边的话，我有一个想法，说给你们听听。” 杰西卡等人放下手中的工具，认真倾听她接下来的说辞。 姜娟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润润喉，“我们毕竟是服装工作室，做衣服才是我们的本职。” “在打出名气的同时，本职也不能彻底抛下，所以我想要不要跟我爸的服装厂合作，让他那边单独开出一条我们工作室的生产线。” “除开我们走高端客户的定制线，还有可以适当量变的其他设计服装，包括我们用来秀场展示的模特衣服也用这条服装生产线生产。” “我们这几个人也就只有这几双眼睛几双手，随着时间的推移该用在真正该用的地方。” 第三百八十章 让出一条线 “你们觉得呢？”姜娟扫视过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是一副沉默的模样。 沉默的让她原本充满的信心，一下子泄了不少的气，反而心里打起鼓来了。 氛围宁静的让姜娟听着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这种感觉跟软刀子磨人没什么区别。 “如果大家有什么其他的异议的话，也可以提出来参考参考，毕竟我们是一个整体。” 姜娟把眼神投给杰西卡，投给彭盼，投给陶花花，投给他们每一个人。 杰西卡摘下眼镜叹了一口气，“姜，你向来是最有主意的，你安排的很好，我没有异议。” “我也没什么意见，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时间太赶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陶花花手里捏着布料，恨不得下一秒它就自己变成成品。 彭盼长叹一口气，“干呗，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累也得干起来。” “我一个大男人能撑得住，怕你们撑不住……”戴红花这话说出来，那就是妥妥拉仇恨了。 陶花花叉腰站起来瞪他，“戴红花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妇女同志的身体素质？” “就你这小身板，一起下地都不一定有我犁的地多！ ”彭盼撸起袖子展示出她“卓越”的身材。 尤家姐妹虽说高挑消瘦一些，那也容不得戴红花看不起。 一时间，戴红花受到工作室妇女群体一致的讨伐。 惹的戴红花举手求饶，“对不起姐姐们，是我嘴笨，该打嘴该打嘴。” 戴红花意思意思打了自己两巴掌。 经过他们这回的玩笑话，倒是把工作室僵硬的气氛冲淡了，姜娟提起来的心放回肚子里。 “我先跟我爸把生产线的事定下来，做衣服这块我们能稍微轻松一点。” “等到他那边的事情谈妥之后，我们再把申城首要的事情做完，就可以准备出行。” 姜娟把手里的纸张传给他们挨个看一遍，在纸张右下角留下了两个凹陷的指印。 她刚刚的心情全都印在这纸上了。 大家看过之后都有个心理准备，接下来怎么安排心里也有数。 姜娟回家就找她爸和大哥，把这事提出来说一声。 “想要开辟新的生产线，可能不太好办。”姜和平主职是厂里的会计，但他又是大学生，厂里好些事都得经手。 这一经手对厂里的情况比姜立国还熟悉，毕竟他年轻，记性好多了。 “现 在上面的规定严着呢，多一条生产线都得写报告打申请，等能批下来不知道得多久。” 姜娟不由得皱起眉头，“贺大哥那边开辟新的生产线时，也没有这么麻烦啊。” “跟你家男人比能一样吗？”姜和平手心拍着手背，把其中利害关系跟她说个明白。 “你男人吃的算是公家饭了，我跟爸从叶夫人那里接过来这厂子，那就是民营的了，比不得。” 到底还是比不得贺国庆那边得到的便利。 姜娟咬了咬嘴唇，“我们工作室人力有限，要是没有生产线跟上的话，恐怕很多时间都得往后推一推了。” “我们人倒是能推，倒是这机会推着推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推没了。” “这……”姜和平顿时犯了难处。这事倒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厂里不缺人，就是这申请的事麻烦了点，耽误时间的很。 姜立国抹了把下巴，“家里人有事得紧着家里，你妹妹一年到头也求不上帮什么忙，这点忙咱们能帮上。” 两兄妹的眼神一下子落在姜立国身上，姜和平迟疑着问，“那爸您的意思是？” “厂里砍一条生产线给娟儿用。”姜立国一锤定音，姜娟不 禁倒吸一口气。 “爸，您那厂里的生意正有起色，能随意砍一条吗？” “有起色是有起色，厂里还亏损着呢，还不如给你一条生产线你自己负责，让我少亏点钱。” 姜和平愁上眉头，“爸，咱们刚接了一个大订单……” 话还没说完，姜立国直接给他打断了，“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这笔订单给工人们多开点加班费干。” “咱们平时可有空闲的时间，要是以后紧缺着，和平你现在打报告申请着也不迟。” “先把娟儿那边紧着点，咱们厂没她那边着忙。” 姜和平动了动嘴皮子，轻叹了一声，“都听爸安排。” 姜娟舔了舔嘴唇，眼圈发红，越过桌子抱住姜立国，“谢谢爸。” 姜立国拍了拍她的后背，“爸说了，会是你的后盾，有什么用得上爸的，只管说。” 姜娟埋在姜立国肩膀上直点头，她切身体会到这句承诺的分量了。 姜和平故意叹了一口气，“都说妈偏心我，实际上爸比妈的偏心一点都不少，都偏心妹妹去了。” “臭小子，你妹偏心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吱声？现在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姜立国 两句话骂的姜和平跳起来，连连低着头讨饶，“是是是，爸英明！” “咱家孩子都四个了，你这个做爹的还没个正形。”姜大嫂站在门口偷笑。 姜和平立马收敛起模样，“在孩子们面前我可不这样，谁叫我在爸面前也还是个孩子呢。” “回去带你家小的去，我可没你四十来岁的奶娃子。”姜立国“嫌弃”的摆手。 姜和平故作受伤的牵着媳妇的手回去带孩子，夫妻俩相互看了一眼，默契的笑了起来。 “还是家里氛围轻松和睦才能跟爸耍贫，换作以前……” 姜和平收声摇了摇头，姜大嫂拍拍他的胸膛，跟他有同样的感觉。 以前就家里有一厘钱都得紧巴着使，恨不得从这掏点，那省点。现在生活好了，手头能宽裕点，精神面貌都不那么吝啬了。 “都是小妹争气。” 姜大嫂不由得感叹一声，姜和平捏了捏她的手，“我心里头都记着呢。” 三胞胎一声超过一声的吵闹在比声音大小，陈桂花挥舞着锅铲虎虎生风。 老大一进门三胞胎就不吭声了，等到贺国庆到家，反而齐刷刷的去抱他大腿。 见风使舵的眼力见让大家哄堂大笑。 第三百八十一章 张家做客 从那天之后，王迎娣就没有再见到尚嘉玉了。她忍不住在路过殷兴腾教室的时候问他一句。 “你哥他，怎么样了？” 殷兴腾看着王迎娣，眼神犹豫，说话也没那么干脆了，他每迟疑一秒，就让王迎娣多忐忑一分。 “他订婚了吗？”王迎娣垂下眼皮，作出了最坏的结果。 “这倒没有。”殷兴腾挪开眼神，扫过一眼纸笔，手头上摩擦着橡皮檫开口。 “我哥暂时在家里学习，换种说法就是他被关在家里了。” “他想让我替他做中间人给你写信，但是我拒绝了。” 王迎娣深吸了一口气，殷兴腾抬眼看她，“我相信你明白的，没结果的事就不要再随意给你希望了，没意义。” 王迎娣吐出这口气，自嘲的笑了起来，“话糙理不糙。” 尚嘉玉不要给她希望，同样的，她也别给他希望。 王迎娣就像往常的日子一样上学放学。 等到周末的时间，就跟着二哥带着三胞胎和姜芬一起去张家拜访。 亏得提前说过，张奶奶准备了很多零食和玩具，三胞胎见都没见过，眼睛都看直了。 “傻小子，傻丫头，都别傻看着啊，去玩啊，奶 奶好不容易给你们搜罗到的！” “谢谢奶奶！”三胞胎笨拙地鞠了一躬道谢，紧接着那欢呼雀跃的叫声差点把天花板都给掀了。 王迎娣他们三个都不好意思的很，老二这脸皮都羞涩了，“奶奶，打扰到你清静了。” 张奶奶直摆手，“等我入土了有得是清静的时候，我就喜欢热闹，这三孩子活泼点好，我可太喜欢了。” 看着他们跑来跑去，姜芬心脏都要停了，要是摔着张家什么东西，看起来就不是他们家配得起的！ “小老三！”姜芬赶忙去制止他们，她一追，他们三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拍屁股气她。 小老大是最不老实的，对着姜芬噗噗放了个屁，两个小的也跟着他学。 给姜芬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誓要抓住他们打屁股！ 张奶奶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你们家孩子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 高秀琴时不时给端点水果零食出来，不够了就给他们补，就见着她忙个不停。 王迎娣生怕她累着，跟在她身边出点力，“张姨，不用太管我们忙前忙后的，不然我们都不好意思再来了。” “别见外啊。”高秀琴拍着她后背说，王迎 娣嘟嘴无奈的说，“是张姨见外了。” “你这孩子惯是贴心的。”高秀琴看着活泼的三胞胎露出羡慕的眼神，可同时也带着些许的落寞。 王迎娣迟疑着开口问，“张姨，来了好几次都没有看见你们家孩子，他们？” 高秀琴擦了擦脸，“都怪他们狠心的爹，大的个老早就赶出去工作了，小的个非得把他送出去学什么媒什么专业，指望以后继承他的衣钵。” “现在好了，一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惹的老太太整天落寞的不行。” “倒是大儿子最近带着他媳妇回来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生他爹的气，到现在都还没说回来的事……” 高秀琴碎碎念着家里的琐事，想念儿子的感情倾泻而出，还少不了对她男人的埋怨。 王迎娣只静静听着，踩着小凳子在水龙头底下洗水果，洗干净了就递给高秀琴切。 “姨姨，有小哥哥。”小老三探进来小脑袋提醒厨房里的高秀琴和王迎娣。 “小哥哥？”王迎娣疑惑的看着高秀琴，“张姨，今天家里还有其他客人吗？” “没有啊。”高秀琴拿着刚切好的水果同样一脸迷茫，“出去看看。” 王迎娣 和高秀琴拿毛巾擦干净手，一前一后走出厨房，家门口正好走进来一家三口。 男的左手牵着儿子，右手牵着媳妇，媳妇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 高秀琴看见他的一瞬间眼睛霎时就红了，男人轻启嘴唇，叫了她一声，“妈，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高秀琴总大拇指擦了一把鼻头，“回来了就好。” 张智平扯了扯儿子的手，“奶奶都不认识了吗？叫奶奶。” 张霖顺着他爸的话叫了声奶奶，高秀琴红着的眼眶登时就落下泪来了。 “乖孙，奶奶的乖孙。” 高秀琴招手把他拥入怀中抱的紧紧的，张霖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 “整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大孙子你们一家回来了，不然都不知道奶奶死之前能不能见到你们一家老小。” 张奶奶满脸的喜色，王迎娣在她眼里就是小福娃，看着他家孩子越看越喜欢。 张智平一脸无奈，“奶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长命百岁，有得是时间见我们。” 张奶奶哼了一声，摆摆手不听他忽悠她的话，转而去看张霖。 “我看曾孙赶你小时候，跟个闷葫芦似的，正好跟迎娣他 们一家交个朋友。” 张奶奶给张霖指了指王迎娣他们几人，张智平这时候才问，“奶奶，他们是？” “是你爸工作伙伴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你们不在的时候，就是他们陪着我了。” 张智平扫过这六个孩子，带着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都是同一家的孩子？” “是啊。”张奶奶一个劲的夸王迎娣家，“看看人家那才叫儿孙满堂，我家这，唉。” 张智平面露窘色，王迎娣兄妹几个挨个跟他打招呼，“哥哥好，姐姐好。” “还叫我们哥哥姐姐？”张智平把自己从头到下扫过一遍，他们也当不上哥哥姐姐的年纪了吧。 “那不是已经有张叔和张姨了吗？叫你们叔叔阿姨把辈分给叫乱了啊。” 老二的逻辑成功说服了张智平夫妻，他媳妇在一旁抱着孩子直乐，“那霖霖还得叫他们叔叔姑姑啊？” 张霖的眉头瞬间皱的能夹死蚊子，高秀琴那点伤感的情绪随着噗嗤一笑烟消云散。 拍着张霖的肩膀告诉他，“你还真的叫他们小叔小姑，就连那三个小的也得叫。” 张霖脸色煞红，看了看王迎娣几人，又看了看他的父母，“……我不” 第三百八十二章 带话 屈辱的神情爬上张霖的面孔，垂在裤腿两边的手紧握成拳，微微挪动的步子看起来随时准备逃走。 王迎娣私底下扯了扯老二的袖管，弯起眉眼笑了起来，向张奶奶问。 “奶奶，他是哥哥还是弟弟啊？” “霖霖十三岁要进十四岁了，快要上高中了，应该是哥哥吧？” 张智平媳妇刘娜用眼神衡量了两人的身高作为评估。 老二摸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扬起下巴骄傲的说，“我妹妹十月底满十四岁，她已经上高中了。” “这么巧？”刘娜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王迎娣，“霖霖也是十月底的生日。” 老二立马跟刘娜交换两人的生日日期，王迎娣偏偏还就比张霖大一天！ 张霖脸上的红意就没褪下过，涨红到脖子根顽强的问，“你上高中了？” 他抓住的重点跟他妈不一样，紧盯着王迎娣的眼神溢出不可置信。 王迎娣点点头，老二揽着她的肩膀说，“我妹妹打小就聪明，所以上学上的早，现在上的还是申附中。” 刘娜跟张智平对视了一眼，他们夫妻俩还真是小看了这小姑娘。 “我不信！”张霖左看右看王迎娣，都没看出能让她信 服的地方，“就你这小不点能上申附中？” 王迎娣嘴角的幅度压了压，又拿她的身高说事，真讨厌！ 姜芬抓小老三路过他们身边，当即争辩了一句，“我表妹画画很厉害的！” 老二为王迎娣竖起大拇指，“而且文化成绩也很厉害！” 张霖后退两步，失措张开的嘴唇透露出他的震惊。 刘娜腾出一只手拍在张霖肩膀上，“你不是也想上申附中吗？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请教一下姐姐的。” “她……她……”张霖指着王迎娣的手指不自觉的颤抖着。 那副被颠覆了人生观的模样惹的大家一阵好笑。 高秀琴再看王迎娣，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我只知道你上高中了，都还不知道上的申附中，你爸爸都不说办个酒张扬张扬？” 王迎娣摇摇头，“我们家孩子太多了，办不过来。” 高秀琴摸了一把老二的脑袋，“你们家孩子真是让人羡慕坏了。” 张智平夫妻跟着两婆媳坐在客厅里聊天，光是聊贺家这几个孩子的事都聊不完。 越听着贺家孩子的优秀，刘娜就越推着张霖去跟王迎娣他们多玩玩。 张霖揪了一把草杵在王迎娣身边 不说话，一根接着一根的掐断草叶。 他不说话，王迎娣也不说话，扯断了一把草之后。张霖眼睛发红瞪着王迎娣，咬牙说。 “你别指望我叫你小姑或者姐姐，没门！” 王迎娣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的把眼神挪到三胞胎身上。 她一声不吭反而让张霖犟劲上来，挡在她视线面前，仗着身高俯视她，“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王迎娣轻叹一口气，“听见了，我跟你也才第一次见面，不熟。” 得到想要的答案并没有让张霖满意，反而难捱的皱起眉头。 王迎娣才不管青春期小孩的别扭，眼看着小老三要拌倒，把他撇到一边去拉小老三。 “别跟哥哥们一样莽撞……” 张霖看着王迎娣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六个孩子在张家吃完晚饭被张老板派车送回家，三胞胎头一次坐轿车又拘谨又新奇。 到家一进门就围着陈桂花，姜大嫂他们叭叭讲个不停，他们也都专心听着。 等他们讲完，陈桂花挨个摸了摸他们的额头，“这三个小的乍然没在家叫唤心里空的跟什么似的，回来了才觉得心里全了。” 老三把王迎娣拉到一边， 两颗脑袋抵在一起讲悄悄话，“妹妹，我今天碰到了尚嘉玉，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王迎娣想着尚嘉玉是被允许出门了吗？ “他说明天在青田你们画过画的地方见。”老三捏了捏王迎娣手背，“你们两闹别扭了？” 王迎娣摇摇头，“没有啊。” “那还让我带话？”老三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声嘀咕起来，“这才多久没见到尚嘉玉，感觉他都瘦了好多。” 王迎娣眼神飘忽，思绪一下子顺着视线神游到尚家的方向。 她明天去不去青田呢？ 殷兴腾说过的话突兀的在耳边响起来，现在给彼此的希望会有结果吗？ 王迎娣不知道。 “是明天下午哦。”老三叮嘱了一遍时间。王迎娣轻点脑袋，今晚让她好好想想。 一大早起来，王迎娣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老大临近出门前，摸了摸她的脑袋问。 “是有什么心事吗？” 王迎娣摇头，抬头看了一眼老大，对上他关怀的眼神，又低下头点了点。 “有一点点，不是什么大事。” “要跟大哥说说吗？”老大摆正坐姿，做出认真倾听的姿势。 王迎娣扫过墙上的挂钟 ，“大哥，你出门的时间要到了。” “那些事可以往后推一推，现在你的事更重要。”老大轻和的声音让王迎娣逐渐拉低心墙。 额头抵在老大的胸口上，发闷的说，“大哥，我跟尚嘉玉能不能争取一下呢？哪怕在一起的机会很渺茫，万一呢？” 老大抚过王迎娣的头发，捋到发尾缠绕在指尖，拍了拍她的后背说。 “大哥能做的建议都说给你听过了，你还在为他烦恼纠结迟疑，就证明你是想撞一回这南墙了。” “大哥这回能告诉你的话只有跟随你自己的心去做吧，自己不后悔就行。” 缠绕着发丝的食指指在王迎娣的胸口上，王迎娣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着。 很鲜活，鲜活的表现出她的年轻，年轻就拥有最大的试错成本。 王迎娣拧巴的心态一下子就明朗了。雀跃之情升上心头，猛地抬头，听见咔嚓一声。 脑瓜顶跟老大的下巴撞个正着，她痛，老大也痛。 “大哥，你还好吧？”王迎娣揉了揉发顶，擒着泪，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老大。 老大捂着下巴咬着牙，好一会才缓过来，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大哥没事，你这小脑袋真铁啊。” 第三百八十三章 你是我的坚定选择 王迎娣不好意思笑了起来，痛意难忍的呲了呲牙，脸上的表情堪称呲牙咧嘴。 反倒是把老大逗笑了，亲手给她揉着脑袋，“在保证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想做什么就做吧，大哥给你兜底。” 王迎娣点点头，伸手抱住老大，在他怀里拱了拱脑袋，“最喜欢大哥了。” 解开王迎娣的心结，老大拎起包就出门了。 王迎娣眼巴巴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刚吃完午饭就有些迫不及待。 “外婆，我出门去玩会！” 王迎娣给家里打声招呼就跑出门了，奔跑的心律一点一点提升，也是她心动的频率。 她跟尚嘉玉曾经在青田的坡上眺望田野，也在田野里的小溪发生哭笑不得的事情。 这里存在着他们彼此的回忆，好的怀里，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王迎娣来的有些早了，尚嘉玉还没有到，她找了块树下的石头坐着等他。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从树旁伸出一只手拉起王迎娣的手，那一瞬间王迎娣就知道是尚嘉玉。 她跟着他跑起来，跑在田坎上，禾稻的叶子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并未停下。 王迎娣没有问他们要去哪里，只跟着尚嘉玉往 前跑，他去哪她就跟他去。 直到跑不动了，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尚嘉玉转头看着王迎娣，额头上的汗珠滑落进眼睛里。 带有盐分的刺激不禁眯了迷眼，从眼缝里固定的看着对方，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起初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咧嘴笑，到最后两人捧腹大笑。 笑声吓走了停留在树上的麻雀，鱼跃出水面拍打出声，风吹动着树叶潸潸响。 所有田间的声音都传进他们的耳朵里，又消失的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王迎娣，我知道我妈是骗我的了。” 尚嘉玉眼里渲染着悲意，王迎娣没有说话，她觉得此刻他更需要她做个倾听者。 一直没有撒开的手还握在尚嘉玉的手里，他紧了紧王迎娣的手接着说。 “但我没有骗你。我不会去娶别的女孩子，我想娶的只有你。” “我弟说我们两总得有谁为谁弯腰去洗手作羹。我想的很清楚，我不用弯腰，我也不需要你弯腰。” “我们家可以请佣人去做这一切的繁琐家务，你大可以追求你的艺术梦想，我也能走上我想走的路，没有任何冲突。” 王迎娣反手握紧他的手，两人对视的 眼神充满了坚定，破开了浓稠的乌云，折射下万里阳光。 “我现在对你做不出任何的保障，也不能再跟你说我们谈恋爱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我妈说的很对，离开她和爸，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需要他们悉心呵护的小羊羔而已，守护不了自己的自由，也保护不了你。” 一场海浪冲击着王迎娣的心灵，她看着尚嘉玉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好像在一刹那的时间里，他长大了。 “我相信你。” 王迎娣心河里淌过一股暖流流进心底，有一个位置总归是尚嘉玉的。 尚嘉玉璀璨的笑容堪称头顶的太阳，他背着光弯腰在王迎娣侧脸落下轻轻一吻。 王迎娣顺势交换了一个吻在他侧脸，两人连同心底的话一并心照不宣的交换给对方。 坦白后的两人牵着手走在小溪边，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看到熟悉的位置会露出默契的微笑。 “哥！哥！哥！”殷兴腾单手遮着太阳光照射在眼睛上，一双眼睛没有遗漏的扫视着青田每一寸土地。 王迎娣和尚嘉玉不躲不避，大.大方方的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殷兴腾看见他们两人的身影，咬了咬牙 冲了过来，看见他们两个牵着手，老妈子的心碎一地。 “哥，你偷跑出来害的妈在家担心的不行！” 尚嘉玉正视殷兴腾的眼睛，“妈是担心我还是在家砸东西？” “……”殷兴腾心梗了梗，“哥，你变了。” “多亏了小腾你的提醒让我看见妈的另一面。”尚嘉玉眼里无悲无喜。 “……妈她担心你是真的。”殷兴腾舔了舔嘴唇，他也有些担心他哥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尚嘉玉点了点头，“我知道妈爱我永远比爱你多，我从不质疑她对我的爱。” “只是从这几天让我感觉到妈的爱是一道枷锁，扣在我的肩头动弹不得。” “小腾，我反而想像你一样自由点。” 尚嘉玉举起王迎娣的手，“我不想连她都选择不了。” 殷兴腾升起跟王迎娣同样的感觉，他哥跟以前不一样了。 想到家里被砸出一地的瓷器碎片，殷兴腾顿时没心思再想其他的，看着他们紧握的手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哥，你就认定了王迎娣是吗？”殷兴腾点了点额头。 尚嘉玉点头，殷兴腾转头问王迎娣，“王迎娣，你也认定了就我哥是吗？” 王迎 娣点点头，“以后的事我说不准，但现在是。” 殷兴腾像是神父在问他们是否共度余生一般，他从挣扎到认命。 “好吧，我支持你们。” 王迎娣和尚嘉玉一起张开手臂拥抱殷兴腾，三颗脑袋紧紧挨在一起。 “那你们是在谈恋爱了吗？”殷兴腾觉得先跟他们两通好气再说。 “没有。”两人同时回答他的问题，殷兴腾露出疑惑的神情，“没有？” “我们都太小了，我还没资格谈不该谈的东西。” 尚嘉玉坦然说，“小腾，我以后想跟你学点不一样的东西。” 殷兴腾转了转脑袋，“哥，你是想继承家业？” “不想，那是你的东西，我不会跟你抢。”尚嘉玉认知清晰，殷兴腾反而迷惑了。 “我能教你的东西只有用在继承家业上面了，爸教我的东西都是围绕着这方面的。” 尚嘉玉摇摇头，“这几天我想过我不一定要去继承家业，哪怕只凭我画画，我也能走出我想要的路的。” 殷兴腾似懂非懂，“哥，只要你想的话，我会帮你的。” 尚嘉玉向王迎娣看了过去，王迎娣给予他肯定的答案，“我会一直相信你，支持你。”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一起出差 姜娟工作室几人连同记者一起忙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将将把申城的事安排的差不多。 “我们出行的第一站我挑选在离申城不远的一个地儿，先试试水看看效果如何。” 记者写出来的计划书有半骨节那么厚了，他不得不承认，工作的重心逐渐偏移到工作室这边。 尝试把自己的专业与接触的新事物所结合起来做新挑战的感觉让记者极其的上瘾。 “近的话回来的也快吧？我回去跟我那口子说一说。” 彭盼身体有所疲惫感，但精神上的轻盈刺激着身体亢奋的能接着干更多事。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我这单身汉收拾两套衣服就能出发了。” 戴红花和尤家姐妹都还没成家呢，他们是最方便安排时间的。 陶花花默默点了点头，她能安排好自己的行程，杰西卡也没有任何意见。 姜娟舔了舔嘴唇，“就在周边的话，我跟家里说一声。” 家里其他人都还好，姜娟对贺国庆隐隐冒出心虚的感觉，这段时间忙的两人都没有太多交流。 现在又要说走就走，姜娟都有种自己过分的感觉，她跟不顾家似的。 今天姜娟他们都回去的早， 回家路上她就在思考怎么跟贺国庆开这个口，怎么处理家庭问题。 姜娟进门看见孩子们自己忙自己的，三胞胎都能坐在地上乖巧地玩玩具。 “妈妈你回来了。”王迎娣率先跟她打了声招呼，端着洗干净的青菜往厨房里送。 老二老三也跟着打了声招呼，在厨房进进出出的。 姜娟扫过他们一圈，“爸和哥嫂子，还有贺大哥都还没回来呢？” 老二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点头，“是啊，今天娘你回来的还怪早的。” 王迎娣把青菜送进去之后，出来给姜娟倒了一杯水，“妈妈的工作忙的怎么样了？” “暂时告一段落了，有新的方向快要忙碌起来了。”姜娟双手捧着杯子，眼神落在王迎娣身上。 王迎娣注意到她的眼神，在她面前坐下，双手趴在桌面上看着她。 “妈妈，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姜娟迟疑了片刻，斟酌着语句询问，“宝贝，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太忙了，忙的都没有时间过问你的生活？” 王迎娣眨巴眨巴眼睛，认真的回答姜娟的问题，“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得跟哥哥们学着独立了。” “我很开心看着妈妈一步 一步走到今天，能够为自己的事业所奋斗。” “但比起我需要妈妈的程度，我想爸爸可能更需要妈妈。” 王迎娣单手做了喇叭的手势，凑到姜娟耳边压低了声音跟她说最后这句话。 姜娟没一会就燥红了脸，“是啊，孩子们终会长大离了父母，可是贺大哥他……” 这事还不敢先一步跟家里说，她妈陈桂花头一个就能把她撕了！ 王迎娣察觉到姜娟今天的反常，替她捏了捏肩膀问，“妈妈是有什么事不好跟爸爸说吗？” 姜娟扫了眼厨房的位置，几不可闻的点头，她犹豫了几秒，把拿不定主意的事跟王迎娣讲一遍。 “妈妈明后天可能要出去一趟，但贺大哥那边……我不想又把家里一股脑的都丢给他。” 姜娟望着王迎娣，波动的双眼装满了纠结，她找不到可以解决的方式。 像只没有找不到出口的蜜蜂，在心间嗡嗡的乱跌乱撞。 王迎娣了解她难以抉择下的愧疚难当，也是家庭和事业再一次的碰撞。 她围住姜娟的脖子，伏在她肩头在她耳边说，“妈妈，你让爸爸跟你一块去不就行了？” “一块去？”姜娟脑袋一下子没能反 应过来，“怎么一起去？” “妈妈真笨。”王迎娣轻笑了两声，“爸爸的厂现在走上正轨了，宋老师，红军叔，周家三哥他们都能独当一面了。” “爸爸每天朝九晚五的去上班，我觉得去当吉祥物的多。” “我和哥哥们就不用你操心，倒是最近看你跟爸爸的感情都生分多了，还不如趁出行的时候升升温。” “这叫什么来着？度蜜月？” 王迎娣把话说透了，还调侃了姜娟一句。姜娟蹭的一下把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个……这个……”姜娟拿不定主意的犹豫不决。 贺国庆刚踏进门看见姜娟反而在家，有点小小的惊讶。还没等他走过去，王迎娣站直身体朝他举起手说。 “爸爸，妈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贺国庆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走过去抱起王迎娣在半空中举了举，父女俩的侧脸贴了贴。 长势不喜人的胡渣扎的王迎娣咯咯直笑，捂着他的下半张脸亲了亲他的眼尾。 “爸爸，该刮胡子了，扎到我没关系，别扎着妈妈了。” 贺国庆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知道了，小机灵鬼。” 王迎娣胳膊肘碰了碰姜娟的胳膊， 捏着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姜娟对闺女的助攻哭笑不得。 贺国庆摸了摸下巴，跟姜娟说一句，“我先上楼刮刮胡子。” 姜娟起身跟上他，“我跟你一起去，正好跟你说说话。” 夫妻两一前一后上楼，打了盆水就在洗漱池那佝着腰开始刮胡子。 姜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感觉什么都没变，但又有一点变了。 她竟然捕捉到罕见的白发出现在贺国庆的头发，呼吸一滞向前迈了一步。 手刚伸出，她的话也一并说了出来，“贺大哥，跟我一起去出差吧。” 贺国庆动作一顿，歪头看了她一眼，姜娟把前因后果跟他讲上一遍。 “等秀场走完了，我们再多待两天，就只有我们两人。” 姜娟找到那根白头发，狠心拽了下来，“孩子说的对，他们都长大了，我们能管的地方越来越少。” “可同时我们年纪也上来了，工作不能丢下，但我们也得有我们的二人时间。” 贺国庆看见她扯下的那根白头发，反倒是笑了起来，“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 下巴的泡沫还没冲洗干净，趁机亲了上去，姜娟才不想亲泡沫，后退一步躲开。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她以为 贺国庆大掌揽上姜娟的腰肢，让她不能再退。下巴上的泡沫难以避免的蹭到她脸上。 “贺大哥！”姜娟笑骂着挣扎，越是挣扎，泡沫就越蹭的到处都是。 蹭的姜娟微怒，手指沾上水就往贺国庆身上弹水珠，“看招！” 没有孩子们在跟前，夫妻俩玩心突起，在洗漱池这边嬉闹了起来。 姜立国三人回来上来，看见他们两闹成这样，老爷子眯着眼睛直摇头，背着手再往楼上走。 姜和平握拳在唇前咳嗽了两声，意图提醒提醒两人。 姜大嫂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人家两口子玩的正欢实的时候，你打搅人家干什么？” 姜娟羞的躲进贺国庆怀里，贺国庆眼里的笑意溢于言表，“大哥，我们得向你跟嫂子的恩爱看齐。” 姜和平脸皮挂不住了，随意摆了摆手，“都是当爹当妈的人了，管不了管不了，我得跟爸接着讨论厂里的事去了。” 他们夫妻俩跟上姜立国的脚步上楼。 姜娟推着贺国庆的胸膛离开点距离，咬了咬嘴唇拍了一下他肩膀娇嗔一句。 “没个正经。” “跟自家媳妇要什么正经？”贺国庆趁机又亲了一口，在姜娟开口之前说 。 “不闹媳妇你了，我们两都换身衣服下去准备吃饭了。” 饭桌上姜娟把她跟贺国庆要出门的事跟家里讲一声，老二当桌拍着胸作出保证。 “大哥忙的没多少时间在家，我会做好哥哥的责任管好弟弟妹妹的，爹娘你们就放心吧！” 王迎娣笑盈盈说，“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们带点当地特产。” “行，每个人都带。”贺国庆一口应下。 家里全都支持他们两一块出门，有贺国庆陪着，谁都放心。 “就是你厂那边能搁置下吗？”姜立国关心贺国庆不能缺席。 贺国庆点点头，“爸您放心吧，厂里运转正常，他们比我都厉害。” 当初费劲培养他们这一行人，不就为了今天能够放手吗？ 见他自己心里有数，姜立国不再多问他们小两口的事。 第二天姜娟把带家属的事跟他们说了，还遭的大家一顿羡慕嫉妒恨。 “敢情还是我们娟儿闷头干大事，带随行家属这事也就只有娟儿能干了。” 彭盼家那口子好不容易来申城找到工作，是万万不能跟贺国庆一样“任性”的。 “上学的时候就腻歪，现在都多少年了，还这么 腻歪，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陶花花说不出羡慕这两个字，但她的眼睛透露出满满的羡慕。 尤家姐妹迟迟没有考虑结婚的事，那也是拿姜娟婚姻作为结婚的标准来找的。 这么一衡量着，就导致了她们单到现在。 一人一句把姜娟说的燥的慌，脸上的热度就没有消下来过。 贺国庆在厂里跟熊红军他们说一声要离开厂几天的事，宋凡抬眼看着他犹豫着说。 “贺爷，要是那个女人影响到您心情，咱们厂大不了就把她开了得了。” “跟她没关系。”贺国庆淡漠的根本没把那个女人放在眼里。 “谁把她带到厂里来的，谁就约束好自己手底下的人，不管她有几分本事，没有第二次。” 宋凡低下头擦了一把鼻头，“贺爷，介绍她来的是我手底下的人，我们也没想到她居然惦记上您了，还敢作出勾引您……” “行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厂里的人别多嘴多舌。”贺国庆靠在椅子上多提醒他两句。 “以前你没跟我们干过，做什么事最重要的是嘴严，连自己嘴都管不住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 宋凡脊梁骨弯了两寸，虚心受教，“ 贺爷，我明白的。” 熊红军他们坐在一旁没有吱声，等贺国庆松口让他们各干各的事去时才散伙。 赵三兄弟在门外拍了拍宋凡的肩膀，“宋老师，那个女人跟弟妹没得比，国庆压根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就是啊，他担心有什么疯言疯语传到弟妹耳朵里，那就不好了。” 赵五悄悄笑了两声，“不仅管住自己的嘴重要，管住某些嘴也同样重要。” 两兄弟同时扭头看向郑老光，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郑老光当即挺直了腰板，“我郑老光虽然是个婆娘嘴，但是在老家我是跟国庆干过事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不比他清楚？” 宋凡感觉自己胸口又中了一枪，正想着说什么。一大帮子男人面前撞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毛阿明红着眼眶，拽着工服的两处衣角，颇有种楚楚可怜的姿态。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贺老板有媳妇，我，我以为他单着带孩子呢……” 谁都没吱声，她自己倒是跟被训过要哭出来似的。 郑老光他们都纳闷了，这婆娘好歹也是北方来的，北方那边的娘们比男人还豪爽干脆。 偏偏这个毛阿明，比南方女人 还娇柔做作。这幅样子不是她做错事，反倒是他们一大帮子人欺负她似的。 赵三他们面面相觑，拍拍宋凡的肩膀先散了，这个摊子交给他收拾了。 宋凡按了按太阳穴，青筋突突的暴起，“贺爷有妻子，是那上过报的人物，量你第一次不计较，下一次直接滚蛋吧。” 毛阿明瑟缩了一下身体，低头向他作出保证，“好，我好好干活。” 周三看见周五探出来脑袋竖起的耳朵，上手揪了起来，“不干你小子的事别多管闲事。” “诶，哥哥哥，撒手，撒手！”周五双手抱住他的手求饶，周三一放开，周五就揉耳朵，至于其他的没吱声。 等活儿一干完下班，周五跑的比兔子还快，他要去找王迎娣。 王迎娣背着书包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她时不时向尚家的方位看了看。 从那天之后她没有再见过尚嘉玉了，但她跟他的通信却是通过殷兴腾没有间断的。 他们两人有所距离，两颗心却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王迎娣长舒一口气，她会践行自己相信他的承诺的。 到家附近的一个拐角，周五从另一条路出现，原地跟王迎娣挥手，“妹妹，这里！”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另一个城市相遇 王迎娣脚尖一扭，往周五面前走过去。往他身旁看了一圈就只有他一个人来，开口问。 “五哥，怎么就你一个人？” 周五顺手把王迎娣的书包拎到自己手里，拉着她往旁边走。 “我有事要跟你说，而且就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王迎娣一头雾水的跟着他走，“关于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 “当然是关贺叔的事啊。”周五踮起脚尖眺望王迎娣家的房子，再打量现在身处的位置，能够遮住两人的身影。 王迎娣微微皱起眉头，“爸爸他能有什么事？” 周五嘴巴一张就开始叭叭了起来，“前段时间厂里来了个女工，技术方面比厂里大半的人都好，人还挺有文化的。” “有指标报告什么的，都让她去给贺叔汇报去，没想到一来二去，反而让她看上贺叔了。” “就昨天也不知道她怎么失心疯了，去贺叔办公室里脱衣服了，把贺叔都给吓到了。” 周五连比带划的还原当时的场景，王迎娣听的眉头皱成山丘，她回想起昨天回来的爸爸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但仔细想来，能从他细微的表情中看出阴沉沉的心情，因着跟平常 的脸色没什么两样，以至于家里也没人觉得不对。 王迎娣此刻生出了庆幸，幸好她建议她妈妈带上她爸爸，不然渐渐感情裂出缝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进些妖魔鬼怪出来。 “贺叔跟她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逾矩的行为的，就是我三哥他们都不让跟你们家任何人说。但妹妹你跟我打过招呼，我得私底下跟你通口气。” 周五微微弯下腰跟王迎娣处在一个平视的水平线上，双手撑在膝盖上叮嘱她。 “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不然我三哥拿板凳抽我。” 王迎娣点点头，“五哥，我心里清楚着呢，我还怕我爸爸妈妈感情不好呢。” “我也担心这些个事传出去就变味了，我们兄弟惦记着姜姨的好，不能让姜姨受这种气。” 周五他们那是统一战线，同仇敌忾的一帮人，看不起毛阿明心思不纯。 王迎娣呼出一口气点头，“谢谢五哥，你告诉我这事的事只有你知我知。” 周五点点头，拍了拍王迎娣肩膀，“五哥送你回家。” “不用了。”王迎娣摇头拒绝，伸手去拿书包，“等会你到我家碰上我爸爸就糟 糕了。” 周五缩了缩脖子，抿住嘴唇把书包递给王迎娣，“那五哥就先走了，就当咱俩见还是上一次。” 王迎娣轻笑一声，“知道了五哥，改天我去找你玩。” 两人互相挥挥手，周五挑了条离他们家房子最远的那条路走。 王迎娣想着事埋头往家里走，刚走两步就撞上老大，老大一把按在她的脑袋上。 “周五跟你说的事，我也知道了。” 王迎娣脑袋蹭了两下老大的胸口，双手揪住老大胸前的衣服，“大哥，你怎么还带偷听的啊？” “正好看见你过来我就跟过来了。”老大听到这事纯属巧合而已。 王迎娣仰头看着老大，食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这事我跟大哥知道就行，明天爸爸就要跟妈妈一起出门了。” 老大点点头，“明天爹嬢走了之后，我也得出门几天。” “去哪啊？”王迎娣不禁怀疑大哥走的这么巧合，是有什么事不能让爸爸或者妈妈知道的。 老大沉吟片刻，给王迎娣交个底，“跟钱先生出去几天，可能会离开申城，也有可能就在申城。” 王迎娣点点头，不打算再继续问下去，“那我在家等大 哥回来。” “你乖。”老大揽着王迎娣的肩膀，拎着她的书包跟她一起回家。 姜娟和贺国庆一大早就拎上收拾好的行李跟工作室其他人汇合，记者带着他从不离身的照相机也在其中。 “你还真跟你媳妇来办事，羡慕啊。”记者跟贺国庆熟的自动站一块。 既是羡慕贺国庆有媳妇，又羡慕他有时间陪媳妇。 一行人望着贺国庆的眼神，不自觉的就能流露出同样的神色。 姜娟反倒是被她们的眼神打量的不好意思。贺国庆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包，神色如常，他的心理素质没得说。 这回他们是坐火车去邻近城市的，几人在位置上挤着点，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的使向目的地。 坐个几个小时就能到了，心情反而能够轻松的看看风景。 姜娟坐靠窗的位置，贺国庆愣是凭借着自己的体格给她竖起一堵肉墙，让她能有伸展手脚的空间。 姜娟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心底辽阔又充满盈盈生机。 玻璃窗上折射出贺国庆的脸，他看着姜娟背影流露出脉脉情谊。 姜娟的眼神跟他在玻璃窗上交汇，红着脸在 桌下握紧他的手。 刚准备低垂下眉眼前几秒，走道上折射出熟悉的两道身影，姜娟凝住神情转头看了过去。 一大一小的两人不正是余艳秋和她儿子余水光吗？或者说是被王大妈改了名字的王俊。 姜娟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赶忙晃了晃贺国庆的手，凑在他耳边小声询问。 “贺大哥，你看他们是不是余艳秋母子？” 贺国庆朝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两分钟之后余艳秋母子走了回来，他们夫妻两看的分明。 姜娟捏着贺国庆的手同时扭过头不去看他们母子两，生怕被他们看到惹出麻烦事来。 不过这倒是确定了，真是他们母子，他们怎么坐上这趟火车了？ 要知道王建军可是在申城，他们不去申城，是准备去哪？ 姜娟心中充满了疑问，跟贺国庆对上眼神，两人都是同样的疑惑。 疑惑归疑惑，他们也不打算探究个明白，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等他们下火车的时候发现，余艳秋母子也在同一个站下车！ 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姜娟他们眼睁睁看着母子两出站，顺着人流一块走出去，在出站口迎接他们的赫然是王建军！ 第三百八十七章 背靠尚家 “那不是你之前那个谁？”记者的眼睛好使的很，当着贺国庆的面直接问姜娟。 姜娟轻轻点头，微微摆了摆手，“不管他的，我们走我们的。” 余艳秋欣喜于再见王建军，忙不迭地拍着王俊的后背催促他，“你爸来接我们了，快点叫爸爸啊！” 王俊紧紧握住余艳秋的手，半边身子往她身后躲，怯生生的望着王建军。 明明跟王杰差不多大的年纪，瘦小的跟个鸡崽子似的，看起来就没有王杰那股灵动的机灵劲。 王建军看着这个儿子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余艳秋却是急了，掐着王俊的胳膊逼他叫人。 “你亲爸你都不叫，你还想回家叫那个老糟婆吗！” 王俊包着两泡眼泪，瘪起嘴小声的叫了出来，“爸爸，爸爸。” 余艳秋登时就笑了，手一松那胳膊就透露出一块青紫的印迹，刺到王建军的眼睛。 “行了，别一天把孩子折磨的傻不愣登的，看他都笨成什么样了。” 王建军抱起王俊，王俊战战兢兢的搂住他的脖子，浑身僵硬的不敢动弹。 余艳秋心里憋着一团火呢，咬牙跟王建军告状，“都是家里的老糟婆折磨的水光，她还 以为水光是王杰经得起她蹉跎吗……” 王建军眼神一冷，往前走的速度加快，跟姜娟夫妻两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他跟姜娟四目相对。 两人谁也没有停下脚步，各有各的路。 王建军倒是向她离去的方向看了看，余艳秋还在他耳边碎碎念，念的他心生烦躁。 “水光水光，妈都说了水克孩子，他就叫王俊！” 余艳秋被骂的愣了愣，嘴上不敢再念叨，心下却是恨极了老糟婆！ 眼中恨意扭曲她的面容，像是划过了什么东西，余艳秋竟是笑了起来。 笑的很是诡异，青天白日的让姜娟都打了个冷颤。 她不敢再看那一家三口，搓了搓胳膊收回眼神。 “王家一家人都有病，余艳秋也不是个正常的。” 贺国庆揽住她的肩膀收紧在怀里，“别管他们的事，碰上都得离远点。” 姜娟点点头，“那肯定，我都怕雷劈他们的时候劈着我了。” 早晚王家那一家黑心肝的都得遭报应。 几人快速脱离火车站人流，到达接应的宾馆里先放下行李。 “先休息会，等会洗个澡换身衣服咱们就得开始干活了。” 记者拿出一张纸条，“ 我现在就去跟他们的负责人联系。” 姜娟他们点点头，各自分配好房间开始收整。 记者走出宾馆到电话亭去打电话。从电话亭里走出来的王建军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走向姜娟他们所在宾馆的隔壁小巷，王建军把余艳秋母子安顿在这里面。 “你跟儿子想出去逛逛就去逛，给你们点钱看着买东西，我得去送货没时间陪你们。” 王建军掏了个二十块给余艳秋，余艳秋点清数之后又惊又喜，“会不会，给太多了？” “过几天你们回去的时候不给妈带点东西？该买就买，钱不够我再给。” 王建军不耐烦的摆摆手，扣上黑帽子就出门。 他能在这里接余艳秋母子是正好有货送到这边，另外他隐隐还有私心抵触他们母子出现在申城。 原因在于现在叫安杰的孩子。 王建军光是想到王杰，紧皱的眉头不自觉的就舒展开了，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生意做成功了之后，王建军率先奔到当地的百货商城。 其他的他也不看，就在玩具铺子里买了一个最稀罕的玩意，也不看价格就让店员包起来。 揣着玩具回去之后，王建军没看见余 艳秋买了些什么东西。 “这都是什么？”王建军一眼扫去，忍不住怀疑她是在哪里捡的这么些破烂？ 余艳秋对于自己买的东西充满了自豪，指着东西向他介绍，“这是尿壶，妈现在正能用呢，便宜的很，五毛都没要上……” 王建军是越听越脸黑，整张桌子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总共都没超过五块。 “你就不能给孩子买点好的衣服？不能给妈她买点城里的好衣服？” “用不着用不着，我自己能做。花那钱干啥？”余艳秋可骄傲自己能勤俭持家。 剩下来的那十五多块，在老家能用一个多用呢。 王建军哼了一声没话可讲，把他买来的玩具掖的紧实，放在门口跟衣服挂着。 “我跟建国打了个电话，明天上午我得回申城一趟，那边还有货要往这边送。” “我去拿个货就回来，你跟孩子在这随便玩玩，别老是把王俊憋成憨娃儿，这里没人认识他。” 余艳秋囫囵点头，盯上他挂的东西，“你买的是个啥？” “要带回申城的东西。”王建军随口一说。 余艳秋没有多想，她在意的有其他事情，“我们母子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定居 申城？” 王建军动作一顿，“妈现在离不开孙子，我在申城的生意还没稳定，跟建国也没个固定住的地方，再等等吧。” “妈快要不行了，要是她死了，你还让我们母子两待村里遭人闲话？” 余艳秋握住王俊双肩，“王杰的事在村里可瞒不住多久，钱警官那边盯的可紧了，我们儿子总不能一直当王杰吧？” 王建军顿觉心烦意乱，“别提王杰！” “王杰那事是你妈干出来的事，我们母子两那都被带冤枉了，怪我有什么用？” 余艳秋的嘴越发念叨个不停。 王建军捏紧了拳头，眼神瞥见挂起来的玩具，连连深呼吸几口气把这股怒意压下去。 “快了，我那主家最近给了我几个大生意，只要我给她办完，接你们母子离开村子里人的视线就不是事。” 这次能让他们母子过来，一是因为余艳秋隔三差五的怨气，二是因为王建军手头却是有点钱。 说起来王建军也觉得自己开始走运了，竟然搭上尚家这座大佛的船。 原本跟郑七他们那边干还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干出头。 有了尚母的看好，王建军抓住机会，现如今做事的效率堪称扶摇直上！ 第三百八十八章 鸡蛋引流 姜娟他们到的当天就跟着负责人去把场地看过，临近日落时分把搭秀场的框架送到现场。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完早餐，全都在现场下力气，就是为了省一笔请工人的费用。 贺国庆这一身力气挥洒在这里，最少能顶两个工人，让杰西卡他们觉得带他真有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围观群众里有好奇者大胆开问。 姜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扬起清脆响亮的声音告诉他们。 “今天下午，我们将在此地开展一场服装秀，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服装秀？”围观群众面面相觑，“不就是看衣服吗？” “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商场里到处都挂着衣服。” “还要整个什么秀？这不是脱裤子放洋屁吗！” …… 一个个围观群众脸上充满了不理解，唾沫星子飞溅到姜娟面前。 姜娟跟工作室其他人的眼神对视过一遍，接受到他们每个人的鼓励。 贺国庆更是以一己之力把最大的铁架支起来立成秀台，他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支持。 面对围观群众的不理解，姜娟丝毫不怵，深呼吸一口气，往前再走一步。 “我们的时装秀是免费 供大家观赏的，要是有喜欢的，大家捧个钱场，没喜欢的就当捧个人场！” “下午有谁愿意到场来看完整场秀的，我们愿意每个人送一个鸡蛋！” 人均一个鸡蛋的大手笔惹的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每个人一个鸡蛋？那我家一家老小都来的话，岂不是能拿一，二，三……” 经过此人的点拨，好些人掰着手指算自家几口人能拿几个鸡蛋。 “我家能拿七个鸡蛋！” “我家能拿九个！” “我家人多，能拿十二个！” …… 一声接着一声吆喝，有人在其中醒悟过来。 “我们真找那么多人过来，能给到每个人手里吗？别不是忽悠我们来给你们凑数！” “就是就是！” “这么多鸡蛋能白瞎到我们手里吗！” …… 因为鸡蛋聚集起来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嚷嚷的嘴吐出的唾沫星子都要把姜娟他们几个人给淹死。 眼看着人群逐渐有点失控的趋势，贺国庆拿着还要安装上的铁杆架走到姜娟身边。 手腕粗细的铁杆加上贺国庆人高马大的身材矗立在姜娟身旁如同保护神一般。 就那气势摆出来，刚刚还往前 靠的人赶忙的往后退两米，几分钟的时间就给姜娟他们腾出能尽情呼吸的场地。 姜娟给予贺国庆感激的眼神，趁着此刻大家都安静了，她把话都说个明白。 “我们秀台就在这里摆着，鸡蛋说每个人都有那就是每个人都有，前提是得看完我们整场服装秀才行。” “要是谁登记看完了没拿到鸡蛋，我们的台子让你们掀了绝不说二话！” 铿锵有力的承诺就是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剂，骚动的人群逐渐平稳了下来。 戴红花挤在人群中故意嘀咕了起来，“我得赶紧去把我家老小带来登记上号儿，不然得少好几个鸡蛋呢！” “对呀！赶紧的赶紧的！来的早领的早！” “你们别抢我家的鸡蛋！” …… 乌泱泱的一群人散的比什么都快，眼看着人都走的差不多，姜娟才敢大口大口喘气。 “贺大哥，幸好有你在这里，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我们今天怎么收场。” 贺国庆空着的另一只手抱了抱姜娟，“也幸好我来了。” “不过娟儿啊，你说的那些个鸡蛋真能给啊？谁家不是十来口人，咱们发的起这么多鸡蛋吗？” 彭盼很担心姜娟 的信口雌黄真的惹到这些人把他们摊子都给掀了。 姜娟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记者借机走过来，“这个事我们跟负责人他们通过气。” “想要拉动经济，不花点票子哪能套的到孩子？我们能来已经是做慈善意义的了。” “做的那些个衣服要是卖出去也就赚个成本，盈利的可都是给他们的，他们还能舍不得一个蛋？” 陶花花忧心忡忡，直呼冲动，“一个蛋不是事，但要是一百个，一千个呢？” “这群人无非就是为了蛋来看的服装秀，真能买的能有几个？全都是来占便宜的。” 姜娟走到陶花花面前握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的双眼认真的说，“花花啊，你说的没有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就是图个蛋。” “但是你知道我们要赚的就是那少部分人的钱，他们买了我们的衣服还能比不上那一千个蛋？” “而且这一次我们的服装秀定位是大众价位的潮流性服装，你觉得我们会输的很惨？” 陶花花一时说不出话来，姜娟拍了拍她的肩膀，“对我们，对自己有信心点。” 陶花花朝其他人看了过去，他们的目光充满了坚定，舍弃了摇摆 不定的心思。 “我们第一次出申城宣传，会紧张是正常的，但是想想我们第一次办秀的时候呢？” 杰西卡让陶花花想起他们的以前，再紧张还不是照样出成绩！ “好！”陶花花咬了咬牙，稳住自己的心态，“埋头干活就是了！” 他们共同的毅力凝聚成一股麻绳，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共同克服的。 这才刚开始呢！ 几人充满了干劲一起搭台，记者则是奔波于去联系负责人，把鸡蛋成框成框的送过来。 站在商场一角的余艳秋牵着王俊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真送过来的一框框鸡蛋让她眼红不已。 “凭什么她姜娟能过这么好？我还得让老糟婆蹉跎？” 余艳秋捏紧了王俊的手，王俊的手被挤在一起，脸上神情痛苦的皱作一团。 瘦瘦小小的人不敢发出声音，余艳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压根没有顾上儿子。 她想起了之前的事，一门心思的沉浸其中，嘴里念念有词，“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都是姜娟害了我，害了我们母子。” 一股强烈的恨意迸发出来，余艳秋眼神锁定姜娟，咬牙切齿的说，“都怪姜娟！她怎么能比我们母子好过！” 第三百八十九章 私交过密 “妈，疼——”王俊忍的不能再忍，哭巴巴着一张脸，沙哑着嗓子出声。 余艳秋暗幽幽的眼神挪到王俊身上，王俊瑟缩了两下身体，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起来。 “让你出声的时候你不出声，你哄好你亲爹还能害了你不成？” 余艳秋恨铁不成钢，王俊只一个劲的摇头，不敢再说话。 见他又变成了个闷葫芦样，余艳秋再恨了一眼姜娟，拉着王俊往商场外面走。 申城。 王杰今天非得拉着王迎娣到孤儿院看看这几个月以来，他对谢成杰的教学成果。 “谢成杰，快点，给我姐耍耍我教你的那些个招儿！” “顺便也让我另一个迎娣姐看看，这几个月我可没有亏待你！” 王迎娣和小迎娣排排坐，两双好奇的眼睛一齐盯着谢成杰看，把他看得小脸通红。 谢成杰涨红着一张脸，束手束脚的站成根木头桩子，视线追上王杰骂了两句。 “耍个屁啊！我又不是猴儿！” 王杰两只手的掌心一拍，发出响亮一声，“两个姐姐面前你放不开是不是见外了？” “不然她们都得怀疑你是不是啥也没学会，还怪我白交几个月呢！” 王杰上前扒拉了两下谢成杰的衣袖，谢成杰脸上的红晕逐渐过渡成被气的。 一手扣住王杰的脖子，另一只手就得攻他下盘！ 王杰反应灵敏，当即用掌心抵抗住了他的偷袭，转头骂了起来。 “还想欺负师傅！看打！” 两人拳头扫堂腿往对方身上招呼，这幅练过的架势打的有模有样的。 不像上一回打起来只能往地上滚，确实是有升级了不少。 小迎娣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拿着糖纸使劲给他们鼓掌。 “打得好！” 王迎娣忍不住笑了，也给他们鼓掌喝彩，“看看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还是师傅保住自己的地位。” 王杰一听这话还得了！ “小爷那也是从小练到大的，你才练了几个月的新手蛋子还想赢我！” 王杰丝毫不打算攒着劲了，一股脑翻身跃起，把谢成杰按倒在地。 双手擒住他的双手，双腿扣住他的双腿，谢成杰被他按的死死的！ 王杰赢了倒是赢了，就是这赢的姿势嘛…… 王迎娣和小迎娣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别扭，但她们什么也没说，窸窸窣窣的鼓了鼓掌。 “好，赢的好。” 这语 气跟刚才比起来可就平淡的太多了，王杰赢了也没赢爽。 “姐，你们也不够意思了吧？到底谁才是你弟弟？” 王迎娣受到王杰面对面的质问，王迎娣无奈表示，“是你是你，我弟弟最厉害了。” “嘿嘿。”王杰立马嘚瑟的扬了扬下巴，小迎娣吐出棒棒糖嘀咕了一句，“傻小子。” 王杰耳朵好使着呢，但他不跟她计较！ 谢成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安杰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把你按在地上的是我！” 王杰双手交叉枕在后脑勺，鼻孔朝天哼了一声，“除了大哥能，你再练十年都不可能。” 谢成杰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小迎娣把另外一根棒棒糖塞进他嘴里，替他拍拍够不着的衣服后面的灰尘。 “院长妈妈让你们留下来一起吃饭，今天吃馄饨呢。” “好啊，别的就算了，院长妈妈拌的馄饨陷没话讲，我一定得吃！” 王杰搂住王迎娣的肩膀，“姐，我们吃了再回家，家里不差我们这顿饭。” “行，你也教教其他孩子。”王迎娣也就顺嘴一说，王杰噤声了两秒摇头。 “姐，我只教谢成杰，不教其他人。” 王迎娣看着他没问原因，王杰紧接着就把话说下去，“他们都欺负谢成杰，有一次我看见他们把他拉后院地里揍了。” “以前在村里他们敢揍我，二哥三哥肯定得帮我，这里没人帮他。” “还有另一个迎娣姐，我听见他们说她坏话呢，他们说她跟谢成杰待一块也是坏东西，他们两一个傻子一个疯子绝配。” 在王杰身后的小迎娣和谢成杰握紧了牵着对方的手，他们两不需要向其他人证明什么。 王杰还在跟王迎娣念叨，“谢成杰现在是我徒弟，我得像二哥三哥他们那样替他打回来。” 谢成杰现在就是他王杰罩着的人了，一家老小没有谁不护短的！ 王迎娣点点头，“我们只跟他们两好，但我们也得帮着点院长妈妈，不能让院长妈妈伤心。” 王杰挠了挠脑袋，“这个，我没有演戏的天赋，姐得靠你了。” “少斜着眼睛看人，少说话就是了。”王迎娣传授他最适合他的应对方式。 王杰点点头，“那我去洗洗手，打谢成杰把我手都给打脏了。” “去吧，身上的灰都抖搂抖搂。”王迎娣顺手给他拍拍后背上的，其他的交给他自己 。 王杰往孤儿院集中的大水池子旁边接水，现在天气冷了，要脱下他的小棉袄抖灰还有点怪冷的呢。 “怎么搞的都是灰？我给你拍拍。” 王建军从山路上走下来，自来熟的上手给王杰拍灰。 王杰有那么一瞬间脑子宕机，下意识地往王迎娣所在的方向看过去，赶忙推了两把王建军。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了？要是让我姐看到你，那不得叫人了！” 王建军把怀里揣着的玩具塞进王杰怀里，“我知道你在孤儿院，顺路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小礼物。” “不用你送了，你每次来见我都送礼，我那房间都堆了个小山丘了。” 王杰每每拿到王建军送给他的礼物都觉得烫手极了，拿回家的理由都不知道咋找了。 这几个月他老往孤儿院跑，王建军隔三差五的也往孤儿院跑，只要碰面王杰就是心惊胆战的收礼。 每次他都跟王建军说别送了，但是他每次都得送，还都不是便宜货。 王杰愁的都要掉头发了，他这亲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王建军往王杰看过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这就走，不会让你姐发现我们做朋友的事，安杰再见。” 第三百九十章 良心的谴责 王建军说完就原路返回，王杰朝他伸出尔康手愣是没见他回头。 直至王建军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王杰才收回眼神看看手里的“烫手山芋”。 “又送的什么鬼啊……跟他是哪门子的朋友啊……” 王杰两条眉毛皱成两根毛毛虫，就是他内心纠结的最佳写照。 “院长妈妈饺子都下锅了，你怎么还没洗好手啊？” 王迎娣到外面找王杰来了。刚烤暖和的手到外面就有点冰凉，朝手心里哈两口气搓搓手。 “马上就洗好。”王杰把玩具放在洗手池上面别挨着水，撸起袖子往水管底下冲。 他心思没放在洗手上，两只手互相搓着水四溅开来。 王迎娣往后退两步，眼神注意到那个凭空多出来的裹的四四方方的东西，好奇的问。 “我记得你来孤儿院的时候没拿什么东西啊，这东西哪冒出来的？” 王杰身体一僵，水顺着他大拇指往地上淌个不停，那双手在冷水和冷空气的双重暴露下，冻的通红。 “这个，这个……”王杰吸溜两下鼻涕，拿木塞把水管堵住，站直身体眼神飘忽着往地里瞟。 “姐，我说我是在地里捡到的，你信吗 ？” 王杰连续咽了两口唾沫，低垂下的眼皮不敢抬起来直视王迎娣。 那心虚的模样一如他自己所说，没有任何演技。 王迎娣沉默着注视王杰，她的目光让王杰如芒在背，心都卡在了嗓子眼。 最终王迎娣什么也没问，挪开眼神轻飘飘的说，“快进屋吃馄饨吧，等会皮都坨到一块了。” 王迎娣抬脚先行一步，王杰骤然放松下身体，重新拿起玩具时的沉重感，比以往收到王建军送的所有的礼物加起来都还要烫手。 心心想念的馄饨吃起来都没有滋味，王杰咽下一个馄饨看一眼王迎娣。 王迎娣神色如常，见他看过来了单挑起一边的眉头，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王杰张了张嘴，手里无意识地舀起一个馄饨塞嘴里，烫的他整个口腔都火辣辣的，还没往外吐呢就咽下去了。 “烫，烫，烫！” 双手交替着给自己嘴里扇风，桌下的两只脚来回跺响。 王迎娣赶忙去给他倒碗凉水，“吃这么着急干什么？你这吃法指定得烫出泡来不可。” 孩子有心事是一点都藏不住。 王迎娣倒是想知道他藏着掖着什么事。想到往常他是藏不住 事的，但既然不想说，问了估计也知道不了多少，索性就不问了。 没想到不问了，反而让王杰沉不住气，烫的他眼泪直飚，话都说不出来。 “姐……”王杰刚开口，声音像是破拉风箱似的。 王迎娣拍拍他脑袋，“先别说话，声带别给你烫坏了。” 王杰抱住王迎娣腰呜呜哭了起来，整颗脑袋红的跟西红柿一样。 孤儿院也没冰块，只能回家处理了。 王迎娣抱着王杰的肩膀哄着他回安家，临走前也不忘把他差点落下的玩具一并带上。 纪忆兰陪着钱太太打牌呢，见自家孩子呜咽着回家，顾不上手头上的牌赶忙去照顾王杰。 “哎哟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搞的？” 王杰动了动嘴皮子没出得了声音，王迎娣替他丢这个脸，“吃院长妈妈做的馄饨烫着嗓子了。” 纪忆兰又好气又好笑，拿出冰块塞他嘴里，“安妈知道你喜欢院长妈妈做的馄饨，但又不是最后一次吃了……” 王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冰块抵在腮帮子处，搂住纪忆兰的腰搂的紧紧的。 王迎娣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安姨我先走了昂，安杰你 的东西给你放这了。” 王迎娣前脚走，王杰后脚看了一眼玩具，眼泪哇哇的顺着脸颊淌。 “妈，妈……”王杰发出嘶哑的声音，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纪忆兰察觉出不对来，摸着王杰的脑袋耐心的宽慰他，“儿子碰上什么事了吗？” 王杰点了点头，仰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纪忆兰，哑着嗓子艰难的发出声音。 “对不起妈，我骗了你……我骗了你好多次……” 纪忆兰心下咯噔一声，脸色却不见变化，声音越发柔和的问王杰。 “是骗了妈什么事？要是不严重的话，妈可以原谅你的。” 王杰呜呜直哭，他每骗家里一次，他的愧疚就更深一层。本是没心没肺的人，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这是？在外面被人打了啊？”安长明往领口处打着领结下楼。 王杰松开纪忆兰往安长明怀里扑，安长明握住他的双肩不让他鼻涕眼泪蹭身上。 “儿子，爸就挑好这套西装等会出门谈事情。男子汉大丈夫，别像小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的。” 王杰擤把鼻涕在手上，纪忆兰拿手绢放他手上，“爸妈都在呢，有什么就直说，别担 心。” 安长明让王杰想起他从猪肚子里爬出来看见的第一缕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比圣母玛利亚还充满圣光。 那种被救赎的感觉与欺骗的愧疚感对抗在一起，王杰不再挣扎，指着桌上没打开过的玩具说。 “爸，那是王建军送我的，他送了我好多玩具，我都骗妈说是叔叔们送的，不是的，都是他送的。” 王杰的破锣嗓子把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纪忆兰轻拍了一下王杰后背。 “臭小子，吓死你妈我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王杰愣了愣，不敢置信的看着纪忆兰，“安妈，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就这么点蝇头小利就想打动我儿子？打动得了吗？” 王杰直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说自己是王杰，也没有叫他爸。” 安长明一个“核桃”敲在王杰脑瓜子上，“小子还怪会藏事的，这嗓子就是心虚上火的。” 王杰忍着痛低头默认，转身抱了一下纪忆兰，又扑到安长明身上把鼻涕眼泪全蹭他身上。 “安爸安妈我最爱你们了！” 在挨揍之前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安长明看着黏糊的衬衣，都给他气笑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收荒到尚家 王杰跑后院去了，纪忆兰脸色一变，这才露出担忧的神色看着安长明。 “这是想用柔怀政策攻陷我们宝贝儿子啊。” “有个屁用。”安长明扯掉领带，外套也一并脱下，“但凡他能把孩子带走，也不会玩这套。” “这小子精的跟猴儿似的，有时候能被血缘那点羁绊给干扰住，但大方向上拎的清着呢。” 安长明把衬衣也一并脱下，袒露出健壮的上半身，惹的纪忆兰绯红双颊。 “你要换衣服不能回房间换吗？” “不，这衣服就留在这，让那臭小子给我洗。”安长明瞥了一眼纪忆兰，伸手揽她入怀，低声调侃她。 “都老夫老妻的，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娇羞？” 纪忆兰瞪了他一眼，撑在他胸肌上推开他，“没你那么不正经。” 安长明拉长声音切了一声，眼看着谈事情的时间快到了，暂时放过她。 走上楼的同时，安长明不忘叮嘱纪忆兰，“王建军送他的东西也别给他扔，都给他摆房间里，让他天天看着。” 王杰平复好心情回来，得知自己又得洗衣服又不让丢王建军送的玩具时，心情是崩溃的。 王迎娣离开安家不是回家，而是去找李旺 旺。 她跟李旺旺约好一起走街串巷去拾破烂，两个女孩子就骑一辆挂满铁锈的自行车。 在自行车后面用绳子绑着一个简易的布兜，能够装下她们收的破烂货。 自行车被改装成前后都有蹬的踏板，遇上爬坡的时候，两个人可以一起使劲。 布兜底下也加了两个轮子不至于在地上磨损出大洞。 “你还真能坚持下来啊。”李旺旺裹着打补丁的棉袄在前面先蹬着。 王迎娣在后面暂时坐着不出力，“总是没有跟你说话的时间，跟你一起做回收就有时间了。” 起因是王迎娣没有一次堵住过李旺旺的，一气之下跟她一块干活得了。 李旺旺以为上一次尝试过她就得退缩了，既下苦力又丢脸的很，哪里是娇养出来的人能吃的这种苦的。 “怕你嫌弃。”李旺旺直白的说出理由，“我们家就是拾荒过日子的，我爸妈身体不太好了，我就得多干。” 王迎娣抱住她的腰坦然的说，“没关系啊，我还怕你嫌弃我呢，我妈妈是裁缝，我爸爸卖肉的，她们也看不起我呢。” 李旺旺嗯了一声，“我才不嫌弃你。” 背对着王迎娣的小脸，笑容悄悄爬了上去。 “收 烂锑锅，烂锑盆，烂塑料凉鞋咯！” 王迎娣的吆喝声比李旺旺还响亮，清脆的女声带着青涩，别扭但不羞涩。 李旺旺听的发笑，胸腔不自觉的震动让王迎娣感受的分明，王迎娣歪头看着她。 “你不也是这样吆喝的吗？我喊的不好吗？” “好！非常好！”李旺旺给予双重肯定，王迎娣点点头，自信满满的接着吆喝。 “收烂铜烂铁肉骨头，鸡毛鸭毛卖咯！” 王迎娣觉得自己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做到一口气全吆喝完，这也是个技术活啊！ “小孩！来我家！我家有卖的！” 临街的大妈朝着她们两招手，李旺旺龙头一歪就往她家门口拐过去。 收货就得靠李旺旺谈了，王迎娣背着手在一边等着。 眼神向某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却不想那扇窗户口也站着正在注视着她的尚嘉玉。 王迎娣难掩惊喜，跳起来跟他挥手打招呼，尚嘉玉探出半边身体同样跟她挥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隔着很远的距离再相见，距离感随着心的靠近而融化。 今天走这边的街道也是有王迎娣的私心的，她就想看看能不能碰上尚嘉玉。 没想到真的见到他了！ 李旺旺收了两个锑盆，还有一些鸡鸭毛拎手里，王迎娣接过一手，不舍的频频回头看尚嘉玉。 李旺旺往布兜里装东西，朝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你们两很久没见了？” 王迎娣点头，“差不多四个月了。” 李旺旺若有所思，“为什么啊？我看殷兴腾老给你送东西，是替尚嘉玉送你的吧？” 王迎娣停顿了好一会，“可能是因为他妈妈不喜欢我吧，就像，他们不喜欢你一样。” 李旺旺明白了。 她扎好收来的东西，拍了拍手问，“那你想跟尚嘉玉说说话吗？” “当然想啊。”王迎娣做梦都想，他们两的交流全都在纸上，远不如面对面的交谈。 李旺旺挥起手，“那跟我走吧。” “嗯？”王迎娣懵逼的坐上后座，李旺旺身体往前倾蹬上就走。 到了尚家门口，李旺旺先把她放在墙角边，“等会见机行事啊。” 不等王迎娣摸着头脑，李旺旺那一口气不带停顿的吆喝声直接闯入尚家。 “请问有我能收的东西吗？” 李旺旺眨巴着纯真的眼神望着正在给花浇水的尚母，尚母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刚想开口拒绝，殷兴腾从里面飞快窜了出来 ，差点没刹住脚，赶忙扶着柱子应声。 “有有有！我家屯了好些破烂！正愁没人来收呢！” 殷兴腾转头向尚母说，“妈，你昨天不还说家里堆的东西多吗？该卖就卖了，别留着碍爸的眼。” 尚母想了想放下水壶，“也是，你爸都念了好几回了，跟我来。” 李旺旺冲殷兴腾眨了眨眼，随即往后面看了一眼，王迎娣正探出半个脑袋。 殷兴腾比了一个ok的手势，挥手让李旺旺跟上他妈。 等她们两往里面走进去了之后，殷兴腾拽着王迎娣就往他家楼上跑。 “亏的我哥提前跟我说你在这附近，我听见李旺旺的声音立马就跑下来了，差点给我磕个大包……” 殷兴腾碎碎念不停，带着王迎娣停在尚嘉玉房门前，“你跟我哥赶紧说完就下楼啊，我去我妈给你们盯着。” 尚嘉玉打开房间门把王迎娣拉进门，他站在她面前嚅动着嘴唇，“对不起……” 王迎娣伸手抱住他，尚嘉玉反手扣的她紧紧的，恨不得把她镶进自己身体里。 两人的呼吸有那么一个时间点里处在同一频率的共振。 “再见你不是为了听对不起的，而是想看看你好不好，让你看看我很好。” 第三百九十二章 商场暴乱 “你们家东西太多了，今天就收到这！下次再来！” 李旺旺扯着嗓子吆喝，大嗓门响彻整个尚家。 殷兴腾瞟了眼楼上，拔高声调附和李旺旺，“你收的价格公道，我家还有好些没收拾出来呢，等你下次来再一块卖你！” “好嘞！”李旺旺拖着两麻袋的东西往外面走，三步一回头朝楼上看。 临近门口，李旺旺收回眼神后连咽了几口唾沫，求救的眼神投给殷兴腾。 殷兴腾此刻也拿不准王迎娣到底从楼上下来了没，两只脚扭动着挪上一小点距离。 “小腾，你今天有点奇怪啊。” 尚母紧盯着殷兴腾乍然出声。轰的殷兴腾不敢动弹，眼珠子轱辘轱辘转两圈，猛地弓下腰抱住肚子。 “妈，我感觉今天做的菜是不是不新鲜啊，我得跑厕所去了！” 殷兴腾噔噔噔往楼上跑。 李旺旺垫了垫脚尖，准备找个理由再在尚家磨时间等等时，一只手从门外伸了出来。 白嫩的竹笋手一眼就能认出来是王迎娣的手。 李旺旺脸上一喜，拽着两麻袋嗖的一声跑出去。谨慎的往尚家打量了一眼，转头拖着王迎娣就跑。 “我还以为你还在楼上呢。” “早就下来在这等你了。” 王迎娣主动帮她拖一麻袋，重量到了她手上，得咬着牙槽使劲才能拖的动。 “我来就行。”李旺旺单手拽着都玩似的，王迎娣很怀疑她是不是大力士！ “我还以为你跟尚嘉玉有很多的话会讲，都怕你忘了时间。”李旺旺边捆着麻袋边跟王迎娣说话。 王迎娣摇摇头，“我跟他又不是只见这一次，想说的话都写在平时来往的书信里的。” “害，尚夫人确实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什么地方都能被挑出个一二三来。” 李旺旺能收这两麻袋的功能大多数还得归功于殷兴腾。 “倒也是奇怪，我还以为尚夫人对我们这类人的态度都一样，没想到还有个例外。” 李旺旺想起刚刚在尚家院子里看见的事当作闲谈跟王迎娣聊聊。 “有个专门给尚夫人送货的男的来了，他送一趟货拿的钱是真不少啊，我还悄悄听到尚夫人给他介绍了一桩更好的生意。” 李旺旺打量了一遍四周，凑到王迎娣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你都猜不到他能攀上多大的高枝，那可是申城风雨数十年屹立不倒的徐家！” 管他徐家张家李家的，王迎娣是 不清楚他们的含金量。 她现在的心思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旺旺，你说尚嘉玉一直跟家里僵着真的好吗？” “一家人写不出两个姓来，噢不对，尚嘉玉他家写不出三个姓来，再怎么闹别扭还能剔骨还父，剔肉还母吗？” 李旺旺勒紧了绳索，打了个牢实的结，往自行车上一坐，拍拍后座让王迎娣也跟上。 王迎娣心不在焉的入座，腰板就像她的精神气一样，软绵绵的垂下。 “你说的对，不能因为我……” “因为你？” 李旺旺直接打断王迎娣的话，拍拍手上的灰把住龙头，脚一蹬就往前滑出去了。 “你们的事我略有耳闻，尚嘉玉跟家里抗衡跟你关系并不大。他不是为了你反抗家里，他是为了自己的自由，为了自己的选择而做出的行为。” 李旺旺歪头看了一眼王迎娣，“尚嘉玉是活生生的人，他不是可支配的布娃娃。” 王迎娣逐渐挺直了腰板，伸手搂住了李旺旺的腰，“旺旺，你说的再对不过了。” 李旺旺突然屁股翘起，王迎娣胸腔被怼了一下。 “迎娣，一起蹬起来！今天收获满满，咱们可以卖最早的那趟货了，可以多 几厘钱呢！” “好！”王迎娣小小的伤感瞬间被眼下的事尽数替代。 下午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而过，姜娟他们的服装秀也接近到尾声。 在他们办服装秀的这块商场占地，里四圈外四圈的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个架势让姜娟她们几个女生心底还有些害怕的，生怕发生点吵架争执或者踩踏事件。 隔着重重人群，姜娟向记者频频投去眼神，记者给她比了比手势。 这边负责人有带人在旁边维持秩序，尽可能的避免意外发生。 只能说鸡蛋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今天有贵地的活动赞助，购买我们衣服有优惠，买的越多优惠越多，看好几号衣服可以到左边登记交钱拿货！拿完货能一并把鸡蛋给领了！” “有登记观看整场服装秀拿鸡蛋的走右边核对自己的名字和人数，请有序排队领鸡蛋！” 戴红花举着个大喇叭一遍一遍的告诉大家。 走过秀台的模特全都出来站成一排一排的让他们挑选衣服。 姜娟几人也没有闲着，一并下场给他们做指引维持一下基础秩序。 贺国庆坚定不移的贴近在她身边，但凡有人挤过来时，他总能用自己的 肩膀为她隔离出一寸自由。 让他们提着心的还有此刻开始分流的群众，到底是有效的客户多，还是单纯来领鸡蛋的围观群众多，就看现在了。 “别着急别着急！都能领上！” 发鸡蛋的工作人员是负责人那边出的，光看这庞大的基数人群，他们都拨了五个人去忙活。 杰西卡和尤家姐妹则是负责登记买衣服的数量，彭盼到后台负责递货。 “都说了别挤！还往我跟前挤什么呢！都要挤到我家孩子了！” 人群中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响起，紧接着爆发出了尖叫！ “孩子！我的孩子！” 姜娟几人眼神一对，顿时意识到了意外发生，“贺大哥，去帮帮忙！” 贺国庆和其他人从四面钻了进去，戴红花把大喇叭调最大声，“都给让开点！真出什么事谁也领不到鸡蛋！” “你推我干啥呀！老子又没碰你们娘俩！” “靠！烂婆娘把老子的鸡蛋都打烂了，老子掐死你！” “这婆娘怎么疯成这样！这他妈把我们的蛋都打了！” …… “谁碰了我儿子，我就砸了谁的鸡蛋！” 狰狞的叫嚣和手上横扫的动作惹怒了身旁的人，于是一场暴乱开始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收拾烂摊子 “啊！”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碰她家孩子！” “夭寿了夭寿了！打烂鸡蛋不说还打我家娃，我跟你们拼了！” …… 怒火堆积起来让人群齐齐丧失理智，一层接一层的人胡乱互殴。 贺国庆眼神一禀，一手拉住一个往身后拽，谁要是敢对他动手，拳头招呼！ 一拳落在腹部，齐刷刷地跪下地上流哈喇子出来。 负责人那边带来的人也有几分拳脚功夫，愣是跟剥洋葱似的一层一层打进去！ “都让开！” 负责人喊的嗓子都哑了，也没有能够制止住打架上头的众人。 被贺同庆他们打在地上跪下的人在某方面能够震慑住其他人，没有人敢再往前凑了。 围观的人和打架的人自动隔出来一条断层，就他们打人那劲头，谁都不想去触霉头。 “砰！” 一声枪响，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贺国庆没停下，趁机把纠缠成麻花的那些人掰开。 负责人给手底下的人一个眼色，他们也跟着一起扒人。 看准其中最大的刺头，率先冲上去把两只胳膊直接扣在他们身后。 “抓我干什么呀！又不是我惹的事！” “都是那个婆娘！跟个搅屎棍一样到处招 惹人！” “就是她！” 一口唾沫星子直接吐在那女人身上。 贺国庆定睛一看，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居然是余艳秋！ 余艳秋哪里忍得了这个鸟气，蛮横地冲上去对着他的脸一顿挠！ 贺国庆眼疾手快抓住她，到底是让她的指甲在对方脸上拉出一节血痕。 痛的对方抬脚就踹上她心窝子！ “啊！打人了！我这心有毛病的，他得赔钱了！” 余艳秋顺势就要往地上躺，有贺国庆拽着她的衣服，半倚半躺的开始叫唤。 对方都给气笑了，“烂婆娘还敢讹老子！老子打不死你！” 张牙舞爪的样式要不是有人拉着，又得打作一团了。 “余艳秋，这里不是王家村不是你能耍赖的地方！” 贺国庆厉声呵斥余艳秋，余艳秋这才听出声音，仰头看清贺国庆。 余艳秋噤声了几秒，那不停转着的眼珠子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贺国庆往旁边瞥了一眼，“你家余水光再不看着点，怕是毛病比你大。” 余艳秋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儿啊儿！” 王俊蹲在地上小脸煞白，两只手抱着脑袋瑟缩着身体，嘴里念念叨叨。 “别打我……别打我……” “挨千刀的！”余艳秋眼睛一瞪，就要找个人开骂。 被她挠的人扯着嗓门先一步叫唤起来，“这婆娘是个毒妇！她儿子被她推去撞了不少人！我的鸡蛋就是她推她儿子撞烂的！” “我的也是！我的也是！” 一伙人积极响应，把烂稀碎的鸡蛋壳砸在余艳秋身上。 “你们挤着我儿子还敢倒打一耙！”余艳秋一双眼睛跟要喷火似的。 “都奔着姜娟的鸡蛋来的，谁踏马也别想吃她的好！” 余艳秋卷起袖子一不做二不休就往鸡蛋框那边撞去！ “诶诶诶！” “疯了疯了！” “她敢糟蹋大家的粮食！打死她游街！” 群众的愤怒彻底被点燃！ 又是一声枪响打在余艳秋面前，打中了她的鞋尖，滋滋冒烟。 那股火辣辣的感觉让她心底发怵，震的她抖了三抖。 “听你的口音是外地人，敢砸了我们本地人的碗，我就要了你的命！” 负责人铿锵有力的警告让余艳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睛都恨不得撕了她，她余艳秋能不能走出这道门很难说！ “余艳秋！你给我惹出什么麻烦事！” 王建军气管子都要给气炸裂了。 刚下 火车就马不停蹄的往这送货，打的主意就是早点回去看看余艳秋母子。 现在倒好，整个商场没有人不认识她的！ 余艳秋一看王建军来了，瞬间跟有了主心骨似的，蹦起来往他面前跑。 “我家那口子！你看看他们这城里人看不起我乡下来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呢！”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余艳秋脸上，五指清晰的指印赤裸裸的印在脸上。 “我耳朵没聋，眼睛也没瞎！” 王建军扫过胆怯的王俊，咬牙切齿的看着余艳秋说。 “看好我儿子！” “你是她男人？你家婆娘撞坏我家的鸡蛋你得赔！” “还有我家的！她还打我了呢！” “看我这脸上的血痕，要是不给个交代，你们两口子都别想走了！” 讨伐王建军的声音都要把他淹没了，王建军恨死余艳秋这不懂事的农妇。 不准痕迹的看了姜娟一眼，心里有种微妙的落差感。 他必须给眼前一个交代才行！ 王建军深呼吸一口气，脊梁骨一寸一寸的弯下去。 “我家媳妇这里确实有点问题。”王建军指了指脑子，“我就出来送货的功夫，就让她把孩子带出来胡来了。” “她干的 这些混事我都认了，多少钱我都赔，以后我也会多加看管我媳妇。” “我上有老下有小，媳妇还有点毛病，能出来赚钱不容易，希望大家高抬贵手放过我家一次，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王建军对着大家深鞠了一躬，九十度的诚恳再加上家庭的“困难”确实被大家看在眼里。 心里窝着的那股火都消了一半，他们不忘提醒王建军，“其他的就算了，我的医药费和我的鸡蛋钱都得赔啊。” “一定一定！”王建军当即掏出一把几分一毛的钱，皱皱巴巴的让人看的火气彻底没了。 谁家没点难处呢！ 王建军倒是聪明，他们说多少就多少，绝不还口讲价。 余艳秋看着一张接一张的钱掏出去，眼睛都红了。 “那是我们家的钱！” 负责人那边的人极有眼力见的按住她，不让她再捣乱。 把她控制住了之后，商场的秩序重新恢复。 负责人把戴红花的喇叭接过去，“今天让大家受到惊吓也是我们没有做好，我给大家多发个鸡蛋赔罪！” “谢谢大老爷！” “领导是真好啊！” 刚踏出商场的听见声儿，赶忙又跑回来排队领鸡蛋了，这下子谁敢再胡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放两天假 排队的躁动在两声枪响之后归于平静，人群冷静下来之后还多了一阵后怕。 姜娟跟戴红花们商量着让模特们走动起来，服装的T台能够全方面展现模特身上所穿的衣服。 排队领鸡蛋的人慢慢悠悠挪动着自己步子的同时，也能平心静气的欣赏这些衣服。 戴红花趁机宣传他们的优惠活动，宛若洗脑的节奏让他们的心思也不禁活络起来。 “买一件打9.8折，买两件9.5折！买五件直接送一件！” 现下的折扣那都是实打实的，算下来比过年自己做新衣服还划算！ 而且谁家一做衣服就是老小十几口人的量，这里买五件还送一件呢！ 鸡蛋那边的人排着排着队逐渐往杰西卡这边排着买衣服。 原本惨淡的销量经过这波折腾，神奇的带动起大家的购买力！ 杰西卡三个人的手都不够用了，姜娟往她们那顶上，贺国庆和陶花花去帮着彭盼按尺码拿货！ 大家也都精着呢，生怕拿回去的尺码不合适，当场打开衣服给家里人试试。 姜娟他们也没有不耐烦，贺国庆直接拿衣架拿出每个尺寸的衣服挂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尽管试。 手是软的，心是暖的。 负责人 那边的人干起活儿来都带劲，这可是带动他们当地经济的事，跟年底评选挂钩呢！ 整个商场红火的热闹劲赶上过年的时候，又有鸡蛋免费领，又有物美价廉的新衣服买。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两样都抱在怀里要走的人，眼神划过余艳秋身上，难免带上些许鄙夷的神色。 也就只有她还在又哭又闹，平白给姜娟做了嫁衣，肠子都悔青了！ “那都是我家的钱，我家的钱啊！” 余艳秋哭的眼睛发疼，王建军赔出去的钱得有十多块了啊！ 她一毛钱都得掰成两毛花，这得花多久啊！ 王建军看着她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样子只觉得厌烦，她这幅泼妇样倒是跟他妈学了个十成十！ 姜娟那边赚的盆满钵满，余艳秋这边让他倒亏钱，王建军眼睁睁看着两者的对比，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明天你就回王家村。” 王建军抱起王俊率先走人，余艳秋顿了顿动作，忙不迭地爬起来。 “说好的再这多待几天！凭啥让我明天就走！” 王建军充耳不闻，他已经打定主意把她送走，他一天没那么多功夫能盯着她！ 两人什么时候走的姜娟都没注意到，只一 个劲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零零碎碎的钱累积起来装满了整个木箱，收到最后还得使劲往底下压压。 “呼——总算卖完事了。” 尤家姐妹两甩了甩手，软的都快没知觉了。 杰西卡抱着脖子左三圈右三圈的转动着，扭脖子朝后面问了一声，“彭，还有剩的衣服吗？” 彭盼大概点了点数，报出一个数来，“还有三十多套吧！” “从我爸厂里做了五百套，卖出四百六十多套，这成绩也不错了。” 姜娟也想过做这么多衣服卖的不理想的话，还可以带回申城再卖卖。 只不过现在嘛，大.大超出他们的预计！ “这三十多套我们买了，给家属们送送。” 负责人眉眼带笑，被钱滋养出来的喜色红润着整张脸，最后把这些衣服给包圆了也就是小事一桩。 “那敢情啊！咱们不用再拉回申城了。” 彭盼是最开心的，仓库的账利利索索的，她比谁都高兴！ “这些钱等会我们点好了给你们送过去。”记者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他是哪里忙不过来哪里帮忙，还得抽空拍照。 “好说好说！”负责人对他们放心的很，顺便拜托记者一件事。 “记者同志正 好给我们也拍个照，到时候刊登到单位公告栏上。” “行！大家都来个合照！” 记者招呼着大家站成排来张大合照。 姜娟和贺国庆站第一排，两只手在镜头下大.大方方的十指交扣。 两人微微靠近对方的脑袋自成一方二人世界，独独他们两的氛围令人羡慕不已。 合照完了之后，大家一起把秀台拆了交给负责人做后续处理，他们则是回宾馆点钱。 一箱子的钱币倒出来堆积成一个小山丘，往每个人面前扒去一堆，各自开始点数。 贺国庆则是在一旁点卖出去的衣服数，到时候再跟他们点出来的钱做匹配。 这份报表最终还得交给负责人那边一份。 “这回赚的钱还真不少，拿我们报给负责人那边的成本价再剔除我们真正的成本，咱们几个还能小赚一笔。” 记者美滋滋的拨出该他们得的盈利，再给大家分成。 “能赚点大家也开心，反正来这的本意大家想的是不亏就是赚，对比起来都算得上是大赚特赚了。” 姜娟的话让大家舒坦的不行。 “我还以为我们得多卖几天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完了，不如我们再多待两天？” 戴红花不想这么快就 往回赶，好不容易能来个没来过的城市，逛都不逛一下的。 “行啊，我跟贺大哥本身就有意在这多待两天的。” 姜娟转头跟贺国庆对视一眼，眼睛微微弯了下来，贺国庆冷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柔和。 “大家都忙活了大半年，也该给大家放两天假。” 杰西卡拍了两下手，“这两天大家各自去玩，顺便找找灵感，过两天我们再一起回申城。” “没问题，正好负责人那边还好给我们买票。”记者积极响应，他也该更新更新自己的新闻素材。 一行人约定好了再碰面的时间，把钱和统计表一并交给记者转交给负责人，就各自散了。 姜娟和贺国庆收整好心情，准备明天就开始他们的小蜜月。 余艳秋被王建军强制性的买票准备送回王家村，她愣是拖着时间不愿意去火车站。 “建军！我们夫妻好不容易能聚上一聚，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余艳秋抱着门沿死不松手，王建军阴沉着脸用上劲拽她。 “王建军！有你的电话！” 楼下门房冲着楼上叫人，王建军乍然松开余艳秋，眉头紧皱。 这边的电话他打过招呼的，没有什么特殊事都不要联系，是出了什么事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王大妈去世 王建军心底有股不太好的预感，把王俊放在地上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下楼。 “快点！电话费老鼻子贵了！” 门房催促着王建军赶紧动作，王建军直接往楼下跑。 “什么事？”王建军拿起话筒就问。 王建国在话筒另一面说出了让王建军呆滞如鸡的话。 与此同时，郑老光匆匆赶到贺家，把正在洗菜的王迎娣一把薅了起来。 “郑叔，你干什么啊？我菜还没洗完呢。” 王迎娣怂在棉服里像只被拎起来的小鸡崽子似的。 郑老光把她往一旁带，挨着她肩膀边讲声，“迎娣，你奶奶死了。” “我奶奶？”王迎娣一时间还没能回过神，“死了？” 郑老光点点头，“死了，前不久就瘫在床上靠人伺候，现在挨不过这个冬天也正常，就是你这个亲孙女要不要回去的问题。” “我……”王迎娣双眼迷茫，“这个，得问我爸爸妈妈吧？” “你爸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村子里打电话到厂里，你觉得要不要给你爸妈那边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郑老光是想征求一下王迎娣的意见。 这个事情可大可小，王迎娣还真做不了这个主，“我，我得问问我大哥。” “不行，我大哥这两天也在外面呢，我得问外公他们才行。” “那去问问。”郑老光推了一把王迎娣后背。 王迎娣噔噔噔往楼上跑，今天姜立国正好在家里实践新的想法，她推开门就能看见戴着老花镜干活的外公。 “外公。”王迎娣叫了他一声。 姜立国推了推老花镜回头看着她，“囡囡有什么事吗？” “奶奶她，死了。”王迎娣眼巴巴的看着姜立国，“我需要回去看一看奶奶吗？” 姜立国两只手撑在桌上，老花镜顺着鼻梁滑落，眼神越过眼镜框看了王迎娣好一会。 “外公的私心是不想让你再回王家村面对那丧良心的老虔婆，但你确实是王家的血脉，于情于理，你都得回去，哪怕只看一眼。” 姜立国叹了一口气，“外公是怕你以后遭人闲话，咱们的根是在那的，不管走多远都得落叶归根。” 王迎娣点点头，“我明白这个道理的外公，那是不是得通知爸爸妈妈一声？” 姜立国沉吟片刻，“你爸跟王家没关系，你妈跟王建军离婚了，他们不回去都没关系。” “那我自己回去可以吗？”王迎娣觉得自己坐火车也没问题。 姜立国立马摘下老花镜，脸色不 渝，“你外公我还没死呢，送那老虔婆一程还能笑话笑话她。” 凝重的气氛乍然变得有些好笑，王迎娣没忍住勾了勾嘴唇。 “那我跟郑叔说，外公陪我回王家村就行，爸爸妈妈那边他们自己忙自己的就行。” 姜立国点点头，“他们两大忙人走不开，我这厂子有和平呢。” 王迎娣下楼去就跟郑老光说清楚，“外公会带我回去参加我奶奶的丧礼，要是爸爸妈妈回来了，拜托郑叔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这个没问题，他们过两天应该就回来了。”郑老光琢磨了两下，“那你们两爷孙什么走？” 王迎娣往楼上看了一眼，“我外公的意思是尽快，今天有票今天走都行，不然就明天。” 火车上还得颠两天呢，再推迟回去，要不然是王大妈下葬了，要不然是尸体都得臭了。 郑老光应了一声，“那我现在去给你们爷孙看看票，有今天的我就给你们买了，你们先把包袱收拾起来吧。” “好，麻烦郑叔了。”王迎娣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收拾的，自己家就在隔壁村，缺啥回家就行。 姜立国他们是搬到申城来了，但又不代表老窝都给卖了。 说收拾实际上也就是收拾点贴身衣 物，一人背个包简简单单就出发。 王建军当即给自己也买张票，陪同余艳秋母子一起回王家村。 自从知道王大妈死了之后，余艳秋再也不叫唤了，抱着王俊老实的很。 王建军对王大妈的感官很是复杂。前几年去看他的时候身体都硬朗着。 王大妈关心儿子的心思是很纯粹的，就盼着他们兄弟赶紧表现好了早点出来一家人一起好好过日子。 可是谁能料想到后面发生了王杰的事！ 王杰失踪后重新找到王俊这个新孙子，王大妈精神抖擞的仿佛还能再活几十年。 可谁曾想反而是一天不如一天，走不动路往床上瘫着动弹不了，说话也越来越大舌头直至含糊不清。 这一切的变化也就在这两三年里而已。 王建军以为他赚到钱之后能给他老娘治好的，只要他努力赚钱就能实现的。 这个愿望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可突然间就落空了…… 望着窗外晃过的景色，王建军迷茫的脸色倒映在玻璃窗上。 而在他身旁坐着的余艳秋，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侧脸，露出了略显诡异的笑容。 只笑了一下，立马低下头贴着王俊的侧脸，王俊被她冰冷的脸冰的一激灵。 呆呆傻傻的神情 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嘴里害怕的喃喃，“妈妈我不吃药药，我不吃药药……” 余艳秋捂住王俊的嘴，抵在他的耳边发出轻轻一声。 “嘘——” 王俊挣扎了两下重新平复回痴傻的模样。 王迎娣和姜立国到站了之后，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马不停蹄地就往王家赶。 “哎哟，迎娣都长这么大了，怎么想着回来了呢？” 张二娘连连摸了好几下王迎娣的脑袋，“别不是为了你那没良心的奶奶吧？” “身上到底有一半流着王家的血，孩子最起码得讲究一个孝字。” 姜立国代替王迎娣作出得体的回答。 王迎娣还有些没精神，在火车上没能休息上，揉了揉眼睛眼眶发红的厉害，看起来眼泪都得往下掉了。 张二娘赶紧拍拍她肩膀，“孩子，为了这老婆子不值得，别为她掉眼泪。” 张二娘想着孩子到底是年纪小，还知道念感情，心下又骂了王大妈几句，拉扯着村里的其他人一块骂。 “看看差点被那老婆子害死的孙女多有孝心，老婆子亲生的儿子一个都没赶回来，收尸都差点没人给收！” “就是！她家能出迎娣这么个孩子真是歹竹出好笋，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最后的情份 王迎娣一声没吭，张二娘那嘴直叭叭，当头一个孝字给她立的板板正正的。 也不知道二娘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从村头走到王家，王迎娣挺直腰板，牵着姜立国的手一步一步走近。 路过的每张面孔都熟悉，连带着呼吸着王家村的空气都像是回到她五岁那年。 王迎娣站在院子门口，被围起来咯咯叫的鸡把她拉进了回忆。 那时候每天总是响起王大妈尖酸刻薄的声音，可是如今再也听不见了。 甚至住了王大姑一家和王二姑的气氛，反倒不如当年只有他们姐弟两和王大妈待着时热闹。 王大姑还没能从篱笆安里出来，他男人瘸着腿带着几个孩子长大，如今他们站在门口站没站样，蹲没蹲样。 见着王迎娣来了，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发出嗤的一声。 房间里只有王二姑一个人在忙活。这两天就干着擦身体，穿寿衣的活儿。 村子里都嫌弃王大妈这人，哪怕人都死了也不想帮这个忙，嫌晦气。 王二姑满头是汗的从屋里走出来，眼睛第一时间看向王大姑她男人。 王大姑父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王二姑，王二姑紧咬住嘴唇，索性直说了。 “妈的尸体就这么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该请人的就请人。” 王大姑父瞪着一双发木的眼睛，两手翻出两个漏洞的衣服口袋。 “没钱。” “二姨，你可是外婆的亲女儿，她临死前你陪着她的时候，她就没点什么东西交给你？” 王老大贼眉鼠眼的盯着王二姑看，就怕她继承了王大妈的遗产藏的好好的。 王二姑垂在双腿两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你外婆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的状态都持续这么久了，还能掏出来什么东西来！” “真要有东西给，那也是给她宝贝孙子，绝对轮不到我。” 王老大踢了一块石头飞进鸡圈里，砸中鸡翅膀惹的鸡飞起来扑腾掉几根翅膀。 “外婆把钱给了谁，那就让谁出钱给她下葬，我们一家一个子儿都没有！” “死者为大，我们都斗点钱出来把她老人家下葬了，等建军他们兄弟俩回来之后，再让他们把钱还给我们也不行吗？” 王二姑红着眼眶来回期盼着他们能有点反应。 插兜蹲着的王老二立马跳了起来，“好你个二姨，能掏的出钱给死人，证明还是有点钱的。” “你家孩子没钱成那 样你都不把私房钱拿出来，我这就告诉他们去！” 王二姑顿时急眼了，“王老二你给我回来！” “二姨，你要真有那钱花在活人身上不比花在死人身上值？” 王老大眼珠子直转，“比起你家那些不在跟前的孩子，还得是我们跟你处了这几年，要不给我们？以后我们孝顺你。” “现在你们亲外婆在这里等着你们孝顺，结果呢！” 王二姑怒指房门，食指颤颤巍巍的抖动着。 王老大耸了耸肩膀，瘪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王二姑不禁向王老二跑走的方向看去一眼，担忧的掉下泪来，双手捂住脸面渐渐哭出声来。 王迎娣紧了紧姜立国的手，此时此刻她替王二姑生出一股心酸的意味。 王家的闹剧大.大咧咧的展现在院子里，任谁过了都能笑话两声。 他们王家早就没了面子，笑久了也就习惯了。 姜立国原本存了笑话王大妈的心思来，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笑不出来。 “唉，人死如灯灭，她生前的一切过往都得归于尘土。老寡妇下葬需要多少钱，我来出。” 王二姑从掌心中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眸子充满了期翼。 姜立国再叹一口气，拉着王迎娣的手给周围看热闹的乡里乡亲做揖。 “父老乡亲们，这几十年里大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王家是不像话了点。但老寡妇既然死了，那咱们活人也没必要再跟死了的人斤斤计较。” “再怎么不堪，那也是我外孙女的亲奶奶。我知道大家不喜他们一家，这会我也只能舔着一张老脸求大家搭个手送老寡妇一程，我按价给大家。” 王迎娣跟着姜立国望过大家，朝着他们鞠下一躬，“求各位叔叔伯伯姨姨奶奶帮个忙。” 趴在墙头的村民面面相望，还是村长吐出口大烟松口。 “到底是咱们王家村的人，大家都抬把手吧！” 有了村长发话，乡里乡亲这才动起来。姜立国先预支了些钱给村长，村长派人去请几桌回来。 按规矩，他们得置办开吊酒，还得请人算下葬的日子。 虽说严打封建迷信，可谁家不会死人，这算日子不过分，也是大家默认可以通行的规矩。 “我妈她想跟我爸合葬，当初我爸那棺材给她留了位置。” 王二姑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 村长瞥了她一眼直说，“那地要不是看在你爸 埋那，早就不是你家的地了，原本预留的地都是别人家的了。” “他们老两口想葬一块，那就睡一个棺材也一样，你妈得去县里头火化了先。” “那不跟挫骨扬灰有什么区别！”王二姑激烈反对。 “现在国家大力推行火化，你妈还想死了污染土地是不？这是得按政策来的，要不你们家也别吊唁了，草席一裹随意丢了得了！” 村长可不惯她王家的臭毛病，太喜欢得寸进尺了！ 王二姑敢怒不敢言，忍着泪意去干活。 王迎娣站在院子一角看着乡里乡亲进进出出，王家院子总算是不那么冷清了。 她深知自己也帮不上忙，也不凑上去给人添乱，就自己安静待着。 “王迎娣。” 王迎娣下意识向叫她名字的声源看去，很是意外能够看见张娚。 “你，在家？” “我不在家在哪啊？就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回来。” 张娚朝王迎娣走过去，一瘸一拐的走的有些慢，她的腿…… “是那年姨给打断的腿？” 张娚点头，神情略显落寞。 “怎么没治啊？” 王迎娣想起当年她妈打她的时候可没那么狠，再怎么样也不会瘸这么多年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归于现实 张娚低下脑袋，轻声掠过，“没治，就这样了。” 王迎娣呼吸一滞，“你这腿落下一辈子毛病了？” “嗯。”张娚抬起头来笑了笑，“我兄弟们说我嫁不出去的话，他们养我。” 王迎娣看着她久久没有言语。 她可以想到那时候她拖着一条被打断的腿去找她心目中的爱情。 在她想象中的爱情落实到生活里，是没有介绍信可以上岗的工作，是不能正规租住的房子，甚至是三餐不能保证的穷困潦倒。 爱情的现实卑微如尘埃，他们正面生活的柴米油盐，最终低下高傲的头颅。 张娚满怀春意的少女心，扼杀于某个季节。 “其实你当时劝我说的那些话都说的很对，是我脑子不好，跟我大 哥一样笨蛋。” 张娚耸耸肩，竭力作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诉说着曾经的事情。 “我们那时候总共也没有几个钱，他给我治不起腿伤，他说腿好不了也没关系，他会娶我的。” “可是……”张娚停顿了几秒，按捺住打颤的声音，“他最后还是嫌弃我是个残废，不能下地干活，不能健康的养健康的孩子……” 张娚的眼泪随着声音一块 滑落到下颚，滚烫的眼泪一如当年炙热的爱。 可现实为她淋下一场倾盆大雨，寒透了心。 王迎娣搭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了几下，“都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 张娚吸了吸鼻子，双手伸上天空抻了个懒腰，“不提了不提了。”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把那些伤感的情绪消化掉。 王迎娣见她偷偷瞄她，主动打开话匣子问，“那你现在干什么呢？” “我，我就帮我妈在家里干点家务活。”张娚又打量了几下王迎娣，心里头做好心理建设，鼓起勇气问。 “王迎娣，我听说有个叔叔腿瘸了在贺叔那里干活，你看我，可不可以？” 王迎娣端正姿势，认真的看着她。张娚赶忙为自己推销，“我能干的！哪怕是脏活累活我都能干的！我还有卖东西的经验呢！” 张娚望着王迎娣的眼神升起了哀求，她真的不想在家里成为家里兄弟的累赘。 她懂事了，不会再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只想要一份光明正大的工作。 “我觉得你不适合我爸爸那边。”王迎娣坦诚回答。 张娚的脊梁骨一寸一寸弯了下去，绝望的灰败之色蒙住她整张脸。 “ 那就算……” “我爸爸那边做肉的黏黏糊糊的不适合女孩子，你可以去做衣服，我外公这边适合你。” 王迎娣一口气说完，倒是让张娚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说话能别这么大喘气吗？” 张娚恨恨咬牙。 王迎娣笑眯起眼睛，耸了耸肩膀，“跟以前一样逗你玩玩。” “坏迎娣。”张娚骂了她一声，随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两个女孩子的嬉笑声在王家的院子里有些不合时宜，可看过去张娚脸上带着泪，反而又觉得比王家的氛围还要悲伤。 张娚擦去脸颊上的泪水，郑重其事的告诉王迎娣，“要是做衣服的可能我还真不适合。” “你也知道我打小就跟男孩们混作一堆，缝衣服什么的是真没什么天赋。” “反而做肉什么的我还很有兴趣，光是想想每天闻着肉味上班，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张娚小小的畅想了一下，立马打住流口水的冲动，竖起四根手指跟王迎娣发誓。 “我保证不会偷吃的！” “你真想去我爸爸的厂子？”王迎娣问。 张娚点点头，“老光棍一回来就说他们过的多么多么好，我觉得我也行，不能因为 我是女的就歧视我，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王迎娣乍然想到一件事，脑筋一转问张娚，“你会认字的对吧？” “我听你话还是去上过几年学的，肯定会认字啊。而且后来我去县城里卖东西，我还会做统计呢，我学东西可快了！” 张娚不留余力的推销自己，力求自己能博上一个饭碗。 “行，那我就推荐你去我爸爸厂里。”王迎娣一锤定音。 张娚乐得想原地蹦跶，不过刚刚已经失态过了，这下子她只能偷着乐了。 “王迎娣，王迎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谢谢你还把我当朋友。” 张娚把王迎娣抱个满怀，王迎娣这才察觉到她的胸脯挺有料的，差点没喘上气来！ “张娚，你先松开我。”王迎娣拍拍她的胳膊，张娚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王迎娣抹了一把鼻头，“倒是真有你能感谢的地方。” “你只管说。”张娚拍着胸脯向她保证，“只要我能做到的，上刀片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王迎娣向她勾勾手指，让她把耳朵凑过来。 张娚听着王迎娣细细叮嘱，脸上的神色变化的极其愤怒，“贺叔厂里还有这种不 知羞耻的女人？” 王迎娣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别跟小时候一样兜不住事啊。” “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我也不确定到底是怎么样的，你需要帮我为我妈妈防范于未然，我肯定给你推荐进去。” 张娚往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保证嘴严。” “妈！妈！”王建军从门外冲了进来，闷头撞上两人，直接闯进房间里。 余艳秋领着王俊跟上他，在院子里站着没进去，环顾了四周直皱眉。 “敢这么大排场干什么？这老糟婆还有钱给自己准备这么隆重的后事？” 王迎娣抢先一步把性质定义，“我外公给奶奶出的钱，需要我亲爹还的。” “还？你奶奶不是你亲奶奶！这钱该是你出的，想要我们给钱，一分都没有！” 余艳秋的眼神宛如戒备头号敌人，现在谁想再从她家拿钱，那就是剜她的心头肉！ “二姑说了，奶奶藏着的私房都给她宝贝亲孙子了，他做孙子的连点表示都没有？” 王迎娣眉眼横在王俊身上，王大姑一家如马蜂一样围了上来。 “这几年我们也伺候奶奶的，她的钱也该有我们一份，不可能被你余艳秋一个人独吞！” 第三百九十八章 挨怼 “糟老婆子能有什么钱给我？这两年来躺床上啥事也做不了，我还得倒贴钱在她身上呢！” 余艳秋一手揽着王俊，一手朝他们摆手，“去去去，小穷瘪犊子别惦记我家的钱！” 王老大吊着眼睛看她，“奇了怪了，以前儿媳妇是姜娟的时候，我外婆再怎么招也能给我几个子。” “虽说姜娟离了不给钱，但我舅可不混了，赚的钱不给她老人家？” 王老大脑袋一转，直接拍板指着余艳秋叫嚣。 “余艳秋，你别不承认！我可偷摸瞧见过你拿外婆的钱的！” 余艳秋挺了挺胸脯，“那是老娘该得的！我给她养的可是亲孙子，不是你们这些外孙能比的！” “就这憨包娃儿？比不上王杰！”王老大鄙夷的瞥一眼王俊，王俊尽往余艳秋身后怂。 “不是说王杰被你们两口子找回来了吗？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会被你余艳秋给毒哑了吧？王杰人呢！” 王老大一声喊的比一声高，全村人都盯着余艳秋要个王杰的下落。 王迎娣揉揉被王建军撞到的肩头，跟着大家一起看向余艳秋，她倒是想看看他们夫妻俩怎么变个王杰出来。 余艳秋在众 目睽睽下嚅动着嘴皮子，一句话没能说出来，大冷天的额头上泌出了一层薄汗。 “建军！建军！”余艳秋连抱带拖着王俊向屋里的王建军求救。 王建军跪在王大妈身侧潸潸泪下，“妈……” 王建军哽咽了一声，想跟她说许多的话，万语千言最终化为一声，“妈——” 余艳秋看都不看王大妈一眼，推了一下王建军的肩膀，“建军，你大姐家孩子当着全村人的面问我们要王杰呢！” 王建军抹了一把眼泪，咬咬牙暗恨这婆娘惹是生非！ “你没事去招惹他们干什么！” 余艳秋哭丧着一张脸反告状，“他们就是看不惯你在城头赚钱了，问我们要钱我不给，他们就提王杰！” 王建军磨了磨牙，恨一眼余艳秋走出房门。 王老大双手抱胸，一只脚在地上颠着，眼中的恶意挂在嘴角扬起幅度。 “三舅，王杰我们可多久没见着了，外婆都死了他还不出来亮个相？” 王建军面色不善的盯着王老大，“我家王杰为什么会成那样子，都是因为有你们这几个做哥哥姐姐的孽障！” 王建军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王老大神情僵硬在脸上，心底竟 是有些发怵不敢再叫板。 王迎娣对于王家村的王杰好奇的那叫一个抓耳挠腮，见王老大没下文了她就开问。 “爸，我弟弟呢？” 王建军看都不看她一眼，张口就答，“我早就把他送申城去了。” “什么？”王迎娣左看右看王建军，愣是没看出他胡诌的态度。 “把他放在村里只会害了他，我把他带到申城，我跟建国亲自带他。” “我看更不好的应该是余水光吧，怎么不把他也带去申城呢？”王迎娣紧接着追问。 王建军阴沉沉的目光注视着王迎娣，“你更应该关心你亲弟弟。” “余水光也是我亲弟。”王迎娣一脸纯真，语气却是讽刺至极。 王建军噎了一句，迅速给自己找借口补充，“这次离开时我也会把王俊带到申城一块养，他们两兄弟我一碗水端平。” 王迎娣还想再说什么，王建军率先拱手向乡里乡亲道谢。 “谢谢大家还能给我家一个面子，全了我妈最后的体面！” “不用谢，咱们愿意给的是你前老丈人面子。”村长一口浓烟吐的整张脸都有些看不清了，就那声音特干脆。 “谢谁都不如谢你前老丈人，人 家出钱让咱们办的事。” 姜立国姗姗从外面走进来，一时没有察觉到院中的氛围，径直走到王迎娣身边。 “你爸妈忙完回申城了，刚往村里打了个电话问问要不要来一趟。” 王迎娣肩膀头撞了一下姜立国的腰，“不用了，我跟外公能搞定。” 姜立国笑吟吟的点头，“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他们就别来凑这门子热闹了。” 王建军吞吐半天，当着大家的面还是向姜立国道了声谢。 “爸……谢谢你。” 姜立国负手而背，脸上的笑容敛下，正色回绝他的感谢。 “别，你跟我家娟儿离婚了，我就不是你爸了。我还得感谢你放过我家娟儿，不然她也不像现在这么有出息。” 姜立国扫了一眼余艳秋，她跟王建军倒是般配的很！ 王建军接连被怼，又被姜立国明里暗里的看不起，心下越恨的紧，面上却越发的恭谦。 “伯父说的是，也多亏了姜娟有出息，我在申城做生意才能借到她的光。” 姜立国登时就不乐意了，冷哼了一声语气鄙夷，“吃媳妇软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现在你媳妇可是这个姓余的婆娘！” 张娚大. 大方方笑了起来，“余艳秋连孩子都不能养的好，还靠得住她啥呀。” 周遭接连响起笑声，尖锐的跟针扎在王建军两口子心口上似的。 余艳秋整张脸跟调色板似的，青紫交替的很是“好看”。 “桌凳搬来了！厨子也请来了！让让地方！” 大圆桌往院子里开送，隔绝两边僵硬的氛围。 姜立国牵着王迎娣的手走另一边，“等会我们回去休息，不用给你奶守灵。” 王迎娣点点头，“知道了外公。” 她的孝心也仅限于此了，再来王家守灵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鸡飞狗跳的局面。 姜娟夫妻两欢欢喜喜的玩回来，发现闺女和爸都走了的那一分钟还有些傻眼。 得知是王大妈去世的原因，姜娟既喜又忧。喜的是老寡妇总算是报应来了，忧的是王建军那家人不好打交道。 虽说有她爸陪着闺女，但总归还是担心。 特别还是她爸拒绝她回去，这颗心高高悬起。 贺国庆搂着她的腰，拍孩子似的拍着她后背，“媳妇，咱爸可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人，有爸在不用太操心。” “等他们过两天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我厂里参加家属联谊会活动。” 第三百九十九章 火化异常 王大妈送到县城火化那天，王家人都跟着一起去，在推进去之前，全都围在她身旁进行最后的缅怀。 王老大他们虽然老是听着谁家死人了，但也没怎么见过真正的死人。 特别还是这么近距离的看尸体。 一个个的双眼紧闭，鼻子鼻头耸拉成一团，连条眼缝都不敢露出来看哪怕一眼。 相比之下，王迎娣却是打量的仔细。王大妈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她一寸一寸的认真看过。 说来也是生奇，王迎娣曾经见过死去的老人皮肤是苍白的颜色，那是因为血液不再循环了，肢体随之变得僵硬。 而王大妈算起来都死了五天了，她的肤色跟王迎娣印象中的尸体比起来还有些润色。 王迎娣眼尖的瞥见寿衣领角边若隐若现的灰紫色，很黯淡，但在苍白如纸的肌色衬托下却有些扎眼。 趁着王大妈还没被正式推进火化炉中，王迎娣拽了拽姜立国的手，踮起脚尖悄悄问。 “外公，您看奶奶领口那里是什么？” 姜立国顺着她明确指向的位置看过去，摸了一把她的脑袋说。 “那是老人斑，外公脸上都有。” 王迎娣抬头看一眼姜立国的脸，倒是相像得很，只 不过有着对于色调的敏感，王迎娣觉得还是有区别的。 更何况王大妈死后，她脸手上的老人斑不也趋于跟四周皮肤颜色相同了吗？ 王迎娣想把这点跟外公再提一提，余艳秋却是强硬插进他们其中。 “老婆子该送进去了，别耽误了算好的时辰！” 余艳秋向火化工招手催促着他们赶紧动作。 两个火化工一前一后拉着王大妈往炉子里送，插销别紧实了之后，一股火猛地开始燃烧。 先是火焰肆意窜动的声音，衣物最先化为灰烬，紧接着是皮肉，油脂燃烧的声音滋滋作响。 随即是噼里啪啦的响动，是烧到骨头了吗？ 王老大几个孩子搓了搓胳膊，起的一身鸡皮疙瘩直让他们受不了。 “外婆就交给你们带回去吧，我们先回去了！” 他们一窝蜂地跑走。 姜立国揽住王迎娣的肩膀，让她往他身上靠近些。 “囡囡，害怕吗？” 王迎娣摇摇头，“外公，我不害怕。” 一个人最后在四四方方的火炉里燃烧殆尽，又长眠于四四方方的棺材里。 这是每个人不可避免的死亡。 终其一生，都是在已知结局的过程中寻找独属于自己的绚 丽。 这抹绚丽并不足外人所道，而是该由自己撰写的悼词。 “好了。” 火化工拉出来一具骨架，坚硬的骨头得以保留，其他的地方散落成碎骨片以及骨末。 王二姑掩鼻别过头去发出抽泣声，她这几日的憔悴从面容上可见一斑。 火化工用火钳翻了两下，望了他们一圈问，“你看你们是全带走，还是带一部分入土？” 王建军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 余艳秋胳膊肘一拐，把王建军的魂给拉回来，“人问你呢。” 王建军摸了一把脸，“带走，全带走。” “装的东西带来了吗？”火化工问。 “带来了。”王建军把身后搬来的小棺材放上来。 火化工用火钳给他夹进去，剩下的那些骨片骨末一并给他倒进去再抖个干净。 “奶奶的骨头怎么是黑色？正常不应该是白灰色吗？” 王迎娣又向姜立国问了问。 姜立国皱了皱眉头，余艳秋立马把话接过去，“你奶奶生前动又动不得，说话又说不了，喝了那么多药治，能跟正常人比吗？” “不喝药药，不喝药药……”王俊哆嗦的两下，双手抱头极其抗拒。 余艳秋赶忙把 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儿啊儿，不是你喝，是你奶奶喝。” 王俊一个劲往余艳秋怀里拱，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句。 王迎娣跟姜立国眉头皱的一样深，姜立国很是看不下去。 “这孩子以前可没这么傻，怎么越长越回去了呢？” 王建军也纳闷呢，他听说以前这个儿子还敢跟王杰叫板呢，怎么现在成个怂蛋傻子！ 余艳秋满脸忧愁，叹了一口气说，“还不是他亲奶，老担心他跑，总想着用什么法子控制他。” “还没动不了那时候，还时不时把他当王杰，要给他再用神婆那套治……要不然她怎么追到田坎那边摔到腿脚了呢。” 余艳秋递给眼神给王二姑，“她二姑，你也是亲眼所见的了，我当时还在地里下力挣那几个工分呢。” 王二姑身体一僵，脸上的神情略有些不自然，眼神瞥了好几眼余艳秋。 “妈那时候确实就开始糊涂了，一会念王杰的名儿，一会又叫王俊。” “三弟，王俊早先就被贺家兄弟吓唬过，胆子本来就小了一些，又被妈给吓到了。” 王建军抿了抿嘴唇，伸手摸了一下王俊的脑袋，王俊瑟缩着更往余艳秋 怀里挤。 “等带他到申城去就好了。” 余艳秋面上一喜，连声应和着，“是啊是啊，亲爹在身旁护着，他就不是没人护的野孩子了。” 一行人带着个小棺材回到王家村，隐约还有锣鼓夹杂着道士的声音。 只等明天下葬，他们就能回申城了。 王迎娣提前去找张娚一趟，让她把行李收拾收拾。 张娚一瘸一拐地跑出来拉住王迎娣往家里带，“迎娣，我跟你说个事。” “你说。” 张娚往门窗外谈可谈脑袋看了一圈，这才走回王迎娣身边说。 “你知道我弟那人是有点偷听偷看的毛病，村里谁家有个糟粕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昨天他跟我说他偷看王家二姑给你奶奶擦身子时，身子上有些暗紫红色的尸斑。” “他鬼胆子也大，村里头死人的时候他也去看过帮忙过，他跟我讲你奶奶那样式的还是头一个。” 张娚拍了一下王迎娣的肩膀，想起了什么自己又开始嘀咕了起来。 “我回来那阵听说你奶奶跟余艳秋那婆娘吵的凶的很，就为了争王俊……” 王迎娣却是想到在火化前看见的异样并不是所谓的老人斑。 王大妈的死很有蹊跷。 第四百章 两爷孙讨论 “迎娣，你说会不会是余艳秋她搞的鬼？比如她给你奶奶下……” 张娚伏在王迎娣耳边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王迎娣立马捂住她的嘴巴。 “这话可说不得！” 王迎娣心里也有这么个想法，但她不敢说出来。 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她奶奶已经火化了，真烧成灰了！ 就算余艳秋真动过手脚，那也死无对证了。 张娚自知失言，挪开王迎娣的手，吐了吐舌头。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 王迎娣摇摇头，到底是没接着说这件事。手放在张娚肩头捏了捏，提醒她一声。 “等我 奶奶的葬礼结束就跟我回申城了。” “知道了，我都跟我妈说好了，她让我跟你去申城的，还偷偷给了我好几块呢。” 张娚悄悄扯开棉衣，露出里面的内包，有几张钱的钱角露出来给王迎娣。 王迎娣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脑袋跟她抵在一起挨着，“都说你家更在意儿子，我看你妈妈还挺爱你的。” 张娚反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从小我妈当男孩儿养就是想我是个儿子，是儿子就不会被其他男人欺负了。” “她其实……”张娚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别在耳朵上，“挺爱我的。” 蚊子大 小的声音因为两人贴近的距离让王迎娣听的一清二楚。 王迎娣抬眼看着她，张娚养白了一些的脸泛起了红色，一寸一寸的染红到她的脖子根。 “唉呀，虽然没有你妈妈那么爱你，但是我妈妈也是爱我的。” “嗯~”王迎娣笑弯了眼睛，“家人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靠别的男人永远是靠不住的。” 张娚扭捏着身体点头，“我已经用一条腿证明了这个事实。” 两人交汇到一起的眼神交换了心底的心照不宣。 王迎娣从张家离开了之后，回王家跟姜立国碰头。临走之前，王迎娣多看了 几眼余艳秋。 这事还不确定是不是余艳秋做的，如果是她做的，那么她的心理素质一定是最上等的。 王迎娣想起上次她找神婆玩了一手暗度陈仓，借刀杀人的本事，她的心理素质就已经可见一斑。 如果真有她动的手脚的话，王迎娣也觉得不是那么意外了。 盯着余艳秋看了几眼，没看出她有什么异常，反倒是看王二姑有些奇怪。 她的举动似乎有些反常…… 王迎娣记得王二姑跟余艳秋的关系好像那么好吧？怎么一有空就想往她身边凑呢？ 思来想去，王迎娣还是决定把这事跟外 公说一声。 两人在回家的路途中详细分析了一波。 “外公，张娚她弟也看见的有问题，奶奶那边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姜立国沉吟了片刻，“那么今天在火化场，你真看见老寡妇身上有异常？” 王迎娣点点头，“我们没来之前，给奶奶擦身子换衣服的只有二姑一个人，她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而且我看她现在跟余艳秋好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她们俩恐怕……” 王迎娣话就说到这点到为止了，姜立国跟她对视了一眼，食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 第四百零一章 只带儿子 王迎娣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侧耳倾听。树枝随风抖动，把树叶拍的窸窸窣窣作响。 再仔细听，能听见叫的并不响亮的虫鸣，突兀的响一声，又沉默好久好久。 除此之外，就没有再听见有其他什么声音了。 环顾四周一圈，王迎娣耸起肩膀，双手一摊。 “外公，没人啊。” 姜立国收回探究的眼神，摸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之后的话就不是咱们爷俩该说的了。”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再多的就做不了了，现如今的结果大抵是老寡妇咎由自取吧。” 姜立国长叹一口气，推着王迎娣后背继续走，“等明天我们回了申城，这事就算结束了，王家的事，我们不管。” 王迎娣点头，“外公，我明白了。” 按照村里人算好的下葬时间是在清晨，王迎娣跟姜立国天还没亮就过去准备着了。 王建军抬着王大妈的遗照走最前面，王俊跟在他身边频频向后看余艳秋。 余艳秋只能一个劲的给他摆手，让他乖乖待在前面尽最后的孝心。 王俊揪着王建军的衣角哆嗦着身体，王建军低头看着这个儿子，眉眼都渗上了寒意。 “你已经不小了，这么黏着你妈 像什么话？” 王俊低埋着脑袋不吭声，头顶上的发丝颤颤巍巍的随风摇晃着。 跟王杰同岁，但跟王杰比起来瘦小了一圈多，也不知道他给余艳秋的那些钱到底用到哪里去了。 想着到底是自己的种，王建军动了动眉头，把眉尾压了下来，声音也跟着柔和了些许。 “以前是爸爸没在你身边，等奶奶的事打整好，我把你带到身旁好好养，以后你就不是没爹的娃儿。” 王俊揪着王建军衣角的手更用力了，指关节微微泛起白色。 他不再回头看余艳秋，低着头跟着王建军行走，看不清他的神情，也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走了两里地，王建军喝口水递给王俊，王俊呆呆接过抿了一嘴，就给王建军递回去了。 王建军看着他斯文安静的样子，眼神划过王迎娣身上。 比起亲闺女，这个儿子反倒是更像个秀气的女娃。 王建军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王俊的脑袋。 就这么两下，王俊眼眶红了，轻声抽泣起来。王建军听着有些闹心，到底是没有再骂他。 接着走的路上，王俊扯了扯王建军衣角，王建军低头看他一眼。 “爸爸……我们去申城的 话，能不能别带妈她去……” “怎么？”王建军略微有些诧异，他这儿子不像是离得开妈的。 王俊舔了舔嘴唇，“妈她……她……她不是以前的妈妈了，她……” 王俊说了半天她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军哥！” 一个精瘦的跟猴儿似的男人在土路旁边叫了一声王建军。 王建军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往王建军身旁凑。边走边在王建军耳朵边嘀咕，王俊撰着的手越来越紧。 王迎娣和姜立国在后面望着王建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待瘦猴说完之后，他还往后面看了一眼。 王迎娣敏锐捕捉到他的眼神最终是落在余艳秋身上的，看他们都是顺带扫过去的。 这个举动不由得让王迎娣心里犯嘀咕，悄悄的跟外公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爷孙收敛一下神情，全当什么事都不知道。 王建军拍了一下瘦猴的肩膀，瘦猴三两下窜走了。 父子两沉默着又走了两里地，到山上找到埋了他爹的地方，挖出偌大个棺材。 里面已经是一具腐烂的陈尸，王俊紧挨着眼睛不敢看，双手互相揪着，浑身都在哆嗦。 王建军把他抱到一边的树下不让他看，王俊悄咪咪 睁开个眼缝看着他把王大妈一同放进去。 挨个烧了点纸钱给王大妈，他们就都准备回家了。 王迎娣他们买好了今天中午走的火车票，等到申城那边也就是下午点，好回家。 张娚兴致冲冲的跟他们一块往火车站赶，一瘸一拐地走着路也不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双眼迸发出期待的喜色，小嘴叭叭个不停。 “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咱们村有几十公里的县城，还从来没去过申城这样的大城市，我都想象不到它有多大。” “申城跟县城也没很大区别，就是人很多，随处可见的人，广场上练气功的时候人更多。” 姜立国喜欢活泼的孩子，张娚这孩子他既喜欢又心疼，候车的空档跟她说说申城。 张娚巴着姜立国问个不停，王迎娣时不时地也插两句嘴。 快到发车时间的时候，王迎娣眼尖的瞥见王建军，赶忙拽了拽姜立国的衣袖。 “外公。” 姜立国和张娚一同向门口看了过去，王建军拉着王俊胳膊，匆匆往里面赶。 正好开始检票，他猛地冲到最前面插队，被后面的人骂，他骂的更凶。 那张黑脸凶神恶煞起来仿佛要吃人！ 一个个看他这 么蛮横都不敢惹他，让他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王迎娣他们在后面慢慢排队，窗户外露出两张女人的脸，紧紧贴在窗上使劲拍窗。 “儿子！儿子！” “三弟！三弟！” 两道女声失声叫喊着，可她们举目望去，哪里有王建军和王俊的身影了。 她们想要闯进车站来，被工作人员拦着不让进。一个劲的愣是想要硬闯，被制服在墙上动弹不得。 三人眼睁睁看着唏嘘不已，到他们检票赶紧进去。 “他们这是干啥了啊？就带着那婆娘的命根子跑了？” 余艳秋把儿子当眼珠子护着的事，村里村外就没有不知道的。 王建军突然来这出，真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王迎娣内心好奇的很，那瘦猴到底跟王建军说了什么？又是什么原因让王建军公然跟余艳秋撕破脸？ 只不过好奇归好奇，哪怕她跟她亲爹在同一辆火车上，她也不会上赶着去问的。 王俊双手扒在窗户上看着窗外，他还没有意识到他摆脱了他妈。 等他很久都没有听见余艳秋的声音，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火车哐当哐当响着，王俊转过头看着王建军说，“爸爸，那个叔叔说的是真的。” 第四百零二章 渊源 火车到申城的时候，王迎娣小脸蜡黄蜡黄的，眼皮子睁着都有些费劲。 反观张娚，头发是乱成鸡窝头，但她精神头是真好啊！ 在村里能成天跟男孩子混成一堆的体力就是王迎娣比不了的！ 王迎娣抹了一把鼻头，不服气也不行！ “张娚，你先跟我们回家吧，晚上跟我睡一屋。” “好！”张娚背着自己的包，竭力跟他们并排走在一起。 哪怕她腿瘸了，她也把自己当正常人。 “外婆！外公妹妹他们回来了！还有……” 老三揉了揉眼睛，指着张娚问，“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工作的啊！”张娚欢欢喜喜地进屋，挨个跟屋里老少打招呼。 陈桂花皱着眉头把姜立国拉到厨房准备跟他说道说道，姜立国抢先一步说。 “迎娣跟我说了张娚那孩子的事，她是个性子坚韧的好孩子，又认字又年纪小会学习，去国庆那干活挺好的。” “国庆那？她一个小女孩？”陈桂花是真没想到张娚会去贺国庆的厂子。 姜立国点点头，“孩子就想闻着肉味上班动力足，我这边服装厂她干着没劲，要不说她目标明确呢？” 陈桂花咋舌不已，想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跟国庆说过了吗？” “国庆那缺好苗子，这孩子我看行的。”姜立国都不用王迎娣开口，他去跟贺国庆说。 陈桂花微微显得有些担忧，“会不会显得对国庆那的手插手脚啊？” 姜立国眼睛一瞪，吹了吹胡子，“老婆子，咱们都是一家人，别想那么多。” 陈桂花搓了搓手，还想再说什么，姜立国催促她，“赶紧做饭吧，孩子们都差不多要回来了。” 一看时间是有点紧，陈桂花也不敢再耽误下去了。 王迎娣上楼前问了一句，“三哥，大哥回来了吗？” 老三点点头，“前两天就回来了，还问你去哪了。” 王迎娣心里落定，领着张娚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张娚把整栋楼看了一遍，不免出声感叹，“迎娣，我知道你家在申城混的好，没想到混的这么好啊！” “在申城买房子，我们家还买不起的，这套房子还是我干妈送的。” 王迎娣时不时的跟叶唯一通信，跨洋的信件真的很难等，偶尔也会打通电话去问问。 没有申城这边横在他们面前的压力，叶浪跟欧阳坚已经在国外完婚了。 欧阳坚和叶唯一坚持追求自己的艺术道路，而叶浪则是全力支持他们两。 有时候叶唯一也会提让王迎娣出国 跟她一起学习进步，每一次王迎娣都拒绝她。 想起她们惦记着她的心，王迎娣又何尝不想再见到他们，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去了。 “唉——”王迎娣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张娚坐在砌起的石头围坎上，双手撑着膝盖捧着脸，“真羡慕啊。” “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做随便送干女儿一栋房的干妈。” 王迎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的志向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张娚点头，“那当然了，我很明白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 “娚娚真是长大了。”姜娟一进院子就听见张娚的志向远大，非常支持她。 “娟姨！”张娚跳起来跟她打招呼，两只脚来回一蹦一蹦的。 姜娟看出些许的端倪，眉头轻轻一皱没有多问。 “国庆回来了没有？我菜都做好了。”陈桂花往门外问了一声。 姜娟回头应了她一声，“妈，饭菜做好了就先吃，不用等他！” “那哪行！往常这个时间点他都到家了，怎么今天还没到呢？” 陈桂花坚持贺国庆到家了才开饭，不然大家都饿着等。 贺国庆快天黑了才姗姗到家，三胞胎看着饭桌上的菜眼睛都绿了。 一见他出现，眼睛霎时就亮了。 “饭回来了！饭回来了！” 陈桂花这才给他们上饭，贺国庆哭笑不得，“妈，不用等我的。” “那怎么行？你可是我们家另一根顶梁柱，得等。” 陈桂花把态度摆的明明白白的。 贺国庆也没多说什么，“明天我准时下班回来。” 等他坐下，姜娟在一旁问，“什么事耽搁了这么久？” 贺国庆抿了抿唇摇头，这事不适合放在饭桌上讲。 姜娟只好暂时按捺住，王迎娣忙不迭的叫他，“爸爸，爸爸，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贺国庆这才注意到张娚，张娚面对他是有几分束手束脚，乖巧的叫他一声，“贺叔。” 没等王迎娣先引荐，姜立国抢先出声，“国庆，这孩子是个好的，你那能给她安排点啥做不？” “她来我厂里？”贺国庆没想到张娚会想到他厂子里，张娚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贺国庆打量了她一遍，“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也该累了，先好好吃饭，等会再跟你谈工作的事。” 张娚点点头，刨饭的时候就一点都不拘谨了。 “果然，长这么大也没点女孩子的样子。”老二筷子凭空一夹，犀利点评。 “想去我爹厂里做事，不会想偷吃吧？” “二哥。”王迎娣 嘟起了嘴。 张娚面色一僵，很快恢复如常，“那是因为姜外婆做饭好吃我才多吃的。” “而且我馋嘴归馋嘴，工作是分的清的，一顿饱还是顿顿饱，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老二挑起了眉尾，“还是长了点脑子的，没小时候蠢了。” “虽然没你聪明，但往再小了说，你还打不过我呢，哼！” 张娚张嘴就把老二的老底给揭了，老二面色一红，没说反驳的话。 王迎娣眼睛瞪大了些，嘴巴微张，“二哥，你小时候还有打不过张娚的时候啊？” 老二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贺国庆倒是替他说出来了。 “男女小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力量差异，他四五岁那时候我还在当兵，回来看着他被按着打才带他们训练起来的。” “爹！小时候是小时候，就别提这些丢脸的事了！”老二摆手把这话题带过去。 张娚瘸着脚去盛饭，老二连忙说，“张娚，你怎么成的瘸子啊？” “老二。”姜娟饱含警告的叫了他一声。 老二大.大方方表示，“娘，咱没有拿张娚当外人我才跟她这样说话的。” 张娚耸了耸肩膀，不在意的把她瘸腿的事说一遍，随即巴巴望着贺国庆。 “贺叔，你介意吗？” 第四百零三章 老二帮张娚 贺国庆往后挪了一下凳子，伸出他的腿横在张娚面前，库管往上捋了捋，脚踝处的扭曲肉眼可见。 “贺叔，你的腿脚也……” 张娚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神在贺国庆那张硬汉脸和狰狞的脚踝伤口缝合处来回打量。 贺国庆在地上跺了跺脚，“这是以前当兵时候受的伤，随行军医说我这条腿得终身残疾。” “我想着它既然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凭什么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如果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掌握不了，我还怎么谈掌握我的人生？” 张娚嘴唇有些发干，舌尖舔了舔嘴唇，心潮澎湃一点一点的涌上来。 “贺叔，所以你的意思是，靠自己也能掌控自己的腿脚跟正常时候没有两样？” “我们并没有像红军那样双腿截肢，更何况红军如今也能走的虎虎生风，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做不到呢？” 贺国庆话家常般的口吻却是在张娚心中掀起狂风巨浪，端着饭碗的双手抖了抖。 “张娚，你要是把我家碗打烂了，以后就没你吃饭的碗了啊。” 老二一开口，煞了张娚一半的激动。 赶忙把饭碗稳住，倒是让她能够冷静下来一些，坐回位置上想跟贺国庆说些什么。 刚开口就想到先吃完饭，筷子一 夹呼呼干饭，带动三胞胎不敢分心，生怕一分心就没得吃了！ 王迎娣的惊讶并不比张娚少，她知道爸爸的腿脚有点问题，用劲多走太快才会出现瘸脚的缺陷。 她一直以为伤的不是那么重，结果时至今日才看见他的伤，居然超出她想象的严重。 而爸爸能够在大部分生活中做到与常人无异，那么他的毅力该是多么的坚毅！ 王迎娣想不到，也不敢想。 饭一吃完，张娚利索收桌，陈桂花不需要她洗碗，把她“赶”出厨房去。 张娚立马就往贺国庆身边凑，“贺叔，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做到像你一样？” “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日复一日的练习下去。”贺国庆为张娚切身演示了几个练习的动作。 张娚不自觉地跟着模仿，有小幅度的扭歪就能让她痛的弓腰抱腿，眼泪都痛出来了。 “不行……贺叔，我不行。” 老二扶了她一把手，“别人就算了，但我相信你行着呢，你是谁？你可是男人婆张娚啊！” 张娚又哭又笑，大拇指和食指在他腰间一拧，“我现在就是个大闺女！” “嘶——”老二面目极其扭曲，“你还真是白眼狼！” 张娚不服气瞪了他一眼，心中那股郁郁的情绪消散的一干二 净。 贺国庆蹲下隔着张娚的裤子捏了捏她的腿，“还会感觉到痛吗？” 张娚点点头，“会痛的贺叔，要是阴雨天气的话，感觉骨头都渗进去潮意。” “血液不能循环导致的僵硬，你想能走，不仅需要对腿脚有一定得练习，还需要配合治疗。” 贺国庆起身看向老二，“张娚刚来申城什么都不了解，跑医院和教她锻炼的事就交给你了。” “凭啥？！”老二当即就想撒开张娚的手，张娚一把把他胳膊抱进怀里。 “谢谢贺老二！” “她是女的，应该让妹妹带她熟悉申城啊！”老二悲愤难当，“爹，你也知道我平时很忙的啊。” “你现在要忙的就是准备高考了，除此之外，你还要忙什么？” 贺国庆冷淡的问，“跟你妹妹比起来，她周末还要去荀老那画画，这几天落下的功课也得补起来，你觉得她还能分一个她出来吗？” 老二瘪着嘴无话可说，转头看着张娚，张娚得意地晃晃脑袋。 “贺老二，你刚刚还叫我男人婆呢，就不用把我当女的不就好了？” 老二憋着气喘着粗气，真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娚娚这个腿估计得去中医那边针灸，老二你多帮衬着问问啊。”姜娟不忘多叮嘱老 二两句。 老二扯着嗓子鸭子叫似的应下，“知道了。” “那我明天先跟贺叔到厂子熟悉熟悉，治腿的事得慢慢来，我得先吃得上饭才能说别的。” 张娚把主次分的很清楚，贺国庆点头答应。 夫妻两一块上楼回房间，关上门之后姜娟才问。 “你厂子那边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贺国庆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她腿上，“不算是我厂里的事，是王建军带了个孩子来找我帮忙。” “王建军？”姜娟真没想到会跟王建军有干系，“他带的什么孩子？王俊？” “是。”贺国庆揽着姜娟的肩膀靠在他肩头，“上次不是跟王建军建立了一个小小的合作吗？” “原意是想借着合作试探试探他的虚实，倒是真的做出来些成绩。” “他这次来找我想要用他在其中的一部分股份换一个王俊的安身之处。” “他说他们兄弟两居无定所，不能让孩子也跟着他们一起漂泊。” 姜娟捕捉到其中的重点，“余艳秋呢？” “没在。”贺国庆再一次给予点头，“王建军丝毫没有提过余艳秋。” “那王俊的事，你帮他吗？”姜娟有些看不懂王建军了。 从王建军出来之后，她看他就像蒙着一层雾一样，越看越花 眼。 贺国庆点了一下脑袋，“孩子是无辜的。” “最重要的是，要是有王俊在，王建军就相当于有了软肋。” 姜娟搂住贺国庆的脖子，“这些个事我不太懂，你想帮他就帮他吧，王俊那孩子也是可怜的。” 王建军和贺国庆谈妥之后，带着王俊去了医院一趟。趁着他在做检查的时候，把王建国叫到医院来。 “这几天的生意做的怎么样了？” “哥，你放心吧，我都按照你安排的时间点去送货的，没出什么纰漏，就是尚家那个富太太催你回来的时候去找他。” 王建国看着王建军的精神头好像不是很爽利，“哥，妈的事没处理好吗？要不我回去处理？这边离了你太久不行。” “不用。”王建军果断摆手，“这边的事还有需要你的地方，换别人做我不放心。” “妈下葬的事我也处理好了，等什么时候回去的时候再去给她老人家磕几个头就行。” 王建国点点头，现在正是他们兄弟起步的关键时期，等有钱荣归故里什么都不是事！ “王俊家长！” 医生往门外叫了一声，王建军立马回了一句，“来了！” 王建国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只看见王俊裸露着躺在病床上，皮肤上有些紫青的痕迹。 第四百零四章 慈父？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王建军眼中流露出两分担忧。 医生看了看病历本问，“你们做家长的平时在家有给他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之类吗？” 王建军瞪大眼睛，“医生，孩子没事我们给他能吃什么药？是药三分毒，别把我家孩子毒傻了。” 医生抬起头来看他，“看来你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那些个土法子稍有不注意都得要了孩子的命。” 王建军的心一下子就吊起来了，“我儿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再喂下去就有事了。”医生站起来摸着王俊的脑袋，王俊哆嗦着身子，嘴唇发白。 医生抚摸着他的脑袋温和安慰，“别怕，爸爸就在这，可以放轻松些。” 王俊望着王建军的眼睛充满了孺慕的信任，渐渐的放松下紧绷的身体。 医生接着说，“药物及其他东西的摄入量异常导致孩子精神方面受损，这个得慢慢修复。” “身体方面的话暂时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营养不良，只要营养能跟上，半大孩子的自愈能力还是很强的。” “就是他身上的这些掐痕……”医生看着王建军，又扫过王建国欲言又止。 王俊发出细弱的声音，“是妈掐的，不关爸 爸的事，爸爸不知道的。” “啪！” 王建军扇了自己一巴掌，巴掌印清晰可见，看得出来是下了力气的。 “医生，是我以前混账，只知道赚钱不知道关心孩子，我现在把他接到身边养着了，跟家里婆娘掰了！” 医生质疑且充满不满的神情立马软和下来了，“你家孩子胆小就是因为缺少父亲教育的阳刚。” “比起孩子那样的妈妈，爸爸的陪伴教育才是重中之重啊。” 王建军频频点头，医生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王俊看着他的模样眼眶发红，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落在枕头上，赶紧歪头在枕头上蹭了蹭。 医生见此叹了一口气，“我给孩子开只药膏擦擦吧，过段时间就能好。” 王建军兄弟在门口等着医生给王俊擦药。王建国多看了他好几眼，把王建军看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 “哥，你什么转性做慈父了？”王建国直白的问出来。 王建军按住王建国脖子后颈，抵在他的耳边轻声警告。 “蹲了这么多年没让你长点记性吗？人前做人们想见的样子，能省很多事。” 王建国连连点头，“哥，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没有你那么能弯的下腰。 ” 王建军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腰，本就弓着腰的王建国再低了两寸脑袋。 “这不就弯下了吗？” 王建军收回手，王建国站直身体挠了挠后脑勺。 “不过哥，你怎么就把小崽子带过来了？他妈不来照顾他，谁照顾得了他？” “以后王俊就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余艳秋不配做他妈，他在申城的生活我自有安排。”王建军直接把话撩这。 王建国眼珠子转了转，“哥，余艳秋是做了什么吗？” 王建军斜着眼睛瞥他，“她害死了咱妈。” “她！”王建国登时怒发冲冠，“怪不得我想着见妈那会精神头还好着呢，原来是她个婊X搞的鬼！看我回去不撕了她！” 王建军一巴掌打他脸上，“我告诉你也就是让你有个数，余艳秋那边不需要你管，你只要做好你该做好的事就行。” “那就这么算了？妈她……”王建国胸脯气的直起伏，王建军垂下眼皮，看着地上的瓷砖。 “妈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早点去了也省得再吃苦。” 王建国注视着王建军侧脸，王建军接着说，“余艳秋到底是王俊他亲妈，把他带走她身边就是最大的惩罚，至于之后，再说。” 打 蛇打七寸，王建军完美打中余艳秋的七寸。 第二天，张娚跟着贺国庆去厂里，王迎娣则是回到学校上课。 家里给请的这几天假，再回学校反而还有种小小的陌生感。 一进教室门，李旺旺关切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想跟她说点什么，但在学校里又不好表示跟她走太近。 李旺旺心里头还是有点疙瘩，不想王迎娣因为她的原因被同学嫌弃。 王迎娣冲她挤了挤眼，动了动嘴型说句没事。 放学铃声响起，王迎娣趁李旺旺开跑前塞给她一张纸条，周末她还跟她去收破烂！ 王迎娣有心再在教室里补会功课，正专心着，书本上扣上某人的手。 抬头一看是殷兴腾，王迎娣皱了皱眉头，“都放学了你还不回家？” “我在我教室等你好久都没见你出来，只能亲自过来找你了。”殷兴腾理直气壮。 王迎娣摊了摊本子，“我好几天没学习了，不抓紧补回来，我怕你超过我。” 殷兴腾磨了磨牙，“超过我重要还是我哥重要？” “学习最重要。”王迎娣把书本从他掌下抽出来，她还有题没做完呢。 殷兴腾果断抽出她的书本作业本，一股脑塞进她书包里。 “殷兴腾，你干嘛啊！” 殷兴腾一手背起书包，一边拉住她左边胳膊往外走，“走啦！我哥在校门口等你呢！” “他来了？”王迎娣眉梢挂上喜色，脚步加快超过殷兴腾。 尚嘉玉比之前瘦了好些，眉骨渐渐显露出来，校服穿在身上，清爽又挺拔。 眉眼之间偶尔簇起就是化不开的忧郁，再加上学画画的艺术气息，让他的气质别具一格。 学校里走出的好些女生不由得多看他好几眼，有胆大的还敢上去跟他交个朋友。 “哥！”殷兴腾直接闯进女生和尚嘉玉之间，“别欺负我哥！” 女生慌张摆手，“我怎么会欺负他呢？他才是男的。” 殷兴腾拉着尚嘉玉往后退，“我哥胆子小，别吓着他，想认识我哥的，可以先来认识认识我。” 殷兴腾在学校里也是个小霸王，长的再好看遇上他那张能怼人的嘴也得退缩。 女生只能讪笑着离开。 王迎娣微微急促的喘着气走到尚嘉玉面前，“尚嘉玉，你做到了。” 尚嘉玉递给王迎娣一颗奶糖，“谢谢你的鼓励，跟家里服软并不是很难的事，他们终究是我的家人。” 就像李旺旺说过的，他们一家写不出三个姓。 第四百零五章 有利用价值 三人结伴走在回家路上，王迎娣走最里面，尚嘉玉走在她旁边，殷兴腾走在最外面。 “王迎娣，你给我写的信我都有记在心里的，所以我跟我妈妈坦诚布公的谈了一次。” “她暂时同意在我学业没有完成前不会把我推出去联姻，而我也不会跟你确定其他关系。” 尚嘉玉歪头看了看王迎娣，脸上的神情略有些歉意。 王迎娣脸色如常，回望他一眼点头，“这很好啊，你得先成为大人，才能用能力争取到自己的独立。” 尚嘉玉勾勒出浅然一笑，“王迎娣，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 王迎娣随着他一起笑了笑。 殷兴腾却是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我以前觉得王迎娣还算聪明，现在看来也是个傻子。” 王迎娣瞥了他一眼，“傻子的名次也在你上头。” “你……”殷兴腾气的哽了一下，“又不是说的名次，你在我哥身上犯傻可不是名次能救的。” “你不会觉得我跟我们村里的女孩子一样，十四五岁就得准备结婚生孩子吧？” 王迎娣指着殷兴腾露出一脸鄙夷的神情，殷兴腾用鼻子哼哼了两声。 “再怎么不济，我哥也是优秀的，不早点拿个能定下来的保证，以后可就轮不到 你咯。” 王迎娣嗤笑一声，“你是看不起你哥呢？还是看不起我呢？” “我是不相信人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殷兴腾一脚踢飞路边的树枝。 “没看出来你想的还挺多。”王迎娣停顿了几秒接着说，“人心这个东西确实说不准，没有缘分的事，强扭的瓜也不会甜的。” “尚嘉玉是很优秀，但同样我也很优秀，真到那时候的话，还不知道是谁损失大。” “肯定是我。”尚嘉玉果断举手。 殷兴腾嘟囔了两句，“反正我不看好……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明明家里的态度看的分明，他们两人能成的几率小的可怜。 可同时殷兴腾心底又悄悄的有所期盼，所以他才会当他们两人中间的信使。 这种矛盾下来的心理让殷兴腾升起烦躁，朝着一块石头踢过去。 “嘶！” 殷兴腾顿时腿疼蹲在地方，被他踢的石头纹丝不动，人家就是在路边冒个尖尖而已。 “殷兴腾，你没事吧？”王迎娣和尚嘉玉一左一右的围着他，“小腾，你还行吗？” 殷兴腾抻了抻腿，立马疼的他蜷缩成一只虾子，“……得扶着我点。” 两人搭上他的胳膊往肩上扛，殷兴腾一瘸一拐的 很不习惯，走两步就开蹦。 “你消停点，别把你的腿蹦严重了。”王迎娣有意吓吓他，“到时候成了瘸子看你怎么办。” “你少吓唬我，我这脚过两天就得好了。”殷兴腾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 尚嘉玉认真的告诉他，“小腾，有一次我们去吃酒，不就有个孩子踢了石头没在意，后面有个脚趾神经坏死了，走路虽然没问题，但有心理阴影了有时候走路也得拐两下。” 殷兴腾回想了一下，心里打起鼓来，“哥，你没骗我？” 尚嘉玉点头，“你忘了你当时还说他不知道长眼睛吗？” “要是你也变成他那样，指不定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把你嘲笑成什么样。” 殷兴腾眼睛眉毛挤在一起，“不行，回家得找大夫看看。” 他也不敢再蹦了，由两人扶着他老老实实走回家。到家门口脚都还阵阵发疼，殷兴腾就更不敢耽误了。 王迎娣把自己书包拿回来背上，“殷兴腾我就送你到这了，你好好看看脚，我回家了。” 尚嘉玉有意送一送她的，奈何殷兴腾这脚是真不能离人，只好跟她口头告别。 王迎娣目送着他们进门，刚打算转头走的时候，看见王建军从尚家侧门出来。 想到他 跟尚母维系到现在的合作，王迎娣只能皱了皱眉。 刚想当作没看见准备离开时，王建军不仅看到了她，反而还朝她走过来。 “真把你亲爹当陌生人了？” 王迎娣撇了撇嘴，直白的点穿，“爸你也不缺我这个女儿。” “你到底是我亲生的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存在，还能不认了？” 王建军的口吻和说辞让王迎娣觉得奇怪，她太清楚她亲爹对她是什么态度了。 这番话说出来堪比春日暖阳，对儿子是正常，对她这个女儿就是非常的不正常！ “爸，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王迎娣一点没给她亲爹面子。 王建军刚想把脸拉下来，又想到从尚家得知他这个女儿跟尚家两少爷不同寻常的关系，特别还是跟大少爷。 想到这里，王建军硬生生把他沉下去的脸又拉了回来。 “我现在只有你跟王俊两个孩子了，王俊也是你亲弟弟，在申城多照顾照顾他。” 王迎娣越发狐疑，她亲爹是被余艳秋刺激成这样的吗？ “这几天爸会去做个大生意，等爸做成了之后，养你们姐弟没问题。” “你亲爹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去叫别人爸。” 王建军拍了拍王迎娣肩膀，王迎娣平白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真是受不了她亲爹这幅样子！ “爸，我得回家吃饭了，你，你加油！” 王迎娣转身就跑，再跟王建军说下去，她生理极其不适。 一口气都不带歇的，王迎娣直接跑回家，撞到老大腹部瞬间眼冒金星的晃悠身体。 “妹。”老大扶住王迎娣身体，摘下她的书包，把她抱起来，“回家这么赶干什么？” 王迎娣摆摆手，趴在老大肩头大喘气，等气喘匀了之后抱着他脖子把遇到王建军的反常行为跟他说一遍。 “大哥，你说我亲爹怎么越来越不正常了？把我搞的心里发毛。” 老大下巴抵在王迎娣发顶摩挲了几下，“你亲生父亲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以后离他远点。” “我也是正好碰到他，平时我都不往他跟前凑，他还跟我说什么这几天要去做大生意。” 王迎娣抬起头看着老大，“大哥，我想起上次旺旺跟我说，尚嘉玉他妈妈给我爸推了一个很不得了的生意，是跟……徐家？” “徐家？”老大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王迎娣再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的点头。 “对，旺旺跟我说的就是徐家，说是特殊时期那十年都安然无事挺过的老牌家族了。” 第四百零六章 那年的海边城市 老大揉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大哥知道是哪个徐家了。” 王迎娣双眼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跟老大对视，“那大哥，徐家真有旺旺说的那么厉害吗？” “徐家厉不厉害的话另说，关键的地方在于……”老大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迎娣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皱起眉头催促老大，“大哥，咱们俩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 老大摇摇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外婆做好饭了，等吃完饭了我再跟你说。” 话音刚落，陈桂花朝着院子就开始吆喝。 “都到家了还不进门吃饭干什么呢？要我亲自来请啊！” 王迎娣吐了吐舌头，赶忙应下，“外婆，我们这就来！” 两兄妹进屋洗手，帮着陈桂花端菜盛饭。 饭桌上王迎娣问了问张娚，“今天去感觉怎么样？” 张娚吃饭的劲头没有昨天猛，似乎还有些神情呆滞。 王迎娣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在王迎娣身上就问，“怎么了？” “问你今天去我爸爸厂里感觉怎么样？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是厂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迎娣最后一句是压着声音问的，只能她 们两人听的真切。 张娚听懂她的暗示，抬眼看了一眼贺国庆摇头，同样压着声音跟王迎娣咬耳朵。 “这事等会回房间了再跟你细说。” “你们两在饭桌上说什么我们听不得的话啊？”姜娟好奇的问。 王迎娣肩膀头顺势撞了张娚一下，“妈妈，这叫我们女儿家的小心思，不能拿外面说出来的。” 张娚稳住身体点头，“是啊是啊娟姨。” 姜大嫂看了一眼她家姜芬，“女儿长大了就该有自己的想法了，当妈的可就插不进话了。” 姜芬脸色红扑扑的，“妈，我可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好吧。” 姜大嫂和姜娟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个正值花期的少女正在舒展她们的花苞，总有一天会肆意盛开的。 这样的过程，她们心中早有准备。 张娚吃完一碗饭忍不住发出感叹，“走出我们的村子，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像井底里的那只小青蛙。” “贺叔的厂子比我想象中的大的多，都快赶上咱们县城里的分厂了。” “肉也好多好多啊，我们一家吃一辈子都吃不完的量，居然每天都有在生产。” 王迎娣趁她感慨的时候， 替她去盛饭，比她巴掌大两倍的碗，她给她按的冒尖尖。 老二瞥了瞥张娚，听她感叹完，说，“知道自己有多土包子了吧？” 张娚没有理会他嘲讽的语气，看着他认真的点头，“我确实是个土包子，村里跟县里有区别，县里跟城里有区别，城里跟大城市也有着天差地别。” 老二嗯了一声，头埋在碗口说，“我们也是从土包子适应过来的，你也会适应的。” 张娚莞尔一笑，接过王迎娣盛的饭道谢，把心中的期待化为食欲。 吃饱才能干活，才能挣得她想要的未来！ 无奈这碗饭按的太实在了，张娚被她的“未来期待”撑住了。 “迎娣，你给我盛太多啦，嗝~” 王迎娣捂嘴窃笑，“今天你消耗大着呢，怕你不好意思多吃。我扶你出去走走消食？” “别。”张娚举起手掌制止了王迎娣的好意，“我自己在院子瞎溜达溜达会就行。” “行。”王迎娣还惦记着去找大哥了。 老二看张娚扶着腰活生生跟怀孕的样子，摇头叹了口气给她煮碗山楂水去。 王迎娣上楼去老大的房间，老大把她领进门坐椅子上。 “大哥，你快跟我 说道说道，我这心里跟猫抓似的犯痒痒。” 老大伸手在她后背挠了挠，“徐家跟王建军在几年前还有些渊源。” “几年前？”王迎娣默默算了算时间，“我亲爹那时候要么在王家村，要么在蹲号子，哪能来申……” 王迎娣灵光一闪，竟是想到了她最不该忽略的那段记忆。 “是我亲爹跟我小叔抢劫的那回！” 老大捏了捏王迎娣双颊上的肉，“就你聪明。” “真的啊？”王迎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尽是溢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那时候还是听王杰说我亲爹他们去海边的城市干一票大的，要是当时我亲爹他们抢的就是徐家，那他们还能合作的下去？” 王迎娣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老大，老大拍拍她的肩膀。 “抢劫徐家的事当时是有人指使的，未必告知王建军他们是徐家人。” “这次他们要是合作的话，也不知道双方能不能把对方认出来。” 王迎娣设想了一下那样的修罗场，就那画面刚想个开头都觉得刺激的很！ “大哥，那照这么说的话，我亲爹他们当初抢劫徐家是成功了的吧？” 老大摇摇头，“这点我不敢确信， 徐家跟王建军他们的渊源是我推算出来的，八.九不离十。” “大哥，你好厉害啊。”王迎娣仰头看着老大直冒星星眼。 妹妹的崇拜让老大心里很是受用，嘴角都不知不觉咧开，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 王迎娣一同笑的灿烂极了，趴进老大的怀里，在他胸膛处蹭了蹭脑袋。 一头乌发肆意的跟老大裸露的肌肤接触，轻柔的撩动到老大的心间。 “大哥，按照我的想法来说，我亲爹他们那会肯定从徐家那里拿到了一笔钱的。” “不然前段时间他们跟郑老几来着肯定合作不上的，那笔钱他们肯定拿出来用了。” 老大五指张开形成一把“梳子”，从王迎娣的发顶一梳梳到发尾。 “现在下这些结论为时尚早，他们兄弟两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么这事就已经过去了。” “但要是他们被徐家人认出来了的话，那就是新的开始，新的结果了。” “嗯嗯。”王迎娣隐约有种兴奋的预感，她亲爹那里的戏，有得唱了！ 王迎娣兴奋的小脑袋一晃一晃的，老大拍拍她的脑袋，“别高兴的太早了。” “知道知道！”王迎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第四百零七章 诱人的利益 王迎娣跟大哥约定好你知我知，家里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回到自己房间时，张娚已经洗漱好躺床上等着她了，她那浑圆的肚子大.大咧咧的袒露在空气中。 王迎娣走过去掀起被角盖在她肚脐眼上，“别受风着凉了，这个天气生病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张娚夹着被子翻身侧躺着，单手掌心撑着脑袋，“迎娣，你猜我今天到贺叔厂里都发生什么事了。” “快跟我说说。”王迎娣脱掉外衣，赶忙挤进被子里，身上的寒意顿时被暖意驱除。 怪不得张娚都不盖被子了，活脱脱的小暖炉！ 王迎娣忙不迭地往张娚身边凑，张娚一伸手就把冰冰凉的她抱进怀里，两人都舒服着呢。 “我今天到厂里的时候，宋老师他们可惊讶了，都不信我一小姑娘愿意来干这种下苦力的活儿。” “不过贺叔跟他们说了，我跟他们干的不一样，我识字能学习，让我跟着一个毛阿明的学。” “毛阿明你知道是谁吗？”张娚戳了戳王迎娣后背。 王迎娣心底呼之欲出一个答案，“她真干出那样的事过？” “对！就是她！”张娚点点头，“这事老光叔 悄悄给我透露了一点，这毛阿明可会勾引男人了，听说上一次在贺叔面前脱衣服呢！” 王迎娣长大了嘴巴，“这也……” 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她爸爸的魅力是真大啊！ “我最恨这种狐狸精了！”张娚拍着王迎娣后背向她保证，“她要是好好的不再动歪心思，我就当她是师傅敬重。” “她要是还敢打贺叔的主意，看我怎么磋磨她！” 王迎娣双手扒在她的肩头，“爸爸既然有意让你跟毛阿明学东西，那你先好好学着点。” “厂里的叔叔哥哥们都熟着的，不懂就多问，等你有自个的本事，那才是硬实力。” 张娚心下一暖把王迎娣抱的紧了些，“等我学到她的本事，贺叔要是把她开除了我也能顶上。” “是这个理。”王迎娣被暖意烘的眼皮子打架，张娚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居然跟块玉一样冰凉沁人，想到要搬到宿舍里去我都舍不得你。” 王迎娣拍拍她的肩头，“不想去住宿舍也行，我们家不介意再多你一个小孩。” 张娚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得为自己，为家里负责，不然就辜负了你带我走出小乡 村的本意了。” “没关系的。”王迎娣往被子里钻了钻，“在申城，我家也是你家。” 王建军去过尚家跟尚母见面详谈之后，他要去徐家拜访的事就得提上日程了。 一大早把手头上的事安排给王建国，他收掇好自己一身行头往徐家去。 徐家门第从外表上看，很是富有年代感的破败陈旧，可门口两座石狮子不管经历了多少风霜，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神，始终注视着徐家来来往往的人。 王建军敲响徐家的大门，一袭长衫的管家前来开门，“是王建军王先生对吧？” 王建军弓了弓腰称是。 管家领着他往里面走，偌大个徐家让王建军不敢抬眼乱瞧，只一门心思的盯着管家的后脚跟跟随。 他这幅规矩的样子让管家暗自点头，脚步慢了两分向王建军介绍。 “我们要去的左边宅子是二少独住的位置，右边的宅子是小少爷小小姐以及家眷的住处。” “你往后要是再来，就走我领你走过的这条路，千万别寻着任何由头向右，非去不可的话得叫我陪同。” 管家老了，心里存着几分善意提点王建军，王建军把腰弯的更低，真心实意道谢。 “谢谢您的点拨。” 蜿蜒的鹅卵石小道一路走到了徐二少徐天恒住所。 两只孔雀屹立在院子里，徐天恒拿着食逗弄着喂它们。 “来开开屏，给爷乐呵乐呵。” 王建军走进院子里的那一时刻，两只孔雀抖擞着尾巴，缓缓展开它们靓丽的尾翼。 翡翠流光的尾翼在阳光的照射下展现出耀眼的五彩的光彩，孔雀翎的流光溢彩换着角度展示在王建军眼里。 有那么一瞬间，王建军忘记了呼吸，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活物！ 徐天恒呵呵笑出了声，“倒是许久没有见到外人，这畜牲的嘚瑟劲也不知道赶谁。” 王建军赶忙回神，向徐天恒鞠了一躬，“叨扰二少了。” 徐天恒一把把手里的粮都撒进去，拍了拍手向王建军走过去。 “你是叫王建军是吧？还有个兄弟叫王建国？” 王建军低头不敢看他，只点头应了下来，“是，二少。” 徐天恒没有再说话，背负着手围着王建军走一圈，那副打量的模样让王建军心里有些打鼓。 “二少，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呀？” 徐天恒爽朗一笑，“没问题，你王家兄弟也是对人物。” 这 种摸不着头脑的话，让王建军心里没谱，他跟徐二少也不认识，他王建军也没有什么名传事迹，怎么就夸上他了呢？ 徐天恒却是不管他心中如何纠结，往石凳上一坐，开门见山的说。 “你那些山货，舶来品什么的小玩意我看不上，你要跟我合作，就看你敢不敢做大点。” 王建军迟疑了片刻，“敢问二少能有多大？” 徐天恒倒也不藏着掖着，嘴皮子一张一碰直说，“土地。” 王建军心尖尖颤三颤，“我是个没权没势没人脉的外地人，哪里能跟二少合作到这块？” “光是这些小玩意都是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能争取到的一碗羹，二少太看得起我了。” 徐天恒竖起一根手指摇晃，“不，别人没这个胆子，但你王建军有。” “你王建军这些年长了不少脑子，懂得审视局势，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是个没权没势没人脉的外地人能低伏做小，比你那没头脑的兄弟可好用太多了。” 王建军咯噔了一声，越发觉得心里发慌，甚至有几分喘不上气的感觉。 身体的本能想要驱使王建军逃离徐家，可深受诱惑的灵魂却让他撰拳咬牙站立在原地。 第四百零八章 利字打头 “请二少明示，我该怎么做，才能跟二少您达成这个合作？” 王建军听从内心的指引，相信徐天恒的蛊惑。 徐天恒嘴角的笑意渐深，胳膊撑在桌上，上半身往王建军面前倾。 “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但在那之前，我需要看到你真正的本事。” 王建军对视着徐天恒的眼睛，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东西。 不然就他说的这话，他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王建军自认本事也就这么大了，徐家二少到底是从哪方面看出他还有本事没透露出来的？ 这张迷茫的脸在徐天恒看来，反而看出了几分纯良，这东西是最没用的。 徐天恒坐直身体，给王建军指点几个方向。 “尚夫人最近不知道怎么看重你了，该是你的运气那就别错过了。” “更何况你那前妻也是隔三差五登报的人物，女人嘛，不会那么绝情的。” “再有她现在的男人，你知道他背靠的是谁吗？那可是申城里排的上号的人物。” 徐天恒竖起大拇指，“真算起来你王建军的人脉，那也是这个！” 王建军心下第一时间的反应并不是被徐天恒鼓吹 的沾沾自喜，反而是一种恐惧。 这种恐惧来源于徐天恒对他了如指掌！ 恐惧之余，又夹杂着一种隐秘的刺激，双重感官交织在一起，让王建军腺上激素攀升。 “想要成为人上人，那就得用之取之，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只能低伏做小做一辈子送货的。” 徐天恒把话讲的再明白不过，一点都没有跟王建军兜圈子的意思。 王建军按住他心脏的位置，尽量平复他如雷阵阵的心跳，背脊一寸一寸的弯下。 “二少，我明白的。” 徐天恒点点头，“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王建军主动跟徐天恒告辞，独自一人从来时的路返回，期间绝不多看不该他看的东西。 等他离开徐家之后，管家到徐天恒面前汇报。 “二少，王建军此人听话，规矩着呢。” “这样太老实的人，您跟他说这么透，真的能相信吗？” 徐天恒比了个手势让管家斟茶，“八年前王建军能把事给我办好，那就证明了他的作用。” “现在再在申城见到他，他的作用可比八年前有用多了。他这人目光短浅，不说浅显点他听得懂吗？” “人现在看起来是老实，但以 后了就说不定了，更何况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嘴严，我缺的就是这种人。” 管家双手端茶敬给徐天恒，“那就提前祝二少如愿以偿。” 徐天恒品了一口茶，叹气，“谁叫老不死的总不死呢，还处处限制我给小的几个铺路，他们配吗？” 王建军回去前想了很多，到了住的地方站在门口看着整栋楼的陈旧。 楼顶上还渗水，从屋檐上掉落下来。还没走进去就能闻到那股发霉的味道。 这是他们兄弟暂时歇脚的小宾馆，平时也就回来睡个觉不怎么在意，但现在有了王俊，他们就不能再住这里了。 他得带他搬走。 贺国庆已经给他找好了房子，是托记者找到的一处居所，虽然是套老破小，但位置算好的了。 王建军心里惦记得感谢感谢贺国庆，搬完家就去买点礼往贺家去。 知道贺家不待见他，让王俊拎着礼去找贺国庆。 “这是谁家孩子啊？”陈桂花看着王俊的模子还挺眼熟的。 他这张脸越长越像王建军，姜娟几年没见到过他都知道他是王建军的种。 “你来找谁？” 王俊低垂着眼皮不敢看他们家任何一个人，把礼放在脚边，怯 怯的说。 “找……找，贺叔叔。” 姜娟朝楼上叫了一声贺国庆，贺国庆下楼来看了看王俊，“你爸在外面？” 王俊捏着手点头，步子已经开始往门外挪了。 老二从厨房洗完碗出来，看着一个陌生的脑瓜顶就问，“这谁啊？” 一听见老二的声音，王俊顿时打了个哆嗦，转身拔腿就跑！ “哪家小兔崽子跑这么快？”老二都还没看清到底是谁呢。 贺国庆望着王俊跑走的方向，跟姜娟说一声，“我去见见他。” 姜娟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块去。” 他们家现在跟王建军多少也有点联系，只要在申城早晚都能碰上，再避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贺国庆反手牵起她的手，夫妻两一块去见王建军。 王建军见到姜娟还有些诧异，姜娟正眼都不带瞧他一下的。 王建军低头摸了摸鼻头，“谢谢你们帮这个忙，让我儿子不至于跟着我们兄弟风餐露宿。” 姜娟冷哼了一声，“有了这个儿子就是心头宝，你王建军倒是忘了你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王建军沉默了几秒，“姜娟，我们儿子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你最对不住的是你下 落不明的儿子。”姜娟眼神落在王俊身上，意有所指的说，“可别让这个儿子再走了上个儿子的老路。” 王建军想起家里的所作所为，被姜娟的话往心上扎了个洞。 姜娟看不惯王建军归看不惯，看着瘦瘦小小赶不上王杰的王俊，到底生了几分恻隐之心。 “你儿子准备上哪间学校？” “这个……我还没想。”王建军声音轻了些许，姜娟眉头立马皱起。 “别不是在村里余艳秋都没让孩子上过学吧？” 王建军低头看了一眼王俊，王俊也正抬头看他呢，那眼神的意思莫名就懂了。 脸皮厚如王建军，此时也不禁老脸一红，“我……” “简直是胡闹！”姜娟双手抱胸，多看王建军一眼都觉得碍眼。 贺国庆搂住她的腰往他身上靠，替她发声，“孩子的教育再不抓就晚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好学校。” “只不过有交换的条件——店铺全都归我所有。” 王建军咬咬牙，“我儿子的事就不劳你们夫妻再费心了，我自己能送他去上学！” “王俊，跟叔叔他们说声谢谢。” 王俊没说话，冲他们两弯腰鞠了一躬，王建军牵着他的手转头就走。 第四百零九章 亲子联动 夫妻两回到家就被陈桂花抓着问，“那到底是谁家孩子啊？我看着就是眼熟，偏偏想不起来。” “妈，那是王建军的儿子。”贺国庆解释了一声。 “哎哟！原来是那个挨千刀的！”陈桂花立马盯上姜娟，“他儿子来家里干什么？来给你炫耀儿子来了？” 姜娟摇头，老实回答，“妈，你刚刚都听见了，人家是来找贺大哥的，跟我可没多大关系。” 陈桂花哼了一声，“你给我仔细点皮，离王建军那白眼狼远点，要是让老娘知道你犯错误，我头一个不饶你！” 姜娟冤死了，直往贺国庆怀里趴，“贺大哥，妈又说我，我委屈死了。” 贺国庆把姜娟圈在怀里，带着笑意无奈的跟陈桂花说，“妈，我媳妇平时忙的连我都不一定能见到。” “也就她最近几天事少点能准时回来吃饭，我想着趁她最近有空，我们一家都去我厂里参加家属联谊会吧。” “家属联谊会？”陈桂花环视家里一周，“咱们这么一大家子人都去，得多占地方啊？” “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人，厂里员工有家属的都一块聚聚，热闹热闹。” 贺国庆早前就跟姜娟提过，这下家里 人都齐了，也该提上日程了。 “主要是怕小的几个吵。”陈桂花不太好意思领三胞胎出门，正是人来疯的时候。 “妈，谁家没个孩子啊？而且三个小的出门也懂事着呢。” 贺国庆为三胞胎说话，三胞胎围着他腿抱着，把脸都贴他腿上，“姑父最好~” “孩子天性如此，别太拘着他们了，看看家里的大孩子，一个个的都话少了，就指望小的这几个了。” 姜娟劝到如此地步，陈桂花只好点头，“听你们小两口的安排。” 睡前，姜娟侧卧着身体，胳膊搭在贺国庆胸膛上，掌心突然在他胸口处轻挠了一下。 贺国庆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倒映出窗户外的星星，“怎么了？” 姜娟拱了拱身体，紧紧贴着贺国庆，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 “贺大哥，我想你厂子的地方够大，可不可以邀请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一起参加？” 姜娟闷了闷声音解释，“我就是有些心疼那群孩子，大部分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亲生父母，也没体会过什么叫家的感觉。” 贺国庆轻挠着姜娟的手背，姜娟痒的缩回手，娇嗔了一声，“贺大哥。” 贺国庆把她的手抓回 来放在胸口上，忍不住笑了笑，胸腔发出震动。 姜娟气不过，揪了一下他的胸膛，然而胸肌滑不溜秋的，反而揪的自己一肚子气。 “不理你了。”姜娟翻身背对贺国庆。 贺国庆侧身把娇小的她严丝合缝的圈进怀里，鼻息轻吐在她的耳边。 “都听媳妇的。” 姜娟受不了他的低沉的声音，总带着股钩子似的，让她气都气不起来。 偏偏贺国庆就拿捏住她的“弱点”，没一会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在被窝里打闹呢。 次日姜娟去工作室上班端的就是一副红润富有春色的脸色，润的彭盼她们几个女的看了都心痒痒。 “你们两口子真就不带厌倦的啊？” “这有什么好厌倦的？”姜娟反问。 陶花花举起皮尺看着说，“我跟我家那口子也就搭伙过日子，都是为了孩子。” “就我跟他要是亲个嘴，晚上都得做一宿噩梦。” 彭盼深以为然，“就是为了孩子而已，只要给钱养孩子这日子就过的下去。” “所以我们姐妹还是单着吧。”尤家姐妹深受姐姐们两个极端的茬毒，不敢轻易找对象。 姜娟脸红扑扑的，“这事也得随缘，强求不来的 ，早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倒是我有件事想请你们给我参考参考，不是工作上的事，算是一点家事。” 杰西卡推了推眼镜，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说来听听。” “我家男人不是准备在他厂子办个家属联谊会吗？我跟他提了邀请孤儿院到厂里一起参加。” “就是怎么样才能让那群孩子们同样感受到家的感觉呢？” 姜娟也是今早醒来的时候想到这个提议恐怕有点冒失。 家属联谊会那就到处都是一个家庭，恐怕对自身是孤儿的敏感孩子们有所伤害。 戴红花抬头额了个长声，“这有什么好难的？贺哥他的厂里又不是个个都成家，而且也不是每一对都有孩子吧？” “你的意思是？”姜娟向戴红花投去期翼的光采。 “就拿我做比方吧。”戴红花指着自己说，“要是我单身参加厂里的家属联谊会，我自己都得难受没有家人一起。” “要是厂里能分配个孩子啊，哪怕是假的对象配个对，让我体会一下家的感觉我觉得也挺好的。” “正好孤儿院那群孩子也有这个需求，那不就正正好好了吗？” 戴红花双手一拍，给自己先竖了个大拇 指。 其他几人若有所思，杰西卡紧接着提出，“要是有些投缘的，以后可以多接触接触，说不定也能够解决一下孩子们收养的问题。” “妙啊！”彭盼一把子支持，“这可是有福之举！你们夫妻两得积大福！” “娟姐，你们那只能员工家属参加吗？我想去体验体验养孩子是个什么感觉！” “我也想！” 尤家姐妹双双举手，非常想试试无痛当妈的体验。 姜娟受到她们的激励，心下更生了不少勇气，“等会工作结束我和贺大哥去找院长妈妈商量一下具体的操作性。” “你们要想去的话，只管去就是了。”姜娟对尤家姐妹说。 尤家姐妹连连点头。 姜娟回家吃完饭就拉着贺国庆往孤儿院跑，院长妈妈听明白他们的来意，半喜半忧的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我知道你们心是好的，但是我们这的孩子有二三十个，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距离过年也没多久了，贺大哥那里准备了他厂里的好些肉肠，还会采购些其他吃食，就当给孩子们提前过个年也好。” 姜娟的话吸引不少孩子扒着门沿探头往里看，这还没确定参不参加呢，就先咽起了口水。 第四百一十章 还是想收养 “您也别说麻不麻烦的事了，就是图个热闹，看见孩子们健健康康成长，不比什么都开心吗？” 姜娟自然而然地把院长妈妈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而且我们夫妻两是有一个想法想跟您商量，看看您觉得合不合适。” 院长妈妈轻声叹了一口气，姜娟拍拍她的手背温和的说，“您先听听嘛。” “请说。”院长妈妈被夫妻两的诚意躁红了脸。 姜娟胳膊肘在贺国庆的腰上拐了一下，贺国庆正色说。 “我今天在厂里统计过我的员工里有单身未婚的，也有已婚未育的。” “孩子是建立一个家庭重要的枢纽，少了个孩子，一个家庭并不能完整。” “我想请孩子们为我想要孩子的员工先提供感受一下家的感觉。” 贺国庆的请求是他们需要孩子，而不是身为孤儿的孩子们需要一个家。 这种大胆创新的链接方式，让院长妈妈乃至偷听的孩子们都觉得新奇不已。 院长妈妈心中升起激动，又忍不住忧心忡忡，“他们真的会想要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孩子的孩子跟他们临时组成一个家庭吗？” “院长放心，您的顾虑我在厂里已经提前 做过询问，想要体验的员工占百分之八十以上。” 贺国庆给院长妈妈打了一阵定心剂，姜娟牵上他的手向院长妈妈接着说。 “我们两重新组成的家庭里，也没有哪个孩子是我们两共同生育的，每个孩子在我们眼里都是一样的。” 他们两的家庭组成至今没有任何改变，想起他们家，院长妈妈的心又定了五分。 “那我问问孩子们。”院长妈妈收回手站起来，刚向门口那群小崽子眺望，小崽子就异口同声的说。 “愿意！” 他们比谁都想有爸爸妈妈，哪怕只有一天也愿意！ 院长妈妈冁然而笑，“好，好，好，谢谢你们为我们这群孩子着想，谢谢。” 院长妈妈握住姜娟的手直道谢，姜娟忙说没事。 夫妻两走到院子里时，姜娟在孩子堆里仔细辨认，没有找到她想见的小迎娣。 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姜娟不免有些失望的轻叹一口气。 贺国庆察觉到她的心情有些许的低落，抱着她的脑袋，落下一个轻吻在发顶。 “还惦记那个孩子呢？” 姜娟依偎在贺国庆胸前，点头承认，“要是她愿意的话，我们家都可 以收养她的。” “只是她真的很排斥见到我，明明小时候还那么喜欢我呢……” 姜娟碎碎念的说了好多，“再不济，她要是能在家属联谊会那天做我一天的女儿也好啊。” 贺国庆替她捻起嘴角边的头发别在耳朵上，“那就去争取争取，争取不到那就证明你跟那个孩子命里没这个缘分。” 姜娟仰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那就得让我们家宝贝闺女出马了。” 谢成杰溜上二楼，一眼看见坐在铁栏杆前伸出双腿在外面晃荡的小迎娣。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跟她一样把腿伸出去，往下面一看就能把姜娟夫妇看的一清二楚。 “我刚还听见他们说想收养你来着，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 小迎娣摇头，“我才不要给谁收养，院长妈妈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谢成杰抓着铁栏杆把脸凑在中间夹着，让小迎娣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看得出来他们家条件算好的了，你就不用在这里挤大通铺，也不用担心顿顿没肉，他家有个做肉肠的厂呢。” 小迎娣手掌落在谢成杰的头顶，“我要是被收养了，那你怎么办？” “我……”谢成杰顿 时语塞。 小迎娣在他脑袋顶上揉了两下，“你可是说过会保护我的。” 谢成杰额头抵着铁栏杆嘀咕，“他们家有好几个哥哥，不缺能保护你的。” “咚！” 小迎娣一个拳头竖着锤在他的脑袋上，“你说到做不到，我就让他们几个哥哥揍你。” 谢成杰呲了呲牙，捂着脑袋抹了一把鼻涕，“你也就能把我吃的死死的！” 小迎娣轻哼了一声，双腿在空中来回摆动。 姜娟夫妻一到家，王迎娣的眼神就锁定在姜娟身上。 她看着她没说话，但眼里的波动又像说了很多，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贺国庆把他们跟院长妈妈谈好的事跟家里说一遍，到时候他厂里指定得热闹起来。 “就是这孩子跟大人们怎么选还是个问题。” 姜立国换个角度抖了两下报纸，老花镜挂在鼻尖上瞥了他们一眼。 “这未出世的孩子是不能选，都能张嘴说话的孩子大人，还不能互相选个自己投眼缘的？” “爸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自行搭配？”贺国庆问。 姜立国点头，“大部分孩子都活泼的不怕生，拿个把小时给他们熟悉熟悉，就知道喜 欢跟谁待着了。” 姜娟捏了捏贺国庆的手，“那我们从一大早就可以开始准备了，午饭晚饭大家都一块吃，晚上还可以准备点活动。” “行，听媳妇和爸的。”贺国庆去厂里上班的时候跟熊红军他们再进一步确认，顺便把时间也给敲定下来。 姜娟察觉到王迎娣注视着她的视线，走过去搂着她问，“一直这样看着妈妈，是有什么事要跟妈妈说吗？” 王迎娣摇头，“没有啊，只是觉得妈妈现在挺挂念孤儿院的。” 姜娟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咱们家现在条件比以前好些，能帮助到比我们困苦的人也是好事。” “特别从你弟弟出事之后，妈妈就想着多做点好事给你们姐弟积福。” “真的只是这样吗？”王迎娣正视着姜娟的眼睛问。 姜娟眨了眨眼睛，笑着反问她，“不然宝贝还觉得是什么样？” 王迎娣看着她十几秒，姜娟脸上的幅度逐渐落下了一些。王迎娣却是突然笑了起来，扑进姜娟的怀里。 “妈妈，妈妈。” 王迎娣拱着小脑袋在姜娟怀里黏腻的撒娇，姜娟搂着她失笑，“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拒绝亲近 贺国庆第二天去厂里上班的时候，就把宋凡他们叫到办公室里挨个分工。 该怎么样布置地方，该置办其他吃食请厨师，该是什么样的活动流程等。 每个人按照自己擅长的方向领任务，他们身为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集体的荣誉肩负在每个人身上。 经过大家的商量，时间就定在这个星期的周五。 贺国庆回家前先去孤儿院一趟把时间通知给院长妈妈。 临走时，一双眼睛大胆的盯着他看，哪怕他回望回去，对方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是那个孩子。 他媳妇心心念念的小迎娣。 小迎娣背着手大.大方方的看他，朝他稍稍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没事，要谢就谢我媳妇，也是她提出的建议。”贺国庆想着姜娟念叨的事，趁机向小迎娣提议。 “你愿意当我们一天的女儿吗？我媳妇她很喜欢你。” 小迎娣别过头撇了撇嘴嘟囔，“我才不需要她的喜欢。” 贺国庆有意追问小迎娣这么反感姜娟的原因，小迎娣却是先一步截了他的话坦白告知。 “叔叔，我不愿意。” “我倒是很好奇，叔叔到底喜欢她哪里？” 这是小迎娣 停留在这里看他的原因。 贺国庆沉吟了片刻，弯腰撑在膝盖上跟小迎娣平视，“起初是被她坚韧又脆弱的一面吸引，后来是喜欢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小迎娣若有所思，“我知道了，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小迎娣挥挥手转身走的干脆利落。 贺国庆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这幅调皮的模样，倒是跟家里的闺女很相似。 周五一大早，王迎娣一家穿着整齐一起前往厂里。 为了一家人团聚的活动，姜立国他们今天请假也参加，就连老大也把手头上的事往后推一天。 姜娟为家里人准备的衣服都是同一色调的，一眼看过去保准能看出是一家人。 他们前脚刚到，院长妈妈领着孩子们也到了。 二三十个小孩被分成好几个小队，让大孩子做队长多照看着，一路上秩序维持的很好。 刚跟厂里人碰上面，一个个好奇的眼睛都往他们身上打量，既拘谨又渴望。 “在我这报了名的可以去跟孩子们主动认识认识！谁要是定下来一日父母，就来我这登记领大礼包！” 熊红军拿着个喇叭通知大家，他身前一张长桌铺上了红布，后面堆了几十份 装上的大礼包。 还是用他们厂里的包装袋，特意做的红色的，就图个喜庆！ 刚到陌生的环境孩子们还显得怯生生的，有意跟孩子们亲近的主动搭话，勾的他们没一会就打开了话匣子。 姜娟眼里就看见了小迎娣，想跟她搭话又退却于她的冷脸。 到底是亲近的渴望占了上分，姜娟只能向闺女求救。 “宝贝，你的小姐妹孤零零的待着怪可怜的，让她跟我们家待在一起多热闹啊。” 王迎娣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那我去问问她。” “去吧去吧，我给她带了好些糖，她肯定喜欢的。”姜娟搭在王迎娣的肩膀上推着她向小迎娣的方向走过去。 小迎娣把她们母女的动作看在眼里，王迎娣走到她面前，嗤笑了一声问。 “她又开始支使你给我上眼药了？” 王迎娣挠了挠头，做个中间人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妈妈说给你带了很多你喜欢的糖，给个面子嘛。” “我不爱吃糖。”小迎娣一本正经的拒绝，谢成杰从她身后冒出个脑袋嚷嚷。 “她爱吃！她超爱吃糖！我的糖都给她吃的！” “讨打！”小迎娣一巴掌盖他脑瓜顶上，谢成杰早 一步闪的飞快。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你越是这么反感妈妈，她就越是在意你。你要是不在意的话，那就正常相处怎么样？” 小迎娣皱起眉头，内心纠结的很拧巴，她已经尽力做到和颜悦色了，可效果就是不那么尽人意。 王迎娣顺势挽上她的胳膊，“走吧，只是跟她打声招呼也好，等会给你介绍个小伙伴认识。” 小迎娣不情不愿地被她挽着过去，束手束脚的站在姜娟面前跟她打招呼。 “姨……好。” “好好好，你也好。”姜娟把包里揣来的糖一股脑地全塞给小迎娣。 小迎娣双手提着都有点沉，“这……太多了吧，我得吃到什么时候去了……” “孤儿院里的孩子那么多，你该分给他们就分给他们，不够我再买给你。” 姜娟抬手想要摸摸小迎娣的脑袋，小迎娣脑袋一歪给躲开了。 落空的手被王迎娣蹲下用脑袋接住，“妈妈给妹妹这么多糖，就没有我的吗？” “傻孩子。”姜娟揉了揉王迎娣的脑袋，“你又不喜欢吃糖，我给你准备了其他的小礼物。” “谢谢妈妈~”王迎娣牵上小迎娣的手，“我带她去玩会。” “去吧 。”姜娟不忘叮嘱她们，“玩累了就回来歇会。” 小迎娣朝谢成杰招手，谢成杰刚过来，她就把怀里的糖塞他怀里。 “天呐，这糖给的也太实诚了吧？” 小迎娣眉眼一横，“还你的糖，把往后几年要吃你的糖一块还了。” “那我牙别要了。”谢成杰往兜里塞都塞不完。 小迎娣不管他怎么处理，跟着王迎娣一块去找张娚。 “你知道隔壁村的张娚吗？当初多亏了她三天两头领着她兄弟揍王杰，不然王杰还真不好收拾。” 王迎娣小声跟小迎娣咬耳朵，小迎娣忍俊不禁。 张娚看见她们来了，赶忙跟她们招手，三颗脑袋凑一块，张娚有意多看了一眼小迎娣。 王迎娣替她打包票，“有什么话直说，她能信。” 张娚双手搭在她们肩上压低了些许的脊梁骨，“毛阿明好像要准备搞点名堂。” “她在哪呢？”王迎娣问。 张娚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王迎娣看过去就是个没见过的陌生女人。 怎么说呢，她那身段还真有点王家村的小寡妇李丽那样。 只不过没有李丽那么明晃晃的勾人劲，走的是爽朗中偶有示弱的隐藏型小白花清纯路线。 第四百一十二章 细品其中深意 正当王迎娣她们暗中观察毛阿明的时候，毛阿明已经看准姜娟所在的位置。 倒上一杯兑好的糖水朝姜娟走过去，“久闻老板娘大名，今天终于看见老板娘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了。” 熊红军发大礼包的手都顿了顿，宋凡他们的眼神更是不受控制的往她们身上瞟。 姜娟不知道其中深意，双手接过毛阿明递来的糖水，不好意思的回答。 “什么老板娘不老板娘，这个厂子也不是贺大哥的一言堂，你太抬举了。” 毛阿明轻举起手中的杯子，“是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 一杯糖水被毛阿明喝的跟酒似的，她这举动惹的姜娟捂嘴一笑。 “你这人真有意思，只管叫我姜娟就行，你在贺大哥厂里负责什么工作啊？” “你叫我阿明就行。我嘛就负责做文员工作的，相当于老板的秘书，天天给他汇报各种申请表啊之类的。” 毛阿明拿厂里好些趣事跟姜娟说道说道。 “娟儿，你认识渔村那帮半大孩子的吧？倔牛脾气一上来谁说都不好使，只有老板才能管得住，隔天气消了，就带着他们渔村的小鱼干来道歉。” “他们那小鱼干往 哪用都好使，把谁惹到了，要跟谁好了，都送……” 姜娟听着直笑，贝齿中泄露出来的笑声传进大家的耳朵里。 赵三他们那群人心里直嘀咕，毛阿明这是想干什么呢？ 王迎娣也不禁分不清眼前发生的事是什么事，“她跟我妈妈聊的这么来……还算是争斗关系吗？” 王迎娣转头问张娚，张娚眉头皱成个倒八，“会不会没把娟姨这个情敌放在眼里啊？”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的迷茫都没看懂毛阿明的操作。 小迎娣听着她们俩的“胡说八道”倒是听明白是个什么事儿了。 身体年纪最小的她，踮起脚尖反手把张娚的手架回去，把自己的胳膊搭她们肩上。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叫认姜……姨做大，她做小。” “啊？”两张张了个大嘴的脸齐刷刷的回头看小迎娣。 小迎娣拍了拍她们的肩膀，“这你们就没见识了吧？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事多着呢。” “只要大房没意见，小的领家里养着也不是个大事，还能跟丫鬟似的伺候大房呢。” 王迎娣打了个冷颤，皱起眉头否定，“爸爸不是这种人。” “贺叔才不 会干出这种事来呢，除了娟姨，他对其他女人都不会多看两眼。” 张娚坚定拥护贺国庆。 张娚抿了抿唇，“我没说贺叔叔养小的，我的意思是那个姓毛的是这么个意思。” “好啊，这女人真是鬼精鬼精的。”张娚撸起袖子就准备冲出去，王迎娣赶忙拉住她。 “你干什么？” “给娟姨拆穿这个贱女人的真面目啊！”张娚理直气壮。 王迎娣按住她躁动的动作，“我妈妈可不兴老封建的那一套，对她使用柔怀政策没用的。” 张娚叉腰往那边看了一眼说，“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现在还什么事都没发生呢，搞不好人家倒打一耙说冤枉她呢。”王迎娣给她顺顺气。 “静观其变，等她狐狸尾巴藏不住的时候再捉她个现成的。” 姜娟跟毛阿明聊的很开心，她人说话方式挺有趣的，又能说些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发生的一些不能轻易得知的小趣事。 距离感一下子被拉近了不说，还能让姜娟更了解贺国庆平时工作是个什么样。 毛阿明深知点到为止的道理，说完话就主动告辞了，姜娟放下杯子转到贺国庆身边去。 “你的 秘书跟我讲的这些是真的吗？” 姜娟状若无意地划过贺国庆的胸膛，白嫩如脂的指头在胸膛上轻敲了几下。 贺国庆咽了一口唾沫，认真回答，“有一定的语言艺术。” 姜娟扑哧一笑，“你现在都懂什么叫语言艺术了？身为你的秘书，真话的部分起码占七八成吧？” 贺国庆揽上姜娟的腰，用力一提就跟他紧挨在一起，“不过是些工作上的琐事而已，比不得在家里的真面目。” “还真面目？”姜娟揪了一下他的侧腰，“你秘书说的种种，也是你的真面目之一。” 连续三次提到“秘书”两字，贺国庆后知后觉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眉头顿时舒展开染上喜色，俯首靠近姜娟的耳垂，吐出轻柔的气息，“媳妇，醋缸子似乎打翻了。” 姜娟两个粉拳轻捶在他的胸上，耳根下活泼的红晕暴露了她的内心，面上却假意正色。 “我才不管你的小秘什么的，我要去看看孩子们了。” 姜娟推开贺国庆，径直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贺国庆看着她温怒的背影，哧哧的笑了两声。 赵三牵着一个孩子过来调侃他，“看来我们的担心多余了， 你小子就只能被弟妹拿捏的死死的。” 贺国庆大方承认，“我媳妇就是可爱。” “噫。”赵三垮下嘴角嫌弃的很，“人到中年还有你们这份感情让我们是既羡慕又起鸡皮疙瘩。” “你这个孤家寡人是不会懂的。”贺国庆直接戳进赵三心窝子。 赵三晃了晃牵着的小孩的手，“等我以后收养他，我就不是寡人一个了。” 贺国庆愣了愣，赵五都凑过来了，“三哥，没想到第一个提出要收养孩子的人是你。” “凡事不都讲究个缘分吗？这孩子合我眼缘，养个孩子我还是养得起的。”赵三三两句就把这事板上钉钉了。 姜娟一眼就看见王迎娣她们三个排排坐，打心眼里喜欢的紧。 “要不要去点点自己喜欢吃的菜？可以跟大厨叔叔说一声哦。” “只要有肉我就喜欢。”张娚是个实诚孩子。 “大厨叔叔做的肯定都好吃，我不挑的。”王迎娣没什么特别讨厌的食物。 “我也是。”小迎娣顺势附和了一声，王迎娣捏了一下她的手。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最不喜欢吃韭菜，刚刚五哥还说要炒韭菜，包韭菜馅饺子呢，你吃了肯定又吐。” 第四百一十三章 她的奖励 小迎娣猛地拽紧王迎娣的手，下意识地向姜娟抛去个眼神，又飞快收回眼神。 然而她的动作已尽数落在姜娟眼里，姜娟心下莫名咯噔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迎娣看。 气氛霎时凝固的极其紧张，张娚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都没有勇气说的出来。 王迎娣意识到自己是说错话了，可是原因在哪她不得而知。 她不敢抬头看姜娟的脸色，只专注的看着小迎娣的脸，当作一切如常的笑着。 “我们现在去跟大厨叔叔说一声，让他提前做好韭菜馅的标志。” 小迎娣点头，反手握住王迎娣的手拉着她走。张娚看了一眼姜娟，跟上她们两的步子。 姜娟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嘴里轻声呢喃，“是我的臆想……吗？” 王迎娣与小迎娣并行的步子比往前快的多，她像是拉着她逃离什么人。 那人必定是姜娟。 她们三顺着风箱鼓作响的声音找到正在大锅前颠勺的虎虎生风的厨师。 “叔！咱们这有孩子不吃韭菜，等会韭菜馅的饺子给换个模样包呗！” 张娚扯着嗓子告诉厨师。 “嚄！” 一米高的火焰一下子窜了起来！ 吓得张娚赶忙退后几步，王迎娣抓着她胳膊扶了她一把，避免她差点被柴火绊倒。 厨师这一手露的好多双眼睛看过来，跟看杂耍似的！ 锅中大菜被装进锑盆里，噼里啪啦的油响杂音总算是没了。 趁着下热水洗锅的空档，厨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抓着围兜擦手。 他往这边走来，耳朵伸出来问，“娃儿！你刚刚给叔说啥呢！” 张娚把刚刚的话重复一步，厨师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哪个娃儿还能不吃韭菜？这韭菜在农村里一年四季都长，是个顶好的食材！” “谁家娃儿家里条件那么好，韭菜都不稀得吃啊！” 王迎娣第一时间察觉到小迎娣收紧的手，转头看去，一脸的嫌恶，甚至还有些可见端倪的……惧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孩子吃了韭菜会吐！”张娚伸长脖子跟厨师解释。 厨师摇头晃脑，“城里头的孩子就是能挑！行吧！等会我要包的时候包个别的样儿！” “谢谢叔！”张娚给厨师露出一张甜甜笑脸。 张娚转身回来跟两人比了一个手势，“搞定了。” 三人远离大锅灶这边，张娚跟两人随口说了 起来。 “我还真没见过不喜欢吃韭菜的人诶。韭菜是个好菜，冬天地里割了都还能再长，那季节可不容易吃饭新鲜蔬菜的。” “在咱们村里，就没听过哪家孩子敢挑韭菜的，要是敢，肯定得拿棍子抽，多打几顿就不敢挑了。” 张娚瞥了一眼小迎娣的脸色难看，赶忙找补，“小妹妹，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啊，毕竟申城是个大城市，冬天可能也有别的菜吃。” “我们那偏僻的村子里没得选，韭菜真的是为数不多能吃的好的蔬菜了。” “我知道。”小迎娣强扯出一副笑脸，“娚姐，那边好像有人在叫你。” 张娚回头一看，宋凡正好朝她招手，“来了！” 王迎娣和小迎娣走到无人的角落里坐下，小迎娣掌心托着下巴无神的望着前方。 王迎娣瞥了她一眼，“我想我知道我是哪里说错话了。” 小迎娣扭头看她，王迎娣接着说下去，“张娚说的那种孩子就是你吧。” 而用棍子打她的除了王大妈之外，恐怕就是……姜娟了。 王迎娣想象不出来那样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但那确确实实又是小迎娣所经历过的。 每每从小迎娣这边 多揭开姜娟多一分的面孔，都会让王迎娣图圣多一分的绝望。 王迎娣低着头红了眼眶，睁大眼睛盯着地上的石子，只发出轻微的口呼声。 小迎娣摇摆着双腿，脑袋也跟着一起左右摇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两人陷入共同的沉默。 王迎娣调节好情绪，这才抽了一下鼻子，伸直胳膊腿长叹一声，“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办？” 小迎娣搭上她的肩膀，感觉到她隐隐的颤抖。她张开双臂把王迎娣拥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说。 “我们都有勇气一点吧。” 王迎娣埋在她的颈窝闷声嗯了一句。 小迎娣松开王迎娣，抵着她的脑袋跟她说，“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呢。” “什么？”王迎娣揉了揉鼻子。 “荀爷爷说等我成年之后，我会拥有一笔钱。” “为什么？”王迎娣的鼻头揉的红彤了，干燥的冬日里还爆起了皮。 小迎娣掏出随时携带的蛤蜊油，一点一点地给她抹上。 “荀爷爷说我是他战友孩子的遗腹子，家里给我留了一笔钱，还有一些等我成年才能继承的东西。” “他说我现在也可以去看看，但我拒绝了，我 想等真正能继承的时候，跟你一起去。” 明明小迎娣就在她眼前，王迎娣却觉得她好远好远。 瞳孔里倒映着小迎娣的脸，可大脑却被重锤锤的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为什么？”王迎娣无意识的问。 小迎娣抚过她的脸颊，理所当然的说，“因为那都是属于你的东西。” “我是说……”王迎娣咽下一口唾沫，“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王迎娣挥开小迎娣的手，在她面前来回渡步，捧着手指在牙齿间咬出了擦擦声。 “为什么……为什么……” 小迎娣站起来按住她的双肩，“乐乐，看着我，看着我！” 王迎娣抬眼看着小迎娣，小迎娣一字一句的说，“是你在火车上救了我不是吗？” “荀爷爷能找到我不正是因为知道当年我被拐卖的消息才在孤儿院找到我的吗？” “如果没有这件事发生，那么都不会有之后的事，你明白吗？” 如果没有发生拐卖的事，小迎娣就会被廖春芳带走，等她车祸死了之后，她仍旧会被送到孤儿院。 但她们不会有任何交集，荀致远想要找她也是大海捞针。 所以啊，这是给她的奖励吗？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直爱你 王迎娣闭上眼睛深呼吸，竭力平息下心中的滔天巨浪。 小迎娣关切的注视着她面部每一帧表情，生怕她有任何其他的异常。 耐心等待两分钟后，王迎娣睁开眼睛看着她，眼底回荡着阵阵水光。 “迎娣，太迟了。” 迟来的奖励可以弥补到什么遗憾？在她最需要的上辈子，她踽踽独行。 而在她拥有了朝思暮想的父母之后，她所期盼的梦，竟也悄然化为现实。 “不迟的。”小迎娣吐出一口气，手指指在王迎娣心口上，“你可以把你真正空缺的心口填上。” 指腹下的心跳怦怦直跳，下意识的感觉却捉摸不透。 王迎娣低头看着她的手指，迷惘地抬头看她，“我不知道。” “那你是想等等呢？还是提前揭开你想要的谜底？” 小迎娣整个掌心都覆盖在她的心口上，感受着那不断攀升的心脏律动。 王迎娣覆在她的手背上，把她的手拉了下来，“再……等等吧。” 小迎娣拽着王迎娣的手重新坐下，两人望着前方三三两两结伴嬉笑的人群。 “妈妈！妈妈！我刚刚在那边套圈圈套到一个很漂亮的绸子发卡！很适合妈妈戴！” “那请儿子给妈妈 戴上看看有多好看！” 女人蹲下向男孩低下脑袋，男孩别了半天没别上，为自己的笨手笨脚都快急哭了。 身侧的男人轻拍他的后背鼓励他，“我跟她结婚的头一年我都还不会给她梳头发呢。” 女人拍了拍他的腰身，“慢慢来，妈妈不着急。” 男孩吸了吸鼻子，稳住手把绸子发卡别在发顶，顿时为自己鼓掌开怀大笑。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妈妈真的很漂亮！” 不远处的男人通过滚铁环赢到一个精致的布娃娃，转身就送给身侧的小女孩。 小女孩抱着布娃娃一并抱上男人的脖子，“谢谢爸爸！” 还有个男孩得到了一架简易木制飞机，坐在男人的肩膀上学着飞机“飞行”。 “哈哈哈哈！爸爸带着飞的好高啊！” …… “好像真有一家人的氛围啊，不看脸我都看不出哪个是孤儿院的孩子。” 小迎娣不免感叹出声，王迎娣扫视过他们每一张笑脸。 “这就是想要的家啊。” “我不想。”小迎娣当即表明立场。 “你们两躲这么偏干什么呢？不跟大家一块去玩玩？” 周三拿了两块小鱼干一人塞一块，顺势就往她们身边坐下。 “谢谢大三哥。”王迎娣使不上劲撕，塞嘴里用牙齿撕。 小迎娣也跟着她一块喊人，“大三哥，我们在这等着吃饭呢，闻着香味走不动道了。” 周三忍俊不禁，“你们两小丫头啊。” 王迎娣嚼着小鱼干含糊不清的问，“大三哥，怎么五哥没来啊？” “他说他晚点到。”周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低沉下来，王迎娣打量他片刻。 “大三哥，五哥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这话三哥跟别人讲不了，跟你是能说的。”周三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兄弟两在厂里赚的钱完全够养二老了，甚至都敢说说媳妇，但你五哥他吧。” “他还跟那些不务正业的混混鬼混在一起，说他他还顶嘴，说什么兄弟道义不能忘。” “你三哥我是狼心狗肺不讲义气的人吗？当初那帮兄弟，能拉一把的我都拉一把，生活里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我绝无二话。” “就是踏马……”周三抹了一把嘴，“三哥不能在你们面前骂娘。” “现在我不帮的那些人是因为已经帮衬过，劝过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要干坏事。”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五被他们拖下水，那群不记恩的人推他 下火坑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周三这几年在贺国庆几人的熏陶下，一脸凶相也能透露出几分和善。 他开始真正的担起一个家的责任，双亲有残疾，长兄便为父，为了周五是操碎了心。 王迎娣拍了拍他的后背宽慰他，“大三哥，别担心，等我见到五哥我跟他说说。” “你要是跟小五说的话，他能听得进去。我知道他嘴上不说，心里可稀罕你了。” 这也是周三愿意跟王迎娣掏心窝子说明白的原因。 王迎娣也不知道周三是从哪里知道的，反正先囫囵的点头答应下来。 周三撑着膝盖起身，“对了，刚刚你大哥还在问你在哪呢，你们两躲的太偏了，都瞧不见你。” “知道了。”王迎娣拉着小迎娣去找老大。 老大一看见她就向她招手，王迎娣走过去就把她抱起来，还能腾出手给她撕小鱼干。 “去哪待着了？大半天没见着影子。” “跟小迎娣在那边坐着看他们玩呢。”王迎娣指了个方向，老大扫过小迎娣一眼，没有再多看。 “你家孩子感情是真好啊，姑娘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被抱来抱去的。” 赵大领着的闺女，连手都不牵，就跟 在他身后到处跟人打招呼。 王迎娣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挣扎着要下来，老大把她抱的更紧。 “叔，家里就这么一个跟陶瓷似的妹妹，打小就得多护着点。” 赵大点点头，“那确实，迎娣不像我家闺女这样搪实。” 说罢，两个巴掌就拍在他闺女肩背上，一点都不带收劲的，也就拍的她晃了两下身子。 这身体素质让王迎娣羡慕坏了。 等赵大他们打完招呼，王迎娣搂着老大的脖子，小声的问，“大哥，是不是不应该再随便抱我了？” 老大托着王迎娣的屁股掂了两下，“大哥抱得动。” 王迎娣附耳补充，“不是抱不抱的动的原因，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在大哥眼里，你一直都是小孩子。”老大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别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我们家跟别人家本来就不一样。” 王迎娣点点头，枕着老大的肩膀眯起眼睛问，“那大哥会一直爱我吗？” 老大脸颊上晕染出薄薄一层的红晕，缓缓给出坚定的答案，“会的，会一直爱你。” 他们贺家的男人向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可王迎娣母女总是能用直球的方式撬开他们蚌壳般的嘴。 第四百一十五章 独一无二的熟悉感 老二从王迎娣身侧伸头，“妹妹，你也可以问问二哥这个问题。” 王迎娣脑袋抵在老大的脖颈窝，眼睛看着他问，“那二哥，你会一直爱我吗？” “当然会！”老二给予再肯定不过的回答，伸手揉着王迎娣的脑袋说，“会一直一直爱你。” 王迎娣笑弯了眼睛，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从齿缝中泄出。 被老二揉毛躁的发丝在老大侧脸胡乱的挠出氧意，老大不闪不避，一道冰冷的视线盯着老二。 老二只肖看一眼，悻悻收回手不敢再揉，不然大哥就得教他做人了。 “二哥，翘翘姐来了吗？” 王迎娣举目望去没看见她三哥跟胡翘翘。 “老三亲自去接了呗，估计快到了。”老二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没多久就得吃午饭了。” 说完这话他也没把胳膊放下，故意旋转两下手腕，抬头看王迎娣和老大就看着他也不吱声，他自己清嗓子咳咳了两声。 王迎娣和老大还是没说话，老二把腕表怼他两脸上去，“妹妹，大哥，你们是看不见吗？” “看见了。”王迎娣点点头，老大皱眉，“然后呢？” 老二敲着表盘问，“这么稀罕的货你们就不 问一问？” 王迎娣后知后觉的合掌双手交叉，眼中迸发出惊喜的神色，“哇！二哥居然戴上手表了，还是天王表诶！” 王迎娣演技略显浮夸，但老二非常受用，摸了一把脑袋嘴角扬到耳朵根，还故作矜持的说。 “还是妹妹识货！这稀罕货还是红军叔送我的。” 老二后一句压低了声音跟兄妹两说的，“红军叔说你们都有份，等会去拿，都是芳姨给咱买的。” 王迎娣点点头，“芳姨还怪惦记我们的，不知道今年她能不能来申城一起过年。” “跟红军叔说说呗，他们两姐弟在羊城过年太孤零零了。” 老二亲了一口表盘，“等会我去跟红军叔说说去。” 大厨通知开饭了，整个厂的人都过来帮忙，一眼扫去聚在一起的人，粗略算算都得有三百来号人。 今天的费用全是贺国庆承办，吃这方面一点都没有短了他们的，甩开膀子吃都行。 半大小子尤其多，原想矜持点用碗盛饭，大厨端着脸大的盆给他们盛个实在。 “东家说了尽管吃，你们要是不多吃点，那都是看不起我老陈的手艺！” 老板是个实在的老板，大厨放料那也放的实在。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我也是！” 一个个孩子举起筷子嗷嗷叫唤。 惹的身旁的大人连连发笑，“你这辈子才刚开始，以后有出息了，还有更好吃的。” 午饭吃到一半时，张家全家都来了，贺国庆招呼兄弟给他们家单独摆上一桌。 三胞胎端着碗跑过去围着张奶奶，“奶奶！奶奶！好吃！给你吃过！” 张奶奶乐的捧着他们三圆润的小脸蛋一个一个亲过去，“哎哟我的乖乖们，奶奶这辈子值了！” 张霖嗤之以鼻，看他们家的小孩就是惯会讨好人的。 刘娜私底下拽了一下张霖的衣服，低声警告他，“别摆出这张臭脸。” 王迎娣兄妹几个暂且放下筷子也去跟张奶奶打声招呼，从大到小挨个奶奶奶奶的叫，让张奶奶幸福的眩晕不已。 “哎哟我的天！我得赶紧吃点降压药了，可把我高兴坏了！” 高秀琴赶忙给张奶奶递水，一脸无奈的笑着，“妈，又不是头一次见这群孩子了。” “不一样不一样。”张奶奶还是头一次把他家孩子见完整，个个都喜人的紧！ 张娚为他们端菜过来也展开笑脸挨个叫了过去。 “好孩子好孩子！”张奶奶一手撑着膝盖，一巴掌打在张老板身上，“让你准备的红包还藏着下崽子啊！” 张老板不敢吱声，包里掏出一叠红包递给张奶奶，张奶奶登时塞个红包给张娚。 “奶奶，您这是？”张娚微微有些错愕，张奶奶拍着她的手背说，“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王迎娣几兄妹也有，张奶奶抱着王迎娣还亲了一口呢。 饭还没正式吃上呢，在场的孩子都来给张奶奶问声好，张奶奶高兴的直派红包。 “都是好孩子！” 一个个揣着喜庆的红包，真有过年那味了！ “奶奶真是有钱烧的慌。”张霖撇撇嘴，勺子把碗里的豆腐碾个稀碎。 刘娜一个眼神瞪上张智平，“管管你儿子。” 吃完午饭过后，大家都帮着收拾收拾，准备的节目也正式开始。 厂里的员工自行报名表演，孤儿院的孩子们也整了一出小品，模仿那广播里听来的演。 大家表演的偶尔有些漏洞存在，但瑕不掩瑜，气氛那叫一个好。 老二还上台表演了一出什么叫专业的演员，台下观众的掌声把他淹没在台上。 那叫一个自信心膨胀！ “这小子 就是吃这碗饭的。”张老板坐在贺国庆身旁夸赞一句。 贺国庆却是摇了摇头，“老二的心太燥，端不住性子以后有得他吃苦的时候。” “谁不是吃着苦过来的？孩子嘛，就让他去冲个头破血流，要么混个名堂出来，要么回家我们给兜底。” 张老板鼓掌空余还抽空站起来喊了声好，坐下来又接着跟贺国庆说。 “要不然我们这么拼死拼活赚钱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 贺国庆点点头，“做父亲的能做的也就只有这点了。” 他们看着孩子的身影变得挺拔，目送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 姜娟始终有点心不在焉，眼神不受控制地频频瞥向小迎娣所在的方向。 小迎娣不愿意挨着他们家坐，跟谢成杰坐在一起。头一次见这么隆重又热闹的活动，两只手都拍的通红。 滑稽的场面引得她时常发笑，笑着笑着就转头看一眼谢成杰，两人一块笑的灿烂。 姜娟坐在她的斜后方，小迎娣转脸过来时，她也能看见。 恍惚间，她从小迎娣的这张脸看到的却是另一张脸。 她不禁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王迎娣，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脸，此刻却觉得有些陌生。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姜娟顿时泛起了迷茫，连心也丧失了方向感。 不可否认，她是爱闺女的，非常爱。一如当年她承诺的那样，闺女永远是她爱的第一位。 可是如今，她的爱像是放在一座天平上，不自觉地向另外一个孩子倾斜。 她不想这样对待闺女，可她的爱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仍然还爱着闺女，愿意把最好的都给她，愿意让她一直成为自己掌心里悉心呵护的娇嫩花朵。 然而她的眼神却情不自禁的挪到另外一个孩子身上，奇怪的，她竟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只想得到她一个笑容。 可惜事愿人违，那个孩子对每个人都可以展露笑颜，唯独对她一脸嫌恶。 姜娟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还忐忑的充满愧疚，认为是自己没有做好。 想到这，姜娟的眼神逐渐聚焦在小迎娣身上。 是了，她对她下意识的反应是源源不断的愧疚。 为什么呢？ 因为她给她的熟悉感觉是那个她愧疚的恨不得用命偿还给她的苦命女儿。 而且，她也叫迎娣。 她所窥探到的种种，尽数想起来时，是一只扼住她脖颈的手。 让她涨红了脸喘不上气。 王迎娣察觉到 她的不适，双手握住姜娟的手，“妈妈，你……” 姜娟无意识地挣脱出王迎娣的手。 “哈哈哈！他们演的真搞笑！” “好！这叫演的好！” “这掌声停不下来啊！” …… 四周围坐的人声鼎沸之中，姜娟扭头红了眼眶，用一种奄奄一息的声音夹杂其间。 “你真的是我的迎娣吗？” 王迎娣握空的双手维持着僵硬的动作。那一瞬间，大脑供血严重不足。 本就是冬日，她的心里像是提前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大雪纷飞到她身体各处，滚烫的血液似是一寸一寸开始散发出寒意。 王迎娣舔了舔嘴唇，收回僵硬的手垂直在腿边。 暗瞌的眼皮颤了颤睫毛，刷的一下睁开，一望不见底的眼睛跟姜娟的眼睛对上。 姜娟向一旁挪了一下，也许还没超过两厘米，也许只是一个虚晃的动作。 王迎娣心揪作一团，竭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以一种幽沉的声音传递到姜娟耳朵里。 “妈妈，你难道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母女俩轻飘飘的声音只有彼此能够听见。 姜娟扯动嘴角笑了一下，眼泪顺着眼尾滑出两道泪痕。 王迎娣动了动手指，叹了 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她。 “妈妈，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姜娟手下一颤，接过王迎娣的手绢，手绢的边角绣着迎娣两个字，是她亲手倾注的爱意。 老大发现母女俩的异常，先握住王迎娣的手，掌心中的颤抖让他握的更紧。 “嬢，你怎么了？” 姜娟低头擦去眼泪，摆摆手回答，“没事，刚刚想到点悲伤的事。” “需要我叫爹过来吗？”老大往第一排看过去。 “不用不用。”姜娟吸了吸鼻子，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接着看吧，这群小子还挺会逗乐的。” 姜娟扭头看台上的表演，装作一副专注的模样。 王迎娣也一同转回头看台上，可是她笑不出来了。 她总觉得她跟姜娟的母女情就像是撰在掌心里的细沙。 越是使劲，流逝的就越快。 她们好像回不到从前了。 老大揽上王迎娣的肩膀靠近他，俯首贴近她的耳朵问，“妹，发生什么了？” 王迎娣摇头，“大哥，什么事都没有。” 老大半信半疑，王迎娣反手包住他的手点头，“真的。” 活动结束后就是晚餐，在最后的尾声，熊红军他们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礼包 。 “咱们都是一个集体，一个大家庭，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一直都在！” 宋凡代表贺国庆发表感言，向员工们和孩子们分别送上祝福。 等晚饭结束，记者把他的大家伙带来给全体拍了一张大合照。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独独姜娟母女俩笑着，眼睛却像是要哭。 回到家王迎娣有意跟姜娟说话，姜娟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乍然间让她理不清思绪。 姜娟选择把自己忙碌起来，她早早的跟贺国庆起来吃完早饭就离开家去工作室一头扎进工作里。 王迎娣几次想要跟姜娟谈谈，却总是扑空。 于是王迎娣也忙起来了，她把自己所有的心思投进了画中，空暇之余就跟李旺旺收破烂去。 荀致远一看她的画就觉得不对劲，画是最能反映一个人内心的，而这孩子现在画的画像是一个黑洞。 她曾经的那些感觉像是泯灭了。 “不行不行，你的画不行！”荀致远直接夺走她的画笔，“你独有的灵气一点都找不见了！” 王迎娣犟嘴说，“我想换一种风格。” 说罢，她就想把画笔抢回来。 “这不是风格的问题。”荀致远把画笔举高，“你状态不对，回 去休息几天。” “不！”王迎娣果断拒绝，抢不到画笔她就跳起来抢，荀致远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跳不起来。 越是抢不到画笔，王迎娣的鼻头就越是发红，最后也不抢了，浓厚的鼻音低声说。 “我不想回家。” 荀致远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你家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也没发生。”王迎娣摇头，“师傅，就只是感觉无能为力而已。” 荀致远放下手，摸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人生在世，不是所有事都在掌控之中。” “我知道，我正在接受。”王迎娣撰了一下胸口处的衣裳。 “我心里有团火在烧，它快要熄灭了，浓烟升在半空中一圈又一圈的打旋。” 荀致远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早早就聪明，但也需知慧极必伤的道理。” 王迎娣摇头，“我从来都不是聪明孩子。” 她只是早早的知道，要看人脸色过活罢了，那是最早从孤儿院开始的。 荀致远再看一眼她的画，多看一眼眉头就多皱一分。 “最近别动画笔了，跟我去其他地方看别人的画吧。” 彼时已经是寒假，王迎娣告知家中要跟随荀致远出门游学，便背起她的行囊出发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姜娟的魔怔 王迎娣几乎是前一天说，第二天就走了，整个家的人骤然间这心里头觉得空落落的。 贺家三兄弟越来越大了，跟家里长辈碎碎念不起来，也就只有跟妹妹亲近些。 妹妹在家时，少不了凑在一起逗乐。妹妹不在家，三兄弟看起来是越来越赶贺国庆的寡言少语。 陈桂花跟姜大嫂坐在院子里看三胞胎开小火车，这个家也就只有他们仨热闹热闹了。 “没迎娣那孩子围着外婆长外婆短的，我这老婆子总觉得惦记的慌。” 小外孙女但凡在家就跟着她转，做饭的忙不一定能帮得上多少，但话说的可是贴心的紧。 “妈，你还真别说，迎娣那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家里家外都叫匀了。” “我家芬儿啊开始讲究大姑娘的矜持，嘴跟上了把锁似的，现在在房间都得别锁了，跟我们两口子讲要尊重她的隐私。” 姜大嫂双手抱起左腿微晃，这才没几天就想念的紧。 “迎娣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这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别赶不上过年了。” 陈桂花脑袋一歪，眉头皱着问。 “老大他媳妇，你说奇不奇怪，这都多少天了，娟儿她是一点没 问她闺女。” 姜大嫂登时把左腿放下，“妈，你还真别说，她们母女两都一个来月没碰见过面了。” “我听迎娣还问过几回她妈什么时候回家，妹她这个把月是一顿饭没在家里吃过，我都在想她晚上还回不回来睡的。” 两婆媳眼珠子轱辘轱辘转着，对上对方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大。 “她们母女两不会起什么隔阂了吧？” 姜大嫂瘪嘴摇头，“她们母女两平时感情可好，要是闹隔阂了，这得是多大的矛盾啊。” 陈桂花心里泛起疑惑，琢磨着这个问题拖下去不是个事儿。 姜娟回来的晚，陈桂花就坐在饭桌旁等到她回来。 贺国庆接姜娟到家，一进家门看见个人影坐在桌边，吓得姜娟往贺国庆怀里扑！ “贺大哥！有鬼啊！” 陈桂花打开手电筒照在姜娟身上，“我是你妈！” 姜娟吁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妈，都这么晚了您还不睡觉，在这待着不怕冷啊，赶紧进屋睡觉去吧。” 陈桂花不为所动，手电筒的光直射姜娟的脸，“你闺女离开家几天了？” “啥？迎娣离开家？”姜娟手背挡在眼前，下意识地问。 陈桂花蹭的一下站起来，“好啊姜娟，以前闹离婚的时候说为了闺女，现在倒是对她不闻不问的，你这当妈的，惯是当的白眼狼！” “妈，你怎么又骂我？迎娣她，她也没跟我说啊……”姜娟说的挺没底气。 陈桂花冷笑一声，“全家她都挨个说遍了，就你不知道？你这不着家的时间，她怎么跟你说？” 姜娟抬头看了一眼贺国庆，小声的问，“迎娣跟你说了吗？” 贺国庆点头。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姜娟扯了扯他的衣角。 贺国庆微微皱起眉头，“迎娣问过你什么时候到家，我以为她亲口告诉你的。” “呵，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当回事，也别怪别人身上！” 陈桂花怒不可遏，“你还有脸跟孩子闹隔阂，她多大你多大？姜娟你是真出息！”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姜娟冤都冤枉死了，“迎娣她，她……” 姜娟说不出她纠结的内心，她总不能跟她妈说这个迎娣不是她亲生女儿吧？ 她也说不出来她真正的女儿是在孤儿院那个迎娣吧？ 要是她敢说出来，全家人都得觉得她鬼上身了，势必得拉 着她去驱邪了！ 姜娟她她个半天也没有说出来她怎么回事，陈桂花失望地摇头。 “你这个当妈的，惯是会伤孩子心的。” 陈桂花撑着墙回他们老两口的房间，姜立国也没睡着，等着她回来把暖好的被窝让给她。 “老头子。”陈桂花脱棉袄的手顿了顿，“你那厂里不是有宿舍吗？咱两搬去宿舍住咋样？” “跟孩子怄气了？”姜立国拍拍被子，“赶紧进被窝，你要是感冒了，咱家顶梁柱就得缺根。” 陈桂花叹了口气，继续脱着棉袄往被窝里钻，“以前我承认是偏心老大，可现在咱们年纪大了，孙子孙女都这么多个了。” “能帮上忙还能有点用处，帮不上忙那就是给人添嫌，惹麻烦。” 姜立国握住陈桂花的手，“你啊，现在就是为了迎娣那小丫头心里不舒坦着呢。” “是。”陈桂花坦然承认，“迎娣那丫头打小就懂事不惹事生非，最喜欢的就是她妈，结果他妈还是这么个玩意，怪我！” 姜立国给她顺顺气，“等小丫头回来再说，再不济还有她外公外婆呢，到时候带着她一块搬厂里住去。” 姜娟和贺国庆沉默着 上楼，楼上老大房间正开着门，见他们路过问。 “嬢跟外婆没事吧？” “没事，老大你赶紧睡吧。”姜娟宽慰一声老大，老大看了一眼贺国庆点头。 关上门后捏了捏鼻梁，桌上的小台灯照着他的脸，双眼挂着厚重的黑眼圈。 桌上的红批文件刺痛着他的双眼，老大揉了揉眼睛，关上台灯抱住布娃娃入睡。 夫妻两前后脚进门，姜娟抿了抿嘴唇问，“迎娣离开家几天了？” “七天。”贺国庆埋首脱鞋脱衣服。往常天他是先替姜娟脱掉外套的。 姜娟察觉到贺国庆的心情，蹲在他面前，双手放置在他的双膝之上。 “贺大哥，你是在怪我吗？” 贺国庆停住动作看着她反问，“你上一次跟迎娣说话是什么时候？” “……”姜娟回答不出来。 “迎娣是哪里惹到你生气了吗？”贺国庆接着问。 姜娟舔了舔嘴唇，仍旧回答不出来。 贺国庆轻吐一口气，抓起她的双手轻放在一旁。 姜娟心底无端升起一股恐慌，反手撰紧贺国庆的手，“贺大哥！”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迎娣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该怎么办才好？” 第四百一十八章 想开了 贺国庆双眼盯着她，眼里浮现出荒唐的神色，“什么叫，迎娣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姜娟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怎样形容，就是突然间的，她给我的感觉很陌生。” “不是我记忆里的女儿，她不是……” 贺国庆摸了摸她的额头，稍稍有些温度偏高。他只好叹了口气，替姜娟脱去衣服，抱她上床。 他抬起姜娟的下巴，两人鼻尖对鼻尖的对视着问。 “那么你跟我说说这些年跟我们朝夕相处的女儿又是谁？你觉得你记忆中的女儿又是谁？” 姜娟咬住嘴唇摆头，她说不出来。 “妈说的对，你挺能伤迎娣的心的。光是你说出的这两句话，就已经把这些年相处的母女情谊推翻。” 贺国庆向后退了一步，站在床头俯视姜娟，“我以为是迎娣犯错了，但她一点错都没有。” “她开始被她最爱的妈妈怀疑，她怎么受得了。” 想想家里这些个孩子，就只有迎娣是最纤细敏感的，最在乎的人的漠视，如同钝刀子割肉。 她怎么受得了。 “你有些发烧了，我给你去拿药。” 贺国庆出门下楼去拿感冒药。 姜娟趴在枕头上抽噎着流泪， 贺大哥不相信她，她的内心彷徨不定。 她不是不爱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女儿，她付出的每一份爱意都是真心的。 可是她愧对的永远都是记忆中的女儿。 她以为人生重来过就可以避免重蹈覆辙，可是她的罪并不可避免。 姜娟不傻，她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难道她的女儿就没有吗？ 这一个月以来，哪怕她用工作麻痹自己，她也认清一个现实，明白小迎娣厌恶她的理由。 往常她还能往小迎娣面前凑，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竟是没有勇气。 贺国庆端来兑好的药，见姜娟哭的难以自己，轻拍着她的后背宽慰她。 “媳妇，别往牛角尖里钻，你首先得知道最重要的一点，迎娣是你最爱的孩子。” 姜娟抬头看着贺国庆，贺国庆的脸蒙上一层水雾，像是她雾霾四起的内心。 贺国庆拿出手绢替她擦去眼泪，明亮的眼瞳看见手绢边角绣上的名字。 记忆被拉回那天人声鼎沸的午后，女儿递给她手绢那会说的话，此刻在姜娟脑海中振聋发聩。 “妈妈，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姜娟翻身仰躺在床上，钨丝灯朦胧的灯圈映出女儿那日午后的脸， 她也在难过啊。 贺国庆抱起她在怀里给她喂药，姜娟一言不发的喝完。 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头，粗糙的掌心揉了揉她娇嫩的脸颊。 “别想太多，先把精神养好。” 姜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梦里两个迎娣手牵手站在她面前。 她们的脸上被一层白雾蒙住，看不清到底谁是谁，可姜娟的直觉能够判断出来左边是朝夕相处多年的女儿，右边是在孤儿院成长的女儿。 左边女儿隐忍着痛楚问，“妈妈，你最爱的女儿是我还是她？” 她下意识看的是右边的女儿，没看几眼又转回来看左边的女儿。 “迎娣，我……” 姜娟竟是做不出抉择。 左边女儿带着哭腔再问了一遍，姜娟只是摇头。 右边女儿抬起食指直指她的鼻头，“你对哪个女儿都不好，你不配当妈！” 右边女儿脸上的白雾散去，淬了冷光的眼神化为实质插进姜娟心口。 左边女儿哭着哭着身体变得透明，姜娟向她伸手一抓。 “宝贝！” 姜娟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贺国庆搂着她的腰一个劲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没事，迎娣过几天就回来了。” 姜娟趴 在贺国庆胸膛上仍旧是惊魂未定，熟悉的气息尽数包裹着她，才让她逐渐平息下来。 “贺大哥。”姜娟咽了一口口水，“昨晚是我在说胡话了。” “你知道就好，这种话可不能让迎娣听见。”贺国庆抱着她的脑袋吻了一下发顶。 “对不起。”姜娟抱住贺国庆，冰凉的脸贴在他的肌肤上找寻温度。 她过于偏执了。 在她记忆里的女儿是上辈子她混账对不起的女儿，而如今承欢膝下的女儿是她这辈子悉心浇灌长大的女儿。 她们都是她的女儿。 王迎娣昨晚睡的并不好，在梦里走的好好的，突然踏空的失重感让她频频惊醒。 以至于早上跟荀致远碰面眼圈下面青了半圈，她皮肤正嫩的年纪，一眼就看的出来。 荀致远揉了一把她的脑袋，“都出来一个星期了，还没进入状态呢？” 王迎娣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是昨晚没睡好，不影响我的状态。” “那行，今天老者这位老友举办了个特别的画展，收拾一下咱们就过去。” 荀致远看着王迎娣这一头头发直犯愁，他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得给小妮子梳头发。 光是梳顺都得用大半个点， 就给她梳头这个劲，他都恨不得画它个几幅画。 王迎娣听着荀致远长吁短叹的，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师傅，要不我去把头发剪短点吧？” 荀致远立马吹胡子瞪眼，“你是不想要你师傅的命了？” “你要是头发没了回家，你家里谁能放过老者？到时候你得来给师傅收尸了。” 这头头发打理的是难，但发质是顶好的，她家人有多稀罕，荀致远又不是不知道。 王迎娣只好作罢，等荀致远给她梳顺，用一根木簪把头发全都挽上去，有两撇碎发垂在耳边，显得可爱又随性。 荀致远累出一层薄汗，看着她这张干净白嫩的小脸，又觉得值了。 “走。” 两人前往荀致远的老友家中，是个占地颇大的三合院，偌大个院子里来了不少人。 “近日老朽气短无力，画不了什么大作，只好请诸位来一展画艺，也当是彼此鉴赏一番。”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展示他准备好的画材，“避免友评，各自分区作画，我这长廊就当是预备给大家的画展之处。” 荀致远径直去拿了一份画材，拿回来转手塞到王迎娣怀里，王迎娣顿时懵逼。 “师傅，你是想要我来画？” 第四百一十九章 唐老助力 荀致远左右看了一圈，弯腰凑到王迎娣耳边嘀咕，“要是老者输给这群小辈，老脸往哪挂？” “可是他们都是我的长辈，我要是画的比他们好，他们的脸挂哪？” 王迎娣小小的自信一把，荀致远听着当场就乐了，“师傅就喜欢你这不要脸的劲。” “你要是名列前茅，那就大声说出师傅的名字，也得让别人知道你师承何处。” “但要是无人问津，千万别把师傅的名儿说出来。” “你老荀还真是越活越小，教小丫头可别教歪了。”转着轮椅的老人把他们的话听个真切。 荀致远一点都不害臊，“老唐，你还别不信，我小徒弟厉害着呢，我对她信心满满！” 王迎娣心说您老人家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唐老轻笑一声，转头看向王迎娣。一捧画材堆在她怀里，都快把娇小的她给淹没了。 最吸引唐老的还是王迎娣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清澈见底的双眼了。 连她带着忧愁的心事都窥探的一清二楚。 唐老向王迎娣伸手，王迎娣走过去微微曲下膝盖。 唐老有一瞬间的愣住，随即大掌落在她的发顶温和的揉了两下。 “孩子有点呆啊。” 王迎娣登时涨红了脸，原来人家不是要摸她的脑袋啊！ 荀致远捧腹笑了起来，“呆子徒弟！老唐是想教你点东西。” 这还没开始画画呢，王迎娣的脸就先丢了！ 王迎娣回头看着乐坏的荀致远，跺了跺脚娇嗔一声，“师傅！” 荀致远抹了一把嘴角，笑的唾沫星子都挂上了，忍住笑意故作正色。 “迎娣，唐老是画界泰山，能得他指点一二，师傅带你出来这趟就值了。” 要不然这群人怎么甘愿自己奉身于唐老今日的艺术，图的就是他的指教。 光是往 外挂个唐老得教的虚名，这条路都能好走不少。 王迎娣深呼吸几下，把心中的害臊压下去，乖巧地向唐老鞠躬。 “且等我画好了，再请唐爷爷指点。” 王迎娣说完就去找个没人选的地方，寻着光线角度最好的位置摆好画架。 她的准备工作做的一丝不苟，丝毫不因为赶时间而匆匆决定位置。 唐老点了点头，从轮椅旁的布袋里掏出一根旱烟烟斗，烟草塞满当了示意荀致远给他点上。 荀致远划了火柴给他点上，一口浓烟从唐老口中吐出，呛的荀致远在鼻前赶忙挥手咳嗽两声。 “怪不得你气短，气都用来抽大烟了，还抽这么劲大的旱烟。” 唐老吧嗒吧嗒再抽两口，惬意地摇晃着脑袋，“饭后一管烟，活到九十九。” “看你肯定走在老者前面。”荀致远在唐老面前还故意蹦跳了两下。 唐老脸稍稍有点绿了。 索性不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视线重新落在王迎娣身上，她已经架好画板开画了。 “现在就这么一个徒弟？” 荀致远点点头，负手而背，“我这徒弟争气，有她一个就够了。” “以前那些徒弟没一个联系的？”唐老歪头看他一眼。 荀致远神色不变，“大难临头各自飞，老者不怪他们，现如今老者也就是个教书匠罢了，犯不着联系。” 唐老叹了口气，“也好也好。” 陆续有人画好了画作，蒙上白布交到廊前，连唐老都不得而知画是谁作的。 王迎娣也按照他们的方式交上去，心里带着隐秘的期待。 “对自己有信心吗？”荀致远问。 王迎娣点头，“这几天跟师傅去看过的画展给了我不少的灵感，我觉得画的挺不错的。” 唐老派了两个佣人把画顺着走廊两边挂上，等画一一挂 好，邀请他们一同前往。 大家不拘泥于艺术风格，只单单品画的本身。 王迎娣扯了扯荀致远的手，“师傅，等会您猜猜哪幅画是我的。” “这幅画画的相当大胆，极具有创造力，很符合时下追捧的技艺！” 从第一幅画开始，大家接头接耳的开始吹捧，只抓住一点长处就能捧的天花乱坠。 唐老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但他却是不轻易开口。 原意是为了避免友评，现在倒好，评出了个人情世故。 王迎娣只觉得他们这幅模样很是好玩，偷摸着笑了几下。 随着往前推移，下一幅画就是她的作品，她就有点笑不出来了，一颗心开始吊起来了。 跟其他炫技的作品相比起来，王迎娣只是画了简简单单的一个身着长衫的背影罢了。 背影只是乡间的泥泞小路，稀疏平常的跟平时走的路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有点眼熟。”荀致远摸了一把胡子。 唐老眼神中浮现出了怀念，他曾经切切实实注视过这道背影的离去。 一晃把他拉到二十年前。 周遭人只能从它质朴的情感夸赞，算不上精致，甚至线条感都并不明显。 唐老却是伫立在此开口了，“老荀，二十年前我们分别那天，我就是这么看着你们的背影离去的。” “没想到二十年弹指即过，当年我们那群好友，如今还剩几把老骨头啊。” 荀致远这才反应过来画的是他。他知道这幅画是王迎娣画的，可她又从未见过他穿长衫的模样。 “艺术在于观画者的共鸣啊。” 唐老的心骤然柔和下来，连带着后面的几幅画也能说上两句话。 能得到唐老的点评固然是好，可他们都知道是哪幅画戳中唐老的心。 而且他们发现，主动请教唐老还能得到一定的其 他建议，这让大家都围了过去。 王迎娣和荀致远站在人群之外，荀致远摸了一把她的脑袋，“你的感情比你小时候细腻多了。” 画面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从其中传递出来的情感。 “因为我在师傅家里看过您那时候的照片，那张合照笑的很开心，可我觉得每个人都不开心。” “照片后面写着再也未见的憾语，那应该是师傅你们在时代洪流下再也回不了头的过去吧。” 王迎娣也有想过画点什么富有想象力的画面。落笔的那一瞬间，却是只想顺从自己的心勾勒。 于是就有了这幅画的诞生。 “你啊。”荀致远没有多说什么。 等唐老指点完他们就派人送客，院子里就留下他们三人。 唐老再看王迎娣，“老荀，我算是知道你的底气从哪来了。” 荀致远挺直了腰板，“那是当然。” 唐老再次向王迎娣伸手，王迎娣走过去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唐爷爷？” 唐老压了压手，这回是真要摸一下她的脑袋。 王迎娣蹲在他轮椅边，扒着他的轮椅把手。 掌心顺势揉了几下她的脑袋，唐老提议说，“不着急走的话，在我这住几天。” 荀致远刚点一下脑袋，立马升起了危机感，“老唐，你别是想跟我抢徒弟吧？” 大家的惜才之心都心知肚明，一个不注意墙角就得被挖了。 唐老轻笑出声，“瞧你那点出息。” “不过。”唐老停顿两秒，注视着王迎娣的眼睛问，“你想不想举办个人画展？” “我？”王迎娣乍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狂跳的心脏迎来了狂喜，紧接着就是忐忑。 “唐爷爷，我，我有资格举办个人画展吗？” “有我们这两个老东西在，你还怕没人识货？”唐老语气尽显狂 傲。 那是他有这个资本！ 机会堪称从天而降，而王迎娣早有准备！ 距离她对自己举办画展的预期提前了好多好多年，她有些惶恐，但又有勇气一试。 心里头那些个烦心事瞬间被抛之脑后，王迎娣满颗心沉浸在画中。 “你在情感方面的细腻是你的优势，它比浮华的想象更打动人。” “想想你小时候画的春耕秋收，你当时的热忱还记得吗？” …… 荀致远和唐老轮番给王迎娣指点。 王迎娣蓬勃的感情倾泻于纸上毫无瓶颈。 她想起被爱时，对家人的爱意就落在她笔下。 她想起心动时，那条河流就是她潺潺流动的心河。 她感到失去时…… 画笔不自觉地停下，右手捂住了心脏，还是觉得很心痛。 王迎娣深吸一口气，她把心痛转移到画纸上，不自觉的画出姜娟躲避她的那一幕。 闪躲的手，退缩的身体，怀疑的眼神。王迎娣咬着唇泪流满目，着墨越来越重。 “妈妈……” 王迎娣看着完成的姜娟，愣愣然的叫她。 坐在画前看着它很久，久到足以平复心绪，王迎娣这才抽了抽鼻子，把它提起来放在角落里用白布盖上。 这幅画她并不打算拿出来作为画展里的作品之一。 今天的情绪再调动不起来，王迎娣不打算再画，推开门站在屋檐下。 余光瞥见一抹红影越出水面，王迎娣朝着鱼池走了过去。 头顶上洒落一点一点白点落在水面上，转瞬即逝。 王迎娣仰头看着天空，脸上落下几滴冰凉，越来越多的白点落下。 “迎娣。” 荀致远走来呼唤着她的名字，王迎娣低下头看他，他推着唐老一起过来。 “师傅，唐爷爷，你们看。”王迎娣捧起掌心接住白点。 “下雪了。” 第四百二十章 分身乏术 距离过年前三天，贺国庆接到了王迎娣打到厂里的电话。 “爸爸。”王迎娣怀着忐忑的心情打通的这通电话。 贺国庆听着女儿阔别已久的声音，升起了比平时更浓郁的想念。 “迎娣，什么时候回家？家里外公外婆他们天天都在问着。” “爸爸，我……”王迎娣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爸爸，我可能不能回去过年了。” 贺国庆的声音耳朵可听出来的失落，“是因为……妈妈吗？” “不是不是。”王迎娣断然否认，小心翼翼的问，“是因为我要在这边办画展了，我想邀请爸爸们过来参加可以吗？” 王迎娣一早就打定这个主意，她的第一次画展需要家人们共同见证。 但因为处在过年这个特殊的日子，王迎娣才显得这么忐忑不安。 她怕遭到拒绝。 贺国庆愣了片刻，王迎娣没听见他的声音，心渐渐沉到谷底。 “爸爸，要是你们走不开的话没关系，师傅会陪着我的。” “怎么会走不开？”贺国庆霎时笑了起来，“这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爸爸是个糙人，不懂什么叫艺术，但爸爸也知道这是你艺术路上的里程碑。” 王迎娣捂着话筒细声哽咽，“爸爸……” 贺国庆心下 当即软成一滩水。 “等爸爸回去跟家里说一声，保管谁都要去参加你的画展，你跟爸爸说在哪里，爸爸这就去买票，最迟明天就出发。” 王迎娣抹了一把鼻子，把她所在的城市告诉贺国庆，等他们到了她会去火车站接他们的。 贺国庆挂断电话之后就坐不住了，拿起外套要走人。 熊红军从门口捧着一份报告边看边进门，一进门看贺国庆要走的架势，登时拦住他。 “哥，您这是？” “我要提前回家准备一下，我女儿要举办画展了！” 贺国庆少有的情绪外露，正好撞上熊红军给他头一个炫耀。 熊红军双手一合，文件扣在一起，脸上迸出喜色。 “这可是好事啊！在哪啊？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得给迎娣捧个场子啊。” 贺国庆轻咳了两声，压抑住上扬的嘴角正色说，“在隔壁的城里头，就是过年那一阵举办，你跟你姐不是约好一起过年吗？” “是啊，本来约好的是我姐来申城跟哥你们一块过，现在你们要是去看迎娣的画展，那我们姐弟也去。” 熊红军觉得换地方是小事一件，跟他姐打个电话，重新换个目的地就成。 贺国庆沉吟片刻，“那成，我先回家确定我们家有多少人去，到时候我们一块买票 。” 熊红军立马让开出口，反倒是催促上贺国庆了。 贺国庆回到家里跟他们说上一遍，一致赞同去看迎娣的画展。 “这可是迎娣头一次办画展，意义能一样吗？去！必须得去！” “咱们都是一家人，缺谁都不能缺咱们家里人！” “妹妹出息大发了！以后我就有个大画家的妹妹了！” …… 老二学着猩猩锤胸叫唤，老大抬手就给他后脑勺一巴掌，立马就消停了。 三胞胎一听要出远门，第一反应就是看姜大嫂，他们怕他们得留家里。 “妈，我们也想，去。” 陈桂花抱起小老三，“都去！你们也去给姐姐捧场！” 小老三现在也敦实了，陈桂花还没抱在胳膊上坐着，又把她给放下来。 三胞胎手牵手围着陈桂花转圈圈，“奶奶最好！奶奶最好！” “嬢去吗？”老大望着贺国庆问。 贺国庆脸上的喜色不变，“她当然会去，迎娣最不想缺席的人就是妈妈了。” 贺国庆到姜娟工作室找她，把一家人过年去参加迎娣画展的事跟她说一遍。 过年这段时间是姜娟他们工作室最忙的时候，各家太太连轴转参加各种各样的晚会，每次穿的礼服都要不重样。 原本都提前两个月开始忙了，但订单属 实是有点爆单了。 姜娟望了一眼工作室里忙碌的大家，贺国庆见此提醒她一句，“这是女儿画画启航的起点。” 姜娟擦去额头上累出来的细汗，“贺大哥，我知道这种场合我不能缺席，但……” 姜娟咬了咬嘴唇，狠了狠心做下决定。 “我现在的工作室还是在起步阶段，订单全都压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我们连过年那天都走不开，我不可能把担子都分担在他们肩上。” “这个工作室是我带大家建立起来的，我不可能在最操劳人的时候做个甩手掌柜。” “如果是往年就算了，但今年对于我们工作室至关重要，它关系到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是我们大家今后能走多远。” “连班长他们为了工作室过年也得在这赶工，我要是提……” “所以你不去是吗？”贺国庆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姜娟撰紧拳头，点下略显沉重的脑袋，“迎娣是最懂事不过的，她一直都支持我追逐自己的工作，就像追求她的艺术一样，她会理解我的。” 贺国庆眼里爬上了失望，“既然如此，那我会向迎娣解释的。” 贺国庆转身就走，姜娟猛地抓住他的胳膊，贺国庆回头看她，眼里闪过一抹期待。 “贺大哥，你把小迎娣带上吧，她 代替我去，迎娣会开心点的。” 贺国庆捏着她的手褪下他的胳膊，“知道了。” 姜娟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可也就仅限于此。 她心下徒然有种巨大的失落，像是挖去一部分的心一样。 可女儿曾经的鼓励，以及今年工作室的特殊情况，她真的有些分身乏术。 姜娟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缓解疲惫，心里暗暗发誓等女儿回来加倍补偿她。 贺国庆没有回家，吹着河边的冷风吹清醒隐含怒意的脑子。 他朝着厂里走去，刚跟熊红军打个照面，一窝蜂的人蜂拥到他面前连连祝贺。 “恭喜恭喜！小侄女出息了！” “哎哟我就说！迎娣肯定能出人头地的！这不！都要举办个人画展了！” “小妮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画展当老师的能缺席？那必不能啊！” …… 贺国庆幽幽的眼神寻着人群之后的熊红军看去，熊红军憨笑两下低头挠了挠头。 “哥，这不是大喜事吗？咱们兄弟都不是外人，都得让大家高兴高兴吧？” 贺国庆恨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说，“这是我女儿的大喜事，要说也该是我来说。” 熊红军双手合十道歉，“哥，怪我嘴快，下次让您亲自炫耀……不，亲自说！” 第四百二十一章 叔叔们都来了 王迎娣个人画展决定在过年这段时间举办的原因有二。 第一，唐老欣赏她的画想要为她办画展，很大因素存在于临时起意。 第二，过年这段时间大家都有假期走亲访友，出门闲逛遇到一个画展看看也无妨。 王迎娣的画展并不功利，不做任何盈利，只单单是给人欣赏，积累经验为主。 唐老给她租借了处临街的书画斋。书画斋原本的东西都暂时清空，一幅一幅挂上她的作品。 原本留下的书墨味若隐若现的萦绕在鼻尖，反倒是衬的这些作品带着时间的沉淀。 还没接到家里人之前，王迎娣提前跟唐老说家里有多少口人会到。 唐老倒是大气表示住他家就成，三合院里空着的房间还有好些。 等王迎娣跟荀致远到火车站出口接到家里人时。那一刹那，师徒两的神情都绷不住了。 “爸爸……叔叔，叔叔他们怎么也来了？” 不仅她家一家老小来了，熊红军赵三他们也一块来了，就连周家兄弟都扶着他们那因眼睛看不清行动不良的双亲来了！ 贺国庆略显无奈不知如何说明才好，熊红军拘着笑向王迎娣解释。 “这可是迎娣 的大日子，做叔叔的都想来给小侄女捧个场，小侄女可别怪我们人多来闹你。” “哪里会？”王迎娣赶忙摆手，心底涌上想哭的感觉，“我是担心叔叔们赶不上跟家里人过年，那我才是罪人了。” “放心吧，咱们能来的要么是孤家寡人，要么是带着家里人一块来的。” “过年不就是得大家伙一起过才有年味吗？这不比守着家里那两三人更热闹？” 熊红军刚说完，王迎娣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瓮声瓮气的说，“谢谢红军叔。” 熊红军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抱起来交给贺国庆，“你爸这闷葫芦，逢人都得唠两句女儿要办画展了。” 王迎娣想想那样的画面，忍俊不禁地抱住贺国庆脖颈，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爱你，爸爸。” 贺国庆嘴角上扬，耳垂微微发红，惹的赵三他们调侃的唏嘘一声。 贺国庆轻咳两声，想跟她说说姜娟的事，又不想在现在伤她的心。 荀致远搓了搓手，提醒他们，“别在站前杵着了，跟我们回去烤着火再唠。” 荀致远目测他们这伙人的数量暗自嘀咕，“还不知道老唐受不受的这么多张嘴叽 叽喳喳，别把他气撅棺材里去了。” 唐老在院里生着火炉等王迎娣的家人到来，给予了十成十的尊重。 荀致远领着一行人进门，陆陆续续进了他个二三十个人，大家站作一排挨个给唐老拜年。 手上也没空着，什么海货山货土特产都给拎来一些。 唐老向来端着的风轻云淡，今日破功了。 “都是孩子的家人？” 王迎娣脸红着点头，“唐爷爷，家里人怕我的画展没人看，他们来给我撑撑场。” “一家人为了女儿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莫大的幸运。”唐老再看王迎娣，已然是泡在蜜罐里的宝贝孩子了。 王迎娣贴着贺国庆的脸蹭了蹭，粉嫩圆润的小脸洋溢着幸福。 唐老扫过他们一行人一圈问，“哪位是妈妈啊？” 在场仅有的几位女性纷纷摇头。 贺国庆神色不变，手掌覆在王迎娣脸上说，“妈妈的工作正逢过年时期最忙，所以很抱歉来不了。” 陈桂花老两口的脸色变了变，姜和平附和说，“孩子妈向来都惦记孩子呢，但领着一票人事业刚起步，着实有点难走开。” “没关系的。”王迎娣拉下贺国庆的手， 掰着手指数了起来，“有爸爸，外公外婆，哥哥姐姐……都来了，我再开心不过了。” 王迎娣真的不伤心，可能也有点。可跟现下充实了她整颗心的爱比起来，她真的没有那么难过。 唐老若有所思，荀致远在一旁出声，“等会我带他们出去寻个住处去。” “犯不着。”唐老摇头，“我这院子住不下，隔壁我家不孝子的院子还空着呢，过年回不回来也没个信儿，收拾出来住那就行。” “平时我一个糟老头子冷清过头，正好今年过个红火热闹年。” “那敢情好！”赵三眉开眼笑鞠下一躬，“唐老爷子有什么事只管支使我们就行！” “你们人多，自己去打整就行，缺什么跟我这两老仆说就是，别嫌弃他们不利索就是。” “不嫌弃，别嫌弃我们这帮粗人不懂规矩就行。”赵三先把客套话说在前。 都是人精似的人物，话得说妥帖了才是。 唐老挥挥手让佣人带他们去忙活，赵三他们风风火火地开始干活儿。 陈桂花他们也去帮衬一手，照他们这帮子人，那肯定是得整上大锅饭的。 王迎娣从贺国庆怀里下来，向唐老郑重 鞠了一躬，“谢谢唐爷爷收留，这段时间打扰唐爷爷了。” 唐老耳边听着处处喧闹的声音，掏了一下耳朵说，“乍然间还没习惯这么热闹的时候，还是年轻好啊。” 王迎娣站在他轮椅后面给他捏捏肩，“唐爷爷骂师傅的时候也很有活力。” 唐老哈哈大笑，“你这缺德劲有你师傅年轻时候的模样，一脉相承！” 王迎娣吐了吐舌头，跟唐老笑作一块。 他们这两老头刚见的时候还能有种多年未见惜惜相惜之情，这待久了为了一点小事都得拌嘴。 中气十足对骂的时候，唐老身坐轮椅上，气势是一点都不输给荀致远。 王迎娣给唐老捏了会肩就准备去帮帮忙，“唐爷爷，我去给他们搭把手。” “等会。”唐老叫住王迎娣。 王迎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问，“怎么了唐爷爷？” 唐老捏着烟斗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小丫头，你那幅画为什么不展出来？” “哪幅？”王迎娣脱口而出，问完她就反应过来是哪幅了。 那幅她藏起来画的姜娟的画。 “那幅的话……”王迎娣埋着脑袋低声嗫嚅，“我不想让爸爸他们担心。” 第四百二十二章 背刺老大 “那幅画是你倾注情感最丰盛的一幅，它要是能出现在你的画展上，那么它可以成为你的镇展之品。” 唐老对那幅画赋予很高的评价，对于王迎娣这个年纪来说，她充沛的感情是不少画家难以企及的高度。 王迎娣几乎不做考虑，摇头说，“唐爷爷，那就不符合我画展的主题了。” 她这次画展的主题就一个字——《家》。 贫苦不失勤奋的乡村，高楼时髦耀眼的申城。从村里走到城头，哪里有家人在的地方，哪里就是家。 王迎娣自认自己的字不够好看，标语是请师傅题的。 唐老不免有些遗憾，但尊重王迎娣的抉择。 孩子虽小，却是有自己的主意。 王迎娣见大家都忙着，也怕落下唐爷爷一人孤寂，推着他走一路给他挨个介绍人。 唐老矜持地跟他们点头打招呼，手里的烟斗时不时抽上一口，惬意的眯起眼睛晃脑袋。 烟草抽完，王迎娣顺势接过，往走廊外的草地里抖干净燃烧殆尽的焦黑烟草。 前手把烟斗装袋，后手就拿出个保温杯拧开递给唐老嘬两口。 温热的黄酒一口入喉，身上落下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 “这雪下的没完没了。” 唐老抱着保温杯仰头看了一眼天色 ，又开始飘雪点了。 “我推您到房间歇会。”王迎娣看他的精神气萎靡了些许，似是精神不济。 老大走出来自荐，“我来推唐老爷子吧，那边有坎，妹你推不动。” 王迎娣点点头，把位置让给老大。 走的这截路，王迎娣不禁打量了几遍老大，怎么她大哥的精神头比唐爷爷还差呢？ 兄妹俩把唐老送进他屋，王迎娣去把通风的窗户都给拉扣上。老大脱去唐老的棉袄，轻飘飘地把他抱到床榻上。 热水袋灌上热水给唐老手脚边挨个放上，厚棉被给他捂的严严实实。 暖烘烘的热意包裹，唐老的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嘀咕一声，“兄妹俩都挺会照顾人的。” 老大低沉的声音附在唐老耳朵说，“唐老爷子您只管歇着，等会开饭了我们再来叫您。” 唐老咂嘴了两下，往被子里缩了缩脖子，鼾声开始响起。 老大和王迎娣蹑手蹑脚走出门，轻悄悄地把门给带严实。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王迎娣拉上老大的手，“大哥，你最近休息不好吗？” 老大闭眼捏了捏鼻梁，在妹妹面前透露出毫不遮掩的疲惫，“有点。” 王迎娣心下一紧，“最近大哥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大下意识地 想要张嘴否认，睁眼对上王迎娣关心的眼睛，他长吐了一口气。 “这件事有点复杂，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解释，甚至爹那边，我都不知道怎样开口。” 从拿到那封文件开始，老大稳定的生活被彻底打破，做的那些计划全都崩盘。 “大哥……”王迎娣冒出大胆的念头，这个念头让她心尖尖颤动了一下。 “是钱先生那边出事吗？” 老大捏紧了她的手，眼中痛色闪过，“是。” 王迎娣越过老大看向他身后的贺国庆，贺国庆手里还摊着一张帕子。 “老大，发生事一昧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得知道你还有个爹。” 老大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僵硬地转身看贺国庆，“……爹，我可以解决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你知道我厂里已经受到影响了吗？”贺国庆问。 老大肩膀顿时一沉，“爹，这是没办法的事，钱先生受限，我们也会受到牵连。” “那你觉得你能解决的地方在哪里？按兵不动，听天由命？” 贺国庆露出了讥讽的幅度，老大语塞无言以对。 王迎娣举起手在老大后背抚慰，“大哥，我们是一家人，得互帮互助才能走的更远，不然信息闭塞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 老大身体微微颤抖，眼眶发红。 贺国庆手一甩，帕子就盖在他脸上，“你小子这几年一心想超过你爹我，自认为翅膀硬了能飞了。” “只要我还没死，你永远都是儿子。” 老大捂住帕子缓缓弓下腰，颤音穿透帕子，“爹，都怪我。” 帕子从脸上掉落，连带着膝盖也一并跪下，“都怪我信了白博旭。” 王迎娣瞪大了眼睛，错愕地张开了嘴唇，“旭……旭哥他……” “白博旭假借我跟他的少年友情接近我，目的就是为了搜寻钱先生的错处。” “他比我厉害多了，一击必中。” 老大双手撑在地上，冻红的手撰紧成拳，雪落在他的背脊，棉袄上晕出一个接一个的圈。 “大哥……”王迎娣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曾经真挚的少年情，如今成为一把利刃，刺的最深最痛。 贺国庆掰了根竹条，直往老大屁股上抽，老大紧咬牙关，发出闷哼声。 裤子被抽的棉絮飞起，混着雪点纷飞在院子里，白色半遮王迎娣的眼睛，更显艳丽的红格外刺眼。 她呆愣在原地竟是不知道如何反应。 “挨千刀的！你打老大干嘛呀！” 陈桂花忙不迭地跑来挡在老大身后，张开双臂拦在贺国 庆面前。 “这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要打就打我这把老骨头吧！我替他受了！” 老大扶住陈桂花胳膊，咬牙忍住痛楚说，“外婆，是我犯了错误，这顿打是我该受的。” 陈桂花心疼死老大这个闷声不吭只会埋头干活的孩子，不占理那就开始耍赖。 “这年还过不过了？好端端的一个家怎么就变了样啊？” 陈桂花说着就开始哀嚎，老大笨嘴拙舌不知如何安慰，贺国庆无奈扔下竹条。 “妈，你别气，这小子心事重，不给他放点火气，不知道得憋成什么样。” 贺国庆一手扶起一个，揉了一把老大的脑袋，催促他，“刚把房间收拾干净了，去好好睡一觉，天塌了有爹顶着。” 老大眉宇间的黑气似乎真的淡了不少，乖乖地去房间里趴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老二老三带着膏药摸到他房间，时隔多年在见血肉模糊的屁股，勾起兄弟两多年的回忆。 “爹年纪是上来了，手劲是一点没见小，这么条老棉裤都能给大哥屁股打开花咯。” 来申城之后兄弟三个都没被正儿八经揍过，日渐长大还有点觉得他爹老了打不动的感觉。 今天再看，那完全就是错觉，做老子的永远都是老子！ 第四百二十三章 承受不起的家庭打击 王迎娣过了很久才回神来。 “老大都十九进二十了，媳妇都能讨了，又不是听不进去道理，你好好跟他说也是一样的，打孩子除了屁股开花，还能打出什么花来吗？” 陈桂花再三要求贺国庆动口不动手，贺国庆点头应下。 “知道了妈，我不会再打他了。” 陈桂花勉强放心，准备接着去做饭时还是忍不住回首再叮嘱，“孩子都会犯错的，做父母的得学会包容。” 贺国庆一脸认真的再次点头。 等陈桂花离开院子，熊红军他们从周边围了上来，周三双手搭在王迎娣肩膀上捏了捏。 “迎娣，去帮三哥看着点父母可以吗？我怕小五毛手毛脚的。” 王迎娣明白他们有事要说，点点头转身离开。 离开之际，熊红军已经开口说话，“哥，厂里今年销量被限制的原因是因为钱先生吗？” “钱先生给我递过信，以不变应万变，大家不用担心，跟平常一样就行。” 贺国庆给大家先打一针镇定剂。 接下来他们再说什么，王迎娣听不见了。 进周家父母住下的房间，看见周五正扶着周母熟悉房间内物品归置的地方。 “小五， 我摸着这里头的东西跟我们家里的东西感觉不一样，要是摔着什么东西，咱们家赔的起吗？” 周母小心翼翼地摸个边就不敢再碰，周父坐在椅子上显得拘谨极了。 他们老两口这辈子没出过小小的渔村，外面的世界让他们诚惶诚恐。 周五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唐老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他心里头也没底。 王迎娣踏进门回答周母的问题，“周姨，就是一些陈年的老木头而已，您的手往下摸一点，还能摸到虫眼呢。” 周母顺着桌角摸下去，果真摸到被虫啃食掉的一个洞眼，心下顿时松了松。 “唐爷爷家就是看起来大，但平时也就住他一个人，这些东西都是我跟师傅现去垃圾站淘的。” 王迎娣这样说不仅没有让周家父母感到不尊重，反而还让他们把心放实在了，脸上跟着露出笑容。 “迎娣，你们眼光真好，淘来的东西真真好。” 周母向王迎娣伸出手，“能过来让周姨摸摸个头吗？都不知道迎娣长多高了。” 王迎娣走到周母面前，牵起她的手放在头顶上，“周姨摸摸我长高了没？哥哥他们还说我是矮冬瓜。” 周母扑哧笑 了出来，仔细摸过王迎娣的脑袋耳朵，认真评价。 “迎娣从小囡囡长成大囡囡了，都要比周姨高了。” 王迎娣嘿嘿一笑，“周姨说的话我爱听，哥哥他们长成竹竿似的，我在他们面前能不跟矮冬瓜一样吗？” 周五默默看了看王迎娣到他胸口的高度，矮是矮了点，但跟小时候一样可爱着呢。 周母拉着王迎娣的手跟她聊天，王迎娣顺势搀着她熟悉房间，又走到门口的小院子走走。 “周姨，感觉到下雪吗？” 王迎娣握着她的手背摊开她的手掌让她感受雪花落在掌心的感觉。 周母许久未能回神，缓缓转头向屋里的周父问，“孩子他爹，你还记得咱们二妮儿就是在下雪天出生的吧？” “那年的雪，可大了。”周父怅然回答。 周五扶他出来跟周母站在一块，周家夫妇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不再言语。 在门口站了一会，王迎娣和周五就把他们两扶回房间，炭盆给他们烧的更热乎一点。 “我们两口子已经熟悉房间了，小五跟妹妹出去玩会不打紧。” 周母推了一把周五。 周五和王迎娣前后脚走出门，两人也就在门口走廊 坐下，敞开的门随时能看清他们二老。 王迎娣想起之前周三拜托她的事还没来得及跟周五说呢，正打算开口，周五先说话了。 “三哥说爹娘这辈子没出过申城，带他们一块出来感受感受。” “哪怕他们看不见，但是他们其他感官可敏锐了，你的画他们也能感受到吧。” “出门前爹娘听说是来看你的画展，开心的半宿没睡着呢。” 王迎娣看向周家父母的眼里淌出柔和的光，“周姨周叔最好啦。” 周五挠了挠后脑勺，“我也开心的半宿没睡着。” 王迎娣抿唇笑了笑，“可惜五哥不是个好五哥。” “我怎么不好了？”周五登时就急眼了，“我哪里做错了？厂里有事我都是头一个跟你说的。” “那五哥为什么还跟那些混混混在一起？”王迎娣开门见山的问。 周五眼神闪躲，嗫嚅着嘴唇，“……这跟你没关系。” “那我伤心了。”王迎娣双手抱胸，“我瞧着三哥可难受了，生怕你被他们坑了，你要是出事最伤心的是谁？” 王迎娣往屋里努了努嘴，“肯定是周姨周叔啊，他们好不容易现在过上点好日子，要是再来点 打击，怎么受得了啊。” 周五瞥了一眼屋里，立马咬住了嘴唇不敢再嘴硬。 “五哥，刚刚我爸爸把我大哥给抽了一顿，因为他出了事没有跟家里说。” “家里现在已经受到牵连了，要是接着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到最后不可挽回的时候，我估计我们一家都完了。” “到那时候会是什么样我想都不敢想。” 王迎娣握住周五的手，认真且温柔的说，“我们家承受不起这种打击，五哥你们家也承受不起的。” 周五似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冷颤。 “唉，这一到冷天就容易犯风湿，我感觉今年这把老骨头有点不行了，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好活。” “再陪儿子们讨着媳妇吧，不然咱们俩走了，他们得多孤单啊。” 老两口以为王迎娣他们走远了，开始说起从不再儿子面前说起的病痛和死亡。 周五舔了舔嘴唇，眼神里装满了无措和脆弱。 “……我也不想跟他们鬼混的，但是他们有三哥的把柄，要是我不哄着他们，不给他们好处网络着，他们就要把三哥送进去……” 周五双手薅住两边的头发，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情绪当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开门见山 王迎娣叹了一口气，轻拍着周五的肩膀一言不发。 这是一种无声胜有声的包容。 周五低垂下脑袋，薅着头发的手更用力了，稍一松手，十几根头发往地上掉。 王迎娣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直到周五平复好情绪。 “谢谢你，妹妹。” 周五的声音有些沙哑，虎口蹭过鼻头抹去清鼻涕。 王迎娣摇摇头，“五哥，你难道没有想过跟大三哥坦诚布公的聊一次吗？” 周五露出纠结的神情，很显然他还在挣扎。 王迎娣越发放柔声线，望着周五的眼睛透露出诚恳。 “你在担心大三哥的同时，他担心你的程度不比你少，为什么要在兄弟两之间建立起一堵谁都翻不过去的墙呢？” “我……”周五似是被鼓励起了些许的勇气，但这勇气还不足以让他跟周三开口。 王迎娣睁了睁眼睛，用眼神鼓励他更有勇气一些。 周五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周三从走廊那头出现。 “婆婆她们做好饭了，该去吃饭了！” 周三走过来朝王迎娣摆手，“妹妹先去找位置坐下，我跟小五把爸妈带上。” 周三率先走进屋里，把炭盆给扣上。 周五紧接着就要跟进门，王迎娣踮起脚尖拍了一把他的肩膀，“五哥，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 王迎娣捏着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周五抿了抿唇，重重地点头，“嗯！” 二三十个人足足摆了五张桌子，这些桌椅还是荀致远出去租回来的。 以前是宋凡女朋友，现在是宋凡媳妇的吴小香耍起大勺来不比男人差。 一盆一盆的菜盛出来，宋凡他们挨个端起来上桌，“菜来了！注意烫啊！” 王迎娣赶忙给他们腾出送菜的路。 回来前她去叫了唐老，两个佣人在他屋里给他穿衣服，让她先过来，他们等会就到。 看见小迎娣坐在贺国庆的旁边，走过去顺势坐在她旁边。 “你个大忙人都见不着影儿了。” 小迎娣擦干净筷子上的水珠递给王迎娣，王迎娣小小的心虚一下。 “是有些旁的事忙，一时都没能顾得上你。” “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你画展那边筹备好了吗？别到节骨眼上还在忙手忙脚的。” 小迎娣细细嘱咐她的感觉，让王迎娣略有些失神，拿着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好有妈妈的感觉。” 小迎娣嗯了一声，“那我来不就是代替你妈来的吗？是她亲自点我名让来的。” “怪不得。”王迎娣就在想，她们家谁会在过年的时间特意告诉小迎娣。 原来还是因为姜娟啊。 那这样说来，她们俩有摊开说过了吗 ？ 王迎娣捏紧筷子，瞥了一眼小迎娣，小迎娣扭头跟她的眼神对上，“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有什么就直说啊。” 王迎娣摇摇头，“等吃完饭再跟你说。” “三哥，大哥怎么样了？”王迎娣往另外一边问老三，老三凑到她耳边说。 “我跟二哥把大哥的伤口处理好了，裤子黏在屁股血肉上分开的时候，大哥都只是在睡梦里闷哼一声。” “大哥他太能忍了吧？”王迎娣光是想到那个画面都得打个冷颤。 “大哥心事重起来，放个屁都不带响的。”老二直摇头，他们的大哥背负太多了。 张娚端着菜送过来，一放下就给老二招呼一巴掌，“饭桌上别说那些个秽物。” 老二不服气的哼哼两声，“这才多久你都开始讲究城里人那套了？咱们村里人可是天天跟屎尿屁打交道的。” 张娚恨了他一眼，“这是来别人家做客，讲点礼貌。” 老二下意识环视一圈，唐老还没到呢。 刚想跟张娚顶嘴，贺国庆看着他嗯了一声，老二立马把嘴闭上。 大哥是啥样还在里面躺着呢，他还不想步大哥后尘。 一桌人等到佣人推来唐老，个个站起来迎接他，唐老压了压手，“该吃就吃，别等老朽。” 贺国庆走过去接过轮椅，亲自推着唐老入主位，“您 是主人家，又是长辈，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忘。” 荀致远拿着一盅温好的酒给他斟上，“人听说老唐你好酒，可是带来了好酒相赠，尝尝味儿咋样。” 酒香萦绕在唐老鼻间，酒虫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当即也顾不上旁的，唐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顺着喉咙暖到胃里，咋舌一声，大赞，“好酒！” 荀致远这才笑了起来，“老东西还挺识货的。” 唐老白了他一眼，“不像你个老东西吃了那么多年苦头回来品不出好赖。” “你就纯粹是牛嚼牡丹，别给老朽浪费了！” 两老头时不时绊嘴的事，王迎娣是再熟悉不过了。 周遭悄声笑了起来，大人们端起酒齐齐敬唐老一杯。 “谢谢唐老爷子收留之情！” 唐老摆摆手，“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动了第一筷子之后，饭桌上才开始伸筷。 老二掏出铝饭盒先夹点菜装里头，“大哥到现在还没醒呢，等他醒了我再给他送过去。” “再给拿个碗给老大盛点汤，别尽吃这些干的噎着了。”陈桂花提醒老二一声。 老二跑去拿个碗过来盛汤，一块放灶台上保温，再拿个碗扣在汤碗上避免柴火灰飘里面去。 贺国庆和姜立国都坐到唐老和荀致远那一桌陪着喝点小酒，这酒喝多了，话就开始 多起来。 王迎娣他们早早把饭吃完离开，把这屋留给他们这些大人聊天。 先跟着二哥把饭菜给大哥送去，大哥还没见醒，索性给他放桌边等他醒了再说。 天上连绵不绝的下雪，地上积起了一层薄雪。 王迎娣和小迎娣手牵手在院子里踩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很舒服。 离家前的忧愁就像这些雪一样，踩过之后也没有那么忧愁了。 “迎娣，妈妈有跟你相认吗？”王迎娣开门见山的问。 小迎娣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她，“她，知道了？” 王迎娣踢了踢雪，“当妈妈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到底是谁呢。” “她早就有怀疑的不是？在那天家属联谊会上，她彻底确定下来了而已。” “这种事情对于我们三个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小迎娣喉咙咕噜两声，“那她抛弃你了？” 王迎娣又踢了一脚雪，“我不知道。” “你的灵魂是她的亲生女儿，我的身体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小迎娣紧了紧王迎娣的手，“她有你就够了啊。” “可是她有所愧疚的人是你不是我。” 王迎娣直勾勾对视着小迎娣的眼睛。 她一直都知道姜娟对她的好是始于这份愧疚，现在正主出现了，姜娟该补偿的人是小迎娣才对。 第四百二十五章 开展 小迎娣摊手耸了耸肩膀，“那又怎么样？我又不稀罕。” “我早就说过我不需要她做我妈，我需要的是她离我越远越好。” “可是……”王迎娣看着她低垂下眼眸，“妈妈不会做那种人的。” 愧疚而起的母爱，会让姜娟甘愿赎罪，哪怕经历多少磨难，她都会觉得是她应得的。 王迎娣跟姜娟相处的这些年，对于她的性格几乎已经摸透了。 她可以断言，要不是现在还有她的工作要抓，她早就围着小迎娣转了。 “那是她的事，你不用管她。”小迎娣拍拍王迎娣的手背，语气活跃的调动气氛。 “你眼下更在意的应该是你的画展，你妈都知道主抓事业，你也得把你的毕生追求抓起来。” 王迎娣吐出一口气点头，“明天正式开展，你就可以去看到我画的画了。” 小迎娣拍了拍手，“那敢情好，后天就过年了，还怕来不及呢。” 次日一早，天色还雾蒙蒙亮的时候，大家前后脚从床上爬起来。 刚踏出房门，一股冷气直扑面门，下意识佝偻起腰往掌心里哈气，搓着手踩在雪地里去厨房。 老大一觉睡到现在，把他睡的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屁股上的疼痛这才有所反应。 下地换了条宽 松的裤子，刚开始走路扯着屁股生疼，老大硬生生忍下来，端着桌上那碗饭到厨房里热热去。 “大哥！你终于醒了！”王迎娣迎面走来抱住老大，老大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王迎娣这才反应过来，她抱住他腰的位置可能扯到了屁股。 “对不起大哥。”王迎娣立马撒手，把他手里的饭接过来，“今早外婆给我们擀汤圆吃。” “一家人每年都要团团圆圆的才好。”老大揉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王迎娣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老大把她手里的饭碗又给抢了回去，“不该浪费的不能浪费，汤圆我也能吃得下。” 陈桂花包的汤圆叫冷水汤圆，皮厚软糯馅实在，王迎娣吃四个就打饱嗝。 “提前祝小外孙女的画展圆满！” 王迎娣脸颊上陷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谢谢外婆，借外婆吉言~” “我们先过去给迎娣暖暖场子，再去商场里买点年货准备过个热闹年。” 这个安排昨天在酒桌上就已经说定了。 人气这东西就是靠人与人之间的吸引，他们这些做叔叔的必须首当其冲！ 王迎娣走出唐宅的那一瞬间，心开始紧张起来了，在路上自顾自的做着深呼吸的动作。 他们这一行人远远打量过 来那就是乌乌泱泱的一片，还没到目的地，就已经吸引住了不少人好奇的眼神。 到了书画斋，门前横挂着一条大红绸缎，中间扎着一顿大红花。 荀致远在一旁给王迎娣递上一柄剪子，“该由你开启自己的红火人生。” 王迎娣走上阶梯，剪子靠在大红绸缎上时，回头望了一眼。 他们围成一个半圈，每个人的眼神都注视在她身上，鼓励着她向前走。 王迎娣深吸一口气，回正脑袋牵起大红绸缎，咔擦咔擦剪断它。 雷鸣般的掌声在它落地的瞬间响起。 王迎娣推开门露出她大部分画的真容，转身向大家鞠了一躬，“欢迎大家参加我的个人画展。” 正对面的墙上正是荀致远为王迎娣写下的主题引言，让人处在门口就一目了然。 等王迎娣直起腰来，在她面前站着的人不止她熟悉的那二三十个人。 陌生人在他们身后围了两圈，对于开放在过年前一天的画展有着不一样的好奇。 王迎娣侧身让开门口，向他们伸出手，“大家请。” 原本做书画斋的面积就不小，腾干净地儿就更敞亮了。 不同尺寸的画按照视觉舒服的排列顺序依次挂在墙上。 每面墙的三米前摆着一张桌子和四张长 凳，桌上准备了口感暖和的茶水。 贺国庆带着三兄弟在四边窗户下里生起炭盆，盖上半通气的盆，让炭火味从脚下窜出门。 暖意一点一点烘起，开着门也能感觉到暖和。炭火味有少许，但更多的是被热烘出来的书墨味。 门前有人匆匆踩雪而过，斋中却拥有四季的景色，春耕秋收的景象最是鲜活。 郑老光指着一幅秋收图向身旁人显摆，“那个披着马褂的汉子是我。” “我还看见我了呢。”宋凡翘了翘鼻尖，也指出了自己的位置。 比起他们在群像画里找自己，家里人每个人都有最少一幅个人画。 姜立国和陈桂花是一张大尺寸的合影画。是那日外婆刚剪了头发回家，外公第一个发现并夸赞她的模样。 外公眼里还记得当年嫁给他时风华正茂的外婆，而外婆的娇羞也宛如当年。 它名叫《我的外公外婆》。 老两口站在画前，陈桂花眼里隐隐闪烁起了泪花。轻拍了一下姜立国的胸膛，擦了擦眼睛笑着说。 “这孩子打小记性就好，我是老了，想起我们的从前都开始模糊了……” 紧接着是姜娟的画。 月明星稀的夜里，透过医院的窗户露出姜娟的侧脸，她的眼睛湿润，眼尾有一滴 泪即将落下，起干皮的嘴唇微张。 是那夜在王迎娣病床前为她唱宝贝的妈妈，她朦胧睁眼时见到的她。 它是《我的母亲》。 相隔不远的下一个是贺国庆的画，他的两张画紧挨在一起挂着。 一张工作时的冷脸置于左边，右边是在家教导孩子练武的模样。 脸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神却是截然不同，不扎眼的光芒在对比下冉冉生辉。 主题为《我的父亲》。 还有老大每日载她在村子和县城往返的背影。 即使少年，依旧宽阔。 老二屁股受罚趴在长凳上，一半痛色，一半眉飞色舞，他那俏皮活泼的姿态能从画里钻出来。 老三在黑毛猪攻势下，义无反顾护着王杰的时候，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哥哥。 勇气和无畏，他从来不输给爹和大哥二哥。 他们各自站在自己的画前，注视着王迎娣眼里的他们，眼神波动起层层涟漪。 姜和平和姜大嫂上一幅画还在拌嘴，下一幅画就变成姜和平牵着姜大嫂的手，“小鸟依人”地倚靠在她肩膀上。 这幅画让姜和平红起了脸，姜大嫂悄悄的笑了起来。 姜芬和三胞胎也有自己单独的画像，他们像寻宝一样找寻着自己在王迎娣记忆里最深的印象。 第四百二十六章 门可罗雀 早晨随大众的人流量逐渐消减，到中午那阵只有王迎娣师徒和周家夫妇留下。 贺国庆他们一起去买年货去了，唐老则是还有其他事要去忙。 整个书画斋里，只有他们四人。 王迎娣和荀致远站在门口。周家夫妇则是在每幅画面前徘徊，他们抬起手隔着一层空气在画前抚摸。 脸上偶尔露出一抹笑容，似乎他们真的能感觉到和肉眼见到的所不一样的画。 师徒两注视着门口来往的行人，成双成对的年轻人眼神交汇下传递着隐晦的爱意。 一家好几口出行的家庭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算是骂骂咧咧，脸上也有股要过年的喜色。 形单影只路过的人双手插兜戴着帽子，帽檐压低遮住上半张脸，身着立领的外套，把下半张脸也遮住匆匆而行。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家书画斋正开放着一个小型的画展。 王迎娣并不觉得失落，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在如今的年代里，精神需求并不如后代需求旺盛，艺术并不能代替实打实的粮食。 “等过了年后会好起来的。” 荀致远拍拍王迎娣的脑袋安慰她。 王迎娣仰头看着他，“师傅 ，画是一种很私人的艺术，我理解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欣赏我的画，但总有人会欣赏。” 荀致远非常赞同，“你能有这个想法是很正确的，就算是清明上河图，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 第一天的画展在平静中结束，王迎娣落锁的时候，一并吐出一口气。 回到唐宅的时候多了一个人——芳姐到了。 “我的心肝！差点没能抢到票过来，那我将会遗憾一整年的！” 芳姐敞开胸怀给了王迎娣一个拥抱，王迎娣心情登时转好，回抱着她的腰在她胸前蹭了蹭脑袋。 “我超开心芳姨能来，不然就是芳姨一个人过个冷清年了。” “那倒没有。”芳姐埋下脑袋在王迎娣耳边讲了两声悄悄话。 “你芳姨现在赚钱了，有不少男人追你芳姨呢。” 王迎娣弯了弯眼睛，“就没有一个是芳姨看得上的吗？” “以前姨是能看得上他们人的，奈何他们现在看上的是姨的钱，那还不如要了姨的命呢。” 芳姐自我调侃一番，松开王迎娣刮了一下她的下巴，“不过娟儿也真是的，孩子的大喜事也不见得现个人影。” “跟我羊城来这的距离比起 来，申城到这也就大半天的时间而已。” 王迎娣的笑容浅了浅，“芳姨，妈妈的工作性质您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这么些节假日最忙。” 芳姐想了想点头，“也是这么个理，证明娟儿那边的生意确实在往正轨上走了，年前从我那批了好些货的。” 芳姐紧接着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没关系，今年芳姨陪你。” 王迎娣点点头，“不仅有芳姨，爸爸他们都陪着我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很幸福的人了。” “懂得知足比什么都强。”芳姐捧起王迎娣的脸亲了一口，“晚饭姨给你露一手。” “啊——” 从隔壁传来的失声尖叫惊的树上的雪潸潸往下掉落。 芳姐还没来得及去厨房里，跟着王迎娣赶忙跑到隔壁去。 还没跨过那扇链接两个宅院的门，一道气势汹汹的身影疾步冲了过来。 芳姐拽着王迎娣往一旁躲开来人，对方飘逸的长发配上他那张长着胡茬的脸有种难以形容的融洽感。 偏偏他还提着裙子跨过门槛，一进这边的院子指着唐老住的方向破口大骂。 “老不死的你干嘛把我院子霸占了！都是一群 臭男人！” 大嗓门的明显男性声线在刻意捏腔下说话显出格外做作的优雅。 “噫。”芳姐打了冷颤，起一身鸡皮疙瘩。 唐老“哐”的一声推开门，“唐诃德，别一回来就冲你老子鬼叫连天。” “那是老子的地儿，想让谁住那就让谁住那，你小子尽管去外面横着走去！” “啊！”唐诃德跺了跺脚，“老不死的你真是气死我了！” “亏的我还惦记你过年没人陪，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结果你倒好，陪你的人你这的一个院子都住不下，还占了我的地盘！”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唐诃德气红了脸，脸部朝天，两只手在两边扇着冷风给自己降温。 “一群男人不正是你喜欢的吗？”唐老出言如掷雷。 正准备上前做个和事佬的贺国庆走一步退两步。 唐诃德冷风也不扇了，指着唐老的食指哆嗦的厉害，“老不死的，你……你……” 你了半天竟是白眼一翻，晕倒到地上。 贺国庆眉毛一横，和老大小跑过去抬人。 唐老叹了一口气，“把他送到他房间。” “老唐，你家老小有这份心意回来，你又何必说这种伤人 的话啊？” 荀致远才从唐诃德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外表确实是标新立异了点，但是也是自家孩子嘛。 “老荀，老朽这叫家门不幸啊。”唐老摇了摇头，“送他出国学习，结果搞他这么个奇装异服回来，老朽这张脸往墙角缝塞都塞不进去。” “唐爷爷，艺术不应该是包容的吗？”王迎娣提出疑问，“哥哥这种也可以称之为行为艺术。” 唐老皱起眉头，“唐诃德也是这么跟老朽说叫什么行为艺术，他要装个娘里娘气的女人老朽都忍了。” “偏偏他还跟外国人学着喜欢男人！老朽都这个岁数了，别说孙子了，孙女都抱不上！”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唐老气的弓腰捂住心口，赵三三步做两步上前扶他一把，“老爷子别气坏了身子，要是您现在气昏过去，才真是见不着孙辈了。” “再活几年也见不着，还不如入土得了！”唐老这倔劲上来，当真有种不想顾自己死活的感觉。 赵三往隔壁一指，“您儿子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孩子呢，叫他……叫他……” 赵三说不出口，只能换个委婉的说法，“您儿子这回回来给您带孙辈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小红毛天使 唐老直起背来，眼神一瞪，“唐诃德带回来他的骨肉了？” 赵三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应该……是的。” “什么叫应该是的？”唐老眉头皱起，周五在一旁直言，“因为是个小红毛。” “什么？”唐老顿时顾不上唐诃德那个不孝子，催促赵三一声，“带老朽去看看！” 王迎娣心里也好奇着小红毛是什么样的，跟着唐老一块到隔壁去看看。 贺国庆父子把唐诃德送到他那间从未动过的房间里躺下，一个只比膝盖高的小人儿趴在唐诃德的胸口掉“豆子”。 “妈咪，你怎么晕了，呜呜呜……” 小人儿的普通话有点别扭的洋里洋气，贺国庆两片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老大的脸跟他同出一辙，这种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王迎娣他们在门口就听见童声一个劲的叫着妈咪，唐老脸黑的直咳嗽。 怪不得赵三叔刚刚说不出话来，这种震撼王迎娣都差点没挺的住。 唐诃德在嘈杂的声音中悠悠转醒，看见胸口上的红毛脑袋，轻揉了两下。 “小彼得，妈咪没事。” 彼得抽抽啼啼地抬头，“妈咪，是爷爷不喜欢我的到来吗？” 唐老被推进屋里，第一眼看见彼得不禁沉默了。 王迎娣却是觉得彼得有种如击心灵的美感。 那是 混血带来的异域风情，哪怕年纪小小，他的五官依旧精致的如同刻刀精心雕刻而成。 最美的是他的那双浅蓝色瞳孔，像是把风和日丽的靓丽海平面全都装在眼睛里。 波澜又壮阔。 当他的眼睛掉着眼泪，海平面就像是遭遇了暴风雨一般，令人不自觉地为他心疼皱眉。 “这小鸡毛掸子打哪来的啊？” 唐老语气都比刚刚轻了不少，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担心吓着小人儿。 唐诃德咬了咬牙，从床上撑起上半身，拥着彼得的肩膀郑重其事的告诉他。 “这就是你想要的孙子。” “亲孙子？”唐老心怀侥幸。 唐诃德冷笑一声，“就是你心心想念的亲孙子。” “爷爷……”彼得惶恐的看着唐老，眼里既渴望又害怕。 唐老沉默了几秒，用手势招呼赵三推他出去。 烟斗被他拿出来塞进烟草，都不用等赵三腾出手给他点火，他自己拿根火柴点燃。 在门口吧嗒吧嗒连续抽了好几口，吐出来的烟雾把他整张脸都笼罩其中。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唐家还出了个洋鬼子。” 身为外人的赵三不知道说什么话，索性不吱声了。 “不行，管他洋的土的，都是我唐家的种，受不得不孝子教那些歪门邪道！” 唐老又让赵三推他进门，进门前 他做好心理建设，进门后竟是露出了个笑容。 “小鸡毛……不，叫彼得是吧？过来给爷爷看看。” 彼得望了望唐诃德，唐诃德忍下不适，点头同意，“去吧，小彼得。” 彼得扒着床沿下地，一步一步露出忐忑的欣喜走向唐老。 他的情绪变化一眼就能看的清楚，有些天然呆，有些纯真。 让唐老看了一眼王迎娣，两个孩子倒是有些一样。 唐老刚摸了一下彼得的脑袋，彼得就钻进了他的怀里，“爷爷~” 这算从未跟孩子亲近过的唐老，头一次感到手举无措。 贺国庆父子几个是最能感同身受的，因为家里的女儿妹妹同样如此。 还不能适应彼得的亲昵，唐老的脸部表情失去管理，发出僵硬的声音。 “彼得头一次回家，让他多待段日子熟悉熟悉自己家。” 唐诃德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彼得轻松把这老不死的拿捏住。 转而看见屋里的其他陌生人，唐诃德的笑又僵硬在脸上。 只不过看着自己的房间保存完好，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被动过，他又没什么好接着闹的了。 晚饭时，唐诃德带着彼得在众人面前露相，三胞胎一下子就被彼得吸引住了。 没想到在爷爷家还能有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四个孩子还没吃完饭就已经玩到一 块去了。 唐诃德在这顿饭的时间里才确切的知道这里有多少人，他们又是多么的健谈。 那种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但又什么都能跟他扯的话题让唐诃德背地里觉得好笑。 “这小丫头开画展了？” 唐诃德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原本没功夫注意到王迎娣，现下仔细打量过后，又觉得她有种跟其他孩子不一样的气质。 王迎娣点点头，“是唐爷爷帮我找地方开的画展。” “这样啊，那我明天去看看你画的怎么样。”唐诃德并没有贸然以她的外表判定她的画技怎么样。 次日一早，两个院子都开始忙的热火朝天的。 要做二三十号人的丰盛年夜饭，谁都得忙起来不可，不然还真赶不上好时候。 王迎娣独自领着唐诃德和彼得到书画斋开门看画。 “叔叔，你先带弟弟看着，我去烧壶热水。” 唐诃德抱着彼得挨个看画，彼得环视一圈说，“妈咪，我从来没见过画里的这些景色，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先认真看画。”唐诃德揉了一把彼得的脑袋，“小彼得有看出什么东西吗？” 彼得搂着唐诃德的脖子，亲昵的跟他贴脸回答，“我觉得每一幅画都是妈咪。” 唐诃德但笑不语，每幅画面前停留的时间都不一样。 王迎娣把茶 水泡好，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他们父子两人。 今天正是过年的时候，路上几乎没有见来往的行人，这附近的商铺都关进了店门。 单单就这一天，大家不管在哪，都得回家陪着家人过年。 工作室里只听见缝纫机不停的声音，大家都沉溺在做衣服当中。 等到了太阳快要落山时，陶花花伸了伸懒腰，“今天就先忙到这里吧，再忙跟家里的年夜饭得吃啊。” 彭盼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是啊，我男人带着孩子在家里估计已经做好年夜饭等我了。” “今年爸妈来申城陪着我们姐妹过年呢，不能再让他们等久了。” 尤家姐妹转了转脖子，准备收工回家。 姜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点头，“确实也不早了，该回家的就回家，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几人起身抖干净身上的布料碎屑，要回家的兴奋驱赶忙碌一天的疲惫。 “祝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大家互道祝福离开工作室，最终只剩下姜娟一个人在工作室里。 这些天来她只回过家一次，她头一次觉得那栋房子是那么大，生多少柴火都驱散不了无边的寒意。 而在今天，家里也唯余一片黑暗。 姜娟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按着布裁剪。任由工作室里弥漫出来的寒意把她包裹其中。 第四百二十八章 她来了 “咔嚓咔嚓——” 头顶的钨丝灯映在刀刃上折射出一抹冷光晃过姜娟的双眼。 姜娟下意识闭上眼睛，刀尖戳破她的指尖，一粒血珠冒出，手下米白色的布衬的这粒血珠格外的鲜活。 没有痛呼，因为没有感觉到疼痛。 姜娟睁开眼睛愣愣神的盯着血珠，眼看着血珠即将滑落到布料上，她才甩开手。 血珠滴落在地上晕就一个红圈，姜娟皱着眉头拿手绢包住指头。 她又开始发愣。 头顶的钨丝灯光圈打在她的头顶，偶尔随着风吹而晃动。 吱呀——吱呀—— 姜娟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在工作室里回荡，而窗外正是千家万户热闹的喧嚣。 渐渐的，姜娟的呼吸越来越短，甚至变得急促，她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 “轰——噼啪！” 烟花徒然升起，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姜娟弓下腰，双手捂住脸，肩膀开始颤抖，指缝中泄露出微弱的哭声。 她在内心质问自己：错过女儿的第一次画展真的值得吗？ 可能现在她们母女之间存在一定的问题，但那么多年的互相扶持真的能忽略不计了吗？ 不管婚前婚后，迎娣都支持着她的事业发展，她一直都是那么懂事乖巧。 那么她这个当妈的呢？ 姜娟撑着工作台跪在地上，头发丝狼狈的贴在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 一声接一声的烟花爆竹响起，王迎娣兴奋地捂住耳朵，仰头望着灿烂的烟火。 “哇——好好看！” 小迎娣两只手指头堵住耳朵，眼里倒映着烟花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却显得呆滞。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烟花……” 王迎娣在她旁边听见了几个关键词，肩膀撞了她一下，“别说你了，我也是头一次见！” 现在的烟花工艺那可是老祖宗传承 下来的，技术和创新一样不缺。 多花点钱买到的都是顶好的烟花，不像再往后那些年，买再多烟花那都是中规中矩的样式。 今天还听见三叔他们说哪个地方制造出来的天梯烟花，似乎真能爬到天上去！ 璀璨可谓是转瞬即逝，就在他们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在空中爆发出了若干个小小的红色降落伞。 每顶降落伞下还有一簇微弱的火苗，仅是它们就能在空中构造出微观的万家灯火。 王迎娣看直了眼睛，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幕。 晚风徐来，降落伞下的火苗熄灭，迎着风跌跌撞撞地落下。 王迎娣捧起手心接住一个，是一个燃烧殆尽的火药筒。 它把自己也一并送到天上去，完成了最后一幕的高光时刻。 “明天可有得打扫咯。” 陈桂花看着满地的火药筒按了按太阳穴。 “外婆，明天我带着他们四个小的去捡干净，也得让他们干点活儿才行。” 老二自告奋勇把四个小的给预定了，三胞胎和彼得连明天都等不了，今天就开始捡了。 “好了好了！都放完炮了，该去把手洗干净吃年夜饭了！” 姜大嫂双臂展开，活像是追小鸡崽的老鹰，赶着他们往水管口凑。 王迎娣吃到一半，突然顿住筷子，老大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妹，怎么了？” “大哥，你说……妈妈今天会吃什么啊？”王迎娣深吸一口气，“妈妈会去盼姨家呢，还是去花花姨家呢？” 王迎娣声音很小，小的只有左右相邻的老大和小迎娣听见。 小迎娣给她夹了一块鸡肉，“赶紧吃啊，今天可是贺叔叔下厨的，等会就没菜吃了。” 老大把她不喜欢的鸡皮给她剔掉，“嬢工作忙的话，他们都会陪着她一起过年的。” 王迎娣想了想也确实，抽了 一下鼻子埋头干饭。 三胞胎跟彼得还比起来了，四张脸恨不得埋碗底去了。 唐诃德承认这桌菜是那么点水平，但他儿子也不能跟头猪崽子似的吧！ “小彼得，吃饭得讲究点饭桌礼仪知道吗？” 彼得点点头，但头是一点都没见抬的。 “彼得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想在那国外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天天啃的跟窝窝头似的。” 唐老是半点看不上什么劳子的西餐，有他唐家一半血脉的孩子，那也是个中国胃！ 唐诃德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这么多人一起过年，气氛十分火热，女人和孩子们下桌之后，他们直接拼个大桌开始喝酒划拳。 哪怕周父有所拒绝，他们都带着他们三父子一起玩。 王迎娣和小迎娣陪着周母坐在门口，炭盆置在她们脚下烤着也不冷。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我家那口子笑的这么开怀过，儿子们在家也从未如此开心过。” 小迎娣翻着手心手背烤火说，“那是因为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心里头就舒服了。” 周母摇摇头，嘴角带着温婉的笑意，“因为很幸运的遇到了你们。” 王迎娣想起最开始的相识，还是周五偷了记者叔叔的东西才认识的呢。 想到这件事，王迎娣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也不忘跟周母说。 “也是大三哥跟五哥争气，他们现在有能力养得起家了。” 周母点点头，“他们是好孩子。” 炭火把三人烘的暖呼呼的，火光照着每个人的脸。 王迎娣看见周母的手指在身前动作，起先她以为是无意识的，可观察下来，她发现周母的动作是有一定规律的。 像是……画画的感觉。 王迎娣抬头看了看周母的眼睛，眼皮下的眼珠转动轨迹和她手指转动的轨迹差不多。 “周姨， 你的眼里只有一片黑色吗？” 周母摇摇头，“我们不是一开始就瞎的，眼里并不是一片黑色。而是一团浓雾，什么都是雾蒙蒙的，偶尔会有那么一点光亮闪过，就是看不真切。” “那证明周姨以前还是看过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王迎娣若有所思。 周母笑了笑，“那不然我们两口子怎么养大孩子啊。” 王迎娣点点头，她握住周母的手指说，“那周姨，我教你画画吧。” “我？”周母错愕的愣了愣，“我都看不见，还能画什么？” “画周姨记忆里的景象啊，我想那时候的海边一定会更美吧。” 王迎娣提出来的事对于周母和小迎娣来说，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周母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王迎娣接着说，“周姨的后半生还很长。” “用看见过的前半生在后半生里学习着画出来，哪怕不一定会成功，但在平凡生活里可以点缀出不一样的亮色也不错啊。” 小迎娣看了看王迎娣，又看了看周母，她很想说眼瞎的人是画不了画的。 可这种打击人的话在她嗓子眼里堵着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周母明显心动了。 “是啊，三儿和小五出息了，我跟他们爸在家里像是等死的废人一样。” “我想起在还能看见的时候总是沉迷于大海的危险壮丽，可是如今……” “我有种想做点什么的冲动。” 王迎娣巧笑嫣然，捏着周母的手指头举起，“那我就教周姨画画吧。” “不耽误你的正事的前提下……可以。”周母忍下激动的情绪，克制地拍了拍王迎娣的手，“谢谢囡囡。” 等周父喝醉被周家兄弟送回去时，周母也一并跟着回去了。 只剩下她们两人在炭盆旁，小迎娣拽着王迎娣比划了好几下。 “这，这怎么画画？周 姨她看不见怎么分辨颜色？她在画板上能准确落笔吗？” 小迎娣一股脑的问了好多问题，王迎娣拍了拍她的大腿。 “你太小看周姨了，摆弄东西之类的，完全不在话下，落笔的触感可能比视觉更好。至于配色之类的，家里不是还有大三哥和五哥嘛。” “能行吗？”小迎娣难以置信的眉头皱起，蹙成两座小山丘。 “你对画画不感兴趣，但你也得知道画画首先是取悦自己，才是寻求别人的认同。” “对于周姨来说，她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让她有喜欢的东西追求，在她生活里点缀的颜色远远比画纸上多多了。” 王迎娣说的话让小迎娣暂时不能理解全部的深意，但她能够明白，对周母是有好处的。 这一晚让他们这群大男人醉倒了大半，甚至都来不及回屋睡，将就在吃饭这屋倒头就睡。 大年初一早晨，陈桂花她们给他们熬过醒酒汤喝了才堪堪醒神。 “差点忘了给小崽子派红包了！” 赵三他们甩了甩脑袋，把昨天就准备好的红包挨个发过去。 王迎娣收了红包就准备去书画斋开门去了，她想今天应该就开始窜门出行了。 本来王迎娣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就行，贺国庆不放心，非得送她过去。 父女两远远的看见书画斋门口有一团拱起的衣物包裹着一个蜷缩的人。 王迎娣心下好奇，“爸爸，那是流浪到我们门口的人吗？” 随着他们走近了，那团衣物开始蠕动，衣料看起来还挺眼熟。 “爸爸……” 王迎娣扯了扯贺国庆的衣服，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她有种很不可思议但又很兴奋的想法。 贺国庆屏住呼吸掀开衣物，露出满头凌乱的脑袋，脸上的神情疲惫又狼狈。 “妈妈！” 王迎娣尖声惊叫，抱了姜娟满怀。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又生病了 姜娟哆嗦着嘴唇把王迎娣抱的更紧，从嘴里吐出的气更是冷的在面前打旋。 “我，我就记得你爸爸跟我说在哪个城市，昨晚，昨晚我到了这里，我就去找人问。” “问在这里有哪里在开画展，他们好多人，好多人都不知道，还好碰上有个知道的给我指路，不然我都不知道在哪找你们……” 王迎娣霎时红了眼眶，双手摸了摸姜娟的脸和脖子，“妈妈你身上好冰啊，你是不是都没有吃东西啊？” 姜娟摇摇头刚想说话，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她昨天买了当晚最后一趟火车过来，在工作室里就没有吃东西的，一直挺到了现在。 她又冷又饿。 “爸爸，你赶紧带妈妈回去暖暖身子，别给她冻坏了。” 王迎娣看了看地上，“幸好昨夜没有化雪，不然就更冷了。” 贺国庆一声不吭，弯腰把姜娟打横抱起，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王迎娣。 王迎娣赶忙拍着胸脯保证，“爸爸，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快带妈妈回去吧！” 贺国庆点了一下脑袋，抱着姜娟大跨步回家，他的脚步快了很多，隐隐显出跛脚。 姜娟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头，“贺大哥，我 不着急的。” 贺国庆呼吸两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步伐。 姜娟在他脖颈处深吸一口气，熟悉的味道让她久悬的心这才放置下来。 前段时间，她总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在茫茫无边的海面上漂泊。 此时此刻见到自己男人和女儿，她才有一种靠在港口的安稳感。 “贺大哥，你不怪我了吧？” 姜娟仰头看着贺国庆的侧脸，贺国庆眼中布满红血丝，半瞌眼皮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怪。” “那就好。”姜娟脸上泛起红潮，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贺国庆顿时把她搂的更紧，“马上就到了。” 院子里的人看见贺国庆抱了个女人第一时间就炸了。 “哥！你这是，这是干什么呢！” 熊红军痛心疾首。 姜娟歪头看了他一眼，熊红军登时舒展开眉眼，“原来是嫂子来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嫂子怎么现在才到？都错过昨天的年夜饭了。” 赵三拐了一下宋凡的胳膊，堆起笑来说，“能到就是最好的，咱们才刚开始吃饭呢，坐下一块吃！” 陈桂花一看见姜娟的脸色有些不正常，顾不上责骂她，匆匆上前两步用手 背探探她的体温。 “呀！这是发烧了啊！” 一摸她身上这衣服，冷的浸到骨子里去了。 “快去把衣服换了，妈给你熬姜汤去！” 陈桂花推着贺国庆赶紧抱着她去房间里换衣服，她撸起袖子就开始找姜。 骤然进入暖和的房间，姜娟的脑袋一下子就被热的晕晕乎乎的。 “贺大哥，我好饿，也好冷，我到底是冷了还是热了？” 贺国庆看她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也不知道这身子骨在外面冻了多久。 他们不在家的这几天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自己照顾好。 “乖点，我给你换好衣服就不冷了。” 姜娟点点头，一动不动的任由贺国庆摆弄，乖巧的不行。 贺国庆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姜娟登时就笑了起来。 此刻因为发烧而导致的眼睛水灵灵的，什么也不想了，让她的眼睛透亮的跟孩子一样。 贺国庆怜惜的不行，替她换好衣服再把头发梳顺，“想吃妈包的汤圆还是我给你做别的吃的？” 姜娟顺势倒在他的怀里，贺国庆刚一抱住她，她自动蜷缩成一团塞进他的怀里。 “想吃妈妈包的汤圆。” 陈桂花刚端来姜汤 ，听见她这么小孩子气的声音，心下说着这么大个人了，嘴上却答应的飞快。 “先把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妈马上给你下碗汤圆去，还是吃六个啊。” 姜娟点点头，陈桂花马不停蹄地就往厨房赶。 这碗姜汤端到姜娟面前，姜娟捏着鼻子扭过头去，“太难闻了，虽然我姓姜，但我一点都不喜欢吃姜。” 贺国庆一阵好笑，好声好气哄着她喝点姜汤，“迎娣也不喜欢喝姜汤，作为妈妈要给她做个好榜样，谁叫你是孩子们最勇敢的妈妈呢？” 这两句哄的姜娟很是受用，喝完一脸苦相的吐着舌头。 等吃完陈桂花煮好的汤圆，姜娟是从里到外都暖妥帖了，贺国庆给她掖好被子，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迎娣一个人在书画斋待着叶不觉得无聊，想起她家一家团聚了，高兴的在原地直蹦。 “画展里一个人都没有，你这孩子高兴什么呢？” 唐老一行人踏进门，就看见王迎娣那咧到耳根的傻笑。 王迎娣赶紧收敛起自己的举止，挠了挠后脑勺，“唐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不带人来给你看看画，你这画展还能开几天？”唐老哼了一声。 要是他 看上的潜力股没能冲上云霄，他给办的画展那就是砸了他的这张老脸。 王迎娣不认识唐老带来的人，鞠了一躬向他们问声好。 唐老指着那这个画，“你们去看看怎么样。” 他们各自选择了一幅画到面前细细品鉴，那幅认真的模样让王迎娣的心不自觉的吊了起来。 蹑手蹑脚地走到唐老身边，王迎娣弯腰在他耳边小声问，“唐爷爷，我师傅呢？” “你师傅去别的地方，也快来了。”唐老摆了摆手，跟着他们一块去看画。 王迎娣还以为荀致远是去忙别的，结果他过来的时候还带着另外一伙人。 整个书画斋一扫前两天的冷清，在大年初一这一天，热闹起来了。 王迎娣跟在荀致远身旁，聆听关于对她好的不好的评价，她全都虚心接受。 唐老转了一圈回来，拉着王迎娣往墙角根去，“你那幅画老朽看还是展出来好些。” 王迎娣压下眉头摇头，“唐爷爷，我说过那幅画不符合这次画展的主题。” “怎么不符合了？一个真正的家庭哪能没有摩擦？” 唐老转头用手臂一挥，“全都是美好的一面固然赏心悦目，可它还缺了一道直击灵魂的鲜活。” 第四百三十章 钱家出事了 “唐爷爷，我……”王迎娣咬住嘴唇，心下犹豫的难以作出抉择。 唐老端详着她看了几眼，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怕那幅画被家里看见，在家引起家庭内部的一定纷争？” 王迎娣点头，“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这个好办。”唐老当即给王迎娣提出一个注意。 “你家里人已经来参观过画展了，接下来的画展将由我们两个老东西邀请人进门观看。” “这样……好吗？”王迎娣瞪圆了眼睛，她的绘画风格还是更贴近大众生活化，用不上邀请制这么高端。 “我们说谁是邀请进来的，谁就是邀请进来的啊。”唐老摇了摇头，“丫头真呆。” 就是个形式摆在这，家里知道了反而不会担心她的画展没有人看了。 王迎娣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在那之前，我想让我妈妈看一次现在的画展，她今早刚到。” “先把那幅画挂上吧，等她要来的时候再把那幅画撤下来。” 唐老几乎已经替王迎娣定下来了。 既然作出选择，王迎娣也不拧巴了，“那唐爷爷，我现在回去拿画。” “不用了，我让人给你带过来了。”唐老招了招 手，唐诃德提着一幅蒙着画布的画出现。 他心中已经有挂画的心属位置，放在整个家庭成员后的最后一个位置，往后面链接起她所画的田园风光。 所有的画排在一起，挨个流转的画面也成为了艺术本身。 就像是王迎娣的内心变化。 新挂上的姜娟那幅画，确实起到了一个点睛之笔的作用。 看画的人肉眼可见的充满兴趣。 唐老融入人群中为王迎娣背书，荀致远在一旁与他一唱一和。 唐诃德站在王迎娣身旁捋了捋长发，他今天穿的波西米亚群引的不少注目礼。 但看到他是长着胡子扮女相的男人，个个露出嫌恶的表情，甚至还有人会公然唾弃他。 他的心态倒是好的很，一点不带受影响的。 “拿专业的眼光看，你的画技略显蹩脚，但从整体画面来看，你的灵气完全可以弥补那点微不足道的残缺。” 王迎娣扭头看着唐诃德，“叔叔，你在国外是学艺术的吗？” 唐诃德双手抬起他的长发，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显而易见。” “那叔叔是想成为美神化身，还是喜欢……男人？”王迎娣问的极其大胆。 唐诃德捂嘴 笑了好几声，戴着银戒的食指妩媚的点了她一下。 “问的好听又犀利，我开始喜欢你了。” “一半是艺术，一半是心理原因，我并不想成为完完整整的女人，所以保留了我的男性特征。” 唐诃德左手抱胸，右手撑在手臂上摸了一圈胡子。 “我相信真正的美是雌雄同体的，美是可以兼容世间万物的。” “至于喜欢男人这件事，是我爸接受不了我的女性化找的自欺欺人的理由罢了。” “小彼得真是我亲生的，他现在还处于性别模糊的年纪，国外对这方面很包容，所以他叫爹地或者妈咪都无所谓。” 王迎娣想到干妈和叶唯一，她们在国外杜绝了在国内的那些个闲言碎语。 “那小彼得他母亲呢？”王迎娣接着问。 唐诃德耸了耸肩膀，“把孩子丢给我就回她自己的国家结婚去了。” 王迎娣抿了抿嘴唇，对此不置一词。 两人沉默了一阵，唐诃德换了两个姿势看画，嘴里啧了一声，两指夹出来一张名片递给王迎娣。 “我听说你的文化成绩也不错，有意考虑一下我们学院吗？” “啊？”王迎娣发懵的接过名片，翻到反 面才是她看得懂的中文。 花都美院。 在叶唯一写来的信中，和她们交谈的跨洋电话中，那是她频频提起要考上的顶级艺术学府。 而现在，它正在向王迎娣伸出橄榄枝。 王迎娣咽了咽口水，僵硬的抬头问唐诃德，“叔叔是里面的老师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这个年纪了还在做学生吗？” 王迎娣心想她一开始真的把他当作留学生看了。 没想到唐爷爷的儿子居然都已经是花都美院的教师了！ “我不是负责招生的老师，但如果你有意考取我们学院，我会在学院里给你小小的私通一下。” 唐诃德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王迎娣迟疑了几分钟，还是把名片推还给他，“我还是想在国内上大学，我的家人都在国内。” “以你的艺术造诣，在国内并不会有太大的进步了。”唐诃德直言，“要是你是学国画的话，那还行，但你不是。” “国内在艺术方面还是有一定得停滞性，想要走的更远，那就不能拘泥于一个小家。” 唐诃德瞥见王迎娣纠结的神情，接过名片塞进她的口袋，“你还有时间做决定，慢慢考虑。” 姜娟睡了一个上午醒来，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帷幕，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迎娣的画展我还没看呢！” 姜娟掀开被子就准备穿外套，贺国庆推开门进来，看见她慌里慌张的。 “你的烧刚退，还得多注意休息，现在出去又得受凉了。” “我多穿点就行。”姜娟最外面裹上贺国庆的大衣，整个人真就是裹成球。 “我赶紧去看完迎娣的画展就得回去了，最迟明天我就要接着干活了。” 姜娟给工作室的其他人留了纸条，她给自己请的也就这么一天假。 贺国庆抓住她的手撰在掌心里，“就这么赶时间吗？” “这一天的假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姜娟眉头紧皱，反手捏住贺国庆的手。 “而且还有一件不小的事，我联系不上钱太太了。” 贺国庆的手顿时一紧，姜娟舔了舔嘴唇接着说下去。 “我去了一趟钱家，距离钱家还有一里地的距离，就已经有人把守着不能越过。” “贺大哥，钱家出事了。” 贺国庆把姜娟揽入怀中，抱着她的后脑勺吁出一口气。 “你先去看女儿的画展，我在这收拾一下，晚上我跟你一起回申城。” 第四百三十一章 厂子被查封 姜娟到画展观展的时候，唐诃德提前把那幅画取下来，整个画展单独为她展示。 光是走进书画斋看着眼前的画作，鼻尖嗅着书墨的气息，姜娟那躁动的心安定下来不少。 “这些全都是我们母女一路相互陪伴走到现在的痕迹。” 姜娟牵着王迎娣的手站在画前，涓涓的爱意透过画流淌在她心间。 王迎娣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妈妈，哪怕我不是你想要的女儿，我也永远爱你。” 姜娟咬了咬嘴唇，把王迎娣抱进怀里，“傻孩子，你就是我的宝贝女儿。” 她从来不怀疑这个孩子对她的爱。 王迎娣揪住姜娟的衣服，埋在她的胸口尽情的呼吸着她身上的熟悉味道。 从国外回来之后，姜娟除了需要装扮的场合才会喷香水，她在家又变回王迎娣所依恋的母亲。 王迎娣陪着姜娟认真的看过每一幅画，看完画后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姜娟捧着热茶小口嘬着，捏着拳头做加油状，“我的宝贝以后一定会成为大画家的！” 王迎娣笑着点头，上半身撑在桌上同样向姜娟送出祝福，“妈妈以后也一定会成为最棒的服装设计师！” 两母女相视而笑。 姜娟放下茶杯，摸了摸王迎娣的脑袋，“看完了你的画展，妈妈今天就得回申城了。” 王迎娣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今天就着急走了吗？” “妈妈的工作室还有不少要忙的事，申城那边还有其他事，爸爸也得跟妈妈 一块回去。” 姜娟神色如常，王迎娣心底却是咯噔一声。 她张开嘴停顿了一下，没有把话问出来，说出了另外一句话。 “那我送送妈妈和爸爸吧。” 贺国庆跟他们说了要回申城的事，熊红军他们当即也要收拾包袱跟他一起回申城。 “爹，我也跟你们一块回去。” 老大心知这么赶着回去，还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捅的篓子。 其他人贺国庆都同意了，唯独只有老大他拒绝了。 “外公外婆他们都要回去了，到时候只有你妹妹一个人在这，你做大哥的得陪着点她。”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申城的事你不必理会，你的任务就是在这照顾好妹妹和荀老爷子。” 老大想反驳几句，他觉得在这的人可以是老二老三，并不一定得是他。 贺国庆先一步预知他想说什么，手掌落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老大顿时咽下他想说的所有话，点点头答应下来。 “我会照顾好妹妹跟荀爷爷的。” 火车站前，三胞胎跟小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舍不得离开对方，三胞胎的手抓在小彼得衣服上都要抓烂了。 唐诃德抱着嚎啕大哭的彼得有些头疼，王迎娣试探性的问，“叔叔，要不让小彼得去我家玩几天？” 三胞胎的眼睛蹭的一下亮的跟灯泡似的，拽着唐诃德的裙子请求他。 “叔叔~求你了~我们家，睡得下~” 小彼得包着眼泪瘪嘴看着唐诃德，四个 可爱的崽一个样，唐诃德还真的有点难顶住。 他别过头去狠下心，“这几天得在家多陪陪爷爷，等过段时间我再带小彼得去你家做客。” 三胞胎失落的跟彼得一个样，姜大嫂夫妻摸着他们的脸哄着。 姜娟和小迎娣站在彼此的对面，两人的眼神落在对方身上。 看着小迎娣的脸，姜娟仿佛能从她的皮囊下看见她熟知的女儿。 她的这种眼神让小迎娣皱起眉头，克制住心底的反感，小迎娣强迫自己从容应对。 “娟姨。” 小迎娣清脆的叫声让姜娟从晃神中醒神过来。 “娟姨。”小迎娣又一次咬字清晰的叫了她一声，似乎在提醒她现如今她该处的身份。 姜娟心下苦涩，咬着牙嗯了一声，“迎娣，怎么了？” 王迎娣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她，姜娟却没有意识到她叫的是两个孩子。 小迎娣注意到了，朝她看了一眼，向姜娟说，“我跟张娚姐坐一块就行。” 张娚没有多想，牵着小迎娣的手当即向姜娟作出保证，“娟姨，我能照顾好小迎娣的。” “哦哦，好。”姜娟囫囵点头，临近上火车时才向王迎娣看去，王迎娣还保持着看着她跟小迎娣的姿势。 姜娟看着她的眼神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发生的什么事，“迎娣……” 王迎娣看了看她，辨别出这回是在叫她了，她挂上微笑面对姜娟，“妈妈，怎么了？” 姜娟吐出一口气，把她拥入怀里抱着，拥紧的手让 王迎娣意识到她的无言之意。 王迎娣拍了拍姜娟的后背，“妈妈，没关系的。” 她的理解让姜娟更觉羞愧。 对于王迎娣来说，现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现状了。 王迎娣还跟周母拥抱了一下，“周姨，等我回去了就去找您。” 周母拍拍她的后背，“周姨不着急，你的画展要好好办。” 挨个道别完了之后，王迎娣兄妹和唐诃德父子目送着他们上火车。 等到再也跟他们看不到了，他们四个才回到唐宅。 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就变得宁静，树梢晃动的声音落在耳朵里都清晰可听。 姜娟他们到了申城，一家人还没到家，就先接到一份文件送到贺国庆手里。 而这份文件是白博旭亲手送到。 “叔，您的食品厂暂时被查封了。” 白博旭鲜明的眉眼一如多年前经常到他家玩的少年模样，平添了几分桀骜。 姜娟看着他不可置信，“博旭，你叔的厂子任何有关检查都是过关的，为什么还要封他的厂？” 白博旭向姜娟微微弯腰，“娟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实际老板是叔，但是占大头的还是钱先生。” “钱先生如今卸下职位接受调查，他名下的所有物都得按照规定查封。” 姜娟拉紧贺国庆的手，按捺心中的忧心忡忡问，“钱先生不会有什么事吧？” “钱先生现如今在家养孩子养的再好不过了。”白博旭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增减半分。 姜娟的心勉强放下 去一半，“那照你这么说，就算有什么事跟钱先生也没太大关系，就等段时间钱家就好了对吧？” 白博旭轻笑出声，“娟姨，我可没这么说。不过看在我跟贺立人曾经的情分上，我可以给叔一个忠告。” “趁早跟钱家撇清关系，钱家完了。” 贺国庆把文件收好，抬头看着白博旭，“不劳你费心了。” 比起白博旭不变的笑容，贺国庆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神情起伏。 唯独此刻白博旭紧盯着贺国庆看了半分钟，他的心情突然急转向了恶劣。 他们父子太像了。 白博旭收起笑容，眼神晦暗，“叔，忠告不听进耳朵里，倒霉的只会是您。” 贺国庆向姜娟看了过去，“厂没了就没了，我还能靠媳妇养，再不济，还有我老丈人。” 姜娟挽着贺国庆的胳膊，跟他并排站在一起，他们同时也是跟钱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钱家给你们的好处够买您的命吗？”白博旭带着一股汹涌的恶意问。 这股恶意来源于他们家从始至终的家庭氛围。 哪怕收割的镰刀落在脖子上，他们仍旧能够做同林鸟吗？ 贺国庆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拍了拍姜娟的手背，他们一齐越过白博旭，白博旭垂下眼眸，向贺国庆再劝最后一次。 “叔，钱先生的罪名要不了多久就要下来了，您要是不听我的，到时候您也会受到牵连。” 贺国庆头也不回。“老大相信你，我不信。” 第四百三十二章 满纸荒唐言 姜娟忍住回头看白博旭的念头，昂首挺胸跟贺国庆走出白博旭的视野范围。 直到进了家门，姜娟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满目担忧的看着贺国庆。 “贺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姜立国几人的面色同样挂上了难色，三胞胎感受到他们沉到谷底的情绪，转着手指不敢吱声。 “娘，安杰他都好久没来家了，是不是早些天他们家就出事了啊？” 老二做了个大胆猜测，安家一家三口住的就是钱家的地儿，现在钱家被封，安家也不见得能独善其身。 陈桂花愁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层，看着姜立国的侧脸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帮不上实际的忙。 贺国庆扫过一家人忧心忡忡的脸，扬起嘴角笑起来故作轻松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家这么多口人挣钱呢，少了我一个，家里没问题的。” “这是少了妹夫你一个的问题的吗？”姜和平脱口而出。 “听那年轻人的口气，钱家似乎要栽跟头了，你那跟钱家有关系的厂子保不保的住都两说，要是烧在你身上……” 姜和平停了几秒，整张脸皱作一团叹气，“那时候可怎么办啊？” 姜娟挽着贺国庆的手紧了紧，她担心的正是这个问题。 贺国庆握住她的手背拍了拍，“ 凭博旭抓到的把柄作为切入点就想扳倒钱先生，未免有些看不起他了。” “年前钱先生托人给我递了话，一切按捺不动，等他安排就是了。” 众人眉头上的忧愁浅了一些，心中仍旧盘旋着一个念头。 “要是钱先生在这次神仙打架里真的栽了的话，那……” 姜立国厉声呵斥姜和平，“别说胡话！” “旭哥怎么变成这样了啊？”老三把心中的疑问失声问了出来。 老二看了看他，抿着嘴唇摇头。 在他们记忆里的白博旭，跟今日穿着自身正装的白博旭相差甚远。 他们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贺国庆宽慰他们先去休息着，家里一切照旧，该忙活什么都忙活去。 夫妻两回到房间关上门，姜娟坐下仰头看着贺国庆问。 “贺大哥，要是……” 她问不出那样“胡话”的话，可他们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贺国庆替她脱掉外套，在她额间摸了一把，“那我也认了。” 姜娟心头顿时一紧，抓住贺国庆的手腕紧紧扣住，生硬的露出微笑。 “贺大哥，不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贺国庆灼灼的目光盯着姜娟的眼睛，“爸妈那边我可以说几句安慰的话安抚他们，在你面前，我不想对你有隐瞒。” “据我目前从老大了 解到的情况来看，钱先生这回凶多吉少。” “我们家刚来承了钱先生一家不少的帮助，现如今也是该还的时候。” “不！”姜娟断然否定，“现在还没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们还有可以争取的机会。” “别就这么放弃了。”姜娟轻声鼓励贺国庆，贺国庆笑了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会放弃，我会想办法的。” 姜娟点点头，她也会在太太圈里周旋看看的。 安杰在家里被关的都快发霉的，管它雾气多厚重，他闷头在小花园里跑了一圈接一圈。 “安杰，安杰！” 压抑住的叫声刚开始让安杰以为是他的错觉，竖起耳朵听了好几遍才确定真的有人在叫他。 安杰顺着声源处走了过去，一簇簇枝桠交错的灌木丛挡在他面前。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钻过这道灌木丛一探究竟，眼前伸出一双手硬生生的扒开。 “安杰！” 王建军的突然现身狠狠吓了安杰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 安杰左右看了看家里人，又想起在家附近包围了一圈的人，王建军怎么突破他们包围圈进来的啊！ “我抄的一条他们不知道的小道进来的，来看看你。” 王建军企图摸他的脑袋，安杰机灵的向后跳了一步，双眼警惕的盯着 他。 “冒这么大风险只是为了看看我？”安杰心下有些怀疑。 王建军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听说你在家憋了这么久，该憋不住了。” “我有法子能让你早点出去玩，也能让你家里人随意出门走动，你要不要听听？” 安杰一双眼睛瞅着他打量，“我爸和我姨夫都没这个本事，你能行？” “当然！”王建军向安杰招招手，安杰再三犹豫之下，还是抵不过心底的好奇，把耳朵探了过去。 “我有个老板托我来给她搭条线，只要钱先生愿意割舍几块地给她，她就能帮这个忙。” “姨夫现在手上的所有财产都被没收了，怎么可能有地割舍出去？” 安杰听他说的话就像开玩笑似的。 王建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个笨小子，知道什么叫暂时的吗？” “只要钱先生罪名洗掉，那该是他的东西不都得如数奉还吗？” 安杰摸了摸脑瓜子，“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但是我就是个半大孩子，我跟姨夫说了他也不会信的。” “要不，我叫我爸带你去见姨夫跟他说说？” 安杰张嘴就要向家里喊人，王建军先一步捂住他的嘴，“乖孩子，别着急。” 王建军竖起食指在唇前嘘了一声，随即松开安杰的嘴巴，从兜里掏出一 份卷成卷的文件袋。 “你把这个交给钱先生就行，三天后我再来拿这份签署的文件。” 王建军塞到安杰怀里，硬是摸了一把他的脑袋，“记住，是三天后。” 安杰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灌木丛后面，似乎他真找到一条他们都不知道如何进出的小道。 低头看着怀里这份文件袋，安杰咬了咬嘴唇，穿过小花园去钱家找钱先生。 钱太太在鱼缸前逗弄着那条锦鲤，鱼食甩在鱼缸上还没落进水里，那尾锦鲤已经拍着尾巴跃出水面用鱼嘴接住一粒鱼食。 “果果真棒！” 钱太太鼓起掌夸奖锦鲤，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安杰始终不明白逗这条锦鲤的好玩之处在哪里，“二姨，姨夫在哪啊？” 钱太太回头看了他一眼，“是小杰啊，找你姨夫的话去楼上书房，他在教俊俊读书写字呢。” 安杰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听见钱先生说请进才推门进去。 “姨夫，有人托我带份东西给你，说能让我们一大家子人走出去。” 钱先生抬头看向安杰，眼里流露出疑惑，同时向他伸出手。安杰赶忙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 绕线的文件扣被拆开，抽出纸张一行一行看下去，钱先生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竟是一把甩出砸在地上。 “满纸荒唐言！” 第四百三十三章 贺国庆失去一切 书房里的气氛一度凝滞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特别是安长明来了之后也在看那份文件。 安杰站在他们两人面前拘束着手脚不敢动弹，头埋着看地毯上的花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求让他们能忽略就把他忽略掉。 纸张翻阅的声音紧扣安杰的内心，瑟缩着脖子咽了咽口水。 安长明抬起头盯着安杰看了一会他的小动作，举起手里的合同问他。 “是谁给你的这份合同？” 安杰抬头眼巴巴的望着他，“是王建军给的，他还说三天之后来取。” “三天后？”安长明跟钱先生互相看了一眼，安杰点点头，“他还特意让我记住三天后的时间。” 钱先生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合同嘲讽的说，“他这是在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呢，打定主意我会签下他这份如同丧权辱国一般的割裂条款吗？” “这份合同倒是把王建军身后的人隐藏的很好，点名要姐夫您名下那么多块地，恐怕是先有意试探您的底线了。” 安长明随意翻了翻合同，这里面的诸多条件，明显是趁火打劫。 对方要的地，不仅有位置要好的地，连偏远些的地也要，贺国庆厂子和养猪场的占地也在对方列举的范围内。 “那爸，姨夫，那就当我没拿给你们吧。”安杰抬 手就想把合同连带文件袋一块收回。 安长明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的，你要再见到王建军，第一时间叫我。” 安杰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背嘀咕，“我都说了得叫你了……” “瞎磨叨啥呢？”安长明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回去给你妈做饭去，我跟你姨夫再合计合计，做好饭再叫我们。” “哦。”安杰点点头，走出书房的同时把门带上。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登时吐出一口气拔腿就跑，楼梯上的震感让书房里的两人感受的很明显。 安长明无奈的摇头，钱先生露出一抹笑意，“听你姐姐说你这不是亲生的儿子，倒是比亲生的还像你。” “要不说我怎么一眼看中他做我儿子呢。”安长明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转回正题。 “那姐夫您看这份合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如你所说的是个试探我的信号罢了。”钱先生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 “我想三天的时间够我锁定是谁想要趁机捡我的漏了。” “我还正愁没有空子钻，既然已经有人打开一道裂缝，想捡漏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毕竟我很难做亏本的生意。” 钱先生从劣势的局面中捕获到一抹生机，能不能抓住，该怎么 样去抓住，就看这三天了。 王建军在钱家门口跟守卫的人点头哈腰的打过招呼，当即就往尚家去一趟。 他刚从后门走进尚家，尚家等候在此的佣人立马进屋向尚母报告。 只不过她现在还有客人招待，佣人只好在客人身后向尚母打手势。 尚母得知王建军回来了，脸上的笑意深了一些，倒有两分的真切在其中。 “姜女士，钱家的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了，这趟浑水轻易淌不得。” “你来找我的心意我很能理解，但很抱歉，我并不能帮得上你什么忙。” 姜娟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能求到尚家来也是因为太太们推荐尚家盘根交错的关系网更有用处。 抛开之前因为孩子产生的隔阂，单单是为了钱家，姜娟也想试一试。 可结果如此。 姜娟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那就打扰到尚夫人了。” “不打扰，听说你女儿都开画展了，我家宝宝惦记的紧，等她回来了来我家玩玩，让宝宝跟她取取经。” 姜娟不能辨别尚母是真心还是假意，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幅度点头应下。 尚母把姜娟送到门口，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等她在拐角处消失了身影，尚母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转身穿过客厅，在后院见到王建军。 王建军 一见到她，立马把去钱家的过程一五一十的给尚母汇报一遍。 尚母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哈腰讨好的王建军，眼里的鄙夷和好笑夹杂在一起。 等王建军说完了之后，她才点头，“做的很好。” 王建军搓了搓手，腰弯的更低，“是您安排的好，一切都是听您的吩咐做事。” 尚母的嘴角不自觉的勾出幅度，有意向姜娟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王建军也跟着看了一眼，“夫人，刚刚来您这的是姜娟吗？” 尚母点点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就是没有选好主子的下场。” 尚母的意有所指王建军听懂了，他的神态一切未变，活脱脱一幅听话的狗样。 只有看着他这幅样子，尚母对王迎娣的怨气才能稍微疏解些许。 年纪轻轻就会勾引她儿子，那么她就重用那对母女最看不起的前夫。 她非常期待王建军这条好狗去咬那对母女的时候。 以报王迎娣隔离她跟儿子疏远之仇！ 想到这，尚母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钱家屈服是迟早的事，你也可以到你前妻家游走游走拿点好处。” 王建军眼尾笑出褶子，冲尚母深鞠了几躬，“谢谢夫人指点！我这就去！” 来不及向尚母正式告辞，王建军着急忙慌的夺门而出。 尚母对他的没礼貌嗤之以鼻，同时也乐于见到他这幅功利的嘴脸，这样的人还愁能翻天不成？ 这些心思在心里转了几圈，尚母转身准备回到客厅时，尚嘉玉屹立在门口正看着她。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尚母顿时升起恐慌，“宝宝……” 尚嘉玉失望的眼神注视着她，待她即将靠近时，背起手后退一大步。 他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大踏步上楼，砰的一声关紧房门，吓退尚母追逐的步伐。 尚母痛心悲伤之余，徒然升起愤怒，又是因为那对母女！ 姜娟离开尚家后匆匆赶回工作室，工作室的定制服装还没做完。 彭盼她们抬起头来有意问问姜娟，看她认真刺绣的模样又把话咽下去继续干活儿。 记者在下午时间过来，摩挲着手里拿着的报纸，一时竟然不敢递给姜娟。 他站在旁边久了，姜娟想不注意到他都难，抬眼看他一幅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模样。 姜娟打量了他一遍，注意到他下意识抽动手想要遮掩起来的报纸。 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吊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从记者手里拿走报纸，记者本能脱口而出。 “国庆他……他的品牌被注销了，他的厂子和养猪场所占用的土地被悉数收回！” 第四百三十四章 兄妹回家共面对 姜娟霎时间停滞了呼吸，看在眼里的字像是一根根针扎进心里。 “……怎么会这么快？” 年前只是有些风声在传，一切都处在一个诸事未定的状态下。却不想刚过完年就开启了快刀斩乱麻。 贺国庆这个国民品牌，被斩下第一刀！ 记者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盯紧了姜娟脸上的表情说，“钱先生先后爆出以权谋私，运用各种不正当手段谋取暴利等。” “国庆的那间厂名气太大了，枪打出头鸟！” 平时名气大那就是招财树，现如今就是催命符。 姜娟捏紧了报纸，手指捏出凹槽在纸上。呼吸憋到临界点时，她才缓慢的开始吸气吐气。 记者看着她目露担忧，生怕她接受不了事实作出什么行为来。 “娟儿，要不你先回家去看看你男人 ？工作室这边我们能搞得定。” 彭盼同样担心姜娟的心理状态，她能够理解她家突然遭逢巨变。 杰西卡紧接着也作出表示，“姜，这段时间的订单做的差不多了，我们几个人能够分摊的下来。” “姜娟，你还是赶紧回去把你家的事处理好吧，拖的时间久了，估计对我们工作室也会有一定影响。” 陶花花直接点出事情的本质。 当初他们工作室能起来靠的是姜娟最初靠着钱太太在太太圈里经营的人脉。 现如今受到钱家牵连，要是钱家真的就此陨落，他们的工作室可以说得上是得从头开始。 姜娟起身把报纸压在缝纫机上，深呼吸一口气正视大家。 “花说的对，我得顾好家里，也得对我们的工作室负责，接下来的时间就拜托你们了 。” 姜娟向他们鞠下一躬，背起包疾步走出工作室。 回家之前，她还得再去见一位太太。 申城的变动传到王迎娣兄妹耳朵里，在看到报纸的当日，荀致远也为他们带回来更多的消息。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举办钱家的各种不正当行为，默契的像是私底下就商量好的。” “你们爹虽然是被第一个下手，但往好的方面想，抛却了这些身外之物，你们爹倒是先被摘出来了。” “钱先生受到的围剿在暗处汹涌的很，他如今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荀致远按照这走过这几十年的路来看，光是身处局外人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寒光剑影。 这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够踏足的范围圈了。 老大蹭的一下站起来，眉目发寒，“ 我不能一昧的躲起来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这件事的起因是我引发的，才能让白博旭一盆接一盆的脏水往钱先生身上泼。” “妹，我要回去了。” 老大的目光如炬，即使前方的路一片黑暗，他也能做自己唯一的光。 王迎娣握住老大的手，眼神坚定的点头，“大哥，我跟你一块回家。” “小徒弟，你的画展不开了？” 荀致远捋了捋胡子，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好歹来。 王迎娣摇头，“师傅，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有心思再顾及画展。” “更何况有您跟唐爷爷在，我在这里的意义并不大，我也不能在现在的情况下画出什么好画来。” 王迎娣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说，“师傅，这里暂时挤不出空余的地出来了。” 荀致远看着王迎娣许久许久，笑着叹出一口气，揉着她的脑袋说。 “那就跟你大哥回去吧，接下来的画展就交给师傅吧。” 王迎娣走之前向唐老郑重告别，唐老最后一次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丫头是个顾家的，顾家没什么不好。” 王迎娣跟老大踏上回申城的火车，走出火车站往家的方向走。 一道人影树立在岔路口中间，他手指上夹着烟，就这么看着他们兄妹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旭哥？”王迎娣停下脚步轻呼出声，转头看向她大哥。 老大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岔路口，直奔家门而去。 王迎娣又看了看白博旭，拔腿跟上大哥的步伐。 白博旭扔下手中的烟，抬脚碾了个来回，拔高声音说。 “贺立人，瞧你这点出息！” 第四百三十五章 毛阿明怎么在我家？！ 老大顿住脚步，双手紧握成拳，嘴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 王迎娣前脚刚追上老大，后脚就听见白博旭一连串的笑声。 她回头看了一眼白博旭，白博旭的声音越笑越大，直至捧腹大笑。 “我还以为你贺立人能有多有种呢，原来还是个没有断奶的孩子，回申城了就好好看看由你引发的连锁反应。” 白博旭张开双臂，得意地转了两圈，“看看满不满意。” 老大垂在两腿边的拳头隐隐颤抖，他鼓起的腮帮子可以看得出来隐忍到一定的临界点了。 王迎娣心揪作一团，双手伸出包住老大的拳头，轻声呼唤，“大哥。” 老大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把那些冲动的燥动强制按捺下来。 “白博旭。”老大睁开眼睛头也不回 的叫了白博旭一声，白博旭掏出一根烟叼在嘴巴上，吊儿郎当的嗯了一声。 “我和你的兄弟情谊到此为止，我不会再信你，也不会再对你心软，你不值得。” 老大摇了摇头，反手握住王迎娣的手牵着她径直走回家。 他并未回头看白博旭一眼，他的愤怒似乎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他不在意他的背叛了。 被忽视的感觉让白博旭脸上轻松的神情逐渐凝重，最终咬牙吐出未点燃的烟，一拳打在树干上。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我们等着瞧！” 王迎娣一边跟着老大进家门，一边回头看了看白博旭。白博旭暴躁的动作被她收入眼底。 “大哥，旭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他。” 王迎娣站在局外人的角度 来看，大哥跟他的翻脸太突然了，突然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老大抿了抿嘴唇，“……因为他心里装满了仇恨，在恨意的驱使下变得扭曲。” “大哥，我听不懂。”王迎娣颤动的眼睫毛下是一望无尽的迷惑。 老大低头看了她一眼，“妹，白叔叔去世了，在他离开申城之后的一年左右。” 王迎娣错愕的睁大眼睛，“怎么会？白叔叔他身体不是健康着吗？操练他手底下的那群兵中气十足。” “是啊，所以他怎么可能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去世呢？而且还是在离开申城之后。” 老大吐出一口浊气，“白博旭自然不会相信他父亲是自然死亡，他怨恨着当初害他们一家离开申城的人。” “我们家，安叔，钱先生等，都在他的 名单上，他回申城的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王迎娣嘴里有些发干，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是因为当初爸爸他们插手周家的事开始的吗？ 如果……可惜没有如何。 王迎娣咽了咽口水，眉头紧皱下的眼睛眨了眨。 “当初旭哥刚回来的时候大哥就跟我说过离旭哥远点，那时候大哥知道这件事吗？” 老大摇摇头，“当时只是直觉上排斥白博旭，但后面他借着你的名义开始来往。” “一切都很正常，像是回到我们初中的时候，然后戛然而止。” 老大的声音逐渐变轻，兄妹俩同时走进了家门。 三胞胎头一次老实的坐在小板凳上写大字，姜芬在一旁辅导他们，厨房里传出饭菜的香味。 看 见门口的人影，姜芬抬起头来看见兄妹二人，“大哥，表妹，你们怎么回来了？” 她没想到他们两个今天就回来了，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楼上，又扭回头来。 王迎娣上前一步，“爸爸他在家？” “在是在，不过……”姜芬眼神飘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下文。 王迎娣和老大齐刷刷地跑上楼去，还差两三个台阶，只听见哐当一声的巨响。 老大凭借着腿长优势，一步跨到楼上，一个埋着脑袋的人影踉跄地撞了上来。 面对不熟悉的陌生味道，老大第一反应是侧身躲开，对方撞了空扑倒地上。 王迎娣正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明晃晃的看清摔倒的此人是毛阿明！ 她怎么在她家？！ 又怎么是从爸爸的房间里出来的？！ 第四百三十六章 树倒猢狲散 “快点滚！滚的远远的，别让我们再看见你！” 张娚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没见着人就已经响亮的传出来了。 等她踏出门来看见老大和王迎娣时，腮帮子动起来咬了咬牙，再看毛阿明时终究是忍不住冲着地上碎了一口口水。 “呸！真是下贱！” 毛阿明紧咬嘴唇，爬起来撩了一把头发，埋着脑袋跌跌撞撞跑出贺家。 三胞胎盯着看她的背影，眨巴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瞳孔向姜芬问。 “姐姐，她怎么，衣裳都坏了？我们家，衣裳很多，可以给她件穿啊。” 姜芬登时脸色一黑，一巴掌轻拍在他后脑勺上警告他，“少多管闲事，写你的大字！” 小老大捂着后脑勺哦了一声，刚低下头又抬头想要说什么，姜芬瞪大眼睛，嗯了一声极具威胁力。 那些想说的话，通通咽回肚子里咕噜一声，不敢再开腔。 王迎娣和老大的眉头皱的一样深，两人走路的脚步声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很多。 甚至都还吊着一口气往贺国庆的房间探头，在看见房间里不仅有张娚还有熊红军，悬起来的心稍稍落下一步。 张娚看见他们兄妹俩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好笑，压下被毛阿明惹出来的愤怒直说。 “毛阿明来的时候我跟红军叔也一直都在，她那副样子是我挠出来的。” 熊红军暗戳戳的给张娚 竖了个大拇指，剽悍的战斗力让他望而生畏。 不愧是张家母老虎亲生的闺女！ 王迎娣彻底松了一口气，“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变成这样啊？” “还不是因为现在厂子出事了，把员工都遣散了吗？我们过来的时候，毛阿明找了个理由要跟我们一起来。” “谁曾想她一来就跟贺叔说她无处可去，没有亲人朋友可以投奔，愿意给贺叔做小伺候你们一家老小。” “嘿，她倒是大方！” 张娚脑袋一歪，又往旁边碎了一口唾沫星子。 “针对厂里突然遣散，我们也做了相应的补偿，并且厂里的集体宿舍也让他们住到找到落脚地再搬。” 熊红军自问这些年厂里赚到的钱在这一次遣散员工里补贴进去不少，他们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 但总有不满足的人。 “爸爸，你的厂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明明你的事业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 王迎娣站在贺国庆面前问。 贺国庆伸手抱起她，放在大腿上坐下，他替她捋了捋额头凌乱的头发。 “迎娣，事业没了可以再拼搏一份出来，现在的处理方式已经是择选出来最优的方式了。” 王迎娣辨认着贺国庆的眼里是否能够舍弃自己一手打拼到现在，并且还处在最挣钱阶段的厂子。 她能够看得出来他深藏眼底的痛色 ，也能够看出他的不舍。 可是眼下已经是最优解的方式了。 在汹涌的困难袭来，贺国庆能够有这个魄力当断则断，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王迎娣垂下眼眸，向贺国庆的胸膛倒去，“爸爸，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姜娟在回家的不远处被人给撞了，她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对面横冲直撞的人。 对方也没注意到路上还有她这么个人，撞到姜娟右肩膀自己先倒地上了。 姜娟立马回神，心里咯噔一声。 “你没事……” 话才刚说出口，对方两下爬起来，什么也没说，下意识用散落的长发掩住脸，疾步离开。 姜娟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了看，转而又扭回头向家的位置看过去。 她家这栋房子处的位置比较偏，邻居都得距离个一里半里地的。 这条路除了她家人出入，真的很少会有其他人走这里。 而且姜娟怎么看那个背影怎么都觉得眼熟，再加上对方那刻意的动作，她们肯定认识！ 姜娟一进家门就被小老三悄悄拉到一旁，“小姨，有个女人来家里找姨父，走的时候衣裳都这样子的。” 小老三扒着自己的衣服作出衣衫不整的样子，姜芬听觉灵敏，顿时一个“核桃”敲在她后脑勺上。 “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姜芬扯过小老三，正了正脸 色跟姜娟说，“小姨，你别听她胡说，红军叔和张娚姐也一块来的。” “迎娣和大哥今天回来了，现在都在楼上呢。” “怎么回来了呢？我去看看他们去。”姜娟无奈笑了笑，伸手揉了一把小老三。 姜娟前脚刚上楼，小老三冲姜芬做了个鬼脸，拍拍屁股一溜烟跑了。 “爹，虽然你永远都是老子，但我已经成年了，我不是该受你庇护的小崽子，我能够承担起我该承担的责任。” 老大铿锵有力的向贺国庆承诺，贺国庆望着他那双水洗一般的透亮眼睛。 不再疲惫，不再彷徨，不再犹豫不决。 姜娟推门而入，手搭在老大的肩膀上，“想做那就去做吧，你早就不是嬢可以揉脑袋亲额头的小孩子了。” 老大眉眼柔和下来，冉冉生辉的眼睛仍然固执的盯着贺国庆看。 贺国庆轻轻点头，“去做你想做的去吧。” 姜娟笑意渐深，捏了捏老大的肩膀，“爹和嬢都支持你的。” 老大转身虚抱了一下姜娟，“谢谢嬢。” 他转身离开房间。 姜娟向屋里的其他人环视一圈，故意板起脸问，“不是还有个女人来了吗？是毛阿明？” “娟姨你怎么知道？”张娚心直口快，一下子就把姜娟还在怀疑的心思给实锤了。 王迎娣掌心捂住脸扒拉了一下，扯了扯自己两边的脸 颊告诉姜娟。 “她来家里犯浑，被张娚给打了。” “娚娚打的？”姜娟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结果。 王迎娣点点头，不想在毛阿明身上纠结下去，反倒是问姜娟。 “妈妈，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工作室不忙了吗？” “忙着呢，有点事需要提前回来跟爸爸商量商量。”姜娟向王迎娣招招手，王迎娣从贺国庆腿上跳下去，走到姜娟面前。 姜娟抚过她额头的碎发，在她额头上轻亲了一下，“画展还没结束怎么就回来了呢？” 王迎娣抱住姜娟的腰，仰头看着她说，“因为太想爸爸妈妈了，所以就跟大哥早点回来了。” “傻丫头。”姜娟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她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准备吃饭吧。” 王迎娣点点头离开房间，张娚和熊红军主动告辞，把房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一连走了三个人，房间登时安静下来，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房间的温度跟着冷却。 忧愁紧接着爬上姜娟的眉头，“我今天去见了叶家的人，浪浪姐走后跟她们生分的不是一点半点。” 姜娟今天去见了往年跟叶浪一起开服装厂的妯娌，原以为凭借当初的关系能得到哪怕一丝消息的透露也好。 可是当她去了之后，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第四百三十七章 行踪诡秘的王建军 贺国庆起身把窗户关上，走到姜娟面前摸了摸她的脸，不似往常的娇嫩，风霜在她脸上刮出了痕迹。 “没关系的，患难见人心罢了。”贺国庆从抽屉里拿了个蛤蜊油出来给她擦脸。 粗糙的掌心落在她的脸颊上时是那么的小心翼翼，连带着姜娟心里生出的褶皱被他这张大掌揉平了不少。 姜娟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贺大哥，或许有些人会离我们而去，但总有人会与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 “比如红军他们不就是吗？”姜娟眼睛弯弯，他们的前路也不是一条黑。 贺国庆随着她一同笑了起来，“你知道就好，大不了我带着他们一块给你打工。” “那我就赶紧扩扩我们工作室的业务才行，不至于让你们没活儿干吃不上饭。” 姜娟笑着钻进贺国庆的怀里，夫妻两颇有一番苦中作乐的心态。 王迎娣回来给李旺旺带了新年礼物，趁着天还没黑，她带着新年礼物去找她。 路上碰见了几个初中同学，比起高中的独行侠角色，初中时王迎娣跟其他同学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新年……”王迎娣主动朝他们挥手，对面两人只看了她一眼，匆匆挽着手疾步离开。 王迎娣落下胳膊，神色落寞。 “嘿！”李旺旺拍了一下王迎娣的 左肩，趁她往左边看时，立马从右边出现。 “迎娣，大过年的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啊？” “哪有？”王迎娣下意识反驳，把手里拎着的新年礼物塞进李旺旺怀里，“旺旺，新年快乐。” 李旺旺当着她的面拆开这份礼物。 一幅小小的画里，画出了她们两个去拾荒时的轻快侧脸，在自行车上一块灿烂的笑着。 “谢谢迎娣，我很喜欢！” 李旺旺单手拎着画，另一只手抱住王迎娣。 严丝合缝的拥抱让王迎娣从心底升起暖意，双手回抱李旺旺在她的后背拍了拍。 “旺旺，我刚刚看见我们初中同学，他们躲我躲的远远的。” 李旺旺摸了摸王迎娣的后脑勺，“别管他们，他们那是嫉妒你呢，你开画展的事我们可都知道呢。” “你们怎么知道的？”王迎娣暗算她开画展的时间也没几天啊。 “当然是殷兴腾说的啊。”李旺旺说起前几天一个女生向殷兴腾告白的事情。 “殷兴腾不仅当场拒绝了她，还说她跟你学着点，连个人画展都开不了，还敢谈什么情啊爱的事情。” 李旺旺笑的蔫坏，“那个女生的脸当时就跟调色盘似的，转头回去就把殷兴腾的原话传了个遍，大家就都关注到你开画展的事了。” “我想 应该不仅是这件事吧。”王迎娣望着李旺旺的眼底装着忐忑。 李旺旺揽上她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迎娣，不要这么敏感，谁家会没几个变故，总能挺过来的。” “反正，我们一直会是朋友。”李旺旺脑袋凑下来挨着王迎娣的脑袋，两人一如往常。 王迎娣吐出一口郁气，亲昵地搂上李旺旺的腰，李旺旺痒痒的直笑。 姐妹两嬉笑了一番，李旺旺按住王迎娣的双手，喘了几口气平复下呼吸，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王迎娣。 “有些事我不确定要不要跟你说。”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要跟我说的，不然我就接着挠你痒痒。” 王迎娣露出小虎牙，手指也跟着虚张声势的动了动。 李旺旺当即往后退，忍住笑意求饶，“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过年前的日子不是正好收破烂的时候吗？我又去了尚家好几趟，看见……” 李旺旺左右瞥了一眼，拉近跟王迎娣的距离在她耳边说。 “看见你亲爸跟尚夫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去了五次，有三次我都能瞥见你亲爸的身影。” “这不是很正常吗？”王迎娣并不觉得意外，她亲爹是攀上尚家的高枝了。 李旺旺扯了扯王迎娣的衣角，“你得听我说完啊，重点马上 就来了。” “我老是走街窜巷的，所以有几次看见你亲爸的身影时不时的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我听尚夫人给你亲爸介绍的徐家吗？” 李旺旺颇具暗示的眼神向王迎娣瞪了瞪眼，王迎娣的心思在心下转了几圈，眼睛也跟着一块瞪圆。 “你的意思是，我亲爹他不仅攀着尚夫人的高枝，还偷偷踩着徐家的船？” 李旺旺当即鼓了一声掌，“就是这么个理！” 喝彩声引来周边人的打量，李旺旺立马捂嘴把声音压低，“徐家那块地儿是因为我正好知道，你亲爹去的其他地方我就不知道是哪了。” “不得不说，你亲爸是有些名堂在里面的，在申城吃的蛮开的。” 李旺旺为了拾荒得全申城跑，就这样她都能频频看到王建军奔波于几个她都能叫的出名号的人家，不得不说王建军如今在申城是有几分本事的。 王迎娣脑袋再转了转，又觉得理所当然。 “你也说了是尚夫人把徐家介绍给我亲爹的，他两边都有联系也挺正常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李旺旺食指点了一下王迎娣的额头，“你亲爸是专门送货的对吧？” “我能看见他给尚家送货过去，但从来没有看见他给徐家送过货。” “也许是我小叔给送呢？毕竟我亲爹那边还有我叔呢。” 王迎娣提出的质疑让李旺旺卡壳了，“……你说的也没毛病。” 李旺旺挠了挠脑袋，“反正我看你亲爸的踪迹总觉得有种见不得人的感觉。” 王迎娣抿了抿嘴唇，“他在老家跟小寡妇她们来往的时候就是那个样。” 李旺旺无话可说。 王建军去贺家前先去了一趟徐家。门房给他开了门，他径直走上那条管家带他走过的那条路去找徐天恒。 “按她安排的去做就行。”徐天恒仍旧逗弄着他的孔雀。 王建军领了徐天恒的命令，出了徐家去往贺家方向走去。 这回他倒是没有找旁人去贺家叫人，自顾自的地走进院子，率先跟照看三胞胎的陈桂花打了个照面。 陈桂花一看见他，脸霎时就阴沉下来了，“姓王的王八玩意儿，你来我家做啥？” 王建军挺直腰板，“我来找贺国庆。” 陈桂花冷哼一声，开口就要骂上两句，王建军提前截了她的话。 “跟他谈谈他厂子的事，现在抓紧时间说不定还有救，要是把时间耽误了……” 王建军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陈桂花，陈桂花不得不得把骂语咽回肚子里，仰头冲着楼上大喊一声。 “国庆！院子里有人找你！”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与虎谋皮也得谋 姜娟打开窗户探出脑袋先往楼下看了一眼，看见王建军的时候，脸色一沉。 王建军跟她对上眼神，见她黑了脸，反倒是笑盈盈的朝她招手示意。 下一秒窗户哐的一声拉上，姜娟向贺国庆说，“贺大哥，是王建军来找你。” 贺国庆穿上外套就准备下楼，姜娟也拿了件外套穿上，“我跟你一起去见他。” 夫妻两一同下楼跟王建军碰面，王建军多看两眼姜娟跟贺国庆说，“带她？”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姜娟握着贺国庆的手，眼神尖锐的盯着王建军。 王建军耸了耸肩膀，“那就一起呗。” 三人一同走上门口那条幽静小路，王建军开门见山的问，“你还想要你的厂子 吗？” “厂里的员工我已经遣散了。”贺国庆的回答让王建军狠狠噎住。 顿住脚步转头深皱眉头看着他，“你什么努力都不争取一下就认命了？你付出的那些心血就任由它砸个稀碎？” 贺国庆正视着他愤慨的神情，并没有被他调动起不甘的心情，神色冷淡的反问他。 “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王建军张开手掌，缓慢且郑重的握紧五指，“我可以帮你拿回你的心血。” 姜娟轻笑了一声，“就凭你王建军？” “你知道这个厂子的归属是在钱先生名下吗？想要帮贺大哥拿回厂子，你首先得先保下钱先生才行。” “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吗？” 姜娟轻蔑的神情自然 而然的流露出来，王建军嘴角向下撇了几分，没看姜娟，仍旧盯着贺国庆看。 “小娘们能有什么眼界。我就问你想不想，之前你帮我，现在我也可以帮你。” “代价。”贺国庆一针见血。 王建军登时扬起微笑，“是你付得起的代价，可以先把你的厂子拿回来再说。” 姜娟捏了捏贺国庆的手，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姜娟轻轻的摇头。 王建军提出的条件固然足够诱惑，可他也足够贪心。 他们跟他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可以敞开了跟你们夫妻两说，只要你们点头，我身后那位大人物就能有这个本事解决你们的烦恼。” 王建军主动 搬出身后人为自己加码，姜娟却是怀疑渐深。 “我听过你跟尚家走的很近，尚夫人已经拒绝过我的求助，但你能让她出手？” “尚夫人？”王建军笑了一声，这笑声里夹杂着显而易闻的鄙夷。 “她也是个娘们，能有什么眼界可言？” 居然不是尚母？ 姜娟明显惊讶了，如果不是尚家，那王建军背靠的到底是谁才会有这个本事？ 贺国庆一时也摸不清王建军的底，但他很明白一件事。 “你身后的大人物能解钱先生之围，恐怕我要付的代价就不是我能付得起的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那位索要的代价会向钱家收取，而保住你的厂子，是另外你要付的价格。” 王建 军背起双手，脸上的神情变得玄而又玄，“就算钱先生能够重新在申城站住脚，但你的厂子多半是保不住的。” “这一点从你现在遣散员工就能看出来，你自己心里也通透着。” “我有这个信心能够帮你从中操作，能让你的厂子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 “从我来申城这些时间，我太明白你从无到有的艰苦奋斗了，我都替你心疼。” 王建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痛心疾首的神情真像是把自己代入贺国庆了。 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 姜娟心下不禁动摇了起来，她看着贺国庆的侧脸，他也陷入了左右摇摆的神思。 在姜娟想要开口时，贺国庆先她一步作出决定。 “我答应你。” 第四百三十九章 笑脸下的各自心思 次日，姜娟准备再去其他太太家奔走，临出门前却是先见到戴红花。 “娟姐，我们定制单到了交货付尾款的时候了，今早给太太们送过去，她们都不要了，订金统一作赔偿。” 戴红花脸色严峻，没成想也就一天的时间，竟是被陶花花一语中的。 姜娟脸色变了变，握紧拳头按捺住心中动荡，“所有的货都拒绝交付吗？” “是的。”戴红花眼光灼灼的盯着姜娟，“娟姐，这些货就这么砸我们自己手里了？” “太太们给的订金也就够买布料的，我们损失的时间和精力才是大头，现在出了这个变故，该怎么办才好？” 姜娟深呼吸几口气，竭力让自己脑袋清醒一些。 “这些货暂时压在仓库里吧。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家连累到大家了，我们家会尽快解决好。” “等这阵子的风头过去了，到时候再问问那些个太太还要不要了。” 戴红花沉吟了片刻，“娟姐，大概得需要等多久时间？要是时间久了，我们并不一定能等得起。” “……我尽快。”姜娟面露难色，她不确定跟王建军做的交易能在多久的时间里实现。 戴红花心知姜娟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心下的焦躁也只能压一 压了。 “娟姐，我们等你好消息。” 姜娟连续去了三位太太家，这三回连她们的面都没有见到。 墙倒众人推的凄凉让姜娟体验了个透彻，进家门之前还得收拾好心情不让家里人担心。 她扬起微笑走进家门，看见姜立国和姜和平两人沉默着的脸色有些难看。 父子两发现姜娟回来时，同时扬起微笑，这幅模样让姜娟觉得有些熟悉。 像是一朵乌云完完全全笼罩着她们全家。 姜娟心下有个不祥的预感，笑容浅了浅坐到他们父子身边。 “爸，哥，是不是你们厂也出问题了？” “没有的事，说什么晦气话呢。”姜和平一板一眼的训斥姜娟。 从小一块长大，姜娟最了解她哥说慌时的外强中干，特别是现在越是正经，那就是越是一只纸糊的老虎。 姜娟的心逐渐往下沉，咬着嘴唇紧盯着姜立国，“爸，您那有事还要瞒着我吗？” 姜立国瞪了一眼姜和平，“你哥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生怕你不多想。” “也不是什么大事，国庆是我沾亲带故的女婿不假，但我这厂子跟他跟钱家可没有任何关系。” “最近订单开始减少，你哥一惊一乍的还以为是受到国庆那边的牵连 。” 姜立国一巴掌拍在姜和平后脑勺上，“臭小子，一天天不惦记点好的。” 姜娟半信半疑的眼神在他们父子两身上打转，“爸说的是真的？” “连你爹都不信，你还能信谁？”姜立国正襟危坐，气势巍峨的如同一座山屹立不倒。 姜娟信她爸的话。 老三帮不上家里大事的忙，他最近也不老是去胡家见胡翘翘了，在家里帮着陈桂花做家务事。 “娘，今天外婆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了一个糖水鸡蛋，闻着味儿都甜丝丝的。” 老三托着木盘端出来好几碗糖水鸡蛋，从碗里冒上来的热气扩散着香味。 深吸一口气就能闻到浓郁的糖香，这糖陈桂花熬的浓稠，香的很。 下嘴的甜味真有驱散心中苦恼的感觉，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心脏充斥着家里味道的甜蜜。 姜娟吃下热热乎乎的鸡蛋，恼意消散了一半，在家里环视了一圈问。 “这两天都没怎么看见老二，老二在忙什么呢？” 老大看不见人影是正常的，现在连带着老二的人影都看不见，姜娟心下有点纳闷。 “我也不知道二哥在忙什么。”老三老老实实的说。 老二自觉他也是能担得起责任的男子汉了，家里出事他绝 不能袖手旁观。 想着在片场认识的这些导演和前辈们，他们的人脉广阔，估计能给他透露点什么。 凭着往常一起拍戏的交情，老二厚着脸皮往他们跟前凑，对方仍然是一张笑脸，但现如今的笑多少带点别的意味。 “哎哟喂，这可当不起你的一声哥，咱们圈子那是论资历的，我们进圈的时间差不多，那就是同辈。” “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改天等你有时间了，咱们去个小饭馆聚聚一起吃顿饭喝两盅。” 对方热情地拍着老二的肩膀，一个字都不提老二想知道的事。 老二抓耳挠腮的跟好些人接触，打太极的功夫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个个都是老油条了。 渐渐的，老二感觉到了挫败。 之前他们好的时候那就是能毫不犹豫两肋插刀的好兄弟，现如今脸还是那张脸，演的还跟真的似的。 “贺立义年纪轻是一点都不懂事啊，这么些敏感的问题他还能大张旗鼓在片场问。” “谁叫人家也算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呢？虽说不是正儿八经的少爷，资源就是比咱们好，不过嘛，看他那慌张的小鸡崽子样，他家可能没那么好过了。” “他们家算是钱家的狗腿子吧？等到钱家倒了，他 们家也完了，对他笑的脸都僵了。” “揉软和了接着笑，咱们这行也算是卖笑的了，万一人家真要走点狗屎运，交好比交恶强。” …… 墙角边的三人抽着烟屁股小声嘀咕，老二站在他们前方的小巷转角处听的一清二楚。 他垂下了眼眸，捏了捏拳头转头回家。 在路上想着他们的话，老二心底隐约明白他在片场也算戴了顶高帽。 那是他爹借着钱先生在申城打下的人脉，人家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才会卖他一声好。 介绍他的词总有一句他是贺国庆的二儿子，而不是正大光明的说出他的名字。 老二揉了揉僵硬的脸笑起来进家门，端着给他留的糖水鸡蛋一口一口吃着。 嘴里越甜，心里越苦。 他深切的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 王迎娣给老大送完饭回家的路上被殷兴腾截胡，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是被冬天的温度给冻的，是那种病态的不健康脸白。 “你生病了？”王迎娣有些担心他，殷兴腾牙齿战战，咬住嘴唇稳住这股颤意，拽住王迎娣的手。 “不是我，是我哥出了很大的问题，他身上有很多的伤痕。” “是他自己动的手。” 第四百四十章 尚嘉玉自残 听到殷兴腾说话的第一反应，王迎娣有种幻听的感觉。 没给王迎娣过多的缓神时间，殷兴腾拉着她就走，一路上的颠簸让王迎娣逐渐回归现实。 反手捏住殷兴腾的衣袖，在吹起的冷风中眯着眼睛问，“你是说尚嘉玉有自残行为？” “我亲眼看见的！”殷兴腾腮帮子咬紧，一字一句吐出来。 王迎娣猛地停住脚步，殷兴腾被她拉的一个急刹车，身体往后仰差点摔倒在地。 一只脚已经翘到半空中了，王迎娣赶忙伸出另外一只手扶住他的腰。 “你在这等我会，我回家拿样东西。” 殷兴腾刚站稳，王迎娣立马撒手往家的方向跑，一进门噔噔噔地爬楼梯。 在房间里拿了东西，连口气都不带歇的又跑出门去。 她这幅急急忙忙的样子，让陈桂花在她身后大声叮嘱，“小心点路上的石头！” “知道了外婆！”王迎娣头也不回的应一声。 殷兴腾无心问她拿什么东西，她刚跑到眼前，他拔腿也开始跑起来。 亏的平时在家有训练，王迎娣跑到尚家停下才撑着膝盖喘气。 殷兴腾抹了一把额头上溢出来的汗，“你在这等着，我去叫我哥。” 在他即将踏进门前，王迎娣咽了一口口水拉住他的手腕，“你，你就跟他说，我有东西要送他。” 殷兴腾看了一眼她手里拎着的东西，抿住嘴唇点头。 王迎娣心知尚母不待见她，她在尚家后门门口处的一棵大树身后等尚嘉玉出来。 抬头望向他居住的房间，窗户正开着，以王迎娣的身高能看见两颗脑袋顶。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王迎娣才看见尚嘉玉的身影。 他迎面走来时，王迎娣认真打量着他身上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脸色苍白的像是住在山洞里头一次出来似的。 或者说，是失血过多的病态白皙？ 除去那张脸，也就只有一双袖子扣紧在手腕的手露在视线范围中。 尚嘉玉平时的手是那种白嫩的竹笋手，稍稍有些许的肉感，捏着他的手软软的。 而现在肉眼可见的瘦成竹竿，骨节清晰可见。 王迎娣的心登时提起来，跨出两三步提前迎他，一把握住他的手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这个假期你都没有约过我一起画画。” 尚嘉玉浅笑着跟她的眼睛对视在一起，“这个假期你都开上个人画展了，哪里还有时 间跟我一起画画啊？” “不一样的。”王迎娣摇头，“画展在外地开着是我师傅在操劳，我家现在出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回来遇到我们以前的同学，她们都躲着我走，要是你都不挨我了，那我……” 王迎娣顿住话头，轻轻吸一下鼻头。 尚嘉玉握住她的手腕，皱起眉头向她作出保证，“我不会那样的。” 王迎娣顺势从他掌心推到他的手腕处，扣紧的袖口推上一截距离勒紧。 可就在那小小的一截距离里，王迎娣已经看见他手腕上新生结痂的刻痕。 这条痕迹蔓延到袖口深处，到底有多长，王迎娣不得而知。 她手上拎着的东西无意识地掉落，埋头解开尚嘉玉的袖扣，尚嘉玉猛地抽出手，背在后背。 “尚嘉玉！” 王迎娣声音里带上焦急的怒意，朝他伸出手，“给我看看。” 尚嘉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缓慢又坚定的摇头，“这不是你应该看的。” 王迎娣被气笑了，“那什么是我应该看的？” 尚嘉玉沉默着不置一词。 他眼里的光像是房间里的钨丝灯，昏暗的灯光看不真切房间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王迎娣收回手 ，无力的垂在两侧，手指稍稍动了两下。 “我突然想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跟我多说你在想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见面的次数也开始减少。” “尚嘉玉，其实你也在疏远我，对吗？” “没有！”尚嘉玉下意识反驳，王迎娣只盯着他看，尚嘉玉嚅动嘴唇重复，“我没有。” “尚嘉玉，细节和感觉是不会骗人的。”王迎娣往后退了一步，“你并不是他们疏远我的原因，你的原因让我难以追寻根源。” 王迎娣继续往后再退一步，尚嘉玉忙不迭地伸手抓住她胳膊，“不是你说的那样……” 王迎娣等着他的下文，尚嘉玉连续咽了几口唾沫，眼睛发红的看着她说。 “是我自身的原因，我对你感到非常抱歉。” “我知道我妈妈对你充满偏见，眼睁睁看着她对你，对娟姨高高在上，她让我感到过于陌生，也让我对你感到更加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 尚嘉玉低下头声音逐渐压抑，他放在王迎娣胳膊上的手难以克制的颤抖着。 王迎娣覆上他的手背，“这些不应该让你独自承担。” “你还记得钱果吗？她那 时候跟我们闹矛盾也是一声不吭拒绝交流，什么情绪都自己一个担下。” “我不想你也跟她一样。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不想再失去你。” 王迎娣吐出一口气，上前两步抱紧尚嘉玉。她的拥抱富有力量，尚嘉玉紧紧抱住她，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能够感受到颈窝处的湿意，王迎娣轻拍着他的后背。 “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别忘了你还有个关心你的弟弟，你吓到殷兴腾了。” 殷兴腾嘴角提了提，在他身后适时提醒他，“哥，我一直都在。” 尚嘉玉收紧胳膊越抱越紧，王迎娣耐心拍着他的后背等待他情绪稳定。 放松下来的臂膀等同于尚嘉玉的情绪，他抽了抽鼻子，王迎娣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他。 手绢遮住尚嘉玉半张脸，他的声音从手绢底下传出，“王迎娣，我妈妈她……” “宝宝！”尚母寻人的声音从尚家传出来。 两兄弟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家，皱眉的动作一模一样。 王迎娣膝盖微屈，拿起地上的东西塞进尚嘉玉的怀里，“送你的新年礼物，祝你一切都好。” 说罢，王迎娣推了推尚嘉玉，“阿姨在找你了，快回去吧。” 第四百四十一章 探出王建军老底 尚嘉玉转回头，一手抱着怀里的东西，一手拉住王迎娣的小臂。 “王迎娣，我妈妈她做了……” “宝宝！”尚母提着裙摆走出来，锐利的眼神一眼锁定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 “你就在门口怎么也不得应妈妈一声？”尚母脸色担忧的埋怨着尚嘉玉走过来。 尚嘉玉动了动嘴唇仍然想跟王迎娣说点什么，尚母已然三步做两步站定在他身后。 面对尚母的王迎娣能清晰的看出她看向她那双不善的眼神，尚母讨厌她的情绪不再做掩饰。 王迎娣抿了抿嘴唇，从尚嘉玉手中挣脱出小臂，背起手叫了她一声，“阿姨好。” 尚母双手搭在尚嘉玉肩头，尚嘉玉下意识地颤栗一下，脸色又白了两分。 感受到他的反应，尚母嘴角的幅度扬的更深，弯下眼眸应下王迎娣的问好。 “迎娣啊，现在也不早了，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得早点回家才行，不然你爸爸妈妈该担心了。” 王迎娣点点头，“谢谢阿姨关心，我这就回家。” 临走前，王迎娣眼神扫过尚嘉玉和殷兴腾，在殷兴腾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殷兴腾冲她微不可闻的点了一下脑袋。 他明白 她的意思，要是他哥再有什么异样，他会去找她的。 等王迎娣走远了之后，尚母转头看向殷兴腾，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小腾，你一点都保护不好哥哥。” 殷兴腾低头挨骂，尚嘉玉却是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脸色涨红到一定程度，猛地挥开尚母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大跨步走回家。 “宝宝！”尚母顿时顾不上殷兴腾，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王迎娣到家后发现二哥他们正在等她。 老三和姜芬坐在老二左右两侧，见她回来了，朝她招招手。 王迎娣坐在方桌的空位上，眼神环视过他们三人，双手叠在桌上问。 “二哥，三哥，表姐，你们这是有什么事要说？” 老二拿出沉稳的哥哥模样郑重的说，“家里现在遭受的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爹娘不仅不进账，每天的开销都不小，我想把我的小金库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次难关。” 从刚来申城就办理的银行帐户，这些年多少都往里面存着，几年下来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老三紧接着说，“我的钱有一半留着娶翘翘，另一半我也拿出来给家里。” “我偷听到我爸妈在厂里的 订单少了很多，每天晚上睡前都在叹气。” “他们给我的零花钱我没有乱花，都攒着的，我也想把我的存钱罐交给家里。” 姜芬也是个大姑娘了，他们现在全家都难过的紧，哪怕只有一点微薄之力，她也想尽一尽。 三人同时看向王迎娣，“妹妹，你觉得呢？” 王迎娣在桌上竖起小臂，“我觉得很好，昨晚睡前我也冒出这个想法的，正好我也攒了些钱可以多凑点。” “问题就在于我们怎么给家里这笔钱，家里才会收下呢？”老二挠了挠头。 “你们四个别瞎琢磨了，家里还没到这种地步。”老大今天提前回家了，而且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走过四个弟弟妹妹时，挨个在他们脑袋上摸了一把。 “捂好你们自己的小金库自己花吧，家里哪位长辈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不管是经济还是精神方面都是。” 王迎娣仔细打量起老大，从他的表情看，不仅是不错，甚至算得上是喜色。 “大哥，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老大捏了捏王迎娣的小脸，“我见到钱先生了，这算好消息吗？” “当然算！”王迎娣蹭的一下站起来，眼神 亮晶晶的看着老大。 “钱先生那边是放松一点了吗？那是不是就证明钱家很快就会没事？” 老大.大拇指摩挲着王迎娣的眼睛，眼睫毛在他的指尖颤动，惹的他笑了起来。 “现在都还没有定数，等有确切的消息我再通知你。” 王迎娣握住老大的手腕，认真的说，“我们家跟钱家都会渡过这次难关的。” “当然。”老大信誓旦旦应下。 贺国庆从外面回来之后，跟着老大去书房谈事。 “钱先生准备割舍下他名下的土地用来保全自己，爹你厂子那块地也在其中的范围内。” 贺国庆点点头，“只要钱先生能安然无恙，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而且我很想看看王建军到底是怎么把我的厂子保下来，原封不动的拿回来跟我做交易。” “王建军？”老大眼神疑惑，他爹什么时候也跟王建军扯上关系了？ 贺国庆把他跟王建军做的交易跟老大说一遍，老大陷入了沉思。 “爹，钱先生那边的交易合同也是王建军送过去的，他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老大自顾自的嘀咕出声，贺国庆沉吟片刻，“他自己说不是尚家的人，这点我 信他没说谎。” “钱先生是有几个怀疑的人，还得等试探出对方的乌龟脑袋才能确认。” 老大现在不着急寻根溯源，因为他相信钱先生。 王迎娣敲响书房房门，推开房门露了半个脑袋探进来。 “大哥，爸爸，我想我知道我亲爹可能是哪边的人。” 贺国庆向她招手，王迎娣路过老大时，先被他抱了起来。 “跟大哥说说你怎么知道的。” “是旺旺说的，旺旺走街串巷收破烂的时候，有看到我亲爹去徐家。” 王迎娣戳了戳老大的胸膛，“大哥，我上次不还跟你说过我亲爹有尚夫人推荐给徐家做生意吗？” 老大经过王迎娣的提醒，登时把其中的关系相连起来。 “王建军上一次去了徐家之后，表面是在跟尚家密切联系，实际上跟徐家也建立一定的联系？” “这个我不太清楚诶，因为是旺旺跟我说的。”王迎娣回想了一会继续说，“她还跟我说在其他地方也看见我亲爹的。” “只不过在尚家看见他跟尚夫人关系密切些，去徐家的次数多些。” 老大转头跟贺国庆对视一眼，父子两对王建军的操作有些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 第四百四十二章 叶家不会袖手旁观 老大把王迎娣放下来，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大哥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 王迎娣刚点一下脑袋，老大径直出门跑下楼梯。 贺国庆起身越过长桌，走到王迎娣身旁摸了摸她的脑袋，“家里的事你一直都可以直接参与进来的。” 王迎娣小舌头戳了戳腮帮子，“爸爸，我可不是偷听哦，是妈妈在楼下等你，要叫你一起出门。” “这个点了。”贺国庆朝窗外看一眼，天色隐隐擦黑。 王迎娣附和着点头，“是啊，妈妈好像还挺着急的。” 话音刚落，姜娟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推开门看见他们父女的声音开口说。 “我看着老大都出门了，贺大哥你怎么还没动作？” 姜娟回来的着急，到家找水喝的时候让王迎娣帮忙去叫一声人。 一壶水她都喝完了，还没见该下来的人下来，急的她亲自上楼来。 “媳妇，现在要急着去哪啊？”贺国庆问。 “去叶家。”姜娟说着就去拉贺国庆的手，贺国庆任由她拽着走，边说，“你不是已经拜访过叶家了吗？” 姜娟摇头，“那是浪浪姐的妯娌家，我们现在要去的是她父母家。” 贺国庆反手拉住姜娟胳膊停住脚步，“他们二老的年纪也大了，这个时间贸然拜访不合适。” “我跟浪浪姐通过电话了，她说只管去就行，家里的事耽搁不起时间。” 姜娟今天被叶夫人打来的一通电话给骂的狗血淋头。 他们家在申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对叶夫人愣是一声不吭。宁愿求到别人头上，也不愿意跟她说。 姜娟被骂的心虚的紧，叶夫人骂归骂到底是担忧着他们一家，让她到她家去找她父母去，这个忙他们家不会袖手旁观。 姜娟拉着贺国庆作势又要走，贺国庆拉近她一把，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家里的事没那么着急，真要去拜访叶家双老，我们礼数也得准备周全才行。” 贺国庆抹一把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两下，“不急，我们家还没到那种地步。” 姜娟深呼吸几口气，心头的躁动逐渐平息几分，握住贺国庆的手仰望他，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 “贺大哥，我怕……”姜 娟咬住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贺国庆搂着她腰的手再收紧一圈，“别怕，有我跟老大呢。” “钱先生那边的事我跟老大会操心，你该操心的是你工作室的事，等这边的事尘埃落定，你得带领你工作室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抓住时机。” “如果，我打个比方，如果钱先生那边确定是倒台了，那么我们工作室得重新改革制定新的运作模式。” 姜娟咽了咽口水，她不想看见这幅场景发生，心底到底有股隐秘的期盼。 “要是钱家安然无恙，那么我们工作室反而还有机会借助一波东风。” “可以现在的局面来看，我们并不乐观。”姜娟长叹一口气。 “有点信心。”贺国庆用自己的 鼻尖在姜娟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老大已经能见到钱先生了。” 姜娟眼里顿时浮现出一抹喜色，瞳孔晃动片刻，定了定心说。 “那等明天我们买好礼物再去拜访叶家吧，哪怕不是求人办事，也得跟叶家二老串个门。” “是这么个理。”贺国庆嘴角带着笑意。 王迎娣从他们两中间冒个头出来，双手抱着他们两个，仰头看着他们说。 “明天我也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去拜访叶外公叶外婆。” 姜娟靠在贺国庆胸膛，手搭在王迎娣肩头，“那当然，缺谁都不能缺你这个宝贝。” 王迎娣身为叶夫人的干女儿，在叶家的地位仅次于叶唯一罢了。 有她在，他们家有所求的事能更加有效。 第四百四十三章 风向有变 天蒙蒙亮时，姜娟和贺国庆夫妻俩赶早去买些好礼，拎着回家叫上王迎娣一块去叶家。 叶家两老一早就开始折腾他们家后院的菜园子。 王迎娣一家三口跟他们见面时，他们两位老人手脚上都是泥土。 “外公外婆，我们来给你们拜年了。” 王迎娣朝两位老人鞠躬，上前两步拿把小锄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锄地。 叶老夫人直起腰来朝她招手，“小囡囡，这种脏活就不用你干了。” 王迎娣抽出手绢给叶老夫人擦去脸上的泥土，“外婆，我又干不了多少活儿，您别嫌弃我。” “你比唯一强多了，菜秧子在你手底下活的下来。”叶老 夫人调侃两句王迎娣。 王迎娣得意的挺胸仰头，“那当然，我打小就在村里干过农活的。” 叶老夫人笑的直不起腰，眼神越过王迎娣向她身侧的叶老爷子看过。 “老头子，孩子们都过来了就别气了，再气都能挂个油壶了。” 叶老爷子一张老脸顿时绷不住，轻咳两声直起腰来，强行绷紧脸扫视姜娟夫妻俩。 “现在才知道过来？早的时候一点都没想起我们这两把老骨头。” 姜娟赔笑着解释，“老爷子您别生气，家里这几天正忙，这不今天抽时间来看望您二老了吗？” 叶老爷子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锄头栽在土里，抬脚踏出 菜园子。 “你这个做妈的，还没女儿机灵。” 姜娟愣了愣，看着叶老爷子走进门，转回头看一眼贺国庆，最后看了看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抬了抬手，示意她跟上。 王迎娣紧接着说，“妈妈，你和爸爸进屋跟外公去谈事吧，我在这跟外婆薅薅土。” 叶老爷子洗干净身上的泥坐在火炉旁边烤火，姜娟和贺国庆站在他面前。 见他们两个没有要坐的意思，叶老爷子也没那个跟他们客套来客套去的意思。 “钱家的事我早就听说了，你们两口子在申城到处跑的事我也听说了，跑这跑那的就是忘了我这地儿了，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叶老爷子略带嘲讽的语气刺的姜娟脸色发红，昨天浪浪姐在电话里也是同样的语气。 求遍了外边人撞了南墙，这才想起自家人。 “老爷子，我知道您也是关心我们一家，您也知道关系越近越是不想向家里人示弱。” 贺国庆一通话让叶老爷子脸色缓和了不少，“你们年轻人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叶老爷子想起膝下的儿女，不免长叹一口气，“钱家的事今早倒是有点风声透露出来。” 姜娟心提起来，向前挪了一步，眼巴巴的看着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接着说下去，“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得等 等，申城的风向向来捉摸不定。” “要是是股东风，我也不介意推这一把，你们谁也别去找了，在家稳稳自己心神是最好的。” 叶老爷子既然把话已经撩这了，姜娟他们的心就放下来一半了。 老大从王迎娣那里得知的消息，悄悄摸到钱家跟钱先生和安长明一合计。 他们心里的人选范围又小了一圈，针对范围内的人选，他们作出了应对之法。 钱先生都没有等三天时间，昨天傍晚就把王建军叫过去把合同交给他。 王建军虽然疑惑于钱先生这么快下定主意，但他乐于这么快敲定下来。 拿着这份合同他越过尚母，直接去找徐天恒。 第四百四十四章 转机来了 王迎娣一家人从叶家回来，他们听进去叶老爷子的话，决定暂时放宽心从容以对。 临近晚饭的时间点，老大匆匆赶回家来，“爹，嬢，钱先生那有信儿了，驻守在钱家附近的人都撤走了，关于他的指控有回转的余地了！” 老大难掩喜色，向家里人宣布这一好消息。 姜娟握紧贺国庆的手，仰头对视的眼里流转激动，两者相握的手微微颤动。 贺国庆近日总是下撇的嘴角总算是扬起来了。 “爹，嬢，你们只管等着好消息吧。” 老大噔噔噔跑上楼去，拿了一份文件夹在胳肢窝。 王迎娣赶忙叫住他一声，“大哥，你不吃饭吗？” “不吃了！”老大头也不回的挥手跑出去。 带回来的这个好消息正好给整个家扫去盘旋的阴霾，无形之中为这顿饭增添了好胃口。 “好的苗头就是好的开始，咱们一家人会熬过去的。” 姜立国挨个给家里人夹一筷子菜，个个捧着碗应声。 “有这么趟波折，也能让我们一家人认清什么人是朋友，什么人该远离。” 一家子就着这个话题聊天时，老二在讨论中异常沉默，埋着头只顾着吃饭。 钱家的事 不用愁了之后，姜娟则是返回工作室，跟大家一起盘算工作室的库存，以及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从年前开始制作的那批衣服全都压在仓库，抛开太太们订金抵扣一部分成本，我们今年亏的很多。” 彭盼的账本记得很清楚，去年赚的钱在这个年头折损进三分之一。 “那批货不着急。”戴红花环视她们一圈，“我不知道你们对接的太太有没有主动联系你们的。” 陶花花摇头，“没有，躲着我们还来不及呢。” 姜娟递给戴红花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戴红花吸了一口气说，“今天早上有个太太主动跟我联系了，她说她的衣服照要，按照年前定衣服的全款一次性付清。” “不需要她的订金抵扣？”彭盼问。 戴红花点头，向姜娟看了过去，“娟姐，你看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一行人的眼神齐齐放在姜娟身上，姜娟心思微转，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可能是在向我们示好吧。” 申城的风向有所变动，对于某些人来说最警醒。 叶老爷子说的没错，这群人惯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不过从她们的举动来看，钱家重新回到申城 名利场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姜娟一句话让她们领悟到点东西，眉梢的愁色顿时淡了不少。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接下来可以趁机推出春季新品也不错？” 杰西卡头脑转动的异常灵活，“这本身就是我们的计划之一，如果有发展好的趋势，我们可以适当作出改变和推出的熟练，你们觉得怎么样？” 姜娟从容应下，“我男人倒是提前给我提了醒，让我把握好时机。” “你们想大干一场？”彭盼面露不赞同，“虽说有太太主动示好，但是仓库里囤积的货不止她的那一件两件。” “我们在存货都还没有消除结束之前，贸然再进货，只怕……” 彭盼撇下嘴角，这完全超出了工作室的预算，压力会增加到每个人身上。 “不管太太们定制的那批货尾款能不能收回来，我们做好的最坏打算，也是有春季服装秀重新进入市场。” 姜娟抿了抿嘴唇，“这笔钱的亏损在于我的问题，我会一力承担下来。” “这批货就当在帐上是已亏损状态，新年已过，我们得抓紧进入状态才行。” 杰西卡注视着彭盼说，“姜说的对，我们不可能因为一点挫折止 步不前。” “我们既然要做个人工作室，那么风险跟利益就是共同存亡的，路得一往如前的走。” 陶花花耸了耸肩膀，“做生意嘛就是这样，以前在村里想多买卖两个鸡蛋，那不也得承担蹲篱笆安的风险？” “现在咱们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去蹲篱笆安，偷着乐吧。” 陶花花这话完全就是话糙理不糙，彭盼想想也是真的个理。 “行，那就干吧！” 工作室目标统一化后，先吧仓库那些囤货抛在后脑勺，专注于她们即将迎来的春季服装秀。 结束工作室的工作后，姜娟回家前去了一趟熊家。 熊芳跟着熊红军来申城这几天，姜娟因为家里的事还没来得及顾得上她。 现在有空惦记上她，说什么也得去看看她才行。 “我的冤家，你可算松了点心啊。” 熊芳一天天的也跟着操心，这才几天的功夫，脸都消瘦了一圈。 姜娟握着熊芳的手拍拍她手背，“好不容易来一次申城，也没有好好招待招待你。” “咱们两不用整这些虚的。”熊芳笑了笑，往另一个屋看一眼，挪回眼神低下头说。 “现在红军跟着国庆都没了工作，我想让 他跟我去羊城一起打拼的。” 姜娟连连赞同，“这是好事啊，你一个人在羊城到底是孤立无援，有个兄弟帮衬是不一样的。” 熊芳摇头，抬头看着姜娟说，“这个想法也就我一个人这么想罢了，红军他一根筋轴的很，说什么也不愿意。他啊，就是要跟着国庆干。” “但是我也听说了，国庆的厂子保不住，那块地皮都易主了。” “易给谁了？”姜娟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你不知道？”熊芳反问。 姜娟一脸迷茫，熊芳端详了她半晌，确定她是真的不知道。 “要是姓别人的名儿，我觉得国庆那个厂子还是有可以买回来的可能性，但现在那块地儿可是姓王了！” “王？”姜娟迟疑片刻，猛地瞪大眼睛，咽了一口口水问，“王建军？” “可不是！”熊芳连续拍了好几下姜娟的胳膊，“王建军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德行。” “拿到块地皮可把他神气坏了，听说他还跟什么尚，尚家闹起来了，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熊芳把今天在申城打听到的事一股脑说给姜娟听，姜娟大脑一片空白。 王建军竟然折了尚家那枝高枝？ 第四百四十五章 狗仗人势 姜娟把从熊芳那里得到的消息带回家去，连拉着贺国庆上楼，在书房里说道说道。 “贺大哥，你说王建军到底搞了什么鬼名堂？” 姜娟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王建军是怎么得到徐家如此青睐的。 不仅她想不明白，申城里所有人都想不明白。 贺国庆微微舒展发皱的眉头，捏捏姜娟肩膀说，“能得徐尚两家的另眼相看，王建军确实是有几分过人的本事。” “以前怎么没见他有这份本事？”姜娟撇嘴嘀咕一声，转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现在那块地都跟他姓了，你的那个厂子估摸 着能回来，就是不知道他要什么了。” 姜娟担心的是王建军狮子大张口。 夫妻俩的眼神一对视，姜娟心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贺国庆拂过她的双眼，姜娟下意识闭上眼睛，只听见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用不着担心。既然当时我敢跟他做这个交易，他能做到他说的，那么我也能做到我说的。” 姜娟握住贺国庆的手腕，温热的肌肤相触，两人的心也跟着连在一起。 只要夫妻俩一条心，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王建军跟尚家闹掰的风一夜之间吹遍了申城。 他的 名字响亮全城。 比起钱家不敢放在明面上的不可言说，尚家被自己豢养的“狗”给咬了的事，反而更让他们津津乐道。 尚母气的整宿没能睡着，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看起来一条老实的好狗，居然背主了！ 而且还以这么果断的方式反咬下她一大口肉！ 徐家是她给牵线的，钱家的事有她在其中出力，现如今倒全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尚嘉玉站在楼上俯视着大厅内尚母砸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尚家一片狼藉。 殷兴腾站在他身边，双手撑在木头扶手上也往下看着。 “大哥，你说妈 发这么大火气能改变什么？我一大早起来看她脸上都冒红点子了。” “什么也改变不了。”尚嘉玉眼神微晃，眼底的情绪复杂的分辨不清。 “是她自找的，怪不得旁人。” “倒也是。”殷兴腾向后退一步，“要是妈没动心思算计别人，他也不会被王建军捅这么一刀。” “当初就跟她说过，王迎娣她亲爹不是什么好玩意，妈非得留着他羞辱王迎娣，现在好了。” 殷兴腾咋舌两声。 尚嘉玉低垂下眼眸，内心翻滚几圈，朝着楼梯走下去。 “我去安慰安慰妈妈。” 傍晚的 时候，王建军登门贺家。 跟往常穿着一身灰溜溜的麻布衣服截然不同，今天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 西装很合身，只不过穿在王建军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他像是被它束缚在一层不属于他的皮囊之下。 硬要在王迎娣一家人面前装出个体面人的模样，摆出一副他王建军出人头地的姿态来！ “贺国庆呢？” 王建军抻了抻西装衣领，看着陈桂花的眼神充满了桀骜的居高临下。 陈桂花冷笑一声，想到他现在的光景，倒是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拍了拍小老大的肩膀，“上楼去叫你姨父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 狮子大张口 王迎娣听见王建军来了，放下手中的画笔，后脚跟上贺国庆的脚步。 刚一看见王迎娣，王建军率先向她招手，倒是把贺国庆先晾到一边。 “迎娣，爸现在有本事了，你想要啥只管跟爸说，爸都给你买。” 王建军双手拍着王迎娣的臂膀，“你不是喜欢画画吗？那些个什么劳子的颜料，爸能给你买全新的，都给你买齐！” 王迎娣望着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犹豫之下问，“爸，您没事吧？” 王建军顿时嘴角垮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孩子惯是说真话的，这人一旦得势了啊，就开始人模狗样了。”陈桂花理着三胞胎的衣角对着他们说话。 “嘿，你们猜怎么着，以往当女儿是个赔钱货，现在也能装出个好父亲的样子，不得了，不得了啊。” 他们谁都听的明白，陈桂花就 是在拐着弯的骂王建军呢。 王建军倒是脸皮厚的应下了，“以前是爸没本事，想一碗水端平那也没那能耐。” “现在不一样了，但凡是你弟弟有的东西，爸也给你准备一份。” 王建军跟王迎娣对视的眼里充满了诚恳。 王迎娣心里就差信了他的鬼话，面上倒是答应下来了，“谢谢爸。” 王建军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抬眼看向贺国庆开门见山的问。 “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我们之间做的交易如何？” “去我书房。”贺国庆带着王建军上楼。 两人刚关上门，陈桂花拉着王迎娣的手赶忙说，“迎娣，你可别信了你亲爹的鬼话连篇，现在才来装腔作势，晚了！” “外婆，我知道的。”王迎娣点点头。 陈桂花半信半疑，生怕她受王建军蛊惑。 王迎娣见她这幅不放心的模样 ，窝进她的怀里环住她的腰， “外婆，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我心里清楚着呢，我亲爹现在也就是想在瞧不起他的人面前臭显摆。” 陈桂花登时放心大半，笑着捋起她的长发，“是这个理，你丫头机灵的很。” 捋头发的手抬起来都不能把头发捋完，陈桂花不禁说，“迎娣，你这头发都快到膝盖弯了，真不考虑剪短点？” “我想啊。”王迎娣揪起一缕头发，“大哥他们不同意我剪短。” “你大哥他们个个都忙成什么样了，还有什么时间替你打理头发？我看你个头儿一直不长，营养别都被头发吸收走了。” “真宝贝这头头发，剪下来放在家里让你妈给你绣在衣服上，挂在家里当收藏也行啊。” 陈桂花给王迎娣出的主意听起来倒也不错，但王迎娣心底还有隐秘的私心。 尚嘉 玉也很喜欢她的头发。 要是她剪了这头头发，指不定就伤着他的心了。 “外婆，等我说通大哥他们可再剪也来得及。”王迎娣抱住陈桂花胳膊找了个由头先糊弄过去。 楼上王建军已然单刀直入的向贺国庆索要他想要的报酬。 “你的厂没有我根本不可能有以后，我把你的厂救回来了，你厂里的份额我要占一半。” 贺国庆看着王建军胸有成竹的模样，暂时没有应声。他的狮子大张口正中姜娟的猜测，贪婪就是他王建军的本性。 一如他说的那样，既然敢跟王建军做交易，那么他也敢答应，只不过得有前提。 贺国庆坐直身体，指关节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钱先生这些年在我厂里占据的最高份额也只不过百分之二十。” “你张口就想拿一半坐上老板的位置，我想知道你能给厂里 带来什么好处？或者说，我带着我手底下的这票人凭什么在你王建军手底下打工？” 王建军掀起西装衣尾，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贺国庆。 “你能带这么多人搭起草台班子，本事肯定是比我强的，就是运气差我点。” “不过大家既然诚心合作，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能拿一半份额的原因在哪里。” “那块地你的厂保留在那里，一是继续打造你品牌特色，这些年你积累下来的名气犯不着白费。” “二是那块地，我准备打造一个游乐场，在周边盖房子！” 王建军张开双臂开始凭空规划起那块土地来，他激情澎湃的吐着吐沫星子。 贺国庆双手握在一起放置在桌上，一声不吭的听着王建军对未来的畅想。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那位的想法？” 贺国庆平淡的声音打断王建军。 第四百四十七章 看望弟弟 王建军顿时卡住，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两声，手背在身后，脸上的笑容浅了浅。 “贺国庆，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王建军伸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贺国庆无视他的警告，直视他的目光说，“如果是你王建军个人臆想的，那么我觉得我的厂也不能在其中维系多大的价值。” “但如果是徐先生的话，我想以徐家做后盾不输于钱家，那我没有理由拒绝。” 王建军勾起嘴角笑了一声，“你要换船的速度不比我慢啊，这就想够徐家的高枝了？” “毕竟接下来的老板是 你王建军了，我们厂得以你为首。” 贺国庆轻飘飘的挡了回去。 王建军听着这话是通身舒坦，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行，好好跟我混，有你贺国庆一口汤喝的。” 两人的合作没有多少阻碍，当场就敲定下来了。 王建军下楼来，路过王迎娣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平时没事去看看弟弟，弟弟在申城没什么朋友，你这个姐姐带他多玩玩。” 王迎娣点点头，今天她就去找安杰。 王建军前脚刚走，王迎娣后脚就往钱家去了。 经过这段时间守着的钱家附近，草都能稍稍 冒个头，走到门口都能感受到的冷清。 以前来钱家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王迎娣先去跟钱太太打声招呼。 钱太太脸色红润的反而还胖了一圈，见她来了赶忙向她招手。 “迎娣，你快来看果果，一天皮的很。小俊还老喜欢招惹她，老被它拍的一身水。” 王迎娣走到鱼缸前，双手趴在玻璃上，鼻尖贴近，观察着鱼缸里唯一一条鱼。 锦鲤向她游近，嘴里吐出一圈接一圈的泡泡。 王迎娣对它笑了笑，锦鲤在她面前摇摆着尾巴游的很是欢快。 “看，果果真 喜欢你。” 钱太太满眼爱意的注视着鱼缸里的锦鲤，手掌贴上玻璃时，戴着的戒指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王迎娣心里奇妙的感觉更甚，这只小锦鲤真有灵性。 这么想着，王迎娣手指在鱼缸玻璃上轻轻点了几下，锦鲤随着她的手指游走。 它逗乐了王迎娣和钱太太。 王迎娣逗完锦鲤刚转身，一个黑影猛冲过来，张开双臂把她抱个满怀。 “姐！你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弟弟了！” 安杰满腔控诉。 他如今又长高了些，安家不短他吃的，营养补的够够的，跟王迎娣比起来像是 一头小熊一样。 王迎娣抬起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圆脸都被挤扁了一半，眯着眼睛说。 “这不是才能来看你吗？亲爹让我多去看看弟弟，我立马就跑来看你了。” 安杰松开王迎娣冷哼一声，“他倒是想的美，我才是你亲弟弟，余水光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王迎娣捏捏他的手，“我知道，他现在也算是个暴发户，想彰显点什么出来。” 安杰“小鸟依人”地靠在王迎娣肩头。 “我才瞧不上他那套，他还说要给我建个最大的游乐园，学什么国外那套，跟王八念经似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老大白博旭斗殴 “王建军又悄悄来找你了？” 安长明从安杰身后露出影来，先揉了一把王迎娣的脑袋，“长高了点。” 王迎娣惬意的眯起眼睛，这话她爱听。 安长明瞧她那幅灵动的小模样，好笑地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而抬手落在安杰脸上，两指夹住他的脸蛋，用了两分劲拧。 “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安杰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安长明的手腕求饶，“疼疼疼！爸，您说的话我没忘！我刚想叫您来着，他说完就走了！” “王建军是一点都不老实。”纪忆兰上前挽住安长明的胳膊，顺势把掐着安杰脸的手拉下来。 向来温温柔柔的她，今天再见，脸上没有半点微笑，尽是冷意。 安杰环住她的腰，“妈，你别担心，我最爱你了。” 小熊般的脑袋又在纪忆兰肩膀处胡乱的蹭，纪忆兰被他逗的发笑。 钱太太看着他家一家三口的亲昵模样，右手揽过小儿子，母子两侧脸贴在一起。 “小杰跟迎娣的感情比跟小俊好多了，倒是真的像亲生姐弟一样。” 钱太太听安杰的话当玩笑话来听的，四人却是齐刷刷的身体一僵。 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跟钱太太打哈哈，钱太太话题一转，向楼上书房看了一眼说。 “贺家老大的孩子昨天带来了一个消息，我想你们会感兴趣的。” 四双眼睛齐齐注视着钱太太，等待着她娓娓道来。 “当年我们带着果果还住小县城的时候，王建军跟他兄弟敢铤而走险地到沿海城市绑架勒索，竟也真的让他们成功了。” “你们猜猜他们兄弟当时绑架的人是谁？” 钱太太故意停顿下来，闪烁光的眼神挨个打量过去，四人都上钩了。 安长明抹过鼻头，眼神催促 钱太太接着说下去。 “姐，这可不兴卖关子的啊。” 安杰猴急的直接出声，“姑姑，快说快说！” 王迎娣屏住呼吸，脑中的想法突然对接上了某一处，失声呢喃。 “……不会是徐家人吧？” 安长明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她，紧接着就响起钱太太声音。 “对了！就是徐家人！” 三颗脑袋又同时转回去看着钱太太，安杰咽了一口唾沫，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要是真成功了，徐家认不出来是他就算了，怎么反而还重用他了呢？” “重用嘛，这就不知道是认出来了还是没认出来。”钱太太眉眼带笑，弯成月牙的双眸露出兴味的光芒。 “王建军绑架的那位少爷曾经是徐家老爷子最器重的继承人，按照辈分，得叫如今徐家掌权人一声舅舅。” “少爷独得老爷子喜爱，可他舅舅得到的是徐家大半的支持，舅甥俩也是竞争者。” “偏偏少爷在老爷子去世后的节骨眼被绑架勒索了。那年王建军兄弟成功拿到钱，倒是讲了几分信用把人还回去，只不过嘛，也就相当于还了个全尸。” 王迎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掂着加快的心跳频率，小心翼翼的问，“他们，他们把人杀了吗？” 钱太太扑哧一声，“还不如把人杀了呢。” “那位少爷落得个终身残疾，继承人之位失之交臂，这些年待在徐家一座小院里，从未踏出院门半步，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罢了。” 徐家这个大家族里面见不得光的弯弯道道不知道多少，隔了一层又一层的肚皮，谁知道孰真孰假。 王迎娣和安杰面面相觑，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的细节。 凭借当年王建军回村里的癫狂样，他们都以为他跟王建国失败了，没 想到是成功了。 可他们当年为什么还会夹着尾巴回村里？又怎么心甘情愿蹲这么些年的篱笆安呢？ 很多问题盘旋在王迎娣心头，她迷茫的不知道从哪里探究答案。 “徐家跟王建军真是一场孽缘。”纪忆兰愣愣出声。 “只要他们有缘，就让他们继续纠缠下去吧，对我们没什么坏处。” 钱太太低头捏了捏小儿子的脸，心情大好的在他两边脸颊上亲吻两下。 “妈，困。”钱小少爷双手揉着困倦的眼皮，他听这些极其催眠，脑袋一垂一垂的往下搭。 钱太太牵着他手带他上楼去午睡。 留下四人在客厅你看我，我看你的。 “是不是可以把这事捅给徐家啊？那他就不能再给徐家做事了，就不会那么嚣张了。” 安杰眨巴着眼睛提出建议。 安长明掌心蒙住他期待的双眼，直截了当的拒绝。 “你姑姑说的没错，王建军跟现在徐家的关系暧昧，有这么层事打底，他给徐家做事对我们来说最好不过。” “他能得到徐家重用证明有几分本事，但很局限的是他也只有那几分本事。” “你姑父这次割了这么大块肉出去，徐家给王建军操作，能让我们安心不少。” “不管王建军之后能操作成什么样，有这个消息在我们手里撰着，也算是一个把柄捏在我们手里。” 安杰似懂非懂地点头，拉下安长明的手望着他问，“那就让他接着嘚瑟下去？” 安长明从安杰额头抹到他的后脑勺，“不关你的事，这消息你就当左耳进右耳出。” “还有你也是。”安长明另一只手也揉着王迎娣的脑袋。 “你们两都是聪明孩子，跟你们透露也只是让你们心里有点谱。不该你们小孩管的事，别操那份心。” “知道了。”王迎娣乖巧点头。 她想到家里跟王建军还建立起了合作关系，担心归担心，但那确实是他们大人该操心的事情。 安长明上楼去找钱先生，纪忆兰让他们姐弟两去花园里玩，她去给他们做小点心。 花园里的花枝隐隐开始发了绿芽，等他们开学之后，春天也就快来了。 王迎娣拿了个小锄头拨弄着花园里的杂草，耳边不断响起安杰的碎碎念。 时隔这么久，他把他被关的苦闷一股脑的全都倾倒出来。 “去把这堆杂草铺树下。”王迎娣中途打断他，支使他干点活。 安杰捧起杂草屁颠屁颠去干活，末了还在杂草上踩了好几脚。 往回走的时候，眼睛乍然眯起，指向王迎娣身后，“姐，大哥来了。” 王迎娣顺势回头看过去，老大的身影从小径上穿过，脑袋略微有些低垂。 最重要的是，他的侧脸似乎挂了点青色？ 王迎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安杰紧接着问出来，“大哥怎么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两姐弟眼神对上，默契的一合计，放下锄头，在裤子上擦擦手，悄悄咪咪地小跑过去。 刚到钱家，就听见安长明的声音，“老大，一天没见，怎么领了彩头回来了？” 老大咧了咧嘴角，嘴角上的淤青刺痛，忍着疼痛随意说了一句，“安叔，就是跟人起了点口角而已。” 安长明咋舌两声，“你这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格还能跟人起口角？” “而且能把你打成这样的人，除了你亲爹，我真没想到还能有谁。” 老大摆摆手，无意在这件事上多说，转移话题问，“先生在楼上吗？” “正等你呢。”安长明竖起大拇指往后指，老大上楼他下楼，跟老大擦肩而过时忍不住感 叹。 “我现在在我姐夫面前比不上你小子了，说十句还没你说一句管用。” 老大手握成拳，抵在人中处，低声说，“可能是安叔话太多了吧。” 安长明啧一声转头，老大两步跨上楼梯，一个闪身进入钱先生书房。 “臭小子。” 安长明笑骂一声回头，立马看见两颗鬼鬼祟祟的小脑袋，“你们两干嘛呢？” 王迎娣领着安杰站出来，“我们看见大哥来了过来看看他，这几天在家里都不怎么能看见大哥。” 安长明点了点头，看着王迎娣摩挲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 “你大哥是最宝贝你的，等会你问问你大哥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没轻没重的。” 安长明摆明了是记仇。 钱家不行的时候，落井下石的那群人他都记着呢，等他们家爬起来的时候，他一个个还。 王迎娣答应下来。 老大从钱先生书房里刚走出来就被王迎娣截胡了。 “大哥，还要去忙还是我们一起回家啊？”王迎娣向老大伸出手。 老大笑着牵上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家。” 王迎娣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一蹦一跳地牵着老大两根手指离开钱家。 “大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王迎娣踢着路上石子，状似无意的问。 老大摸了一下侧脸，“伤的很吓人吗？” 王迎娣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说，“是有点，因为从我认识大哥起，除了被爸爸打之外，从来没有这样过。” “白博旭下手真狠。”老大皱起眉头，王迎娣错愕地张开嘴巴，“是旭哥打的？” 老大点头，“他还想给我挖坑，结果自己先栽了，输不起就动手。” 王迎娣想象了一会，想象不出来他们两之间的矛盾升级到什么程度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厂两分，自立门户 回家路走的很快，临近走进家门时，王迎娣停住脚步，扭头颤了颤眼睫毛向老大问。 “大哥，你跟旭哥，还有可能再……呢？” 老大微微低头撞进王迎娣忧心的眼眸中，他伸手捻起她鬓角碎发挂在耳朵上。 “是你旭哥魔怔。” “他想要钱家遭受的，跟他白家一样。” 王迎娣眨巴眨巴眼睛，她不明白白博旭怎么能觉得自己隔了那么多年回到申城，凭借短时间的动作就能搞垮钱家呢？ 至今她仍然不知道白博旭为钱家定义下的罪名是什么。 看出王迎娣眼中的问号，老大手背从她太阳穴的位置摩挲到下颚线。 “他给钱家安上当初白叔叔遭遇的那些莫须有的滥用权利，以权谋私的罪名一样。” “白叔叔在军中向来直来直去惯了，不会玩文人那一套才会着了道。” “钱先生跟白叔叔不一样，白博旭也实在太年轻了。” “现如今出现转机，钱先生会抓住时间尽快处理的，白博旭不是钱先生的对手，翻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王迎娣长叹一口气，抬起双手握住老大的手，“大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旭哥。” 老大眼神往旁边飘忽了一下，“要见的话过段时间吧。” 老大另一只手举起摸了摸嘴角，白博旭那小子脸上挂的彩比他多多了。 两兄妹到家之后，老大跟家里人打声招呼，都没来得及碰面就出门了。 家里除了陈桂花在厨房忙碌，姜芬在看三胞胎之外，其他人都不在家。 一直到晚饭时候，姜立国和姜和平夫妻前脚踏进家门，老三一个人后脚进门。 “三哥，爸爸不回来？” 王迎娣往他身后看一眼却是没看见还有第二个身影。 老三点头，低头摸了摸鼻头，语气飘忽的说，“爹他有点脱不开 身。” 王迎娣稍稍皱起眉头，三哥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心虚？ 只不过现在家里人都在，王迎娣也不好仔细问，又晃了晃脑袋打量家门口路边。 “那妈妈和二哥也忙的回不来？” “你妈她的工作室重新忙起来了，不用等她。”姜立国今日的脸色好了不少。 姜和平夫妻两齐齐松了一口气，“妹妹那边眼看着生意恢复的速度还挺快，今天给我们厂里下了不少订单。” 度过那阵阴暗的低谷期，家里个个收拾整齐，重新出发！ “二哥的话也不用管他，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老三帮着陈桂花把菜端上桌。 “我回家路过他之前常拍戏的地方好像看到他在那里忙，挺多人围着他呢。” 王迎娣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就不等他们了。” 吃完饭落下筷子，老三眼看着还要出门，王迎娣追上他，拉住他的手指。 “三哥，爸爸那边忙不过来的话，我也可以去帮帮忙。” “忙是忙的过来的，就是……”老三动了动手指，嚅动着嘴皮没发出声音。 王迎娣竖起耳朵凑近一点，“三哥，就是什么？” 老三憋的把脸都涨红了，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理由遮掩，只好老实交代。 “今天周家三哥带着他那帮兄弟跟爹闹起来了。” “啊？”王迎娣频繁眨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老三屈起手指，把王迎娣手指包裹在掌心中，泄出一口浊气，说。 “周家三哥他们不愿意给王建军干事，他们瞧不上王建军。要是爹坚持在王建军手底下干活，那么他们就自立门户。” “这……”王迎娣有一瞬间脑瓜子嗡嗡响，“我记得大三哥他们差不多算是爸爸厂里骨干了，那些机器的技术都教他们学会了。” “是啊。”老三的手越收越紧， “他们要是都走人了，爹他这个厂损失的一时半会估量不出来。” 王迎娣眼神毫无聚焦的眺望向小渔村的方向。带人又带技术走，从长期的损失来看都是巨大的。 老三叹气一口，松开王迎娣的手，“妹妹，你先在家里待着吧，爹那边人员躁动，怕顾不上你。” 王迎娣后退一步，背着手点头，“三哥你去帮衬爸爸吧。” 厂里的气氛僵持不下，以贺国庆和熊红军为首的站左边，以周三为首的站右边。 周三身后的人基本上都是他从小渔村带出来的年轻人，他们是厂里不可缺少的中坚力量之一。 宋凡抿紧嘴唇，双手捏起拳头，锋利的眼神直插进周三眼中。 周三抱臂嗤笑一声，瞥过他一眼，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在意的是贺国庆的抉择。 “贺叔，我们兄弟能走到今天这步算是仰仗您，您的恩情没齿难忘。” “但我们兄弟的底线在这，绝不为王建军这种人干活儿，丢份儿！” 周三往一旁吐了一口唾沫，宋凡当即冷笑出声。 “还给自己端起范儿来了？没被我们厂教化之前你们跟的洋爷是好人？王建军能跟他比？” 宋凡打量过他们每个人的脸，鄙夷的嘴角往下撇。 他们闪躲过宋凡的眼神，齐齐盯着周三的背影，摆的就是一副以周三马首是瞻的姿态。 周三对他的讽刺全盘接下，“就是因为我们曾经跟过烂人，才知道有多么的不齿，也是贺叔言传身教，教会我们要顾家。” “安定的日子过久了，我们不想让家里老小再过那种为我们操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日子。” 周三双眼紧盯贺国庆，就等着他最终发话。 争执这么久，也是到了要出结论的时候。 贺国庆从椅子上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 “聚散终有时，以后还是兄弟。” “贺爷……”宋凡不甘心，贺国庆抬手打住他的话。 周三霎时红了眼眶，垂下双臂，弯曲膝盖，扑通一声跪在贺国庆面前。 “贺叔，谢谢您。” 周三给贺国庆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不再看他，带着他一帮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们离开后，厂里几乎空了一半，冷风找着角钻进来围在他们身边转。 “贺爷，在这群小子身上花的那么多钱和精力，把这几年算下来我们还是亏损的厉害。” 宋凡心骂这群狼崽子。 当初就觉得养不熟，现在好了，真就是一群能反咬人的白眼狼！ 贺国庆摆摆手，“过去的事就让他们都过去，现在亏损与否，那都是王建军该操心的事了，以后厂里的老板是他。” 熊红军看一眼宋凡，叹了一声气，“以后新东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照做就行。” “管东家是谁，我只跟着贺爷。”宋凡跟其他人都是一个想法。 贺国庆眼里蒙上一层暖色，嘴上却是提前给他们打一剂预防针。 “我如今是受制于人，你们不是，大家一起走过这么多年，我想兄弟们过的好，到了待不下去的时候，别强求。” “知道的。”宋凡语气软下来，脸上爬上忧愁，“就是周三他带走这么多人的空缺，咱们该怎么补上啊？” 贺国庆摇头，“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得向王老板汇报。” 既然王建军坐上老板的位置，那么他也得履行一下老板的义务。 贺国庆让熊红军和宋凡清点现在在厂职工，明天找王建军一起汇报。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姜娟工作室里也准备收工了。 “今天就忙到这里吧。” 姜娟伸了个懒腰，对目前的进度还算满意。 彭盼抬起头 来叹气，她天天惦记着仓库里的存货发愁，偏偏大家都觉得该翻篇了，但她就是惦记。 大家听见她的叹气声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这事要是开口提了那就没完没了了，索性都当没听见。 “你们准备下班了？”记者推门而入。脖子上挂着照相机，手上拿了一本东西。 姜娟扭头看他，点头说，“是啊，你这回老家过完年回来了？” “也就看看我的老母亲罢了，听说申城这段时间闹的动静不小。” 记者坐在长凳上，手上拿的东西放在桌上。姜娟瞥了一眼，是本空白挂历。 “都快过去了。” “不不不。”记者摆手，“从我回来收到的消息来看，这才刚开始。” “过年这段时间我都有点后悔回家了，连迎娣的画展都没看着，真该去给她亲自拍几张照写篇文章发表在我们报社上。” 姜娟温婉一笑，“你的心意心领了，有唐老爷子和荀老爷子在那替迎娣操作，少不了她的宣传。” “倒也是，我看到我同行为迎娣丫头写的文章了。” 记者点点头，转而目光投向挂历本上，“都来看看，我给我们工作室争取到一个宣传的好机会。” 杰西卡几人同时起身向记者围了过来，记者举起空白挂历晃了晃。 “我有个朋友准备发行新一年挂历，他原本准备找一些好看的女人们拍照印上面提高销量。” “我听他那么一说，心想美女配好衣，我们的服装也可以借光宣传出去。” 彭盼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这些衣服，我们工作室免费提供？” 记者点头，“就当宣传费了。” 彭盼立即愁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的程度。 姜娟忍笑拍了拍彭盼的后背，“记者说的没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以后挂历能走进千家万户。” 第四百五十章 自己做挂历模特 姜娟说的话太过于远见了，彭盼他们半信半疑。 只不过能多个宣传渠道对他们的生意有益，甭管能带来多少生意，多下注总得会有回报的。 “那这事就敲定下来了。”记者环视过他们一圈，“我那朋友还托我给他找能接受拍摄的模特呢，我看咱们工作室的几位妇女同志也不差。”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想法呢？” 记者着重向彭盼投去目光，“要是咱们工作室自己出人，服装费省了不说，还能从我那朋友赚笔费用呢。” 不得不说，彭盼心动了。 她低头打量自己圆润的身材，斟酌着措辞问，“我这样的，也能做模特吗？” 记者竖起大拇指，肯定的说，“咱们泱泱大国，每一种美都是值得肯定的。” 彭盼舔了舔嘴唇，左右顾盼其他人。 大家心里头都有那么点意思在，年头工作室的收益就不太明朗。 这不，多少得增加点收益才行啊。 姜娟跟大家交换眼神，点点头，眼神坚定。 “为挂历做模特就当是拿了钱还给我们工作室专门出一期特辑，两头赚！” 记者大拇指竖的顶呱呱，“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就这生意经 跟你家国庆有得一拼。” 姜娟抿嘴含蓄的笑笑，记者拿着空白挂历站起来，“这事我回去跟我朋友说说，确定下来是什么时间我再通知你们。” “成。”姜娟点头。 第二天一早，贺国庆把厂里的事整合起来去见王建军。 王迎娣见老二老三跟着出门，她后脚跟陈桂花打声招呼，自己也出门去了。 她今天的目标是小渔村。 小渔村还是跟平常一样宁静，偶尔听见海浪的声音。 就像年轻人还是在厂里工作，路过门口才能看见家里有老人静坐或躺。 王迎娣走到周家门口。隔着一扇窗，她看见窗沿边对坐在一块粗糙发黑的勉强可以称之为画板面前的周母。 周母手上拿着一支画笔，没有落在毛边纸上。时而举起来，呆滞的又放下去。 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遍，毛边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渲染上去。 她的神情从期待彻底落空一片，画笔搁置在一旁，周母长吁了一口气。 “呼——” 门没关严实，王迎娣拉开门走进去。 周母耳朵一动，问，“三儿回来了？” 王迎娣贴近周母后背，握着她的手拿起画笔，落下第一笔时回答，“周姨，是 我。” “今天的颜料很接近大海的颜色。”王迎娣带着她的手绘出一片海湾。 周母脸上一喜，“这是小五捡回来的给我兑了点水化开的，他说就是海的颜色。” “周姨，你感受一下是不是海浪涌动的感觉？”王迎娣引领着周母切心体会。 周母细细沉下心来体会，她的手从生疏到自如。 王迎娣慢慢松开她的手，让她的心神沉浸在画纸上。 周五从里屋走出来，手上端着蔬菜粥，一小块红色腐乳点缀在上面。 “妹妹你来了？要不要来一碗粥？我熬了两个点，很香的。” 王迎娣陷下两个小酒窝，“五哥，给我来半碗就行。” 周五笑着把手里的蔬菜粥放在周母手边，转身进去再盛半碗出来。 周家父母自己能行，王迎娣和周五到火盆边的长凳坐着捧碗吃。 王迎娣胳膊肘拐了一下周五，“五哥，事儿跟三哥说了吗？” 周五埋着脑袋，筷子在碗里搅和两圈，轻声回答，“还没呢，我哥他忙。” “再忙也得分个轻重缓急。”王迎娣仰头一口把最底下的粥喝完。 “我听家里说，三哥他已经脱离我爸爸的厂了，暂时有点空闲不如把眼前的 事先解决了也好。” 周五扭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王迎娣的脸上，见她脸色如常，脑袋埋的更低了，整个人恨不得蜷缩成一团横在长凳上。 “我哥他，他准备自己开家厂，食品厂。” 说到最后，周五羞愧的脸都钻进碗里去了，碗口扣的严严实实，粥沿着碗口沾上一圈脸。 王迎娣看他这幅模样，咯咯笑起来，“五哥，这是好事啊，三哥有技术有经验，他一定能干好的。” “可是，都是贺叔花钱教出来的，现在我哥他这样……”周五瓮声瓮气的声音从碗里传出来，自己额度说不下去了。 王迎娣扒着他双手让他松开碗，整张跟敷了张“粥膜”的脸露出来，一双忧伤又迷茫的眼睛眨着，眼睫毛上还掉粥。 这幅样子让王迎娣禁不住捧腹大笑，“五哥，赶紧擦擦，别把脸烫坏了。” 周五舌头一卷，把粥裹进嘴里咽下去，剩余的粥一股脑全塞嘴里吞了，一点都不带浪费的。 王迎娣抽出手绢给周五把脸擦干净，端详着他的脸，认真跟他对视着说。 “不必感到愧疚，有相逢就有相离，你一直都会是我的好五哥。” “三哥也会是我的好三哥，不可能因为 商业竞争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周五红了眼眶，稍稍抽了抽肩膀。王迎娣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安慰他。 周五平复下心情，手指头抹了一把鼻头，凑到王迎娣耳边小声告诉她。 “其实我也不明白贺叔跟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他现在要单干的钱实际上还是贺叔借他的。” “你们是爸爸妈妈救下来的，哪怕不是工作伙伴，那也算是半个家人了。” 王迎娣想，不管是贺国庆还是姜娟，都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周五挠了挠脑袋，想说不是这个意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王迎娣盘算一下时间，“三哥就算要自己单干，那也得花一些时间的。” “既然还有不少时间的空档，五哥你的事就别拖下去了，指不定拖拖拉拉的又到什么时候了。” 王迎娣站起来，拽住周五单条胳膊，“今天我们就去跟三哥摊开说去。” “我哥他那么忙……”周五下意识想找借口，王迎娣立马截胡，“那我现在就跟周姨说三哥要单干的事。” 说罢，王迎娣作势扭头就要叫人。 周五赶忙反手拽她，“别跟我妈说。你真是打小就克我，我跟你去找我哥还不成吗。” 第四百五十一章 周三受到的威胁 王迎娣跟周母打声招呼，和周五一块出门去找周三。 周三选的新地址倒是有点意思，紧挨着王建军现在所拥有的那块地。 而且跟贺国庆的食品厂几乎就是遥望相对，颇有种挑衅打擂台的意味存在。 王迎娣和周五找到周三的时候，他正跟一票人脑袋凑成一圈，蹲在地上画图呢。 站在他们上头探近半边身子往地上看，那一张画花的图纸让王迎娣直皱眉。 “大三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周三下意识地抓起草稿纸捏成团撰在手心里，背起手站起来面对王迎娣勾出微笑。 “妹妹？你 怎么来了？” 周三向王迎娣身后的周五望去，周五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抬头望天。 看他这幅心虚的模样，周三磨了磨牙。 王迎娣抓住周三胳膊，“大三哥，我跟五哥有话跟你说。” 周三环视一圈兄弟，在他开口之前王迎娣接着补充，“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既然王迎娣都这样说了，周三只好点头答应。 三人朝着一棵大树走去，树身几乎能挡住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王迎娣胳膊肘拐向周五，“五哥，说啊。” 周五摸了摸鼻头，鼻唇翕动，半晌没听见声音。 周三眉头皱的更 深，“你声带落家里了？” 王迎娣抿了抿嘴，索性替他吱声，“大三哥，你手头上的事暂时停一下，先把家里的事先处理了。” “家里？”周三盯着周五的眼神一变，“家里出什么事了？” 周五埋头嗫嚅开口，“还不是哥你之前的那些破事，大庆他们把你把柄捏在手里的。” “你现在风风火火要自己开干，有钱整这么多东西，大庆他们等着时机迟早要讹你一笔的……” “他们敢？”周三眉头一扬，凶相毕露。 周五小声嘀咕，“有什么不敢的？到时候你就是他们的摇钱树了。” 周三冷笑一声，狠戾的眼神一闪而过，转而看着周五变了变眼神，心下计量了一番。 “你之前跟他们鬼混的时候，给了他们多少钱？” “你怎么知道？”周五猛然抬头，后知后觉自己不打自招。 周三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撸起袖子伸手一抓，周五刚跑一步就被按在地上一顿爆锤。 “嗷！哥哥哥！轻点！” 王迎娣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周三一点都不收劲的爆锤周五。 她倒是想劝，问题是插不进去手啊！ “大三哥，三哥！” 王迎娣不得不出声制止。 周三专挑周五 脸揍，都被打成猪头了！ “哥……” 周五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串话，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周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滚回去照顾爸妈，倪大庆他们那边的事我会处理。” “我陪五哥回去处理一下伤。”王迎娣咬了咬牙，光是看周五的样子就有种感同身受的疼痛感。 周三点点头，“行，这小子就交给妹妹你盯着了。” 两人临走前，周三叫住王迎娣多嘱咐了两句，“妹妹，你回家了跟贺叔说一句，我这边推迟点时间。” “为什么……”王迎娣话还没问完，周三径直回到他兄弟身边。 第四百五十二章 老二不想上学 王迎娣虚搀着周五一只胳膊回家。他只要稍稍动动脸部，脸上每一块肌肉的拉扯都能疼的他呲牙咧嘴。 “我哥，他真能，下死，死手！” 周五卷着舌头说话，舌头要打结了不说，眉头是一直没舒展过。 王迎娣拍拍周五胳膊以示安慰，用帕子沾湿双氧水先给他清洁一遍脸，再抹上红药水。 听见周五嗷嗷叫唤个不停，周母探出头来侧耳倾听，“小五这是叫唤什么呢？” 周五赶紧忍痛抿嘴，咬着牙尽力用平常的声音回答，“妈，我没什么事，刚夹到点手了。” “多注意着点。”周母叮嘱一 番转回头去。 王迎娣给周五处理好脸上的青紫，再交代一遍周三的话，随即回自己家。 回到家正赶上午饭，这个点的时间，贺国庆居然在家，而且从他轻松的神情中能够看出他心情不错。 “爸爸，发生了什么高兴事？”王迎娣好奇的问。 贺国庆给她夹一筷子鸡蛋，嘴角含笑的说，“当然，厂里一切事都交给老板烦心的感觉真是不一样。” 那不就是全都交给王建军烦心了吗？ 王迎娣眯起眼睛笑了笑，她能够想象的出来以王建军的个人能力能有多忧愁。 父女俩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刚收完桌子，老二从门外走进来。 自从钱家有起色，他们家也逐渐恢复到往常的社交待遇。 偏偏老二的脸却是一天比一天沉，王迎娣恍然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看见二哥笑过了。 “二哥，你吃过饭了吗？”王迎娣在他身后问。 老二顿住脚步摇头，“我不饿。” 单手撰着书包带子上楼梯，进房间就落了锁，清脆的锁声叩在王迎娣心间。 不知怎么的，王迎娣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思来想去，她择好菜拜托外婆煮上一碗面端上楼，敲响老二的房门。 “二哥，外婆给你煮了一碗热腾 腾的面，快开门，好烫手啊！我要端不住了！” 老二刷的一声拉开门，当即看见拿了个木板当托盘端着面的王迎娣。 王迎娣吐了吐舌头，露出狡黠的笑容，“二哥，我悄悄在碗底给你卧了个蛋。” 老二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是没能笑的出来。 他抽了抽鼻子，接过王迎娣手里的面，侧身让她先进房间。 大白天的房间拉满窗帘，不见一丝光透露进来，王迎娣伸手拽开窗帘，这才让光照进房间。 这一看让王迎娣吓了一跳，平日里几兄妹都有收拾整齐的习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打破，老二书桌 上的书本随意翻开摆放。 老二第一时间明显慌乱，可现在收拾已经来不及了，叹了一口气单手往桌上胡乱扫开一角，这才腾出个位置把面放在桌上。 王迎娣目露担忧的看着他，老二只望着面，清汤倒映出他的面容，像是看入了神。 王迎娣递给他筷子，老二才像醒神过来接过筷子夹面。 “二哥，你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房间就像是心脏一样，凌乱程度完全可以折射出本人的心理程度。 王迎娣很担心他。 一口面，一口热汤，老二潸潸落下眼泪。 “妹妹……我，我不想上学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旧友重逢 王迎娣心下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地搭在老二肩膀上，“二哥，你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呢？” 老二埋头抱着碗说，“如果不是爹娘有本事，我根本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 “他们跟我哥俩好是因为我们家跟钱家的关系，张叔他们能给我好角色也是仰仗爹的关系。” “我是不可能靠自己实力得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我没有大哥聪明，也没有小老三踏踏实实，我不想这样。” 老二声音透露出哽咽，他的脑袋越埋越低，一滴眼泪落进面碗，荡开两圈涟漪。 王迎娣按着他肩膀弯下腰，凑近他耳边说。 “二哥，你忘了上小学的时候，你考的总是比大哥好吗？有一年我们还把自己得到的奖金分一半给大哥呢。” “爸爸确实是用他的关系替你打进这 个圈子的，但后续你能陆续接到邀约也不可能纯靠爸爸，爸爸又不是钱先生。” “二哥，好二哥，你也是很厉害的哥哥啊。” 老二微微抬头面向王迎娣，眼眶发红的问，“我，我真的有自己本事吗？” “当然！”王迎娣坚定点头。 “还有半年你就要高考了，到时候考到首都戏剧学院多好啊。等你去了首都，那就是看你累积的真本事的时候了。” 老二想象着首都的生活，一针定心剂打在心头。 王迎娣见他面容有所松动，再接再励说。 “二哥最多也就再能靠家里小小帮助半年了，半年之后的路就得二哥一个人走了，现在得好好学习，好好磨砺演技。” 老二重重点头，嘴角总算是能勾勒出微笑，“谢谢你妹妹。” 王迎娣脑袋凑过去挨 着老二脑袋蹭了蹭，“好二哥，一定要加油哦，以后我们一家人都要看二哥演的戏。” 老二揽住王迎娣肩膀也蹭了蹭她的脑袋，“二哥会加油的！” 吃完面后，王迎娣帮着老二把房间收拾一下，拉开的窗帘把午间绚丽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 听着两兄妹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路过房间门口的贺国庆眉眼一同染上笑意。 记者跟朋友那边敲定好结果之后到工作室来通知大家。 “我跟我朋友商量过了，他同意我们工作室做他的挂历模特，但戴红花这位男同志除外。” “这是看不起男的啊？”戴红花松了松衣领，若隐若现的腹肌泛着健康的小麦色。 平时工作再忙，戴红花也会抽空锻炼，再加上给太太们送货上门的活儿计都交给他，他这身材还是能 保持住的。 记者默默摸了一把自己松软的肚子，转移眼神轻咳两声，“这挂历嘛，就得看女同志才赏心悦目。” “咱们工作室的女同志只有六位，我那朋友想每月刊出一位女同事的艺术照，他自己再找六位。” “这样的话，咱们工作室要做特辑挂历就得特意定制了。” 记者把话摊开说了，这要是定制的话可就是一手进财一手出财了。 “你们觉得呢？”姜娟向其他人看一眼。 彭盼当即表示，“能挣点钱不容易，我们工作室想出自己专门的东西，那也得等我们扩大名气不缺钱了再整也来得及。” 陶花花附和点头，“现在不能耽误人家的生意。” 尤家姐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齐齐耸肩，“我们两随意。” 姜娟和杰西卡交换眼神，轻轻 点头说，“那我们就抽空赚点外快吧。” “行嘞，我就为各位女士鞍前马后，端茶递水。”戴红花弯腰挽出一个绅士礼。 姜娟捂嘴笑了起来，“那就辛苦我们工作室唯二的男同志了。” “既然咱们工作室也没什么意见，今天要是不忙的话，我带你们过去先走一下流程。” 记者他朋友距离工作室的位置也不算太远，一个多小时的脚程就到了。 走进门就看见身材各异的女人，她们或许不是最苗条的，但她们拥有的自信就是最好的时尚单品。 洋溢着的灿烂笑容一同出现在姜娟几人脸上，互相默契的挥手算是打招呼。 “姜……娟儿？” 一道阔别许久的熟悉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彼此面孔打上照面。 姜娟愣了片刻，随即迸发出狂喜，“美丽！” 第四百五十四章 未婚，孩子三岁 两人张开双臂跺着小碎步把对方拥入怀中，严丝合缝的拥抱透露出她们许久未见的激动。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咱们胜利大厂吗？”姜娟松开钱美丽，握着她双臂好奇的问。 “害。”钱美丽拍了一下姜娟胳膊，“你高考考走了，我又怎么会在厂里做一辈子女工呢？” 姜娟回想起钱美丽考上大学毕业之后可是在公司做白领的，怎么人生路发生八竿子打不着的转折，做了模特呢？ 姜娟错愕的眼神几乎是不加掩饰的，钱美丽看的分明，红唇展笑的极其灿烂，大.大方方向她解释 。 “我看到你工作室专门写的时尚杂志，是叫杂志对吧？我按照时尚杂志上的衣服搭配建议找到适合自己的风格。” “学校学姐很欣赏我的个人风格，邀请我拍照什么的，她们说我适合做模特，我一听还挺感兴趣的，我就开始着手接触模特这一职业。” 钱美丽两根手指做出走路的动作，“然后我就接到来申城拍日历的工作了。” “那感情好，一直叫你来申城都来不了，这下可赶巧了。” 姜娟当即邀请钱美丽在申城多待几天，好好尽一尽东道主责任。 钱美丽点头答应下来。 记者带她们一起去见朋友的路上，姜娟把其他人都介绍给钱美丽认识认识。 “都上过镜吗？有镜头感吗？”记者朋友丁老板问。 钱美丽点头，姜娟几人则是摇头。她们表演过，但没有特意去找镜头，而是镜头去找她们。 “那先试试你们镜头感怎么样。”丁老板扔了一个照相机给记者。 记者赶忙接住，小心翼翼冲照相机吹两口气，“老丁，这么金贵的宝贝玩意儿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丁老板随意耸了耸肩，“老张，交给你来。” 鉴于钱美丽她们六个都是有经验的模特， 她们率先试镜，也算是给姜娟打个样。 姜娟仔细观看钱美丽在镜头前展现的风情万种。 阔别几年未见，曾经在厂里一起工作的好友褪去了土气青涩，带着一股自知的成熟。 她毫不介意的把这股成熟的味道展现在镜头前，一颦一笑是惹动心弦的俏皮性感。 在六位模特当中，她就是那一颗最红最透亮的苹果。 丁老板抱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里的兴味没有遮掩的闪闪发亮。 以至于轮到姜娟几人时，丁老板草草扫过她们，眼睛重新回归钱美丽。 试拍结束后，丁老板抹了一把 嘴，胳膊肘拐上记者后腰，在他耳边透着些许羞涩的请求他。 “老张，帮我问问那位女同志婚配否？” 钱美丽耳尖颤动，回头坦然回答，“我没有结婚，但我已经有一个三岁的小孩了。” 丁老板刚露出来的喜色骤然凝固在脸上，钱美丽捂嘴噗嗤笑了，挽着姜娟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出门外，姜娟拽着钱美丽的手同她一块窃笑，“美丽，胡说八道你挺有一手啊。” 钱美丽停下脚步，收敛眉目正色跟姜娟对视，“娟儿，我儿子年前刚满的三岁，他是老天爷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第四百五十五章 绷紧的神经 姜娟意识到钱美丽并没有在跟她开玩笑，她是真的有一个孩子。 她们俩断断续续联系的这几年，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都没有透露过。 钱美丽注视着姜娟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稍稍屏着呼吸不敢多喘一点气。 姜娟低垂下眼眸轻吐一口气，她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伸出双手抱住钱美丽胳膊，“有机会把你儿子带来申城玩吧，我家孩子可多了。” 钱美丽松口气笑了起来，脑袋挨着姜娟脑袋，“你信里写过，我也听说过你嫂子生的三胞胎……” 两人手挽手跟工作室的其他人 告别，姜娟带钱美丽在申城好好玩两天。 天气有些回暖的温度，学校也开始报名准备开学了。 在学校里跟殷兴腾碰上，王迎娣竟然从肉眼上看出他瘦了，这才多久没见啊？ “你怎么瘦的这么厉害？跟你哥一样了？”王迎娣拽住他手腕，把他衣袖直接推上去。 看见光洁无痕的小臂，王迎娣勉强松下一口气。 殷兴腾见她这幅样子，慢腾腾收回手的时候笑了起来，“我这不是瘦了，是抽条长了。” 王迎娣仰头看他的高度，确实是高了好一截。 “好吧，尚嘉玉最近还好吧？” “这个就不知道怎么定义了。”殷兴腾沉吟着回想，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反正年已经过完了，你可以叫我哥出去玩玩啊。” 王迎娣想了想点头，“那他今天有时间吗？” “有。”殷兴腾跟王迎娣交换一个眼神，“我们去他学校接他好了。” 两人一拍即合，到尚嘉玉学校门口等他。 “哥，王迎娣想邀请你下午出去玩。”殷兴腾跟正踏出校门的尚嘉玉招手。 尚嘉玉眼神落在王迎娣身上，王迎娣大.大方方点头，“我们都好久没出去玩了。” “那我回去拿画板。”尚嘉玉 转身就准备回学校，殷兴腾一个箭步窜上去拉住他。 “哥，又不是约你去写生，就去走走也好啊。” 王迎娣点点头，“我们上次去的地方在这个季节又是另外一副样子，先去看看？” 尚嘉玉没怎么犹豫，点头答应下来。 殷兴腾背对着尚嘉玉朝王迎娣眨眨眼睛，嘴巴动起来的口型是：“我就把我哥交给你了。” 王迎娣笑盈盈牵上尚嘉玉的手，尚嘉玉往后缩了缩手，奈何王迎娣握的很紧，他挣脱不开。 察觉到他的动作，王迎娣歪头看他。他紧绷的神情始终没有放松过，怯怯的 ，眼神闪躲像是害怕什么。 王迎娣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捏了一下，疼的一下子后劲十足。 “尚嘉玉。”王迎娣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脂粉色的云朵，“你看。” 尚嘉玉驻足在原地一同仰头看去。看似一动不动的云朵悄悄的挪动痕迹。 它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在眨眼的下一秒又像是改变了。 呼吸着的新鲜空气流窜在尚嘉玉全身上下，僵硬的身体吸入自由的气体变得轻快。 “王迎娣。”尚嘉玉不自觉的轻声开口，王迎娣发出鼻音应他。 尚嘉玉失声呢喃，“我妈她……” 第四百五十六章 尚母阻拦 “嗯？”王迎娣竖起耳朵听，却像是惊醒了晃神的尚嘉玉。 尚嘉玉抿嘴摇头，“没什么。” 暮冬时节快要过去，路边的田地荒芜的矗立秋收时留下来扎作一堆的稻草。 凑近看的稻草发黑长出霉斑，可以闻到浸透雨水的湿气。 稻草堆底下隐约冒出点点翠绿，今日的露珠停留在芽尖还未落下。 这是春天快来的景象。 “尚嘉玉，你闭上眼睛。”王迎娣背负手郑重其事的向尚嘉玉说。 尚嘉玉呆愣愣闭上眼睛。王迎娣沾上露水的指尖点在他鼻尖。 凉意刺激的尚嘉玉哆嗦一下，王迎娣咯咯笑出声 。在他睁开眼睛时又趁机顺着他脸颊点了几下。 俏皮的笑容落在尚嘉玉眼里，尚嘉玉不自觉跟着露出浅笑。 “冰着你了吗？”王迎娣甩了甩手上沾的露水。 尚嘉玉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手绢擦干露水，捧在掌心里捂着，“你的手这么冰就往我兜里揣。” “还好啦，我没觉得有多冰，就是没你暖和。”王迎娣双手都塞进尚嘉玉掌心里。 稍微捂了一会，王迎娣牵起尚嘉玉的手向田坎走去。 曾经穿过的玉米地等待今年重新播种，溪水潺潺作响。 听着清泉石上流的声音，王迎娣开始加快脚步小跑 起来，尚嘉玉也跟着她一齐跑起来。 两人额头上开始蒙上一层细汗，上锁的心门逐渐打开一道门缝，锁扣脱落时刻，尚嘉玉附和着王迎娣的笑声放声大笑起来。 王迎娣回头望了望，又带着他从田间窜到半山腰，枯枝扫过王迎娣发间，尚嘉玉动作轻柔的替她捋顺长发。 气喘吁吁站定在崖边，王迎娣双手撑着膝盖向尚嘉玉说，“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大声喊出来就好了。” 尚嘉玉眺望着田野，把大片田地尽收眼底，他摇摇头，“现在很开心，没什么不舒服的。” 因为发热而导致的红晕看起来健康不少， 王迎娣捏了捏尚嘉玉的脸。 回头冲着田野，双手作喇叭状大喊：“尚嘉玉每一天都要开心！” 尚嘉玉注视着王迎娣，满心满眼都是她，他悄悄卷起她垂落在背后的长发在指尖，重重点头。 “很开心。” 在山野中疯跑一下午的尚嘉玉把心中的苦闷发泄出去，回家的脚步轻快了不少，带着微笑的脸在撞见尚母时浅了些许。 尚母厚重妆容下是掩盖不住的疲惫和戾气，见着尚嘉玉的眼睛又忍不住柔和下来。 “宝宝，你一下午去哪里了？妈妈在家里好不舒服。” “不舒服就叫医生，我给他们打电话 。”尚嘉玉说罢就要去拿话筒。 尚母抱住尚嘉玉的胳膊拖着他到沙发坐下，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语气幽怨。 “宝宝，告诉妈妈你下午去哪里了。” “跟王迎娣出去玩。”尚嘉玉没有隐瞒。 尚母瞬间收紧双手，脸色登时扭曲，连带着脂粉往下掉了一些。 尚嘉玉后背竖起寒毛，从中抽出胳膊，尚母倏地站起来。 “宝宝，你不是最关心妈妈的吗？妈妈在家这么不舒服，你还想着跟那个小贱……” 尚嘉玉眼神一变，尚母及时打住，咬咬牙说，“妈妈生病了都是被她家人害的，妈妈不允许你跟她再有来往！” 第四百五十七章 画展小有成功 尚嘉玉眉眼淡淡的注视着尚母因为愤怒而抖动的脸颊，眼尾的鱼尾纹层层叠出褶皱。 向来保养良好的皮肤，在这段时间里显得老气多了。 而罪魁祸首…… “妈妈，是你固执的选择相信王建军，他是什么人，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尚嘉玉的冷漠语气，深深刺激着尚母脆弱神经，她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那不是王迎娣的亲生父亲吗！有他那样的爹，流着他血脉的孩子又能是什么好种！” 尚母转而又放低了声音，哀怨幽婉的劝说。 “宝宝，你别被她那 伪善的面孔骗了，王建军就是这样骗我的。” “王迎娣不会骗我的。”尚嘉玉摇头，“我也没什么好让她骗的。” “她那一家人惯会装的，没达到目的之前甘愿做狗，瞧那尾巴摇的多欢，给块骨头就能对你感恩戴德。” “等到别人能给更大骨头的时候，你看呐，这肉咬的多狠，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尚母抚上尚嘉玉的脑袋，“宝宝，只有妈妈是不会骗你的，别跟弟弟学的老怀疑妈妈的不好。” 楼上响起一声嗤笑，尚嘉玉仰头看上去，殷兴腾双手撑着栏杆不知 道往下面看了多久。 “妈，好赖都跟你说过了，是你一门心思要耍人家，结果被人耍了，这不就是输不起吗？” 殷兴腾轻飘飘的语气点燃尚母的怒火，尚母望着他的眼神泛起冷意。 “小腾，有你这样说妈的吗？” 殷兴腾随意耸耸肩，说出口的话更加犀利，“是您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母子俩针尖对麦芒的争吵在客厅中弥漫出硝烟，尚嘉玉按了按太阳穴，默默上楼回房间。 夕阳在房间里留有余晖，尚嘉玉拉上窗帘，整个房间唰的一下变黑。 站在床边随 意一个位置，尚嘉玉埋头倒下去，整个人陷进被子里。 正式开学那天，王迎娣放学回家还没进门就先听见家里的热闹。 三胞胎中间夹着一个小红毛脑袋，四个小的拉火车呜呜跑出来围着房子转。 王迎娣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小彼得吗！ 加快脚步走进家门，全家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 “咱们家的小画家回来咯！” 姜和平眼中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这可是他亲侄女！ “我就说迎娣肯定有出息，打她小时候涂涂画画的天赋，我就没见到过第二个孩子！” 姜大嫂挽着姜和平的胳膊，夫妻俩的神情神似彼此。 “今天给小画家奖励个蛋羹。”陈桂花话音刚落，三胞胎从窗户冒出脑袋嚷嚷起来。 “我也要！我也要！” 全家沉浸在喜悦的氛围当中，只有王迎娣自己一头雾水。 她看向坐圆桌中间的荀致远和唐诃德，“师傅，我的画展……” 荀致远朝她招手，王迎娣走到他面前，一只充满岁月痕迹的大掌抚上她的发顶。 “有老者和老唐替你操作，你如今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了，我们回申城时，还有人慕名来拜访。” 第四百五十八章 庆祝会的不速之客 “慕名拜访？”王迎娣咬着这四个字略有些怀疑。 比起她的名气，可能还是看在唐老爷子和师傅的面子上吧？ 唐诃德端着茶杯轻翘小指头，摆头吹两口热茶，“应该说是属意买下你的画吧。” “有画行和贩卖书画的店热衷于购买新兴画家的画，要是以后你的名气逐渐起来了，那么现在购入的画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要是你以后没什么名气，但现在我家老不死的还没死，有他跟荀叔推着你，他们也不亏。” 王迎娣登时明白这四个字的含量——生意经。 “也不是这么说的。”荀致远抖擞两下长衫，“确实也有欣赏小丫头画的人在，他们是带着一 颗诚心而来的。” 唐诃德迟疑几秒点头，没有反驳荀致远的话。 王迎娣看着荀致远问，“那师傅，我要跟他们见一见吗？” “可以见见，彼此交流一下心得对你也有益处。”荀致远接着说下去之前，被唐诃德截了胡。 “照我说，不如举办个小型聚会。既能给小丫头庆祝一桩喜事，也有了由头邀请他们上门拜访，如何？” “这敢情好，要是人不多的话，我叫上国庆他厂里的小伙子回来耍耍大勺，给大家做点好吃的！” 陈桂花积极响应，她一口把后勤的活儿给包揽了，短不了大家吃的。 荀致远环视一圈贺家，他家这栋独栋房子带院子有些面积 ，邀请的人就那么几个，够了。 “行，那暂时就这么定下了。” “那我能不能邀请点朋友过来？我们家出个小画家可是稀罕事。” 姜和平按捺不住激动，他也想跟那群朋友炫耀炫耀。 姜立国矜持的点一下脑袋附和的看着荀致远，他也有没入土的老伙计想要显摆孙辈的出息。 父子俩这秉性倒是一脉相承。 荀致远乐呵乐呵颠着嘴唇，“我不拦着，就看你们家院儿能容纳多少人。” 姜和平大掌一拍，“大不了换个地儿，邀请人来也不能寒碜了不是？” 他们大人的合计，王迎娣插不上话，索性都交给他们琢磨。 她心里也有一份邀请名单， 想跟他们一起分享！ 经过他们几位长辈的商定，看好一个好日子敲定下来，场地的事儿就交给姜和平。 王迎娣回房间自己做起了邀请函。按照每个人的喜好画出俏皮小人儿，再附上邀请内容折叠而成。 “这是尚嘉玉的，这是小迎娣的，这是旺旺的……” 王迎娣盘算过一遍邀请名单，第二天抽空挨个送出去。 姜娟听闻闺女的好消息，邀请工作室歇半天一块参加，可惜钱美丽已经回去了，没能赶上。 为此次活动，姜娟他们联手给王迎娣做了两套衣裙，务必让她成为最瞩目的主角！ 时间定在周末，姜和平凭借一点人脉借了一座双层小楼作为私人 性质的聚会。 王迎娣没好直说周家兄弟跟贺国庆分道扬镳的事，倒是去请了闲置在家的周五过来。 周五听说要来帮忙，找了同村几个年轻人一块来帮衬陈桂花。 周家夫妇也一同过来做点力所能及的洗菜活，陈桂花对他们感激连连。 “还是年轻人干活利索，就我们这把骨头墨迹的很。” 陈桂花坐周母身侧跟她唠着，偶尔抬头瞥向门口进门的人点个数，心里预备着要做多少饭菜。 突然这一看不得了，欢喜的气氛骤然凝固些许，被不速之客的到来搅和一半。 陈桂花看到王建军就觉得晦气，更别说还带了他那跟王杰前后脚出生的另一个儿子王俊出现！ 第四百五十九章 吓破胆的王俊 “迎娣那可是我亲女儿！这么大件喜事，我这个亲爹的不能不来祝贺啊！” 人还没踏进门呢，嗓门先嚷嚷上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王建军现在有个出息的亲女儿。 姜娟脸上的笑容浅下来些许，暗自咬着牙槽心中唾骂王建军。 王迎娣站在姜娟身侧捏捏她手背，脸上的笑容露的更加灿烂。 “爸，听说您最近大忙人一个，谢谢您能抽空来参加我的庆祝聚会。” 王迎娣提起裙摆向他屈下膝盖行礼。 王建军倍感脸上荣光，王迎娣现在能有这出息，那可是他的种！ 想到这里，王建军抹一把 下巴，掌心推着王俊后背向前，“小俊，去跟你姐姐玩玩，让她教教你画画。” 王俊揪住王建军衣角，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在王迎娣身后站着老二老三，他们三兄妹在多少次午夜梦回，仍旧是能高举他扔进猪圈的噩梦阴影！ 老二见他怯生生的神情，眼神突的一暗，阴测测的勾勒出嘴角。 王俊顿时打了个哆嗦，整张脸埋进王建军衣服里，瓮声瓮气的说，“爸，我不去……” “啧——”王建军眉头一皱，“那是你亲姐，你怕什么？她能吃了你不成？” 王建军使上力气推王俊，王俊 跟小牛犊子似的死命拽着他衣服，平整的衣服布料起了褶皱，皱皱巴巴的一团一团。 他这幅孬种的模样，惹的王建军心下不快！ 他不开心，陈桂花就开心了。仗着在厨房没有旁人，大.大咧咧的唾弃王建军。 “他王家的种就是孬，要不是有我姜家血脉从中调和，能有这出息？” 陈桂花看着王迎娣的眼里充满骄傲！ 比王俊高一个脑袋的安杰风风火火跑来，不闪不避直接用肩膀撞上王俊。 安杰横冲直撞的力道撞的王俊闷哼一声，直挺挺扑在王建军身上，两父子被逼着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 他们父子两的囧样，安杰连个正眼都没给，轻轻冷哼一声，张开双臂熊抱王迎娣。 “姐~姐~姐~” 偌大个脑袋在王迎娣肩头胡乱蹭着，王迎娣被他头发扎的脸疼。 老大走过来一把揪住安杰后衣领往后提，体壮如他，在老大面前也如一只小鸡崽子。 “别把妹的裙子弄乱了，不然揍你。” 安杰看了看老大严肃的脸，耸了耸脖子不敢再造次。瞥到王俊身影，嘴硬的说，“那是我姐……” 老大顺着他的眼神瞥了一眼王俊，他什么也没说。 王俊定睛看清安杰的那一瞬间瞪大眼睛 ，扯着王建军衣服直晃，“爹，鬼……鬼……” 安杰撇下嘴角冷笑一声，冷不丁做了个鬼脸吓得王俊一屁股坐地上，脸色惨白一片。 “哈哈哈！”安杰还想骂上一句，老大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眼中暗含警告。 “安杰。”王迎娣在他身后叫他一声，安杰收敛自己得意的神情，老实去牵安长明和纪忆兰的手。 王俊的目光始终跟在他身上，王建军阴沉着一张脸把他拉起来，“别这么没有礼貌的盯着别人看。” “爹……”王俊仍旧没有收回眼神，他拽着王建军胳膊肯定的说，“王杰没死！” 第四百六十章 抢风头 王建军拍了拍王俊手背，“你认错人了，他叫安杰，是安家小少爷。” “他就是王杰！”王俊言之凿凿。他们两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冥冥之间的血脉就让他有不一样的感觉！ 更何况安杰一出现的蔫坏样跟他记忆中的王杰一模一样，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王俊偷摸再瞥几眼安杰，安杰大.大方方让他打量。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反倒是瞪的王俊不敢直视，拽着王建军胳膊直往他身后躲，频频咽口水。 “爹，他活过来了，他来找我们家索命来了……” 王俊嘴里念念 有词，神神叨叨的模样让王建军的脸彻底黑了。 勒紧王俊手腕提起来，王建军低头跟他慌乱的眼睛对视，压着的声音饱含警告。 “他就是安杰！别跟你亲妈，你奶奶似的搞装神弄鬼那套！” 王建军眼中闪过的冷意吓得王俊呆愣在原地，束手束脚巴巴的看着他。 见他被吓到了，王建军站直身体，叹出一口气，轻拍他脑袋。 “你亲哥也没死，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会回来的，现在你见到的这个人，叫安杰。” 王俊眼珠不自觉往安杰身上瞥一眼，紧接着环视过王 迎娣几兄妹，蹑手蹑脚跟在王建军身旁不敢离开。 安杰静静观观察着王俊的一举一动，他的目光对于王俊来说如芒在背。 观察有一会，安杰撇嘴挪开眼睛往王迎娣身边凑，挨着她耳朵边讲悄悄话。 “真不像我们姐弟。” 老二跟着凑了个脑袋过来，“以前余水光牛鼻子不得撅上天吗？这不被教训过了，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 安杰摇头晃脑，“那也不像。我被三个哥哥揍也没成他那样，不像不像。” “怎么？你要认他那个兄弟啊？”王迎娣挑起眼尾，安杰赶 忙摇头，“他不配！” 安杰在王迎娣耳边接着碎碎念，念的王迎娣都烦了。看见小迎娣和谢成杰出现，立马推开他的“狗头”迎了过去。 小迎娣扫过一圈认识和不认识的面孔，在王建军和王俊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王迎娣刚走到面前，小迎娣意有所指的问，“他们怎么来了？” 王迎娣无奈耸肩，“不请自来呗。” 两人正说着话，王建军拔高声音激情愤慨的说，“我立志建立申城最大的游乐园，以国外的标志性建筑做主题公园，让咱们国人足不出户就能走遍全球！ ” “到时候啊，每个地方都得挂上我女儿的画，她的才华该让全国人都看见！” 王建军“无意间”透露的财大气粗，再加上一片爱女儿的慈父之心，引的不少人走到他面前与他交谈。 备受瞩目的感觉让王建军挺直腰背，抻两下西装抹一把定型的头发，自认为派头十足。 熟知他秉性的众人，暗中翻白眼。 姜娟没好气的恨他好几眼，挽着贺国庆的胳膊暗中使劲捏了捏。 “贺大哥，就让这不要脸的人抢走我们家宝贝闺女的风头？这是为她举办的聚会，不是为他王建军！” 第四百六十一章 如今真的很幸福 贺国庆拍拍姜娟手背，眼神安抚住她愤怒的心情。随即掌心包裹姜娟手背，夫妻两款款而行。 唐诃德却是先他们几步站定在以王建军为中心的圈子边缘。 “各位老板有心谈生意的话，不如改日让王老板邀请诸位到国营饭店一坐。” “今天是讨论艺术有关的话题，莫要让铜臭味玷污了大家内心的一片净土。” 唐诃德几近刻薄的口吻让几人低下头摸了摸鼻尖，端着茶杯随意找了个理由四散而开。 这一下搅了王建军的局，王建军心下不满，狡辩说，“谈我女儿的画怎么挂在我 的主题公园里，也是艺术的一种嘛。” 唐诃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冷笑一声。 过于尖锐的眼神，以及在王建军看来不男不女的打扮，给王建军的感觉就是不好惹。 王建军不敢触唐诃德霉头，施施然挪了个位置。 等唐诃德走远，他低声咒骂，“什么不男不女的玩意儿，脑子有问题！” 走近他的姜娟夫妻俩听个正着，姜娟当即就不乐意了，出声讽刺。 “唐先生身为国外艺术名校导师，他的艺术造诣不是你王建军能指指点点的。” 王建军半点没被抓现成的不好意思， 扬起下巴扫过姜娟，再看向贺国庆，故意摆出姿态问。 “小贺，我给厂里带来的新员工都安排妥当了吗？” 姜娟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叫的什么？ 贺国庆握紧姜娟的手，忍笑正色回答，“王老板您放心，在您的指导下，厂里一切都安排妥当。” “那就好。”王建军背着双手，吊眼瞥一眼姜娟，从她身边阔步离开。 姜娟咬了咬牙，压着声音怒问，“他在嘚瑟个什么劲？真以为当家做主的是他王建军了？” 贺国庆搂住姜娟肩膀往怀里靠，“别理会他，现在徐家给他放 的权多了，就是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 姜娟深呼吸几口气，把那股子愤怒再往下压压，稍稍恢复点理智，胳膊肘撞上贺国庆胸膛。 “徐家这么放心王建军这样的草包管厂又建游乐园？” 贺国庆弯腰凑近她耳边回答，“这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名堂了，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姜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找不到出口的思绪被耳垂的湿意惊醒，瞪大眼睛看向“罪魁祸首”贺国庆。 贺国庆眉眼压弯些许幅度，偷亲她的行为坦然承认。 姜娟赶忙向周围环视一圈，脸色蒙上一层 红云娇嗔一声，“没个正经！” 小迎娣站在角落中把他们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她的眼底泛起迷茫神色。 曾经吸血鬼一样的一家人，现在个个让小迎娣陌生的仿佛从未认识过。 谢成杰顺着她的视线一同看过去，只看见亲昵的夫妻俩，不由感叹一声。 “娟姨和国庆叔的感情是我见过最好的了。” 小迎娣死鱼一般的眼神转过来盯着他看，“是你见过的人太少了，他们……” 她想说姜娟和贺国庆也没有那么恩爱，但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姜娟如今的婚姻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我也是被爱的孩子了 小迎娣心下拧巴的心情，脸上随之泛起纠结的神情，眉毛蜿蜒成小山丘，轻启的嘴唇是欲言又止。 谢成杰拉了拉她衣袖，向她身后努嘴提醒她，“娟姨朝我们走过来了。” 姜娟瞥见小迎娣矗立在角落里，窗沿照进来的光打在她背后，她的脸投在一片阴影当中。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绪涌上心头。 姜娟想，这个没有得到过爱的女儿，她的一辈子都处在全家人爱王杰的阴影当中。 她始终伴随着阳光成为不可或缺，但又极其没有存在感的影子。 姜娟娇羞的心情骤然消散，跟贺国庆耳语两句，夫妻俩暂时分开。 小迎娣转回 头来，姜娟已然站在她面前，一双饱含心疼和愧疚的眼神落在她的发顶。 “迎娣，我们能聊一聊吗？” 小迎娣张口下意识想要拒绝，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眼神搜寻王迎娣的位置，王迎娣正在荀致远的引导下，跟其他画家交流彼此的心得。 兴起之余，摆出的画具派上用场。 陪同王迎娣一起的尚嘉玉，殷兴腾和李旺旺，他们忍不住手痒，也想跟对方的画技碰撞一下。 看着王迎娣脸上洋溢的笑容，小迎娣肩膀的力卸下，呼出一口气点头，“好。” 姜娟脸上一喜，伸出手想要牵小迎娣的手，伸到一半时，讪笑着收回手 捏了捏衣角。 两人寻了一处阳台，阳光穿过百年大树的树叶缝隙照射而下，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姜娟拢了拢衣领，兔毛托着她半张脸，把她整张脸衬的娇嫩不已。 反倒是小迎娣大.大咧咧穿着花棉衣，顶上还有一个扣没扣上，露出里面洗出毛边的棕色毛衣。 脚下踩着后脚跟磨损一半的老布鞋，捋了捋鬓角边碎发，两手插兜，冷酷到底。 姜娟有心替她扣上扣子把她冷，小迎娣看出她的意图，冷漠的眼神拒绝意味十足。 “……迎娣，谢谢你给我这次跟你好好谈谈的机会。” “我最想说的是对不起，是现在的迎娣教会我怎 样做一个好母亲，也令我意识到曾经的我是多么不配。” “既已发生的事情难以逃避，我也不想逃避，我可以尽我力所能及的一切补偿你。” 姜娟双手叠在一起做捧心状盖于心口，她真心实意的向小迎娣表达她再虔诚不过的诚意。 小迎娣端详她很久很久，久到姜娟频频咽口水，即将忐忑不安的出声前，小迎娣终于开口了。 “你已经不是我妈了，至少，不是我记忆里的妈。” “我们母女情早就尽了，我妈的所做所为我不会原谅，也不可能原谅。” 兔毛的暖意驱散不了姜娟心头的寒意，那股寒意打从心脏蔓延到四肢。 小迎 娣语气未变，盯着她的眼睛铿锵有力的说。 “而现在，你只是娟姨。” 小迎娣眼里浓厚的迷雾逐渐拨开清明，她想明白了。 她们这一世早就断了血亲。 姜娟心脏骤停一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你的意思是？” “我不是迎娣，娟姨。”小迎娣彷徨充满仇恨的心像是抛下锚，重重的举起，又重重的放下。 “荀爷爷来孤儿院时就带来了我的名字——任妙安。院长妈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希望我平平安安，她会叫我安安。” “娟姨，我如今的名字承载着我曾经得不到的爱，而且是很多很多爱。” “我也是被爱着的孩子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自此形同陌路 “迎娣……”姜娟失声呢喃，脚步不自觉地向前一步。 小迎娣注视着她的举动，坚定摇头，“娟姨，我不叫迎娣，你可以叫我妙安或者安安。” 她从这一刻放下的过去，都随着她念念不忘的名字开始消散。 她早就应该叫任妙安。 任妙安从兜里伸出手交握在腹部前，朝姜娟深深鞠下一躬。 “娟姨，你的女儿迎娣在那儿呢。” 两人的眼神穿过窗户，一同落在王迎娣身上。与此同时，王迎娣也看见她们俩，心下好奇她们怎么会同处阳台？ 王迎娣心下正纳闷着，任妙安展颜一笑，跟她挥挥手向她走过去。 姜娟看着她果断离开的背影，抬起来的手没有勇气挽留下她，愣愣然的捂住自己胸口，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 心跳律动。 心里独有的一块位置硬生生的空出来，这块独有的专属位置再也填不满。 她原以为老天爷的安排是给她机会重新弥补，她以为这一世有的是时间。 可是，都是她以为。 她的迎娣就这样把对她的所有仇恨放下了，此后她们形同陌路。 姜娟扯起嘴角扬起幅度，眼角无声落下两行清泪。大拇指轻轻撇去，只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吟。 “安安，我也希望你这一世平平安安，幸福美满。” 以王迎娣的角度来看，她只看出姜娟孤身伫立在原地，好奇的向任妙安问。 “你跟妈妈好好聊过了吗？都聊了什么呀？” 任妙安眼神灼灼的与王迎娣对视，“乐乐，我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像是一朵云轻飘飘的穿梭到你 面前来的。” 王迎娣眼中的迷惑神色更重，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从她眼睛里流露出来。 任妙安牵起王迎娣的手，郑重其事的告诉她。 “乐乐，我不再叫迎娣这个名字了，我叫任妙安，你以后可以叫我安安。” 王迎娣在脑海中反应了两分钟，整张脸迸发出强烈的喜悦，她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下一秒，王迎娣迫不及待的抱紧任妙安，“安安，好安安，祝福你！” 任妙安眉眼弯弯回抱王迎娣，两小姑娘互相搂着蹦蹦跳跳地转圈圈。 她们两感情好的模样惹的一众大人笑意连连。 唐诃德只看了她们一眼，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那个叫尚嘉玉的男孩身上。 他们画的画他都有所过目，各有各的特色，灵气很饱满，都 是好苗子。 唯独在尚嘉玉这颗好苗子身上，他看出他隐约有要夭折的征兆。 画是最能映照出个人内心的艺术，而在尚嘉玉如今稚嫩的年纪中，更是赤裸裸的暴露于人前。 他精神中的挣扎，情感上的压抑，生理与心理上的割裂，形成一种正在堕落的绝望之美。 偏偏这种不详的美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孩子身上。 唐诃德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走到尚嘉玉身边主动搭话交谈。 尚嘉玉从王迎娣嘴中听闻过这位艺术名校的就职老师，对他几乎是全盘托出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唐诃德更加了解到这个孩子彷徨无助的内心，正想说什么，尚嘉玉却是向他发问。 “Mr.唐，花都美院是一座怎样的学府？它，自 由吗？” 唐诃德低头对上尚嘉玉的眼睛，他眼中的渴望溢出眼眶。 “自由。”唐诃德给予他肯定的回答，“它自由，包容，每个人的喜好，每个人的宗教信仰，每个人或好或坏，都在学院中受到旁人尊重。” “你看我。”唐诃德提起裙摆在尚嘉玉面前晃了晃，“这都是考虑到我家老不死的老古董想法才穿这么素的。” 唐诃德身上穿的仍旧是波西米亚风的米白色裙子，裙子颜色是素，但他的配饰颜色一个比一个绚丽多彩！ 尚嘉玉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他想象不出来在学院的唐诃德会是多么的奔放。 唐诃德看他那傻样笑了起来，揉一把他的脑袋，向他递上名片。 “你可以考虑考虑我们学院，它能容纳你所有的不安。” 第四百六十四章 余艳秋来了！ 极具个人特色的手绘花纹框在名片四周，黑色字体肆意的落在正中，并不是规整的格式。 它就像唐诃德一样带着野性的生命力，蓬勃，自在。 仅仅只是一张名片，在尚嘉玉眼里却是闪闪发光。 尚嘉玉双手接过，“谢谢唐老师。” 唐诃德柔和脸部线条，轻弯眉眼，语气更是不自觉的轻缓，“我跟你说说我在学院的日常和我在国外的生活吧……” 尚嘉玉竖起耳朵认真倾听，遇到好奇的事并不好意思打断询问，只眨着他小鹿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唐诃德。 唐诃德越发觉感受到这孩子的纯粹，就像跟他儿 子彼得相处的感觉。 王迎娣跟随荀致远向来客礼貌道别。宾客陆陆续续离开，剩下的几人一眼看尽。 她看见尚嘉玉跟唐诃德还聊的十分投机，两人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 从聚会中途就关注到他们两人呆一块了，到现在都还没聊完，到底聊些什么有趣的事啊？ 秉承着一颗好奇心，王迎娣很想凑近过去听个真切。 刚拔腿走两步，王建军领着王俊堵在她面前，王迎娣蹙眉看着王建军。 王建军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也可以说是忽略她的不高兴。 “你弟弟现在就在你旁边的小学学校上学，他胆子小 怕生，我最近要忙着建游乐园，你放了学顺道去接接他把他送回家。” “爸，我不走那条路。”王迎娣直白拒绝，王建军当即咋舌一声，“你走他学校门口那条路也能回家。” “小俊是你亲弟弟，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能顾着他点吗？等你再大些嫁人了，还不是得指望这个弟弟给你撑腰？” 王建军一顿话头砸在王迎娣头上，王迎娣沉肩叹气，“爸，我放了学还得去师傅那画画呢，正好是跟回家相反的方向，真不顺路。” 王建军拉长脸，老大不高兴，“接你弟弟能花你多少功夫？” “我跟你小叔忙天忙地 的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爸给你建出最大的游乐园是给你长脸的事！” 王迎娣听的头大，求救的眼神向姜娟投过去。姜娟踩着粗跟鞋哒哒哒走过来，挺身挡在女儿身前。 “王建军，你现在也能被称一声王老板，孩子没空带，你可以花钱专门雇人给你接送，连饭都能给他做好。” “你要是找不着人，我这可以给你推荐。既有亲和力，又踏实能干，保管给你把事干的干脆利落。” 姜娟倨傲的眼神如同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扎进王建军心里，怼的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姜娟，你别隔离姐弟俩的感情！” 姜 娟余光往后瞥一眼，问：“迎娣，从妈妈肚子里有出来这么个弟弟吗？” 王迎娣扒着姜娟胳膊，顺着她的话理直气壮回答，“妈妈，我只有王杰一个同胞兄弟。” 不远处的安杰撅嘴挺起胸膛，眼神恨过王俊。 “你这婆娘蛮不讲理！”王建军拉着王俊愤然离开。 姜娟双手抱胸，冷笑着看他离开，“想把鬼主意打我闺女身上，我能撕了他！” 王迎娣抱住姜娟腰身，脸蛋埋在她后背蹭了蹭，“妈妈，妈妈。” 郑老光从一旁露相，侧肩靠在墙上望着王建军离开的方向说。 “听说余艳秋那婆娘找到申城来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折磨成疯婆子 “真的？”姜娟扭头看向郑老光。 郑老光两手一摊，“这还能有假的不成？余艳秋的命根子在申城，她不得想办法找回来不可。” “再说了，以现在王老板在外的名声，想找到他本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郑老光两手一拍，嘿嘿笑了两声。 母女俩忍不住跟着乐了。 以余艳秋那女人不依不饶的性格，王建军跟她抢儿子的事，有热闹可瞧了！ 一大家子人留了几人打扫这栋小楼。 王迎娣本想叫大哥跟她一起去送送她的小伙伴的，被安杰主动请缨揽自己身上。 “迎娣，你的第一次个人画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你以后会越来越棒的。” 李旺旺面露羡慕的祝福王迎娣，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开自己的个人画展。 王迎娣摇摇头，“旺旺你说的这话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我知道自己有一定的实力，可能够有这样的影响力，大部分是仰仗师傅和唐爷爷的帮助。” “我想，我还没能独立拥有自己的名字。他们大部分都不会说那是画家王迎娣，而是会先看着师傅说，你的小徒弟真是个优秀的小画家。” 王迎娣啪一声拍手，坦荡的眼神环视他们一圈，“你们看，这其实是在恭维师傅呢。” 殷兴腾哈哈大笑，“王迎娣，你真有自知之明。” 尚嘉玉胳膊肘拐到殷兴腾侧 腰，痛的他立马弓腰抱住，“哥，你干嘛呀！” “不准你这么说王迎娣。”尚嘉玉板着脸训斥殷兴腾。 殷兴腾眉毛一横，王迎娣率先出声，“尚嘉玉，殷兴腾说的也是事实。” “我深知现在自己的水分，所以才更得清醒把这些水分榨干，争取早日拥有自己的名字。” 殷兴腾眉毛轻挑，眼神瞥一眼王迎娣说，“哥，你听听人家王迎娣说的多好。才不是被捧起来，就找不着北的小女孩。” 尚嘉玉看着王迎娣的眼神有点心疼，有些欣赏。王迎娣弯弯眉眼，无声拍拍他的肩膀。 任妙安牵着王迎娣另外一只手前后晃荡，“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谢成杰双手插在裤兜里，跟任妙安并肩同行，歪头瞥过王迎娣一眼，低声嘀咕。 “这小妞没想到还怪厉害的。” 任妙安耳朵一动，转过头凑近谢成杰低声说，“我的乐乐是最棒的。” 谢成杰抿了抿嘴唇，眼神落在任妙安头顶，扭捏着胳膊撞了撞她的胳膊，越发小声的问。 “她是你的乐乐，我是你的什么呀……” 后半句几乎微不可闻，任妙安却是听个真切，窃笑的眯起眼睛摇头晃脑，只当没听见。 安杰跟在她们身后恨恨磨牙，他还真的就是来当个“保镖”的，他姐左右两边他是一点都插不进去！ 几人在路上时不时响起起伏的笑声 ，笑容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先把任妙安和谢成杰送回孤儿院，再把尚嘉玉兄弟两送到家门口，最后送李旺旺回家。 李旺旺一直表示自己可以独自回家，但王迎娣一再坚持要送她。 李家是一座矮破平房，泥巴混着干草糊作墙体，住地面积还没贺家老家的老房子大。 但她家门口的院子却是有百平左右，全都堆满了一捆接一袋的回收废品。 只在茅草棚子底下的僻出一处端放画板和画的小小角落。 很难想象李旺旺每天是对着这些没有色彩的回收废品作画，可她画画里的世界是极其丰富的。 王迎娣每次看过她的画都难免不赞叹她的想象力，她的天赋并不输尚嘉玉。 “旺旺。”临近分手时，王迎娣叫住踏进院子的李旺旺，李旺旺回头看她，“嗯？” “你觉得我师傅怎么样？”王迎娣问。 李旺旺回想她接触过的荀致远，点头夸赞，“荀教授是个令人尊敬的大家，他画画很厉害，人情交际也很厉害。” “他可不太会什么人情世故。”王迎娣毫无留情的揭穿李旺旺的想象，“他就是个倔老头。” 李旺旺抿唇一笑，不置一词。 “如果他做你师傅，你会乐意吗？”王迎娣盯着她眨眨眼睛，内心打鼓。 李旺旺错愕的瞪大眼睛，“荀教授能看得上我吗？” 王迎娣拍拍自己小胸脯 ，“那不是有我吗？我觉得我们师门还是太冷清了诶。” “我……”李旺旺踩动脚步，双手摩擦裤缝不知道往哪里放。 王迎娣耐心等待她的回答，李旺旺抬头跟她眼神对上，定了定心神鼓起勇气说。 “我肯定是乐意的，就是看荀教授中不中意我，我……没有那么好。” 李旺旺下意识环视一遍自己堆满回收废品的家，卑微的自卑感不合时宜的涌上心头。 王迎娣走到她面前抱紧她，“旺旺，你很好，没有人比你更好。” 李旺旺抬手抱住王迎娣臂膀，没有应声。 王迎娣松开她，朝她微微一笑，“等我消息，我超想做你师姐。” “好啊你，原来打的是这么个主意。”李旺旺登时被冲散那股滋味。 王迎娣光明正大坏笑，挥手跟她告别。 一众人都回到自己家，安杰总算能独占王迎娣，心里头憋着那股郁闷委屈的叭叭。 “姐，他们都比你弟弟重要。” “那肯定比王俊那个妈妈都不承认的弟弟重要多了。”王迎娣说罢还煞有其事的郑重点头。 她这番说辞逗笑安杰，安杰立马扬起笑容贴近王迎娣，“姐，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王迎娣踮起脚尖，笑眯眼拍拍安杰的脑袋，安杰顺势抱住她转了个圈。 “安杰！”王迎娣被吓一跳。 安杰放下王迎娣嘿嘿直笑，王迎娣看他 这幅傻样，抬手就是一巴掌。 打在安杰身上一点都不痛，他只当挠痒痒了，末了还问一句。 “姐，你手腕伤着没？” 王迎娣咬了咬牙，他这幅贱嗖嗖的样子真是欠揍！ “王迎娣，王……杰！” 一道女声突然从旁边响起，紧接着就发出一声能够刺破耳膜的尖叫。 王迎娣和安杰赶忙捂住耳朵，皱着眉头去看是谁在发癫。 对方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棉衣，衣摆一圈破破烂烂的碎成布条子，双肩和后背被磨薄了布料，棉花在这样的破损程度下所剩无几。 她腿上穿着的棉裤跟棉衣相得映彰，脚下踩着的鞋更是被泥土包裹的看不出形状。 长头发粗一缕细一缕的披在肩头，在她尖叫时摇摆的脑袋甩着头发像是甩出点什么东西来。 王迎娣和安杰默默拽着对方后退好几步，起码离她三米远。 那张黑黢黢的脸活像是戴着一张面具，让他们两姐弟从方方面面都看不出来到底是谁。 “索命鬼！索命鬼！” 女人指着安杰直叫唤，脚步连连往后退。 能这么叫安杰的，怕的模样跟王俊还挺相像，王迎娣脑袋一转就想到她是谁了。 “余艳秋？” 余艳秋转身想要跑走，抵不过心底的执念，咬咬牙克服眼前的恐惧，两股颤颤地向王迎娣走过去。 “王迎娣，告诉我，我家水光在哪里！” 第四百六十六章 皮带底下长记性 “自家孩子丢了你不问孩子他爹，跑来问别人，你啥能耐啊？” 安杰嗤笑一声，仰头斜吊眼看余艳秋。 余艳秋偏着脑袋不敢看他的脸，眼睛稍稍瞥到他下颚，浑身便哆嗦一遍。 “王迎娣，我问你呢王迎娣！” 余艳秋咬牙从齿缝里一字一句吐出来。 王迎娣耸了耸肩膀说，“你儿子不在你身边，那就是在他亲爹身边啊，还能在哪啊？” 余艳秋胸脯猛地剧烈起伏，抬起来双手向前两步。安杰眉毛一横，瞪着双牛眼睛挡在王迎娣身上。 “你想干什么？” 安杰言语之中饱含威胁。余艳秋一看他脸，心下打怵往后连退好几步。 心底的惧怕和不甘心强烈交织在一起，余艳秋眼神穿过安杰，紧盯王迎娣露出的小半张脸。 “我是问王建军他们住哪！” 安杰嘴角向下压的抿嘴，“你直接问不就好了，他们王家住那边。” 边说着，安杰手一指就给余艳秋指个大概的方向。 余艳秋不信他的话，固执的盯着王迎娣等她的回答。 王迎娣叹出一口气，“我爸跟我小叔他们就住那个方向，具体是住哪栋楼哪间房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没去过。” “你要是 想找他们也是好找的很，我爸现在也算是申城的牛人一个，谁能不知道他呢？” 余艳秋呵呵冷笑不止，“他王建军仗着现在被吹上天了，就更能把我撇下了。” “村里头姓李的那小寡妇听说王建军发达了，她连滚带爬也得来申城傍上王建军。” 余艳秋啐了口唾沫，阴沉的眼神扭曲的跟她脸上的黢黑几乎融为一起。 “王建军是我男人，我绝不会让他身边出现其他狐媚子！水光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我儿子一定要待在我身边！” 余艳秋碎碎念的堪称疯魔，不知道她想象到什么，痴痴笑了起来，转而又变幻一副恨不得剥皮拆肉的怨毒脸。 这女人真是疯了。 安杰咽下一口唾沫，张开双臂护着王迎娣往后再退几步。 余艳秋眼神再次锁定在王迎娣身上，安杰却是先她一步出声。 “既然你是王建军正儿八经取的老婆，那就让全申城都知道呗，到时候王建军能亲自找你。” “要是王建军不来，你就告诉全申城他是怎么抛弃妻子的，他在乎自己名声的话，怎么都能回到你身边。” 余艳秋倏然看他一眼，眼神闪烁的想要挪开眼睛，却抵不过心底的好奇。 “我要怎么做！” “找个记者同志呗，随便哪一个都很乐意帮你的忙。” 安杰话音刚落，余艳秋转身就走。 “诶！等会！”安杰拔高声音叫住她，余艳秋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安杰眼珠子轱辘轱辘转动两圈，压不住的嘴角上扬，轻咳两声清清嗓子。 “实在不行还有个法子，你只管拿自己身份去尚家找尚夫人，她可是个好人，绝对能替你出头！” 安杰信誓旦旦的向余艳秋作出保证，余艳秋心下存疑，狐疑的打量他是不是真的会帮她的忙。 “我可把法子都教你了，爱信不信。”安杰板着一张脸拉着王迎娣就走。 余艳秋秉持着这股怀疑在心中计量一番，到底是选择相信安杰。 姐弟两见余艳秋走远，安杰当即呲牙咧嘴的开始叫唤，“痛痛痛！姐！撒手撒手！” 王迎娣保持微笑，手上拧安杰侧腰肉的劲儿是一点都没减少。 “你本事见涨啊，他们的浑水你也敢插手淌一淌啊。” 安杰眼泪直飚，抱住王迎娣胳膊求饶，“姐，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王迎娣哼一声撒开手，安杰原地蹦起来，赶忙把衣服掀开，那块肉紫的发黑。 安杰 吸着凉气抹眼泪，眼泪汪汪的控诉王迎娣，“姐，你真狠心啊。” 王迎娣双手抱胸，嘴角上挂着冷笑的幅度，“等会我送你回去，给安叔说道说道你的英勇事迹。” 最后四个字王迎娣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安杰顿觉天昏地暗，眼前发黑。 “姐，姐，我错了，别要了你弟的狗命……” 任由安杰如何认错卖可怜，王迎娣没有一点心软。 亲自把他送到安长明面前，言简意赅的告他一状。 安长明笑意渐深，跟安杰对上眼神的那一瞬间，安杰拔腿就跑！ 紧跟其后的是跳起来抽出皮带追他的安长明！ “爸——” 痛苦的呻吟伴随着安杰的嗷嗷叫唤，王迎娣听的心尖尖都颤了。 竭力按捺住自己内心涌上的心软，到底是得让安杰有个深刻教训才行！ 奶奶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回王家村，不知道余艳秋跟王建军的复杂关系。 他们两口子手上都是沾了血的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想到余艳秋现在令人堪忧的精神状况，很难想象她疯起来能做出什么事来。 挑拨余艳秋和王建军固然能让他们内讧，但凡他们要是和好，矛头对准 的人少不了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人！ 余艳秋对安杰的狠意——王迎娣连假设都不敢猜想。 安长明把安杰打的皮开肉绽在床上趴着咬被子，王迎娣拿药膏给他擦药。 安杰幽幽的眼神既怨又爱，委屈的鼻涕直流，别过头去擤鼻涕。 “这段时间动不了就老实待着，别往不该凑的人面前凑。” 安杰用被子捂住耳朵，晃脑袋不听王迎娣说话。 王迎娣掰正他的脑袋，脸色骤然柔和下来，轻叹一口气，语气凄凄。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要是你再被余艳秋针对出了什么事，难不成你真让我去认王俊做弟弟吗？” “我们两家保护你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团聚了，就是想巴巴的瞅着你在跟前别一直错过你的成长。” “到时候我心痛，妈妈心痛，安叔安姨……” 安杰抱住王迎娣腰，带着哭腔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说，“对不起姐，我不应该让你们这么担心的。” 王迎娣摸着安杰脑袋，弯腰柔声询问，“还有哪里疼？我给你吹吹。” 安长明倚在房间门口看着两姐弟的互动。 听着王迎娣三言两语就把安杰感动的眼泪汪汪，他失笑摇头。 “这笨蛋小子还就吃这套。” 第四百六十七章 还未长成参天大树 王迎娣准备回家时，老大正从外面进来，跟他并肩同行的还有方远。 三人互相打了个照面，方远率先跟王迎娣挥手打招呼。 “妹妹画的画真不错，我听说你的画卖出的价钱还挺漂亮。” “也没卖几幅。”王迎娣谦虚地挠挠后脑勺。 她那些画卖出的价格是师傅去谈的，具体是多少数，她不知道。 方远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你年纪轻，才第一次展出画展就有这样的作为，未来可期。” 王迎娣从善如流应下，“那就借远哥吉言了。” 老大揉一把王迎娣脑袋问，“回家吗？” 王迎娣点头，“回家。” “等我去见钱先生一面，下来一起回。”老大跟王迎娣打声招呼，领着方远一起上钱家书房见钱先生。 王迎娣只好在楼下等着他，期间钱太太穿着一身礼裙出现，提起偌大的裙摆下楼。 层层叠加的裙摆从楼梯上滑落到钱太太脚后跟，累积到几乎要把她绊倒。 王迎娣赶忙上前帮她托着后面的裙摆，钱太太走完楼梯长舒一口气。 随即松开裙摆，在王迎娣面前旋起身子转动两圈。 “迎娣，你看这身礼裙漂亮吗？” 上简下繁的礼裙在腰线位置点缀一个立体的蝴蝶结，视线上更显出钱太太的小蛮腰。 整条礼裙是钱太太衣橱里少见的艳色。通体的石榴红渲染出她的好气色，裙摆以金线刺绣勾勒出一簇一簇的花朵。 或含苞待放，或绽放绚丽。 金线上偶尔闪烁的光芒，不自觉的烘托钱太太，宛若众星捧月。 王迎娣毫不吝啬的夸赞一番，惹得钱太太心花怒放。 “钱姨，你盛装打扮是要出席谁家的宴会吗？” 钱太太手背掩过笑脸，娇媚眼神水盈盈的瞪一眼王迎娣，“那不得把主人家的风头都抢走？只怕是给别家堵心去了。” 王迎娣赧红一笑，环视钱太太一圈，作出猜想， “是不是钱姨家要举办什么重要宴会啊？” 钱太太笑笑没有正面回答王迎娣的问题。 此时老大和方远走出书房，钱太太看着他们两小子的身影跟王迎娣说。 “你可以去问问你大哥。” 王迎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方远进门前后的脸色变化很是丰富，喜色迫不及待从他脸上洋溢出来。 反观一旁的老大，是半点看不出来进去前后有什么变化。 也就是王迎娣跟他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勉强能够从他眉目中看出他一些细微的神情变化。 大哥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两人走到王迎娣和钱太太面前，先向钱太太问声好。 钱太太抖抖裙摆，在他们两面前也转了一圈问，“小子们，好看吗？” 两个直男言简意赅的回答，“好看。” 再多赞美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不过也不影响钱太太乐不可支的好心情。 “小孩是不会撒谎的。”钱太太捏一把王迎娣婴儿肥的脸颊。 “回家去跟你妈说，我就要他们工作室做的这条裙子了。” 王迎娣点点头，牵上老大的手跟钱太太告别。 三人刚踏出钱家院子，方远跳起来胳膊肘拐上老大肩膀，“兄弟，你以后的阳关大道不愁那宽敞劲儿了！” 老大并没有被祝贺到的喜悦，眉头压低，不自觉捏紧王迎娣手掌。 “方远，这不是我想要的……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略显呢喃的声音可以听出他罕见的迷茫。 这些年来，王迎娣能看见大哥摇摆不定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好奇于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露出这幅模样？ 方远握住老大肩头，紧紧搂着他肩头相撞，“贺立人，这大概就是薪火相传吧。” 老大轻嗯一声，低垂到额间的发丝彰显他的心情。 方远抿住嘴唇再搂两下老大肩头，在岔路口时三人分别。 王迎娣陪老大走了一段路，她时不 时歪头瞥一眼老大，老大颤动的眼睫毛下是走神迷惘的双瞳。 按捺不住好奇心，王迎娣拽了拽老大的手，把他拽回神问，“大哥，是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啊？” 老大眼神聚焦在王迎娣脸上，白皙的小脸眨巴眨巴透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瞳孔当中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满满当当的只装下他一个人。 老大心里溢出温暖，嘴角扬起，大拇指来回摩挲王迎娣虎口处。 “是钱先生准备退任的事。” 王迎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脑袋，“我记得大哥不是说过，钱先生早就属意让你做他的接班人吗？” “嗯。”老大嘴角逐渐下滑，“我以为他还会培养我很久，至少等我大学毕业正式参加工作之后才会考虑让我独立做事。” “但……”老大缩紧掌心，王迎娣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但钱先生打算现在就把班交到大哥手里了吗？” 老大抿唇点头，“比我想象中的，要早太多了。” “确实太早了点。”王迎娣附和点头，“钱先生现在都还没到五十岁，没必要这么赶着时间把事儿都交给你啊。” 老大吐出一口气，“我想跟钱先生好好谈一次，希望他能够收回这个想法。” 兄妹俩回到家把钱太太的话带给姜娟，姜娟拉着王迎娣问。 “曼曼姐是准备穿那身衣服干什么去呢？” “我们工作室那身衣服刚做出来准备拿来拍照的，被她抢先一步给要了。” “这么艳丽的颜色，要是按往常参加她那圈子里的聚会，就有些喧宾夺主了啊。” 那件礼裙被钱太太拿走时，姜娟就好奇。当时问她的时候就没得到答案，现在穿出来给自家孩子看过，姜娟心下更好奇。 王迎娣顶着姜娟好奇的眼神向她招手，姜娟顺势附身，把耳朵凑到她嘴巴前。 “妈妈，是钱姨她家要办宴会。” “是吗？怎么没听到过有这信 儿呢？” 姜娟很是狐疑。不仅她没有收到钱太太的邀请，其他太太也没有收到过风声啊。 王迎娣往楼上老大的房间看一眼，“可能，得等几天公布吧。” 姜娟注意到王迎娣的眼神，把小人儿全抱进怀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没告诉妈妈啊？” “没……”王迎娣刚透露一个字眼，胳肢窝的痒意刺激的她止不住发笑。 “哈哈哈！哈哈哈！妈妈别挠了！哈哈哈！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王迎娣眼泪直飚，整个人蜷缩在姜娟怀里夹紧胳膊，姜娟露出得逞的笑意，吧唧一口嘬在王迎娣脸蛋上。 “这才是妈妈的乖宝贝。” 王迎娣泪珠挂在眼尾，红着眼眶幽怨的看着姜娟，姜娟举起大拇指为她擦去眼泪。 逐渐平息下呼吸，王迎娣这才把老大的事说给姜娟听。 姜娟的神情登时严肃，眼神同时看向老大的房门，她没跟王迎娣说什么其他的，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上楼找爸爸去。” 厂子现在的实际老板变更为王建军，贺国庆对这个厂没有太多需要操心的事。 可以算的上压根不需要他操心，但凡有什么要做决定的事，只管上报给王建军就行。 贺国庆对此状态乐得轻松。 厂子那边的工作清闲，他在家却没有闲着。在书房里堆着资料跟图纸天天看着做对比。 姜娟推门而入时，贺国庆正在一张图纸上画叉。见她进来，垒在左上角一沓的纸张上。 “媳妇，有什么事吗？” 姜娟拉开他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深吸一口气说，“钱先生准备把老大推于人前了。” “最近？”贺国庆沉吟片刻问。 姜娟点头，“按苗头来看的话，应该就是最近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意外。 他们意外于这个时间点太早了。 钱家刚挺过一难，正是需要从新使劲的时候 。偏偏在眼下这个节骨眼的时候，要把老大推到明面上。 钱先生的这番操作属实有些让人看不清。 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贺国庆和姜娟的手握在一起十字交叉，“明天我去拜访拜访钱先生，也得让我们家有点数才行。” “成。”姜娟等贺国庆带回来准确结果。 怀揣着心事的父子两在第二天一早，在去钱家的同一条路上相遇。 两父子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并肩前行。 钱先生在院子里拿着一根水管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一旁搭着直径大概两米的油纸伞下，坐着钱太太和钱小少爷。 母子两面前摆着一本图画书，钱太太教小儿子做画中的算数。 遇到她讲不清的地方，她抬头就喊钱先生。钱先生放下水管，把儿子抱坐在自己膝上亲自给他讲解。 贺国庆看着这一幕，脚步慢下来，直至站在院子里停下来。 老大径直走过去跟他们一家人打招呼。 钱太太牵过小儿子跟他们父子两打声招呼，主动进屋把院子留给他们。 “国庆，你最近很忙吗？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钱先生越过老大先跟贺国庆寒暄。 贺国庆走过去坐在钱太太之前坐的位置上，借着桌上的茶水为钱先生斟上一杯茶。 “最近一段时间倒是不忙了，是我疏忽没能来拜访您。” “不碍事，你家丫头跑的勤，你这个儿子都快跟我姓钱了。” 钱先生含笑调侃贺国庆，贺国庆接下这一茬，“我家老大是已经把您当爹看了。” “我这个亲爹教给他的远没有您教给他的多，他舍不得您。这孩子自懂事以来，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包一泡泪，随时要哭的模样。” 钱先生这才认真注视老大的双眼。虽说没有贺国庆说的那么夸张，但也是泛红眼眶。 老大嗫嚅着发干的嘴唇说，“先生，我还没能长大到自己做一棵树为你们遮风挡雨。” 第四百六十八章 薪火相传 钱先生注视老大良久，向他伸出掌心。老大不明觉厉地放上自己的手掌。 “立人，你看，我已经老了，该交到你们年轻人手里了。” 掌心叠着手背形成强烈的对比。钱先生手指盘满厚茧，几乎已经是皮包骨，皱巴巴的皮肤是岁月刻下的痕迹。 皮肤紧实的手背正诉说着其人正值青春年华，微曲的手指仿佛蛰伏着蓄势待发，只需要一个念想，他就能重拳出击。 他们是新一代人更迭旧一代人。 老大看的分明，可是他不愿意就此承认，神情哀恸别过头去。 钱先生握住老大的手抬起摸向他的鬓角，“立人，果果去世时，我就有一种抛下一切的想法。” 老大手 指不自觉弯了弯，指腹触碰到的大半都是钱先生的白头发。 明明还没到五十的年纪，却有种行将就木的沧桑感，疲惫的很。 钱先生轻叹一口气，“我后悔于我这个做父亲的没能尽职陪伴她长大。” “现在俊俊还小，我不能再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我跟小曼商量过了，以后就一心陪着他们母子过后半辈子。” 钱先生转头看向贺国庆，“孩子还小不懂，国庆你总能理解的。” 贺国庆点点头，“儿女绕膝的幸福没几年好享的，眼睛一眨，孩子们都大的要飞出家门了。” “是这个理。”钱先生爽朗一笑，拍拍老大手背放下他的手。 “现如今正是个好时候 ，钱家经此一事式微，让那些个吃了好处的人心下有愧。” “我把你在这时候推出来，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仅不会针对你，还能给你多些帮助。” “立人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很远，我也只能送你到起点罢了。” 钱先生叨叨絮絮跟老大说了很久，贺国庆作为旁听也不免动容。 钱家自愿给老大做跳板，送他一程好走的路。往后山高路远，就得他一人独行了。 “以后有事没事都来看看我，你们家孩子多，都可以叫来热闹热闹。” 钱先生乐呵呵的说。 老大一字不吭，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钱先生面前，撑在地上向他磕了三个响头。 钱先生没拦着，磕完 头之后站起身弯腰扶他起来，“好孩子。” “我跟小曼选了几个日子，你看哪个日子适合交接？” 钱先生翻开算术薄写下几个时间，老大看一眼，直接选了最远的日子。 但那日子也只能拖延一个月的时间。 剩下的具体事宜，是钱先生在跟贺国庆商量，听在老大耳朵里一直是嗡鸣作响。 怎么离开钱家，怎么回到自己房间，老大飘飘然的一概不知，扯过被子蒙头，陷入一场不自知的梦境。 王迎娣看着老大的状态很差劲，站在贺国庆身边扯扯他的衣角。 “爸爸，大哥还好吧？” 贺国庆揉一把王迎娣脑袋，“不用担心，你大哥会挺过去的，这是他成为 男人的必经之路。” 王迎娣叹出一口气，每个人成长道路上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绊子。 “爸爸，我出去买点东西。” 王迎娣跟贺国庆打声招呼出门。她准备为大哥挑选一点礼物送给他，希望他心情能够好一些。 附近的街上有不少摊贩卖些从外地倒过来的货，还有这别出心裁的手工艺品。 自从个人经济开放以来，小摊贩如同雨后春笋冒出来，一张布搂着小商品往地上摊开，生意就开锣了！ 王迎娣看上其中一个摊子上的东西，正准备走过去时，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挺拔身影，让王迎娣下意识地向他跑过去。 “旭哥！” 第四百六十九章 报社不敢登 白博旭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随即旋回头去加快脚步。 通过那半张侧脸，王迎娣肯定就是他，拔腿加速追赶上去。 被追的人从疾步变为小跑，追赶的人咬牙奋力奔跑。 得益于这些年坚持锻炼，王迎娣的耐力持久，紧追不舍地跟在他身后。 “旭哥！” 王迎娣一声又一声的呼喊白博旭。 白博旭穿过两条街道三个胡同都没能把王迎娣甩掉。在走出胡同面向街上来往黄包车时猛地顿住脚步，双肩随着一声长叹落下。 “旭哥！”王迎娣终于抓住白博旭衣角，喜色爬上她的眉梢。 白博旭歪头就看见一张傻兮兮笑着的小脸，额头上的汗水汇聚成一条滑落到下颚。 “迎娣，我又不是肉骨头，你追我追的这么紧干什么？” 王迎娣撅嘴故作生气，“旭哥，你骂我是狗。” 白博旭一乐，单手捏一下她的脸颊，“就你这鼻子，闻着味儿就不放，你不是小狗谁是狗？” 王迎娣吐舌头做个鬼脸，“旭哥，我不跟你掰扯这个。你是不是要离开申城了？” 她重点关注的始终还是白博旭拎着的行李箱，以及他这一身戴帽正装，很像要远行的模样。 白博旭扬起的嘴角下压，在王迎娣闪亮亮的眼神注视下，他难以否认。 “嗯，我哥他们准备送我出国。” “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迎娣手指跟着心脏一起紧缩，她盯着白博旭脸上每一个表情。 反复确定他不是说谎，他是真的一去不复返。 “旭哥。”王迎娣舔了舔嘴唇，“是因为大哥吗？” 白博旭摇头，“不是。” 王迎娣只看着他没说话，在她的眼神攻势下，白博旭叹口气改口。 “可能是，可能不是。” “旭哥，你能不能不要走？”王迎娣巴巴的望着他。 “你是大哥来申城第一个交的朋友，大哥嘴上不说，心里头也惦记你的。” “哪怕这次是你套 他话陷害钱家的，大哥也没有怪你，他跟我说过是因为你接受不了白叔叔的去世。” “这是无可更改的外在因素，没有谁对谁错，不应该给旭哥你自己套上那么厚的枷锁。” 白博旭嘴唇颤动，眼眶有一抹红意，他扭过头去不看王迎娣。 王迎娣拽着他衣角晃荡，“旭哥，你一个人去国外多孤单啊，就在申城待着多好？” “这可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有你生长的痕迹，有你的好朋友大哥在，也有你可爱的弟弟妹妹在呢。” 白博旭捏紧行李箱的带子，紧锁的眉头下是极其挣扎的内心。 王迎娣松开衣角，把小手塞进白博旭掌心中主动握住他的手。 “钱先生要让大哥接他的班，以后只有大哥在申城踽踽独行，他身边都没有个商量的好兄弟。” “还有，其实旭哥你回来之后，大哥有给你做礼物。他很久都没有动过木工活了，但我有看见他晚上在偷偷给你做。” 白博旭握住王迎娣的手比她更紧，连带着身体隐约颤动出弧度。 王迎娣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白博旭压着哽咽的声音低声喃喃。 “迎娣，我已经没有家了。” “没关系，我们家也是你家，爸爸妈妈外公外婆他们可喜欢你了，二哥三哥表姐弟弟妹妹都喜欢你。” 王迎娣边说着边拉着白博旭走，一路上给他灌个不停的迷魂汤。 等到了家里，陈桂花率先看见白博旭，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把白博旭盯的很是拘谨，还有些做错事的心虚。 白博旭低头摸了摸鼻头，“我……” “孩子你这脸色蜡黄蜡黄的，别不是一上午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下碗面，我听老大说过你喜欢辣肉面，正好昨天新做了燥子，给你尝尝。” 陈桂花打断他叨叨絮絮一番，双手在围裙上擦一遍，起身就往厨房去。 白博旭愣愣然的看着陈桂花进厨房忙碌的背影，恍惚间缩小了身影 ，像是在五岁时看见的妈妈。 妈妈曾几时也是像这样替他下一碗辣肉面。 听着耳边白博旭吸鼻子的声音，王迎娣捂嘴偷偷笑了笑。 “外婆！大哥也没吃呢，多下一碗！” 王迎娣冲厨房嚷嚷一声，陈桂花头也不抬的应下。 “大哥今天心情正低落呢，要是知道旭哥你来了，肯定高兴。” 白博旭对此不置一词，他保持怀疑态度。 在敲响老大房门前，白博旭连咽几口唾沫，上下抬动的脚尖有些踏不出去。 感受到他的紧张，王迎娣拍拍他的手背叮嘱一二。 “旭哥，你跟大哥好好说，说开了就好了，处出来的感情又不是假的。” 白博旭舔舔嘴唇，还没等他准备好，王迎娣已经敲响房门。 手还没放下来，老大的门就已经打开了，一头凌乱的头发出现在两人眼前。 两双眼睛不由自主的对视在一起，其中翻的复杂是王迎娣难以琢磨的。 “大哥，我把旭哥带回来了，不然他就要一个人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王迎娣左手拉起老大的手，右手牵着白博旭的手，把他们两的手叠在一起。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哥哥，我不想再也看不见你们天各一方，一辈子不联系。” “拜托哥哥们有什么话直说，都是大男子汉，没什么过不去！” 王迎娣为他们两加油打气，主动离开为他们两腾出地方。 王迎娣前脚刚走，两人叠在一起的手甩的飞快，双方的眼睛都很红，红眼眶的情绪是各红各的，互相看着对方半晌没说话。 走下楼屁股都还没坐热乎，王迎娣听见楼上乒了乓的响声！ 动静之大，在厨房的陈桂花都听见了，赶忙伸出脑袋问，“迎娣，楼上咋地了？” 王迎娣噔噔噔跑上楼，老大门前放着白博旭的行李箱，房门紧锁。 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里面不平凡的响动，惊的贺国庆从书房出来也问。 “怎么 回事？” 王迎娣试着打开门却纹丝不动，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回答，“是旭哥跟大哥在一起。” 贺国庆沉吟不语，父女俩一起站在门口听他们的动静由小到大，由大到小，直至平息。 咔哒。 房门锁开，拧开门露相的凭借衣服认出是老大。 他鼻青脸肿的猪头样已经很难辨认出他的脸貌，锁骨处，衣服上，手指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血渍。 王迎娣的心瞬间吊到嗓子眼。 “旭……”刚开个口，老大侧身露出房间内模样。 东倒西歪的桌椅，散落在地的书本，以及倒地不起的白博旭。 蜷缩成一只虾似的抱着腹部倒吸一口接一口的凉气，话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老大用虎口处擦擦自己嘴角，痛意让他更加清醒，一双眸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白博旭。 白博旭还能露出缝的一只眼看见他高高在上的模样，颤颤巍巍伸出右手，缓缓竖起一根中指。 老大勾起嘴角无声笑了。 王迎娣提着一颗心看着贺国庆架起白博旭，领着老大往医院赶。 陈桂花看着他们两小子嘴里直叨叨，不忘吆喝王迎娣一声。 “迎娣，面都煮好了，你给他们带到医院去吃啊！” 王迎娣带着陈桂花装好的铁铝饭盒追上贺国庆他们的脚步。 老大和白博旭先在护士手底下消毒，来往护士看着他们两的惨样不忍直视。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能打成这样……” 王迎娣心下对他两的关系悬着心不上不下的，贺国庆接过她手里的饭盒，拍拍她脑袋示意她不用担心。 两人张嘴都有些费劲，本身就没吃东西，再加上动了拳脚功夫是真饿了。 陈桂花做的辣肉味光看卖相就引的人食欲大振，更别说那味儿更是把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嗦喽面条的响声响彻病房，两人中途对视一眼，不忍直视的笑出声。 一根面条从白博旭鼻孔里喷出来，老大一 口面噎的吐出来。 贺国庆两巴掌扇在他们两小子后脑勺上，严肃警告他两，“好好吃面，别浪费粮食。” 这幅相处的模样被王迎娣看在眼里，那颗担忧的心逐渐放下。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们两这是干嘛了，谁是谁我都认不出来了！” 记者路过病房瞥到熟悉的身影，四个只能熟悉两个，另外两个只能各算一半熟悉。 王迎娣含笑给记者介绍一下都是谁，记者举起他的照相机对准两人。 “不得了不得了，这可是大新闻，赶紧留影一张！” 白博旭忙不迭拉上遮帘，现在这幅尊荣留影，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老大挪屁股背对记者，最起码得面子他也是要的！ 记者调侃得逞，哈哈大笑。 “记者叔叔，你穿着工作装不在报社工作怎么来医院了呢？”王迎娣问。 记者敛了敛神色，“都说了有大新闻，我肯定得冲在前线。” “什么大新闻？”王迎娣竖起耳朵，遮帘后的两人也停下动作倾听。 贺国庆看着记者，记者朝他努嘴，“余艳秋知道吧？” 父女俩点头。 记者猛拍大腿，“她找报社要登报王建军骗妻抛妻，教唆儿子独占儿子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的琐事全都盖在王建军头上，非得细数出他的七宗罪不可。” “要是寻常男人就算了，王建军可是咱们申城风头正盛的新贵之流，妻子这么惨的跋山涉水来寻夫，爆点很足！” 说着记者还拍了拍他的照相机，“她那副样子诉说的苦事当真是闻者落泪，见者悲伤。” 病房里没有人吱声，王迎娣暗衬余艳秋是真的把安杰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嘛，这个素材也就只能暂时累积起来。” 记者话音一转，透露出惋惜。 “怎么？”贺国庆这才搭腔问一声。 记者负手摆头，“还能怎么？这种新闻刊出来惹得徐家不快，一整家报社都得玩完咯！” 第四百七十章 尚母捅刀 “徐家会管这种私事吗？”王迎娣很好奇徐家能管这么宽吗？ 记者咋舌点头，“王建军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徐家给的，从他兜里掏出的每一枚大洋，实际上都姓徐。” “他既然背靠徐家，那么他在某一方面也代表了徐家的形象，要是影响到徐家，徐家那当家的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儿。” 王迎娣这下子明白了，转念思量又问，“那余艳秋的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么招儿？”记者竖起大拇指往病房门外一指，“都还别说登报的事了，余艳秋自己都自身难保，喏，人就躺你们斜对面的病房呢。” 王迎娣伸脖子意思意思看两眼，连斜对面的病房门都看不见。 “怎么进来的？”贺国庆眼底冒出来些许的想法。 记者往过道瞥了一眼，没什么来往的人，压低声音跟他说。 “王建军兄弟叫来两个人把她打了一顿，我当时正在旁边悄摸蹲着，看的清清楚楚。” “这也……”王迎娣咽下一口唾沫，“太狠了吧。” 贺国庆并不觉得意外。当年王建国都能对幼童侄女痛下死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嫂打一顿也无所谓。 “打 的确实狠了点，再加上身子骨虚，要不是我及时把她送来，人就得暴尸荒草地了。” 记者给他们比划几下余艳秋的伤势，他个大男人看着都心有余悸。 王迎娣歇了去看余艳秋的心思，生怕看了她的惨样晚上做噩梦。 老大和白博旭的模样已经够她梦一宿的了。 贺国庆有话要单独跟记者说，两人往没什么人来往的地方去单独聊几句。 回来的时候拎着老大和白博旭的外伤药回来，让他们两穿好衣服回家。 打架的时候没什么理智可言，打完架要回家知道要脸了，问护士要了两个口罩戴上。 一到家两人一起躲楼上收拾房间去。 王迎娣就不掺合他们修复兄弟感情，去找住在不远处的唐家父子。 他们父子俩不愿意借住在她家，索性给他们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也让他们能在这多待端时间玩玩。 三胞胎惦记着小彼得，从早上起床就念叨着他，四个小朋友很喜欢凑在一起玩。 要么一天在家里玩，要么一天在父子两住的地方玩。 今天他们都在父子两的住地待着，姜芬充当三胞胎的监护人。 王迎娣到唐家的时候，不仅看 见他们姐弟妹四个，还看见尚嘉玉也在！ 平时顽皮的不行的三胞胎此时乖巧的趴在小彼得身边跟着他一起涂涂画画。 姜芬对绘画一知半解，捉着画笔在画纸上随便勾勒，画风跟三胞胎有的一拼。 也就只有尚嘉玉画的最认真。唐诃德拿着一本名家艺术画册在旁边观看，时不时瞧上两眼尚嘉玉的画，适当给他提点两句。 尚嘉玉认真倾听唐诃德的意见，在自己想法的基础上作出一定得变动。 他不盲目不轻信的态度让唐诃德满意地点头，整幅画即使有他的插手，通幅的细节也全是他的个人风格。 王迎娣背起手，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凑过去观看。 尚嘉玉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绚丽的色彩在画纸上绽放，他的心门随着丰富的色彩逐渐叩开，压抑的精神从笔尖释放出来。 现在的氛围让他感觉到轻松。 等他放下笔时，王迎娣向他竖起大拇指，“尚嘉玉，你画的真棒。” 尚嘉玉错愕于她居然猛地出现的离他这么近，没一会缓和下脸色抱赧谦虚的说。 “是唐老师指点的好。” 王迎娣朝 唐诃德鞠上一躬，“谢谢唐老师。” 唐诃德薅她一把脑袋，“我都没教你呢。” “改明儿就来跟您学。”王迎娣从善如流的接话。 唐诃德嘴角含笑，心想荀老爷子可别觉得是在跟他抢宝贝徒弟。 王迎娣全当他默认了，转而又想到了什么，黑圆的双眼闪亮亮的巴巴望着唐诃德。 “唐老师，您应该不介意再多两个人吧？” “我教导的门槛可是很高的，一般的庸才别随便拉到我面前糟我的心。” 唐诃德提前给王迎娣打好招呼。 姜芬听闻这话，默默的把画笔放下，看着自己画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悄悄揭下来揉作一团捏在掌心里。 王迎娣双手拉住唐诃德胳膊小幅度的晃了晃，声音软软糯糯。 “画画又不是纯靠天赋和高超的技术，也得看画画的那颗心嘛~” 唐诃德打量王迎娣那一张俏红的小脸，戏谑的问，“你个小丫头是打什么主意呢？” 王迎娣俏皮的挤了挤眼，“明天天气好，我们去海滩上画画吧。” 见她卖个关子在这，唐诃德也不着急揭穿，等明天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临近晚饭时间，尚嘉玉跟 他们告别回家。 走到家门口停下脚步深呼吸几口气，为心理筑建好防御建设，尚嘉玉这才踏进家里。 以为会看到的是和往常一样生气的尚母，但今天尚嘉玉看见的妈妈罕见的很高兴。 她正在客厅里见客，来人跟她说了些什么，惹的她嘴角挂起笑容，甚至还有笑声泄出。 瞥见尚嘉玉回来的身影，尚母仍旧挂着那幅笑容跟他打招呼。 “宝宝，回来了啊？” “嗯。”尚嘉玉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沿着楼梯上楼去。 尚母心思重新放在面前小记者身上，“王建军他的糟粕妻找来申城他不认人就算了，还叫弟弟把她打一顿威胁她滚蛋？” 小记者连连点头，拍着胸脯向尚母保证。 “这在申城不是秘密，不仅我看见了，其他几家报社的记者也都见过她本人。说实话，是个很惨的农村妇女同志。” “好啊好啊，他王建军惯是会‘做事’的！” 尚母心情是止不住的雀跃，眼珠子轱辘转一圈，心下有了计较。 “这事别登报，没必要下他徐家的面子。先找些乞儿往大街小巷唱曲儿吧，就让全申城瞧瞧，这王建军是个什么货色！” 第四百七十一章 儿不认 夫不识 次日天晴气爽，棉衣的厚度也得减一半。 王迎娣放学没有直接回家，邀请李旺旺跟她一块去接尚嘉玉。 殷兴腾听闻今天她们的沙滩之行，也不管王迎娣有没有邀请他，主动跟在她们身后跟她们一起走。 三人跟尚嘉玉在半截道上碰上面。王迎娣原地蹦起来跟尚嘉玉挥手打招呼。 尚嘉玉左右观望来往的黄包车，凝神屏气横穿马路牙子，一口气跑到他们面前。 “你们东西都带好了吗？”尚嘉玉喘着粗气问。 王迎娣稍稍提起手里的画板示意，“都准备好着呢！” “小腾你的呢？”尚嘉玉扫过空手而来的殷兴腾发问，殷兴腾拍拍他的书包。 “我用画本画就行了，最近在尝试速写。” 尚嘉玉点点头，四人结伴向沙滩边的小渔村走去，他们昨天就跟唐诃德约好了见面地址。 就定在周家。 他们到的时候，唐诃德已经提前到了，四个小朋友赤脚踩在沙滩上堆沙子。 偶尔捣蛋的撒旁边小伙伴一把沙子，立马遭到围殴连连求饶，能老实个一时半会的。 唐诃德时不时瞥他们一眼压根不带插手的——这是孩子们的天性。 “五哥！” 王 迎娣奔跑到周家叫周五，周五赶忙向她摆手，食指竖在唇前长嘘一声。 随即向她指向屋外瓦砾顶下，石壁木窗边静坐着的周母。 唐诃德就坐在她身后，端着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安静的端详她的一举一动。 王迎娣他们四个不由自主的放缓呼吸，随着唐诃德的眼神一齐落在周母身上。 几个呼吸之间，周母动了。 她侧耳倾听的耳朵收纳进她对身旁一切的想象，笔尖落下的颜料靠嗅觉分辨，每种颜料都有其独特的味道。 画里有风掠过的痕迹，有波涛海浪，有嬉戏玩闹的孩童。 笔触没有具体的形状，颜料的颜色也并不是用专用的绘画颜料调和而成。 是周五去大街小巷找出来大自然的颜色，竭力为母亲兑出来的色彩。 以至于色块一块浓一块淡，纸张浸水或凹或凸。 周母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她的“眼睛”是其他四感，是与自然同频的呼吸。 充沛的情感渲染在画纸上，劣质的材料并不足以掩饰其卓越。 唐诃德饮下一口温热白开水，捧着水杯放在腿上，嘴巴微张吐出来一串白色雾气。 王迎娣蹑手蹑脚把自己画板架起来。尚嘉玉和李旺 旺也同样动作，殷兴腾席地而坐，把背包中的纸笔拿出来。 周母在画她想象的世界，而他们在画她。 贝壳串起来的风铃响声和着孩子们的笑声，一起谱出轻快音符。 周母放下画笔听见不间断的沙沙声，侧过头来叫周五。 “小五，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迎娣带着她同学来了。”周五老实应答。 周母眉梢一喜，“怎么来了也不吱声？迎娣在哪啊？” “我在这！”王迎娣握着画笔走到她面前，膝盖一弯就钻进周母抬起来的掌心里。 周母摸着她的脸揉揉她的头发，“迎娣，谢谢你为我专门请来的画画老师，我就瞎画，做不了专业那派头。” “夫人言重了，心明比目清更重要。”唐诃德就着周母的画给她讲了几个要点。 他阅历丰富经验足，给周母讲的要点完全是王迎娣讲不出来的。 王迎娣退回自己的位置，认真琢磨自己的画。 他们四个人的画风截然不同。 曾经王迎娣跟尚嘉玉的画风很是相似，但那已经是右手的事了。 他们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成长的经历不一样，王迎娣不必再去刻意模仿他，在左手的重新开始，她找到 真正的自我。 唐诃德挨个看过他们的画，鲜明的个人风格很得他的青睐。 果然能够玩到一起的孩子，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天赋点。 周母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羞涩于自家条件不好，可她也想表达一下自己诚恳的谢意。 王迎娣他们没有拒绝，甚至还帮着周五搭把手。 一大桶卖不出去的带壳海鲜鲜活的张牙舞爪，大虾螃蟹好不“凶煞”！ 王迎娣看着它们眼睛都笑眯了。 现在大家都嫌它们带壳压称，以后这么大只得好几百呢！ 周五不知道王迎娣高兴什么，这些海鲜只有他们穷困的渔民自己消化，待客根本就拿不出手。 “三哥回来吃晚饭吗？”王迎娣乐呵呵的问。 周五摇头，“我哥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过了。” 王迎娣刷大虾的动作一顿，抬起胳膊肘擦擦额头，“三哥都在忙什么呢？” “不知道。”周五摇头，“我天天都有去看我哥他们，看不懂他们在忙什么。” “那，那个事处理好了吗？”王迎娣瞪两下眉头，是你知我知的眼神暗示。 周五皱起眉头，迟疑了几秒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哥什么都没跟我说。” 王迎娣无话可说，真就是一问三不知。 饭桌上一点没见谁嫌弃这锅海鲜大乱炖。 唐诃德以在国外的经验教导他们应该怎么打开壳吃肉，王迎娣也有经验分享。 这么交流下来，发现是真的好吃，直接把海鲜大乱炖一锅端了。 “嗝~” 此起彼伏的打嗝声就是对于这顿饭最好的嘉奖。 周家父母老两口笑的嘴都合不拢，“下次来再给你们多做点。” “好！”王迎娣一口答应，李旺旺三人和四个小朋友直点头。 吃完跟周家人告别，王迎娣一行人往回走，准备挨个送近点的人先回家。 “建设新申城，兄弟齐嚣张！” “有个乡下妻，跨省闯进城。寻儿又寻夫，国来把人打！把人打！” “妻不知生死，儿不认，夫不识！” “儿不认！夫不识！” 七八个孩子手勾手围成一个圆圈，两三个唱一段，一段接一段的把这小调给唱下去了。 王迎娣停下脚步向他们看过去。 几个孩子唱完嬉皮笑脸的发出笑声，旁边有大人皱着一张脸捡了根树枝走过来。 孩子们拉住眼睛嘴巴朝他做个鬼脸，转身拍拍屁股，一哄而散钻进胡同里去跑走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王建军挖墙脚 李旺旺贴近王迎娣身侧，拽住她胳膊肘衣服，低声在她耳边问。 “他们唱的王建军兄弟吗？” 王迎娣嘴角抿成一条横线，轻点脑袋，“应该是。” “那，乡下妻是怎么回事啊？”李旺旺还不知道这一茬。 王迎娣收回眼神，拉下李旺旺的手转为勾住她的臂弯。 “是给我爸生了个儿子的女人，我也不知道他们结没结婚。” 正说着这话，王迎娣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胡同巷子匆匆埋头离开。 那幅瑟缩成鸵鸟的模样，一眼就能辨认出是王俊。 听到余艳秋来申城的消息，王迎娣很好奇他会去找他亲妈吗？ 王俊跑上楼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脸色随着怦怦直跳的心跳涨红不已，他分不清是因为跑的太快，还是错愕于余艳秋来了。 维持着靠在门后的动作直到王建军回来。感觉有东西抵着门，王建军大力推开门，王俊猛地撅在地上。 “你挡着门干嘛？” 王建军眉头紧皱，这孩子是有点毛病。 半蹲下伸一只手把王俊提起来，王俊顺势抱住他大腿，慌乱的心还在高频率的跳动。 “爸！妈来了！他来找我们了！” 王俊眼神中的恐慌溢于言表，紧扒王建军裤子的手劲都快把他裤子给扯下来了。 王建军一手推开王俊，一手提上裤 腰带。 “她来就来了，有什么事有你爹我顶着呢。” “她肯定要带走我，我不跟她走！”王俊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王建军手掌拍在他脑门上，“要带你走得问我答不答应，我不答应门都没有！” 王俊害怕的身体直哆嗦，眼眶擒着泪快要哭出来。 王建军看着他这幅怂样，本就不爽的心情，又给他添上霉头。 强忍着心头的不愉快，王建军捡起他的书包，声音发硬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该写今天的作业了，不然老师又得叫我去学校，爹忙的很，没空老跑你们学校。” 王俊顿时愧疚的低下脑袋，咬住嘴唇实在是难堪至极，“爸，我不会做……好难，我看不懂。” 王建军的双眉犹如沟渠。 王迎娣的优秀是他在尚家有所耳闻的，同样是他的种，区别怎么这么大！ 房间内的沉默蔓延到王俊心里却是擂鼓阵阵，身体哆嗦的幅度更大。 “爸，爸，我太没用了……” 累积的恐惧压垮王俊小小的身板，禁不住崩溃大哭。 王建军太阳穴突突直蹦，这儿子比姑娘还娇气！ “行了！”王建军爆喝一声，吓的王俊立马噤声，含泪怯生生的望着他。 “我让你姐来辅导……”话说到一半，王俊瞪大眼睛手跟脑袋一起摇摆拒绝。 王建军咬了咬牙槽，“我找老师给你辅导 作业！” 王俊显而易见的松口气。 王建军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头劲儿，越看他是越心烦。 书包砸他脸上赶他一边待着去，“把你会做的先做了。” 王建军径直走进里屋坐下，今天在徐家惊出一身冷汗的后劲又涌上心头。 “最近铺子里有人找我说你事儿办的不行，我交代的事要是延期了，你可得仔细点你的皮。” 徐天恒说这话的时候，倚在金丝楠木贵妃椅上抽着烟呢。吐出来的厚重烟雾为他蒙上一层面具，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唯独那双冷冽的眼神穿过烟雾直射王建军心间，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王建军当时就低下头心头直打鼓。最近春风得意的势头宛如当头一棒。 此时王建军想起他在尚家低伏做小，小心谨慎才爬到徐家来了。 这根金大腿要是抱不好，他王建军就得回到以前当狗的日子，不，说不定连狗都不如！ 王建军站起身来回渡步，心下想着谁去告的状，想不出个所以然，又想到徐天恒交代的事怎么才能办漂亮。 至于余艳秋的事，他分不出一点心思来考虑，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第二天贺国庆去厂里上班，进办公室前得到路过的熊红军眼神暗示。 贺国庆心里有个底，推开门就看见坐在凳子上等他的王建军。 他若无其事的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王老板，您亲自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王建军摆摆手，“国庆，咱两就不整那些虚的了。” 现在又跟他哥俩好了。 贺国庆忍住上扬的嘴角，正色的问，“遇到什么难处了？” “你手底下的人借我用用。”王建军开门见山。 贺国庆没明白他具体深意，先跟他打.打马虎眼，“我们这批人现在都在你手底下干活呢，已经用着了。” 王建军拍桌而起，贺国庆往后仰了仰，下一秒唾沫星子飚到身前。 “这个小厂用不着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就能搞定。其他人留在这屈才了，跟我去干大活儿，我给他们涨工资！” 贺国庆立马捧场，“涨工资是好事啊，他们肯定愿意跟着王老板您干的。” “你不同意他们能愿意？”王建军狐疑的看着贺国庆，拿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您这话说的，现在是新时代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身自由。” 贺国庆丝毫没有要被挖墙角的危机感，全凭王建军撬。 有贺国庆这话在这放着，王建军立马把人都叫过来，当着他们面把自己的条件待遇提出来。 “你们谁跟我走，立马给钱！” 王建军从内包掏出一袋大洋，叮当响的清脆声音再悦耳不过。 宋凡他们挪开眼神向贺国庆看过去，王建军也跟着看过去。 贺国庆当着王建军面点 头，王建军满意的转回头接着说。 “国庆可是说过你们有自己的人身自由，人得往高处走才是！” 在王建军背对着的身后，贺国庆又点了一下脑袋。 宋凡他们互相交换眼神，迟疑着答应下王建军的招揽。 王建军乐的咧开嘴，当即把大洋发在他们手头。 熊红军表示自己双腿瘸了，跟不动王建军，就跟贺国庆管理厂子就行。 为此他还把自己裤腿提起来，露出两根褪色的木头以此证明。 王建军眉头一挑，也不用他跟着了。 待人领完钱都在外面等着，只有贺国庆跟王建军在办公室里。 王建军两指捻起一枚大洋朝大洋吹一口气，嗡嗡的回响动听的很！ 王建军闭上眼沉浸其中，睁开眼时幽幽说上一句。 “只有钱永远不会背叛人。” 贺国庆一张脸面无表情，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王建军得意的领着一伙人走，机器不断转动的声响在耳边逐渐放大。 熊红军走到贺国庆面前，忧心忡忡的说，“哥，有些人是经不起金钱诱惑的，人心被腐蚀是迟早的事。” 就像他当年在海关口工作一样，想要抽身出来远不止一双腿的代价那么简单。 贺国庆手指关节在桌面上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几下。他没有回应熊红军的话，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 “红军，联系上周三，让他过来一趟。” 第四百七十三章 拆散不了就加入 王迎娣他们几个连着半个来月的时间，天天都凑在周家沙滩边画画。 姜芬羞于自己的幼稚画技，不愿意跟他们一块待着，但又得照顾三胞胎，起初很是不情不愿的跟着。 刚到周家的时候，宁愿跟着周五找点事做，也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画画。 唐诃德那天说过的话至今还响彻在脑海当中，让她对画画心生抵触。 可是看到眼盲的周母拿起画笔画画时，姜芬心头的震撼难以言喻。 她常常提着一壶热水坐在门槛上看周母。 周母跃于纸上的画画水平不能跟王迎娣他们做比较。 在姜芬看来，她画的画甚至都不能有完整的形状 ，连贯的线条，还不如四个小的呢。 然而看起来再怎么糟糕，周母就是敢画，敢于尝试。她的情绪喷涌在纸上时，意义就完全不一样！ 抵触的心理在这段时间里渐渐放下心防，姜芬又想试试。 王迎娣瞥见姜芬悄悄拿起画笔在纸上戳着，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挨她并排坐下。 “表姐，我教你。” 王迎娣左手握住姜芬右手，姜芬第一时间不适应的脸红，下意识地辩驳。 “妹妹，我就是随便画画而已……” 王迎娣认真的向姜芬讲几个要领，姜芬敛起分散的心神，仔细听着的同时注意下笔的力道和勾勒。 竟是让姜芬 在其中寻到了成就感的乐趣。 频频忧愁的波浪眉，逐渐舒展，过渡成两道弯月眉。 王迎娣跟她对视一眼，互相倒映在对方的眼里相视而笑。 姜芬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定格，随即眼神中浮现出疑惑，越过王迎娣向她身后的方向看过去。 “妹妹，那个人是不是跟你们认识啊？” 王迎娣听闻姜芬的问题，转过头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 大概十几米的距离，一棵树下站着一道绮丽身影，光看她高挑的身材就知道是个漂亮女孩。 而那个女孩子存在于王迎娣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但却记忆犹新。 “是尚嘉玉的学姐。” 王迎娣转回头叫一声尚嘉玉，向他指了指陈清。 陈清见他们看见她了，索性走过来，嘴角含笑，先跟他们都打一遍招呼。 不等尚嘉玉说话，她先向他解释，“嘉玉，老师托我来问问你这学期开学之后怎么都不去他那里画画了？” “我在这里学到的东西比在画室里学到的更多。”尚嘉玉坦诚以答。 陈清环视一圈环境和人，眼神透露出不赞同。她没有明说，而是委婉相劝。 “嘉玉，同辈人的交流是会增长一定个人认识，但对于我们绘画中的不足，还得需要专业的老师辅导才行。” “唐老师很专业。”尚嘉玉肯定唐诃 德的含金量。 陈清疑惑的问，“唐老师？” 尚嘉玉向陈清介绍唐诃德的身份。身为艺术高校的导师，陈清轻视的姿态不免收敛起来，尊敬的向他打声招呼。 唐诃德淡淡点头，算是回应她。 陈清吐出一口气，“嘉玉，你真的不打算回我们的画室吗？” 尚嘉玉摇头，“唐老师在申城待不了多久就要出国了，到时候我就会去画室的。” “可是……”陈清咬了咬嘴唇，望着尚嘉玉的眼里饱含难言之语。 尚嘉玉静静等待她的下文，陈清再环视一遍他身边的人，停留在王迎娣身上多几秒。 “嘉玉，我能不能跟你们一块画画？” 第四百七十四章 信任难以修复 陈清忐忑的盯着尚嘉玉，期待的心情以交汇的眼神传递给他。 尚嘉玉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祈盼，直接回答她说，“你得问唐老师才行，我们现在人已经很多了。” 陈清抿抿嘴唇，脚步挪动三十度面向唐诃德，先他一步说。 “唐老师，我不会占用您时间的。嘉玉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同龄人，跟他们的交流足够我进步的。” 陈清的个人态度摆的很明确，甚至她的目的在唐诃德看来也很清楚。 就是为了尚嘉玉而来。 然而他也看的分明，那小子跟迎娣的关系可好着呢。 唐诃德隐晦的眼神落在王迎娣身上，王迎娣感受到他眼神的驻足，抿嘴耸了耸肩膀。 她是无所谓的。 “迎 娣，你还记得有一年我也想跟你和嘉玉一起去郊外写真吗？” 陈清看着王迎娣提起从前，“那时候没机会，这回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她请求的很认真，认真的让王迎娣说不出拒绝的话。 王迎娣挠了挠后脑勺，“你想来就来吧。” 话音刚落，王迎娣感觉自己衣服后面被人拽了两下，余光瞥见是李旺旺在她身后。 陈清绽放笑颜，微微鞠躬表作感谢，“迎娣你真好，明天见！” 说罢，陈清跟他们挥挥手离开这里。 她人一走，李旺旺埋怨的声音响起，“迎娣，她真的会是来认真画画的吗？” “怎么不是呢？她今年就要高考了，不认真怎么行？” 王迎娣还有一点小 小的私心，“她是尚嘉玉的学姐，尚嘉玉说过她画的很棒，我想看看她画的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旺旺拽住她胳膊跺了跺脚，不赞同的意味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王迎娣拍拍她手背，“艺术不要局限，大家可以互相交流交流嘛。” 李旺旺气的撒开她手。 王迎娣充楞的傻笑两声，她知道旺旺在气什么。 但是情敌嘛，就得互相打探打探对方深浅，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来了！ 殷兴腾盘踞一角，眼神在尚嘉玉和王迎娣身上流窜，他想说点什么，犹豫之下，没能说得出口。 晚上回家的时候，这些日子没在周家看到的人，反倒是在自己家看见了。 “大三哥，你怎么来了？”王迎 娣愣愣然的看着周三。 周三跟贺国庆闹掰的事在申城还是有些小道消息的。原本王迎娣是不相信的，但是听多了，也忍不住琢磨他们两是不是淡了。 看着王迎娣那幅自己瞎琢磨的模样，周三大掌落在她脑袋上一顿蹂躏。 “三哥还不能来你家了是不？” “不是这样说的……”王迎娣往楼上看一眼，白博旭从楼上走下来。 “周老三来这取经来了，让他赶紧回去吧，别在这个节骨眼招些空话出来。” 王迎娣哦一声，侧身给周三让路。周三又摸了一把她脑袋，“改明儿三哥再跟你说。” 周三确实也很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匆匆借着落日离开。 白博旭拿把梳子给王迎娣梳 顺头发，“他这种毛手毛脚的男人，你可不能嫁。” 王迎娣无语片刻，“旭哥，你说的哪是哪啊。” 白博旭哼了一声，他就是看不起周三那些个盲流子。 王迎娣不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结，问起另外一件事，“旭哥，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梳头的动作有几秒钟的停顿，白博旭故作轻松的回答，“钱家的邀请函都已经发出去了，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就得举办钱先生的退位宴会。” “有旭哥在，以后也能帮衬点大哥。”王迎娣这话说出来，白博旭彻底停下动作。 “迎娣，你大哥现在已经不相信我了。” 信任是很脆弱的东西，裂开缝的地方是怎么也不能修复到完好无损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谣言四起 王迎娣仰头眨巴眼睛看着白博旭上半张脸，白博旭静静的跟她对视几年。 嘴角无声勾起，手掌覆盖在王迎娣双眼之上。 “旭哥……”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白博旭语气轻快的说。 王迎娣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好，颤动的睫毛在白博旭手心中上下刷的他心痒痒。 白博旭撤开手掌，垂在身侧用手指挠了挠掌心，用自己熟悉的痒意替代陌生的痒意。 只不过心中的痒意却怎么也替代不了。 王迎娣抿了抿嘴唇，脑袋往后面靠去，撞在白博旭腹部，明亮的双眼仍旧紧盯着他。 “旭哥，不是这样的。如果大哥不相信你的话，现在你已经飞到国外了。” 白博旭眼皮垂下，遮住王迎娣的探究，用笑容掩饰内 心的慌乱，双手扶住她脑袋掰正。 “好了好了，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就跟管家婆似的，谁的事都要管。” 他的絮絮叨叨听在王迎娣耳朵里，王迎娣思考片刻，认真点头。 “那肯定要管啊，你们都是家人啊。” 白博旭的声音凝噎在喉咙里，眼神骤然柔和，如水般的温润在他眼眸中流淌。 “就你懂事。” 白博旭摸一把王迎娣发顶，继续为她梳顺长发。 “宝贝！你看谁来了！” 姜娟人还没进门呢，兴高采烈的声音先一步进门了。 王迎娣和白博旭一同转头过去看。 一道靓丽高挑的身影踩着时下最时兴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来。 明眸皓齿，朱唇玉面，迎面吹拂而过的风扬起性感大波浪。 “ 嗨，迎娣，还记得我吗？” 这么个大美人，要是王迎娣见过肯定是忘不了的，可是她搜刮一遍记忆，肯定是没见过啊！ 王迎娣不自觉皱起眉头，再回想一遍。 她这幅苦思冥想的模样逗乐了姜娟，姜娟直拍钱美丽的肩膀。 “美丽，我就说你现在变化太大，我家孩子都认不出来的。” “美丽姨！” 王迎娣眼中迸发出惊喜。 她回想起在厂里跟妈妈一起做工的钱美丽和现在的钱美丽做对比，完全像是两个人！ 钱美丽伸手抱抱王迎娣，王迎娣还闻到她身上的花香，以及若有若无的奶味。 “妈妈~” 奶声奶气的声音随着一声奶嗝响起。 他牵着钱美丽手一起走进来的时候，王迎娣还以为是帮别人带的孩 子。 没想到居然是美丽姨的孩子！ “帅帅，叫哥哥姐姐。” 钱美丽指着王迎娣和白博旭叫人。 钱帅帅乖巧的叫人，胖嘟嘟的脸蛋和他双手紧握的小手都格外招人。 王迎娣捏捏他小脸蛋，忍不住亲一口，钱帅帅羞的直往妈妈怀里扑。 “真可爱。” 白博旭喜欢这个小孩，蹲在他面前逗他。 王迎娣正准备叫三胞胎来认识一下新朋友，没等叫呢，他们听见声自己就先进来了。 快七岁的三胞胎身高高钱帅帅将近一半，见着比小彼得还小的弟弟，登时把他围在中间。 钱帅帅怯怯的又有些好奇，耐不住三胞胎盛情邀约，一块到院子里去玩。 “美丽姨，你带着弟弟是来申城玩的吗？” 王迎娣放在钱美 丽身上的眼神挪不开，她身上的成熟女人味可太性感了！ 钱美丽摇摇头，转而又点头，“上次匆匆来申城一趟试镜，这回是正式拍摄。” “正好帅帅在家里听说我上次来跟你妈妈去哪里玩了他好奇的不行，这次就带他一块来玩玩。” 王迎娣高兴的鼓掌，“那美丽姨可以带帅帅多玩几天，还有一个小天使跟他们一起玩呢。” 钱美丽好奇的眼神看向姜娟，姜娟跟她解释一下小彼得的事。 “你们家可真是孩子聚集地。” 钱美丽一点都不操心她儿子在申城待的无聊了。 “对了，我带儿子去你工作室找你的路上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钱美丽美眸忧忧的看着姜娟，姜娟一头雾水。 “什么事啊？” 第四百七十六章 传闻他们余情未了 钱美丽看了一圈孩子，挽上姜娟胳膊，“等会上楼说。” 姜娟心下预感是不好的风评，拍拍钱美丽手背，握住她的手点头。 钱美丽挨个跟家里人打过招呼，让儿子跟三胞胎好好玩，她则是跟姜娟上楼。 两人待在房间里对坐，姜娟冲钱美丽挑了挑眉头等着她说话。 “其实也就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他们说王建军现在能发达是靠的前妻，也就是你在申城的人脉爬上去的。” 钱美丽看见姜娟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王建军现任的妻子不是来申城了吗？我听他们说王建军心里惦记你呢，对现在这个没本事的女人很是嫌弃。” 钱美丽小心翼翼打量着姜娟的脸色，掂 量着言辞接着说。 “还说你至今跟你男人没孩子，心里头也是有王建军的……” 啪！ 姜娟拍桌而起，脸色黑如锅底，“放他们的狗屁！” 钱美丽赶紧拽拽她的胳膊，“别气别气，都说了是疯言疯语。” “他们这是造谣！”姜娟咬牙切齿。 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王建军想把锅甩她身上才搞的这么一出？ “肯定是造谣啊！你们家孩子都已经这么多了，再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感情又不是用孩子来衡量的。” 钱美丽拍着姜娟胸脯连声安慰她。 姜娟心气勉强顺下一些，钱美丽瞧着她脸色好点，略带调侃的问。 “我来的路上听见讨论你们的事还有点多 ，你们是怎么成为申城风云人物的呢？” 姜娟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申城的风云人物我还不配当。” 那十里银滩的大明星可比她跟王建军出名多了，他们的事压根就不是事。 也就几年前白家那事让姜娟露相，众人对她才稍许有那么点记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钱美丽收敛调侃神色，认真说，“你在申城辛勤耕耘这些年，服装方面也是有你个人名气的。” 姜娟点点头，“这可跟王建军不搭噶，他别想碰瓷我。” 钱美丽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的嘀咕，“那你们这谣言传的还挺离谱的。” 不用她说，姜娟自己都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最近在工作室尽 忙着干活，也没关注到申城的小道新闻。 改明儿见到记者的时候，是得好好问问他了。 “不提那晦气玩意儿，我给你看看我给你做的衣服吧。” 姜娟吐出两口浊气，跺跺脚领着钱美丽去她在家里的小型工作室。 正式开拍的这天，定下来的所有人都提前到齐开始换衣服化妆。 这段时间里，姜娟她们一行人还是有锻炼自己的镜头感，知道怎么样去找镜头展现自己。 丁老板对她们的表现还算是满意，魂不守舍的眼神频频追寻那道靓丽的身影。 钱美丽的一颦一笑总是能让他不自觉的牵动心神。 记者把好友这幅模样收入眼底，止不住的摇头，“惨咯，你这是 坠入爱河了。” 丁老板啧一声下意识想反驳，反驳的话到喉咙处怎么也说不出来。 瞪一眼记者，眼神霎时幽怨起来，围着钱美丽身影转上一圈。 “我怎么就没早点遇上这么迷人的女人呢？” 丁老板自怜自艾的摇头。 记者憋不住笑，凑到他耳边悄悄告诉他，“虽然人女同志有孩子，但人家可是单身。” 记者拍拍丁老板胸脯。余光瞥见姜娟在跟他招手，起身去找她。 趁着大家都在做第二场拍摄准备的空档，姜娟向记者询问一番。 “老张，你知道最近申城在传我跟王建军的事吗？” 记者眉毛打横，神色古怪，一板一眼的回答，“这事算知道，也算不知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尚嘉玉要订婚，却不是王迎娣 姜娟瞪大双眼，在他张大记者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齐了！ “这话怎么说？” “王建军跟他媳妇的事在申城里没断过，至于跟你有关的话……” 记者沉吟片刻，摇头说，“我还没听到信儿呢。” “他们是传着传着把我拉下浑水了啊。”姜娟冷静下来思考一番过后，从钱美丽寥寥几句话当中都能感受到恶意。 “可能是挖着他们两口子的陈年旧事，身为前妻的你不能没有存在感啊。” 记者的推测是对的，但姜娟心头总有一股不对盘踞在心头。 女人的第六感促使姜娟忍不住多问一句。 “老张，你知道最近王建军在干什么吗？” “他的话。”记者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架在胳膊上撑着下巴，“听说最近在大张阔斧的分配地搞建筑呢。” “他规划改造的面积大，申城的材料商几乎都让他包圆了，前两天还抢了外地来的材料商供货。” “抢？”姜娟琢磨这个字眼，“抢的谁的啊？” “这就不清楚了。”记者摇头，“虽然王建军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是徐家向来自翊百年传承的老牌家族。” “他们徐家人讲规矩的很，冒出个蛮横不讲理的王建军，徐家人对他意见很大。” 徐天恒太过信任王建军的事遭到整个徐家 的不满，每天都有人向他劝谏。 最近王建军丑闻增加，那些围绕在徐天恒身边的谏言越来越多，跟苍蝇似的嗡嗡嗡的围着耳边飞。 徐天恒烦不胜烦！ “天恒，三叔的话你连听都不想听了？” 徐三叔在徐家家族的地位颇有名望，他说的话向来极有分量。 可如今大半截身子要入土了，徐天恒皱着眉头不愿听他话的模样完全流露于言表。 “三叔，文革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我们徐家还要束手束脚到什么时候？” “我选王建军，就是因为他这人不按规矩办事，只在乎结果。” “你们个个都要脸面，不敢争不敢抢，王建军敢，背地里的好处都让你们拿了，让他们都闭上嘴吧！” 徐天恒不耐烦的摆手，徐三叔语噎片刻。 “不是这个理。天恒，你现在越来越激进了。” “你大哥当家的时候，哪怕是最敏感时期，他也有个闯劲，但君子坦荡荡，做事问愧无心，而不是靠这种不上台面的伎俩。” “要是如今是德华当家……” 徐三叔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房间的温度登时下降好几度。 徐天恒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注视着他，眼中闪现而过的狠意让徐三叔心下打怵。 他嗫嚅几下嘴皮，竟是说不下去了。 越发沉默的 氛围中，徐三叔心脏跳动的声音明显加快，到最后不得不捂住心脏，一脸痛色。 “管不了，你们的事管不了，王建军那种宵小之辈的丑闻只会让徐家蒙羞！” 徐三叔驼背拄着拐杖跨过门槛，嘴里念念有词，“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徐天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狠戾的神情一变再变，磨了磨牙把管家叫来。 “王建军的事在外面传的够久了，给他把屁股擦干净。” 徐家开始动手的第一时间，尚母的人立马就来给她递信了。 思来想去，尚母决定去医院看一看余艳秋。 身为周末的好时候，王迎娣他们一大早就聚在一起，还是在周家附近的沙滩。 陈清跟他们一起画画有几天了，她的画风轻柔的像拂面而来的海风，自带一股婉约之情。 渐渐的，她的画风变得略显尖锐，“海风”开始掠起巨浪，像是海啸来临前的征兆。 这几日她把王迎娣和尚嘉玉的亲昵看在眼里。 两人互相给对方改画，这种方式在她看来是极为私密的行为。 象征着为对方敞开并能作出改变的心。 她的画不就映照了自己的内心吗？ 画画中途的投喂奶糖，无言的眼神交汇，饭桌上默默为对方剥下的海鲜壳，隐于人后的牵手。 种种追寻出来的细节 让陈清的心被利爪一道一道深刻划出疤痕。 他们不该这样的！ 陈清握着画笔的手猛地使劲，画纸上按下一团颜色晕开，毁了她整幅画的创作。 她的异常无人关注，他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画画中的世界。 抬眼看去，王迎娣画下最后一笔舒展眉头，奖励般的剥开糖纸，顺手喂给尚嘉玉。 尚嘉玉仍旧沉迷其中，却是自觉张开嘴接住她投喂的奶糖抿在嘴里。 甜味瞬间让尚嘉玉柔软神情，看着画的眼神倍付爱意。 这个眼神陈清在他看王迎娣的时候也看到的。 “迎娣。”陈清轻声叫她一声，王迎娣抬头看她，陈清手指其他方向示意她单独聊聊。 王迎娣点点头跟她走一边去。殷兴腾和李旺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眼神追逐在她们身上。 “陈学姐，你有什么事吗？” 王迎娣好奇的眼睛看着陈清。 陈清深吸一口气，注视着王迎娣的眼睛说，“王迎娣，你知道我跟嘉玉要订婚了吗？” 一瞬间，王迎娣脑瓜子嗡嗡作响。 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耳朵才重新恢复听觉，“陈学姐，请问你刚刚说的什么？” 陈清一字一句的重复，“我说我跟嘉玉要订婚了，就在今年暑假。” “他……”王迎娣瞥向尚嘉玉，登时有种手足无措 的感觉，“他，他没有跟我说过。” “可能是不好意思跟你说吧。”陈清低头撩起耳鬓碎发挂在耳后。 “我今年就要毕业了，我家跟他家都说好了暑假订婚，等他毕业以后我们就准备在大学里结婚，说不定大学没毕业我们就能有宝宝了。” 陈清浅浅笑起来，她的笑饱含对未来的畅想，那是家中从小到大为她灌输的女儿家的归宿——总得是相夫教子。 王迎娣在她面前的手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双手插兜里不行，背在后面别扭，就连腿也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动起来。 陈清仍旧注视着王迎娣，“我知道他跟你青梅竹马情谊难比，可我们都大了。” “迎娣，我想你不要跟嘉玉离那么近可以吗？我会很难过。” 王迎娣频频深呼吸，陈清的坦诚反倒是显得她卑劣。 像是偷偷从她身边抢走属于她的人而自己偷着乐。 这种感受让难以离开的王迎娣涨红了脸。 陈清抓住王迎娣无处安放的双手，认真的看着她说，“迎娣，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会嫉妒。” “他是家里为我早就选好的丈夫，从家里定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肩负起作为他妻子的使命。” 王迎娣听的很清楚，心止不住的往下坠，像是掉入一汪寒潭一般冷。 第四百七十八章 旧案重提 王迎娣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面上的表情却跟往常无二。 他们仍旧结伴挨个送最近的小伙伴先回家，挨个挥手告别。 尚嘉玉临分别时有心想跟王迎娣说上几句话，王迎娣退后几步躲开他。 她退步的动作令尚嘉玉感到错愕不已，王迎娣抿唇背着双手，倔强的看着他不愿意上前一步。 尚嘉玉就这么看着她离开，她的背影莫名透露出一股悲恸。 “她，怎么了？” 失声呢喃的问题得不到本人亲口回答。 殷兴腾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的出口。 王迎娣回到家中，没有像往常一样 跟家里人打招呼，径直上楼进入自己的房间落锁。 把跟在她身后的白博旭关在门口，鼻子猛地撞在门板上，通红一片。 “嘶——” 白博旭揉着鼻子想着她这幅丢了魂的模样，是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白博旭敲响房门找个理由，“妹妹，开开门，旭哥有事跟你说。” 王迎娣坐在桌前没有动作，隔着房门回绝他，“旭哥，我想睡会觉，晚饭就不吃了，明天再说吧。” 也不知是隔着房门还是其他原因，王迎娣的声音闷沉的像是要下雨之前布满乌云的阴天。 白博旭再敲门叫她，王迎娣就 没有再吭声。 与平日里比起来过于反常的样子让白博旭很是不放心，老大一回来，赶忙拉着他把这事告诉他。 老大先找姜芬问一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姜芬回想一遍摇头。 “大哥，表妹今天就跟平常一样跟他们画画画，聊聊天啊。” 三胞胎也说王迎娣好着呢。 老大摸出王迎娣房间的备用钥匙，嘎哒一声打开她房门。 白博旭往房间里探进脑袋看。房间里没有开灯，暮色笼罩整个房间，娇小的身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妹……”白博旭刚开口，老大食指竖在唇前噤声。 两人一前 一后走进房间，老大站定在她桌前，映入眼帘的是满脸泪痕，眉头紧锁着入睡的王迎娣。 老大脸上的神情骤然沉下，弓腰打横抱起王迎娣。王迎娣迷迷糊糊睁眼，带着湿意的嗓子沙哑的叫他。 “大哥。” 老大心下被针扎了一下，把她楼紧在怀中，“大哥在。” 王迎娣在他胸膛前拱了拱脑袋，抽搭两下鼻子，鼻头没一会就红了，眼泪顺着眼尾无声流下。 老大抿了抿嘴唇，收紧胳膊轻拍王迎娣背部哄她，王迎娣越发埋进他的胸膛，闭上眼睛又睡过去。 确定她呼吸绵长而有规律的睡过去， 老大把她塞进被子里，给她掖好被子。 拉着白博旭离开她的房间，重新把门给她带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让迎娣这么伤心？” 白博旭烟瘾犯了，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没点燃。 老大看他一眼，“我出去找李旺旺问问。” 前往李家的老大跟回家的尚母擦肩而过。 喜不自胜的尚母完全没有在意到老大的存在，她催促着黄包车车夫速度更快些。 一到家就跟她提前联系好的人碰面，两人在后院窃窃私语。 “你找人去查76年在申城有关徐家的抢劫案一事，动作快点，我要尽快得到答复！”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尚家羞辱 那人拉低帽檐从尚家后门匆匆离开后，尚母陷入一种难以自抑的狂喜当中，这份狂喜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 她时而扶腰站定，时而来回渡步。 今日去医院见余艳秋的时候，刚到医院就看见有人要拖走她。 余艳秋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削瘦的身躯阻挡不了两个大男人的生拉硬拽。 她想要呼叫的声音尽数被一根绳索勒住嘴巴，小声呜咽的声音只能从盖在她身上的白色床单底下传出。 整具躯壳都被麻绳捆绑的难以动弹，他们企用病床作掩饰，能光明正大的拉她离开医院。 余艳秋不敢想象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压顶的绝望让她的求生欲爆发。 她猛地从病床上鲤鱼打挺，床单顺势从她身上掀起，上半身打中过道上的人。 尚母那时正好处在病床于墙壁之间的夹角，吓得她五魂丢了三魄。 还是跟在她身后一起来的人小声提醒那人是余艳秋。 尚母当机立断劫人，对方碍于她是尚家人，悻悻离去。 趁着余艳秋惊魂未定，尚母向她表明身份的同时，明示她是王建军兄弟动的手。 更是夹带私货，把姜娟牵扯其中。 “王建军现在跟 姜娟好着呢，你这位妻子这个节骨眼来，实在碍事的很……” 愤怒逐渐代替心中的害怕，姜娟这两个字让余艳秋恨的牙痒痒。 “姜娟，姜娟，又是姜娟！” 余艳秋扭曲的神情足以让尚母看出她的恨意，尚母亲手为她倒上一杯温水，装腔作势的说。 “男人嘛，谁对他有用他就舔着谁，姜娟带给他人脉，名声，和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里会是以前跟你过的那个人了？” 余艳秋看着水杯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面容因为憔悴而显得过分苍老。 她竟然有些不敢直视自己的脸，别过头不禁喃喃出声。 “要是王建军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他是不是就能把我儿子还给我，跟我回村里头？” “他现在备受徐家信赖，名利双收的日子过的再滋润不过，哪还有可能跟你回去过苦日子？” 尚母一根“柴”接着一根“柴”的往余艳秋火堆里添。 余艳秋在听见徐家，身躯一震。陈年旧事从她脑海深处挖掘出来，她想到那事痴痴的笑起来。 尚母觉得奇怪，余艳秋神叨叨的让她凑近耳朵，这些年已然掩埋的旧事，破天荒的见光了！ 尚母在那一刻屏 住呼吸，心跳如擂。 “你不会骗我吧？” 她看着余艳秋的眼光充满质疑，生怕这女人疯了胡诌的。 余艳秋眼底的恶意深不见底，“你只管去查就是了，他王建军兄弟做过的事不可能没有踪迹！” 尚母信了，她恨不得自己亲手搜寻出铁一般的证据来。 到时候王建军就死定了！ 殷兴腾听到从后院传出来的笑声，沉甸甸的心更加往下坠了坠。 他想去告诉他哥一些事，站在尚嘉玉门口却怎么也举不起手敲门。 正当殷兴腾进退两难的时候，一块小石子从楼梯尽头大开的窗户抛进来砸在他小腿上，紧接着听见若有若无在叫他名字的声音。 殷兴腾走到窗户边往下看，李旺旺在楼下向她挥手，示意他下楼见面。 被打断的殷兴腾吐出一口气，下楼走出家门跟李旺旺碰面。 走近时，从一旁巷子的阴影处走出一个人影，殷兴腾很熟悉他。 “贺大哥？” 随即殷兴腾意识到不是李旺旺找他，真正找他的人是老大。 “你哥没在家？我想找他问点关于我妹的事。” 老大开门见山，眼神向尚家楼上瞥一眼。 如果这事难以解决，他 会正式拜访尚家。 “我就知道是尚嘉玉的学姐拉迎娣出去聊了会天，她们聊什么我没听着，但就是她们聊回来迎娣心情就不好了。” “而且迎娣是最喜欢跟尚嘉玉凑一块的，回来之后跟谁都正常，就是连看都不看尚嘉玉。” 李旺旺把她仔细观察的过程说给老大听。 “我想见尚嘉玉。” 老大直白提出他的目的。 殷兴腾感受着老大下降的冷冽气息，有那么几秒喘不上气的感觉。 “贺大哥，不用找我哥，我，我知道是什么事。” 老大和李旺旺同时注视着他，殷兴腾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吐露出来。 “我们家跟陈家有婚约。” 李旺旺心下咯噔一声，小心翼翼打量老大的侧脸。 “我是我爸指定的继承人，负责继承家业。我哥的任务就是完成家族联姻，巩固家族地位。” 殷兴腾不敢看老大的眼睛，压抑过久的心理话一股脑吐出来。 “我早就说过我哥跟王迎娣不可能的，哪怕不是陈清，也有张清李清，就是不可能是她王迎娣！” “那，那他尚嘉玉既然已经有婚约了，还跟我们迎娣走那么近干什么？” 李旺旺皱起眉 头指责尚嘉玉，心头因为一股寒意怦怦直跳。 殷兴腾低着脑袋摇头，“我哥他还不太明白自己的任务所在，他天真的以为自己能摆脱。” “……就像小时候他以为自己能活在画里一样。” 李旺旺说不出旁的话，叹口气看向老大。 殷兴腾没等到老大的指责，掂量着抬头望向老大。 “贺大哥，我哥他……” “我知道了。” 老大脸上的表情让他们看不出半点情绪，他向李旺旺道谢，转身快步离开。 白博旭见他回来，猛地起身上前迎他，悄悄问他，“问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老大把尚家跟陈家有婚约的事简短跟他说说。白博旭当即冷笑一声，撸起袖子。 “我就说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吃着我们家迎娣还吊着陈家的姑娘，是得给他点教训不可！” “不用管他，跟他们家划清没必要的界线就行。”老大手背拍在白博旭肩膀处。 “最近几天你帮我照顾点妹的情绪，等我这边事情处理清楚，以后我们的路都好走些。” “尚家的看不起迟早还给他家。” 老大这才泄露出他的情绪，他愤怒于尚家给妹妹的羞辱。 这个仇他记下了！ 第四百八十章 白博旭的形影不离 王迎娣无心再跟尚嘉玉接触，也不打算再去跟他们一块画画了。 她觉得自己做不到能够当作一切无事发生的样子，昨天的强撑已经用尽她的勇气。 她需要很多时平复内心的悲伤。 以至于当她想要独自静静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多一个甩不掉的“跟屁虫”。 “旭哥。”王迎娣长吁一口气，“我就想自己待会可以吗？” “那当然。”白博旭大掌搭在她脑袋上，“是不可以的。” 王迎娣宛若泄气的气球，鼓起腮帮子往河里替石子。 白博旭按着她脑袋俯下身，跟她平行身高在她耳边说。 “以后呢，你上下学就是这么负责接送你了，你要去哪里玩我陪你去，你要是想去哪里玩我也可以带你去。” 滔滔不绝的声音仿佛好几只蚊子在王迎娣耳边不停的扇动翅膀，很想一巴掌拍上去！ 但她深呼吸两口气忍住了！ “旭哥，我费不上你这么陪着我，比起我这边，我想还是大哥那边更需要你。” 王迎娣企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打动白博旭。 白博旭摆明是油盐不进，“你比立人那边重要多了。” 王迎娣咬着嘴唇欲哭无泪，虽 然理解白博旭陪她的初衷，但还是好气哦！ 于是乎河边有一道特别的风景线出现。 纤细的身影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暴走，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一道健壮的身影，手里拎着书包很是优哉游哉。 “诶，迎娣，你看那不是你二哥吗？” 白博旭买两根棒棒糖，拆开糖纸递给王迎娣一根，瞧见老二的身影给她指出来。 “也不知道贺老二最近都在忙什么呢，看起来比你大哥还忙。” 王迎娣不情愿的接过棒棒糖塞嘴里，咬着纸棒含糊不清的说。 “二哥都快高考了，肯定得忙着学习啊。” 白博旭嘬几口棒棒糖，撇下嘴角摇头说，“我看他不像是学习那样。” “那他不学习他干嘛？”王迎娣吐出棒棒糖，不善的瞪一眼白博旭。 白博旭胳膊肘撞一下她肩膀，“你看跟贺老二一起走的那几个人像是好好读书的人吗？” “我跟你说，学习好的人不外乎你大哥那种，还有方远那样的书呆子。” “你二哥吧，看起来心思就不在读书上。” 王迎娣生气了，“不准旭哥你这么说二哥，二哥答应我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的。” 瞧她那幅撅 起来的小嘴儿都能挂油壶了，白博旭当即道歉。 “好好好，是旭哥胡说八道，旭哥不应该这么说你二哥的。” 王迎娣轻哼一声，勉强原谅白博旭。 不过刚刚跟老二同行的那几个人她也看见了，仔细思量下来，白博旭说的话也在理。 她琢磨一圈，忍不住问，“二哥不会真的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耽误学习了吧？” “不三不四的话，应该谈不上。”白博旭替她琢磨琢磨，说，“就是可能有点别的想法，分点心而已。” 王迎娣点了点头，嘀咕一声，“不知道张娚什么时候回来。” 张娚在这边过了年之后还是得回家跟家里人聚一聚的。 正逢年后厂子变故，又叫她在家里多待些时日，反倒是到现在还没见回来。 家里老二面对泼辣的张娚还是怵两分的，现在家里都各忙各的，没个能治他的同龄人，王迎娣是格外想念张娚。 今天在周家画画的人只有尚嘉玉和陈清去了。 李旺旺跟王迎娣好，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不乐意见到他们两。 殷兴腾则是不想再掺和进去了，反正他话都说明白了，不用再担心王迎娣变成莫名其妙的 第三者。 三胞胎和钱帅帅则是唐诃德亲自去接的，周五为他们护航过来的，姜芬都没去！ 骤然少了这么些个人，陈清局促难安，心生愧疚。 频频看向尚嘉玉想解释什么，却见他沉浸其中的模样，又不忍心打扰到他。 唐诃德瞥几眼看的分明，尚嘉玉那小子走神的厉害。 “妹妹他们今天怎么不来了？我还抓好些他们喜欢的小鱼小虾。” 周五闷声嘀咕，陈清听在耳朵里不是滋味。 压抑的氛围让她难以沉心静气的画下去，叫两声尚嘉玉没反应，她咬了咬嘴唇向唐诃德和周家道别。 陈清一走，唐诃德就凑到尚嘉玉身旁。 暗沉的色调铺满整张画纸，足以看出他晦暗的内心，他的内心在画纸上向来是掩饰不了的。 “跟迎娣那小丫头闹别扭了？”唐诃德问。 尚嘉玉过了很久才醒过神来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突然间就不理我了。” “哪有什么突然间就发生的事？都是有铺垫的。”唐诃德朝陈清离开的方向努努嘴。 尚嘉玉陷入自我循环的思绪当中，没有注意到唐诃德的暗示，气馁的耸下双肩，彷徨摇头。 “我不知道……” 唐诃德叹口气，手搭在尚嘉玉肩膀上捏两下。尚嘉玉扭头看他，眼里疑惑。 “你这孩子适合专心搞艺术，你的内心纯粹的搞不了旁的。这样吧，你要不跟我回学院在我们那钻研艺术吧？” “以你的资质我能给你争取减免学费，奖学金说不定都能有你的份，没有也没关系，我给你都行。” 唐诃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他完全就是爱才之心喷涌。 这么好的一根苗子，真就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尚嘉玉想也不想的摇头，“王迎娣在这里。” “要是她去的话，我也去。我想跟她上同一所大学。” 唐诃德抿了抿嘴，以他老练的眼光来看，他们两之间有得磨的咯！ “唉——”唐诃德连连拍几下尚嘉玉肩膀，起身自言自语离开，“悬啊悬。” 钱家邀请众位来宾的晚宴提前在报纸上就预热好了，小道消息早早传出钱先生退位让“贤”的事。 让大家接连猜测这位“贤”到底是哪位人才能得钱先生青睐？ 这股猜疑的风气在短时间内席卷申城，他们都想在今天的晚宴上揭幕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接手钱家的一切！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一触即发的火气 “衣服褶皱得熨一熨。” “配饰都得搭到身上。” “领子得往外面抻抻。” …… 姜娟像个不会停止的陀螺一样围着老大团团转，务必要把他打整成全场最瞩目的主角。 老大理解嬢的心意，顺从的任由她摆弄。 一家人除了老大之外，穿着都很低调。他们在钱家晚宴中的参与感并不重。 今天的主角就只有老大和钱先生。 钱先生领着老大跟诸位来宾打招呼，时不时地还牵着小儿子跟他们打招呼。 来宾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小儿子身上。 哪怕他年纪还小，那也是钱先生的种，从小扶持 到长大也不是不行。 有一部分人的筹码却是押在老大身上，热情的跟他交谈。 这些年来，老大从未缺席过钱先生身侧，就算钱先生真要扶持小儿子上位，老大也得是“摄政王”的存在。 晚宴氛围逐渐推向高潮，钱先生挺拔如松的身影屹立在众人面前。 人们埋没声音，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等待着钱先生发言。 “这些年从小地方到大申城的波涛骇浪我都经历过了，年纪一年一年往上增添，家庭却没顾得上……” 钱先生忆往昔峥嵘岁月，有壮志，有光辉，更多的是遗憾。他的声音透露出难以遮 掩的疲惫。 大家随着他剖开的心迹历程真正意识到他老了。 钱先生侧身把目光让到老大身上，郑重的向大家宣布。 “立人是我早就选定的接班人，钱家的火炬是时候得传到年轻人的手里……” 老大第一次作为不容忽视的主角出场。 他上下吞咽的喉结暴露出他的紧张，面无表情的神情撑住场子。 白博旭和贺家人站在一起，另一侧站着的人还有方远。 “谁能想到那时候从山里转学过来的乡下小子，有朝一日能走到这一步呢？” “不用联姻，不用利益纠葛，就能把家底都掏给他，也不知道贺 立人走的什么运气。” 白博旭既感慨又忍不住羡慕的说。 方远瞥他一眼，鄙夷的轻笑一声。 “立人性子坚韧，做事稳重，做人诚信，他能走到今天挥洒了多少汗水，这都是他应得的。” 白博旭隐约听出他阴阳怪气的语气，斜眼看他问，“方远，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方远双手抱胸，侧身正视白博旭一眼，大.大方方的挑明。 “不像你这种人，打小就是个靠家里的纨绔子弟，答应的事做不到，还尽能捅刀子。” “我答应的事怎么没做到？”白博旭火气蹭的一下上来，方远早早对他就憋着一 团火，现下两两碰撞，硝烟四起。 处在两人中间的王迎娣用胳膊肘撞了撞白博旭腹部，“旭哥，你少说两句吧。” “捅刀的事我认了，说话不算数的事我认不了！”白博旭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这几个字。 方远冷笑不止，“还真把自己当君子了？你自己做过的承诺自己都不记得，还好意思提？” 白博旭紧锁眉头，王迎娣压着声音提醒他，“那年，你和大哥跟远哥打的赌。” 王迎娣声音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方远耳尖的听的一清二楚，立马应声。 “听听！人妹妹的记性都比你那狗脑子强！” 第四百八十二章 捅出陈年案 白博旭的气势汹汹瞬间哑火了，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 方远看他这幅样子是想起来那年他们打的赌了，斜着眼睛瞥他两眼，冷笑一声张嘴。 “远哥！” 王迎娣抢先截胡，眼神看着方远，抿唇朝他摇头。 “再好的朋友之间也会发生点嫌隙，要是样样小事都计较岂不是很累？你们两孩子跟老大是一块长大的，偶尔换着当成熟的稻谷弯一下腰吧。” 姜娟挽着贺国庆的手趁机出声调和他两的针锋相对。 母女俩接连出声，方远愿意给她们这个面子。 “行，我听娟姨的。” 方远瞥过白博旭，转过头挑起下巴，双手插兜目视前方的老大。 白博旭看着左侧脑袋，咬咬牙没说话。 在钱先生交接完成之后，老大一跃成为大家话题中心的新贵之流。 老大虽然还在上大学，但他的经验累积不少。等他毕业之后，就算是他从底层做起，他玩转的这些规则让他的晋升也会快的多。 更何况还有钱家助力呢。 被围在人群中的老大实在是不太习惯做主角。方远和白博旭渐渐走到他身边替他分担。 两人各有擅长的话题，而且从小就见这批人，比老大更适 应怎么跟他们交流。 老大松了松领带结，让自己能够呼吸到更多的新鲜空气。 有他们两个替他挡着，他不用说太多话反而从容多了。 王迎娣跟姜娟站在一起看着在其中流动的老大，她们为他感到骄傲。 今天来参加晚宴的记者有很多，他们整夜奋笔豪书，势要抢夺第二天晨报的头条新闻。 却不想这第二天的头条杀出个程咬金！ “速报速报！王建军兄弟曾经是绑架犯！杀人未遂！” “嘿！走过路过都过别错过！看看王建军跟徐家陈年渊源！” “是孽缘还是真的 器重？买份今日报纸看看！” …… 大街小巷的卖报郎扯着嗓子吆喝，路过的人禁不住好奇心，几乎人手一份报纸。 押错宝的报社赶忙把头条新闻重新编辑，当属王建军的新闻更夺目畅销！ 76年的抢劫案被重新挖掘出来，王建军早早就跟徐家“结缘”，现在又偏偏成了徐家扶持的人，这缘到底怎么说呢？ 一众人等的目光在新闻上挪不开眼，作为新闻风暴中心的王建军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他的住所一大早就被记者堵的水泄不通，王俊被吓得门窗紧闭，死死扒着王建军 离不开他。 王建军愁的嘴唇冒泡，也顾不上管王俊这幅胆小鬼的模样。 他想不明白这事儿怎么突然就爆出来了呢？ 而且他都不知道他当初绑架的那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会是徐家人，谁还比他清楚是徐家的呢？ 王建军手掌在脑袋上来回摩蹭，眉头锁成八字松懈不了半点。 门口哐哐哐的有人敲门，王俊怕的瑟瑟发抖，王建军一声不吭。 门在响的同时，窗户也在响，王俊失声想要尖叫，王建军第一时间捂住他嘴。 窗户的响声不比敲门声那样杂乱无章，而是他跟王建国的暗号。 第四百八十三章 记者围堵 敲响的这扇窗户位于两栋楼的夹道当中。王建国也是凭借艺高人胆大从隔壁住房窜过来的。 王建军打开窗户赶忙搭把手把他拉进来。 “哥，徐家管家来找我给你带个信儿。”王建国还没站稳脚步，迫不及待的先吱声。 “让你尽快到徐家去一趟。” 王建军不确定的问，“是徐家的哪位管家啊？” “当然是家主身边的老管家了。”王建国冲他哥扬了扬下巴，“哥，你敢不敢去？” 敢还是不敢，王建军心里真没这个谱。 他抓着后脑勺在王建国面前来回渡步，想到什么歪头看他。 “当年你接的那 个单子，你就一点都不知道目标是徐家少爷？” 王建国回想一遍，摇头，“哥，我当时只顾着看多少钱了。” “咱们下手的地方是他们带咱们去的，人也是他们当场指给我们看的，哪知道是谁啊！” 王建军磨了磨牙，“那你总对掏钱的是谁有点了解吧？” “这个……”王建国挠挠腮帮子，“我也没太注意，麻子当时给我搭路子之前就先给了一笔钱作订金，我光顾着惦记钱了……” “那麻子呢？”王建军两眼瞪的如同牛眼。 王建国不自觉拘束手脚，放轻声音快速带过，“死了。” 王建军顿时皱 起眉头，王建国以为他没听清，出声解释。 “犯了事挨花生米，砰，就没了！” 王建国手心拍手背突然发出的响声吓得王俊一屁股坐地上。 “爸……小叔……” 王俊望着他们两说话都说不利索。 王建军太阳穴突突的疼，手背扬起来落下就给王建国一巴掌！ 王建国突然挨了一巴掌，下意识鼓起腮帮子，嗫嚅几下嘴唇一句话也不敢说。 思来想去，想去想来，王建军一不做二不休下了决断！ “你在家里看好你侄子，我出去一趟。” “哥，你要去徐家？”王建国忧心忡忡，“你不怕他们家， 关门打狗？” “把你的屁话收回去。”王建军瞪他一眼。沿着他窗户来的路偷偷离开这栋楼。 王迎娣在学校也没好到哪里去，刚放学走出校门就被记者围着。 “王迎娣同学，请问你亲生父亲做出的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吗？” “作为一个绑架犯的女儿，你是真不知情，还是替亲父隐藏内情装作不知情的生活在申城？” “你们母女乍然换一个遥远的城市居住，是否是为了遮掩亲生父亲的罪过？”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尽数砸在王迎娣头上，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争先恐后挤到她面前的记者。 其 他放学的学生被挤到两边去，李旺旺有意想帮衬她，她们两之间却隔着最少三四个记者。 王迎娣抿住嘴唇拒绝回答他们任何问题。扣上帽子埋头挡住他们的镜头，她竭力向前穿行。 记者人流随着她的轨迹一同流动，她就像是被大海里的海浪裹挟其中的一叶扁舟。 “王迎娣！王迎娣！” 呼喊她名字的声音由远至近。 一个书包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给她面前记者一顿狂砸，硬生生给王迎娣砸出一条道来！ 随即一只手准确无误伸过来抓住王迎娣的手，一手紧紧握住她，一手撰紧书包带，头也不回的拔腿奔跑！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受牵连的母女俩 王迎娣随着他冲破人流，路上有石子绊住脚，抓紧对方的手跌跌撞撞地也都跟得上。 两人把记者抛在脑后，逆着风一直往前跑，耳边只剩下沙沙的风声，回头望一眼无人追上，这才停下脚步。 王迎娣体力良好，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尚嘉玉比不得她，撑着树干大喘气。 看他这幅气喘吁吁的样子，王迎娣嘴角悄悄扬起。意识到自己嘴角变化的同时，转想到陈清那天的话，宛若凑在耳边又说一遍。 王迎娣抿了抿嘴唇把嘴角压下来，从他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客气又疏离的道谢。 “尚嘉玉，谢谢你救我。” 尚嘉玉失去她的手，空荡荡的手掌心无意识的屈动手指握紧成拳。 “王迎娣，我们，是怎么了？” 尚嘉玉直视王迎娣双眼，王迎娣眼神闪躲。他坚定的追随着她的眼神问个究竟。 这道目光让王迎娣无所遁形，躲闪不得的内心发生逆转，又不是她的问题她心虚什么？ 想到这，王迎娣深吸一口气不再逃避，摊开问题质问尚嘉玉。 “尚嘉玉，你跟你学姐都要订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尚嘉玉乍然没领 会到，“订婚？哪个学姐？” 王迎娣点头，“跟我们一起画画的陈学姐。” 这回换她眼神灼灼的盯着尚嘉玉，尚嘉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跟陈清订婚的事？我家里也没跟我说啊。” 王迎娣眯起眼睛，“陈学姐知道，殷兴腾也知道，就你不知道。” “是真的！”尚嘉玉急忙抓住王迎娣双手向她证明清白，“我弟虽然知道，但他什么都没告诉我，家里也没跟我说过这事！” 王迎娣憋着一股气甩开他的手，瓮声瓮气的说，“你们暑假就要订婚了。” “怎么可能！”尚嘉玉两手挠头，这事他一点信儿都没有。 蒙在鼓里的人只有他。 王迎娣瞅准一颗石子，一脚踢上去发泄火气，双手抱胸背对尚嘉玉蹲在树下。 尚嘉玉心知她是气坏了，单膝跪在地上轻拍她后背给她顺顺气。 “王迎娣，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这事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 “今天回去我就问家里，我肯定不会跟陈清订婚的，我又不喜欢她。” 王迎娣没有应声，脸埋在双膝中间。尚嘉玉舔了舔嘴唇，挨她更近一些，贴近她的 耳朵说了一句话。 轻柔的气息吐在王迎娣耳朵，霎时间一抹红色爬上耳朵，蔓延到脸颊。 王迎娣捂住耳朵侧开身子离尚嘉玉远点，晕染出水色的双眼瞪他一眼。 “不准这样靠近我说话！” “……而且还是说这样的话。” 王迎娣揉揉耳朵，企图让热度降下来些许。 尚嘉玉瘪嘴望着她，试探着向她伸手，王迎娣没拒绝。 他大着胆子握住她的手，像是愧疚，又像是撒娇的轻声说话。 “王迎娣，我保证我说的是真的嘛，我喜……” 王迎娣登时捂住他的嘴，泛着盈盈水光的眼睛瞪他的杀伤力却没有一点。 “尚嘉玉，你知道你现在对我说这种话，既是对我的不负责，同时也是对陈学姐的不负责吗？” “哪怕你们两家的联姻你不知情，但它是存在的事实，你处理不好你自己的事，再在这个节骨眼跟我说这种话，并不是大丈夫所为。” “对不起。”尚嘉玉当即道歉，收敛神情向王迎娣作出保证，“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处理好有关我们三个人的事。” 王迎娣点点头，往旁边挪开两步。尚嘉玉跟着她一起挪动，脑袋靠在 她肩头嘟囔。 “但前提是你不能一声不吭的远离我，我会很难过。” 王迎娣感受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撩动她脸颊痒痒的。 她轻吐一口气，搭上他的肩膀，脸颊蹭了蹭他的脑袋，轻轻点头答应。 “好。” 两人就这么坐在树下一起吹吹日落下的风，身旁冒绿芽的花草树木浅浅摆动。 难得的静谧让两颗这几天受到不安而摆动的心在此时此刻同时落地。 王迎娣抬头看见三抹身影出现，来的很是迅猛，气势汹汹。 她忙不迭地推推尚嘉玉，把他书包塞进他怀里，“尚嘉玉，你自己回家吧，我要先回家了。” 不等尚嘉玉回答，王迎娣率先奔走，直面迎上三位哥哥。 “大哥，旭哥，远哥，你们怎么来了？” 王迎娣挡在他们面前，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神情看着他们。 老大和白博旭的眼神一眼就能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的尚嘉玉，白博旭冷哼一声。 老大收回眼神没说什么，握着王迎娣双肩把她认真打量一遍。 “没什么事吧？你在学校门口的事我听说了。” “一天没顾得上接送你，就整出这么大的幺蛾子，你亲爹是个 东西。” 白博旭今天去帮着老大做别的事去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他，他第一时间跟老大说了，正好方远也在，三个人立马急匆匆地出来找人。 王迎娣摇头，在他们面前转一圈，“我没事的，大哥你们放心吧。” “最近还是别去学校了，王建军的事比较麻烦，牵扯到你们母女身上的事更麻烦。” 方远几乎转动两圈脑袋就知道这事有不少名堂。 王建军本人自己搞出来的破事他自己受着就算了，偏偏还能让母女俩也不消停。 王迎娣心下一紧，“妈妈那边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老大拎起王迎娣书包挂背上，抱起她坐在他胳膊上，“爹会保护好嬢的。” 比起身为女儿的王迎娣，作为王建军前妻的姜娟更受大众瞩目。 王建军犯事的事不过他们离婚的一年时间，她高考填报申城大学也是一年左右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在短短时间里发生，在他们眼里看来未免太凑巧了。 特别是最近传出来的谣言——姜娟和王建军还有藕断丝连的关系。 围堵姜娟的人数是围堵王迎娣的人成倍增加，因为堵她的不仅仅有记者。 第四百八十五章 徐家争抢 鱼龙混杂的人在姜娟工作室楼下堵的水泄不通。 贺国庆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仍然穿不透层层包裹的人群上楼去接姜娟。 工作室的门上锁的严实，还推了一张桌子抵在门后。这块门板在他们的冲锋之下，显得有些单薄。 “姜女士，请您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吧……” “姜女士，行得端坐得正，你要是问心无愧，有什么不敢露面的……” “姜女士……” 喧嚣透过门缝泄露进来，强势的压迫感让姜娟不由得搓着自己手臂。 这群人真是太恐怖了！ “娟儿，这可咋整？” 彭盼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脸颊江边，她顾不上整理自己仪容，嘴唇发干的问。 他们今天刚准备下班回家，还没走到楼下就被他们给堵回来了。 回想起当时那架势，他们要是晚两步，都能被踩在他们脚底！ 姜娟站在窗边往楼下看一眼，以楼下聚集的人数，他们是别想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他们想堵的目标只有我，不会对你们过多关注的。这样，你们走小门从房东家后面的楼道先离开。” “那你呢？”陶花花脸色发白，她刚刚被挤疼了胳膊腿，还是 姜娟眼疾手快拉她一把，要不然…… 陶花花光是想到那下场，她就忍不住打个冷颤。 姜娟故作轻松的耸肩，“我就待在这里等他们散了再回家也不迟。” “你一个人能行吗？” “要是这道门挡不住他们，到时候你怎么办？” 尤家姐妹的担忧流露于言表，她们放不下这颗心。 姜娟摇头摆手，“你们该走的就赶紧走，正好还能出去给我通风报信。” “这么多人聚集到一堆，没见着我之前说不定就能出什么事故，得去找人让他们早点散了。” “娟姐说的对，你们妇女同志都走，我在这帮衬点娟姐就行。” 戴红花身为唯一的男人挺身而出。 几人还想说什么，姜娟拉她们往那道隐秘的和房东家联通的小门走去，催促她们赶紧离开。 门板哐哐作响，露出来的门缝越来越大。戴红花又加了一个厚重的柜子抵在桌子后面。 姜娟也搬了些大物件挡着，这道门就是他们的防线，防线要是破了，那就不好说了。 “娟姐，你害怕吗？” 戴红花擦擦额头上的汗，在沉重的气氛中出声。 姜娟点点头，随即又摇头，“害怕是有的，几年 前经历过类似事情的经验告诉我，越害怕就越得面对。” 戴红花意有所指的看看门外，现在这种情况去面对？ 姜娟轻笑一声，“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群人。”姜娟抿一下嘴唇，眉头皱起，“并不像单纯的记者。” “娟姐，你怎么看出来的？”戴红花对他们压根没怎么关注。 “咱们几乎天天都在跟张大记者共事，记者有什么特征再明显不过。” “他们为了抢新闻是手脚利索，但绝对不可能称得上孔武有力。” 姜娟有心观察过几个人，夹杂在其中的一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是耍笔杆子的！ “还真是！”戴红花听着框框作响的门板声肯定姜娟的话。 记者那们的力气哪有这么大！ “媳妇！”贺国庆从小门钻进来，立马把门带上。 姜娟眼神一亮，一个箭步冲进贺国庆怀里，“贺大哥，你怎么来了？” 贺国庆抱紧姜娟亲了亲她发顶，确定她没有任何事情，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我眼尖看见彭姐她们，她们给我指了这条路上来。” 姜娟喜忧参杂，“你不该上来的，上来了也就是跟我们困在一起。” “放心，这个规模 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贺国庆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 “警署那边派人过来维持秩序了，徐家也来人了。” 门板作响的声音逐渐变小，三人站在窗台边看着楼下被驱散的人群。 成片的人群被打散，三三两两的人有意在附近蹲守，他们抬头看向这扇窗的时候一眼能看见他们三人的身影。 在他们镜头对准之前，姜娟三人已经后退到拍不进镜头的距离。 叩叩。 敲门声乍然响起，它的礼貌轻叩跟不久前的暴力冲撞形成强烈对比。 “请问姜女士在吗？徐先生请了一支护卫队可以护送姜女士到家。” 姜娟与贺国庆交换眼神，又同时跟戴红花对视一眼。 三人没有出声，戴红花垫着脚尖走到门后面，扒在门后面透过不久前敲打出来的细小门缝看出去。 门外的走廊看清楚之后，戴红花转回头告诉夫妻俩。 “外面只有一个人。” 姜娟心下一松，随之吐出一口气。 三人合伙把门后面的桌子柜子搬开，这才能打开门跟门外的人见面。 洗的发白边的中山装不失立整的穿在两鬓已有白发的老人身上，他挺直的腰板自带一股世家的气息。 脸上的褶子堆积在一起，他向姜娟展露出一张笑颜。 “姜女士，让你受惊了。” 老管家侧身让出走廊，请姜娟下楼。护卫队自成一堵难以逾越的“墙”，为姜娟划出安全的距离。 “娟姨，你没事吧？”周三领着他那帮兄弟站在护卫队之后，眼神在她身上搜寻有无受伤。 姜娟摇摇头，“没事。” 老管家向护卫队打出手势，护卫队变化队形为姜娟开路并守护她其余周边。 “老邓头，你都不算是我们徐家人了，怎么还敢跟我们徐家抢人？” 中年人的呛声让姜娟停住脚步。 他，不是徐家派来的人吗？ 贺国庆握住姜娟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摩挲，安抚她的不安。 周三他们瞪圆眼睛盯着老管家以及他带来的护卫队，但凡他们是骗人的，他们就跟他们拼了！ 老管家面色从容，屹立在原地的身影宛若扎根在脚底。 “我虽然已经脱离徐家多年，但少爷始终是徐家的少爷，哪怕是徐天恒也越不过去。” 老管家语气淡然，冷意直现。 中年人脸色顿时难看的紧，掐着烟屁股的手凝固在嘴前，眼神晦暗不明。 “是……他派你来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 明路敢选吗？ 老管家双手放于腹前，微微颔首，“先生说徐家解决不好的事，那就他来。” 烟屁股的火星子烧到中年人手指，烫的他呲牙甩出烟头。 等他重新转回头的时候，老管家率领护卫队护着姜娟走远了一截。 他只能在他们身后恨恨的盯着他们离开。 姜娟稍稍往后偏头瞥他一眼，转回头凑近贺国庆的胸膛小声的问。 “我们真的跟他们走吗？他们到底是哪家的人都不清楚诶。” 贺国庆揽着她腰的手轻柔抚摸几下，“别担心，我在。” 不仅贺国庆在，周三他们也没有离开。只要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他们立马动手。 年轻人眼中的防备和凶狠是难以隐藏的。 老管家看在眼里，什么也没有说。一路上尽心尽责的领着护卫队送姜娟到家。 “姜女士，最近你家不太平，这支护卫队就留下守护你和你的家人吧。” “谢谢您的好意，我家用不上。”姜娟腼腆的拒绝老管家。 老管家明白她的忧虑之处，“姜女士，先生希望你和你的家人平安。” “眼下拜访恐怕有些冒昧，过几天先生会郑重邀请你。” 老管家向后退一步，朝姜娟微微 鞠躬，“请你收下先生的一点心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姜娟找不出更好的拒绝理由。 眼看老管家要离开，姜娟上前两步询问，“请问您口中所说的徐先生是哪一位？” 老管家脸上露出微笑，这幅微笑的面孔诚挚而忠诚。 “是德华少爷。” “我还是喜欢叫他少爷，但少爷早已不喜欢这个称呼了。” 老管家怀念的眼神蒙上一层化不来的悲伤。 “德华少爷？” 姜娟在老管家走后，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找出来有一个叫徐德华的人，甚至她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周三听见她的低吟却是出声提醒她，“娟姨，那位先生就是王建军绑架过的徐家少爷。” “嗯？”姜娟从未认真聆听过这件绑架案的来龙去脉。 她只知道王建军兄弟最后的结果，至于开始和过程，她一概不知。 周三挠了挠后脑勺，“这事发生的时候我倒小不大的，就只是知道那时候在申城闹的沸沸扬扬的，具体是个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姜娟点点头，“没关系，我去问问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她顺势留周三那伙人在家吃饭。周三本来是想拒绝的 ，但多了一支护卫队，还得帮衬着做饭。 工钱他们家是不用掏，但饭总得管管吧？ 老大三人把王迎娣送到家就去忙别的事去了，老二整天见不着人影，就老三一个人在家帮衬也忙不过来。 王建军草草做个伪装，慌慌张张跑到徐家后门。 徐管家就等着他呢，一见他来赶忙把他引进门内，关上门别上门闩。 “先生他，他还好吧？” 王建军忐忑的先向徐管家探探口风，徐管家瞥他一眼没回答他问题，疾步带着他送到徐天恒面前。 浓郁的烟雾几乎把徐天恒整个人笼罩其中，一口接一口的烟雾从他嘴里吐出。 频频抖动的烟杆足以看出他少有外露的心情，盯着王建军的那双眼睛寒的跟淬了冰碴子似的。 王建军恍惚有种在他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的感觉。 他心头更是冒出一个想法：这股错觉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能成真！ 忍不住浑身哆嗦，王建军腿发软，膝盖一弯，直挺挺的就跪下，哭着一张脸急切解释。 “我也不知道当初绑架的人是徐家的少爷！我弟尽顾着贪钱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两也只不过是听麻子的指挥办事而已！” 王 建军生怕少说一句话，那就成为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徐天恒捏紧烟杆沉默着听他所有说辞。 这股异样的沉默让王建军心下直打鼓，说到最后没话可说，连气都不敢喘大了。 “麻子呢？” “死，死了。”王建军敏锐察觉徐天恒眼神一变，举起手发誓，“您相信我！我绝对不敢说一句假话！” 烟杆跟桌角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敲进王建军心里，王建军跳到嗓子眼的心都快飞出来了。 “麻子死了，你们兄弟两没一个知情的，那么这事谁爆出来？” 徐天恒直指事情核心，王建军嘴里发苦，“我，我也不知道哇！” 当年这事也就他们兄弟二人跟麻子一起上申城干的事，除了他们三个还有谁知道内情他是真不知道！ “王建军。”徐天恒乍然叫他一声。 王建军登时佝偻下腰背，讨好应下，“您说，您说。” “绑架案的事你们兄弟来蹲了这么多年篱笆安也算得到该有的教训。” “你在我手底下办事确实有某些方面的能力是徐家其他人没有的。” “但徐家现在上上下下都对你有意见，这事我轻易保不下你。” 徐天恒淡淡然的声 音顷刻之间就能定下王建军生死。 他好不容易从小村子走进大城市，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地位。 眼看着他还能拥有更多，一切就都戛然而止了？ 王建军断然受不了回老家过活的日子，特别是已经享受过现在再回去做被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 那种滋味，他绝对不想再体会！ 王建军浑身发抖，腰背压的越来越低，脸凑到徐天恒脚背贴着，抱着他脚踝乞求。 “求您……求您……” “这事难道就真的没有人知道吗？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难道就没有人嫉妒吗？” “以其他人看来，你王建军能做的，其他人不也可以做吗？” 徐天恒缓缓弯腰，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建军，轻飘飘似魔鬼的低语说。 “你王建军曾经是被蛊惑的受害者，现在也是被针对的倒霉人，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去问问除了死早的麻子之外，还有谁知道你们兄弟行事。” “亦或者最亲近的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王建军猛地抬头，他下意识想否定徐天恒的话。徐天恒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那些话顿时堵在王建军喉咙，怎么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孤零零的老二 王建军浑浑噩噩地走出徐家，无力下垂的双臂随着身体的晃动摇摆。 脑海中把徐天恒对他说过的话浮现一遍又一遍，整颗脑袋像是分裂成两半。 右边更为感性的大脑反驳徐天恒所说的种种，他相信陪他一路走来的弟弟王建国，他们兄弟的感情有什么好怀疑的？ 左边理性的大脑却忍不住生疑——人心都是会变的。 他这个好吃赖做的弟弟真的甘愿看着他坐享一切吗？ 他在申城似乎轻而易举的就得到很多东西，他弟至今大部分时间还跟在郑七他们屁股后面。 他难道 不会嫉妒吗？一点都不会吗？ 王建军站定在他们家楼下，围在楼下的记者散了很多，他可以拢拢帽子遮住脸悄悄上楼的。 可当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他罕见的生怯了。 现在他不想见到弟弟王建国。 可是他能去哪呢？ 王建军在脑子里转一圈，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王迎娣一家收拾这顿晚饭花了不少功夫。护卫队知道她家是为他们做的，一个个很不好意思，主动把后续的活儿包揽了。 按照平时，天黑之后姜立国他们就要准备睡觉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房间准 备休息。 王迎娣总觉得缺点什么，频频往窗户外面看去。 一个披着夜幕而来的人向她家走来。 她脸上一喜，走出门外迎接对方，“二哥！” 灯光照映在对方的脸上，把对方陌生的脸显现出来。王迎娣的笑脸逐渐回落。 “请问你找谁？” “这是贺立义家吧？”对方怯生生打量王迎娣和她身后的家人。 老大和白博旭走出来，白博旭点头问，“是，怎么了？这么晚了老二还不回来在外面要干嘛？” “他，他……”对方谨慎斟酌语句，一个字一个字抖出来， “贺立义跟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打起来了，现在人在医院呢。” 王迎娣瞪大眼睛，左右看了看老大和白博旭。 姜娟和贺国庆还没来得及上楼呢，就听见零碎的几个字，往门口走来。 “老二怎么了？” 老大回头应声，“嬢，没事，老二在外面玩野了，我现在出去接他回来。” “老二马上要高考了，可别野过头了。”姜娟忧心多叮嘱两声，倒是没听见老二进医院的事。 老大一并应下。 等他要出门的时候，白博旭跟他一起，王迎娣说什么也要跟着一块。 “妹 啊，要是再打起来，我们可护不住你小丫头片子。” 王迎娣揪住老大的袖子固执的为自己争取。 “二哥既然都已经进医院了，肯定是打完了。指不定二哥把对方打成什么样了，我得把我的小金库带上。” 王迎娣说罢就要上楼，老大拉住她的手，“不用了，先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倒是默认了王迎娣跟他们一起。 三兄妹直奔医院，在一楼问一下护士，老二就在楼上。 想象中锋尖对麦芒的场面丝毫也无，甚至除了躺在病床上的老二，他们没有见到第二个人。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夫妻俩心眼加起来一千六百个 无神的双眼没有一丝光亮，白炽灯在眼前偶尔闪烁，沙沙的树梢随着风动而响。 窗户打开一道细缝，夜晚的凉风悄悄钻进来。在独属于春天的季节里，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一丝丝凉意。 这份凉意让王迎娣感受的更为深刻一些，拢了拢衣袖盖过手背。 躺在病床上的老二袒露着锁骨上下的皮肤仿佛感觉不到冷似的。 王迎娣牵着老大的手站在门口，和白博旭一同注视着老二。 老二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没发现他们三个在这站着。 “二哥？”王迎娣试探性的叫他一声。 过了几秒的时间，老二转动两圈眼珠，眼神聚焦到白炽灯上，缓缓转头向他们看过来。 看清他们三人的一瞬间，老二眼中明显有慌乱闪过，撑在床上准备起来。 被子从他身上滑落，缠满绷带的上半身暴露，老二忙不迭地拉被子遮挡。 然而为时已晚。 “二哥，你怎么跟人打起来了啊？还……” 王迎娣走到他病床前，想要伸手触摸他，手悬在半空中却不敢向前。 老二把被子边角盖在两边肩膀上，涨红脸色，眼神闪躲。 “不是什么大事……大哥，你们怎么来了啊？” 老二故意转移话题，老大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现如今老二是越来越看不懂大哥了，大哥那双分辨不出喜怒的眼神看的他的心止不住的下坠。 白博旭走上前来一个“核桃 ”敲他脑瓜子上，响声格外清脆！ “贺老二，长本事翅膀硬了？” 白博旭搭在王迎娣肩膀上捏两下，“迎娣，去帮你二哥接点热水来，我和你大哥跟他好好聊会。” 好好聊的口吻与实际要做的事恰恰相反。 王迎娣递给老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老二咯噔一声，咽口唾沫向王迎娣伸出求救的手。 还没来得及出声，白博旭的手按在他肩上，老大随后把王迎娣推出病房，房门随之关上。 “呼——” 王迎娣吐出一口气。 不管二哥是怎么受伤的，看他的状态就需要一顿揍才行。 前不久他们两才说好的话真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王迎娣提着热水壶朝楼道 走去，路过一间病房门口时，顿住脚步往后退两步站在门口边缘。 站在隔断帘子旁边的背影，王迎娣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她亲爹王建军。 “建军，你的意思是我们两在一起好好养儿子？” 余艳秋乍然接收的欢喜让她整张脸色都红润不少。 王建军点头，眼里还有几分考量。 他们兄弟被翻出来的案子需要平息是一回事，针对他的风言风语也同样需要趁早解决。 而目前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承认下余艳秋的身份，挽回他最恶劣的抛妻罪名。 王建军稍稍低下头，掩住眼中其他心思。 “我一直想让你们母子过上好生活的。” “我可以送我们儿子上申城 最好的学校，不用在老家那一亩三分地受人唾弃。可以让你成为申城的贵太太，姜娟也得为你蹲下量尺寸做衣服。” “我甚至能在申城建立一座最大的游乐园，可以把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摆在。” 余艳秋随着王建军的话想象。 她儿子成为少爷，姜娟还得看她脸色做衣服。 这该有多快活！ “可惜，这些本来可以实现的，却不知道谁摆我一道，我们一家人都得夹着尾巴回老家受乡里乡亲的白眼了。” 王建军捏紧拳头，咬紧牙关颤动几下身体。 余艳秋所有的想象戛然而止，像是一块重石击中镜子，散落满地碎片。 “不！” “建军，我知道是谁针对你！” 第四百八十九章 女人不经哄 “谁？” 王建军猛地抬头，刀锋般的眼神直逼余艳秋。 余艳秋下意识眨眨眼，半瞌眼皮挡住王建军的探究。 按捺不住心下焦急，王建军握住余艳秋双臂。刚想凭着胸中煞气逼问，话到了嘴边打个旋，咽下这股煞气重新开口。 “……艳秋，咱们儿子还小，正是缺爹娘陪伴长大的年纪。妈她老人家已经去世了，儿子挂念的那个对他最好的妈妈会回到他身边的对吗？” 余艳秋不由得点头。 没有那老寡妇的磋磨，她会好好待儿子的，那是她的命根子！ 王建军眉眼越发柔和，锐利的眼神逐渐染上温情，声音醇厚，带着熟悉的乡音向余艳秋许诺。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母子两受漂泊的苦楚，哪怕再苦再累，我也会在申城挣一份家 业出来。” “我王建军可以被人瞧不起，但我媳妇不行，我儿子不可以，我想让我们一家三口受到堂堂正正的尊重。” “艳秋……” 王建军喃喃叫出她的名字，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余艳秋当即红遍整张脸，反手紧握王建军小臂，抬起眼皮坚定的告诉他。 “是尚家的夫人。” 王建军银牙紧咬，心中暗骂一通之余，不免心生疑惑。 “那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她就算调查我也不可能会联想到那么久远的事啊？” 余艳秋紧扣王建军胳膊，镇定自若的回答他的问题。 “建军，尚夫人跟你不对付的话肯定会调查你啊，你在老家蹲了这些年的篱笆安，哪是瞒得住的？” “更何况你跟建国当时是在申城动的手，哪能没点 风声透露？尚夫人可是土生土长的申城人啊，这是人家的地盘。” 王建军脑袋里转两圈，想着倒是有几分道理。 余艳秋见他还有两分存疑，顿时再加一剂猛药。 “尚夫人来找过我，借着我受伤的事主动掺和进我们夫妻间的事，那大街小巷的疯言疯语就是她派人去捣的鬼。” “臭婆娘！” 王建军这下再明白不过，尚母那女人背地里捣鼓出多少阴的来！ “走！咱们回去养伤，少让那女人掐着咱们夫妻的感情胡编乱造，我们一家三口好着呢！” 王建军抱起余艳秋坐在床边，半蹲下单膝跪地替她穿鞋。 这幅派头羞红余艳秋的脸，少有的娇羞勾起鬓角碎发挂在耳边，心里蔓延出幸福的滋味。 王迎娣瞧着他们的模样，默默地 退出病房。 没一会王建军搂着余艳秋的腰，让她靠在他身上带她出院。 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王迎娣把他们两人的亲昵尽收眼底。 王迎娣把他们刚刚的谈话内容过一遍脑子，接着转身去打热水去。 回到老二病房，看见老二宛如鲤鱼般挺尸在病床上，时不时哎哟哎哟叫两声。 王迎娣担忧的打量他一遍，狐疑的眼神挪到老大和白博旭身上。 “大哥，旭哥，你们不会打二哥了吧？” “没有没有，大哥他们没打我。”老二抢先应声。 王迎娣不太信的样子，“那二哥你？” “就是一不小心扯着伤了，痛到我了。”老二呲着一口大白牙叫唤。 “吹口气都能闪着他腰，还打他？”白博旭嗤笑一声，老二涨红脸不敢吭声。 老大从王迎娣手中接过热水壶，顺手揉一把她脑袋。 “我刚刚听着门口有道声音像是王建军？” 王迎娣张圆嘴巴，扒住老大手掌点头，“大哥你耳朵真尖，就是他跟余艳秋，他来接余艳秋回家跟王俊一家三口团聚呢。” “这就好了？”白博旭有些傻眼。 这两口子最近在申城闹的那叫一个风风火火，现在冷不丁的就和好了？ 王迎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把他们两口子聊天的内容言简意赅的说出来。 “姓余的婆娘是真好哄。”老二哼唧一声，瞧不上王建军做派。 白博旭眼神落在老大身上，老大手掌放在王迎娣头顶上沉思片刻。 没提起王建军，反倒是说起另外一件事。 “徐家递给我一张请柬，想要邀请嬢和妹上门做客。” 第四百九十章 王迎娣望着老大眨巴眨巴眼睛，“是我亲爹靠山的那个徐家吗？” 老大捏一把她的发丝，瞳孔中倒映出小小的一个她，“是也不是。” “嗯？”王迎娣歪头露出疑惑的神情。 白博抢白直言，“就是被你亲爹绑架过的徐德华，现如今独门独院自己过。” 王迎娣看看老大，又看看白博旭，“他邀请我跟妈妈是因为我们亲爹的事吗？” “可是我跟妈妈也不知道啊，那时候我们母女就跟大哥一家住一块了啊。” 王迎娣拽着老大衣袖巴巴的望着他。 白博旭耸肩，“这 就不知道是个什么局了。” “等回去跟嬢说一声再回复徐先生，他并不着急。” 老大握住王迎娣肩头往他怀里带，并排站着看向老二。 “你今晚在这过夜还是回家？” “回！”老二强忍疼痛坐起来，拿起他的衣服抖两下，一身灰扑入口鼻。 衣服上有几处磨损漏出不大不小的洞来，毛边夹杂几颗细碎的石子。 老二压嗓子咳嗽几声，看着老大的衣服赔笑几声，“大哥，要不，把你外套借我穿穿？” 老大脱下外套给老二裹身上。 仔细折好破损的衣服塞布袋里 头，老二挂着布袋跟他们一块回家。 王迎娣有心想说什么，左右看他们三人的脸色像是已经谈好了，她就没什么能说的。 到家之后，老二跟家里人打声招呼就回自己房间待着去。 老大敲响姜娟夫妻俩的房门。 贺国庆打开条门缝，父子俩仅仅打个照面，“什么事？” 老大瞌下眼皮看地，言简意赅告知贺国庆，“徐先生托人递来一张请柬邀请嬢和妹，时间由嬢订。” “知道了。”贺国庆话音落下，关门声一并响起。 等贺国庆走近床边，姜娟才从被子里露头，袒 露的香肩只有两根细长的吊带。 双颊晕染着浅薄的粉红色，略显水光的眼睛闪亮亮的看着贺国庆。 泛红的脸颊完全是在被子捂出来的，不自知的撩几下贴在脸上的碎发。 “老公，咱家老大跟你说什么事啊？” 贺国庆眼神幽暗，喉咙发干，语气低沉的把老大带来的话跟她说一遍。 姜娟尚且不知“危险”来临，心里头始终盘旋着跟王建军有关的各种事情。 “老公，这位徐先生邀请我们母女的目的不难猜，应邀之前还是先把王建军给我们家带来的麻烦事解决了吧。” 姜娟皱眉思索，边想边说，“舆论掌控在记者那群人的身上，我想要发声也得通过记者的笔杆子才能反驳那些往我们母女身上泼的脏水……” 贺国庆双掌撑在窗沿，附身吻住喋喋不休的粉嫩嘴唇。 紧绷的娇躯逐渐在火热的吻中柔软下来，直到几近窒息才分开。 姜娟额头抵在贺国庆胸膛上微喘着气，贺国庆抚过她的秀发。 “别担心，有我呢。最近几天你就待在家里，当作适当休息吧。” “至于报社那边，我已经联系好几位记者同志，明天他们就会过来做采访。” 第四百九十一章 报复的快感 次日，几位报社记者在张记者带领下来到贺家。 贺国庆替他们在护卫队那里作出担保，这才让他们得以踏进屋内。 书房被提前收拾出来当作他们采访地。姜娟早早的打理好自己的形象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她并没有选择用小白花的形象面向相机，她并不需要为王建军兄弟所做的一切感到愧疚。 身上的穿着谈不上艳丽，但也绝不寡淡欲以招人怜悯。豆沙粉点缀在米白旗袍上星星点点，本就白里透红的脸色更显红润。 “姜女士，你能就你前夫王建军的事说上一说吗？” 其中一位记者率先发话，话题是开门见山的犀利。 他手中的笔纸，以及他举起来的照相机都已经对准姜娟的脸，第一寸脸部的表情都收入镜头之中。 姜娟脸色如常，大.大方方面对镜头，不躲不避的回答对方。 “我跟王建军能结婚，无非是我图他年轻时的姿色，他图我当年职工的工资高。” “第一年我们就生下一个女儿，她奶奶是个重男轻女的，念叨着王家香火不济，催促要个孙子才行。” “刚生完我家大的个身体不好，一年半载也没能怀上孩子，她 给我找了好些土方子，喝药喝的上吐下泻也得灌进去，好不容易才有了老二，幸好是个带把的。” …… 姜娟的叨叨絮絮一直没有说到记者想要得知的重点，他们忍着没有催促。 落笔的沙沙声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也说不定。 随着娓娓道来的述说，姜娟的思绪也被拉回了过去。 对她来说，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有四五十年那么长，记忆早就褪色的看不清。 如今再回忆，姜娟不免扣挖着过去的细节，这是时隔已久的复盘。 王迎娣今天也在家里待着。贺国庆给她请了假，等风头什么时候过去，她再什么时候返校。 暂时回不去学校，她就自己看书画画。家里虽说有些嘈杂，但这种声音反而带给她难以比拟的安全感。 王迎娣坐在门口环视着屋里屋外的一切作画，自然而然把想要偷偷溜出家门的老二逮个正着。 “二哥，你要干嘛去？” 老二拢着件大衣裹在身上，脑袋上还戴着个宽大的帽子，几乎能把他整张脸都遮掩其中。 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干正事的模样。 老二 挺直背部，义正言辞的说，“我这不快高考了吗？得抓紧时间学习啊。” “真的？”王迎娣把他上下打量好几遍，挑剔的眼神盯的老二眼神发虚。 “那你怎么不背书包？甚至一本书都没带？二哥，你不会是想偷摸着出去寻仇吧？” 王迎娣连声质问，老二一个箭步冲上来捂住她的嘴，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嘘好几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警告。 “好妹妹，咱不兴这么打胡说的，要是被大哥他们听见了还得了？” 趁着老二捂嘴的空档，王迎娣从他衣领领口瞥见别在他腰间的长条棍状物。 当即一声冷笑以对，抬头就往楼上叫唤，“旭哥！” 老二自知败露，拔腿就要跑。 王迎娣眼疾手快拽住他大衣衣摆，“二哥，不准走！” 白博旭从楼梯上跳下来，三步作两步逮他个正着，“小老二，你不老实待着干嘛去啊？” “旭哥，那里！”王迎娣眼神示意方向，白博旭手一掏，胶带缠出来的旧报纸卷落入他手。 旧报纸卷锤在墙壁上的哐哐声足以得见是个“硬货”！ “贺老二！”白博旭咬着牙见他名字。 老二怵过头了，这个节 骨眼竟也不怵了，摘下帽子砸在地上，眼神发狠。 “我今天就是要去把他们打回来！我就要把他们那张婆娘嘴撕了不可！” “你以为你谁？”白博旭讥讽的口吻越发刺激老二。 “我就是贺立义！不是什么特么的贺国庆的儿子！也不是靠舔着钱家的贺立人的弟弟！” “我就是我贺立义！” 老二握紧拳头，涨红双瞳冲白博旭失声怒吼。 一家老小包括护卫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老二却充耳未闻。 孤狼般的眼神紧锁白博旭，“那你觉得你又是谁？整个申城能正儿八经叫出你白博旭的名字吗！” 老二挑衅的抬起下巴，讥讽原封不动的还给白博旭。 白博旭抿紧嘴唇，绷紧的手臂线条压抑着他的情绪。 两双眼睛谁也不服谁的互相盯着，老二勾起嘴角越发嘲讽白博旭。 “别说你白博旭的名儿了，你白家幼子的名头在申城都掺水了，要不你怎么连我大哥都斗不过？” “我大哥算什么东西啊？真算起来，我大哥以前给你白家小少爷提鞋都得掂量掂量，现在呢？” “你得给我大哥提鞋！” 报复的快感从嘴里源源不 断的吐出，老二脸上的笑容渐深。 王迎娣屏住呼吸，难以置信的双眼瞪着老二，她二哥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白博旭脸部肌肉彻底跨下，双手关节捏的咯吱作响，阴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老二。 “贺老二，你就是欠收拾。” 老二冷哼一声，蓄势待发，“你以为我怕你啊？” 白博旭推开王迎娣，两人眼神对上，一触即发！ “哎哟！夭寿了！你们两小子打这么狠干什么！” 陈桂花身后躲着三胞胎，三胞胎被吓的眼睛都不敢睁开看。 姜娟被打断思绪，探出脑袋向楼下看去，“贺大哥，儿子跟博旭怎么了这是？” “我去看看。”贺国庆走出书房，姜娟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夫妻俩身后还跟上了那些个记者。 两小子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颇有种要打到对方头破血流的架势。 护卫队在旁边想拉都得先掂量自己有没有这能耐搅和。 贺国庆在旁看着没动作，姜娟跟王迎娣在他一左一右站着拽他手。 “贺大哥……” “爸爸……” 贺国庆反手握上母女俩的手，“男孩儿皮实，打不坏的，让他们打个够就痛快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最不快乐的老二 老二憋着一肚子气全往白博旭身上招呼。白博旭压根不让着他，拳头对拳头硬生生打回去。 就着老二昨天受过的伤，白博旭挑着他伤口“撒盐”，疼的老二呲牙咧嘴，咬着牙槽骂他。 “卑鄙小人！” 白博旭两指戳中老二胳膊上结痂的伤口，力道大的当时见血。 “打架还讲究正人君子？贺老二，你天真的跟那三个小的一样。” 天真两字戳中的是老二心理的伤。 又一股火气呼呼从心底冒，顾不上身上的痛，大喊一声扑倒白博旭，在地上来回滚着肉搏！ 身上伤口撕裂的透露出点点血色，看的王迎娣心惊肉跳，拽紧贺国庆的小拇指。 “爸爸，二哥他这么拼干什么啊？” “老二以前不这样的，别不是在 学校受气了吧？也没听见他有个朋友什么的，人老三好歹还找着对象了。” 姜娟忧心忡忡，不由得反思自己对孩子们是不是不够上心。 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暗戳戳和小时候划出了分水岭。 “学校都忙着备考呢，哪有时间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我看见贺老二时不时往片场跑，他结伴的那几个小子不像是好的。” 张记者打开话匣子，其他记者都有话说。 “这是你家孩子啊？上次我去片场拍照的时候看见他跟人闹矛盾了。” “片场那些人都是看人下菜的，那段时间正好是你们家跟着钱家受牵连的时候，这小子遭人白眼多着呢。”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我昨天去采访的时候，看见你家孩子跟一伙人 拉拉扯扯的。半大点孩子，心里敏感的很，看这模样装不少事啊。” …… 几个记者都是全申城跑的，在片场见的人多了，什么都得关注点，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是报刊头条。 姜娟心下一紧，指甲扣进贺国庆掌心，疼的他皱起眉头，十指交叉紧握她的手。 “你和记者们继续访谈着，我跟老二好好聊聊。” 姜娟不放心，“你别打儿子啊。” “都这么大了，听得进去话还打他们干什么。”贺国庆捏捏姜娟的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想到最近几年，贺国庆也确实没再像在老家那样打过孩子，姜娟吊着的心落到实处。 看着贺国庆出手把两孩子扯开，姜娟这才领着记者们重新上楼接着采访。 收敛起对老二 的担忧，姜娟正色直奔主题。 “我跟王建军离婚之后，他的所作所为我毫不知情。哪怕我跟他还存在婚姻关系，我对他也知之甚少，甚至对他的私生子也是他们母子两找上门我才得知的。” “他们倒是可以一家团聚，而我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又或者还能回得来吗？” 姜娟字字珠玑。 不仅跟王建军没有传说那种略显暧昧的关系，还因着中间夹杂着下落不明的亲生儿子缘故，她的怨恨在镜头和笔下生出。 记者们奋笔豪书，张记者有意引导他们，几人的重点向张记者看齐。 楼下的父子两对望，老二宛若一只斗败公鸡低下头颅，抬起挠花的胳膊擦去鼻涕，别过头不看他爹。 王迎娣打湿毛巾拧干拿 过来，动作轻柔地给他擦去伤口上的污垢。 紧接着拿红药水一点一点上药，谁也没说话，只有王迎娣对着他伤口吹气的声音响起。 过分沉默的氛围让老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嘴角不自觉扯动，不再看王迎娣，仰头看着天花板不让眼泪掉下来。 “爹，我们一家来到申城这个大城市，到底是对是错？” “以前我们一家人的世界一眼就可以看到头，现在光是睁开眼就头晕目眩的。” “爹，会不会我们三兄弟在老家长大后继承你的生意做下去娶妻生子会更好呢？” 老二带着哽咽的声音陷入长久以来的迷惘。 要是没读过那么多书，要是没见过这么多没见过的，他们的人生就按照一条简单的不能回头的直线走下去该多好？ 第四百九十三章 什么锅配什么盖 “人生从来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贺国庆注视着老二，他的视线早已俯视不了孩子，他的儿子们跟他一样高了。 “就算我们一家没有来到申城，在老家的坎坷你觉得会比现在少吗？” 老二耸动鼻子，轻轻的抽泣声沉默以对。 “爹现在已经没有你们几个小子读的书多了，你们知道的越多，见识的越多，你们就能有越多的选择。” “哪怕你现在想回老家种庄稼，做生意，想接着当演员都好，你都可以选择，而不是被动的只能蜷缩在老家当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汉。” 贺国庆深沉的目光逐渐显露出父亲少有的温情。 王迎娣双手包裹老二捏紧的拳头，仰头望着他认真的说。 “二哥，爸爸说的对。你可以考上心仪的大学走自己想走的路，也不一定非要当演员，当个……建筑师也不错啊。” “我就要做演员！ 还要做最好的演员！”老二雄心不减。 “我要让那些因为我爹，因为钱先生暗地里看不起我的人都得正眼看我！” “喊口号倒是喊的响亮，光说不练假把式。”白博旭倒也没用上嘲讽的语气，打一架下来可以平心而论。 “你贺老二至今还没有演过男主角，靠家里也没见能给你争取一个半个的。” “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还不如多反省反省自己的欠缺之处。” 白博旭瞥过他一眼，转身走上楼梯。 王迎娣和老二一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那一踉跄他两都看在眼里。 兄妹两收回眼神对视一眼，老二眼中的不甘隐隐按回心底，涌上来的是——愧疚？ “读书好，像你妈把书读出来才能赚大钱，不然再怎么样也得下力气，能赚几个钱啊？” 陈桂花碎碎念起码头扛货的那些苦活累活，命都要搭里头了也没见 多赚几个钱。 老二低着头沉思，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贺国庆拍一巴掌他的脑袋，老二浑浊的脑袋登时清明，捂着脑门看他爹，贺国庆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 王迎娣拍拍老二的腰，“二哥，别想太多了，好好睡一觉恢复恢复精神头，我去看看旭哥。” 刚刚只顾着看伤势明显的老二，没顾的上看白博旭，想起刚才那一幕，王迎娣心底生出忧心。 正准备抬脚往楼上走，老二拽住她胳膊拉停她，王迎娣回头看他，眼神询问。 老二另一只手挠了挠耳朵扭捏身子，眼神飘忽的说，“那什么，我去看他就好，妹妹你一个女孩子进他一个大男人房间总归不好，万一他正在脱衣服呢……” 老二说着这些理由成功把自己说服了，抢先几步跨上楼梯。 王迎娣耸耸肩膀，她乐得这样，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矛盾自己 去解决，比旁人嘴皮子说破都好使。 家里这场风波雷声大雨点小的落下帷幕。 采访完姜娟的几位记者回到报社撰稿，第二天一早就刊登上了晨报。 作为姜娟本人亲自回复，加以她的照片占据新闻三分之一的醒目位置，当日的报纸销量相当可观。 王建军跟姜娟多日的暧昧关系在她的发言中尽数作出回复，他们这对前任夫妻的诸多关系也一并理个干净。 逻辑清晰的让人看完就知道她们母女两完全就是为王建军遭的无妄之灾！ 更别说她亲生的小儿子至今下落不明。 又牵扯出一桩老家的事来，当天下午就把那封建迷信的事传了个遍。 王建军兄弟两丝毫不敢冒头，他们住的这个地方砸满了烂菜叶和臭鸡蛋。 那股味儿熏的人头晕眼花！ 余艳秋是丝毫不在意这些，她只在乎自己亲手抱着的儿子和可以信赖依偎 的男人。 王俊在她怀里瑟瑟发抖，求救的眼神频频投向王建军，苦巴巴的脸揉皱一团抹不平。 “你妈承认她在王家村的时候做的不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但她答应过了，以后会变成对你最好的妈妈，爸妈都会在你身边一起抚养你，别家孩子有的你也会有。” 王建军的口吻和在医院里面对余艳秋时一样。余艳秋顺着他的话，柔声向王俊作出保证。 褪去被王大妈X迫出的癫狂神色，宽大衣服下的娇小身躯呈现出王俊记忆深处的慈母形象。 对家庭的渴望战胜了那几年的恐惧，王俊卸下防备，顺从余艳秋的怀抱。 母慈子孝的场景让王建军露出笑容。 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王建国莫名搓了搓胳膊。 咬住牙齿打住冷颤，抹一把脸叫王建军一声。 “哥，人我带来了，你真要这么做？” 第四百九十四章 想要离开的尚嘉玉 余艳秋和王俊同时转头看向王建军，担忧浮于表面。 王建军转身搭上王建国肩膀，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乌云密布的眼神注视着他。 “建国，我们没得选了。现在的烂菜叶臭鸡蛋不算什么，要是现在退缩，我们回王家村这一辈子就再也抬不起头。” “可是……”王建国心下存疑，“这样做真的能够扭转我们在申城深陷的局面吗？” 王建军拍拍他的肩膀，“先做再说。” 抬脚越过王建国，王建军几步之内还上谄媚讨好的神情，打开门时，狼狈的落魄也一并映入门外几位记者的眼帘。 “记者同志，里面请里面请。” 王建军的事在申城中连续发酵，不用旁人推波助澜，他已从申城新贵堕为千夫所指的局面。 往昔的得 意洋洋全都变为了痛打落水狗。 在不少人猜测王建军兄弟会不会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山沟沟里的老家时。 王建军顶着风口浪尖站出来。 他通过一家在申城有名的报社向公众承认下他曾经做下的错事。 细数他前半生的混账，不配为人父也不配为人夫，他蹲篱笆安那些年，甚至没能尽到做儿子的孝道。 他只是想往上爬，想要全家人能吃饱穿暖。 不知是有记者的笔杆子润色还是王建军本人的口吻就是这么言真意切。 所有指责他的话他都担下，所有做错事的后果他都承担下来了，他只是想要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在报道出来之后，王建军脖子上挂着一块板子自行游街。 偌大块板子用墨水写出他的种种，厚重的木板压 弯他的脖子，他扶着长板一步一步前进。 刚开始还有人往他脚跟旁吐口水，王建军不闪不避，抬脚时正好落在他那双破洞布鞋上。 沁润出来的唾沫钉子惹的吐口水那人尬了些许神色，讪讪躲到人群身后去了。 他走了一路。 王迎娣被殷兴腾约到家附近见面，还没跟他碰上面时反而先看见王建军。 如果不是深刻了解过她亲爹的为人，王迎娣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或许是会可怜他的。 他在篱笆安里蹲的这些年并不好过，在里面被人揍的多少留下些陈年旧伤。 那块木板是他生活压力的具象化，佝偻的背突出一块骨头，像是再也挺不直。 两鬓的稀疏白发在这段时间的压迫中越发明显。皲裂的皮肤饱含风霜和苦楚，有一根手指 的指甲盖不再，肉都长在一块，覆盖一层黢黑的泥。 王迎娣仿佛突然意识到，她亲爹的年纪已经上来了。 王建军蓦地转头朝她看过去，父女两的眼神对撞在一起的同一时间，王迎娣往后退了两步。 那一瞬间，王建军的背更垂了两分。 他收回眼神，默默的朝前走。 王迎娣的心钝痛一下，伸手捂住胸口，揪起胸口处的衣服。 “王迎娣，你怎么了？” 殷兴腾皱起眉头神色紧张，他伸手去扶她，还没碰到她胳膊，就被王迎娣挥手打开。 “没事。”王迎娣深呼吸两口气，压下心中不舒服。抽了抽鼻头，垂下手臂看着殷兴腾。 “你约我见面是要聊什么啊？” 殷兴腾负手而背，背后的两只手食指互相勾着打圈，紧盯 着王迎娣脸部，一字一句的问。 “要是我哥离开申城的话，你，会怎么想？” “离开申城？”王迎娣顿时迷惑，“去哪里？出国吗？” 殷兴腾挠挠后脑勺，“他还没定，能肯定的就是不会再待申城。” 王迎娣眉头渐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 “我哥他吧……”殷兴腾他组织一下措辞，索性摊开说，“他就是不想受家里摆布跟陈清结婚，但家里他又无力反抗我爸妈，所以他想离开申城。” “这……太乱来了。”王迎娣第一反应是不赞同。殷兴腾咬住嘴唇望着她。 “我哥他的精神状态又变差了。”殷兴腾薅两把头发，“要不然我哥能自己跟你说的，他被我妈发现了……现在被我妈关起来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友情会混淆成爱情 王迎娣一颗心几乎吊到嗓子眼，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嘴唇抿了抿，虚虚张开嘴，吐不出半点声音。 随着殷兴腾薅头发的动作，发丝从指缝中钻出来飘落到地。 王迎娣舔舔发干的嘴唇，心往底沉下些许，“我并不能对尚嘉玉所遭受的一切感同生受，说不出任何批判他的话。” “我只想，他过的开心。” 王迎娣睫毛颤颤，“这就是我的想法。” 殷兴腾点点头，“我就知道只有你和我是纯粹只想我哥快乐的人。” “其实我哥也没想到离开申城，想他离开其实是我的想法。” “我妈对我哥是真的好，但她的好是包括了我哥摆脱不了的掌控欲，我不想我哥成为她的布娃娃。” “前段时间唐老师不是说过想要邀请我哥去花都学院就读的事吗？我想送我哥去那，你觉得怎么样？” 殷兴腾眼光灼灼望着王迎娣，他是真心在跟她探讨这一事情发展的可能性。 “你送？”王迎娣指出关键问题，“要是你们父母不同意，仅凭你一个人怎么送？” “我有我自己的小金库啊！”殷兴腾理所当然的说。 “这些年我自己收的钱都攒着 没花，我算过了，送我哥去读花都学院还是花销得起的。” “等我哥走了，我妈再气也没办法，家里继承人只有我，再等我爸分点可支配的权利，我能拿更多的钱供我哥读书。” 殷兴腾对尚嘉玉的未来策划的比自己还清晰。 “王迎娣我跟你说，我哥这种人就适合一心搞艺术，什么旁的干扰都只会让他枯萎。” 王迎娣努力勾勒出一个笑容，“你说的再正确不过。那就让尚嘉玉在国外绽放吧。” 殷兴腾看着王迎娣的表情，突然不说话了，手肘搭在她的肩膀上叹出一口气。 “王迎娣，如果我哥真走了，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再见，亦或者再也不见？” 王迎娣心脏紧缩，指甲扣在掌心中，她笑不出来了。 “如果，如果再也不见的代价是他一切都好，那么也没关系。” 殷兴腾侧身抱住王迎娣，王迎娣下意识要推开他。 殷兴腾抢先一步说，“代我哥抱抱你，你也受了很多委屈，辛苦你了。” 推在两人中间的手无力垂下，王迎娣的脸埋在他肩膀上，把眼中的水汽擦在他肩膀上。 殷兴腾拍拍她的后背，往后退一步松开她， 朝她挥手告别 王迎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这才吸一下鼻子。一转身跟老大撞了个正着。 那些忧愁的情绪瞬间飞到九天之外，余下的是窘迫和隐秘的害怕。 “……大哥，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老大的大半身影融入到一棵树影当中，他露出一半的脸颊，一只眼睛注视着王迎娣，眼中的情绪深沉的让王迎娣不敢直视。 没听见大哥的回复，王迎娣迈着怯怯的步子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抬起双手拽他衣角。 “大哥，你怎么不理我？” 老大俯视她的发顶，乌黑浓密的头发比姜娟工作室里最贵的绸缎还要好。 完全得益于全家人对她的悉心照顾，才能养出这么精致可人的她。 老大抚上她的秀发，一寸一寸抚摸到发尾，令人爱不释手。 “你跟他们家两兄弟的关系该如何定义？” 王迎娣吐了吐舌头，她就知道好巧不巧被她大哥看见殷兴腾抱她那一幕。 “大哥，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王迎娣对老大没有丝毫隐瞒，她跟尚嘉玉兄弟两的事讲的清清楚楚。 说到尚嘉玉要离开这事，她的语气明显低落下来，夹杂着舍 不得的种种情绪重新涌上心头。 老大弯下膝盖抱起她，脸颊贴上她的脸颊。 “也许你们分开才有更好的结局。你也是家里的小公主，谁也不希望你去受别人家的气。” 王迎娣搂上老大脖子，紧贴住他的脸，“大哥，这话你给我说了很多遍了，道理我都明白。” “可是我一直都有想去尝试努力努力，说不定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啊。但现在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件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王迎娣歪了歪脑袋，神情略有些发呆，眼神眺望远方却无聚焦，嘴里轻声喃喃。 “也许我们还太小了，暂时分不清友情和爱情的区别，两者之间真的很难轻易界定。” “我更多的可能是不甘心，钱果她……后来唯一也离开了，到现在尚嘉玉也要离我远去，我……” 王迎娣贴上老大的耳朵，顺势滑到他的颈窝处，“大哥，我跟我的朋友一直都在分离，明明我们是有很长的未来的。” 老大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抱着她走上回家的路。 “你的人生路还长着呢，以后再见的时候可别被他们比下去。” 王迎娣设想一下以后他们重逢的日子，不 服气的用脑袋顶一下老大。 “我可不会比他们差！” 老大按住王迎娣脑袋，笑骂一声，“小牛犊子。” 王迎娣直往他怀里拱，“妈妈和干妈老说我是小猪崽，你跟师傅就说我是小牛犊子，我就不能是个人吗？” 兄妹两嬉闹到家，笑声冲散遮在一家人头顶的阴霾，乌云这才四散开去。 王迎娣收敛起笑声，好奇的打量着家里人，明明出门前还好着呢。 “行了，你们大人的事就别牵扯到孩子们，最近三个小的都给吓得没怎么玩闹了，把孩子天性拘着不是件好事。” 姜立国开口让全家人散了。 姜和平夫妻俩带着三胞胎上楼，陈桂花嘴里骂叨两句，擦擦手进厨房准备做饭去。 姜娟桌下牵上贺国庆的手，对着刚回来的女儿儿子露出笑脸。 “兄妹两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啊？给妈妈也说来听听。” 王迎娣从老大臂弯上落地，依偎在姜娟怀里说起他们兄妹两嬉闹的事情。 贺国庆跟老大对视一眼，父子两极有默契的上楼进书房详谈。 家里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王迎娣戳戳姜娟的掌心，小声询问。 “妈妈，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兄弟阋墙 姜娟伸手把她越过鬓角的头发绕到耳朵后面去，一同小声回答她的问题。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惹人糟心。” 王迎娣脑袋一转，问，“是我亲爹的事吗？我刚出门的时候看见他了，他……” 王迎娣把看见王建军的样子形容给姜娟听，姜娟听的错愕之余冷笑不止。 “王建军惯是有点小聪明的，现在脑袋是越来越灵光了。” 王迎娣搂紧姜娟的腰，半张脸埋在她腹部，声音有些发闷。 “我看是有人唾弃他，但好像有好多人都挺可怜他的，就连我，心里头也有点不舒服。” 惆怅 的心绪再次萦绕心间，王迎娣难耐的拱了拱姜娟的肚子。 姜娟拍拍她的后背，“再不济，他也是你亲爹，你又不是你奶奶那样心狠的人。” “只是他这幅做派……”姜娟长叹一口气，母女俩互相搂紧，“你前脚刚出门，张记者后脚就来家里了。” “他说给王建军执笔的那家报社还有后招呢，两边打配合打的特好。” 王迎娣拍拍姜娟后腰，“那跟我们家有关系吗？” “不好说，跟他有一层婚姻关系摆着，多少是要被牵扯到的。”姜娟不免又叹一口气。 隔着一道门传出两声刻意的 咳嗽声，姜娟声音越发压低。 “你外公不高兴我跟你说这些呢，你亲爹的事一直刺着你外公喉咙管。” “更别说现在再整的这些幺蛾子，他老人家今天又把我好一顿骂。” 姜娟摇头叹气。 她眼瘸一次，倒霉上辈子之后还得接着倒霉半辈子。 姜立国背着手推门走出来，姜娟立马放下王迎娣站起来，“爸，我去给闺女做新衣服。” 不等姜立国吱声，姜娟拉着王迎娣噔噔噔上楼。 在王建军开始露面的第二天，余艳秋牵着儿子往路边就着马路牙子坐下。 这里是申城来往人流量 较大的地方，余艳秋见他们走过，拍着地就开始喊。 “我男人王建军是有点小毛病，但他是个好男人！他自己住野棚子都得把儿子接到城里上更好的学！” “接受过惩罚之后他也是踏踏实实的干活，赚的每一厘钱都是干净钱！” …… 余艳秋也不怕丢脸，冲着谁都嚎上两嗓子，尽说王建军的好。 路过的人当中有略知名堂的人当即开腔问，“他真那么好，你们夫妻前段时间能闹那么难看？” “我可看见王建军叫来的人把你打了一顿，要不是有好心人救了你，你早就死了吧！” 余艳秋目光挪到那人身上，眼神一暗，咬咬牙说。 “那不是我家男人干的！” 对方嗤笑一声，“不是他还能有谁？你这乡下妇对他能有什么用？” “不是我男人！我男人在申城吃的苦全都是为了我们母子，想赶我回去的人是……是……” 余艳秋眼珠子转一轱辘，斩钉截铁的说，“是他弟王建国干的！” “派人揍我的不仅是他干的，就连当年鼓动我男人干坏事的人也是他！” 余艳秋一口咬定王建国，把所有的锅全都扣在他头上去。 众人不禁唏嘘。 这王家两兄弟有鬼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 我答应你所希望的一切 申城的消息向来灵通，更别说事关最近备受关注的王建军。消息更是插上翅膀飞遍整个申城。 姜娟一家哪怕足不出户，消息也能从她家门缝里钻进来。 “记者同志，我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姜娟倒上一杯败火的凉茶放在张记者面前。 近日气温逐渐攀升，张记者匆匆赶来已是满头大汗，蒲扇在他手里止不住地摇。 张记者一口灌下凉茶，衣袖擦去额头密汗，吐出一口浊气。 “现在他们兄弟两的这遭变故真是让人看不懂。也不知道是王建军那媳妇自己编排的，还是……” 张记者没把话说出来，但他们都有点明白其中的意思——仿佛是有图谋的轨迹。 “为王建军背书的报社是我们报社的对家，他们既然敢掺和进王建军的事里，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 张记者登时有种热晕头的感觉。 姜娟端着大搪瓷杯再给他满上，整张脸没有一点张记者的焦灼。 “奇了怪了，王建军的事把你们母女拉着跟他一起蹚浑水，你怎么就不急了呢？” 张记者摸摸嘴角，有处小疙瘩，怕是要冒泡的前兆。 姜娟单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幽幽的长叹一声气。 “我再急能有什么用，王建军搅得我们母女不得安宁。现在每天睁眼就是王建军王建军，他的事要是没头，我们母女还不活了不成？” “那怎么整？”张记者直摇头。 姜娟撤下手，望着上火的张记者眼中有一抹光彩流过。 “我还得接着把我工作室开下去，他王建军不消停，我也犯不着连活儿都不干了。” “昨天我想了一个办法，邀请我们工作室的老客户参加一次内部的时装秀，名目就敲定为茶话会！” 张记者摇蒲扇的手顿了顿，面露疑惑，“何为茶话会？” “顾名思义，当然就是喝喝茶聊八卦咯。” 姜娟递给张记者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不过呼吸之间，张记者立马领会她的意思，眼中一亮的同时浮现出担忧。 “你是准备拿你跟王建军的事当作茶后闲谈？” 姜娟果断摇头。 “我可没有主动跟王建军扯上关系，我的目的还是做生意。工作室筹备的夏季新品，也该见见人了，要不然这个夏天就过去了。” 张记者略微考量。他们该操心的重要问题还是得养家糊口，这个想法确实是个不错 的主意。 两人围绕着夏季新品加茶话会的主题，商定下不少细节，再交由张记者汇总给工作室的其他人。 姜娟不想再受王建军困扰失去自己的生活，这事还是昨晚跟贺国庆商量出的借力打力。 她们工作室的新品早就制作完成，趁着眼下话题度正火热的节骨眼，姜娟定下的是三天后的时间，邀请函连夜发送出去。 王迎娣始终惦记着尚嘉玉，心思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尚家的方向。 趁着家里人出去了大半，王迎娣偷摸着去找李旺旺。 没等她先开口，李旺旺率先握住她的手，“迎娣，我跟你说个事，你答应我千万不能着急。” “旺旺，你说这话已经让我着急上了，你倒是直接说吧。” 王迎娣巴巴望着李旺旺，李旺旺犹豫片刻，一口气说完。 “那天我在尚家附近的时候看见尚家下人匆匆忙忙抱着尚嘉玉上车，我走近尚家的时候，发现他们家正清理地上的血渍。” 王迎娣的心瞬间吊到嗓子眼，连带着嘴巴里都发干。 “你的意思是说。”王迎娣咽下一口唾沫润喉，“是说尚嘉玉出什么事了，对吗？” “对……也不对！”李旺旺挠头，底气不足的安慰王迎娣，“可能不是他嘛……” 王迎娣咬住嘴唇，痛感让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自乱阵脚。 “迎娣……”李旺旺忧心忡忡，“要不我去医院看看尚嘉玉在不在？好过我们两在这瞎猜。” 李旺旺作势要走，王迎娣赶忙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悄悄摸到医院，凭借着灵巧的身型穿梭在略显拥挤的病房当中。 “那里！”王迎娣眼尖瞧见斜对面门缝中熟悉的身影。 那是尚母矗立在床前的身影，她那副傲人的气态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 而她既然在医院的话，那么尚嘉玉…… 王迎娣不敢再想下去，抬脚就要推门而入。李旺旺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往回退两步。 “迎娣等等！” 两小姑娘刚退后，病房门哐地一声扣上！ 一道门关上可往里窥探的视线，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王迎娣和李旺旺对视一眼，均看见对方眼里的疑惑不解。 不过片刻，病房里的动静之大，惊扰隔壁的护士，带着安保过来强行闯入。 “王建军！王建国！你们要是不好好在医院里养伤，那就请你们离 开给其他病人腾位置！楼下还有好些病人挂着水等着呢！” 王建军？王建国？ 王迎娣眼里疑惑更甚，她刚刚是看错了吗？ “王建军啊王建军，你们还真是好兄弟啊，自己自身难保就把弟弟推出来顶锅，你俩这是没商量好吧？” 尚母毫不留情的嘲笑王家兄弟的处境。 王建军不甘落后的瞥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尚嘉玉，“尚夫人能把自己亲儿子逼到死这一步，可比我王建军厉害多了。” “我王建军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对自己的种下手，最毒的还是您这颗妇人心！” 尚母脸色当场变了。安保扶着王建军回到病床路过尚母面前时，踩着高翘的脚直挺挺落在王建军脚背上。 “啊！” “臭婆娘！”王建国肩膀提起，顶她个踉跄。 尚母抓住病床床尾稳住身形，恨铁不成钢的怒瞪王建国。 “王建国，你还护着你哥？他可是想让你给他顶罪！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我们兄弟的事关你臭婆娘屁事！”王建国吐一口唾沫星子在尚母脚前，转回头倒也没看王建军一眼。 尚母站直身体骂骂咧咧，等她走到尚嘉玉床头时，不知道他睁开眼睛看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宝宝……” “哥！你看谁来了！” 殷兴腾拽着王迎娣冲进来病房，搅散他们这间“特殊”病房的气氛。 尚嘉玉歪头过来跟王迎娣对视的第一时间，肉眼可见的喜悦浮上瞳孔。落寞紧随其后，心底的愧疚让他羞于面对她。 在他扭过头去不去看她的那一刻，王迎娣的心脏宛如被人捏在手心里。 “尚嘉玉……” “小腾，她来这里更应该看的是她父亲吧？”尚母看见王迎娣气就不打一出来。 “闺女，别上赶着给这婆娘羞辱，有爹在，咱不受她那鸟气，过来。” 王建军朝王迎娣招手。 王迎娣盯着尚嘉玉的后脑勺看了一分钟不止，他没有再转过头来。 悲恸的感觉打心底升起，王迎娣吸了吸鼻子，转身走到王建军床边。 “爸，你跟小叔这是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叔一根筋，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自家人一句话不问就开始发癫。” 王建军意有所指的瞥过尚母，眼神落在一言不发的王建国身上，他那副模样一看就是在生闷气。 尚母冷笑一声，“还真当你兄弟是个傻的 不成？算盘珠子都崩他脸上了！” “我们一家人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王建军反嘴唾骂回去。 “那就管好你女儿，不要让她整天惦记我儿子，就你王建军的种，她这辈子都别想进我家的门！” “妈！” 殷兴腾高喝一声打住尚母的口不择言，但为时已晚。 王迎娣抓紧床沿的铁栏杆，她背对的尚嘉玉闭上眼睛，一条泪痕从他眼尾滑落。 “说得像谁稀罕似的！我闺女也绝不可能跟你家有任何联系，除非我死了！” 王建军大放豪言，王迎娣深呼吸一口气，压抑声音叫他，“爸！” 尚母恨了恨他们父女俩，王建军全当这老婆娘眼睛有病。 气氛凝固到尚母有事离开，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殷兴腾不让王迎娣跟她宝贝儿子接触。 殷兴腾翻了个白眼，什么话也没应。尚母没辙，还是什么叫了个佣人守着尚嘉玉。 尚母走了之后，病房里的气氛开始流动起来，那只扼着王迎娣喉咙的手总算是松了松，她吐出一口气。 “爸，你别忘了你能起家还是靠尚夫人，你现在跟她针尖对麦芒，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算是我的恩人没错，但你老子现在见不得人的模样也是拜她所赐，她不配得我好脸！” 王建军眼神在王迎娣和尚嘉玉身上来回打量，警告的意味十足，“你看上她家小子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跟他成了，你们结婚那天我就死在你们跟前。”“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涌上心间，王迎娣双肩不自觉地压低些许，“爸，我跟他就是好朋友而已，你们都在瞎操心什么劲啊。”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几乎要灼穿王迎娣的后背，她没有回头看。 王建军将信将疑的看着她，王迎娣的神情再笃定不过，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他放下疑心，王迎娣准备接着问问他跟王建国，话还没说出口，余艳秋拖着王俊一进门就开始哭天喊地。 “天杀的！王建国你个坏种！你就这么一个亲哥，你还下这么死的手！就你那个脑子，要不是你哥这些年都护着你，你能出来？你能在申城赚钱？你个挨千刀的！” 余艳秋喊得王建国一张脸轻一阵白一阵，张张嘴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问着点你爹咋了。”余艳秋一屁股把王迎娣顶到一边去给王俊 让位置。 王迎娣猝不及防被撞，差点没稳住身形，还是殷兴腾和李旺旺一左一右扶她一把。 “没事吧？”李旺旺关切的看着王迎娣右手。 王迎娣晃了晃手腕，摇头，“没事。” 李旺旺这才放下心来，呲着牙恶狠狠的骂余艳秋，“老糟婆你没长眼睛啊？” 余艳秋被骂，转头就要骂回去，王建军咳嗽两声，难听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打量两遍王迎娣问，“你妈没来？” 王迎娣嗯一声，“爸爸带妈妈出去散心去了。” 余艳秋嘀咕一声，“真是闲心好。” 王迎娣没吭声，余艳秋心思重新放在王建军身上，抽空还能指责几句王建国。 殷兴腾偷偷拽了拽王迎娣的袖子，顺着他的视线向尚嘉玉看去，现在尚嘉玉倒是看着她目不转睛了。 王迎娣咽了咽口水，走近两步开口问他，“你的身体怎么样？” “不好。”尚嘉玉的嗓子像是在磨砂纸上打磨过，嘶哑的声音像是铮鸣。 “很不好。”他看着王迎娣的眼睛再说一遍。 王迎娣心下抽痛，低垂下眼眸隔绝他的视线，“如果你自己都不能好好照顾好自己，你还能指望谁？” “尚嘉玉，你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你别生气。”尚嘉玉努力撑着身体坐起来，“我……我……” 不知道是自身的重量太重，还是太虚弱了，尚嘉玉连坐起来都显得困难。 佣人想要帮忙搭一把手，殷兴腾拉住他不让他动作。 王迎娣叹口气向他靠近，在他身后竖起枕头，扶着他堪堪靠着枕头慢慢坐起来。 扶他的过程，王迎娣看见他用纱布缠绕的手腕，裹了两圈，仍旧见到有点点血渗出来。 那一瞬间，王迎娣的呼吸凝固了几秒。几乎是不做考虑，脱口而出，“尚嘉玉，你去花都吧。” 尚嘉玉所有的话都压在舌头上，王迎娣舔了舔嘴唇，把话继续说下去。 “唐老师很喜欢你，他会带你在你喜欢的艺术界大方光彩的，我干妈和唯一也在那边，你不会孤单的。” “可是，你不在。”尚嘉玉语气轻不可闻，是风吹到王迎娣的耳朵里。 王迎娣抹一把他的前额，郑重其事的说，“我一直都在的。”两人久久对视，尚嘉玉往下滑一截，被子盖过他的嘴巴，透过被子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答应你。”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有旧仇的朋友 王迎娣从医院回到家，整个人笼罩着一种郁郁寡欢的氛围。小小一只抱着双腿蜷缩在躺椅上，一片落叶顺着阳光的投射飘进窗台盖在她身上。 “小外孙，怎么心情不好了？”陈桂花抽空坐在她身旁摸摸她的脑袋。 王迎娣抿嘴摇头，“外婆，我没有心情不好。” “那去帮外婆把小菜园子松松土。”陈桂花握住王迎娣手牵她坐起来，“外婆奖励你好吃的，等你干完活就能吃上。” 陈桂花往身后看看三胞胎在院子里完，压着声音补充一句，“外婆只给你一个人做。” 王迎娣心底涌上暖流，驱散不少从医院带回来的阴霾。脸上扯出微笑点头，“谢谢外婆。” 堆积杂物的棚子底下捡出把小锄头，王迎娣蹲在小菜园子边打理小白菜旁边的土壤。也就随便薅两下锄头就行，毕竟连根杂草都没有。 这块小菜园子陈桂花平时就稀罕的紧，哪里真用得着她来干活？ 王迎娣心里门清，也就是外婆给她找一个疏解心情的方式。 “嘿，妹妹！” 老二从王迎娣身后跳出来轻拍一下她的脑袋。正走神的王迎娣差点没撅到土里头去倒插葱！ 王迎娣以锄头撑地，才没让她变成葱，鼻尖倒是跟白菜叶来了次亲密接触。 “二哥。”王迎娣饱含幽怨的叫老二一声，老二架着她胳肢窝扶她起来。 “不好意思啊妹妹，吓到你了。”老二歉意的吐舌。 王迎娣抿住嘴唇，随即长呼一口气，老二挠挠头，“我刚回来听见外婆说你心情不好，二哥带你出去玩玩？” “不用了……”王迎娣刚摇头拒绝，老二已经拽着她迈上步子。小锄头倒在小菜园子旁边都来不及收。 老二朝着厨房里的陈桂花嚷嚷一声出门了，头也不回地奔向马路牙子。 太阳逐渐爬上天空，顶在脑袋上撒下点点细汗。 两兄妹牵在一起的手掌心呼呼冒汗。王迎娣稍稍喘着粗气拽停老二，“二哥，咱们歇会行吗？” “行啊。”老二抹把额头上的汗水，“吃盐水冰棍吗？二哥给你买去。” 想到盐水冰棍，王迎娣不自觉咽咽发干的喉咙，是有点要冒烟的感觉。 王迎娣点点头，老二掏出两毛钱去附近买去。 舔到嘴巴里的冰盐水确实解渴，一边走着也不着急忙慌的。 “二哥，你要带我去哪里玩啊？” “ 就我学校周围不是有个公园吗？那里现在可好玩了，有秋千，有跷跷板，还有那些个小木马，坐上去可以转圈圈呢！” 老二一边嘴巴咬着盐水冰棍，两只手连比带划的给王迎娣形容有多好玩。 “人可多了，等会二哥负责给你排队，你负责玩。” “好啊。”王迎娣跟着老二露出笑，心情裹上轻快的期待。 两人前往公园的必经之路上，看见老二拍过戏的剧组正在河边取景拍摄呢。 那边有人看见老二路过，举起手来向他挥手打招呼。老二低头吮吸冰棍，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怎么。 王迎娣胳膊肘拐一下老二右手，提醒他一声，“二哥，你朋友跟你招手呢。” 老二看都不看那边，“他们不是我朋友。” 王迎娣再往那边看一眼，“真不是？那天来家里告诉我们你进医院的那个哥哥也在那啊。” 老二吐出冰棍，额头还在冒汗，脸颊上的神情却是冷淡的很。 “他们不是我朋友，我没有他们那样的朋友。” “贺立义，你这话说出来就伤人心了啊，我们怎么不算是你朋友呢？” 来人声先至，紧接着一根胳膊搭上老二的肩 膀。 一头爽利的寸头格外清爽，整张脸棱角分明，下颚线更是清晰的衬托出力量感十足的喉结。 并排跟老二站在一起正面面对王迎娣时，大方展开笑颜。两颗小虎牙在日光下闪耀的像是璀璨钻石，嘴唇上方还有两个深陷进去的小酒窝。 明明笑的不怀好意，但在这张脸的加持下，感官就是阳光开朗大男孩，要是觉得他是坏人，反倒是先谴责自我。 王迎娣意识到这点，轻瞌下眼皮，不禁在心底感叹，长这样的脸不愧是混娱乐圈的人。 陆琛冲王迎娣弹舌一声，搂紧老二肩膀问，“这就是你宝贝妹妹？” 老二抬起肩膀卸下陆琛搭上的胳膊，倒八字眉头挂满寒霜。 “别招我妹。” 陆琛被甩开的悬在半空，手掌张开，五个手指头挨个活动。 他也没见恼意，仍旧挂着那张笑脸，掌心朝向王迎娣挥手。 “你哥跟个炮仗似的，还没点呢，自己就先爆炸了。” 王迎娣摇头，“那是你跟我二哥不熟，我二哥很好的。” 陆琛被怼，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笑意更深，“怪不得你哥这么护着你，我妹要是跟你一样，我稀罕都还来不 及呢。” “等你先能做个好哥哥再说。”老二拽住王迎娣左手，单肩撞开陆琛径直走出他们的包围圈。 王迎娣舔一下即将滴下的盐水冰棍，回头望一眼陆琛。陆琛正揉着被撞的肩膀，见她看过来对她露出那对小虎牙。 “注意看着点脚下。”老二扯一下王迎娣，把她视线扯回看前面。 王迎娣绕开脚下一块石头，接着嗦喽两口冰棍，侧着脑袋看着老二侧脸问。 “二哥，你跟他有什么过节吗？” 老二咬碎冰棍，在嘴里嚼吧嚼吧一起咽下，随着透心凉的感觉吐出一口凉气，“上次就是跟他打的架。” “跟他？打那么凶到底是为什么啊？”王迎娣难以想象他们两的斗殴场景。 老二嘀咕两声，“还不是他嘴巴碎，尽说着有得没得，还说……” 小声的听不清他最后说的是什么，转而长叹一口气，卸下双肩的压力轻快的说。 “不说他了，我们赶紧去玩吧，不然一会日头开始毒了。” 在公园里玩起来，王迎娣也没心思深究。兄妹两逐渐融入孩子们的欢笑声中。 陆琛站在遮下一片阴影的树下看着兄妹俩嬉闹，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辉。 第四百九十九章 炸毛兄妹俩 过于灼热的视线，王迎娣想忽略都忽略不了。顺着感觉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看见站在树下的陆琛。 她想找老二说一下，目光环视一圈公园没看到老二人。这才想起来老二去上厕所了。 等她收回视线时，陆琛从树下挪到她面前。比她高的个子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影子正好可以把她笼罩其中。 这种过于有侵略性的感觉让王迎娣下意识的感到不舒服。王迎娣双手背在身后，食指和中指互相缠绕在身后。 抬头逆光看一眼陆琛的正脸，抿着嘴唇向后退两步退出他影子笼罩的范围。 “你要找 我二哥的话得等会，他去上厕所马上回来。” 王迎娣眼神飘忽在左右两边，准备随时锁定老二的身影。 陆琛见她这幅模样有些想笑，嘴角含笑上前一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见王迎娣的嘴唇抿成一根直线，眼神全然戒备的盯着他。 “你怕我？”陆琛调侃的问。 王迎娣摇头，“我不喜欢你离我太近。” “那就很巧，我正好喜欢挨你近点。”陆琛作势又要上前两步，王迎娣整个人都炸毛了。 刚想开口大骂，陆琛先一步哈哈大笑，“你这小妹妹挺有意思的。” 王迎娣阴沉着脸 看着他不说话，她有点讨厌他了。 陆琛丝毫没在意她的厌恶，开门见山的说，“我想邀请你跟贺立义参加明天的片场活动。” 王迎娣绷紧的嘴唇轻启，“你们片场的活动叫我二哥就行了，邀请我个外行人有什么用？” “你不去的话，我看贺立义也不会去的。”陆琛抬起眼皮看向前方，“贺立义这人倔不说，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你冒犯到我二哥了！”王迎娣垂在裤边的手紧握成拳，眼神活脱脱像头小牛犊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朝陆琛腹部撞过去。 陆琛忍住笑意，一脸正色，“ 你所谓的二哥到底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吗？要是是你大哥，我承认确实有几分本事，但要是是贺立义的话……” 正对面的老二疾步赶来，陆琛当着他的面咋舌摇头，“真的什么也不是。” “陆琛！”老二失控爆喝，一拳打向陆琛。 整个公园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他们两人身上，不自觉的同时响起一道惊呼声。 “二哥！”王迎娣拔高声音叫老二，他的一举一动在放大的瞳孔当中像是放慢倍速。 她眼睁睁的看着老二挥出去的拳头被陆琛握在掌心。陆琛褪下好脾气的一面，轻挑眉头，语 气讥讽的挑衅老二。 “贺立义，你又想进医院了吗？” “就凭你？”老二怒火中烧，一双眼睛都给他烧红眼了。 王迎娣当机立断闯进两人中间，背靠老二腹部，使上吃奶的力气推开陆琛，两只手如翅膀般张开竖挡在两人中间不让他们再接近对方。 “行了！那么多人看着，你们是真不害臊！” 王迎娣寒着一张小脸，一人瞪上一眼。 老二磨着牙齿准备说话，王迎娣先一步吱声，“明天是吧？明天我们会去的。” 陆琛登时露出笑脸往后退两步，“那我就等着你们兄妹两到来了。” 第五百章 应约挑衅 “妹妹，你为什么答应他？” 老二皱起来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捏紧拳头死死压住心底想要喷涌而出的怒火。 王迎娣一双小手包裹住老二扣紧的拳头，带有安抚性地轻拍手背。 “二哥，你不喜欢他归不喜欢他。但去片场活动露面，那是跟你工作挂钩的。” “我二哥可是未来大明星呢。” 王迎娣展露出一张笑颜，由内而发的抱以骄傲。 老二定睛看她片刻，薄红飞上双颊，眼神不自然的向两边瞥，嘴里嘀咕。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王迎娣握紧他无名指和小拇指，倔强肯定，“你就是我的好二哥， 不能让他们看不起你！” 老二垂眸撇嘴，“谁需要他们看得起看不起啊。” “需要的~”王迎娣拉长尾音，左右摇摆老二的胳膊，“很需要的。” 这架势，老二哪里招架的住，挠着后脑勺答应下来。 “好好好，二哥去，二哥去，不能让陆琛那小子吊着眼睛看人。” 次日正是周末。 王迎娣在家里做上一番打扮。 宽大的帽檐把她巴掌大小的脸遮住，堪堪露出略显圆润的下巴。借了一件大哥的外套套在外面，笼罩住她娇小的身躯。 生怕这身伪装仍然躲不过记者们的火眼金睛。王迎娣去姜娟工作室找块布 自己裁出一个口罩，彻底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二哥，咱们出门吧。” 老二有意想说些什么，思来想去这幅模样反而更好。 王建军兄弟的风波还在发酵，妹妹可千万不能抢了片场的“风头”。 兄弟两前后脚走进片场，不少人的眼神登时落在老二身上。没一会又瞥去别的方向。 王迎娣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以陆琛为中心，周边聚集了七八个青年。他们都长了张混圈的好脸，站在陆琛面前却是被比下去不少，颇有种众星拱月的姿态。 隔着这么些人，老二跟陆琛的眼神撞在一起，耳边宛 若响起一道刺啦的火花声。 “来了？” 陆琛双手插兜朝老二正面走过来，挑起的下巴和飞扬的眉尾自带一股子挑衅的意味。 老二垂在腿侧的双手握紧成拳，眼神发沉的盯着他。 王迎娣轻声叹出一口气，伸手在老二身后轻拽一下他的衣角。 老二向后耸动双肩，深吸一口气嗯一声，挪开眼神索性不看陆琛。 “立义还真来了啊！” 牟导大掌拍在老二肩头，顺势握住他肩膀并排站在一起看向陆琛。 “你小子还真能把贺家老二叫来，我就说年轻人火气旺，打完了还能做兄弟！” 陆琛笑着附和两声，老二 不置一词。 “行了，我正好有用得上你们两小子的地方，去换身衣服到我那去。” 牟导各拍两人肩膀催促他两动作，提脚接着忙活别的去。 老二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叮嘱王迎娣，“找个凉快的地方先待着，二哥等会来找你。” 王迎娣乖巧点头，目送老二进换衣服的场地。 陆琛慢悠悠地走到王迎娣面前转一圈，双手反剪背于身后，站定在王迎娣身侧微微弯腰。 他仍然维持着刚刚那张笑脸，眼神中甚至多了闪闪眸光。 “很快，你就能知道你二哥到底差在哪里。自信建立在实力上才是自信，而你二哥叫自负。” 第五百零一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王迎娣仰头看陆琛，介于帽子和口罩之间的双眼跟他的视线对上，涌动于双眸之上的愤怒锁定陆琛。 陆琛瞧着她越发感兴趣，嘴角笑意渐深。 “明明不是亲兄妹，这幅模样倒像了个七八分。” 王迎娣冷哼一声，只字未言。转身寻处阴凉的树荫下，靠着树干望着老二所在的位置等他。 牟导这次是为了刚拍好的电视剧预热，现场邀请而来的记者有十来个，每家报社都出一个人。 张记者今天也来了。 路过王迎娣时没认出她来，被拽衣服时还纳闷着。 “你……” 看着眼前不辨雌雄的半大孩子，张记者正斟酌怎么用词。 王迎娣抬起帽檐，“记者叔叔，是我啊。” “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张记者会心一笑，转而敛起嘴角，按住王迎娣帽子往下压，左右环视一圈。 见有记者灵敏的往他这边瞅，张记者拉上王迎娣小手 带她走，王迎娣有意挣扎。 “记者叔叔，我得在这等我二哥呢。” 张记者紧了紧她的手，轻声劝说，“等会我带你去找二哥去，在这待着不安全，跟我走。” 王迎娣左右瞥两眼。 端着相机的记者有意朝他们这走来，毕竟她这幅看不到脸的模样从某方面来说还挺引人好奇的，更想看看她的真面目是哪般。 无奈之下，王迎娣只能跟上张记者的步子。 两人无意在人前过多交谈，王迎娣跟在他身边充当他的小助手。 遇到同行的好奇，张记者挂上笑脸跟他们打哈哈推回去。 “谢谢各位从百忙之中抽空而来……” 牟道大嗓门的声音通过扩音筒把整个片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一通惯例的开场白后，牟导朝身后换好服装的几个小伙子招手，其中就有老二和陆琛。 “……这次呢，我也想给大家看点不一样的。就让咱们剧 组的杰出小演员现场给大家剧透一段怎么样！” “好！” 记者一片欢呼。 除了那些个提前拍好的定妆照，这下更能给他们提供不少素材。 王迎娣不禁吊起一口气。 昨天邀请他们来参加片场活动可没说还要临时表演！ 二哥他……能行吗？ 从台下看台上的老二，老二脸色如常，就连那双眼睛也看不出喜怒。 他们现在要演的一段是剧中堪称转折点之一的双簧戏。 陆琛和老二作为被怀疑的卧底，因为身份不同而受到不同的质问和拷问。 这是比对手戏的针锋相对更能体现出两人的演技之分，因为能做出比较。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两个场景问出同样的问题。 自然光下端坐的陆琛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的应对对方的质疑。 搭建起来略显昏暗的小空间，只有白炽灯照晒在老二脸上。他脸上有斑斑红痕，舔 两下爆起的嘴唇皮，声音嘶哑着回答对方。 王迎娣朝老二竖起大拇指，她二哥就是最棒的！ 想起陆琛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过的那番话，王迎娣朝他那个方向做个鬼脸。 他就是个大话精！ 随着逼问越来越刁钻严厉，陆琛想要保住自己卧底身份越发沉稳，他的个人魅力逐渐展现。 老二后力不济，表演空间大的副作用就是容易用力过猛，表演痕迹加重。 起先聚拢在他身上的镜头渐渐都挪了方向。 当牟导的咔声响起，陆琛一秒出戏，展现出和上一秒稳重军官截然不同的开朗大男孩。 完全就是两个人！ 老二摘下道路锁链时频频咳嗽，脸上痛苦神色依旧。 牟导一手揽住一人肩膀，拿起扩音筒时松开老二，再次拍了拍陆琛。 “孩子们的前途不可小觑，特别是咱们陆琛，少年天才！他母亲后继有人啊！” 就着陆琛那艳 名远播的大明星母亲，牟导在此刻不免借势一二。 偌大个舞台，老二陪笑着站在他们身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王迎娣心下抽疼，肩膀撞一下张记者腰，“记者叔叔，我二哥演的挺好的吧？” 张记者点头，“贺老二既然能混到现在，演技肯定是不错的。” “那跟陆琛比呢？”王迎娣仰头追问。 张记者低头看她一眼，轻咬一部分下嘴唇，又回头瞥一眼陆琛。 “那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他们两不能放一块比。” 王迎娣不由得泄气。盯着老二往台下走时，又把这股气打上。 没等她去找老二，张记者让她站着别动，他把老二带过来。 兄妹俩待在张记者身边参加完整个活动。 刚一结束，他们两丝毫没有逗留的意思。与想要采访的记者们逆流离开。 一路上老二都没有说话，他的神情在王迎娣面前是赤裸裸的落寞。 第五百零二章 开启事业新篇章 王迎娣深吸一口气，举起左手轻拍老二后背，凑近他跟前安慰。 “二哥，在我看来自负的人是陆琛才对，眼睛都长脑袋顶上去了，真是只只会嗡嗡发叫的苍蝇。” 若有其事的郑重口吻，稍稍逗乐老二勾起嘴角，不过转瞬即逝。 老二拉下王迎娣左手握在掌心中牵着前行，长吐出一口郁气，晃晃脑袋怅然出声。 “妹妹，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比不过陆琛。不管是个人本事还是家世。” “他就是……”王迎娣刚附和，老二拍一下她手把她话截过去。 “但我从来不认为我比陆琛差，我差的是没有足够时间去深耕演技，也差属于我的机会。” 王迎娣点点头，“是这个理没错！” “二哥你马上就要高考了，等考完试你就可以把心思都放在磨砺演技上，到时候再选个对口的大学和专业，二哥你一定能出头的！” 老二低头沉思片刻，“我先准备好高考吧。” 兄妹俩刚踏进门，陈桂花赶紧招呼他们盛饭就坐。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家里人少有的齐全。 姜娟给几个孩子挨个夹道他们喜欢吃的菜，顺带还捏了一把王迎娣的小圆脸。 “看咱闺女 最近好像胖了点。” “才没有！妈妈你胡说！”王迎娣当即反驳，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胖的！ 这么一开口惹的全家人都开始打趣王迎娣，惹的她面红耳赤的。 “你们再说我胖，我饭都吃不下去了。” 王迎娣撅起嘴巴忿忿不平，筷子搁在碗上面作势就要离开。 姜娟赶紧把她揽入怀里一顿哄，“好啦好啦，妈妈错了，不该这么说我们家的小宝贝的。” “能吃是福，咱们家的孩子个顶个的有福气。”姜立国拎起一袋东西放桌上打开。 “我今个回来看着好些人排队买的糕点，我也给你们买回来些，都尝尝。” 三胞胎最先响应，围着姜立国爷爷爷爷的叫，活像葫芦娃似的。 喜气洋洋的氛围笼罩着全家，王迎娣心下有些犯疑惑。 “妈妈，是不是我亲爹那边的事理清楚了？” “你亲爹那边完全就是一本糊涂账，哪里能有理得清楚的时候？” 母女俩相互依偎着咬耳朵。 听到姜娟这番话，王迎娣简直纳了闷了，“那咱们家怎么有种碰上好事的感觉？” “你呀。”姜娟食指刮下王迎娣鼻头，“就你最机灵。” 王迎娣双眼噌的一 下发亮，“是什么好事啊？” 姜娟把眼神递给贺国庆，老二老三的目光同时也聚焦到他身上。 贺国庆端坐的四平八稳，面色那叫一个波澜不惊。 “借你们大哥的光，跟几个港商认识，准备跟他们做外贸生意。” “是要出口厂里的东西吗？”王迎娣心下合计，这样是转出口，那可了不得。 在兄妹几个盛满期待的注视下，贺国庆淡然摇头。 “不是。那个厂的土地所有权现在归徐家所有，我保不下它。” “王建军深陷跟徐家的丑闻，厂里变化也多，我索性就势卖给徐家。” 任凭嘴上说的风轻云淡，贺国庆眼中难免闪过痛色。 从老家的山沟沟里起家建厂，再到辗转各地拉生意促成申城的大厂。 这其中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到底比不过天有不测风云的动荡。 家里人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压抑着心里的抽疼。 姜娟手掌覆上贺国庆手背，大拇指摩挲他的虎口，无声安慰。 贺国庆反手握住姜娟，出声打破这片沉寂。 “我跟他们要做的外贸生意是做服装。家里的服装生意眼看着比我肉肠厂做的还大，光靠大哥又要算账又要 去对接，忙都忙不过来。” “那是，我就懂点会计，那些人精心眼多的都成筛子，我跟他们打不来交道，要是有国庆，那可好的不得了！” 姜和平乐的脸发红，端着杯子站起来就用白开水代酒敬贺国庆。 姜大嫂赶忙桌子底下拽他裤子，“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真把你累着了。” 姜和平弯腰在她耳边回答，“你懂什么。” 贺国庆同样站起来端起杯子跟他碰一下杯，“让大哥受累了。” 就着这个话题发展下去，家里人个个都能说得上几句话，今天捡桌子的时间延长到了很久。 晚上准备上楼歇息时候，王迎娣按捺不住心中的欲言又止，非得把它说出来不可。 “爸爸，你不是说过妈妈的生意你都不懂，所以不会掺和进来吗？” 父女俩站在过道上对望。一双深沉双眸隐匿于黑暗中潜行，而另外一双昂头的双眼，比头顶灯光的光芒更盛。 贺国庆揉一把她的脑袋，抱起来与他平视。 “爸爸是说过这话。现在爸爸是不懂，但是爸爸可以去学。” “围绕着你妈妈和外公手艺展开的服装生意越做越大，我不帮衬着他们，家里这块明显的短板 迟早会被人中伤。” 王迎娣点点头，“是这样的，妈妈她那个工作室得设计又得跟太太们联络着，其他的光靠记者叔叔是忙不过来的。” “爸爸要是帮着妈妈和外公，家里面的生意肯定能越做越好，就是……” 王迎娣停顿片刻，盯着贺国庆眼睛鼓起一股气问，“爸爸你这么甘心就此牺牲你的个人事业来成全妈妈吗？” “夫妻本是一体。”贺国庆轻轻弯下眉眼，“一家人得团结，齐心往一处使劲，才能把家过的红火。” 王迎娣望着贺国庆半分钟，轻吐一口气，侧脸靠在他肩头，“爸爸，你是最伟大的父亲和丈夫了。” “你给爸爸戴的帽子有点高了。”贺国庆乐的揉她两把脑袋，送她到她房间门口。 “快去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中午课间午休的时候，李旺旺头一次在学校里主动靠近王迎娣。 “王迎娣，殷兴腾让我给你带句话，问你想不想见尚嘉玉最后一面？” 王迎娣心下咯噔一声，“什么意思？” 李旺旺声音压的更低，似蚊子声响，“他好像今天就要走……” 咯吱—— 椅子被小腿肚猛地往后推，发出刺耳声音。 第五百零三章 此次一别，再见无时 王迎娣耳朵里已经听不进去李旺旺说的话了，她的脑袋里只循环着一句话。 他今天就要走。 顾不上回应李旺旺，王迎娣拔腿奔出教室门，跑到殷兴腾常坐的窗口边观望。 整个班级教室里没有搜寻到他的身影。难道，他们已经走了？ 怦怦跳动的心霎时停止，活像阳春三月倾倒下来一盆冰水，打从心底散发出寒意。 “你还愣在这干嘛？” 熟悉的声音乍然响起在耳边，紧接着从王迎娣身后拽住她左手胳膊往楼下跑。 王迎娣登时染上喜色，抬头望向殷兴腾下颚线分明的侧脸， “你们还没走？” 殷兴腾瞥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我哥见不到你他就不走了。”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殷兴腾忍不住想起他哥就是被她撺掇离开的，心里憋着一口气就要念叨念叨。 王迎娣眼尖瞥见尚嘉玉身影，下意识甩开殷兴腾的手，三步作两步跑向尚嘉玉。 “尚嘉玉！” 尚嘉玉张开双臂，王迎娣撞个满怀。 拥抱着他的此时此刻，王迎娣心想他又瘦了，瘦的骨头都可以摸的那样清晰。 这才几天啊，他吃了多少苦头啊…… 王迎娣鼻尖一酸，眼圈泛红抽了抽鼻子 。 “没事的。”尚嘉玉手掌拂过王迎娣脑袋，如瀑的柔发深裹着他的心，抓住发尾的手紧握成拳。 “我不是听你的话出国吗？我爸答应送我去花都攻读，或许我还能遇见叶唯一呢，到时候你来可以来看我们两啊。” 王迎娣松开手，向后退一步仰头跟他对视。他的眼睛跟她一般红。 静默的时间流逝，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王迎娣拍拍他的胸膛，巧笑嫣然的点头应下。 “好。” “那就再听我的话一次，我还是喜欢你像小时候一样。” “当然。”尚嘉玉从兜里摸索几下 ，握住一个拳头伸到王迎娣面前。 王迎娣轻歪脑袋盯着拳头，双手捧在拳头下面。 一张开拳头，奶糖稀里哗啦的掉入掌中，全是尚嘉玉爱吃的奶糖。 “这是提前给你的奖励，你也要乖乖的。” 尚嘉玉狡黠的眨眨眼，两人互相关心的心意用他们默契的方式传递给对方。 王迎娣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掉泪的冲动，她不想最后留给尚嘉玉的印象那么糟糕。 但，她有点忍不住。 眼泪划落的一瞬间，她握紧奶糖再度抱住尚嘉玉，湿意浸入他的衣服。 尚嘉玉覆在她后背 的手，轻轻拍动，一下，两下，三下…… 他抬头望一眼对面的殷兴腾，殷兴腾冲他抬起手腕。 尚嘉玉埋头在王迎娣额头落下一个轻吻，似是悠远而近的声音回响。 “我该走了。” 王迎娣顿时缩紧手臂，用力向他告别。 “再见。” “再见。” 再次对望，两人展露笑脸直至分别。 一阵风吹过，不远处的小小竹林摇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竹叶轻娑起舞。 他像是踏风而去，草木为他作响离别歌，给两人平添几分孤寂的离愁别绪。 下一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呢？ 第五百零四章 姐，能不能不去 “呼——” 王迎娣坐在凳子上，望着课桌上没有翻开的书本长吐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她跟尚嘉玉聚少离多的原因，对于他的离开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像是他仍旧在家里待着，而不是远去大洋彼岸。 “会觉得很难受吗？”李旺旺替她接来一瓶热水放在她面前。 王迎娣抬头看她，迟疑着摇头，“不觉得很难受，就是心里觉得闷闷的。” 右手抬起覆盖在心脏上，那些个情绪并不影响它的持续跳动。 “过几天就好了。”李旺旺的安慰略显苍白，这样的氛围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 李旺旺深吸一口气，想到一个事向王迎娣询问，“娟姨明天是要举办那什么叫茶话会的聚会吗？” “是的。”王迎娣看着手背呆呆地点头。 李旺旺弯腰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那，那什么劳子的茶话会能带我参加吗？” “啊？”王迎娣登时转移注意力，眼神锁定李旺旺那张扭捏的脸颊。 “我想……”李旺旺咽口唾沫，“我听说很多太太都会参加，我想去看看那到底会是怎么样一副花团锦簇的美景。” “可是。”王迎娣蹙起眉头，“我们明天还 有课要上诶。” 李旺旺压下嘴角，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王迎娣，倒也不说话了。 王迎娣脑袋一转，睁圆眼睛站起来把脑袋挨在她耳朵边问。 “你是想逃课吗？” 不等李旺旺回答，王迎娣自顾自的搭上话，“妈妈要是知道我们两是逃课去的话，肯定是不同意的。” “明天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可以不上的嘛，你看我们两平时还缺锻炼吗？” 王迎娣竟无言以对。 “那等我回去问问我妈妈吧。” 李旺旺霎时眉梢带笑，“行，顺便还能给我讨个活儿做做，我啥都能干。” 回家的王迎娣都没啥心思想尚嘉玉，她得想想怎么跟妈妈开这个口比较好。 王迎娣刚举手准备敲门，门先她一步打开。 细碎的布料绒毛落在姜娟头顶，肩上还披着细布条子，就是眼神有点点奇怪。 “妈妈……” “迎娣，你明天下午的课重要吗？” 两人同时开口，姜娟一口气说完。 王迎娣下意识摇头，“功课我都已经预习完了，把作业做完就行。” 姜娟眉头稍稍舒展一些，紧接着又皱回去，“那明天下午妈妈给你请个假，你帮妈妈忙活一下。” “是妈妈的茶话会吗？”王迎娣眼睛一亮。 姜娟点头，王迎娣顺势追问，“那能不能让旺旺也来？” “她不是得上课吗？课不上了吗？” “旺旺的功课没问题的，而且她想来妈妈这里见识见识，对画画有帮助。” 王迎娣倾情推销小伙伴，姜娟犹豫片刻。 “她要过来的前提得是她家里人同意。” “没问题！我等会就去跟她说。” 王迎娣心头一桩“心事”了却，整张脸都有了神采。 姜娟看着她傻乎乎的闺女忍不住叹口气，王迎娣察觉到她的异常，平缓下嘴角试探性的问。 “妈妈，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姜娟摇头，揉两把她的脑袋轻推她肩膀，“去找你的好朋友吧，叫个哥哥陪你啊。” 王迎娣点点头。 大哥二哥不在家，三哥在厨房帮衬着外婆忙碌，王迎娣还找不着能陪她的哥哥。 正犹豫着自己也能出门，安杰风风火火地跑进门来。 “我是他们家小孩！”安杰理直气壮的向护卫队的人表明身份。 王迎娣一见他就笑了，安杰登时乐的呲起大牙。 “姐！我就知道你特别想我！” “你怎么知道呢？ ”王迎娣双手抱胸。安杰跑到她面前一个熊抱，“因为我也特别想你！” 王迎娣脸色微红，踮起脚尖拍拍他的后脑勺，“正好你来了，陪我出门一趟。” “好嘞！”安杰屁颠屁颠跟着王迎娣出门，也不问到底干什么去。 王迎娣去李家找李旺旺把这事说给她听。 “我们明天是不用提前一节课跑了，现在就看你家里能不能给你请一下午的假去我妈妈那里了。” 李旺旺挠着后脑勺，脸上的神色是喜忧参半，咬着嘴唇半天也给不了一个准确答复。 “我先跟我娘说说，明天到学校再告诉你能不能去。” “行。”王迎娣目的达到，跟李旺旺挥手告别。 姐弟两沿着河边散步。安杰频频歪脑袋看她，倒也不遮掩他的小动作。 王迎娣定住脚步看他，“有话直说。” 安杰卡在喉咙眼的话立马憋不住往外吐，“姐，咱妈那个茶话会你就别去了吧。” 王迎娣登时皱起眉头，“为啥？妈妈都叫我去了，我怎么还去不得？” “因为……因为……”安杰忍不住挠头，王迎娣沉着等他答案。 “唉！还不是王建军兄弟惹上的麻烦！”安杰啐口唾沫星 子钉地上。 “明天还邀请了好些记者，到时候肯定围着你东问西问，肯定得揭你伤疤，说咱奶虐待你的事……” 小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叭叭个没完没了。 王迎娣截过他话头说，“都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 安杰顿时跳脚，“那就是在戳你伤疤啊！而且那时候我还小，我被奶教坏的！” “我伤疤是没怎么戳到，我觉得是戳到你的痛处了。”王迎娣直白挑明。 安杰立马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萎靡下来，埋下脑袋拽住王迎娣袖口。 “咱妈想借着王建军名头扩展自己的生意，但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的，姐——” 安杰小狗式水汪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王迎娣，任由她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得柔和下来三分。 王迎娣薅两把傻弟弟的脑袋，“妈妈既然敢叫我去，肯定会保护好我的。” “而且比起一直躲在人后见不得人，还不如主动点先把理占了，姓余的那张嘴可了不得。” 安杰撇嘴嘟囔两声，伸手揽住王迎娣的肩膀，“既然你都去了，我也要去。” 王迎娣霎时横眉冷对，大拇指和食指揪起他腹部的肉一拧。 “你不要命了！” 第五百零五章 余艳秋也参加 “痛痛痛！姐！撒手！撒手！” 安杰顿时弓腰蜷缩，捂住侧腰呲牙咧嘴直叫唤，大白牙在阳光折射下闪闪发光。 王迎娣冷哼一声收回手，双手抱胸看着他直不起腰的样子。 “该！” 泛红的眼尾溢出两道泪痕，偏偏没有气可发作，只能巴巴的望着自己亲姐。 王迎娣不吃他这套，食指指尖戳上他脑门。 “安杰，我看你是叛逆期来了，两家人的心血你都想糟蹋了。” “这话我最后说一遍，你要是想姓回去，我都不用跟妈妈说，直接领你回去得了。” 安杰擦去泪痕，双手抱住王迎娣戳着他的手，“姐，姐，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我就是担心你嘛……” 眼看着他小心翼翼蹭着胳膊，王迎娣生起的那股气悄悄四散而开。 面上仍旧是板着脸，另一只手抚 上安杰脑袋，轻声低语。 “你得时刻记得，你已经不是王杰了，你是安杰。” 安杰顿住半分钟，点下脑袋，发出嗯的一声。 “姐，我知道的。” “只有你永远都是我姐，妈她，我也只能叫姨。” 声音越来越低，脑袋也尽埋到王迎娣胳肢窝底下。 王迎娣轻揉两下他的脑袋，胳膊一收立马把他脑袋夹住带着往前走，安杰被这变故吓得踉跄跟上。 “走了，回家吃饭。” 多愁善感的情绪随着安杰哎哟哎哟叫唤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进教室，王迎娣下意识搜寻一遍教室，李旺旺还没到。 她放好书包整理书本时，李旺旺才踏进教室里，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到一起，对视几秒默契的挪开视线。 第一节课刚下，两人一起起身去厕所。 “阿姨同意 吗？”王迎娣率先发问。 李旺旺一脸纠结，伸手挠着后脑勺，“我娘算是同意吧，就是担心给你家添麻烦。”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我们家的人又不是没见过你。”王迎娣觉得李妈妈多虑。 “不是这么回事……”李旺旺猛地挠两下后脑勺，后脑勺的头发有点炸毛。 “我跟我娘说了是参加娟姨的茶话会，她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我给她解释过了，她能懂个大概。” “所以就担心我去给你们家丢人，因为我们家……这样嘛。” 李旺旺两手一拍，双眼瞪的宛若菜市翻起肚皮的鱼。 这回换王迎娣挠头，“这算什么事？咱们可不搞资本那套。”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我娘担心嘛。”李旺旺双手合十，朝着王迎娣拜了拜，“要不你帮我到家里求求情吧，我娘老夸你， 你说话肯定好使。” “我是真想去见识见识娟姨的茶话会，拜托姐妹！” 李旺旺合十的手高举过头顶，顿时引开不少关注的目光。 王迎娣赶忙拉下她的手，“帮你帮你，别忘了你在学校什么样。” 李旺旺咧开嘴立马笑了，“见怪不怪，两个独行侠玩到一块也不是什么怪事。” 中午来接王迎娣的是贺国庆，姜娟那边暂时忙不过来。 趁着午休时间，父女俩跟着李旺旺一块回李家。 李妈妈跟王迎娣热情打招呼，面对贺国庆却是有点怵。 “不是阿姨不同意旺旺去，阿姨是担心旺旺招那些个太太嫌弃，连带着也嫌弃你们家。” “阿姨，不会的，旺旺她跟我一样是个乖孩子，都会喜欢她的。” 王迎娣再三保证，加上她软糯的撒娇，让李妈妈抵抗不来，只能 答应下来。 临出门时，李妈妈小心翼翼打量几眼贺国庆，拉住李旺旺来回交代个遍。 王迎娣忍住笑，走出李家十几米才笑出声，“爸爸，你一句话不说就站在那是真威严。” 边说着，王迎娣抬起两边胳膊边学一学贺国庆充满气场的模样。 这幅作态把贺国庆和李旺旺都给逗笑了。 贺国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个小丫头等会可笑不出来了。” “怎么？”王迎娣定住脚步仰头看他。 贺国庆没卖关子，张口就答，“余艳秋来了。” “她，来了？”王迎娣转动下脑筋，“是来闹事的？” 贺国庆摇头，“她来参加你妈妈的茶话会。” “她？”拔高的声泄露出不可置信，就连李旺旺也是同样的模样。 贺国庆点头，“她说要找你妈妈做衣服，来者皆是客。” 第五百零六章 卖惨可找错地儿了 在踏进姜娟租借的院子里前，王迎娣和李旺旺提前做好心理建设。 “最近申城因为我家男人的事闹的风风火火的，屎盆子尽往我们夫妻身上扣。” “原本都想忍下来算了，但架不住这可是要吃官司的，我们一家三口哪里顶的起这个罪哟！” 人未见，声先至。 还是熟悉的余艳秋的声音。 比在大街上少些撒泼的意味，粗鄙倒是一点都不落下。 跨进大门寻着小道转弯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余艳秋独占一方的景象。 太太们三三两两坐在不远处，眼里流露出鄙夷，耳朵却是竖起来听着。 活像是借着姜娟的手给她搭上的说书台，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李旺旺攥紧拳头，厌恶低语。 王迎娣贴着她那边的手包裹住她的拳头，轻拍她手背，脸上露出笑容。 “秋姨，您怎么有空来了？我爹那边还好吗？” 余艳秋扭过头看见王迎娣，嘴里少不了埋怨。 “你有问我的空隙，怎么不去亲眼瞧瞧你亲爹。你亲爹过的那么苦，不得你两声好，反倒是你过上这小姐日子，怕是都忘了你自己亲生的爹了！” 王迎娣敛了敛 笑意，压下嘴角委屈的眨巴眨巴眼睛，“我哪里不想去看我亲爹，还不是因着亲爹的缘故，偌大个申城都跨不出几步……” 说着说着，声音都带上些许的哽咽。 她一个受了亲爹连累的小丫头，哪里是那些要“吃人”的大人的对手！ 还没见长的个头儿似乎还停留在太太们几年前初见她时的时候，这么一委屈上，反而招到那些个太太的怜爱。 “迎娣，来姨姨这。你亲爹家的破事平白让你们母女受冤枉，我们心里透亮着呢。” “王余氏有功夫在这诉苦，不如早点回去陪陪你丈夫，这申城是待一日少一日。” 直讳其言的太太自是里瞧不上余艳秋那一派。 余艳秋心有忿忿，想起出门前王建军的警告，咬牙忍下这股气。 太太手绢擦过王迎娣眼角，素净小脸越看越讨喜，惹的人捏起她团子脸。 “你母亲给你做的那些个衣服穿你身上是一贯的可爱，换我家丫头怎么穿怎么不对味儿。” “那是因为姨姨家的姐姐太酷了，指不定家里哥哥的男装穿在她身上反倒是比男儿飒。” 王迎娣见着来招待宾客的戴红花，朝他招手把手里的册子接过。 “ 姨姨，我妈妈工作室这回做出的有几套中性服装适合您家姐姐的。” 王迎娣翻开册子指给太太看，太太虽然不理解中性一词，结合服装看起来倒也明白。 “她一个姑娘家扮男装像什么话？再过几年都得嫁人了。” “姨姨，现在可是解放新时代，好些个留洋回来的哥哥姐姐都这么穿，哪里用得着用服装标榜性别呢，咱们现如今是男女平等。” 王迎娣凑近太太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羊城那边已经用服装破除性别的刻板印象，难不成咱们申城反而还活在老封建时代吗？” 这话让周围的太太们都听个清，心思顿时活络的很。 没等王迎娣挨着的太太先下决定，有一位太太立马敲定下来两套。 “正好我家那对龙凤胎都能穿，不用再为穿不同的衣服吵吵嚷嚷的，头都叫疼了。” 有第一位响应，陆续响应的人就多了。 戴红花赶忙拿着纸笔在旁边登记，生怕落下一位的订单。 确定都登记无误之后，戴红花吐出一口气。眼神飘到王迎娣身上，暗戳戳的给她竖起大拇指。 这口才都赶上他了！ 王迎娣跟他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他眼里的意思 ，得意的扬起下巴。 别的不说，卖货这一套还真是在戴叔那耳濡目染的。 李旺旺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她听着这感觉怎么有点熟悉呢？ 莫名有种她沿街窜巷收破烂的叫卖感觉，那种从容的交易达成…… 想到这，李旺旺赶忙把这种感觉甩出脑袋，这能一样吗！ 总归也不能在这当个闲人，李旺旺捏着双手拘谨的向戴红花讨个活儿做。 王迎娣从她身后拽她回来，“旺旺，杂活用不上你，这有你能干的活儿。” “什么活儿？”李旺旺心想这跟她收破烂是真不一样，她卖不出衣服的！ “你速写功底好，等会太太们有看上的衣服，你给她们画一幅穿上的画给她们瞧瞧。” 王迎娣冲她挤挤眼，“画好看点哦~” 李旺旺没能理解其中深意，拿着画板按她说的要求来画。乍然间想通了，她这是力求美化每一位太太啊！ 整个院子的布置进行的如火如荼，工作室每个人的身影忙碌地穿梭其中。 太太们置于院子中央的亭台，一起围坐长桌摆上服装册子和茶水点心。 那些个实体衣物尽数挂在她们视线范围，照着册子一抬眼就能看见。 李 旺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凡哪位太太有中意的衣服显得犹豫，画板上沙沙声不作停歇。 第一幅画腆着脸献上，话憋在嘴巴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整张小脸涨的通红。 幸好太太光看画就明白她的意思，“我穿上会是这样好看？” 王迎娣小碎步跑过来附身看一眼，“要不您试试看？这件衣服有您的尺寸。” 姜娟亲自拿来衣服带太太去试。 一群人就着糕点吃茶，翘首以盼她是不是真如画中一般好看。 “姐妹们，如何？” 穿上新衣的太太大.大方方向她们展示。 “这丫头的眼光真是绝了！” 涌来的夸赞羞红李旺旺的脸，下笔更加有劲。 “这些个谁都能穿的款式有什么好的？我听说姜娟可是做定制的，要就只要专门定做的才好。” 冷不丁响起的反调，骤然煞了大家的气氛。 目光齐齐聚集在发话者余艳秋身上。 姜娟不禁皱起眉头，她这是要开始发作了？ 受够她们冷眼的余艳秋竭力端起姿态，只可惜太过做作的蹩脚姿态实在是格格不入。 就连她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新是新，就是不知道是借的还是怎么回事，不是她的尺寸。 第五百零七章 王建军翻身 “你要是有衣料提供，我这边只收个手工费，价格是这么算的。” 姜娟捧起手册把她工作室怎么个收费情况全算给她听。 单手工费起底就是五块，根据其他要求增加费用。 “……一切以定金为准。您看您想做的是哪一种？” 姜娟朝余艳秋递去册子让她挑选，锐利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睛。 余艳秋的目光略显浑浊，真金白银的数额听的她眼角抽抽，额头泌出细汗。 她这幅模样被太太尽收眼底，端着茶杯小饮一口花茶轻飘飘问。 “你做的起吗？” 只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戳破余艳秋强撑的伪装，在她们所有人面前溃不成军。 余艳秋攥紧垂在两边的手，一手接过姜娟手中的册子，一手发了狠地从兜里掏出几张明黄色的崭新钱币。 “够你姜娟做好几套衣服了吧？” 姜娟垂眼看一眼，心下对数目有了计较，“够是够了，但是这钱……” “你们王家都要吃上官司，哪还有功夫来做衣服，更何况一拿就是大手笔？” “你这钱，不会来路不正吧？ ” 几位太太眯起眼睛盯着她这钱，颇有种转手就能押着她余艳秋送去警局的意思。 余艳秋深吸几口气，挺起胸脯理直气壮否认。 “这是我家男人给我的！” “我说过我家男人是受冤枉的，都是他弟弟撺掇的！他们兄弟两老实坐了那些年的牢哪还有官司吃，你们别瞎说！” 姜娟沉默着没有吱声，其他人也一并沉默，她们对这钱的来路持怀疑状态。 整个亭台充斥着余艳秋据理力争的声音，张记者带人从拱门走进来时，率先响起几声咔咔响。 余艳秋半点不畏惧他们的镜头，举起钱让他们拍个够。 “我男人的事已经查明就是他弟王建国陷害的，王建国也承认是他动了歪心思害他亲哥。” “绑架徐家少爷的事全都是王建国一人做的，硬是拿我男人给他打掩护，陪他一起坐了这么多年牢！” “我男人做哥哥做的够尽心尽力了，不能尽让他一个人把骂名都背了！” “这是我们一家该得的清白和赔偿！” 照相机的咔咔声一点不带停的，余艳秋现在 找到了一个好舞台。 王迎娣拽了拽姜娟的衣服，踮起脚尖在她耳边悄悄问，“妈妈，她这戏唱的是哪一出啊？” 姜娟手搭在王迎娣肩头，跟她对视一眼摇头。 张记者皱着眉头挤到她们母女面前，招招手带她们去一旁说。 “王建军翻身了。” “翻身？”母女俩从彼此眼里看到同样的惊讶。 这才几天时间？ “他们兄弟两不知道怎么把气通了，王建国去徐家把罪都认了，还当众断了当初打断徐家少爷腿的一只手，这狠劲把徐家那帮子人都吓坏了。” “我小叔什么时候有这魄力了？”王迎娣两眼发直，这跟她印象中的街溜子小叔不符合。 “现场是个什么样我倒是没亲眼看见，他们说的就是这么瘆人，而且……” 张记者停顿片刻，眼神瞥向奋力为王建军洗地的余艳秋，“一个弟弟，一个媳妇，竟然真把王建军保下来了。” “徐天恒找了几个莫须有的名头理直气壮的把王建军用回去，甚至还觉得愧疚，送了王建军一点家业。” “啊这……”王 迎娣双手来回搓脸，她别不是听岔了吧。 姜娟的神情比王迎娣好不到哪里去，到最后竟是气笑了。 “折腾到最后，反倒是送他王建军一场泼天的富贵。” 张记者低下头摆头，“头一次见这一遭，衬的我眼皮子都短浅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三个人凑在一起聊天的空隙，那些个记者把王建军重获新生的事透的个底朝天。 太太们竖起耳朵听的真切，眼睛都直了。 再一看余艳秋，眼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乡下妇一朝凭着丈夫也能跻身太太一列了？ 姜娟原意办起的茶话会彻底沦为她人嫁衣，余艳秋的口舌为记者们提供不少新闻素材。 就连处在一旁的姜娟母女也少不了记者们的骚扰，张记者和戴红花赶忙护着她们离开这里。 一路上王迎娣偷瞄姜娟的脸色阴沉的很，她想张口说点什么，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姜娟瞥见她的小动作，手掌拂过她的发顶。 “不用担心妈妈，从余艳秋出现起，妈妈心里就有预感不会太顺利的。” 王迎娣点点头，余艳秋砸场子成了。 姜娟叹一口气说，“茶话会的流程是想用春季新品暖暖场，一边订衣服一边聊聊天。” “聊天嘛，不就是王建军兄弟那档子事，左右都是些八卦罢了。” “你记者叔叔那边再过来拍拍照，写写稿子，把妈妈这些新品宣传宣传，顺便把茶话会推广一下。” “原本想的一切都是好的方向，不好的话就是让妈妈顶着这个风头说他王建军坏话，能把钱赚了就一点都不寒碜。” “甚至让你请假过来接受你记者叔叔的独家采访还能反驳反驳那些个胡说八道。” “谁能想得到，她余艳秋硬生生横插一脚进来，把我们做好的安排全都打乱了，哎——” 气愤之后，姜娟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是王建军风头盛的时候，她该避着点他的锋芒。 王迎娣紧紧握住姜娟的手，“妈妈受委屈了，恐怕接下来小人得志。” 姜娟低头看一眼王迎娣，眼神一交换立马就明白闺女说的是余艳秋。 “行啊，她这下子发达了，就拿钱来羞辱我吧，我受得住。” 第五百零八章 兄弟，前途二选一 申城的风再一次由王建军刮起。 和上次不同，王建军并没有借势而出，没有四处发展人脉关系，他沉默无声，仿佛那是另外一个人的事。 他在外的名声全都交给余艳秋与记者周旋。 余艳秋说不来漂亮话，只有一颗装满王建军的心，哪怕语言粗鄙，她十分质朴的心意在记者们润笔下彰显十二分。 铺天盖地的显眼程度，有那么几分意思真为王建军挽回点名声。 他王建军牢也陪着坐了那么多年，就算做错事也偿还了，更何况还是被亲弟弟坑的呢…… 悄然扭转的风向对于贺家一家老小再敏感不过，三胞胎最近叭叭的都少了。 “没事干就好好吃饭，等有活儿干的时候好下力。” 姜立国给靠手边的孙辈夹菜，催促着他们动筷子。 “申城里的人物海了去，我听着最近名流街那边可出了什么豹总，在股市里头杀的凶得很，那什么股票听说不要 太赚钱……” 姜立国年纪虽然大，但他相当乐意接受新事物。 姜娟赶紧劝着他点，“爸，股票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您可别被带沟里去，咱们全家都不够赔一场的。” “就是爸，您别到了这把岁数老糊涂了。”姜和平天天跟钱打交道，对这更敏感。 赚钱的数额是让人心动的很，可也得有那本事，有那命才行啊！ “老头子活到现在什么没见过？还用你们教？”姜立国抖擞抖擞胡子。 “看看你们自己个儿，又没真枪实弹干呢，一碰上王建军就跟挨了两花生米似的，真没出息。” 姜立国拐着弯把兄妹俩骂一顿，骂的两人接不起腔。 都已经做父母的人被当着孩子的面骂的只能埋头吃饭，饭碗里时不时传出孩子们的窃笑声。 和贺家融洽的家庭氛围比起来，王家冷的提不起温度。 窗户紧闭的阴暗房子不断滋生阴寒，浸到人骨头里去 。 王俊蹲在墙角抱住膝盖，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半躺在床上的小叔。 一只已然断裂的小臂无力的垂在床沿，中间肌理是一个深凹下去的锤子形状，骨头折断其中。 王建国满头大汗，另一只手指甲盖扣进木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王建军哆嗦着手倾倒酒精，撕心裂肺的叫声惊的王俊赶紧埋头，浑身瑟瑟发抖。 叫了两声，王建国扯下被子一块布，团吧团吧塞进嘴里咬着。 “忍着点建国，忍着点……” 王建军反倒是强忍着吸鼻子，这几天每一次这么换药都是这么心惊胆战。 任凭怎么用药，两兄弟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这手废了。 “哥，你该跟我划清界限，以后当没有我这个兄弟。” 王建国颤颤巍巍撤掉口中布，单手强撑着坐起来。 “哥，我知道要是没我给你拖后腿你能干出点东西的。你弟我一直就有小偷小摸的毛病，现 在好了，彻底戒了。” 王建国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胳膊上，王建军侧身过去抹脸。 “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是一个德行。” “不一样。”汗珠滑进王建国眼中，王建国闭上一只眼睛，“哥，已经不一样了。” “你说你婆娘有用，哪怕妈的命横在你们中间你都能忍着她，但你不能忘。” “忘不了。”王建军心里突突直跳，弯腰摸着王建国狂跳的心脏，“我送你去医院。” “别，别忘了你答应姓徐的事。”王建国猛地咳嗽两声，“我还死不了，我得留着我的烂命，得看着，得看着！” 王建军使劲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气，王建国整个人在他手里滚烫的厉害。 烧的这么厉害，王建国嘴里一直叨叨个不停，王建军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一面是徐家，一面是亲弟弟，王建军心中天人交战。 王建军放下王建国时，咬牙做出决定，“ 王俊，看着你小叔，我出去一趟。” “爸爸，我……”王俊冒出半颗脑袋，怯生生的望着他。 王建军一把拽他到王建国床头，“我王建军的种没有孬种，爸相信你。” 不等王俊应声，王建军做好掩饰匆匆离开。 楼下盯着他的人立马回徐家汇报，徐天恒查账的手一顿。 “给王建国找最好的医生，别让他死了。” “家主，您不是……” 他也是当天在徐家大院里的见证人。王建军当着徐家人面跟王建国划清关系，表忠心表的就差改姓徐了。 “亲兄弟那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别把人逼太过了，疯狗还得栓根绳呢。” 徐天恒埋头继续查账，无意再多说，摆手让人赶紧去把事儿做了。 把王家兄弟逼到这步田地再做一出好人。以后啊，王建军只能仰仗着他徐天恒的鼻息生存。 不然啊，就是个死字。 徐天恒摇摇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第五百零九章 王家村的儿子死了 申城可谓是一天一个样，半个月时间过去，议论纷纷的又是另外的人和事儿。 姜娟打定主意以后不再跟王建军的事挨边，容易倒霉。 上次的茶话会变成余艳秋的舞台，对姜娟而言是羞辱，对他们工作室来说反而把新品服装卖出去了。 说不清是不是那些太太可怜她，亦或是看热闹也罢，她是想得开，能把生意做下去比什么都强。 沉寂的这些时日，姜娟想的很明白，心里面也做好准备。 余艳秋直接找上工作室的时候，姜娟深呼吸几口气，把心跳速度降了降。 “娟儿？” 彭盼眼镜滑到鼻梁上，睁大眼睛看她。一手拿木尺，一手拿剪子，轻微晃动一下。 这是要替她动手赶人的意思。 其他人偷瞄姜娟，眼神递给她的意思跟彭盼一样。 姜娟抿嘴摇头，双手在袖套上擦擦 ，挂上微笑迎了上去。 “您来是想好做什么衣服了是吧？” 余艳秋没应声，径直走进门大.大咧咧打量工作室。 一个一个专属工位，棉制模特身上披着正在裁剪的半成品，一匹一匹任选的布料摆放在一旁。 哪怕余艳秋不识货，她活到现在都还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 “啧啧，我在村里是做梦都想不到你姜娟能过的这么好，瞧瞧这些玩意儿。” 余艳秋想想自己被老寡妇磋磨的日子，再想想姜娟过的是什么日子，眼睛都绿了。 “说破天那也就是个裁缝，不像您，现在见着您都得叫您一声王太太。” “我以前也没能想到有一天您能称上一声声太太，连带着您的孩子都变成货真价实的少爷了。” 姜娟说这话那可真是妥帖到余艳秋心里去了，浑身上下都舒坦！ 瞧着姜娟 那堆满笑的脸，心里更舒服的哼哼两声。 “人这一辈子，指不定会出什么际遇，你姜娟眼光不行。” 姜娟面色不变。余艳秋嘴皮子最近练利索了，说起来就没完。 “不仅眼光不行，运气也不行，老来能傍身的亲儿子也没了……” 姜娟瞬间沉下脸，“你们确定我亲儿子死了？” 整个工作室的人猛地抬头看向她两，余艳秋下意识打怵，咽下两口唾沫。 转而挺起腰背，放大声音说，“你儿子是死了，找回来的时候跟老婆子一样疯，只能关在家里。” “要么不吃不喝，要么什么鸡屎牛粪他都啃，就他那小身板能撑得住？死了！” 余艳秋双手叉腰给自己找到气场，指着姜娟鼻子骂叨。 “儿子找回来了你姜娟也没见回去看一眼，我可是帮你养了好一段儿子，现在死了你怪不 了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要在城里享福！” 姜娟攥紧拳头，气的浑身发抖。 “你到底是来找事的还是来做衣服的？” 一块破布横空砸在余艳秋嘴上，给她留下一嘴毛料边。 彭盼走进她两中间，身影完全挡住姜娟跟余艳秋对峙，她的身材比余艳秋都得宽一倍多。 “别把你们村的恶习带过来，都给我们农村人丢脸！” 陶花花站到姜娟一侧，戴红花无声走到姜娟另一侧。 甭管是有什么是非对错的事儿，他们都跟姜娟站在一条线上。 “别想仗着你们人多欺负人啊。”余艳秋退后两步，警惕的扫视他们几人，语气软下来不少。 “我是来找姜娟做衣服的，我就是你们的客人，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余艳秋目光锁定姜娟，姜娟仰头看着天花板把泪憋回去，手指揉 揉眼角走到人前。 “余艳秋，你要是客人我们自然欢迎，但你要是管不住你的嘴，我想你是有幸成为我们工作室黑名单里的第一位人物。” 姜娟褪去好说话的一面，礼她先讲了，要是对方不讲礼，那就没得谈了。 余艳秋张了张嘴，心下倒真有点怕了。 她这还没打入太太圈里就先把姜娟得罪了，回去她男人饶不了她。 啪！啪！ 余艳秋左右开工给自己两个嘴巴子，“我知道你姜娟没了儿子心里也不痛快，怪我嘴巴贱。” 这两巴掌一下子把他们都给打沉默了。不知怎么的，姜娟想到了王建军。 是不是来了申城的余艳秋也被王建军点拨透彻呢？ 王建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一步白跪的。 姜娟扯了扯衣角，把衣服拉板正，深吸一口气，问，“你要做什么样的衣服？” 第五百一十章 作践余艳秋 目送余艳秋走出工作室，彭盼几人忿忿开腔。 “娟儿，你能受那烂婆娘这种鸟气？” “就是，一张驴脸老嘚瑟，我都想给她两鞋拔子抽她了，真欠。” 姜娟一手握住彭盼的手，一手握住陶花花的手，一起捏了捏她们手心。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来者是客，咱们也得开门迎客啊。” “她的钱咱们也不是非赚不可，何必低三下四的为她服务，谁比谁高贵？” “不是这么个意思……” 姜娟话头被门口哐当一声打断，几双眼睛下意识看过去。 马路牙子边上的余艳秋被扣在一个大桶里闷着，四五 根棍棒在桶上猛敲。 没打在她身上，倒是吓得她呲哇乱叫，像是把她揍一顿似的。 打闷棍的几个半大小子，姜娟看着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以后你跟王建军在申城走都小心点，两口子再嚣张下次我们就套麻袋打了！” “呸！” 一口唾沫星子钉在桶上，吓的桶瑟缩几厘米。 两个小子按住桶又作出怪声吓唬吓唬余艳秋，有一个小子抬头看向工作室，跟姜娟几人的目光对上。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姜娟几人摸摸鼻头摸摸脸找点别的事顺势挪开眼神，那小子却是径直走过来。 他站在门口没有 走进去，压着声音叫姜娟。 “娟姨，记得跟三哥说是我大庆干的啊。” 话一说完，他转身朝自己兄弟招手，两小子抬起桶就开跑。 余艳秋蜷缩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活像怎么着了似的。 姜娟不禁抽了抽嘴角，她是扶还是不扶？ 姜娟往前踏出一步，彭盼先她两步拉上门咔嚓一声关上。 戴红花顺势把面向马路牙子的窗户也一并关上，甚至还把锁落下。 两人动作一致，压根不给姜娟去心软的机会。 姜娟叹口气，扫视他们两人无奈摊手，“我也正想关门呢。” 彭盼仰起头吐出鼻息，一幅谁信的表 情。 环视周围其他人，也没见其他人能帮姜娟说句话，姜娟耸耸肩，“好吧。” 今天工作忙完回家，姜娟向闺女问，“你爸爸在家吗？” 王迎娣点头，“在呢，在楼上书房跟大三哥谈事呢。” “周三来了？”姜娟想找的还是原主，来了正好。 楼下等半天没看见有人下来，姜娟有点坐不住了。 王迎娣倒是看出她跟平时自顾自忙的模样不一样，凑到她身边把脑袋置到她肩膀上问。 “妈妈，今天是有发生什么事吗？” 姜娟刚摇头，转头问王迎娣，“宝贝，你知道有个叫大庆的吗？” “大庆？倪 大庆？”王迎娣登时想到这人。 姜娟眼睛一亮，“你也认识？” “……不算认识吧。”王迎娣歪脸跟姜娟脸贴贴，“他是大三哥认识的人，他好像跟大三哥还有些嫌隙。” 她还惦记着周五说过倪大庆他们那群人手里抓着周三的把柄，不过她妈妈突然问这人是有什么关系？ “妈妈，你遇到他了？发生什么事了？”王迎娣接连追问。 姜娟把今天发生的事跟她讲一遍，三两句带过余艳秋，着重讲倪大庆像是给她出气的举动。 王迎娣一时没接话，眼神往楼上瞟，现在母女俩都等着周五出现给她们俩解开各自的疑惑。 第五百一十一章 解决一个是一个 周三跟着贺国庆一前一后下楼，刚站定在楼梯口就被母女俩堵住。 “大三哥，我跟妈妈有事要跟你说。” 周三朝贺国庆看一眼，贺国庆正看着他，他收回眼神摸摸鼻头。 “娟姨，妹妹，有什么事你们就直说吧。” 姜娟向门外抬了抬下巴，四人一起往门口走，站在院子边坎上。 三胞胎好奇地探出脑袋频频打量他们。谁要是眼神扫过去看他们，三颗脑袋缩的可快了。 “今天你朋友到我工作室门口把余艳秋吓唬了一顿。” 姜娟开门见山的说。 周三皱起眉头，王迎娣在旁做补充，“就是庆哥，我记得五哥说过你跟他们关系好像不太好了，他怎么会去妈妈那了？” 王迎娣探究的眼神更深邃，她想知道的是周三有把威胁到他的问题解决好了没。 周三稍稍低头跟王迎娣一对视，大掌落在她的发顶轻揉。 “我都跟你和周五说过我会处理好的，大庆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换种意思来说就是把他招安了。” “现在我自己出去干活儿，他倒是愿意帮我做点事了。至于娟姨那边，他兄弟是娟姨照顾过的，照顾娟姨是他该做的。” “这么说，你朋友真就是帮我出气的？”姜娟想起倪大庆那雄赳赳的模样，吓人 之余还有点好笑。 周三点点头，“我跟他打过招呼的，是不是把娟姨吓到了？我回去收拾他去。” “不用。”姜娟摆摆手，“那孩子也是好意，就是下次别在马路牙子上来这么凶猛一遭。” 吓唬余艳秋可以悄悄的嘛，人多眼杂容易被巡逻队给抓着。 周三脑子转的快，立马心领神会，“娟姨，您放心吧，回去我跟他好好说。” 姜娟了却一桩心事，还有另外一桩心事未了。 留周三在家里吃完晚饭再走，拉着贺国庆先回房间一趟。 王迎娣还跟周三站在院子坎上，没父母在眼前，她直接问。 “大三哥，庆哥是那么好招安的人吗？我看他挺桀骜不驯的啊。” “那是没号准他的脉，就他那个年纪的见识摆在那，我跟贺叔他们几个叔叔学的几手还拿捏不住他？” 周三把收服倪大庆的过程娓娓道来。 从周五那得知倪大庆那伙人手里掐着他把柄开始，他挑了个日子一个人就找上门去。 倪大庆他们被戳穿立马就沉不住气，他们越想开筹码，周三就越是镇静。 这点还真是跟贺国庆学的。 周三也不是能让他们轻易拿捏的性子，当即就是谈不拢的局面，火气一上来就动起手来。 从职业上看是从良了， 但以周三曾经丰富的经验来看，打他们几个还不是个问题。 “那几个小子也就吓唬人行，动真格的就是这个。” 周三竖起小拇指，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王迎娣听着他描述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打也打过了，能坐下来好好谈了。以前他们觉得我是从洋爷的走狗换到当贺叔的走狗，但现在我自己开始干了，他们也不拧着呢……” 周三两手拍出声大响，“有比讹我更赚的事为什么不干呢？他们又不是傻子，一顿饱还是顿顿饱，还是能分得清的。” 王迎娣咯咯直笑，惦记这事的心里头松活多了。 “那大三哥，你开起来的这个厂是不是有我爸爸帮衬着呢？” “别人问这种话那就冒昧了，但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呢，哥也不瞒你。” 周三今日兴致挺好，给王迎娣抖落的事儿不少。 “要是真指望我自己开那是没谱的，钱贺叔出了不少不说，设计图那些个他也出力了。” 周三压着声音跟王迎娣说悄悄话，“这话就咱们兄妹俩说说，外人那是一个字都不带沾边的。” 王迎娣脑瓜子转动起来，肩头撞一下周三胳膊，“那你跟爸爸闹矛盾是做给别人看咯？” 周三眨眨眼，“半真半假。” “啊？ ”王迎娣懵懂看他，周三拍拍她脑袋，“吃饭我得回家陪我爹娘一块吃，就不在这吃了，帮我跟娟姨说一声啊。” 周三跳进林子里，七拐八拐的走出一条路回家去。 王迎娣看了看他的背影，转身抬头看了看姜娟夫妻两卧室的那扇窗台。 “贺大哥，今天余艳秋来说在村子里的王杰已经死了。以后啊，还有谁会记得我儿子。” 姜娟难免戚戚。她主观意识是知道儿子还好生生的活在她身边，可总忍不住去想要是当初没被救出来的儿子的下场。 大抵也就是如今这样。 这辈子的亲儿子和上辈子的亲儿子判若两人，这些年的相处下来，姜娟无法把他们当作同一个人看待。 贺国庆张开双臂把她大半个人纳入怀中，炙热的男性气息包裹姜娟，驱散走她心底大部分的寒意。 “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或许这样安杰才能更好的活在国内，而不是跟我们隔着海岸思念来的好。” “我知道。”姜娟揪住贺国庆胸前衣料，“我都知道，我只是……” “只是忍不住难过，王建军他们的命太好了，对两个孩子一点都不公平。” 如果说她的好运是以上辈子的经验来抓住这辈子的风口，那王建军的好运完全就是根据她的改变而变。 “任凭他如何飞黄腾达，我们家只管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别污了你的心。” 贺国庆低头轻吻她额尖，执起她手放在胸口前。 “徐先生再一次送来邀请函，我想你最近可以挑个日子见见他。” 姜娟仰头看他，“我打听过这位徐先生，他向来深居简出，似乎都没有什么人见过他。” “一个月不到已经邀请了两次，是不是……” 贺国庆领会到她的意思，“徐先生这么迫切邀请你，恐怕是有点什么事，你可以跟他见一面。” 姜娟沉吟片刻点头，同意贺国庆的提议。但她有点拿不定另一件事的主意，“带迎娣去吗？” “这事我做不了她的主，你可以去征求她的意见。” 贺国庆还真不敢把这事一口说死，家里的小丫头打小就有自己主意，现在还都长大了。 姜娟提起嘴角笑笑，转而又抿下些幅度，“闺女肯定是要跟我一块去的，我就是担心……” “不用担心。”贺国庆撩起她鬓边碎发挂在耳朵后面，“比起咱们唯一的闺女，你还不如担心其他孩子。” “女儿打小就聪明，担心的就是慧极必伤，儿子们个个也得担心。” 姜娟拍一下贺国庆胸口，“对了，你这个当爹的最近都没发现儿子有什么异样吗？”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一代害一代 贺国庆圈着姜娟细腰回想家中几个孩子。 “老大最近不怎么着家，也就学校钱家跑着做事，白家那小子帮衬着到处跑。” “老幺回家就帮着妈做家务，除此之外就惦记着他小媳妇，也就是老二……” 贺国庆不禁卡壳，眉头微微皱起。 “对，就是咱家老二。”姜娟侧耳依靠在贺国庆胸膛，手掌搭在他胳膊上，感受到他紧致的肌肉，动手捏了两下。 “高考可没多少时间了，我看我们家二儿子放在课本上的心思可不多。” “我们两工作忙，没怎么顾的上家里，也是孩子们打小就懂事，但就是这节骨眼，孩子别走歪路了。” 姜娟忙归忙，家里总归是得留点心的。一说起老二的事，止不住的念叨。 贺国庆耐心听着她说，一边考虑这件事情，一边有了计较。 “老二的事我会先找他好好聊聊的。” “行，孩子都大了，讲道理是听得进去的，别打孩子就行。” 姜娟再三告诫贺国庆，贺国庆猛地搂紧腰身紧贴他的腹部，“媳妇，你别冤枉我，我都多少年没打过孩子了。” “那不是担心老二犯浑嘛。”姜娟脑袋抵在他胸膛上脸蛋发热 。 贺国庆嘴唇摩挲过她的发顶，顺着发丝滑到她的耳边，低沉的声音随着呼出的气息吹拂过她的心脏。 “我也不会打他的，现在该他们大哥管教。” 姜娟燥的没法跟他聊天，伸手搓耳朵还被贺国庆拦下，两口子氛围一变，自行胡闹起来。 次日王迎娣放学到家把功课做完。刚收笔，贺国庆就提议一起出去买点东西。 王迎娣点头答应，牵上贺国庆小拇指同他并排前行。 “你二哥最近还往剧组跑吗？” “没有了……吧。”王迎娣不太确定，但她确实也没听见二哥再去剧组的信儿。 “二哥不是在忙高考吗？应该有在好好学习吧。” “你妈妈说他最近不安分，没多少花在学习上的心思。” 王迎娣仰头看向贺国庆的侧脸，贺国庆没跟她兜圈子。 “你三个哥哥从小我都是放养的，但你妈妈忙归忙，孩子还是操心着，怕你二哥走歪路。” “我想着还是先通过你问问老二的情况。你跟你哥哥们都能说得上贴心话，你说话比爸爸说话好使。” “老二正是倒大不小的年纪，我也担心我跟他聊天时的态度太强硬，他叛逆心起，所以爸 爸得从你这打听。” 王迎娣咬了咬嘴唇里左右两边的肉，眼神犹豫着开口，“爸爸，要是二哥他，没有想接着读书的心思怎么办？” 贺国庆眼神跟她对视在一块，王迎娣飘忽两下视线，定住眼神认真的看着他。 再认真不过的意味传递到贺国庆心里，这事确实不是件小事了。 父女俩站在河边没动弹，王迎娣握住小拇指的力道逐渐收紧。 过了许久，贺国庆长叹一口气，反手包裹住王迎娣的小手。 “以爸爸的经验来说，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你那些个叔叔和哥哥也都能挣钱养家。” “只是爸爸这伙人到底是因为没条件读书，不得不做些活计养活家里人。” “你妈妈还教过我一句话叫，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文化的人到底能多几分本事，但……” 王迎娣紧盯着贺国庆吐字的嘴巴，手掌心无意识缩紧。 贺国庆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但你二哥要是能找到自己热爱并能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事业，把自己堂堂正正养活的话，爸爸也是为他高兴的。” 王迎娣骤然松口气，一门脑袋撞在贺国庆肚子上抱住他。 “爸爸，你 是最好的爸爸。” 贺国庆拍拍她脑袋，“你二哥是真不想读下去了吗？” 王迎娣摆头，“我看二哥是有这么个意思，他心里装的事多，上次跟我提过一次，我劝着他先好好准备高考。” “高考是得好好准备，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就算他有别的心思，也得先把眼前的试考好。” 王迎娣一个劲点头，“我会督促二哥好好学习准备考试的。” 父女俩围绕着老二的事一路谈到街上。 出来买东西是贺国庆找的理由，不过既然出来了，贺国庆让王迎娣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 王迎娣寻思一圈，决定去书店逛逛。 父女俩刚踏进书店，跟在书店的王建军父子撞个正着。 这些时间没见，王迎娣觉得她亲爹又变了。 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现下穿的板正多了，一头黑发光滑水亮，整个人的行头那叫一个质的改变。 王迎娣再看他的脸颊，眼尾生出的皱纹反倒是多了几条，跟他对视在一起时，他的眼底沉重的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你也来给孩子买书本？” 王建军跟贺国庆打招呼，没有往日的锐利计较，王迎娣莫名听出些疲惫的感觉。 贺 国庆点点头，“家里孩子都在上学，最小的三个都得准备进学校了，谁都得买点。” 王建军点头表示理解，“出去聊聊？” 贺国庆低头看向王迎娣，王迎娣点下脑袋，贺国庆这才抬脚。 “爹不懂的你姐懂，你需要哪些书本让你姐给你挑挑。” 王建军把王俊交给王迎娣，跟贺国庆一前一后踏出门槛。 王迎娣看着王俊，王俊扭捏着身子左右摇晃，眼神看地看墙看天花板，就是不敢看她。 不知道是小时候的阴影让他太长记性，还是这些年被余艳秋和王老寡妇养的胆小怕事。 “你现在学习怎么样？” 王迎娣收回眼神跟他闲聊。 王俊左右看一圈，这才意识到她是跟他说话。 “我，我成绩不好。” “学不进去？”王迎娣手指滑过书，看看有没有她要的书。 王俊站在她身边专心回答她问题，“不，不知道，我听不懂老师讲的什么。” 王迎娣动作一顿，回头望他一眼，王俊脑袋埋低，都快贴上他锁骨。 “在村里没上过学吗？” 王俊缓缓摇头，“我妈不让我去。” 王迎娣暗骂余艳秋两句，她们还真是一代害一代。 第五百一十二章 撞时间了 “你要是基础不行，那得让爹给你请老师额外辅导。” 王迎娣真心替他出主意。任凭王建军夫妻两怎么不是人，孩子也是无辜的。 小时候混是混了点，但他们小孩之间的仇也是当场就报。安杰小时候混的可比他厉害多了。 谁叫都是一个亲爹的种呢。 王俊无措地扣住衣摆，“我跟爹说过，爹他忙不过来。” 蚊子大小的声音差点没让王迎娣听清，她要跟王俊对话，真得把耳朵凑他跟前才行。 “那你妈……哎，算了。”王迎娣自己都打消指望余艳秋的希望。 两姐弟一时陷入沉默。 越是沉默就越是让王俊站立不安，悄悄抬头打量王迎娣一眼，但凡王迎娣要转头看他 ，他脑袋立马埋成鸵鸟。 王迎娣看着他这幅一直怕兮兮的模样直皱眉头。 “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 厉声呵斥的声音传进王俊耳朵里，下意识地挺直身体站出个蹩脚军姿。 王俊抬头跟王迎娣一对视，眼神顿时就想往旁边躲，王迎娣眉头更深。 见她神色变化，王俊强制自己稳住眼神，呼吸逐渐沉重，脸色涨红。 王迎娣双手抱胸就这么盯着他看。汗水从王俊额头上滑落，憋成猪肝色的脸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气。 心下不喜的情绪加深，不是针对王俊，而是针对他那个妈。 王迎娣一巴掌拍在他肩膀，“深呼吸！” 一呼一吸带动王俊脸色缓解，王迎娣冷哼一声，“ 出息。” 不想再跟他说话，王迎娣转身就走。王俊疾步跟上，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拉一下她的衣服。 “……姐。” 王迎娣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王俊又憋红了一张脸，闭上眼睛把话说出来。 “你能不能教我做作业……” 王迎娣睁大眼睛，嘴巴溜出缝，她觉得自己是幻听了吧？ “你是他亲姐姐，该帮着弟弟学习一下。”王建军刚走进来听见王俊的话，立马声援他。 王迎娣登时眉头皱的老高，厌恶感直接拉满。 “孩子们的事不需要你多插那份手。”贺国庆当面顶回去，王建军动了动嘴皮子没下文。 王迎娣没应王俊的声，向贺国庆招手过来，一本接一本的书 摞在他手里。 看着贺国庆不置一词的拎书行为，王建军看不过去，刚张嘴，裤子就被王俊扯两下打断。 “爹，我们回家吧，妈她该等着急了。” 王建军眼神打沉，临走前不忘提醒贺国庆。 “我那踩门天记得来。” 贺国庆回头看他一眼点头。 父子两拿着两本书去结账离开。 王迎娣挑选完毕。装了两大袋给贺国庆拎着回家。 “爸爸，我亲爹他家搬家了？” 贺国庆点头，“徐家送了他房子，是该搬进去住的。” “那你和妈妈都要去吗？”王迎娣双手插兜，紧跟贺国庆的脚步问。 “去。”贺国庆不做他想，“那天到场的人多，记者也多，我跟你妈妈一 起出场能正面解决不少问题。” “这样啊。”王迎娣点了点脑袋。 父女俩到家把买好的书本分好，人手一份，三胞胎都有。 正处懵懂的三个小的以为是好玩的，抱着书连连发誓要做到跟哥哥姐姐们一样成绩好。 姜芬很欣慰，拉着他们今天就开始识字算数。 等姜娟回来之后，贺国庆跟她说两件事。 首先第一件事先说老二，承诺会跟闺女督促着他好好学习完成高考。 第二件再说王建军入住新房宴请宾客的事。 “他也是这个日期？” 姜娟面露纠结。 贺国庆面露疑惑，等她下文。 姜娟吸上一口气，巴巴的望着他。 “我应徐先生的邀约也是在那天。” 第五百一十四章 您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夫妻两对视很长时间，是姜娟先把眼神挪开，一头撞进贺国庆怀里。 “是你让我应下徐先生邀约看看他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嘛……” 姜娟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一个劲往贺国庆怀里拱。 不得不说，母女俩这方面真是一脉相承。 贺国庆定住她脑袋不让她乱拱，“既然你跟徐先生约好了，那你就去徐先生那里吧。” “那你一个人去王建军家？”姜娟仰头从他下巴仰视他。 贺国庆点头，“我答应他的。” 姜娟稍稍皱起眉头。 他们两夫妻没有合体出现，特别还是她在王建军办的酒席没有出现，指不定会被编排成什么样。 村里的长舌妇编排出不了二里地，城里头的记者编排，笔杆子戳着人脊梁骨写，一个晚上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姜娟的担忧挂满眼眉，抱着贺国庆的手紧缩。 “要不我早点去徐先生那里，早点结束去王建军家找你？” 贺国庆双手握住她双手收拢到腹部前，腾出一只手抚摸过她的脑袋。 “不用太赶，你能来就来，不能来也没关系。 ” “关系可大了。”姜娟轻撅嘴唇，贺国庆眉眼带笑，食指轻弹撅起的嘴巴，泄出一声嘟声。 趁姜娟变脸生气之前，贺国庆捏住她嘴巴亲一口。 姜娟一股气发也发不出来，瞪他一眼，全是水汪汪的媚意，左右气不过才吐出一句。 “比家里最小的孩子还幼稚。” 贺国庆搂着她直笑，轻快的笑声惹的姜娟松动嘴角一并笑出来，捏起来的粉拳娇嗔地锤在他胸口。 “我跟你认真说呢，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我也是认真的，做事得一件事一件事的做，做好了再做下一件，不然什么事都做不好。” 贺国庆捏捏姜娟肩膀，“去见徐先生的时候记得把迎娣带上。” “知道。”姜娟想了想，还是气，也没有来源生气，索性掐贺国庆两下出出气。 到了王建军办踩门酒那天，姜娟跟女儿打扮好先出门。 “衣服都给你配好放床上的。” 姜娟出门前叮嘱贺国庆，喉咙里有不少话想要吐出来，最终都化为一句。 “等我过去。” 路上看见匆匆走过的记者，姜娟 的心不自觉的往下沉。 王迎娣牵着她手走在她身旁，对她低沉的情绪感受的最为贴切。 不用问她也知道是什么事。本来说好的他们一起去王建军家的，现在让爸爸一个人去，她也有些担心的。 王建军夫妻俩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作秀机会。 特别还是属于王建军“王者归来”的头一次见人。 母女俩怀着担忧的心情走到约定好的地方。 这座小院隐藏在两条巷子后的尾部，远离马路牙子的叫喊和喧嚣。 门口上挂着的牌匾在风吹日晒下褪色，斑驳的痕迹一如整座庭院，平添几分萧瑟之意。 老管家拿着扫帚在门口清理石子，见母女俩身影走近，放下扫帚相迎。 “姜女士，迎娣小姐。” 王迎娣听着称呼只觉得怪，“爷爷，您叫我迎娣就好。” 姜娟摆摆手，“邓老先生不必如此讲理，我们家摆不起阔小姐那套。” 老管家点头，“先生已经在等着你们的到来，有想吃的点心吗？我去给你们端来。” 姜娟摇头想拒绝，王迎娣先她一步开口，“爷爷，是您 亲自做的点心吗？” “自然是我亲手做的。”老管家眉眼弯弯，眼里流淌出些许的光芒。 “那我想尝尝。”王迎娣开口点了几款点心，老管家听着名字，神情变得不大一样。 “我听大三哥他们说，徐家以前做的点心是申城最好的，他们打小就想吃，一直都没吃得上，今天我代哥哥们尝尝。” 王迎娣清脆欢快的声音让整座庭院注入一股生命力。 老管家很久没有感受到这股阔别已久的跳动感觉，仿佛年轻时候仍在徐家糕点铺柜台做掌事的。 “爷爷都给你做，那些小子要是想吃，爷爷也给他们做。” 老管家领着母女俩到亭子，一张轮椅，一个背影已然矗立在亭中。 “先生，客人来了。” 老管家为他们三人互相介绍，待母女俩入坐，他暂且告辞去厨房忙活。 王迎娣大方打量着这位充满一定神秘度的徐家曾经炙手可热的少爷。 来之前她的想象会是一位颓废的中年男人，谈不上不修边幅，但也是失去生命追求，长唉短叹的失意人。 亲眼见到他之后，王迎 娣改变对他的看法。 他的外表看起来也就比大哥年长几岁，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穿着一袭素色长袍，因热挽起袖子露出小半截胳膊。 不是她想象中的苍白之色，反而是健康的小麦色。肌理线条充满力量，倾倒茶水的手掌透露出薄薄的茧子。 “小朋友在看什么？” 徐德华转头撞上王迎娣的眼神。王迎娣没躲，坦白承认。 “在看您。” “看出了什么吗？”徐德华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那双眼睛同时也在打量她。 王迎娣大.大方方让他打量，“看出您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徐德华轻笑出声，端起一盏茶放在她面前，随即又端一盏放在姜娟面前。 “姜女士觉得呢？” 姜娟浅嘬一口茶水，迟疑片刻答，“我跟我女儿想的一样。” 轻笑声顿时变为哄堂大笑。姜娟有点笑不出来，她是不是得有点长辈样子？ 王迎娣则是跟着徐德华一块笑，男人豪迈声与女孩娇柔声交叠在一起，传遍整座院子。 在厨房中听见笑声的老管家，手下顿了顿，也跟着笑起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赶来新房听余艳秋放屁 笑声消除一定的隔阂，来前竖起的高墙逐渐打开城门，宛若是来拜访一位老友。 “我听过姜女士申城一刀的名头。在我想象里，这个名号怎么的也得是个霸气的女人，没想到亲自一见，反而大相径庭。” 徐德华同样直白打量姜娟的眼神让姜娟自觉羞涩地捂住下半张脸。 红云在双颊上微微露出头，那双潋滟的眼眸颤动着仿佛低语。 “徐先生说笑了，哪有什么申城一刀，还不是太太们给面儿。” “能得她们些个的青睐，姜女士自然是有能耐的，等会也给我定制两身可行？” 徐德华话语落地，姜娟面露犹豫。 瞧着她这幅模样，徐德华神色渐收，“是姜女士有什么不方便之处？还是嫌德华是个不便之人？” “不是不是，徐先生的身姿未必是健全之人能比的，不比我们工作室的模特差，我求还不一定求的来呢，只是……” 姜娟连忙否认，往旁瞥一眼女儿，叹息一声。 “不瞒徐先生，今天也是王建军搬家办酒的日子，本来我应该和我家先生一块参加的。” “但答应徐先生邀约在前，必定得应约而至。我家先生只能一个人去，我心里难免担心他遭人口舌。想着从徐先生这里告辞之后还能赶过去陪他一起。” 王迎娣附和点头，“我也担心爸爸，爸爸嘴笨。” 徐德华释然一笑，眼神落在王迎娣身上调侃，“比起你继父，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亲生父亲？” 王迎娣迟疑几秒摇头，“这应该是您该操心的事。” 两人针尖对麦芒，话头几乎刺到对方心坎。 姜娟夹在其中有意想说什么调和，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德华回神过来失笑摆头，“有趣有趣，小丫头性子直的太对我胃口了。” 王迎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 大白牙。 徐德华眼神重新跟姜娟对上，“正如小丫头所说，我此次邀请你们母女的目的是为王建军又可以不是。” “我这双腿，如果不是他们兄弟所害，今日徐家的掌权人就应该是我，而不是我二叔。” “但这些年都过去了，瞧着徐家和申城的变化，等着一年又一年，也不缺再一年。” “今日邀约只为一见，以后常相见。” 徐德华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姜娟暂时没举起茶杯，心下纳闷，“徐先生是想从我们母女身上……了解王建军吗？” 徐德华点头，“原本是这样想的。但今日一见，只怕姜女士恨不得早就摆脱王建军所带来的阴影。” “是。”姜娟大方承认。 “那我们的目的一致。”徐德华向不远处站着的老管家招手，“这就已经够了。” 老管家端上王迎娣指定的点心，又换上一壶茶水。 “爷爷一起吃啊！”王迎娣捏起一枚点心笑眯眼看他，徐德华顺势让老管家一起围坐。 除了姜娟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点心，王迎娣跟他们两就着怎么做点心的话题聊个不停。 “哇，那爷爷以前是好了不起的点心大师啊，跟我外公一样厉害呢！” 王迎娣闪闪发亮的崇拜光芒照在老管家身上让他整个人年轻好几岁。 少女的夸赞，老者自信的侃侃而谈，徐德华一阵接一阵的笑声泄出，庭院再不复苍凉。 “你妈妈平时忙估计没空来我这里，你这小丫头倒是可以常来。” 徐德华拍拍她的脑袋，细软的发质让他顺着摸到尾。 不是天生小姐命，倒也不失为娇小姐。 王迎娣想想自己的行程安排，摇头拒绝。 “明年就到我冲刺高考的一年了，我得忙学习，还得去师傅那里画画，还要出去采风，偶尔还是帮衬 着家里。” 王迎娣掰着手指头数给徐德华听，证明她是真没有时间。 “这简单。”徐德华张手收揽他整座院落，“我这你也能来采风，我还有不少收藏的大家作品可以让你借鉴。” 王迎娣思索片刻仍想拒绝，徐德华张口吐出几个大家名字，“都是他们的真迹。” 一下子把王迎娣小心脏点燃的嘭嘭直跳，她好像真的拒绝不了了。 “那，那我能带我同学一起来吗？” “不能。”徐德华果断拒绝，“我这不接外客，你要来欢迎，别人不欢迎。” 王迎娣顿时垮下脸蛋，挠着后脑勺一脸纠结，她还想带旺旺一起来呢。 “那我回去考虑考虑吧。” 姜娟心思重，有意想多问徐德华一些问题。但当她想开口问前，徐德华率先出声。 “我就不耽误姜女士接下来的时间了，你可以早点去陪你先生了。” 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过去，姜娟到底还是担心贺国庆，领着王迎娣向徐德华礼貌告辞。 走到门口时，老管家叫住母女俩，把打包好的点心递给王迎娣，“只要你和你哥哥们想吃，随时来找爷爷，爷爷给你们做。” 王迎娣单手拎住点心，上前抱住老管家，“谢谢爷爷！” 老管家僵硬着身体不知如何是好，王迎娣退后两步挥起另一只手，“爷爷再见。” 老管家卸下僵硬，脸上褶子柔和下来重叠，挥手目送她们离去。 姜娟一手搭在王迎娣肩膀上，一手揉了揉她脑袋。 “宝贝，你喜欢他们吗？” “我比较喜欢爷爷，徐先生的话……”王迎娣摇摇头，“说不上喜欢，但也没那么讨厌就是了。” “对了妈妈，我亲爷爷是什么样的人啊？”王迎娣摇头看她。 在她记忆当中似乎从来亲爷爷的存在，甚至都没有人提过他。 姜娟皱起眉头回想，这一号人远的要在记忆海底深处去找了。 “在我嫁给王建军前，他好像就去世了，听说是绊到门槛摔了，人没扛过去。” “妈妈也没见过爷爷？爷爷那些个亲戚也没有吗？”王迎娣更好奇了。 姜娟沉吟片刻，“你爷爷原先不是王家村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是哪过来的，是最后落脚到王家村娶的你奶奶。”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都没人提起她爷爷，感情她爷爷属于没有过去的人。 姜娟囫囵点头，揉着王迎娣脑袋问，“你现在是跟着妈妈去找爸爸，还是自己先回去？” 她既担心贺国庆，又担心女儿。 王迎娣不做他想，立马点头，“去找爸爸。左右我是爹亲女儿，余艳秋再怎么嘴碎也碎不到我身上。” “乖女儿。”姜娟弯腰亲亲她的额头。有女儿在是能帮她挡住好些话头。 母女俩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贺国庆踏进王家新房时，气氛骤然变了味儿。 明里暗里的眼神来回打量在他和王建军一家人身上。 想要探究姜娟身影的眼神注定落空，来的只有贺国庆一人。 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贺国庆在申城待的这些年也能些个熟面孔。 拿不准他如今到底是什么道行，又不想把人得罪，熟面孔相视颔首就算打过招呼了。 贺国庆省得跟他们打太极，独站一处等着正式开席的时间。 余艳秋已然跟记者们打做一团。要讲就要讲起王建军的发家史，那就避不过姜娟。 “你们也知道家里头怎么也得有个继承香火的儿子，那时候姜娟生不了儿子，还得是靠我给我们家建军一举得男。” “后来姜娟吃了不少时间的土方子才能生出个儿子，但你们也知道土方子那都是残余糟粕，她那儿子前两年不就 出问题了吗，没留住。” 余艳秋连比带划的说的头头是道，到关键时刻把王俊推到人前。 “还得是我们家俊儿，那是老王家唯一一根独苗，是个有福的。” 王俊怯生生的扫过他们打量的眼神，一股喘不上气的窒息感迫使他跑出人群。 “诶！你这孩子跑什么呀！”余艳秋在他身后招手，王俊头也不回。 有这么多人在，余艳秋也不好去找他，收敛收敛神色，又接着往下说。 “……建军吃了那么多苦头就是为了今天啊，他一个村里走出来的，到这大城市遇到谁都只能低伏做小，就连再碰到姜娟啊，姜娟都要让他弯下脊梁骨，你们是不知道啊……” 王俊跟头小牛一样冲撞出门，差点把母女俩撞个人仰马翻。 王迎娣心下来气，双手叉腰，“王俊，你是故意想让我们出丑是不？” 王俊一听她的声音立马顿住脚步，转身就摇头，“没有没有，我刚刚没看见你们。” “真的？”王迎娣狐疑着瞧他。王俊使劲点头，“真的！” “那你该说什么？”王迎娣双手抱胸看着他，王俊脑袋宕机，眨着眼睛看她。 “你是不是个有礼貌的小孩？”王迎娣给他一点提示。 王俊抿了抿嘴唇，低下脑袋喃喃，“对……对不起。” “嗯？”王迎娣侧耳都没听清，王俊抬头看她一眼，闭上眼睛猛地鞠躬，“对不起！” “很好。”王迎娣点点头，从油纸袋里掏出一块点心递给他，“奖励你是个有礼貌的小孩。” 姜娟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做夸奖，耳朵却是不由自主的竖起倾听余艳秋说的那些屁话。 “你们看，说起姜娟跟她男人怎么怎么好，人影都没见着，你们大家可都得替我监督好啊……” 姜娟冷哼一声，真是做她癞蛤蟆炖大鹅的梦呢！ 第五百一十六章 体面的融洽 姜娟整理好衣裙，昂首挺胸跨进门。 她的出现瞬间成为焦点，齐刷刷地向她投去注目礼。 侃侃而谈的余艳秋包裹在人群中，她的眼睛追随着一个接一个的镜头，嘴中仍然是那个调调。 姜娟走到贺国庆面前站定，两人话还没说出口，看着对方的眼睛一齐笑了。 那是难以代替的安心，只因在彼此眼前。 贺国庆放下杯子，拥她入怀。姜娟紧贴他的胸膛，用力回抱他。 对着余艳秋的镜头渐渐挪了方向，咔嚓咔嚓的声音惊醒余艳秋。 余艳秋远远看着那双璧人，咬碎牙槽。 “小浪蹄子。” 王建军从身后站出，伸手执起余艳秋的手搭在他的手弯，侧着脑袋凑到她耳边。 “媳妇，只有以前的咱们才会嫉妒他们，但现在你拥有的比她多的多，老是拿她做筏子，自掉身价。” “这些人啊，浑身都是眼睛，看得最是明白不过，别让他们看咱们的笑话。” “谨言，少言。” 王建军轻拍余艳秋手背，嘴角扬起幅度，挂上再合适不过的笑容。 余艳秋深呼吸一口气，另一只手一同搭上他的胳膊，“建军，我知道了，听你的不会错。” 王建军牵着她向前走，一步一步走扎实。 “艳秋，你是我 最好的妻子。” 轻飘飘的声音只落入余艳秋的耳朵里。她猛地缩紧手掌，那一刻她一同听见的还有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泛红的脸色透过抹在脸上的白粉显于脸颊，蔓延到耳根。 这抹艳色为余艳秋增添几分光彩，她闭上嘴巴在王建军身旁只偶尔微笑点头时，那份聒噪的反感也随之淡然。 她骄傲于自己是王建军最好的妻子。 随着一路打招呼而过，王建军夫妻两走到姜娟夫妻两面前。 双方汇聚到一起，几乎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你工作室做的衣服很好。” 王建军看着姜娟说出第一句话。 姜娟礼貌微笑，“谢谢。” 作为申城中流言蜚语的前任夫妻，在所有人期待着能有什么更多交锋时，他们只交谈仅此一句就挪开视线。 余艳秋吊起来的心重重跌落，整个人脸上的神采更加飞扬。 两个女人对上眼神，彼此自信的火花在空中碰撞。 贺国庆捏一下姜娟的手，姜娟转过头看他一眼，随即在他柔和眼神下笑靥如花。 各自的亲昵自然不必说，双方的家庭各有各的圆满。 传言里的种种不堪，在他们正式碰面的今日尽数粉碎。 王俊望着他们的眉头始终没能舒展开，王迎娣看看他们 又看看他。 “你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王俊低垂下眼皮遮住眼神，缓缓摇头，“没有。” 王迎娣没兴趣窥探他的内心，并不打算接着问下去。 “我给你买了一些书，你是自己去取还是我给你送过来？” 王俊抬眼看她，眼中的错愕毫不遮掩。 王迎娣直视前方不看他，“先看看你做题的情况。” 她没说到底辅不辅导他功课，但她传递给他的某种意思像是一股暖流注入一汪冰冷的池水当中。 “……谢谢……姐。” 王俊低头抽啜一声。 王迎娣在油纸袋里再掏一下，捏出一枚点心塞他嘴边，“真有礼貌。” 新房的氛围变的和善，女主人热情款待每一位客人，拿出她为数不多淳朴的那一面。 姜娟两口子游走于宾客当中。碰见熟识的，姜娟大.大方方跟人打招呼，贺国庆在一旁颔首。 比起人缘，还得是姜娟长袖善舞。 有人旁敲侧击她对余艳秋看法时，姜娟都不准痕迹挡回去。 自从上次茶话会事件之后，她明白要吃亏的道理。 贺国庆随着姜娟一同走时，察觉到一股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们。 他抽空寻找那股视线的源头，撞上张老板看他的眼睛。 两人隔着十来个人 的距离对视。张老板没有动作，贺国庆却是朝他抬起杯子以示招呼。 自从他们家受到钱家牵连之后，张家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大流疏远他家。 等贺家随着钱家安然无恙之后，张老板自觉愧疚，也没赶着跟他联系。 今天再碰头，张老板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见贺国庆朝他举杯，他愣了愣也举起杯子。 姜娟看见他们两个的动作，牵着贺国庆径直走向张老板。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张老板，张奶奶她老人家身子骨还好吗？” 张老板嘴里微微泛着苦味，家里老娘都抽他好几顿了。 “我娘她身子好着呢，一直惦记着你们孩子呢。” “唉呀，真是不好意思了。家里孩子跳的很，都多久没去拜访她老人家了。” 姜娟转头扫视一圈，找到王迎娣朝她招招手。 王迎娣一走过去，向张老板鞠躬叫人，“张叔叔好。” 姜娟双手搭在王迎娣双肩，“你们都多久没去看望张奶奶了？人张奶奶可想你们的紧。” “我们也想奶奶的。”王迎娣仰头看一眼姜娟，低回脑袋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张老板。 “张叔叔，我们可以去您家吗？” 张老板被心里头的愧疚淹没彻底。现在这个家哪里是他的家，他老娘都叫 他滚出去了。 “想去就去，你奶奶她们一直等着你们呢。” 王迎娣弯弯眼睛，“那这个周末我就去看奶奶，希望奶奶不要介意这么久没去看她。” 张老板吐出长长一口气，手掌忍不住搭在她的小脑袋上。 “我要是有个女儿该有多好，有个孙女也行啊。” “你有了也不一定是我家这个。”贺国庆噎的张老板心头一哽。 其中的疏离倒是淡了不少，言语之中又见笑谈。 趁着王建军家酒席结束的早，王迎娣提出要去小渔村。 姜娟和贺国庆陪她走这一遭。 海上的风朝着他们一家人口刮来，王迎娣抱着点心往前跑，风吹扬她的长发，活像一只灵动的小精灵。 “慢点！别摔着了！” 姜娟频频叮嘱，王迎娣只应声也不见慢下来。 “孩子活泼点好。”贺国庆赞同女儿少有的任性快活。 夫妻俩手牵手漫步，两人的眼神望着王迎娣，心却是紧贴着彼此。 这让他们想起在记者围堵那夜的海边拥吻。 这风，这浪，都再适宜不过。 两人默契的看向对方，借着闺女跑远，站定在原地给彼此一个绵长的吻。 王迎娣停下脚步看着他们，双眼弯成细缝，张圆嘴缝，揶揄一声。 “哇噢~” 第五百一十七章 被逼无奈 “吭——” 按捺不住的闷声压咳彰显着第四个人的存在。 姜娟乍然惊醒，夫妻俩连同王迎娣一起向声源处看去。 不仅有第四个人，还有第五个人，第六个人。 周三一巴掌扇在周五后脑勺，“就你能耐！” “哥。”周五捂着后脑勺，撅起嘴巴巴巴看他，“我这不是没忍住嘛。” 姜娟霎时通红脸色，脚步企图往贺国庆身后挪。想了想自己长辈身份，硬生生扎住根在原地，挺直脖子假装镇定，如同无事发生。 “你们怎么在这？” 他们是从沙滩旁的红树林走出来。这个点不在家里待着，反倒是跟宋凡他们待一起。 王迎娣踩着细软的沙子走向他们，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他们一圈。 宋凡稍稍偏过头躲开王迎娣动作，王迎娣瞥到他的动作，立马换到他歪头的方向。 “宋老师，你这是跟他们打架来的啊？” 他歪头的那面明晃晃的挂上彩头。 “不是……”宋凡下意识反驳，周五当即炸毛跳起来，“我们兄弟可没打他！” 姜娟闻言，拉着贺国庆快步走过来。借着还没彻底落下的余晖把他从脸上到脖子的淤青看的分明。 有些淤青边上泛黄，这幅彩头怎么也挂上得有一个来星期了。 “怎么回事？”贺国庆开口，几人同时看他。 宋凡嘴唇翕动，一个音节没吐的出来，自己反倒是别扭的别过去脑袋。 王迎娣眼睛盯着周五看，周五浑身一激灵，登时嘴皮子一碰。 “人现在是跟王建军混的人，想法还停留在贺叔场子里，意见合不到一起去，被人揍了呗！” “就你长嘴了。”周三一个眼神瞪过去，“别胡乱叭叭。” “贺叔，是这么个事……”周三正色起来把来龙去脉说个明白。 前些日子周三他们的厂和王建军手底下的厂都要抢一批食品 调味料。 一个厂能要的就不是个小数，更别说不仅他们两个厂要，其他作坊也得买。 但货数是有定额的，僧多肉少的情况一出现，那就得凭自家本事了。 “有贺叔您以前打造起来的品牌口碑，他们厂一要就是狮子大张口，拿不到那么多，他们就得抢别人的。” 周三手心拍手背发出响亮一声，眼神再往宋凡那看一眼，“然后嘛，就这样了。” 宋凡在他们注视下低下脑袋，看着脚底的小螃蟹在挖坑，恨不得自己也跟着钻进去。 姜娟眼神在宋凡和周三之间来回打量，“那你们现在凑一起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想抢我……”周五一出声，周三又赏他一巴掌。 “宋老师他拿不到王建军定下的份额，只能求到我们这了。” 宋凡向来看不起周三这群狼崽子，但今天能求到他们头上，只怕也是走投无路。 “厂里现在是王建军的一言堂，我跟他算过我们现在用不了贺爷您以前在的时候的量，他不信自己做的比您差。” “要知道您以前花多少心思，他现在能花多少心思。他王建军心大，徐家给到他手里的活儿头不止这，怎么可能一门心思就管理这一个厂。” 宋凡忿忿难平，夹杂着难以宣泄的悲愤，忍不住带上两声抽啜。 姜娟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这样怪不是滋味。 “他要那么多没有也该是他去想办法，总不该支使你们去胡干吧。” “现在他说什么我们就得做到什么。做到了他许诺给我们开奖金。做不到，我们一大帮子人的工资全扣，我还有两个月就要娶小香了……” 宋凡单手捂上脸颊，歪过去脑袋顺势侧过身背对他们。 姜娟轻叹一口气，转头望向贺国庆。 “当初他们跟你分道扬镳的时候，我以为他们这些元老能好好的干。” “现在看 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她能明白宋凡他们这些人的苦楚。王建军拿捏不住贺国庆，拿捏他们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树挪死，人挪活。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周五眼神轻挑的瞥他，“这份工干不了就换份工。” 宋凡没心情跟周五动嘴皮子。现在的工作哪是那么好找？再说了，他都快有个孩子降临，往哪找能糊一大家老小这么多张嘴的工作啊。 沉默的气氛逐渐被夜色渲染出几分凉意。 王迎娣和姜娟都望着贺国庆等他说话，周三抿着嘴唇也一并望着他。 “宋凡，你先回去养着伤，这事等我回去问问。” 宋凡立马转过身来，皱作一团的乌云霎时消散不少，眼里发出亮光。 “要是有贺爷您张口，事儿就好办多了！” 贺国庆没应他这声，“天也不早了，回去吧。” 宋凡当即利利索索走人。 余下几人望着他背影消失，周五忍不住嘀咕。 “当时要高工资的人是他们，现在吃苦头的也是他们，有什么结果也是他们应得。” 周三咋舌一声，转头又想给他一巴掌，“你今天怎么这么碎嘴子？” 趁那一巴掌还没扇出来之前，周五就已经跳到姜娟母女俩旁边。 趁着她们在，周五也有胆子敢把他哥呛回去。 “在外面憋着也就算了，一家人面前也不能说了？哥，你现在真专横。” 周三眉头一横，咬咬牙先记周五一笔。现下还得先顾着眼下的正事。 “贺叔，厂子里那些个老人过的不好恐怕是有点。我是没您的霸气，说不出接他们来我这个厂子的话。” “他们个个年纪都比我们兄弟大，资历也摆在那里。但我既然决定要自己干，我就不会让他们在我跟前指手画脚。” 贺国庆一手落在他脑袋上轻拍两下，“他们的事跟你没关系，好好做好 你自己的事就行。” “我们兄弟是讲义气的，再怎么样跟那些叔都有情分在，我……” “行了。”贺国庆截断他的话头，“我来处理他们的事。” 王迎娣见机递上油纸袋，“大三哥，你们不是说过小时候惦记徐家糕点铺的点心吗？我给你们带来了，指定是老味道。” “真的吗？”周五眼神一亮，接过油纸袋打开深嗅味道，“好香！哥，你闻闻！” 周三跟着埋头闻闻味道，跟记忆里在街上闻到的味道是相似。 “我们兄弟没吃过徐家糕点铺的点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味道。” “我知道！”周五把控着力道小心翼翼捏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 入口即化的甜味充斥整个口腔，那份曾经期待，现在落实的心情让他眼眶止不住发热。 “哥，就是这个味道……那时候我和大庆他们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捡来吃的味道一样。” 周五捏起一块送到周三嘴里，兄弟两细细品尝着小时候最期待的点心。 甜味流入胸腔直达心脏，周三的心不禁软了软，声音也跟着柔和下来。 “瞧你那点出息。” “喜欢吧？周姨周叔指定也喜欢。”王迎娣双手交叠于胸前，眼睛弯弯的仰头看着周三。 “要是再想吃的时候只管告诉我，我去找爷爷给你们做。” 周三眼里露出疑惑，这个爷爷是哪位爷爷？ 王迎娣看出他眼神的意思，“就是以前徐家糕点铺的人，做点心也是爷爷点过头答应的。” “那敢情好！”周五失声欢呼。 周三望着王迎娣洁净的小脸，骄傲的小神情活脱脱像是在求表扬。 身随心动，他的手放在王迎娣脑袋上一阵蹂躏。 “谢谢妹妹完成我们兄弟小时候最大的愿望。” 王迎娣按捺住内心的傲娇，矜持点头，“不客气~” “我好像听见周姐的 声音。”姜娟侧着耳朵听到风吹来的声音。 “肯定是娘叫我们呢，我们先回去了。”周三向周五招手，两兄弟拔腿就准备走。 “我们送你们回去。”姜娟领着贺国庆和王迎娣一起送他们。 周三挠了挠后脑勺，“姜姨，我们兄弟又不是小孩子，这么点路自己能走回去。” “不管你们多大，在我跟你们贺叔面前，你们一直都是刚见面的半大小子。” 姜娟望向他们的眼神一直没变，他们一如既往。 周三柔和下来的脸扬起轻快的笑容，眼光瞥一眼王迎娣。 “那倒是，以前见妹妹是什么样的，现在再见还是什么样，也就是头发长了点。” 王迎娣顿时撅起嘴皮子，“大三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想理你了。” 周三赶忙哄着。好不容易抓到自己哥哥吃瘪的时候，周五在一旁理直气壮的替王迎娣谴责他。 他们三个闹作一团，姜娟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贺国庆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牵在一起的手捏了捏。 “媳妇，怎么了？” 姜娟瞥一眼贺国庆，又瞥一眼闺女。和他们仨拉开一定距离，她贴近贺国庆臂膀，压着声音说。 “是不是真得带闺女去看看好的大夫？申城这些个大夫年年都说要补营养补营养，咱们家顿顿没带少肉的，闺女这身子怎么就补不起来了？” 姜娟心里老大不痛快，向前看他们三人的背影身高差。 王迎娣的娇小仍旧停留在她十岁左右的体型，跟周三他们的拔高比起来，她才堪堪到他们上腹。 “而且别家闺女都来事儿了，你看我们家的……还是孩子呢。” 姜娟心下更加难受。。 贺国庆双手包裹住她的手，暖意传递到她心间，多少能缓和点。 “老安那边不是说介绍个洋大夫吗？我去催催，看什么时候能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 老二的青春期 王迎娣惦记着周末要去张家的事，提前一天在家里挨个打招呼。 三胞胎还记得让他们随意还不吼他们的奶奶，还有那个一直给他们好吃的姨姨。 对于要去看望张奶奶，他们三个是最高兴的。 作为他们的大姐，姜芬也得去看着他们。 跟老三说的时候，老三犹豫着没答应下来，脸上写着心事。 “妹妹，这周末我跟翘翘约好一起玩的，我……”老三看王迎娣一眼，揪了把头发话锋一转，“我要是带翘翘去看张奶奶，你觉得合适吗？” 王迎娣重重点头，“张奶奶肯定欢迎的。” “说起来你跟翘翘姐能订婚还多亏张叔叔呢。”王迎娣耸肩吐一下舌头，“虽然过程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老三摆摆脑袋，不计较之前的事，结果是好的就行。 “那我就带翘翘一起去。” 老大肯定是没空的，他都快一个星期没在家里出现过了，剩下的也就是老二了。 王迎娣抓住老二回来的时候，堵在他门口跟他说这事。 老二心不在焉的摇头，“妹妹，你们去吧，我去不了。” “二哥你怎么就去不了？你那天又不用补课，就去玩会，吃顿饭就回来了。” 王迎娣鼓起腮帮子，“别忘了张奶奶还帮过你忙呢。说句不好听的，她老人家我们还能看望几回啊。” 老二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挠后脑勺，满脸的纠结。 “不是我不想去，我是真去不了，我有别的事安排，推不掉。” 王迎娣眯起眼睛盯着他看，老二没一会就败下阵来，倒也没松嘴。 “我看二哥也没顾上学习的事，其他事倒是忙的跟大哥一样了。” “二哥，你还记得你答 应我要好好准备高考的事吧？” 老二脑袋压的更低，手里提着的书包瘪的也没见装多少课本作业。 王迎娣双手抱胸，打开天窗跟他说亮话。 “现在你可是家里重点照顾对象，妈妈她都看出来你心思跑别的地方去了，爸爸也操心着你的事。” “我可是替你先在爸爸那里保证会先监督你好好完成高考，二哥你得争气啊。” 老二压低的头皮感觉紧绷，愧疚交织着压力一起压在他肩头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捏紧书包带子，一把推开王迎娣，“不需要你们管我。” 前脚走进房间，后脚砰的一声关紧房门。 他推王迎娣的动作并不用力，但这个动作却让她感到小小的受伤。 王迎娣站在他房间门口忍不住反思自己，她说的话是哪里有问题吗？ “怎么了？” 从楼上走下来的贺国庆看见孤零零站着的王迎娣。 王迎娣转过头去看他，摇头，“没事爸爸。” 贺国庆眼神挪到老二房门上，王迎娣朝他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扬起微笑。 “爸爸，这周末去拜访张奶奶，我们需要带点什么礼物去啊？” 贺国庆收回眼神，揉了揉她的脑袋，“爸爸会给你们准备好的，到时候让哥哥们提过去。” “噢，三哥能行的。” 在贺国庆要问老二时，王迎娣刻意转移话题。 “爸爸，你跟叔叔们联系的怎么样了？” 贺国庆顺势回答，“先请他们来家里吃饭，好久没一起聚了。” 王迎娣拉着贺国庆往楼下走，两人东聊一点西聊一点就是不提老二。 晚饭过后，王迎娣回到房间坐在桌子前发呆。 她的目光无意识的望着窗外飘 摇的树枝，叶子上的绿色随着季节的推移而开始变化。 脑海中循环着她跟老二不久前的接触，她说出口的话，老二的表情和动作，都在她脑袋里放慢，然后观看一遍又一遍。 “呼——”王迎娣长呼一口气，拿起纸笔伏案书写。 一页信纸写满，装进信封里折好封口，在封面写上——给二哥。 家里静悄悄的，王迎娣垫起脚尖蹑手蹑脚摸到老二的房间所在，蹲下把信顺着门底下的缝塞进去。 借着门缝里照射下来的灯光，她看见走动的人影，和来时一样悄悄回到房间。 周五的课结束，王迎娣还邀请李旺旺一起去张奶奶家玩。李旺旺顾及到家里的活计拒绝了。 回家的时候，王迎娣绕条路去孤儿院，邀请任妙安一起去。 “我跟那个张奶奶都不认识，去看望她不会太冒昧了吗？” “张奶奶喜欢孩子多的感觉，你是我好朋友，她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王迎娣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 任妙安不愿意辜负她的期待，“好吧，我去。” 谢成杰从她们俩面前故意走过的时候，任妙安故意把他忽略。 头一两次王迎娣还以为是偶然路过，次数一多，她就明白是故意的，笑着跟他打招呼。 有王迎娣先开口，谢成杰找到机会往她们跟前凑，随意寒暄两句。 “咳咳，那什么奶奶喜欢孩子多热闹的话，我觉得我也能去看望看望她老人家。” 谢成杰眼神飘忽不定，意思表达的倒是很明显。 任妙安冷笑一声，“听墙角的小王八蛋。” 谢成杰看都不看她，纯粹当耳旁风。 两人这幅模样让王迎娣看出点端倪，“你们两，吵架了 ？” “我才不跟小屁孩吵架。”任妙安率先否认，谢成杰双手抱头，斜着眼睛瞥她，“你要搞清楚谁才是小的那个。” 任妙安冷哼一声，拽着王迎娣甩起她的马尾辫离开。 谢成杰在她们身后招手，“迎娣，你看是行还是不行啊？” 王迎娣回头比个ok的手势，“行！明儿个一起！” 任妙安拉着她走的脚步更快了，王迎娣得专心疾步跟上。 “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个事啊？” “我跟你说，谢成杰那家伙真是不识好歹的很！”任妙安一屁股坐在树边的田坎上。 刚坐下又坐不住，站起来双手叉腰来回渡步。 “你说他是憨？都有人上门要领养他，他都给拒绝了。就他这么个大孩子，有人想要领养容易吗？他居然给拒绝了？” 任妙安双手一摊，满脸的难以置信，且越说情绪越上头。 王迎娣表示理解，“能有个家庭领养确实是好的，以后他过的也会宽裕一点，不必在孤儿院抢大锅饭。” “就是！”任妙安高度赞同，“但是他就给拒绝了！拒绝的毫无回转之地！” 王迎娣站她身旁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消消气。你也知道他这么大个孩子，也有自己的选择嘛，不愿意去就不愿意去嘛。” “我看人家家庭好着呢，有家业没孩子，以后他又能做他的小少爷，摆明的好日子不过，非得在这里增添院长妈妈的负担。” 任妙安双手抱胸，愤怒之下的胸脯剧烈起伏。 “唉呀。”王迎娣给她捏捏肩，“这不赶你吗？我师傅那家庭不好吗？你不也给拒了。” “那不是你拒的吗？”任妙安双眼盯着王迎娣看。 王迎娣 当即举起双手，“安安，我立马去找我师傅让他来领养你，他肯定跑地飞快。” 王迎娣作势就要去找荀致远，任妙安赶忙拉住她的手。 “你可别折腾人家那把老骨头了。” “你看，你不也愿意吗？”王迎娣狡黠的眨眨眼。 任妙安跺了跺脚，“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王迎娣摇晃一圈脑袋，“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任妙安磨了磨牙槽，登时放手背过身去，“你嘴皮子利索，说不过你！” 王迎娣给她捏捏肩，从她身后抱住她，“好安安，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落的个什么后果也是自己担着罢了。” “你为了别人的事这么担心，别不是把他当儿子看了。” 任妙安心头的火气消散不少，深吸一口气吐出，“可能还真是。” “那你争气点，争取自己养儿子。”王迎娣捏起小拳头为她加油打气。 任妙安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王迎娣摇头晃脑哼哼两声，提醒她别忘了约定好的时间。 等她走了之后，任妙安还待在这里想想事。 正发着呆呢，一道身影从树上落下来。 双腿勾在树干上，脑袋倒是倒插葱挂下来，吓了任妙安一跳。 正拍着胸脯大喘气呢，谢成杰双手抱胸轻飘飘的提醒她。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一句话惹的任妙安心头火瞬间窜老高，当即撸起两边袖子。 “乐乐我舍不得打，你谢成杰老娘今天打定了！” 谢成杰起身撑住树干往地上一跃，冲着任妙安拍拍屁股，转头做个鬼脸，脚底抹油跑地飞快。 任妙安冷哼一声，阴寒着脸找枝细长竹条追上去。 “找打！” 第五百一十九章 扫不成各家门前雪 周六一早，孩子们全都在家里先集合。 任妙安和谢成杰早早的就到了，陈桂花还给他们两也下碗面一起吃早饭。 安杰掐着要出门的时间才到，手里拎着两盒包装精美的玩具。 “你带这玩意儿干嘛？” 王迎娣没搞清楚他的想法。 “姐，你是不是忘了张奶奶那两个孙子？我这两套玩具是最新出来的，保证他们没玩过！” 安杰拍着胸脯打包票。 没先等送人，倒是先把三胞胎眼馋的不行。 “哥，杰哥，杰哥哥……” 三胞胎围着安杰打转，安杰被吵的脱不开身，赶紧许诺改天把给他们买的玩具送过来。 十个大小不一的孩子站在院子乌泱泱的。 临近要出门时，老三拎着满手的东西向楼上看一眼。 “二哥他不去吗？” 王迎娣嗯一声，“二哥他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们这群人去看张奶奶够够的了。” 十个人排成队往张奶奶家走。还没进门呢，张奶奶就已经出来迎他们了。 “我一听这声就是你们，果然没错！” 三胞胎率先向她鞠躬喊奶奶，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其他人挨个跟张奶奶打招呼，一个接一个的大小福娃喜的张奶奶合不拢嘴。 “我还以为我儿子骗我玩呢，没想到你们家孩子真来了。” “来！快进来！” 张奶奶一进门就开始喊人，“秀琴！孩子们来了！” “诶！”厨房里应一声，没过多久就端着满满当当的吃的出来。 “我早就备着呢，就等你们来。” “姨姨太客气了。”王迎娣每次来都对她们的热情感到受宠若惊。 张奶奶许久没见过这群孩子，挨个问候着没见着的这些时间。 头一次见的她也仔细问着，听闻任妙安和谢成杰是孤儿，眼眶里充盈起泪水。 知道胡翘翘是张老板替贺家挑明的儿媳妇， 一边骂自己儿子，一边给他们未来小两口包了个红包。 “等你们大学毕业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奶奶去哦。” 胡翘翘捏着推脱不过的红包拘谨答应，“翘翘记得的。” “好孩子。”张奶奶摸摸她脑袋。 平常空荡荡的张家一朝热闹的天花板都得掀起来。 胡翘翘和老三帮着高秀琴在厨房里忙活。王迎娣和姜芬一边看着点三胞胎一边陪着张奶奶聊天。 任妙安和谢成杰坐在他们身后，时不时也能插上几句话。 谢成杰想要站起身来，任妙安一个眼神瞪过去，颤颤巍巍地又坐下去。 坐的实在没办法，他捏着嗓子告知，“我就是想去上厕所。” “厕所在里面呢，让你秀琴姨给你指路。”张奶奶往厨房叫一声，高秀琴出来带谢成杰去厕所。 “奶奶，家里真热闹。” 刘娜一家四口一进门，就感觉自家拥挤的不是一点半点。 张霖一见王迎娣，鼻孔出气一通，“又来了。” 一张俏模样的脸挂着老大不高兴的表情，看着怪晦气。 王迎娣心里小骂一句，面上乖巧的跟刘娜夫妇打招呼。 “你们真是的，人家孩子不来你们不来，一来你们也来。” 张奶奶抱怨两声。 张智平心里头冤枉的很，还不是怕这群孩子没来，他奶失望吗？ 要是他奶失望了，他爸指定得挨一顿骂，他爸要是挨骂了，回头又得把他骂一顿。 冤的很！ 谢成杰从厕所里出来，走到客厅跟张智平夫妇打声招呼。 他跟刘娜打上照面时，两人同时愣了愣，又不约而同的挪开眼神。 此后，谢成杰老老实实待在任妙安身旁。她们跟张奶奶说话时再也没说一句话。 张霖频频瞥几眼他妈，他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反常。 平时他妈最爱催促他向成绩好的孩子学习，尤其那个王迎 娣！ 今天他妈却是一反常态，一个字都没提，逗弄他弟弟的神情显得呆板。 任妙安渐渐的感觉到谢成杰的不对劲，整个人萎靡的几乎要缩作一团。 她私底下扯了扯他的袖子，“怎么了？” 谢成杰摇摇头，轻声回答，“没事。” “我看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任妙安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他肯定有事！ 她灼热的目光几乎要穿透谢成杰内心，谢成杰心脏紧缩，强行按捺住心里别样的情绪，抬眼跟她对视说起俏皮话。 “还不是昨天被你抽的疼。” “那都是昨天的事了。”任妙安不吃他这套。 谢成杰耸下肩膀，耳朵耷拉，脸上投下半片被头发遮下的阴影，眼里的落寞几乎要溢出来。 “竹条抽紫的痕迹还在身上，是疼的。” 强撑着不让自己示弱却又难以自矜的脆弱流露出来，任妙安抿了抿嘴唇，伸手盖在他胳膊上轻轻揉着。 谢成杰往她身边靠的更近，贪婪的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吃完中饭三胞胎就开始打瞌睡，早上的生龙活虎随着气温升高而消退。 王迎娣他们向张奶奶告别。 走在路上时不得不让老三，安杰和姜芬各背一个孩子，三胞胎趴在他们背上昏昏入睡。 他们十个一到家，就看见坐在屋里的郑老光。 郑老光跟他们挥挥手，“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家里头没个孩子的声音，真是寂静的可怕。” 他常年孤家寡人是习惯了，一来他们家却是难以不习惯，怎么的都得看到一两个孩子才算舒坦。 老三他们三个把背上的孩子放楼上再下来。没多久的功夫，郑老光旁边坐上一个赵五。 “叔，你们怎么来了？” 正问着，赵大和赵三兄弟走进来。赵三身旁还领着一个孩子，他们在孤儿院见过。 “叔们都多久没来过你们家了，也 该来聚一聚了。” 赵大举起手中带来的酒，“这可是我家酿了十来年的酒，今天大家伙都来尝尝。” “大手笔啊！”郑老光舔舔嘴唇，馋上了。 “今天别不是我老光棍没记上的大日子吧？这都赶上过年了。” 赵三领着孩子走一圈跟他们打过招呼后站定在郑老光面前。 “嘿，你还真说对了，今天这日子确实是你老光棍体会不到的日子。” 郑老光吸吸鼻头，半边身子歪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怎么说？” 赵三猛地拍一下大腿，“我大哥闺女结婚了，那酒名叫女儿红！” “怪不得，怪不得。”郑老光自认是他这个老光棍体验不到的。 “叔，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有自己的收入，怎么不考虑一下结婚生子呢？” 王迎娣仔细回想这些年里，郑老光真就是个光杆司令，身边压根没一个走得近的女人。 郑老光从额头抹到后脑勺，掌心在后脑勺摩挲，“我这条件才哪到哪啊？现在挣的钱就是给自己攒的棺材本，娶不起娶不起。” “你这每个月赚的还娶不起啥呀？现在找个婆娘只要你愿意对人家好，愿意跟你过日子的多了，难不成你想娶的是什么富家千金不成？” 赵三一巴掌拍在郑老光肩头，郑老光连连摆头。 “不想不想。” “就算你真不想要个婆娘，也得养个儿子给你送终才行，不然到时候谁给你抬棺？” 赵三转头拉上他儿子胳膊，“我这儿子虽不是亲的，但感情都是处出来。” 郑老光一个劲摇头，“我是用不用。国庆家孩子多，到时候能记得我就给我烧烧香，记不得黄土一埋完事，哪里管得了身后事。” “啧。”赵三给他后背两巴掌，“你这老光棍真是油盐不进。” “说那些个晦气话干什么？在老婆子面前，你们都年轻着呢 ！” 陈桂花中气十足的嚷嚷，“来两个人帮老婆子抬米倒油！” “来咯！”郑老光和赵三唰唰站起来应声。 来的人都是贺国庆以前的老朋友，除了熊红军之外，现在都在王建军手底下做事。 夏季的夜晚吹着那叫一个爽快，饭菜全都摆到院子里去吃喝，分成喝酒和不喝酒的两桌。 借着赵大闺女出嫁的喜事下酒，个个先说上喜庆话把气氛抬起来。 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了，那些个陈年旧事混着酒劲都给翻出来。 酒越喝越起劲，聊到现如今，气氛却难以维系的低迷下来。 “……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赵三端着酒盅站起来就要给大家斟酒，轮到给贺国庆倒酒时，手背盖在杯上给拒了。 这个动作让赵三愣在原地，其余兄弟的眼神也不由得侧目看过来。 “你们是我带着走出来的兄弟，我得对你们负责，过的好与不好都得说。” 贺国庆脸色跟他们一样红，比平常亮的眼睛不见浑浊，只见清明。 “接着说。” 赵三环视一圈兄弟们，兄弟们眼神半瞌，颇有些难言之语。 不喝酒的那桌早就收拾了，家里老小都是得早睡的人，也就只有王迎娣几人坐在屋里，时不时竖起耳朵听听。 此刻听着他们异常的沉默，几颗脑袋抬起来向他们看过去。 “国庆，人只要活在世上就没有容易的事儿。” “你跟弟妹好不容易把一家子拉扯起来，只管把家里的事做好那就对了。兄弟们也不是还小，哪里需要你负责，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 赵大抹一把脸，率先举起酒杯敬贺国庆。 “来，哥俩走一个！” 他是这最年长的，他说话那就是代表大家的意思。 各扫门前雪，不用谁帮谁操心。 贺国庆盖在杯子上的手没见挪，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他。 第五百二十章 酒后吐真情 院子里凝固的氛围顺着门窗吹进家里。王迎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悄悄地把脑袋挪到窗边。 姜娟到厨房盛一碗凉菜端出去。找准桌上能加菜的空隙，一手塞过去，一手搭在贺国庆肩头。 修长的手指随意竖立在他胸膛前，站直身体后轻拍两下他的胸脯。 “这才多久没在一起聚了，生分了？” 娇柔的女声中和一桌雄性的刚硬。赵大放下手，棱角的线条软和下来。 “咱们兄弟几个那是能穿一条裤子的交情，生分不了。” 贺国庆脸色未见变化，面无表情的脸比平常还多些冷淡。 一双眸子扫过他们每个人，竟没有一人敢跟他对视。 “话是你们说的，事却没见你们做。” “唉呀。”姜娟故意垮下脸，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喝多了？” 姜娟转头露出笑颜，“你们别跟他计较，赵大哥带来的酒太烈了，这陈年女儿红就是不一样。” “弟妹哪里的话，我们心里头知道国庆是担心着我们的。” 赵大举起酒杯敬向姜娟 ，随即一饮而尽。 “咱们一家人也就不说两家话了。国庆想知道我们兄弟最近过的怎么样，那兄弟们也就摊开来说。” 贺国庆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桌下的右手从姜娟身后爬上她的腰间，把着她娇软细腰，只轻轻一带，两人之间不留空隙。 姜娟朝着他们大家伙的面上仍旧挂着微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换成揽着他肩膀，手掌掐着他肩头肉暗暗使劲。 两人的小动作除了透过窗户观察他们的王迎娣看在眼里，心下好笑的很。 桌上的男人们都陷入一种自凄的情绪当中。 “从国庆走后，王建军给我们许诺的东西多。但时间久，加上他自己也坎坷着过来，答应过的话没白纸黑字写下来就是放屁……” 王建军也算是自学成才的画饼专家，把他们先哄住干着。 趁着现在各家都有婚嫁生子的大事，那是抓住他们命脉跟他绑一起了。 一家老小糊口的重担全压在他们肩上，年轻时的闯劲消磨的还能剩下多少。 “按我说啊，这帮兄弟就是太轴了。” 郑老光抹一把嘴巴，捋直舌头接着说。 “照咱们之前在村里的干劲，什么不敢干？现在可好，这大城市跟要吃人似的，干什么都畏手畏脚，没个领头人带着，跟娃儿一样！” 说到兴起，郑老光从喉咙处吐出一口唾沫钉地上。 “国庆你说，我都是老光棍一条，我都不敢动，这手。”郑老光拍拍手，继而向后退点椅子露出腿来拍脚。 “这脚，那就是不敢动！这是干嘛呀？怕呀！” 醉意渲染着每一个人，酒精一上头，该说的不该说一股脑的全吐出来。 说到最后，一门脑袋直接扎进碗里。 “儿子！” 姜娟往后喊一声。 老二老三和安杰跑出来，王迎娣和姜芬也跟着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你们叔醉了，抬叔进去休息着。” 加上赵三领养的孩子，四个男孩儿有劲！ “不用……不用你……们……” 赵大颤巍巍地站起来，觉得自己没醉到那个程度，撇开孩子们手打算自己回家。 老二在一旁虚扶着。人还没走出院子呢 ，眼看着就要栽进陈桂花的小菜园子。 趁着人还没磕下去，老二赶忙拽住。浑身瘫软的重量让老二赶紧把老三叫过来一起往屋里架。 一伙人各有各的醉法，贺国庆虽说还板正的坐在椅子上，姜娟瞧着他也倒差不差了。 “能自己上楼吗？”姜娟弯下腰跟他对视。 贺国庆目不斜视，过了好半天才点头，“能。” 这么迟钝的反应让姜娟无奈摇头，“儿子，等会也来扶扶你爹。” 饭桌上的残羹剩饭就靠两姐妹收拾回厨房。姜大嫂听着他们消停的动静，下楼来帮忙。 老二和姜娟一左一右搀扶着贺国庆上楼，他是想自己走，但这腿脚还真不利索。 家里人都是头一次见他喝这么醉！ “娘，把爹放哪啊？” 老二闻着他爹这一身酒臭味，那是丁点都不想把他放床上。 姜娟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贺国庆缩紧挂在老二脖子上的手臂。 “老二，放我坐着，爹有话跟你说。” 老二看一眼姜娟，姜娟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是要整哪一出。 转念一想，好不容易喝醉一次，父子之间的感情说不定能酒后吐点真情。 “你跟你爹说着，我去给他们煮点醒酒茶。” 姜娟把房间留给他们父子两说话。 “这些个男人一天天心里装的事真不少，我家那个一天倒是乐呵呵的。” 姜大嫂边刷碗边跟姜娟唠。 姜娟随时注意着火候，抽空应她一声，“那是咱们家现在的生活稳定了，你看前些日子谁笑的出来？” “这倒也是。没有谁能一直站在顺风口。”姜大嫂叹声气，接着叨叨絮絮。 姜娟时不时附和两声，专注力都在火上。 王迎娣频频往楼上看。看到姜娟煮好醒酒茶后，去帮忙端茶。 母女俩挨一块时，王迎娣跟姜娟说悄悄话。 “妈妈，二哥刚刚出来的时候好像在抹眼泪。” “怎么哭了？”姜娟纳了闷，他们父子两都说什么了。 王迎娣摇头，“不知道呢，二哥回房间了。” 姜娟往老二房间门瞥一眼，“等会忙完了我去问你爸爸去，听听他都说什么了能把二小子说哭。” 第五百二十一章 带旺旺拜师 姜娟安排孩子们挨个给醉鬼们送过去。自己则是端上一碗回房间。 人还是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脑袋却是磕在肩头，绵长呼吸发出打呼声。 姜娟一手端碗，一手拍在他脸上。啪啪两巴掌落在脸上也没见着有要醒过来的征兆。 这碗醒酒茶是喝不上了。 姜娟叹口气，把碗搁置在桌上。双手解开他脖子系紧的纽扣，一颗一颗散落到两边。 打盆水给他擦去一身酒味，扶起他歪歪扭扭滚上床。 折腾这会功夫给姜娟热的够呛，今天她还得再洗一次澡。 “媳妇……媳妇……” 床上人闭着眼睛呓语，手往里面摸个空。 姜娟把自己收拾回来钻进被窝里，立马被圈进怀里。 也不知道他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勒的姜娟都快喘不上气。 “贺大哥！” 姜娟推搡他的胸膛，恼怒叫唤一声。 贺国庆猛地醒神，睁开点眼缝应声，“嗯？怎么了？” 姜娟抬开他紧锁的胳膊，贺国庆往被里陷进去，重新找个让两人都舒服的怀抱姿势。 趁着男人还有点神在，姜娟靠近他耳边问。 “你跟儿子都说什么了？把儿子都给说哭了。” 贺国庆咂咂嘴，脑袋抵进姜娟颈窝，“让儿子好好学习……” 话没说完就消声了。这个问题还是等他酒醒了再问吧。 次日八.九点钟，这些个醉鬼才陆陆续续醒过来。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双眼懵懂的找钟看时间。 但凡看清时间的那一瞬间，登时清明双眼，拔腿就往外跑。 先跑了两个陈桂花没拦住，眼看着第三个也要跑，陈桂 花赶忙吱声。 “诶诶诶！跑什么跑！吃了中饭走人也不迟！都择好菜了！” “桂花姨您别做我们的！我们得赶着去上班，要迟到了！” 赵大徒然把昨夜的烦恼抛之脑后，现在被眼前烧到身的焦虑驱使着一门心思跑。 一句话的功夫人都已经要跑到马路牙子上去了，陈桂花在他身后大喊。 “别喝昏头了！今天是周日！” 赵大没回头，抬起手往后面摆两下，脚程更快了。 两嗓子把还睡着的人叫醒了，又找钟看时间，又要跑。 “你们怎么回事啊？周日也要忙工？” 陈桂花这回抓住郑老光的胳膊问。 郑老光轻轻拽开陈桂花的手，“可不是嘛！” 一只脚光着脚丫子，提着没穿上的鞋都在往外面跑。 陈桂花双手叉腰， 嘴里骂骂咧咧。 “王建军那个挨千刀的……” 王迎娣拾起画板下楼。路过姜娟夫妻的房门，仍旧是紧闭状态，两人还没醒呢。 画板和背包放置门口，王迎娣去跟陈桂花打招呼，“外婆，等会吃完饭我要去师傅那上课。” 陈桂花点头，把择好的菜分一些出来整齐码好。“去吧，待会外婆给你师傅装点自家种的菜带过去。” 王迎娣犹豫半分钟，试探性的问，“那外婆能多准备一份吗？我还要去旺旺家一趟。” “行啊！”陈桂花立马又拨出一部分菜码好。 等王迎娣出门的时候，背上背画板，肩膀斜挎背，两只手一边一份菜，压得她小小的人儿满满当当。 到李家门口就开始吆喝起李旺旺的名字。 “来咯！”李旺旺在院子里应 声，疾步走出来的同时，把右手的笔塞到左手跟账本一起拿。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李旺旺一只手接过她两只手的菜。 “我外婆自己种的菜能吃了，给你们家带一份，另一份给我师傅带过去。” 王迎娣瞧见她账本，冲它抬抬下巴，“算好账了吗？” 李旺旺点头，“差不多快了。” “那我等你算完。”王迎娣把背包画板一块摘下来放地上。 李旺旺纳闷，“你等我干什么？你不是要去你师傅那？” “带你一起啊。”王迎娣理直气壮。 “之前师傅要么没在申城，要么我家出事走动不了。现在事平息了，师傅正好也在申城，当然也得带你去见见他老人家。” 王迎娣说过想要跟她当同门师姐妹的话可不是随便说出来涮她的。 第五百二十二章 检验 李旺旺顿时无措地挠挠后脑勺，想要溢出眼睛的渴望被强制按回去。 “真去啊？” “这还能分什么真的假的吗？”王迎娣挽上她臂弯拉着她往废品堆积处走过去。 但凡李旺旺想要开口，王迎娣一个眼神瞪过去，“快算账。” 反复两三次，李旺旺歇下打退堂鼓的心思。认认真真把最后的数量点清记上。 算账结束之后，李旺旺把王迎娣带来的菜拎进家里，顺便跟她娘打好招呼要出去画画。 等李旺旺把自己的画具背上出来，王迎娣也背上自己的画具带她一起走上去荀家的路。 两人踏进 荀家门槛时，李旺旺拘谨的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整个人双手紧握在腹前，跟根木棍一样杵在门口。 “来了？”荀致远透过厚重的镜片看她们没能看清，还得把眼镜往鼻梁下方拉一些。 “嗯，总算是见到师傅了。”王迎娣上前一步拥抱荀致远。 荀致远拍拍她的背，“这才多久没见就这么腻歪可要不得。” 王迎娣在他怀里拱两下，站直身体往后退。 “师傅，这是我好朋友李旺旺。” “师……荀老师好。”李旺旺涨红脸向荀致远鞠躬。 荀致远打量她的眼神透露出苛刻。他没吱声，李 旺旺弯下的腰就不敢直起来。 王迎娣撇嘴瞪一眼荀致远，荀致远立马给瞪回去，紧接着轻咳一声。 “我听丫头说过你，听说画的不错，等会画一幅给老者看看。” 李旺旺猛地站直身体。用力过猛地往后退一步晃了晃身体，赶忙撩撩自己凌乱的碎发点头。 “没问题！” 偌大个收拾整洁的客厅作为她们画画的场地。敞开的窗户折射下阳光，照射在几盆绿植上。 荀致远并不要求她们作画的主题，两人都可以画自己想画的。 王迎娣坐姿轻松，画笔随意的散落在画板上。李旺旺坐姿端正， 簇起的八字眉仿佛在攻克什么难题。 两人中间坐着荀致远，戴着老花镜看书。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她们的画，指导两句。 只要荀致远指导她，李旺旺如同临危受命，深皱的眉头仿佛难题更难了。 王迎娣悄悄侧目打量她，画板上的画纸悄然换上另外一张，画笔勾勒着勾勒着自己捂嘴偷笑。 余光瞥到她的小动作，荀致远转头过来看她的画。王迎娣当即竖起食指置于唇前，俏皮的眼睛一个劲眨。 荀致远失笑摇头，“调皮。” 李旺旺压根分不出心神关注他们。一心画好画上交到荀致远面前。 “请您过目。” 荀致远拿到窗边坐下，借着阳光仔细端详。 王迎娣停住动作，坐直身体，双眼高于画板，脑袋往前探看向前方。 她想知道旺旺会在师傅那里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寂静的午后明明是惬意的，对于李旺旺来说，却如同寒冬腊月。 等待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明亮的双眸一点一点黯淡，李旺旺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自己不应该来这。 孤寂的身影映入王迎娣眼帘，她歪了歪脑袋想要上前安慰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不需要安慰。 旺旺不是失败者，她不需要同情。 第五百二十三章 未来规划 “好。”荀致远点头，“你的感情比迎娣丫头的温婉细腻。” 李旺旺眼光灼灼，她张口想说点什么，声音却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张着没合拢的嘴巴回头看一眼。 王迎娣正眉眼弯弯的注视着她，“旺旺一直是最厉害的。” 前者的肯定，后者的鼓励。窗台投下的阳光一并洒进她的心间驱散阴霾。 “我……我没你们说的那么好。” 李旺旺低垂眼皮，连带着低下脑袋不敢承认。 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散发出书香味的宽敞房子，连带着阳光都有一股舒适的味道。 不像她家。 回收废品的臭味永远在家里穿行。夏天发酸，飘味三里。冬天发出冷冽的铁锈味。 一年四季，从未有过清爽的风和香味。 卑劣的内心不合时宜的涌出，明明是早就承认的事实。现在却变为阴暗的另一面。 李旺旺竭力握紧垂在两侧的拳头，用指尖 的疼痛压制内心的翻涌。 荀致远抖动纸张，纸张的破风响声惊醒李旺旺。她心下一紧，忙不迭抬头注视他。 “女孩子就应该大.大方方的，你配的上你的优秀。” 荀致远掷地有声的再次肯定。两者的目光交汇空中，老者眼中浑厚的包容为那块阴私地块驱逐乌云，洒落阳光。 眼看着李旺旺挺直腰背，目光坚定。 “是。” 荀致远莞尔一笑。画纸按在桌上，目光越过李旺旺向王迎娣看去。 “是你说的好孩子。” 王迎娣理直气壮点头，“那当然。” “师傅您看？” 话音落下，李旺旺呼吸骤然急促，脊背不自觉往下弯，脑海中猛然回旋荀致远的话，立马挺直脊梁骨。 荀致远看着李旺旺锐利的目光变为柔和。 “你在给为师写的每封信都为她作保，师傅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老者自己的眼光。” “从今天开 始，李旺旺也是为师的徒弟。” “师门不兴，如今只有你们两位师姐妹，只希望你们往后相互扶持，勿忘今日友谊。” “不会忘！”李旺旺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垫着额头深磕脑袋。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荀致远站起身来扶她，“起来吧，不必这么多虚礼。” 王迎娣悬空的双腿互相勾着前后晃荡，双手撑在板凳上侧脑袋在画板右边看他们。 “师傅，您有没有觉得您现在像唐僧？” “那你肯定是顽固猴头。”荀致远轻飘飘回应。 王迎娣吐吐舌头，“反正旺旺肯定不是老惦记回高老庄的呆子。” 李旺旺初进师门，还不适合师徒之间的相处方式，只呲个大牙在旁边笑着。 荀致远负手而背，刚转身准备回去坐下，立马又转回头警告王迎娣。 “你可别想给师傅再找齐师徒四人，有你们两个小妮子够了。” “咱们是用不着去西天取经的，不然你还是直接送师傅上西天比较快。” “师傅说的是什么话呀！”王迎娣站起身来三步作两步跑到荀致远跟前，捏起拳头给他捶肩。 “师傅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李旺旺自觉走到另一边，也跟着给荀致远捶肩，“师傅赶紧呸走晦气，呸一声。” 荀致远瞪着眼睛抖擞胡子，愣是被两徒弟押着呸一声。 忍着心下被徒弟围绕的愉悦感，荀致远硬板起脸让她们接着画画。 作为刚进师门的李旺旺，荀致远独坐她那边教她技法。 等李旺旺有所领悟，就把接下来的时间交给她自己去实践。 王迎娣和荀致远师徒两眼神对上，两人默契的往阳台上走，把安静留给李旺旺。 “老唐问你最近怎么样？” 师徒两面向外面宽阔的街道，各色的人来人往绘制一幅人间烟火。 王迎娣双手趴在围栏 上，胳膊垫着下巴，“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好的很。” “大人之间的事总归是会影响到孩子的。”荀致远抚上她的脑袋，“你心性坚韧，师傅倒也不算担心。” “师傅你就放心吧，我妈妈和我亲爹的事那就是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王迎娣长叹一口气。 荀致远拍两下她的脑袋，“繁琐的心思尽量减少，你的心思该用在正途上。” “老唐叫我代问你这话还有另一重意思。” “你的首展也算是小有成功，趁着还有热度，准备再开画展，在你高考之前把名先扬起来。” 王迎娣扭头跟荀致远眼神对上。 荀致远郑重点头，“也就是说在你高考之前，画展和考试你得两手抓，且两手都得硬。” 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震动着王迎娣的耳膜，她怀疑师傅都能听见她的心跳声了。 努力咽下一口唾沫，王迎娣点头，“好。” 第五百二十四章 兄妹摊开矛盾 一只脚踏回客厅时，荀致远叫住王迎娣。 “最近没听你说起贺家老大，你大哥怎么样了？” 王迎娣回头看他，心底算算有多长时间没见到大哥了。 “师傅，家里都半个月没见到我大哥了。我都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在我睡着的时候回来过。” 荀致远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无意识的薅胡子，眼中略带思索。 王迎娣瞧着他这幅模样，心莫名吊起来，“师傅，我大哥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荀致远瞪圆双眼反问。 明显受惊的模样让王迎娣压根不能相信，收回脚站定在荀致远仔细打量他的面部表情。 “师傅，你最近是不是见过我大哥？” 荀致远眼神飘忽，王迎娣立马指着他，“师傅 ，不准糊弄我啊！” “为师怎么可能糊弄你！”荀致远反驳的理不直气也壮。 王迎娣压下下巴死死盯着他，荀致远败倒于她的“死亡视线”，索性摊开说。 “也就是老者前两天在外头跟人吃饭的时候撞见贺老大了，看他削瘦多了。” “你说你大哥现在都在城里做文化人了，又不像之前还要在村里打猪草做农活，反倒还瘦了。” “老者有心想要关心关心，看他忙的转圈圈，老者跟他话都说不上。” 荀致远两手一拍，“就是这么个事，为师丁点没瞒你。” 王迎娣选择相信自己师傅，心里惦记上大哥的事。也就半个月没见，能削瘦成什么样啊？ 心里头装着事，画画就显得心不在焉了。 荀致远吹吹胡子没说什么。一门心思给刚进门的小徒弟指导。 李旺旺之前还好奇他们说什么呢，现在在师傅关照下，全身心的投入画中，想不到其他的。 等到黄昏时的黯淡下客厅的光芒时，今天来这上课的时间正式结束。 李旺旺伸个懒腰，这种过于入神的精气神消耗大，但也是真的舒坦。 “师傅，小师妹，我先回家了。” 王迎娣收拾好画具背在背上就准备先走一步。 李旺旺听着她对她的称呼很想反驳回去，话凑到嘴上又给咽回去了。 她入门晚，可不就成了她的师妹吗？ 王迎娣看她话吐不出来的样子，冲她挤了挤狡黠的眼睛。 得逞！ 往家里走的一个岔路口，王迎娣停住脚 步。 左边的路是回家的路，右边的路是可以去钱家的路。 去钱家不一定能够找到大哥，但有很大概率能够碰到大哥。 亦或者去大哥学校找他？ 王迎娣拿不准能在哪里找到大哥，他现在有概率出现的地方不少。 “你不打算回家还准备去哪？” 老二双手插兜，跟她处在同一条线上隔着两三米望着她。 王迎娣眼神聚焦在他身上，“二哥你要去哪？” 老二抿了抿嘴唇，眼神往下瞥一眼马路牙子旁边的树根。 “来接你。” 眼神抬起来看王迎娣一眼又匆匆扭开，双肩向后伸展一下，接着补充一句。 “太阳落山了，爹叫我来的。” 王迎娣登时眉开眼笑，噔噔噔小跑到他面前，仰 头把笑脸凑到他眼皮子底下。 “二哥，你真好。” 老二囫囵嗯嗯两声，眼神左右摇摆就是不跟她对视。 眼睛没看她，手倒是从兜里掏出来把画板接到自己背上背着。 王迎娣紧盯老二的脸，乍然问他。 “二哥，你是还在生气吗？” 老二下意识摸鼻头，眼神挪到王迎娣脸上。娇俏小脸上笑容不再，眉头低矮，巴巴的望着他。 兄妹俩的眼神终于对上。细闪泛起水光的双眸倔强的不让泪珠滴落。 老二心头一跳，绷紧的双肩骤然松垮下来，他在心底竖起白旗。 “我不生你的气。” “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是我自己没本事还向你发脾气，而且……先服软的还是你，我连向你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第五百二十五章 双双出差 王迎娣挽上老二臂弯，凑到他眼前弯下双眼。 “二哥不缺勇气，二哥还担心我，二哥好。” 脑袋低下埋到老二胸膛，精心打理的秀发抚过袒露的锁骨和臂膀，惹的老二心痒痒。 撒娇这回事，他们家妹妹向来是使用的炉火纯青，招架不住！ 老二心头压着的气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嘴角按捺不住的向上扬，手掌落在王迎娣脑袋上揉了揉。 “妹妹，对不起。” “没关系。”王迎娣抬起脑袋，鬓角间散乱的碎发撩到耳朵后面。 兄妹俩互相看着对方，齐齐咧开大牙笑作一团。 “走吧，回家。”老二搭上王迎娣肩膀往家的方向走。 王迎娣走两步停住脚步，脸上的笑容 渐隐。老二回头看她，“怎么了？” “我……”王迎娣定定心神，“我想去找大哥。” “大哥？”老二皱起眉头想了想，“怎么会想去找大哥呢？你知道大哥在哪吗？” 王迎娣叹口气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还怎么找？”老二揽着她接着走，“先回家问问爹吧，爹应该知道大哥在哪。” “这几天我也没看见旭哥回来，要不然旭哥肯定知道大哥在哪。”王迎娣挪动缓慢步伐跟上老二脚步。 老二点头，“没办法，他应该也跟大哥一起忙着呢。” “哎。”王迎娣冒出一股想去找方远的想法。但估计他也跟着他们一起忙碌。 老二两巴掌拍在她肩头，“唉声叹气干 嘛？大哥可用不着你操心。” 王迎娣摆头，“难说。” 老二瞥到她忧苦的表情笑了笑，“小老太太。” “我也操心你的。”王迎娣歪头看老二，“二哥你最近成绩怎么样？” 老二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咕噜着回答，“就那样。” “二哥你……” “小老太太你省省心吧，赶紧回家吃饭吧。” 老二拽着王迎娣开始提速，回家一路小跑。 两人到家微微喘气，老二把画具给她拿上楼。王迎娣看见贺国庆坐在窗边看报纸，提根板凳坐在他旁边。 “回来了？”贺国庆看她一眼，又接着看报纸。 王迎娣扫一眼过去，看见一些关于新政策出台的新闻。 也就是匆匆扫 过，王迎娣定睛在贺国庆侧脸。 “爸爸，你最近有见到过大哥他们吗？” 贺国庆边看边点头，“前两天见过。” 王迎娣提起板凳边往他身边靠近，“那爸爸你有看出来大哥的状态好不好吗？” 贺国庆停下看报的目光，仔细回想一遍，扭头问，“你觉得你大哥身体不好？” “也没有……”王迎娣抓抓鬓角，“我是听师傅说大哥削瘦的厉害，有点担心他。”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贺国庆抖擞抖擞报纸，重新投下目光，“等你大哥这段时间忙完回家，家里给他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补。” “好吧。”王迎娣双手撑在板凳边，耸下肩膀抿下嘴唇。 贺国庆转头看 她头发丝都顺着脑袋低垂到地面，双手合上报纸拍拍她的脑袋。 “我跟老大说声让他抽空回来好好吃饭，把他身上掉的肉吃回来行吧？” “行！”王迎娣立马抬头舒展眉头，露出眉眼弯弯的笑脸。 姜娟从门外走出来，手里各提着几个布袋，上楼前嚷嚷一声。 “妈，明天我要出差几天，不用做我的饭。” 陈桂花撰起围腰擦着手走出来，“国庆要出门几天，你也要出门，你们家孩子不管了？” 姜娟停住脚步，往后退下楼梯，站在楼梯口看一眼陈桂花，又转过头去看贺国庆。 王迎娣的目光一并投向贺国庆。姜娟向他走近两步，“你要去哪里？” “跟红军一起去一趟羊城。” 第五百二十六章 老二高考 “怎么想着去羊城了呢？” 姜娟不明所以，“红军去羊城还能说是投奔芳姐，你去羊城是？” “给弟兄们找出路。” 贺国庆直言不讳。 夫妻两对视着目光一言不发。 陈桂花叹出一口气，“国庆是个讲义气的。” 姜娟舔了舔嘴皮子，“你为你那些个兄弟找活儿干，你自己的活儿干不干了？” 贺国庆站起来走向她，手掌握住她肩头揉两圈，“我去不了多久就回来，说不定也能顺便在羊城开拓一下咱们家的服装生意。” “可别。”姜娟提起肩膀把他手掌抖下去，“我们家能把申城的生意做好就不错了。” “以媳妇你的手艺也是走到过洋鬼子地盘的，羊城算什么？” 贺国庆再正经不过的脸色说着一本正经的话，逗的姜娟绷不住脸色笑起来。 “好啊贺国庆，你现在都会耍贫了。” 两夫妻嘴还没拌起来，又笑到一起去了。 王迎娣属于是见怪不怪，听着老二下楼的脚步声向姜娟问。 “妈妈，你出差又是去哪？” 姜娟歪头越过贺国庆肩膀看她，“还是在周边城市，做个品牌巡游，距离近点好调货。” “挺好的， 爸爸妈妈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我跟哥哥们都这么大了，用不着你们再操心。” 王迎娣举手赞同他们为自己而忙。 正走到楼下的老二被姜娟和贺国庆的眼神同时注视。 老二心下一紧，挺直腰背，竖起三根手指作保证，“我保证好好学习，备战高考。” 姜娟微微点头，“你高考时间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我跟你爹到时候都在家陪考去。” “是吧？孩子他爹。”姜娟回头撞一下贺国庆肩膀。 贺国庆迟疑片刻，点头。 老二稍稍埋头挠着后脑勺，“娘，爹，你们忙你们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人生中的大事一件，全家动员。” 姜娟捏起拳头为他加油，擦过他肩膀上楼去。 老二顿时倍感压力，偏偏家里的好意他还不能给辜负了，只能一个劲地挠脑袋。 等第二天王迎娣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外婆告诉她他们两口子已经出门了。 她还是照常上学，放学跟旺旺一起出去写生，或者在师傅的指导下画画。 大哥是过了一个星期才在家里见到他的。 乍然见他，家里人恍惚的像是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颚骨 锁骨全都透露出清晰可见的线条，手指关节更是突出细长。 “大……哥……” 王迎娣愣愣打量他。脑袋上的头发剃成清爽利落的寸头，五官深凹的像是刀刻在脸上。 老大向她张开双臂，王迎娣揪紧书包带扑进他怀里，“大哥，大哥，大哥……” 孺慕之情从细碎的呼唤中泄出，老大抱紧王迎娣，下巴在她头顶轻轻刮过。 “抱歉，最近太忙了，都没空回家看你。” 王迎娣深埋脑袋摆头，“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见到大哥好好的就好。” “贺老大，小旭，外婆今天给你们好好熬锅鸡汤补补身体！” 陈桂花从房间捏着一沓钱匆匆往外面赶。 看看家里孩子都成什么样了，有些钱就得花！ 白博旭想拦还拦不住，外婆那双腿脚跟装了风火轮似的。 “看你这孩子。”姜大嫂眼眶忍不住发红，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以前在村里时候的贺家兄弟。 此时再与那时比，心中难免多愁善感。 姜大嫂憋住自己心境，摸摸自家几个孩子的脑袋。 “你这能回家算是忙完了吗？” “快了。”老大揉着王迎娣脑袋跟姜和平他们唠着家常。 亲眼见到老大除了瘦点没有其他问题，王迎娣的心踏踏实实的落地。 此后老大和白博旭倒是经常回家。陈桂花一门心思给他们做吃的补身体，连带着家里人都胖上一圈。 眼看着明天就是老二的高考日子，姜娟夫妻俩还没见回来的影儿。 “他们两口子别不是把孩子的大日子给忘了吧？” 陈桂花坐在门口择菜，眼睛时不时盯着路口，拐角种着的那棵树都快被看穿个洞。 “爹娘要是有事赶不回来也没关系，我能理解的。” 老二围着房子跑上好几圈，汗水滴答滴答往下落，图的就是放松放松大脑，最近的脑子太紧绷。 “爸爸妈妈肯定能回来的，他们说到做到。” 王迎娣坚信他们全家都能去给二哥加油打气。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夫妻俩怎么耽误那么长的时间。 多少有点担心。 “爹已经回来了的，只是这几天没回家而已。” 老三在门口水管接水淘米时告知他们一声。 王迎娣他们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他身上。老三沥干水抱着饭桶接着说下去。 “爹最近几天都在往几个叔那边跑，明天二哥高考他肯定能到的，就不知 道娘什么时候回来了。” “来了来了！” 姜娟拔高声音应答，人从小坡上走进家里院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吭哧吭哧喘气。 “我跟国庆说了今天都得回家，明天一早咱们家都去送老二。” 老二抹去额头汗水，脚步更快地往前跑。 次日一早，浩浩荡荡的一家人送老二前往他学校的考场。 环顾整个学校门口，就他们家的“队伍”最壮观。 姜娟几人挨个叮嘱老二考试时的注意事项，顺便给他点点考试要用到的东西。 王迎娣和陆琛擦肩而过时，陆琛的手在她肩头轻轻擦过。 这个动作惹的王迎娣扭过头去看他，陆琛顺势挥手向她微笑着打招呼。 老大随着她的动作一并看过去，双手搭在她双肩，“妹你认识？” 王迎娣迟疑几秒，“他跟二哥有点不合。” 老大扳正她身体，揉了揉她脑袋，自己往身后看去。他跟陆琛眼神正对上，狼崽子般的挑衅神色让老大皱起眉头。 老二站在学校分界线处跟家人分别。深呼吸一口气，迈着沉重步伐走进考场。 一连两天的日子都是全家人陪同，正式考完那一刻，老二悬吊着的心尘埃落定。 第五百二十七章 惹怒＆撺掇 一朝卸下重担，老二的心情飞扬。要么帮家里做事，要么出去跑跑，脸上常挂笑容。 “贺老二，心情这么好看来是对自己成绩有一定把握啊？” 姜大嫂见他淘米都在哼小调，捧着一把菜走过去冲洗时调侃调侃他。 老二抬起胳膊肘擦擦自己脸，嘿嘿两声，“舅妈，考多好是不敢说，我估摸着最差也是能考上大学的。” “哟，真不错啊。”姜大嫂羡慕年轻人脑子灵光，不像她啊。 老二露出大白牙炫一眼姜大嫂，端着淘好米的饭桶进屋。 吃过饭之后，照例去片场跑跑，看看有没有他能够趁机参演的角色。 正好这个暑假他再有时间不过。 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又加上都是同一批高考生，难免发生冤家路窄的事。 老二跟陆琛在片场相遇时，遥遥打个照面他扭头就准备换个方向走。 陆琛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截住他的去路。 “贺立义，你怕我？” “我会怕你？”老二挺起胸膛，坚挺脊背，眼神上下打量陆琛，“你怕是没睡醒，在我面前说胡话吧？” 陆琛轻笑一声，“那就最好不过，不怕我就没必要躲着我走。” 老二抿了抿嘴唇，“那是 看到你嫌碍眼。” 陆琛呵呵两声，手指在单手抱着的道具上轻弹，眼神打量老二一遍。 他的眼神让老二心生反感，浑身透露出排斥。 懒得理他这幅模样，老二嗤一声扭头准备走人。 “贺立义，在你们家你读书不是最好的那个，任凭你哪个兄弟或者你妹妹拿出来，学习都比你优越。” “论事业方面，上不过我，下也就是比那些没门路的人强点。” 老二顿时炸毛，眉眼皱作一起，转头盯紧陆琛。 “你什么意思？” 陆琛抱着道具的手指仍旧来回轻弹，口吻却是用上一种惋惜的轻叹诉说。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贺立义你就愿意做你家里平平无奇的废物吗？” 陆琛回视他的目光锐利的几乎戳破他心门，直往他心底探去。 老二握紧拳头，逐渐沉重的呼吸发出愤怒的号角，他很想揍扁陆琛这张臭嘴！ 不远处关注着他们二人的工作人员一看气氛不对劲，上前来拉开他们两做个和事佬。 “你们两做不成兄弟也没必要做仇人，地儿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碰见就要走火，像话吗？” “是他来招我的。”老二横陆琛一 眼。 陆琛换幅笑脸，拉进跟工作人员的关系，“叔，我跟他闹着玩呢，您什么时候见我跟他真打起来过啊？” 工作人员想了想没亲眼见过这种事，选择相信陆琛，就着拉进关系的话跟他多聊几句。 老二最讨厌的就是陆琛这幅样子。在他看来，那就是陆琛在给人施舍。 看不下去一点。 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老二利落转身先走一步。 隐约听到身后那位工作人员在跟陆琛说，“那犟小子有时候就是不懂事……” 老二捏紧拳头，青筋暴起，压着心头火大步流星离开片场。 刚走出去被人叫住，是上次去他家给他大哥他们通风报信的马有才。 在这个圈子里他跟他算是为数不多能说得上话的人，勉强能称之为朋友。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老二见不得他扭捏的样子，跟个娘们似的。 马有才拘谨一双手紧贴裤缝，双眼发直目视老二。 “立义，我准备不读了……” 高考是结束了，王迎娣她们还得再读两个周才能迎来期末。 她跟李旺旺成为同门师姐妹之后，关系更上一层。两人在学校里的亲近没跟以前似的还要遮遮掩掩，几乎算得上是 同出同进。 马上就要升入高三，处在她们身后的碎嘴子顾不上叭叭，个个都把考大学列入首要奋斗目标。 学习气氛日渐浓郁，王迎娣和李旺旺偶尔因为讨论着画画的事捂嘴偷笑。 “你们一天都在乐什么呢？” 她们俩结伴上完厕所回教室的路上路过殷兴腾班级。两人笑嘻嘻的模样落在殷兴腾心里不是滋味。 自从尚嘉玉离开之后，王迎娣跟殷兴腾很少再有交集。 一个是因为尚嘉玉的原因，还有一个是因为王建军的影响。 王迎娣转头看向殷兴腾，脸上的笑容逐渐落下，“我跟旺旺在说画画时候的小趣事。” “你还真是好交朋友。以前有钱果，有我哥，有叶唯一，现在他们都走了，你又交上李旺旺。” 殷兴腾说不出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每个字都裹着一团火。 王迎娣跟他眼神对上，稍稍皱眉，问，“殷兴腾，我们不算是朋友吗？” “你有当我是朋友吗？”殷兴腾犀利反问。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微微偏过去一点脑袋。 王迎娣呼出一口气，垂在身侧的食指和大拇指互相揉捻，“抱歉。” 这是尚嘉玉走后，他们第一次说 话。 殷兴腾没有说话。 上课预备铃响，王迎娣跟李旺旺先回教室上课。 放学后两人在走廊上看见对方，王迎娣刚抬脚，殷兴腾背上书包快步离开。 王迎娣定住身形，看着他背影消失不见。 她最近没有跟殷兴腾说话的原因很简单，不想想起尚嘉玉难受。 站在殷兴腾角度看，她的疏离宛如一场背叛。 尚母因着王建军不喜欢他们家，可他们兄弟俩是真把她当朋友。 他哥离开，他又何尝不难过。 王迎娣甩甩脑袋，回家路上踢一颗小石头叹一口气。 路没走多少，看见她二哥跟一个并排走一起。王迎娣刚举起手还没挥呢，那人瞥到她一眼，跟老二告辞匆匆离开。 马有才一走，老二转头过来跟王迎娣眼神对上，几乎是下意识地躲闪眼神。 王迎娣顿时皱眉，她怎么觉得她二哥有事呢？ 当下提高脚速奔到老二面前，眼睛往马有才离开的方向瞥一眼。 老二率先出声，“回家吧，今天外婆做了好吃的。” 顺势就要伸手去提王迎娣背上的书包，王迎娣撰紧书包带子没让他提动，直勾勾的眼神打量让老二避无可避。 “二哥，你准备要干嘛？” 第五百二十八章 各自去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能干嘛呀。” 老二眼神往左右两边瞟来瞟去，脚尖在地上无意识戳泥地，手捏成拳又松开，如此反复。 王迎娣压低下巴看他，眼神更显尖锐。老二脸部肌肉僵硬抽抽，想笑笑没能敷衍起来。 两兄妹僵持一分来钟，王迎娣收回视线，向前踏出步子。 “好吧，二哥你不想说就算了，你有保留自己隐私的权利。” 老二闷头跟在王迎娣身后走。再拐一个弯，他们就要到家了。 “诶，妹妹。”老二拉住王迎娣停下脚步。王迎娣抬头看他，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那个……”老二单手挠着自己脸，眼神看一眼王迎娣，立马挪过去看其他的。 “我这不是高考完了吗？我想，我想跟家里商量一下，让我跟朋友去首都行吗？” 忽高忽低的声音一如老二忐忑的心。 王迎娣略微思索片刻，“二哥，你是去旅游呢？还是去干嘛呢？” “额……”老二接着挠脸，“不是旅游，算是去见见世面？我就想去看看别人拍戏是怎么拍的，取取经不是？” “利用这个假期？”王迎娣接着问。 老二点头，“应该是。你看我要是跟家里说的话，家里会同意吗？” 王迎娣吐出一口长气，面对她二哥忐忑又极其期待的眼神，认真的告诉他。 “二哥，你在这个假期里就要成年了，就是一个大人了。你想去做什么可以由你自己决定，毕竟有谁能比你自己对自己更担负起责任呢？”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老二心放下一半，还有一半悬着。 王迎娣松开抓住书包带的手，朝两边甩甩有些发硬的胳膊，“是资金不够吗？” “不是不是，我自己攒了这些年够够的，就是……就是，我不告诉爹娘就去吗？” 老二面露为难。 王迎娣跳起来给他脑瓜子一个“核桃”吃，“笨蛋二哥，当然要告诉爸 爸妈妈了。” “那你还说……” “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想让爸爸妈妈替你做决定就不用了，你可以做好计划，做定决定再告诉爸爸妈妈一声。” “爸爸不是说过，他会支持你的吗？妈妈肯定也会支持你的，你完全是一个可以行使自主权的人啊。” 王迎娣张开双臂从老二头顶到脚描边，让他直观认识自己马上就要迈进成年人世界。 老二虚晃的眼神逐渐安定下来，双手握住王迎娣左手，郑重点头。 “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 王迎娣睡前还在想他二哥什么时候出远门，而且他二哥去首都的话，算是要北漂两个月吗？ 她还处在想的阶段，老二已经风驰电掣的把计划做好，并且在一家人齐聚的周六晚上，当着全家人的面把这事给提出来了。 “……以上，是我跟有才到首都的安排和计划，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老二扯完嗓子，猛鞠一躬。 家里人你看我我看你，任谁也没看出来家里二小子一出门就要出这么老远的门啊。 没得他们吭声，老二弯下去的腰直不起来。时间拖的越久，脑瓜子顶都憋出汗来。 一家老小最终看向姜娟夫妻俩，孩子是他们的，还得看两口子意见才是。 姜娟胳膊肘拐上贺国庆，清了清嗓子出声。 “儿子，你有自己的主意，娘没有意见。” “但有句话不是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嘛。一下子去首都那么远，娘就怕……” 话里头听进老二耳朵里过滤出来的意思让老二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老二自信飞扬的眼神逐渐黯淡，姜娟嘴里的话随着他的神采变化一块消音。 眼看着孩子低落成这样，姜娟心一慌，再抬一下胳膊肘拐贺国庆，眼神递给他让他赶紧接话。 贺国庆直视老二颅顶，发丝颓然低垂，黯淡无光，好不可怜。 “你的计划做的很好 ，想去就去吧。” 老二猛地抬头看他，贺国庆迎着他燃烧起来的双眼再次肯定。 “只有你自己亲自出去闯过，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知道的，谢谢爹！” 老二深鞠一躬。还没站直身体，乐得直接蹦起来。 “耶！” 看向王迎娣所在位置，张开双臂给她送去一个大.大的拥抱，“妹妹，你说的真没错！” 王迎娣拍拍老二后背，“二哥，收点你的兴奋劲。” 她刚吃饱的肚子都要被勒吐出来了。 老二松开她，挨个和家里人拥抱，“明天我就出发咯！” 家里长辈多叮嘱他几句，小辈请求老二带点首都的特产回来。 一派融洽的模样让姜娟想说点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勉强挂上笑容不至于扫孩子的兴。 等她跟贺国庆关上卧室房门时，立马质问他。 “你怎么就这么轻飘飘的同意了呢？首都多远啊？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孩子出点什么事，没在我们跟前能顾得上吗？” 姜娟只要想一下，她的心都撰紧了。 贺国庆轻拍她后背，缓解她焦虑的心情。 “老二不是孩子了，我在他这个年纪仗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场，老大都生出来了。” 姜娟白他一眼，“能一样吗？” “孩子总归是要自己学着长大的。”贺国庆揽着她肩膀带她坐到床边。 “你也是出去留过洋的人，我听说洋人教育孩子那是打小就开始锻炼着。” “你不让孩子撞撞南墙，吃吃泥巴往肚子里咽，还想养他们一辈子吗？” “我理解你关心则乱的心情，做父母的只要扯着一根线，他们想怎么飞就让他们怎么飞。” 这些大道理姜娟都懂，就是心里面那道坎，过不去。 姜娟愤怒的表情转为忧虑，看一眼贺国庆叹一口气。 贺国庆揉揉她肩头，“另外有件事我也要跟你商量。” “什么 事？”姜娟卸下力气，塌下腰准备往床上倒。 “我准备在羊城长待一段时间，预计待到两孩子高考回来。” “什么？”倒下四十五度的上半身硬生生坐回来，姜娟被老二占据的心神割出一半装上贺国庆。 “要去一年的时间？你在那干嘛呢？” 贺国庆握起姜娟的手搭在他大腿上，细细跟她说明白其中关系。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从村里带出来的兄弟们成这个样子，我得对他们负起责任。” “那也……”姜娟抽出手来，双手在半空中画圈，“那也用不着带他们换到羊城吧？” “就算是不想遭受王建军祸害，这申城也不是王建军或者徐家一手遮天的地方，总有地方能给你们干事啊。” “再不济，爸他的服装厂你也可以接手，让他们都有活干。毕竟这个厂最初是你从浪浪姐手里接过来的，爸和大哥不会有意见的。” 姜娟力求让贺国庆打消念头，他压根没必跑那么远的地方！ “媳妇，你听我说。”贺国庆扣住姜娟双肩，盯着她眼睛把心底的想法全都掏出来说给她听。 “两个都是大城市不假，能在羊城拼也能在申城拼，但它们侧重点都不一样。芳姐在羊城站住脚需要人帮衬，红军得去，他还得拉人，还有比咱们一起奋斗过的兄弟更靠谱吗？” “二是羊城离咱们家近，兄弟伙年纪一年一年涨起来，总归是想家的，能回去多看看心里也舒坦……” 贺国庆讲的话都在理，姜娟却是不想听下去，她别过头去不愿再听。 一瞬间的想法链接到她出国前的那个晚上。 是不是那天晚上的贺国庆，也像她今夜一般难以接受她的远走，而且她走的比她远多了。 现在她不想让他去羊城，可当初的他放手让她奔向更好的未来，她又怎么能自私呢？ 但…… “你都是在为你兄弟着想，你有 为自己想过吗？” 姜娟犀利抢白。 贺国庆对上她的眼神，突然眉眼弯下。 “我有媳妇你给我兜底啊。” 刹那，心底炸出璀璨烟花。 “如果不是媳妇你现在能力越来越强，工作走上坡路，我怎么敢去为他们谋出路？” “是我自己有了出路，才能为他们多着想。” “媳妇，我能这么肆意妄为，是因为有你。” 贺国庆真情吐露的话语，比情话动听百倍。 姜娟往一旁瞥过去，舔舔嘴唇咽下一口唾沫，眼神挪回来时，贺国庆一直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撞进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发沉的声音升起。 “你去吧，我支持你。” “就像你支持我一样。” 贺国庆手指穿梭在她发间，两人紧紧依偎。 老二才走没两天，家里紧接着又得知贺国庆要去羊城的事。 三胞胎顿感不舍，眼泪汪汪看着贺国庆。 “姨父父，能不能不去？” 贺国庆挨个抱抱他们三个，跟他们说明为什么要去。 “你男人要真去那么长时间，你怎么整？” 陈桂花拉姜娟到厨房里唠。 姜娟耸肩，“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家里孩子都大了，更何况还有你跟爸在呢。” 陈桂花恨铁不成钢，咬着牙一巴掌拍她手臂上，“夫妻又分离，像话吗？” “妈，当年我嫁给贺大哥的时候，你说净他养家供我上学，我那时候还跟你说，以后换我养。” “现在，就到了我当年说的以后的日子。” 姜娟抬起双臂拥抱陈桂花，“妈，我可以像贺大哥那样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这个家的。” 陈桂花心软于这个拥抱，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望着姜娟离开厨房，她把围裙里的抹布掏出来砸灶台上叹气。 “这都什么事啊。” 王迎娣在家同样表达支持。午间借口出门画画，却是拐弯走上去孤儿院的路。 第五百二十九章 摸出谢成杰的底 王迎娣进孤儿院率先跟正在种菜的院长妈妈打招呼。 “迎娣，又是来找小迎，不，现在叫安安，我老忘记她现在的名字。” 院子妈妈眉目慈爱，笑盈盈的撑在锄头上给她指方向。 “今天有大学生志愿者来给安安他们上课呢，得等会才下课。” 王迎娣把画具搁置在地旁边的树下，撸起裤腿和袖子下地。 “那我等他们下课，我来帮您。” “不用，不用。”院长妈妈两番推辞，王迎娣已经端上种子盆，在她挖好的坑里扔下三两种子。 瞧着她这幅娴熟的模样，院长妈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迎娣啊，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王迎娣语气发硬。 院长妈妈笑呵呵地看着她侧脸，平时爱笑的小脸蛋，今天都不见嘟嘟的两个“小苹果”。 “我老是觉得你跟安安是一个人似的，人不大，藏的事不少。” “我这孩子多，不能只在一个孩子身上花时间，是安安自己懂事，能自己把情绪消化了。” “但是啊，我心里头清楚，安安受不少委屈，她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就像你这个小丫头似的……” 背对院长妈妈 的王迎娣动作不停，眼眶却氤满泪水，她忍住鼻头痒痒想要吸鼻子的动作。 任由泪水染湿她的双眼，随着种子一起掉落进土里。 院子妈妈还在说，王迎娣仍在播种。 铛—— 敲击铁盘的声音就是下课铃声。 “迎娣你先去洗洗手，我得过去一会。” 院长妈妈放下锄头，擦擦手走开。 王迎娣赶忙抬起胳膊擦去眼泪，泛红的眼圈仰头看天。 她感觉自己回到做院长妈妈孩子的时候，她们每年也是这么一块播种。 在她长大之后，院长妈妈也跟她说过这番话。 好像现在跟过去，跟未来又没什么不一样的。 徐徐微风拂过脸颊，一并吹来任妙安。 两只小小手掌遮住光明，耳边传来俏皮的做怪声。 “猜猜我是谁？” 王迎娣拉下她的手腕，“当然是安安啦。” 任妙安清铃一笑，双手背负身后，脚尖在土地上划拉一圈，“没事看什么天空，心情不好？” 王迎娣屈下膝盖在她大腿外侧各拍一巴掌，“别把院长妈妈锄好的地祸害了，小心没你晚饭吃。” “这还不简单？”任妙安环视一圈还没种完的地，往手心里吐上一口唾 沫来回摩挲，拔出锄头举过头顶。 “这活儿我能干，我两这就给院长妈妈干完它！” 锄头比任妙安个头都高，她运用起娴熟的巧劲锄的整整齐齐。 刚开始速度慢些，等挖上几个坑有手感，速度快起来。 王迎娣心下顾不上想其他有的没的，跟上她的动作撒种。 两人配合默契，一块地干的相当漂亮。 停下动作看对方时，一个佝偻背正要撒种，一个撑着锄头抻腰，嘴角没绷住，齐齐喷出一点口水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看我们像谁？” 任妙安反手撑腰，幅度反而更往后压下去些。 王迎娣狡黠眨眼，异口同声回答，“华文华武！” “华文？华武？他们是谁呀？” 谢成杰跳进地里纳闷的问，他怎么不知道这两个人呢。 任妙安站直腰板，瞥他一眼，“你不认识。” “你有我不认识的人？”谢成杰五官皱作一团。 任妙安看都不看他，“你不也有我不认识的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谢成杰想到什么，说不出反驳的话。 王迎娣看他们时不时拌嘴都习惯了，朝任妙安抬手招呼，“安安，咱们把这些都 收回去吧。” 任妙安面对她扬起笑脸，举起锄头就要往肩头扛，王迎娣惊的向前两步，谢成杰一并大跨步。 那锄头的重量都要把她撅到土里去了！ 任妙安推开搭手的谢成杰，晃晃悠悠稳住身形，“我能行！” 院长妈妈忙起来还真忘了地里这一茬，做晚饭时乍然想起，慌慌张张就要去收拾东西。 两丫头拉住她告知她都收拾好了，院长妈妈放下心来摸摸她们脑袋以示夸奖。 她们俩笑眯眯的模样在彼此眼里可太像双胞胎了。 一起蹲在灶台旁边烧火棍，任妙安胳膊肘抬起撞撞王迎娣，“你那遇到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都没有。”王迎娣耸耸肩，“就是我二哥去首都玩两个月，爸爸得去一年半载的羊城。” 原本还有点淡淡的小苦恼，今天下午干完农活也没什么好苦恼的了。 “没关系，总会回来的。” 任妙安拍拍王迎娣膝盖，掰折一根棍子往灶里面塞。 “不过，我这倒是有点事。” 王迎娣扭头看她，“什么事？” 任妙安拍掉手上的细渣和灰，挪两小碎步挨紧王迎娣，压低声音咬耳朵。 “自从上次我们从张家回来 ，谢成杰就有点怪怪的，而且有一天我发现他悄悄溜出孤儿院，没有给我或者给院长妈妈打招呼。” “我旁敲侧击问了，直接问也问了，那臭小子嘴可严了。” 任妙安最近不待见他的原因就是这个，他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迎娣沉吟片刻，“张家？” 任妙安点点头，“以我的第六感回想了超多遍，我估摸着这小破孩跟张家是不是认识啊？” “不能够吧？”王迎娣率先摇头反驳。 “张奶奶只是年纪大了，她又不是老年痴呆认不得人，更何况还有秀琴姨呢，要是认识都能表现的那么陌生？” “也是。”任妙安赞同王迎娣的观点。 “张奶奶她们家是不认识，但是吧，你别忘了那天还来了其他人。” 对视在一起眼睛传递给对方内心的想法。要是不是张家人的话，他们家可还是有个儿媳妇的。 答案呼之欲出。 任妙安眼中兴味盎然，舔舔嘴唇把眼神挪到熊熊燃烧的火焰上。 “再看看吧。” 谢成杰抱着一捆柴火走进来，对上两人的眼神，无端打了个冷颤。 他怕个什么劲呢？ 莫名升起的念头被打散，他没什么好怕的。 第五百三十章 猜测正确 王迎娣在孤儿院跟任妙安合计的这事，两人是想探究出一个结果。 任妙安是担心谢成杰，王迎娣则是替她担心他。 上门拜访张家不难，难的是贸然询问。正如王迎娣所说，要是谢成杰跟张家人认识，上次见面他们就不可能是疏离的那么陌生。 灵机一动，倒是想到其他办法——可以从张霖身上突破。 放学前王迎娣想到这个法子，放学后，书包一背就往张霖学校走去。 那是她的母校，回母校看看名正言顺。 王迎娣在学校溜达一圈，搜寻张霖身影。 没等她先看见他，张霖已经看见她这个头号冤家，脸顿时拉老长。 压根不想跟她打招呼，埋下脑袋疾步从她身边走过。王迎娣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异于其他人的他，迅速伸手抓住他胳膊。 “你干嘛！”张霖顿时跳脚。 王迎娣强硬拽着他躲开放学人流，张霖环视四周，心下惶惶，想要甩开她的手还甩不开。 “你……” “我有事想要请问你一下。” “你这是请的意思吗？” 张霖憋着一口气挺起胸膛，嘴里吐不出好话。 王迎娣打量他一遍，“学弟，我又不吃人，你干嘛这个样子？” “我……你……”张霖张张嘴又闭上。 她本人是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妈老是拿她在他耳边做比较，他听着都害怕了。 但这话他不能说，不能助长她人威风！ 王迎娣懒得管你啊我的，砸吧两下嘴巴，凑近他耳边轻声问。 “学弟，你认识谢成杰吗？” “谁？”张霖皱起眉头反问，脑海里毫无踪迹。 王迎娣仔细端详他的神情，没看出他有说谎的模样。 “就是上次去过你曾奶奶家的男孩，你们家有认识他的吗？” “我们家没……”张霖刚吐出半截话立马顿住，他想到那天他妈奇奇怪怪的举动。 王迎娣嘬一下嘴唇，这不就是有 戏的样子吗！ 张霖定睛看她眼神灼灼盯着他的样子，眼神闪烁，再挺一挺胸膛，俯视她理直气壮问。 “关你什么事？我凭什么要跟你讲我家的事？” 张霖作势要走，王迎娣赶忙拉住他，“学弟，你要是告诉我，我把我初中做的笔记都给你。” 这诱惑堪比一年不一定吃得上一回的巧克力，他是吃还是不吃呢？ 张霖心中天人交战，瞥一眼王迎娣有求于人的模样，心中舒坦，假意咳嗽两声。 “你是给我不用还，还是借给我要还的？” “就咱们两家的交情，再加上我们两的校友情，说什么还不还的事呢？那必定是不用还的，你只管学着。” 王迎娣义正言辞。 张霖心下美滋滋，嘴角忍不住翘起弧度，立马咳嗽两声把嘴角压下去。 主动扯上王迎娣胳膊往她再往旁边带点。 “我家是不认识那个谢什么杰的小子，但是吧，我觉得我妈认识。” 对了！ 王迎娣猜测的没错。 捏紧拳头按捺住激动，王迎娣抹两下唇尖，循序渐进问。 “你是根据什么觉得呢？” “你也知道你在的时候我妈总拿你说话，老叫我向你请教学习，学习你什么什么的，但那天她异常沉默，甚至其他话都没怎么说。” “就这个？”王迎娣追问。 张霖瞥她一眼，嗫嚅嘴巴，接着说下去。 “没回家之前我就有点上心，回家之后我偷摸观察着我妈，她去翻很久的陈旧箱子。” “那个箱子我以前就看过，没什么稀罕东西，就几封信，两张照片，还有些碎布缝的娃娃，鞋什么的。” 张霖一边回想，一边皱起眉头，“趁我妈放回去之后，我也去翻看一遍，那个照片上有个小孩子，我隐约觉得熟悉……” “是……谢成杰？”王迎娣忍不住打断。 “是不是他我怎么看得出来？那小孩可小了。”张霖摸着 下巴继续回想。 “我想起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带我回她娘家会带我去跟一个小哥哥玩。” 王迎娣又想问，张霖挪来眼神制止她提问。 “我是不知道是不是你问的那个人，毕竟我那时候也就是个小屁孩，能隐约有点记忆，我都觉得我有个好脑子，肯定能考上好大学的！” 王迎娣下意识摸摸，“是个好脑瓜。” 张霖怒一下，目光如炬盯着她，“你什么时候把你笔记给我？” 王迎娣暗衬片刻，“你能把你妈箱子里的照片借我看看吗？” “我要是敢拿我妈惦记的东西，她能要我狗命！”张霖怒指王迎娣，控诉她的不道德行为。 “你这是坐地起价！” “好好好，我给你我给你。”王迎娣拉下他怒指的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拿，还是我明后天放学给你送过来？” 张霖摸着下巴揣摩王迎娣说话的真实性，鉴于他们少的可怜的信任值，他决定择日不如撞日。 “我今天跟你跑一趟你家。” “行。”王迎娣耸肩，这小子跟头牛似的。 两人踏上回家路，张霖雄赳赳气昂昂催促王迎娣走快点。 王迎娣索性小跑起来，张霖跟着她跑。五公里的回家路，王迎娣跑的毫无压力，就是苦了耐力不足的张霖。 还差几步路就要踏进院子，人撑在院子门口的树干，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 “呼呼……算……算你狠……” 张霖连连咽口水，王迎娣狡黠挤眼。 “霖霖哥哥来了！” 三胞胎其中一个一叫唤，三个小的立马跟一阵风似的刮到张霖身边。 两个大的一左一右扶他起来，小老三去给他倒水。 “霖霖哥哥，你是来我们家吃饭的吗？今天祖奶奶炖老母鸡吃，你有口福了~” “不是，我就是来……” 张霖张口没反驳完，陈桂花在窗边看着他们扯开嗓子嚷嚷起来。 “迎娣，带你同学回来的正好！今天小娚也回来了，你大哥他们今天都回家，一起吃顿好的！” 张娚从楼上探出脑袋往下看，使劲挥手跟王迎娣打招呼，“迎娣！我回来了！” 王迎娣仰头乍一看她，觉得她回家这几个月瘦了好多。 张霖可谓是被三胞胎架进家门的。 他们在张家受到张奶奶的热情劲，全都反哺给张霖。 一个端茶递水，一个给他洗陈桂花亲自栽种结果的李子，另一个还给他捏上肩了。 “霖霖哥哥，劲用的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使劲点？” 在别人家头一次享受到这样的殷勤劲，张霖小脸通红。 “不，不用这么客气。” “那个，王，书……” 张霖使唤王迎娣显得理不直气不壮。 王迎娣暗自窃笑，面上一本正经交代三胞胎，“你们霖霖哥哥好不容易来一次家里，好好招待啊。” “是！”三胞胎异口同声应下。 张霖用眼神怒瞪王迎娣，王迎娣往楼上走，“我去房间给你整理好笔记带下来。” 徒留张霖在楼下接受三胞胎乃至陈桂花他们的热情招待。 他有那么点后悔，他跟王迎娣之间或许可以多一点信任！ 王迎娣上楼就跟张娚钻房间里待着。上手摸摸她下巴，还真是瘦的双下巴都没了！ “从年前回家过完年这么久，没在家里养肉就算了，怎么还瘦了这么多？” “你还真别说，我差点都回不来了。”张娚苦巴着一张脸大吐苦水。 “我回家之后十里八乡都听说我在大城市里赚钱，以前个个嫌弃我瘸子，现在我家门槛都给踏破说要娶我。” “你说谁家不出个三转一响我能答应？人家算盘打的可好，不仅不出，还要我养他们家十口八口的，我是骡子吗？” “以前村里有个娟姨养王家是个什么下场还不够看吗？还想嚯嚯到我身上，我这个瘸子还不够他们 拆的……” 张娚在家尽相亲。她妈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十里八乡真算起来那都是亲戚。 导致张娚再重演一遍历史——跑路。 这回她妈她兄弟把她过年给他们的钱全塞给她，让她在大城市里好好待着，等定下来再回村里都行。 王迎娣随着她叹气摆头，手搭在她肩头拍拍她。 “你现在要在申城干，估计只能去我外公的服装厂。要不然你跟我爸爸去羊城？” “不。”张娚坚定摇头，“我不去外公服装厂上班，也不去羊城，我就在申城。” “那你准备干什么？自己找工作吗？” “我对我们的厂有感情，哪怕它现在在王建军手底下，我也愿意给王建军干，我不想让它白白糟蹋在王建军手里。” 张娚的想法从两人对视的眼中传递给王迎娣。 她想坚守大家的心血，哪怕最后只有她一个人。 王迎娣呼出一口气，侧身给她一个拥抱。张娚抬手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申城还有你们的，我不孤独。” 王迎娣拍拍她后背，“我陪你去我爹那里应聘吧。” “行。”张娚一口答应。 王迎娣在房间里把初中做好的笔记整理好带下楼。张霖被劝留下来吃晚饭。 张家人丁不济，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大家子一起吃饭。 装菜用盆，夹菜靠抢！ 刚开始还羞涩的格格不入，还得靠陈桂花为他护出一方小小天地。 孩子心性向来容易打入，后半段不用陈桂花护着，他自己站起来加入，吃的可有味道！ “原来你们家这么有趣。” 张霖承认他之前对她家有些许偏见，只要他妈不用拿王迎娣叨叨他，他觉得他们勉强能做朋友。 “以后常来我们家玩。” 王迎娣跟他挥手。 老大亲自送他回家，顺路回学校。 第二天张娚在学校门口等王迎娣放学，她们约好今天去找王建军。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上王家求工作 王建军家现在好找，阳光照进楼道里显得格外敞亮。余艳秋打开门的那一刻，家门口撒下一圈光晕。 “你来干什么？” 余艳秋脸色复杂，王迎娣的到来可谓是意料之外。 王迎娣往她身后看一眼，“秋姨，我来找我爹。” 余艳秋登时升起警备，“你别是来认爹的吧？我告诉你，我家没有你的位置。” “那倒不用，只有你才把我爹当宝贝。”王迎娣直截了当断了她想歪的心思。 “那你……”余艳秋号不准她的脉。 “来了就进来，杵门口干嘛呢？”王建军在桌边发话，余艳秋悻悻侧身让她们进门。 王俊一并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一摞书，摊开的书本占据半边桌。 见王迎娣来他家，巴巴的望着她。王建军眉头皱成川字，捏成拳的手指关节在桌面上连敲。 “好好看你的书，这点题你都做不出来！” 放在王建军右手边上的成绩单，赤红色的十几分煞红他的眼。 同样是他的种，差别怎么这么大！ “王总，我想就和美厂的事跟您谈谈。我之前在厂里负责文员工作，报表财务那些熟悉不说，厂里整体流程我心里都熟，您看能不能让我在您手底下接下这个活儿？” 张娚放低姿态，完全没把他当成王家村的窝囊废看待，他现在就是她口中的王总。 这个称呼抚顺王建军心坎的烦躁，转头认真打量她一遍。 这个女娃他在村里见过，毕竟她老娘是出了名的会撒泼。 现在看来，老泼妇教出来的女儿都比他儿子强！ 一想到这，王建军刚舒展一些的眉头皱的更深。 手往王俊面前一扒，拉到张娚面前，“这些题你会做吗？” 张娚面露疑惑，低头看起题来，好一会抬起头来点头。 “会做。” 王建军递给她笔，“做出来看看。” 张娚就着板凳坐下，一手掐着手指算数，一只手沙沙落笔。 等她做完，王建军让王迎娣看看，“她做的对吗？” 王迎娣心算一遍点头，“都做对的。” 王建军眼神投向张娚，“厂里的事有需要再叫你，你先教会我儿子做题，薪水照开。” “爹，我不……” “建军，咱家能赚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啊！” 母子两人齐齐否决。 王建军顿时烦躁，扯起作业本砸在余艳秋脸上，“那你来教你儿子！” “你看看谁家孩子教育没抓上？个个说起儿子那都是班级里前几名，你再看看我们儿子，这点分数我都恨不得别长这张嘴！” 王建军气急攻心，啪啪给自己两嘴巴子。 生意当中难免绕不开孩子的话题，他儿子给他长不了这个脸啊！ 谁叫他王建军半文盲，她余艳秋文盲呢！ 王迎娣抿住嘴巴，低头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张娚也低下头，两个人对视一眼，差点没绷住。 余艳秋看着作业本上的字，典型的它们都认识她，她是一个都不认识。 王建军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心绪，看着两颗埋着的脑袋问。 “每天去学校接他放学，把他当天作业辅导完。” “要是厂里忙不过来，你再去厂里帮帮忙，工资就跟你以前一样，你干不干？” “干干干！”张娚立马抬头应声，“这些活儿我都能干。” “行，就从今天开始。” 王建军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张娚，“你教着他，我还有事要出门。” 余艳秋咬牙恨恨看着张娚，心里头为这笔冤枉钱花的难受的紧，又不敢当着王建军面再说。 王建军换身衣服出来看她那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就知道她想什么，也不能让她闲着。 “我给你安排的老师你也出门去学着点，别丢我老王家的脸！ ” 余艳秋被吼的一激灵，在家里也待不下去，回房间换身衣服跟着出门。 出门前趁着王建军先踏出家门，回头露出刻薄嘴脸警告张娚。 “要是没把我儿子教好，仔细点你的皮！” 张娚又不是不知道余艳秋是什么货色，能唬住她？ 当即对她做个鬼脸算是她的回答，气的余艳秋使劲磨牙槽。 算算时间不敢再在家里耽误，比划两下子匆匆出门。 家里只剩他们三个，张娚拿起一本书在手中翻看。 “你有哪些不会的赶紧问，趁你姐在。我跟你说，我也就是个初中辍学的学历，教你大部分是没问题的，还有些我不会的我也得问你姐。” 张娚实话实说，王俊看着她眼神幽怨。 王迎娣轻敲他一个“核桃”，“多看多问，等你有点进步，我带你去买书。” 王俊备受夹击，但凡走神，左右两个“核桃”落在他脑门上，偏偏他还不能喊。 以他对张娚曾经的印象，他要是叫唤，他的脑袋就是木鱼。 现在家里没人能护他！ 回到家里，王迎娣把张娚找工作的事儿当作笑谈给家里人都说说。 逗的全家合不拢嘴。 “我就说老王家血脉全靠我老姜家调和，要不然可不就是那个样吗！” 陈桂花背挺的笔直，王建军一家那是隔三差五拉出来骂一骂。 姜娟两口子听进耳朵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齐齐摇头。 “你票买好了？” 姜娟瞥向贺国庆侧脸。 离别时刻如同掌心中握不住的沙，阻止不了，只有珍惜。 最近她尽量早点把工作室的工作做完回来多陪陪他。 一想到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他，姜娟牵着他的手收紧。 贺国庆捏捏她的手，转头对她微微一笑，“我跟红军订好下个周的票，还有一些事得处理处理。” 姜娟点点头， “好。” “老安那边给我准信了，他请的洋大夫这两天就到，到时候我们一起带迎娣去他那看看。” 贺国庆带来的好消息稍稍冲散他要走的阴霾。 洋大夫到的那天，安长明亲自去通知姜娟。 姜娟顿时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去学校给王迎娣请假，带着她去安家跟贺国庆碰面。 纪忆兰领着洋大夫跟他们一家三口互相打招呼。 金黄偏棕的头发和胡子包裹住他硕大脑袋，深陷的眼窝突出他镜框后的碧蓝双眼。 维尔逊得知需要他看病的人是王迎娣。一手按着她脑袋，一手检查她的眼鼻喉。 跟他健壮的两米多身高比起来，王迎娣娇小的几乎可以被他捧上手心里。 在维尔逊的国家，她这样的发育速度早早就得进医院干预治疗。 “我得带她去我好友医院里先用仪器检查一遍身体。” 维尔逊征求姜娟的意见。 听不懂洋文的贺国庆在旁保持他一贯的表情，附和着点两下头。 晚些时间，维尔逊联系好他在申城的好友，带着王迎娣前往好友医院。 运用的仪器是当下最为先进的，在维尔逊的操作下给王迎娣先做一遍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明天才能拿到，我们明天再见。” 维尔逊推一下鼻梁上的镜框，一手插兜，一手挥手送客。 但凡再多一句的寒暄都没有，老外相当干脆了当。 安长明熟悉他的秉性，带着他们一家先走，宽慰他们紧张心情。 “迎娣能蹦能跳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姜娟轻微苦笑，“除了不长个和……倒是真没其他问题。” “放心吧，真有什么问题，安杰那小子也愿意养他姐一辈子。” 纪忆兰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见他看过来还瞪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爸爸妈妈，只要我身体健康，我 是不在意长不长个的。” 王迎娣一手牵着一个，她沉重的心情像是分担到他两身上去了。 姜娟揉揉她脑袋，“傻孩子。” 学校里姜娟暂时给王迎娣请着假，她工作室的事也先搁一边。 贺国庆陪着母女俩跑医院，在去羊城之前，得了却一桩心事。 维尔逊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结果。根据王迎娣检查出来的身体情况先开始吃药，在一个周之后再检查一次，开始做辅助性训练。 从目前看来，这是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 这周王迎娣就要期末考了，她考完试就可以全身心进入辅助性训练。 贺国庆临走前头一次后悔真的要去羊城吗？ 他的犹豫被送他的家里人看在眼里，王迎娣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爸爸，我没关系的，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姜娟和他隔着孩子对望，“迎娣有什么进程我都会写信告诉你的，你什么时候有空能回来就回来看看。” “爹，我会代你照顾好家里，以后我会多腾出时间陪妹的。” 老大向贺国庆许下承诺。 贺国庆什么都没说，挨个抱抱王迎娣和姜娟，在老大臂膀上轻拍几下。 他不愿抬头再看他们，埋着脑袋跟熊红军检票上车。 他怕再看一眼，他就不想去羊城了。 一行人目送他乘坐的火车远行。 王迎娣回家按时吃药，连续吃上一个周的药逐渐开始发挥药效，骨骼抽疼，脸颊失去血色。 身体发生反应的这段时间里，王迎娣蜷缩在床边咬住衣服以免发出痛呼声。 一波接一波的药效淹没她，汗水潸潸流下。 叩叩。 敲门声响起，王迎娣半晌才抽出心神回应。 “我刚吃完药先小睡一会。” 虚弱的声音隔着一道门真像半睡半醒的状态。 老三不疑有她，下楼跟家里其他人说一下。 第五百三十二章 王迎娣……死了？ 王迎娣在走路时，骨头链接的缝里宛若塞进数不清的针，扎进骨髓边刺痛。 以至于她现在走路得走的很慢，稍稍走一段时间就得停下来喘气。 按照她平时的身体素质会这样吗？ 殷兴腾从校门口看见她这幅异常的状态起疑，忍不住跟在她身后观察她。 两步一停，三步一喘。 这就是现在的王迎娣。 殷兴腾直皱眉，她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殷兴腾有意询问她到底什么回事。刚加快脚步速度，李旺旺先他几步跨到王迎娣身边扶她。 “这是你现在吃的药的副作用吗？怎么越吃越虚啊？” 李旺旺眉头深陷出两个眉窝。 王迎娣撑着她臂弯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今天最后一科考试结束之后，我就去住院。” “师傅那边就麻烦你跟他老人家说一声，等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再去他那。” 李旺旺心情沉重，呼出粗气，“师傅他老人家身子骨比你都硬朗，你得好好的。” 这是什么意思？ 王迎娣她怎么了？ 是生大病了吗？ 殷兴腾盘旋在心头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他疾步追上去，预备铃率先响起。 脚步在他班级门口卒然停止。 考试时想着一墙之隔的王迎娣，殷兴腾心不在焉，草草答题交卷。 殷兴腾等着王迎娣出教室的时间里，老大提前到达她班级门口，在她交卷之后，直接进门背她离开。 站在门口的殷兴腾压根挤不进他们两之间。 老大送王迎娣到医院，姜娟在病房里布置她的床位。 安杰在她床头摆放保温壶和杯子，见她来了扬起大.大的笑脸。 “姐，我也考完试了，以后我就在医院里天天陪着你。” “不用。”王迎娣扫视他们一圈，“我有护士阿姨她们照顾的，你们可以忙自己 的事。” 安杰双手撑在床边摇头晃脑，“大哥和妈是大忙人，我不是。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以后端茶递水的事只管吩咐你弟我。” 姜娟揉揉安杰的脑袋，替王迎娣掖好被子，“妈妈再怎么忙也会挤出时间看你的。” 王迎娣感受着他们的挂念，不知道怎么拒绝，但她也不想让他们看到她痛苦的样子。 “她身边只需要一位家属陪护。” 维尔逊走进来通知他们接下来他们要配合的地方。 这句英文安杰能听懂，当即举高手，“我！我！我是她亲弟！我能行！” 安杰自问最合适的人就是他自己！ “不能轮流看望吗？”姜娟有些犯难。 “不能。”维尔逊直接了当拒绝，“考虑到她身体状态和隔菌环境，不能接触过多外来人。” 姜娟望着王迎娣，她心中顾虑过多，又实实在在担心闺女。王迎娣那双泛着光泽的眼睛柔和的回望她。 “妈妈，等下一次见，你就能见到好生生的我。” 安杰在原地跳脚，“妈，大哥，你们两肯定陪不了我姐，就让我来，我肯定能做好！” 安杰坚信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我来陪。” 老大乍然出声，顿时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大哥……” 王迎娣眼里的疑问几乎要溢出来，她大哥的忙碌程度，家里人是最清楚不过。 “大哥，你不去忙姑父交给你的事？” 安杰摩挲下巴，咬牙提醒老大，“姑父那边的事可多了，等你在这陪我姐出院，说不定姑父就培养别人去了，你以后在姑父那边可就难露头咯。” 酸溜溜的话几乎要把安杰牙齿酸掉。无他，只因这个竞争者太强悍！ “没有妹重要。”老大语气平淡陈述着这个事实。 “钱先生的事我会安排好的，我在这里陪 着妹就行。” 老大投给姜娟的眼神让她放下心来。如果是老大的话，姜娟完全可以安心。 “妈，妈，妈……” 安杰扯着嗓子企图让姜娟改变主意，姜娟拍一下他后脑勺，“别吵。” “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安杰放缓声音，湿漉漉的双眼巴巴望着姜娟。 “你大哥做事稳妥。”姜娟一句话敲定陪护人选。 当天王迎娣换上病号服正式入院。老大把一切事宜交给白博旭和方远。 “你不怕我把你苦挣的一切抢走？” 白博旭看着曾经梦寐以求，如今却唾手可得的资料，心中升起一种荒诞的好笑。 “你能抢，就抢。” 老大正收拾个人物品，连个眼神都没递给他。 白博旭指腹在纸上按出一个指印，摩擦之间划出一道声响，他松开纸张时叹出一口气。 “妹妹她还好吧？” “等治疗之后看。”老大背起包站定，转身拍拍他肩膀，“交给你和方远了。” 两人并未说告别的话。 从窗户看下去，老大消失在夜色当中。 当天晚上，老大做好消毒杀菌准备进入王迎娣病房。 兄妹俩之间拉上一张帘子，王迎娣在一帘之隔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维尔逊说，她的年纪已经等不得缓慢治疗，要治只能激进疗法。 所以她的药开到她身体能够承受的最大范围，她必须抗过去！ 一波比一波冲击更强烈的疼痛让王迎娣几近晕厥，偏偏她不能失去理智。 残留的理智只能让她集中注意力在身体中，耳边响起零碎的“咬……咬……”说话时，她根本辨认不出完整的话来。 等她从冷汗中捞出来时，鼻子深嗅，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嘴唇发出刺痛，王迎娣舔舔嘴唇，一股血味涌入口腔里， 原来是她把自己嘴唇咬破了。 老大打来一盆水给她擦擦脸上冷汗，王迎娣眼神闪烁，悄悄打量他。 大哥应该看到她那幅样子了吧？ 她有意说什么，张了张嘴巴又说不出来。好在老大什么都没问，给她擦完汗水，替她把床单被套换上新的。 维尔逊开始引导她辅助性训练，疼痛感比吃药更深。 第一天她几乎是昏迷在一地汗渍中，悠悠转醒时，耳边喧闹的声音由小变大。 “你不能这么对她！” 暴怒咆哮的声音有些熟悉，王迎娣猛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出去。 一层玻璃之隔，老大揪着维尔逊衣领，一拳头落在他眼窝，打出一个熊猫眼。 王迎娣下意识觉得好笑，在维尔逊手底下受的气，被大哥替她出了。 三两个护士挤进他们中间拉开两人，维尔逊捂住被打的眼睛语速飞快的说话。 王迎娣也不听大懂他是在骂老大，还是在跟他解释。 幸好匆匆赶来一位医生充当他们之间的翻译，向老大解释其中的用意。 老大愤怒难消，一圈打在身侧墙壁。拳头见血，墙也凹出一个小半圆。 王迎娣咬牙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出复健室，她站在门口先叫声大哥。 老大立马收手，深呼吸平复脸上愤怒向她走来抱起她。 王迎娣转头叫一声维尔逊，对他说声抱歉。 维尔逊绷着脸没给她好脸色。 还是旁边医生做中间人打哈哈，冲王迎娣竖起大拇指。 “小丫头很厉害的，维尔逊他很佩服你的，别看他面上没什么表情，那是因为他是个面瘫。” 王迎娣忍不住笑起来，嘴唇稍微泛起丁点血色。 老大头一甩，抱着她回病房。 每日的辅助性训练堪比魔鬼训练，老大忍不住站在康健室门口忍不住发火。 维尔逊见他愤 怒难消，愣是给他搬来一个立式沙袋，重达80kg。 虎虎生风的拳击声隔着门传到维尔逊耳朵里，他频频摸两下眼窝。 王迎娣既痛，又忍不住想笑。 将近两个月不见王迎娣，家里人惦记的紧。 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连他们这些个亲属都不让探视一眼。 “迎娣那丫头到底怎么样了？我这心里堵的慌，总觉得有口气憋着，不舒坦。” 陈桂花瞧着她小菜园子里晒蔫的菜叶都没心思去浇水，她的心啊，就跟那小白菜似的。 家里没人应声，他们也都跟她一个心理。 家里没这个孩子，显得格外沉寂，三胞胎天天叫唤都觉得缺点活力。 “外婆，王迎娣她到底怎么了？” 殷兴腾走进她家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低气压，心里本就揣着不好的猜测，现下几乎达到顶峰！ 连着两个月怎么找也找不着王迎娣，他今天再也忍不住上门找个答案。 “这不是那小子的弟弟吗？”陈桂花记得殷兴腾兄弟，没记起他的名字。 “你来找迎娣啊？我们这一家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陈桂花心里一片凄凄，顺嘴喃喃，“就是是死是活，也该给我们捎个信儿啊……” 殷兴腾心下咯噔一声，他原本就猜测王迎娣重病，现下再听陈桂花嘀咕，只怕是病入膏肓……死了？ 一阵眩晕浮上脑袋，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那臭丫头天天锻炼身子骨好着呢，说话气死别人还差不多。 陈桂花接着喃喃自语，一心想着没音信的王迎娣，忽略掉身旁的殷兴腾。 殷兴腾晃晃身子，咽下一口唾沫定神，仿佛丢了魂似地跌跌撞撞离开贺家。 他想到他们相处的过往，又想到他远在大洋彼岸的大哥，他怎么向他交代啊？ 第五百三十三章 悲伤过度殷兴腾 “外婆，你跟殷兴腾说了什么啊？他怎么那幅样子？” 老三望着殷兴腾离开的背影，头顶烈日落在他身上都驱散不了他的阴影。 陈桂花摇头，“我能跟他说什么？他来问迎娣丫头，我跟他说不知道。” 老三蹲在一旁淘米，眯起眼睛逆光看陈桂花，“外婆，你别操心妹妹了，娘说她这就快出院了。” “真的？” 陈桂花顿时来精神，双目清明，浑身来劲了。 “当然是真的，娘亲自去问的。”老三点点头，“倒是咱二哥，都快开学了，也不见他回来，还不知道他要待多久。” “那么大个小子，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知道回来了。” 陈桂花抻抻脚脖子，活动活动胳膊，提起大桶去接水，从窗沿上取来水瓢给小菜园子浇 水。 白菜包裹成一团，水从它顶部滑落浸湿在土地里吸收，没一会感觉菜都水灵多了！ 医院里王迎娣每一天的成长都在老大注视下长大。 起初是不起眼的几毫米，经过长时间稳定的药和训练配合，有一天量出长高一厘米！ 像是把她曾经长不起来的身体一下子拔高。比不上老大他们青春期成长的速度，但对于几年不曾变化的王迎娣来说，可谓欣喜若狂！ 老大每天必做的就是给她量身高，只要长了，王迎娣立马原地蹦起来。 “大哥，高了！高了！” 度过刚开始半个月的痛苦，王迎娣不再会晕过去，她能坚持到结束。 她的骨骼类似于揠苗助长，维尔逊给她制定的计划也得让骨骼的运动量跟上，加快恢复。 老大 没能像她一样高兴，但避免扫她的兴，仍旧勾起嘴角幅度陪她笑一笑。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宁愿她就做个小萝卜丁都好，她这一辈子他愿意护着。 王迎娣不知他心里想法，抱住老大的腰转着圈圈地跳着，“等维尔逊再给我检查两次，我们就能回家了。” 老大按着她后脑勺抱紧她，轻恩一声。 确定出院的那天，全家人一起到医院门口接她。 任妙安和李旺旺，还有师傅，他们都来了。 “小萝卜丁长大了。” 荀致远眉头下的双眼闪起水光。 “师傅！”王迎娣抱他一下。原本到他腹部的身高，此时达到他的肩膀。 荀致远推开她别过头去，抬起指腹擦擦眼角。 王迎娣笑弯眼挨个抱过去。 “外婆，你看我 长多高了？” “外公，我是不是要赶上你了？” “妈妈，我再也不是小矮子了。” …… 一家人的身影倒映在河面上，沿着回家的路留下一圈圈涟漪。灵巧少女踏着轻巧步伐穿梭在他们每个人身边。 为了庆祝王迎娣的长大，家里人要为她办一次酒席。邀请认识她的长辈或者好友参加这一次为她衷心祝福的家宴。 王迎娣掰着手指数出一二三个自己的好友。 “……殷兴腾也得请他来的吧？上次我身体不舒服，他还问来着。” 虽然他们可能有点小小矛盾，但那些都是可以调和的。 李旺旺抬眼看她，喉咙咕噜一声，试探性问，“你真要请殷兴腾？” 王迎娣歪头瞧她反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的话 ……”李旺旺咽口唾沫，咧开嘴角尬笑，“他认为你……死了，算不算是问题？” “啊？”王迎娣掏掏耳朵，“我没听清你说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旺旺使劲挠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得到的错觉，觉得你去世了，他，他还哭的可伤心了。” “……这也太扯了吧！” 王迎娣惊呼，“你就没告诉他我在医院里治身高吗？他又不是猪脑子，怎么会理解不了呢？” “我看他悲伤过度，有点听不进去话。”李旺旺都被殷兴腾这一出搞懵了。 当时他来找她先问的王迎娣好不好，她以为他知道。就跟他说不太好，治疗效果还得看呢。 她又没那本事打包票！ 哪曾想当时殷兴腾在她面前一下就哭了。那架势，李旺旺从来没见过！ 第五百三十四章 消息传太快不好收回来 两人相望无言，一种叫做无语的氛围在两人眼中传递。 王迎娣双拳抵腰长叹一口气，“我现在好生生的让他觉得我死了可要不得。多晦气啊，呸呸呸！” “理是这个理，但他听不进去话啊。”李旺旺摊手。 “走。”王迎娣站起身来，“我们去找他去，让他亲眼看见我活着回来了。” “不是，我本来就是活的！” 这一下子把王迎娣气的话都说歪了。 “乖孙，你气鼓鼓的干嘛去啊？要吃饭了啊！” 陈桂花在两人身后问，王迎娣反手摆摆，“我饭点前回来！” 王迎娣站在尚家门口的树下等待李旺旺把殷兴腾叫出来。 跟着李旺旺走出来的殷兴腾半信半疑，刚踏出门槛就迫不及待的发问。 “人在哪呢？” “李旺旺，你别拿她跟我开玩笑啊。” 殷兴腾语气严肃，暗含警告。 李旺旺冲他翻个白眼，她都不想跟大傻子说话。 “嘿！” 王迎娣悄悄钻到殷兴 腾身后乍然跺脚出声，惊得他一激灵。 拍着胸脯看清吓唬他的人是王迎娣，他顿时瞪大眼睛，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认识这是王迎娣，可是他居然有点不敢认！ “大傻子，好好看清楚啊，我可没带别人来糊弄你。” 李旺旺的冷嘲热讽，殷兴腾充耳未闻，他仍然瞪着一双眼打量王迎娣。 王迎娣瞧着他模样心下纳闷，这孩子不会被她吓傻了吧？ 但她是真还活着啊。 “王迎娣？你，你长高了好多，你，你，你……” 殷兴腾试探性伸出手，小心翼翼放到王迎娣脑袋上，刚碰到她发丝，立马缩回手。 王迎娣见不得他傻乎乎的样子，抓住他手腕扣在她脑袋上。 “长高是因为我这个暑假都在医院里治疗我之前长不高的问题，我这么热的体温你都感受不到我是个大活人吗？” “而且，你是怎么觉得我死了呢？太滑稽了吧？” 殷兴腾确定她就是他熟悉的王迎娣，悬 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定。 手掌在王迎娣脑袋上揉了又揉，把她脑瓜顶揉出个鸡窝出来。 在王迎娣要发飙之前回答她的问题，“是你外婆跟我说的，她说很久都没有你的信儿，也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所以我才……这么觉得的。” 王迎娣看着他张开嘴唇好几次，最后才吐出两个字。 “笨蛋。” 殷兴腾自觉羞愧，埋下脑袋说不出反驳的话。 王迎娣双手抱胸，“算了，不跟笨蛋计较这么多。过几天请你来我家吃饭，庆祝我长高。” 殷兴腾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埋下脑袋，抬起手指在后脑勺缓慢挠着。 他不吭声的样子让王迎娣盯他半天，“你不想来？” “不是！”殷兴腾立马抬头反驳，对上王迎娣狐疑的眼神，舔了舔嘴唇，说。 “就是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什么事？”王迎娣皱起眉头，歪头竖起耳朵听。 殷兴腾呲着大牙没听见吐字，王迎娣转头看 他一眼，他立马吱声。 “我跟我大哥说了你去世的消息……” 王迎娣猛地转头怒盯他，“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殷兴腾理亏，抿嘴任由王迎娣骂他。 王迎娣一巴掌扇他胳膊上，“尚嘉玉在国外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你拿这种不切实际的消息扰乱他心神，你是知道他多敏感的，他……” 王迎娣摊着手左右渡步跟殷兴腾讲道理，殷兴腾嘴唇绷紧成一条线。 骂到王迎娣嘴巴干了停下来，愤愤的眼神紧锁他，“王八蛋！” 殷兴腾悻悻承认，“我是……” 王迎娣气地跺脚，“我不管，你怎么跟你哥说我死了的事，你就怎么跟他说我还活着的事。” “这是你搞出来的乌龙，你得负责！” 殷兴腾连连点头，“好，我会跟我哥解释清楚的。” 王迎娣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亲眼盯着他去给尚嘉玉打电话说清楚。 偏偏实现不了！ “啊啊啊！”王迎娣烦躁揉脑袋，柔 顺的秀发彻底炸毛，“烦你！” 王迎娣瞪一眼殷兴腾转身就走，李旺旺同样瞪一眼殷兴腾，伸手推他一把。 “赶紧去联系尚嘉玉说清楚啊！” 提醒完殷兴腾，李旺旺赶忙去追王迎娣。 殷兴腾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揣钱去电话站给尚嘉玉加急打跨洋电话。 “小腾，你要去哪？” 尚母站在楼梯口拦住他，殷兴腾捂住装钱的裤子口袋，一如平常回答她。 “想哥了，去给哥打电话。” “你前几天不是才给他打过电话？”尚母皱起眉头，“你跟他那有时差不说，跨洋电话讲讲还听不清，别老烦你哥。” 殷兴腾垂下眼眸点头，“知道了。” 尚母盯着他没动作，殷兴腾迟疑片刻转身上楼。 刚进房间关上门，立马抻着脖子到窗外往楼下看。 不知道他妈是发现了他跟王迎娣见面，还是其他原因。 殷兴腾不想拖延太长时间，就算电话打不成他还可以给他哥发电报！ 第五百三十五章 老二不读了 王迎娣长高的事，短短几日就在家中长辈好友圈中传遍，个个表示上门恭喜。 要办宴席怎么也得挑个好日子。好日子好定，就是家里人还没齐全。 “国庆在羊城刚落脚回不来是正常的，但家里二小子出去野了这么久总该回来了吧？” 陈桂花望着姜娟问，“你家那孩子有说什么时候到家吗？” 姜和平拿着一本日历本抖搂两下，手指指出几个备选的好日子。 “爸说等贺老二到家，咱们就可以请人上门吃酒。” 一家人等着老二归来的信儿呢。 姜娟心里也没底，顶着老妈的眼神也不敢替 老二打包票。 “再等两天也该回来了，他开学的日子都要到了，再不回来还得了？” “等等吧。” 姜立国发话，家里都再等两天再定日子。 等了两天又两天，各大高校的新生陆陆续续报道准备学前训练，唯独老二迟迟不见人影。 王迎娣偶尔能听见家里人犯嘀咕，她心里头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二哥他，不会不打算回来了吧？ 姜娟这几日下班回家，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焦躁。陈桂花有意再提提老二的事，看到她不虞的神色都把话咽回肚子里。 这天王迎娣照例去邮局拿家中书信， 在路上做好分类是寄给家里谁的。 倒数第三封信件的寄件人用潦草的笔迹写下老二的名字。看见的那一瞬间，王迎娣心头咯噔一声。 单独抽出这封信件拆开，映入眼帘的内容一点一点剥夺掉她的呼吸。 她顿时抬起头捏住信，大跨步地往家走。临到岔路口时停下脚步，纠结是现在去找妈妈，还是等她回家？ 几个呼吸之间，王迎娣拐上另一条路，前往姜娟工作室。 “妈妈在吗？”王迎娣站在门口往里面伸脑袋。 彭盼放下手中布料来拉她进门，“哎哟乖乖，你怎么还讲理起来了，自己进来 找妈啊。” 彭盼顺手把王迎娣推到姜娟面前，姜娟手中针线一戳一拉，抬头看她。 “怎么了宝贝？” 王迎娣拘谨着手脚站在原地，欲语还休的眼神注视着姜娟，嗫嚅的嘴唇张开吐不出字。 姜娟簇起眉心再问，“怎么了啊？” “二哥他……”王迎娣舔舔嘴巴，话卡在嗓子眼里。 话实在说不出来，王迎娣把信递给姜娟。姜娟歪头咬断线，针头插进蜡里，抬手接过信件。 王迎娣眼睁睁看着姜娟脸色暗沉，周遭温度凉下几度。 “贺老二真是胆肥了！” 姜娟几乎咬牙恨骂，贺老二 居然敢说不读这个书了！ “他之前有跟你说过他不回来的事吗？”姜娟头一转，目光含火询问王迎娣。 王迎娣迟疑着摇头，“二哥走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能考上呢……” “呵，人家再怎么考也考不上大学，他贺老二倒好，考上了不读了！” 姜娟揉吧揉吧，一封信团成团。 王迎娣闭上嘴不敢再说其他的话。二哥不想读书的事早就初见端倪，但之后他也有好好学习啊。 虽然她跟爸爸是有说过会尊重他的抉择，但此时此刻，她明智的选择不告诉妈妈她跟爸爸的尊重。 因为妈妈真的很生气。 第五百三十六章 要去首都找孩子 “不行！” 姜娟厉声跺脚，抓住信封团舒展开它的褶皱。 “我倒要看看贺老二在哪！” 信里的每一个字，姜娟逐字逐句阅读，势必要找出老二居身之所。 王迎娣上前并排挨着她肩膀，眼神跟她一起投向信件看几秒，转头去看她的侧脸，乍然问。 “妈妈，你不会要去找二哥吧？” 姜娟头也不抬，眼神仍然在信件中搜寻。 “作为他的母亲，我有责任引领他走上正途，不读书怎么行？” “可是……”王迎娣抿了抿嘴唇，“二哥他都已经成年了，是个大人了，他可以……” “他不可以。”姜娟看她一眼严词否决，“他要是是个有理智的大人，就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王迎娣下意识想要反驳，嘴张到一半时，一切想说的话尽然消散殆尽。 她的目光注视着姜娟眉头紧锁的脸庞，心里头生出一种发闷的怅然感。 姜娟找寻半天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能从寄信的地址得出一个大 概的位置。 她收起信件去找杰西卡她们。王迎娣隐约听见她在跟她们商量去首都推广她们的服装品牌。 等母女俩到家时，全家老小都知道老二不回来上学，要在首都北漂的事。 “这孩子……”陈桂花眼神跟姜立国对视一眼，话头一顿，蓦地叹口气噎住剩下的话在嗓子眼。 姜大嫂半晌没能回过神来，颇觉得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 当年她是怎么也考不上，家里孩子考上了但不去读。 “唉——”姜大嫂木着一双眼睛摇头。 “二哥要是能闯出个名堂来也不错啊，爷爷都说了，又不是一切都得拿成绩来衡量。” 姜芬拨弄发尾不甚在意的力挺老二。 王迎娣附和着点点头，望着姜娟企图也说上两句话。 “要是老二成绩不好，他去做别的事我指定不说什么。但他既然能够考上大学，那就证明他是块料，想想现在大学生是那么好当的吗？” “他去做什么演员能做出什么名堂？要是能出名堂他在这 些个片场混这些年早就有名堂了，还用等他去漂着出名堂？” 姜娟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拍桌上，字字在理的王迎娣都说不出可以辩驳的话来。 “可是二哥就是喜欢啊。” 姜芬理直气壮。 姜大嫂赶忙扯扯姜芬桌下的衣角，眼神示意她闭嘴。 姜娟充耳未闻，目光转向陈桂花老两口，作出她最终决断。 “爸，妈，我要去首都把老二找回来。” 话音落下，老大和白博旭推门而入，两双眼睛环视家中一圈，一家人不同往日的氛围让白博旭进门时的嬉皮笑脸归于平淡。 “娟姨，贺老二怎么了？在首都玩野了不愿意回来啊？” 老大目光落在王迎娣身上，王迎娣正视大哥的眼神点头。把那封带有褶皱的信纸递给他。 寥寥阅读半分钟，老大抬起头来说，“嬢，你不用管他的，他自己的事自己负责。” “你们爹不在，对你们负责的人就是我。”姜娟软化下强硬的口吻，“不管老二到底想怎么样，首 都我都必须得去一趟。” 老大点头不作劝阻，“如果嬢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走一遭。” “那就不用了。”姜娟摇摇头，“我跟工作室的伙伴们都说好了，带着我们新品去首都尝试做场秀，看看我们申城的审美符不符合首都的。” 见姜娟已经有定下来的主意，家里人也没有其他意见。 王迎娣那口闷气一直盘踞在心头难以消散，跟在老大身后当他的小尾巴。 “大哥……” 王迎娣郁郁寡欢的声音轻唤老大。 老大站在她面前，低头俯视她低迷的小脑袋。个头长高了之后，她倒是能到他胸口的位置。 不过还是很小只。 “怎么了？” 老大揉了揉王迎娣脑袋，王迎娣顺势侧脸贴上他的胸膛。 揉着脑袋的手自然滑落到她的肩头，轻揽她的后背。 “心里不舒服。” 王迎娣圈住老大的腰，直白表达自己的情绪。 跟大哥在一起会起到平复情绪的作用，就像在医院里被大哥保护着的气息 所笼罩产生的安全感。 这种心安的感觉难以言喻，无可替代。 “因为老二的事？” 王迎娣整张脸埋进老大的胸膛里，点头闷声回答，“恩。” 老大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在她柔顺的黑发之间穿梭。 “与其操心老二的破事，还不如好好操心自己画展的事。荀老说你的画展在寒假之前要先举办一次，你的进度如何了？” 王迎娣猛地仰头看老大，骤然放大的瞳孔直直盯着他的双眼。 “师傅跟你说的？真的说了？” 老大点头，“难道荀老没跟你先商量好吗？” “说是说要开画展，但没说这么快啊……” 王迎娣眼底顿时浮上忧虑，她还没怎么开始画画展要展出的画作呢！ 老大眸中闪过戏谑，拍拍她的脑袋郑重劝导，“那妹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荀老告知我这件事就是让我试着邀请钱先生的一些好友参加，到时候你的画展一定会很热闹的。” 王迎娣瞪圆眼睛，半张嘴巴，一时半会合不拢。 第五百三十七章 王俊被揍 王迎娣隔天就去荀致远家中确认画展时间。 “下半年不还有个国庆节吗？按照你唐爷爷的意思，趁着节日就先给你试试水。” 荀致远伸出指腹把鼻尖上的眼镜扶上去，注视着王迎娣的目光流露出温润的光芒。 “觉得时间太快了啊？” 王迎娣鼓起腮帮子左右交替一圈，诚恳点头。 “那是，现在都八月了，也就只有两个月时间。对于画展的主题我都还没谱呢。” “这个好说。”荀致远提出一本挂历，饱满的生命力从大众勤恳劳动的照片中蓬勃生出。 “咱们国家现在站起来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这种画很适合走出国门做代表啊。” “还记得你当初画的劳动人民最光荣的画吗？你丫头能抓住其中精髓，要是配合节日啊，这个主题最贴切。” 荀致远紧接着到抽屉里翻出泛黄的老旧照片。数量寥寥几张，从照片的背景可以看出荒芜的土地。 就连处在照片中间的他穿上的褂子也是东一块补丁西一块布丁，脚下踩着的布鞋大.大咧咧张着嘴伸出“舌头”。 “你看老者年轻时候还有得衣服穿，那时候都算条件好的了。就老者那时候的良好条件也是吃不饱饭的。” “你再看看现在。”荀致远一手捏着照片，一手提起挂历 ，“这不就是国家富强起来的变化吗？” “师傅，我懂您的意思。” 王迎娣眼光流转于两者之间。都这么提点她了，她的画展主题板上钉钉。 “对喽。”荀致远两掌一拍，“所以说我让你大哥也出出力，指不定能把这抹红色渲染到哪里去。” 王迎娣抿唇认真点头，“您老受累了。” “不累点能行吗？把你供出来了还得操心另一个小徒弟。” 荀致远放下手里头的物件，抻起老腰哎哟哎哟叫唤，“老者这把老骨头非得散架不可。” 王迎娣立马上前给他按按，“师傅您要是散了咱们师门都得散，您可得多注意身体啊。” 别看王迎娣纤细，手劲不小，捏的荀致远舒服的直哼哼。 “这边也捏捏。” 王迎娣顺从地换边。 “诶师傅，要是作这个主题的画，我想去其他城市见识见识不同的精神面貌。” 荀致远半瞌眼皮瞥她一眼，轻嗯一声等着她继续说。 “您想啊，每个城市发展的速度都不一样，要是每幅对比起来的画都神似，那岂不是太脸谱化了？” “嗯，是这个理。” 荀致远点点头，眼皮子彻底瞌上。 细长的呼噜声随之而起，王迎娣刚想收手，荀致远砸吧两下嘴巴壳。 “你想好要去哪，师傅带 你去。” 王迎娣回家的路上就在想她的第一站要去哪里，现在她的心思已经顾不上别人。 踏进家门时王迎娣心中列出几个选择，至于最终决定去哪里还得再敲定。 她想把这件事告诉妈妈的。在她开口之前，姜娟率先告诉王迎娣她作出的决定。 “我们工作室在收拾相应的东西了，票买到后天上首都。” “要在首都待多久？能赶上老二回来上学吗？” 陈桂花颠着大勺不忘扯着嗓门问。 姜娟轻叹一口气，“我还得先在首都把他人找到再说。” 火苗一下子从灶头窜起来老高，陈桂花往后退一步，招呼老三在一旁快速下菜。 姜娟扭过头来看向王迎娣，“宝贝，你是有什么事要跟妈妈说吗？” 王迎娣收起她欲言的模样，摇头，“没事，妈妈你过去了得多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妈妈知道的。”姜娟伸手把王迎娣揽入怀中，拥着她轻轻摇晃身体。 “你美丽姨也去首都给我们工作室当模特，到时候回来把她也带回来。” “好。”王迎娣歪脑袋靠在姜娟身上，抱住她的腰用脑袋蹭蹭她的锁骨。 等到晚上老大回来的时候，王迎娣抱着一只蹩脚针线的粉色猪崽到他门口敲门。 老大打开门先迎来猪崽入怀，王迎 娣垂下眼皮眼神闪烁，“大哥，送你。” 老大一只手掌就能把猪崽捏完大半，仔细端详一分钟，眉眼染上笑意。 床上排排坐的玩偶又得再加一位伙伴，做了这么些个玩偶，针线活一点都没长进。 完全没有继承到姜娟的手艺。 王迎娣故作掩饰的假意咳嗽，推着老大胳膊先进门说话。 “大哥，我跟你讲件事。” 老大再看一眼猪崽，把它放在床边认真的摆正，端坐在椅子上注视王迎娣。 “你说吧，什么事？” “接下来我会去周边不同的城市采风，你帮我选选先去哪个城市，到时候师傅陪我去。” 王迎娣把定下来的主题和画展预计时间告诉老大。 老大眼底泛起思绪，王迎娣静静等待他的建议。 “荀老年纪大了，经不起舟车劳顿的折腾，你要是去采风我陪你去就成，正好过段时间我也要去周边城市办点事。” “那敢情最好！”王迎娣当即鼓掌，“我也担心师傅他老人家身体不利索，毕竟下放那些年着实有伤着身体……” 王迎娣絮絮叨叨，老大认真聆听。 话题一下子扯的老远，王迎娣赶忙把重点拉回来。 “那大哥你要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就不自己想了。” 老大点点头，“等我这两天手头上的事 忙完就可以准备出门。” 王迎娣顿时觉得给自己省了不少精神气，可以多想想怎么画。 第二天跟李旺旺一起去荀致远那里画画时，把这件事告诉他。 荀致远点头赞同，“正好省了老者不少精力。” “那是当然，累着师傅可是大罪过。”王迎娣竖起手掌呢喃几声阿弥陀佛。 荀致远失笑摇头，“俏皮丫头。” 两丫头照例开始画画，中途休息时，李旺旺凑到王迎娣耳边咬耳朵。 “殷兴腾让我告诉你，他已经把事办好了。” 王迎娣为尚嘉玉悬着的心将将落下，嘟起嘴巴哼一声。 “他要是办不好这事，看我不把他撕了。” “我觉得他就是怕你把他撕了，所以让我给你带话的。” 李旺旺毫不留情戳破殷兴腾，惹的王迎娣发笑，“知道怕就好。” “对了，我刚刚来的路上碰到娚姐了，旁边还领着个男娃，听说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李旺旺眨巴眼睛看着王迎娣，王迎娣迟疑着点头，“应该是吧？” 面对王迎娣的不确定，李旺旺跟她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嘛？”王迎娣追问。 李旺旺一手抱胸，另一只手撑着胳膊摩挲下巴，“要是是你弟的话，好像被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娚姐动的手，小样挺衰。” 第五百三十八章 冤债都给余艳秋背 王迎娣不免产生联想，难不成王俊惹到张娚被狠揍一顿？ 虽然说现在的王俊看起来老实多了，但小时候那幅贱嗖嗖的模样难以忘记。 想着这几天跟张娚没见面，今天可以见一见。 画好的画作被荀致远指导完毕之后，王迎娣两人跟他告别。 “师傅再见。” 荀致远挥挥手，“你两回去注意着看路啊。” 两丫头点头应下，一起走出荀家。 “小师妹再见。” 王迎娣狡黠的目光流露出来，李旺旺捏起拳头放在嘴前哈气。 王迎娣可不怕她的威胁，双手包裹起她的拳头，“小师妹，以下犯下要不得哦。” 李旺旺撅嘴哼一声，立马屈下双膝趁机“攻击”王迎娣胳肢窝。 “我就以下犯上了，看师姐能拿我怎么办！” “哈哈哈不行哈哈，哈哈住手哈哈……” 王迎娣飚出眼泪，身体弓成只虾子。 见王迎娣笑不动，李旺旺一把圈住她在怀里，禁锢住她双臂，抵在她耳边问。 “师姐，还叫不叫师妹了？” 王迎娣痒意没过，眼尾还挂着一滴泪珠，眼睛斜瞥她一眼。李旺旺跟她对视，等着她服软。 较劲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拉扯。 突然之间，王迎娣猛地抬起双臂挣脱，紧接着借住巧劲躲避李旺旺的抓捕。 在她伸手的那一刻，王迎娣的双手直达她的胳肢窝。 “师妹，让你知道师姐的威严不可挑衅！” 王迎娣一边躲闪李旺旺企图反击的动作，一边换着法儿的挠她痒痒。 “哈哈哈哈哈哈……师姐哈哈哈……哈哈我错了……错了哈哈哈……” “叩叩！” 敲窗的声音惊的王迎娣立马收手，仰头看头顶伸出半边身子的荀致远。 “在楼道门口瞎胡闹什么？要是不 回去就上来再画两幅画。” 荀致远看到她两那幅傻样绷不住笑了一下。 王迎娣背手，乖巧点头，“师傅，我们回，家里等着我们吃饭呢。” 李旺旺双手掌心揉搓着笑僵的脸，口水哈喇子往嘴角边流，仰头又给流回来。 “师傅，我们两不瞎闹了。” 荀致远朝她们挥手，“赶紧回去吧。” 两人结伴乖巧走出荀致远视野范围，在岔路口分别时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憋不住笑起来。 “拜拜，明天见。” “拜拜。” 王迎娣绕一段远路去一趟王家。她猜张娚这会应该在辅导王俊作业。 还没到王家呢，王迎娣在半道上跟他们两撞个正着，他们两正好从王家的方向出来。 “你们要去哪啊？” 王迎娣出声叫住他们。 王俊第一时间往张娚身边躲，遮住他大半张脸，只从她胳膊旁边露出一双眼睛看王迎娣。 这幅模样一看就有名堂！ 王迎娣绕半圈去看王俊，她追他就躲，就是不让她看。 来回转两三圈把张娚转心烦死，拽住王俊不让他再逃。 “不就是张破脸吗？让你姐看能把吃了你啊？你又不是你爹，还得靠脸吃饭。” 张娚白他一眼，“该要脸的时候不要脸。” 王俊不敢顶嘴，埋下脑袋躲着王迎娣视线。 王迎娣上前两步，掐住他下巴，硬生生把他脸掰到她眼前。 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好比调色盘，眼窝还有一圈淤青呢。 “啧啧。”王迎娣转头看张娚，“你教训的啊？” 张娚当即跳脚，“我敢打他？他妈不得把我吃了啊！” 张娚斜眼看王俊，语气嘲讽，“人现在可是我金贵的小少爷，我就是他的贴身婢女。” “砸了咱小少爷的场子，我还得去给他 找回来。” 喉咙里有气，吐出来的字都带刺。 王迎娣是听明白了。王俊挨的这顿揍跟张娚没关系，但张娚得为他的这顿揍负责。 “在学校让人给打了？” 王俊嗓子咕噜两声没应声。张娚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替他回答。 “换以前在咱们村子里被打还敢还手，现在可好，被欺负成个谁都能掐两手的软柿子。” 张娚伸手扒拉一下王迎娣，“迎娣你都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人家打他跟吃饭似的。” “要不是今天我撞上，我都不知道他以前也被揍。揍了也不吱声，跟声带落了似的。” 王迎娣定睛看王俊，“平时也揍你？怎么今天特意揍你脸上了？” 王俊抬头瞥一眼张娚，张娚瞪他一眼，他立马低下头小声嘟囔。 “还不是因为她……” 张娚霎时间眼睛瞪的浑圆，“你丫的还怪上我了！” “我好心好意阻止你被揍，你反倒是怪上我的不是了？好好好，你个小白眼狼让人揍死拉倒！” 张娚登时甩膀子不想干了，王迎娣赶忙拉住她。 “唉呀，你跟他计较什么劲，别跟你薪水过不去。” 提到这笔窝囊费，张娚咬咬牙忍了！ 王迎娣拍拍张娚后背，给她顺气的同时问王俊。 “那你现在是准备带张娚去找揍你的那群人揍回去吗？” 王俊两根食指在肚子前面打转，仍旧埋着脑袋小声回答。 “是我妈让她去的……带她去也没用。” 张娚胸口起伏的又想急，王迎娣加快顺气的速度，递给她个眼神让她不要急。 “带张娚去确实没用，但你一直被霸凌也不是个事。” “他们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揍我，有时候我有钱给他们，他们就不揍我了 。” 王俊深吸一口气，“让他们揍两下又不会怎么样，没关系的。” “等你怎么样的时候那都晚了。”王迎娣一巴掌落在他头顶上轻拍。 王俊顿时仰头看她，“那你会像替王杰出头那样替我出头吗？” 他的目光迸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注视着王迎娣。 王迎娣下意识看一眼张娚，张娚也在看她，她会替这一个弟弟出头吗？ 盛满期待的光芒随着王迎娣沉默的时间逐渐黯淡，王迎娣头皮一麻，脱口而出。 “揍你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王俊张开手掌，掰起手指数欺负他的人。 “王列兵是带头欺负我的那个，平时老师们都得好声好气问着他，他说我废物不配姓王……” 一根手指屈下就代表一个欺凌他的人，十根手指屈下之后又竖起手指时，王迎娣沉默的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他能招惹到这么多人揍他也是一种本事。 等他数完十来个人时，张娚听着都觉得离谱，“你小子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 王俊摇头，“我没招惹他们。是他们不喜欢爹，也就不喜欢我。” 拉仇恨这事，还得是王建军两口子在行，王俊完全就是被殃及的鱼池。 王俊饱含期待的目光落在王迎娣身上参杂上忐忑。 “姐，你能帮我欺负回去吗？” 王迎娣抿住嘴唇一时不开腔。 这事的量级根本不是在当年王杰在村子里跟他们小打小闹能比拟的。 光是这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就得让人先掂量几分。 张娚胳膊肘拐上王俊。 “你姐又不是三头六背，你爹给你惹的祸让你爹负责。” 王迎娣眼睛稍稍亮起来，冤有头债有主！ 心下有点眉目，具体怎么实施还得等等。现在也不适 合说出来，王迎娣假意咳嗽两声。 “这事你等我回去想想怎么办，还有你回去打听打听你爹现在混成什么样了。” 王俊双眸闪闪发亮，“姐，我听你的。” 等王建军刚进家门，王俊嗖一下凑他跟前。 “爹你回来了。” 看到王俊鼻青脸肿的脸，王建军脸色霎时沉下来，第一反应抬眼搜寻余艳秋的身影。 见她没在视线范围内，王建军收回眼神。抬手在王俊脸上按下他青紫的痕迹，王俊闭上眼睛吸一口凉气。 “你妈又打你了？” 王建军语气阴沉。 王俊眼神闪躲，感受到气压越来越低，他抓住王建军的手解释。 “这次不是妈打的，是学校里的同学不小心撞到的。” 王建军按着他脸的手用上劲，王俊登时跳起来。 “你当你爹是傻子啊？” 王俊摇摇头，惦记着王迎娣给她派的任务，直白抢问。 “爹，你现在是什么职位啊？” “怎么会问这个？”王建军皱起眉头，脑海中转一圈之后回答他的问题。 “你爹我的位置谈不上什么职位不职位的，家主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今天又交给我一个项目，涉及挺广的。” 王建军拉着王俊坐在桌旁边，拿出药盒里的红药水亲自给他擦。 王俊疼的呲牙咧嘴，眼泪汪汪，“那爹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那是。”王建军自豪得应，“哪怕那群人再怎么看不起我，当着我面也得叫一声王老板。” 王俊似懂非懂地点头。 王建军带着老茧的指腹捏了捏王俊耳垂，“我把你妈接来申城之后打了你多少回了？” 王俊眼神左右躲闪，支支吾吾说不上数来。 他爹看到他身上被揍的那些伤痕，全都算到他妈头上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追根溯源 王迎娣因为要上学没能送一送姜娟，在学校里的情绪一直不高。 也不知道她妈妈和二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到放学的点，耷拉肩膀一步一步走出校门。正深吸一口气悠长吐出，头顶遮下一片黑影。 王迎娣还没抬头看，身体本能地往旁边躲开。 果不其然，一个熊抱扑空！ “姐——” 安杰瘪嘴委屈的看着她。 王迎娣双手叉腰，“你什么时候能改掉闪现抱人的习惯？” “我就只抱你而已。”安杰小语气更委屈了，“姐，你是不是不想我抱你啊？” “姐！” 朝着王迎娣奔跑过来的身影扯着嗓子喊一声，见王迎娣看过去，原地蹦起来 挥手。 安杰瞪大眼睛回头看，看见王俊顿时磨牙。 “叫什么姐？你哪个姐在这上学？你敢乱叫我姐，我揍你！” 安杰捏起拳头在嘴前哈气。 王俊定睛看到他，立马往后跳两步，躲在张娚身后蹑步前进，巴巴望着王迎娣。 “姐……” “嗯？” 安杰猛瞪眼皮，王俊立马消音，手指头戳在张娚肩膀上，让她说话。 张娚往后侧一下脑袋，瞥见他那缕充满窝囊气质的发丝颓废的趴着，忍不住翻他一个白眼。 “迎娣，你交给他的事他说他搞定了。” “什么事！”安杰警惕的紧盯王俊，转头换上一双小狗委屈的双眼望着王迎娣。 “ 姐，你有什么时候不能吩咐你亲生的弟弟吗？你叫他做事也不怕给你搞砸了。” 安杰说罢还有意抽抽鼻子。 “姐，我做好……了的。” 王俊力求证明自己的办事能力，在安杰面前到底是不敢大声说话。 安杰瞧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撕了他！ 私生子不仅抢了他的家，现在还想抢他姐，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杰磨着牙槽，垂在两边的手指头活动起来。给王俊的感觉就是随时能扑上来给他两拳。 王俊心下打怵，更是往张娚身边另外一边挪挪小碎步，求救的眼神投向王迎娣。 王迎娣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头，临近太阳落山的日头恍惚带着晌午正烈的 毒辣。 “我们能不能找个阴凉地方说话？” “能！”安杰挽上王迎娣胳膊。偌大一只偏偏做出小鸟依人的姿态，王俊满眼羡慕。 河边大榕树下，树冠投下的阴影落在四人头上。 四人排排坐在大石头上，王迎娣坐最左边，安杰以强势姿态坐她旁边隔绝王俊“骚扰”。 王俊也不敢挨安杰近，隔着张娚在中间坐最右边。 王迎娣往前支出身子看王俊，“你问的结果怎么样？” “你不准说话！”王迎娣手指安杰厉声呵斥，安杰张大的嘴巴委委屈屈抿上。 王俊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想起身连说带比划，被安杰怒瞪两眼，还是老老实实坐着。 跟王迎娣同样是支出半边身子隔着两个人聊天。 “我问爹了，爹说他现在混的不错，好像混的更好了。因为昨天他说他又接到一个大项目。” 王迎娣若有所思，王俊不得其解。 “姐，这跟爹混的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吗？” 三颗脑袋齐刷刷的看着王迎娣，王迎娣手肘折叠无意识抓起头发，她仍然在思考。 “一群小孩做出什么样的姿态就证明他们家里是什么样的态度。” “欺负王俊的根源源头是爹，所以要想从根源处解决问题，那得从爹那点下手……” 王迎娣把她的思考思路说出来，安杰顿时拍掌。 “就这事？我还以为是多大事呢！” 第五百四十章 徐家的诱惑 安杰的动静招的三人一起看他。他挺直腰背，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一声。 “我在国外的时候也有人欺负我，哪怕我打回去也没用，下次他们还会变本加厉。” “后面安妈拎着我上门直接找他们家长。有两个父母跟安妈是同一处地方工作的，还是在安妈手底下干活的。” “他们不敢欺负我不说，有其他人欺负我，他们还会帮我欺负回去。” “能有这好事？”张娚率先发出疑问。 王迎娣小小思考一番，“我是有点这么个意思，但不会像你解决问题那么直接，国情不一样。” “国人喜欢委婉嘛，我懂的！” 安杰脑瓜子一转提出建议，“要是王建军官够大，那就让他专门邀请那些个欺负余……王俊的那些人参加个私人性质的聚会。” “主题点出来你们家孩子欺负我们家孩子，不明说要他们怎么办，说点似是而非的话够他们猜好几天。” 安杰抬抬眼皮明示王迎娣，“姐，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 王迎娣含笑摸摸他脑袋。嘚瑟的小表情眯起来享受，要是身后有跟尾巴，指定能摇成螺旋桨。 “王俊，你能懂这意思吗？” 王迎娣眼神挪到王俊身上，王俊眼里透露出迷茫。 眼神在王迎娣和安杰身上来回看，又把眼神挪到张娚身上，企图让她给他解释一番。 张娚睁着的眼睛同样透露出一头雾水的神色，她没听懂。 王俊气馁耸下双肩，摇头低落回答。 “姐，我听不懂。” “笨蛋。”安杰见缝骂他。 王俊眼眶骤然泛红，鼻头翕动。挽尊般的侧过头去不看王迎娣。 王迎娣拍拍安杰脑袋，递给警告的眼神给他。 安杰磨了磨牙槽，这破小子心眼真多！ “听不懂也没事，明天我去跟爹说，他会明白的。” 王俊没转回脑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还是安杰催着他们事谈完了赶紧散伙，他才把头扭回来。 安杰壮实的身影完全能够笼罩下王迎娣的身影，他猎鹰般的眼神警戒的盯着王俊，不让他有半分靠近她的机会。 王俊咬着嘴唇，心下愤然。 “走了走了，回去晚了你老娘又要叫唤了。” 张娚推一把王俊肩膀，催促他踏上回家路。 王俊走一步回头看一眼，王迎娣目送他离开。安杰想把步子往前挪一下继续挡住，王迎娣一把推开他。 “幼不幼稚？” 安杰埋脑袋到王迎娣肩膀上，“不幼稚，你是我亲姐。” “狗弟弟。”王迎娣笑骂一声。 他这幅样子不就像被人闯进自己地盘频频警告对方的看门小狗吗？ 王俊看他们嬉笑的模样心里更抑郁了。扯了扯张娚衣角，丧气的问。 “张娚，你觉得我笨吗？” “这还用问？”张娚反问，答案写在脸上。 王俊咬了咬牙，“你不也一样听不懂吗？你也笨。” “那我承认我的智商是有一定缺陷的。”张娚坦然极了，气的王俊不想跟她聊下去，大跨步变小跑跑回家。 “死孩子！跑慢点！” 看他们两走远了，王迎娣姐弟也往自己家走。 “你今天怎么来找我了？” 安杰胳膊虚虚搭在王迎娣肩上，语气骄傲。 “当然是我知道今天你提前开课没办法送妈呗，我替你去送了。” 王迎娣心底惆怅的心情突然被一团棉花包裹，顺着凉下来的风呼出这股惆怅。 狗弟弟似乎也没有那么狗。 第二天放学之后，王迎娣记着答应王俊的事到他家楼下等王建军。 “怎么不上去？到家里坐会。” 王建军腋下夹着报纸，抬手招呼王迎娣上楼。 王迎娣摇头拒绝，她不想频繁出现在余艳秋面前，她那张嘴不得了。 “爹，我想跟您说说关于王俊受欺负的事。” 王建军顿住脚步，往楼梯口旁边站着听王迎娣说下去。 “……您现在是学会低调了，但您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该用起来的时候得用起来，他是您仅剩的唯一的儿子，您该保护好他……” 王建军脸上自法令纹划分出来的肉松垮垂在两颊。他面无表情时，这两块肉不自觉带上两分凶气。 王迎娣做最后的叮嘱，“爹，您别忘了给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 王建军悠远的眼神拉近落在王迎娣身上，“你在乎你弟被欺负的事，爹很高兴。” 王迎娣杵在原地跟根木头，她没有就此回应。 “爹知道了，你回去吧。” 王建军跟她挥手，转身自己先上楼，脚步略显匆匆。 王迎娣自觉达到自己的任务，至于实际操作就得看王建军自己的了。 一个人慢悠悠回家路上，王迎娣时不时停下看看天空。路过田野时驻足一处看他们劳作。 天色开始黯淡，袭来的凉风推着王迎娣后背前行，空气中飘来炊烟和饭菜的味道，勾的王迎娣加快脚 步。 拐角走到家门口，远看一团黑影，警惕着走近，是邓管家笔直站立的身影。 “邓爷爷？” 王迎娣轻呼出声，“您在这站多久了？怎么不往家里坐坐？” 王迎娣抬手拽上他胳膊就要拉他进门。邓管家屹立原地没有动作，笑着解释。 “听闻您家中人多，没带重礼贸然拜访，失礼。” “我们家哪有这么多讲究啊？您赶紧跟我进去吧，现在都到饭点了，一起吃饭。” 王迎娣使上劲都没把邓管家拽动。邓管家摇头拒绝，把带来的点心递给她。 “有听说您家要庆祝你长高，我准备了您爱吃的点心给您庆祝庆祝。” “邓爷爷您太有心了。”王迎娣看看点心，又看看邓管家，“家里爸爸妈妈二哥都不在，所以没请您上门吃酒。” 邓管家不在意的摇摇头，“少爷也给您准备一份厚礼，希望您上门去取。” 王迎娣面露犹豫，邓管家接着补充，“是一副五牛图。” 王迎娣唰的一下眼睛铮亮，按捺心下激动，踩踩鞋头矜持发问。 “是借给我观摩一下，还是……送给我啊？” “这是为您准备的礼，当然是送给您了。” 邓管家嘴角含笑。 王迎娣抬脚就想往徐家走，刚跨出去一步，强制自己退回来。 “邓爷爷，我明天，明天我就去取！” “好，那就恭候您的到来。” 邓管家眯上些许眼睛，从容地离开她家。 王迎娣在他身后挥手，“邓爷爷，回去路上看着点路啊！” “迎娣，到家了还不进门？在门口嚷嚷啥呢！” 陈桂花底气十足的声音从家里传到门口，王迎娣赶忙应声跑回家。 自从上次去过徐家被徐德华以大家画作引诱，王迎娣心里一直都有惦记这事。 一想起这事，心里就跟挠痒痒似的痒的心慌。 但是想到要去徐家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王迎娣是不太想跟徐德华走太近的。 所以克制自己想要去观摩大家画作的欲望。 但偏偏，徐德华祭出的这一手五牛图彻底击垮王迎娣的意志力！ 可恨！ 王迎娣一进徐家大门就颇有种坐不住的心态，眼神频频往别处看。 她在猜想那幅画会放在哪里？那些大家画作又会被放在哪里？ 徐德华看着她坐立难安的姿态忍住笑意，饮口茶水咽下。 “跟我走吧。” 王迎娣猛地站起来，匆匆往前走两步，回头 瞥见徐德华在操作轮椅，后退回来站在他轮椅后面推他。 “我来吧，您指路就行，我会推的。” 徐德华刚举起来的手默默放下，双手搭在扶手上用嘴说出方向。 沿着蜿蜒小道，穿过一扇原型拱门，一座独立房屋带上院落隔绝于此处。 院落中修建一方亭子，亭子中放置着文房四宝。在梁柱上挂着一副半干未干的画作。 寥寥几笔画笔兰花神韵，再以几点色彩增添生机，像是从木头中生长出来的兰花。 王迎娣一眼收入眼底，咽口唾沫收回眼神看着徐德华发顶，“这是，您画的吗？” 徐德华浑厚的声音从他喉咙里牵引而出，“你觉得如何？” 王迎娣抬眼再看一眼兰花，坦诚以待，“画的比我好。” “哈哈哈。”徐德华兴致大增，“您这丫头怪实诚。” 王迎娣耸耸肩，她有自知之明。 “进门吧，你想要的就在里面。” 王迎娣推开门，满屋的画作展现在她眼前。 那一瞬间她看到的不是画本身，而是从画中浮现出来的每一个世界。 他们或行色匆匆，或坐街闲聊，像是都看到她，向她招手颔首打招呼。 王迎娣呼吸都放轻了，她难以自拔的陷进去。 这是她的温柔乡。 杏红的双颊，带着醉意的眼尾，痴痴的浏览画作。 看不完，一点都看不完。 徐德华处在门口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邓管家送来吃食时，他率先竖起食指在唇前。 邓管家默默放下吃食，如来时一般退出院子。 “我想……”王迎娣转头看徐德华，“我想在这里画画可以吗？” 徐德华向亭子侧手，“请。” 王迎娣双眸闪闪发亮，疾步越出门沿。拿好画具进屋时，在徐德华面前九十度鞠躬。 “谢谢您！” 徐德华抬手去摸她的发顶，王迎娣猛地起身，直把他手掌拍疼。 她倒是兴致勃勃找出好视野席地而坐，而徐德华咬牙忍下这股痛楚。 这丫头的脑瓜子跟水泥捏的似的！ 沉浸在画作中的大脑会呼吸，能捕捉到画作不同的情绪渲染于画纸上。 这种特别的感觉让王迎娣上瘾。 天色彻底暗下来，钨丝灯打开照亮屋子，她丝毫没有察觉。 “王小姐，你今天要在我这留宿吗？” 徐德华两指屈折，在门上敲击出声音拉出王迎娣神游四海的思绪。 王迎娣下意识转头，眼里懵懂的 还未彻底回神。 等她定睛一看，屋外漆黑一片。 “糟糕！” 她本就是放学之后来徐家的，一沉浸就不知道时间流逝，家里肯定会着急的！ 王迎娣立马起身，慌张收拾地上散布的笔纸画具。 一不小心，墨水蹭在她脸上不自知，活像只小花猫。 徐德华好心提醒，“不用急，你大哥在门口等你。” 王迎娣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跟大哥说了她今天要来徐家的事。 动作稍微慢下来一点，但也是尽快把东西收拾好，不留下残局。 徐德华欣赏她的好习惯。在她离开之前递给她一个包裹好的画。 “答应你的东西。” 此时此刻把画捏在手里的落地感并不如王迎娣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她反而觉得十分烫手。 不像是画，反而是冬日里的炭火。 “我……”王迎娣有意推两下。 徐德华握住她的手把画握的紧紧的，“拿着就是了。” 他的手掌布满厚茧，掌心刻着不可忽略的勒痕，跟王迎娣软嫩白乎的小手形成强烈的对比。 手背是他的手掌，手心是她心心念念的画。 王迎娣与徐德华直视，目光交汇，蕴含在其表面之下的澎湃浪潮扬起浪头，随后轻飘飘的落在她的眼底。 “谢谢您，我会常来看您。” “常来看它们也没关系。” 徐德华收回手，一句话使王迎娣小脸通红。 王迎娣自己走出徐家，徐德华目送她离开。 “欢迎您下次来玩。” 邓管家照例为她包上一包点心送给她。 王迎娣左手提画，右手提点心，恭敬地向邓管家鞠躬道谢。 “劳烦邓爷爷了。” 邓管家看着她一脸认真的小花猫样，嘴角比平常扬的更高。 老大接过她手里头的东西，王迎娣耸动发痒鼻头，伸手擦一擦。 鼻头沾上残留的墨，又为她增添一处落笔。 老大摇摇头，停下脚步把手头上的东西先放下，抽出手帕为她细细擦拭。 “小花猫，今天在徐家怎么调皮了？” “啊？”王迎娣看到手帕上的墨点，这才恍然大悟。 “我在画画，没注意到手上沾墨了。”王迎娣张开手掌，可不是黑乎乎一片吗。 “就只是画画？”老大追问。 王迎娣点头，“就只是画画。” 老大点点头没就这个问题纠结。重新踏上回家路时，他跟她说起另一件事。 “王建军今天有个奇怪的举动。” 第五百四十一章 难以搜寻儿子的踪迹 王迎娣脚步未停，耳朵竖直，“怎么个奇怪法？” “他今天声势响亮的邀请几个指定的人参加他的私人聚会。” 老大瞄一眼王迎娣耳朵，她的耳朵尖动了动。 没听见大哥的下文，王迎娣扭头过来看他，“就这样？” “对，就这样。”老大点头，“邀请的不是他重要的合作伙伴，也没有说到底聚个什么东西。” 王迎娣心下暗衬王建军现在脑子真好使。 整这么大声势一点都不透露内容，就让那几个人可劲猜破脑袋，心里头先忐忑着。 “妹，你说王建军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老大乍然抛出问题，王迎娣想的正入迷，脱口而出。 “ 当然是为了……” 王迎娣立马住嘴，小眼神盯上老大，“大哥，你在诈我话。”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啊。”老大无辜眨眼。 王迎娣仔细打量他一遍，勉强相信大哥这句话。 “还不是因为王俊的事。” 王迎娣把王俊的事从头到尾跟老大讲一遍。 老大薅她一把脑袋，“鬼机灵。” 兄妹俩就着王家的事闲聊到家。陈桂花给王迎娣留了晚饭，老大陪她吃会。 “这个周末咱们就出发，你可以提前收拾好要带的东西。” 王迎娣捧着碗，露出一双眼睛，“只有周末两天时间的话，会不会不够？” 老大点头，“是不够，我给你请假，你 的文化成绩别落下。” 高三这年着重点在复习上，以王迎娣前两年学习的基础，加上她自己的自律，老大相信她是可以的。 王迎娣点点头，“好。” 陈桂花生怕她饿着，给她留的饭菜多多。但她是真的吃不完，摆着还有一小半望向老大。 老大三下五除二给她打扫到肚子里，拍拍她的后背。 “上去休息着吧，我来收拾。” “谢谢大哥。”王迎娣顿时眉开眼笑，轻抱一下老大，蹑手蹑脚上楼梯。 王迎娣提前跟荀致远和李旺旺讲好她周末要出去写生的事。 最后一天上完学，把衣服画具都整合到一起，第二天一早就跟着老大出门。 老大没带什么东西，背着的包看起来很轻巧。他两只手拿的东西全是王迎娣的。 王迎娣期待着未知的旅程，同时也分出一缕心神担心千里之外的妈妈和二哥。 也不知道二哥会不会跟妈妈回来？ 姜娟和工作室到首都的第一件事是跟当地联系尽快建立起合作。 全工作室的人跟她来首都不是为了找她儿子的，工作才是首要任务。 姜娟思索出来的方向有两点。 一是她们工作室风格迥异，只要稍稍打出点名气，老二肯定知道她来首都了，要是有心自己会来找她。 二是做好老二不想见她，不想回去的心理准备。她空隙时间自己去找儿子。 不 管怎么样，既然来了首都，总归要带回去一个交代。 “娟儿，杰西卡去跟那边谈好了，他们还挺愿意给外国人面子的……” 彭盼一边做记录，一边叨叨絮絮。 他们花了三天时间交涉的事情总算是有回报了。 早早印刷出来的简单传单手动填上她们展示服装秀的地址。 传单上舍得花大价钱印刷的独数钱美丽的模特照。黑发红唇小蛮腰，或风情或俏皮展现出自工作室之手的短裙热裤。 正所谓舍不得钞票套不着钞票。 这笔钱花出来带回来的收益，以现场积攒的人头来看，还是蛮值当的。 姜娟在人群中眺望，企图巡视出脸熟的面孔。 “诶！” 第五百四十二章 金总邀见的目的 姜娟一个箭步挤到人群当中，寻着她看准的方向，在人潮涌动中逆流而行。 她像是一块被挤压的海绵，在缝隙中挤出任意形状。 好不容易穿过挤压到达目的地，站在原地发现仍然是流动的人头。 根本没有她看到的那张脸！ 姜娟环视一圈，再也没有熟悉的第二张脸。她吐出一口气，奋力游回后台。 “你这是看到你家孩子了？” 彭盼扶起眼镜，双手替姜娟整理凌乱的衣物。 尤红豆拿着梳子为姜娟打理散乱的发丝，那些个不严谨的翘发，通通给贴回去。 姜娟轻抱一下彭盼，目光扫过她们期待的眼神，在她们关心下摇头。 “是我看花眼了。” “你啊，就是太想你家孩 子了。”彭盼拍拍她的肩头，“照我说孩子这么大了，都能成家娶媳妇了，你这个当妈的管这么多干什么？” “更别说你还是个后妈。” 陶花花路过扯一下彭盼后背衣服，皱眉啧一声，“就你话多。” 彭盼坦然摊手，“孩子长大了，做父母的就得学会放手，不然长不大，养他一辈子啊？” 陶花花扯长一边嘴唇磨了磨后牙槽，想跟彭盼掰扯两句，姜娟出声打断。 “我家老二的事我尽力而为，只求问心无愧。” “行，咱们工作的事，你是顶梁柱之一，你可得把劲都用上。” 彭盼拍两下姜娟臂膀，姜娟点点头，转头冲陶花花笑一笑。 几人望着外面翘首以盼的人群，不约而同 深呼吸几口气定定情绪，一起投身繁忙当中。 商场里开展服装秀是个新奇事儿，甭管买不买，热闹总归得来看一看。 只要来看了，符合他们男男女女的胃口了，那生意不就来了吗？ 钱美丽作为首位开场模特，落落大方踏上T台，自信飞扬的身影吸引大家的目光跟随她一起律动。 “是个有趣的团队。” 顶楼一块落地窗后，一双闪烁神采的眼睛饶有兴致的注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我想见见她们。” 女人转身吩咐办公桌旁的秘书。 在她的办公桌上，摆放着有关工作室的报纸，还有她们其他成绩的照片，甚至她们个人的卓越表现也摆放在一起。 她对她们很感兴趣。 在首都首秀的第一天，成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要能卖出去，就有一个好的开端。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大家开始收拾凌乱的现场。 脚踩黑色粗跟的职业装扮女性走到她们摊位前。 “你们好，我姓廖，是金总的秘书。金总想要邀请各位一起吃晚饭，请问能否赏光？” 姜娟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位金总是何方神圣。 唯有杰西卡认识廖秘书，向大家解释一番。 “就是金总愿意在她的商场里借给我们这块场地的，她很友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应声。 “多亏金总帮忙，这顿饭应当是我们请才是，哪还能让金总破费？” 廖秘书扬起嘴角，口吻和善，话 头之间跟她们拉近关系。 “金总想跟各位交朋友，不必在意花费事宜。我去汇报金总，等你们收拾完了一起去吃饭的地方。” 姜娟等人目送廖秘书离去，转头就开始窃窃私语。 “杰西卡，咱们就只有你是老外，她稀罕你就得了，怎么还把我们大家伙稀罕上了？” 彭盼心里头可纳闷了，偏偏这个总还是个女的，不能以不可描述的想法去揣摩。 杰西卡思索片刻思索不出来个所以然，摇头表示自己也懵逼。 “没事，既然是想见我们所有人，那肯定是有事要说，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姜娟拍手催着大家接着把活干完。 现在花再多时间猜测那都只是猜的，还不如早点面对揭晓呢。 第五百四十三章 意识到老二消失 众人入座之前还是一副拘谨的样子。她们忙碌一天灰扑扑的，只简单洗个脸和手就来了。 好在她们坐下之后，这股拘谨感随着喧闹的街道消失。 自从个体户开始能支楞，街上开启一家接着一家的小小店面。仅仅隔着一墙之隔的吆喝，有时候能响亮整条街道。 “我邀请你们一起吃饭就是想跟你们话话家常。” 金灿开门见山说出今日邀约的目的。 她褪下工作中干练的服装，穿着短T搭配短牛仔裤，长发利落的扎出高马尾。 浅浅画上淡妆，清爽的犹如邻家女孩。 单看她年轻的外表，很难想象她会是一个掌管绝对话语权的话事人。 姜娟不准痕迹的跟身旁人交换眼神，彼此都拿不准这位金总到底是有何意。 “我们是第一次来首都试水，想看看在申城有的销路换到首都还能不能行。” “你们想把市场打到首都来？”金灿支起双手垫着下巴，目光清澈扫视她们。 姜娟摇摇头。 金灿不由好奇的往前抻一点脖子，“那是？” “我们不仅想打 开国内市场，国外市场我们也想分上一杯羹。” 金灿一愣，随即笑颜如花。 “我该说你们大言不惭呢？还是说你们有勇气敢想？” 略带讽刺的口吻刺不痛姜娟她们的心。姜娟平静跟她对视，淡然陈述事实。 “我们有这个实力，缺的只是时间罢了。” 其他人同时挺直脊梁骨，她们的面孔上并没有一丝退缩的质疑。 她们建立起的工作室并非一帆风顺，在风浪中翻滚仍能航行到首都，就是最大的证明。 金灿扫视过她们的脸，嘴角幅度渐渐敛起。 “期待你们接下来在首都的成绩。” 姜娟点点头，“不会让金总您看走眼的。” 金灿扑哧笑起来，严峻的工作气氛到此画上句号。 得知她们是第一次来首都，金灿为她们推荐一些值得一去的好地方，顺便推荐一些个人喜好的美食之地。 “你们别看这地方其貌不扬，实际上这的厨师兼老板很有一手，往顶上数三代，得是御膳房出来的。” 厨师仔细端菜上桌，腼腆地擦了擦手，谦虚否认。 “金小姐，现在新时代不兴以前那点过往。只要您爱吃，大家爱吃，那就是对我老刘的认同。” 厨师根据他上的菜向众人简单介绍来历，着重教她们如何品尝。 不同的品尝方式，让美味在味蕾中爆炸，直让人为厨师竖起大拇指。 有那么一瞬间，姜娟突然恍惚，她怀念起自己男人的手艺。 不知道她的信他收到了吗？不知道他们一家人什么时候可以团聚。 姜娟在首都打拼这些日子，王迎娣每天的时间一样紧凑。 老大到周边城市可以说的上是下乡。深入到农村里了解他们的生活，做好记录。 王迎娣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再看他们农忙的身影，带上不一样的感官。 两兄妹一人捧笔记本，一人竖立画板，涂写的沙沙声重叠在一起。 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接连去了三个村子。村子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他们各自的生活习性却是各有各的特性。 回到申城的第一天，王迎娣没先回家，在路口跟老大分道扬镳，背着这一兜的画先去找师傅。 荀致远迎 她进门，王迎娣擦擦脸上的汗，到村里去晒一个星期回来，脸蛋黑了不少。 “师傅，您来品品。” 王迎娣搀着荀致远坐好，在他面前的空地板上，把画一幅幅展开，拿他家的碗在四角按着。 这么个动静让荀致远咋舌不已，捏着老花镜仔细打量。 “产量颇高啊。” 一二十幅的画摆的满满当当。每一幅画面乍看起来相似，仔细端详又能品出其中不一样的地方。 王迎娣嘿嘿两声，手背在身后等待师傅的点评。 荀致远一幅一幅看过去，还会走出来单独把其中一幅捡起来抖擞在阳光下细细品鉴。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过，李旺旺上门的时间点也到了。 “哇，画了这么多？” 李旺旺第一反应震惊于王迎娣的产量，随即被某一幅画吸引住眼球，趴在地板上仔细琢磨。 也不知道是一下子展现的画量过多，荀致远品鉴不过来，暂时给不出答复。 王迎娣也不着急催师傅。李旺旺看过一幅后，拉着她上阳台说小话去。 “迎娣，你知道你不在的这一 星期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王迎娣上道的跟她咬耳朵。 “就是你那个弟弟，叫王俊的事。”李旺旺扒着王迎娣胳膊，把王建军办聚会的事给她说上一说。 “这聚会上就说他们家孩子指着他家孩子欺负，问人家是不是暗地里瞧不起他王建军，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话不能明说啊……” 聚会上的直白质问让那几个人脸上就挂不住了，等到聚会结束，关注这场聚会目的的人全知道了。 就是为了给他家独苗找场子的！ 王建军现在背靠徐家这棵大树越来越枝繁叶茂了，看不起他王建军不就是贬低人徐家吗？ “我前天遇到过你弟一回，脸色红润了不少。陪在他身边的娚姐走路都带风。” 李旺旺捂嘴窃笑，胳膊肘拐一下王迎娣，“还是你行。” 王迎娣摆摆手，“太抬举我了。” 李旺旺伸手揽住王迎娣肩膀，“对了，娚姐托我问问你最近怎么没看见你二哥是怎么回事？” 王迎娣脑袋宕机了一下子，她突然想起这件事还没跟张娚说呢！ 第五百四十四章 犟种冲首都 王迎娣犹豫于怎么告诉张娚她二哥的事。这一犹豫就犹豫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成她心头小小的心结。 “嘿！迎娣！” 张娚迎面跑来，脸上自带一股子喜气。 王迎娣下意识心虚，转头想挪方向。张娚健步如飞，三两步跨到她面前截住她所有去路。 “迎娣，我发薪水了！” 欣喜促使张娚第一时间跟王迎娣分享发薪的快乐，她双手握起王迎娣双手，眼睛闪闪发亮的看她。 “你猜我发了多少？” 王迎娣试探性地竖起三根手指，张娚立马摇头，“保证你猜不到！我发了这么多！” 张娚张开手掌，五根手指没一根屈下的。 “这么多？”王迎娣瞪圆眼睛看着她赤裸裸的五。张娚这薪水能达到平均工资里的最高档了。 张娚抬起下巴哼哼两声，“你也不看我干多少活。又要去厂里干活，又要给少爷当保姆，还得受他们两口子的气，这些钱是我该得的！” 王迎娣弯下眉眼笑了起来，“这倒是。” 张娚心里头的憋屈随着这份薪水烟消云散，挽上王迎娣胳膊，拉着她走。 “走，我们去买点好东西回家，今天让家里人都替我庆祝庆祝。” 菜市场的吆喝一声比一声大，张娚环视一圈直奔最水灵的蔬菜和最肥的大鹅去。 商贩看她们两丫头有意喊高一点价格，她们俩一唱一和杀他个解甲归田！ “行行行，你们两妮子比老太婆的嘴皮子还不饶人，给你们给你们。” 摊主叹气杀鹅，仔细给她们装好。张娚点好钱与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人两手拎的满满当当，走出菜市场互相交换得意的眼神。 这番价杀的爽！ 张娚有一阵没来家里，这回来家里明显感觉出少人了。 “诶迎娣，贺老二还没回来？娟姨怎么也不在家了？” 从见到张娚开始吊起来的心，终于是掉下来了。 “娚姐，你不知道二哥不回来了吗？” 姜芬路过她们俩直接插话进来。 张娚张嘴发出啊的一声，似是不信的看向王迎娣。 姜芬同时也看向王迎娣，“表妹，小姨暂时也不打算回来了，你知道吗？” 王迎娣跟张娚发出同样的声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早上才出去上学的呀。” “爷爷下班路上去邮局拿信回来信上面说的。” 姜芬嘴里翻滚着一颗糖，含糊不清的说，“小姨那的生意好像做的不错 ……” 王迎娣登时拔腿去找外公。 姜立国拿回来的信件还摆在桌上。 “这是你爸寄来的，这是你妈寄来的。” 王迎娣就着拆开的信纸铺平观看，姜立国在一旁宽慰她。 “你爸主要是关心家里这些人和事。” “你妈寄信来主要是说两件事，一是老二不打算回来上大学，就在首都闯荡了。” “二是你妈在首都遇到赏识她们的伯乐，要在首都待一段时间，归期未定。” “他们两口子都有闯劲，就让他们在外面好好闯闯。你二哥在外面撞够南墙了，也会知道回来的。” 两封信的核心内容就是如此，其余的就是给老两口话些照顾好自己身体，顺便看着点孩子的家常。 王迎娣幽幽吐出一口气，把信纸放在桌上。人仍然站在桌前，看着仅隔一块玻璃压的平整的全家福。 姜立国拍拍王迎娣胳膊，“家里孩子都长大了。” 王迎娣抬头看他，“外公，长大是不是就意味着走上各自的路？或许有相见，又或许再也不见？” 姜立国抽出抽屉往里面一抓，摊开王迎娣的手，撒下糖果。 “你的人生该由你自己去品。外公到这个岁数了，都还没活明白呢。” 王迎娣跟姜立国对视一眼，握住手心里的糖果笑了。 王迎娣含着一颗糖走出来，张娚在门口等着呢。立马把她拉到一边连连追问。 “贺老二真不回来了？大学也不上了？” 王迎娣先递给她一颗糖，“原本是不确定的，今天确定了，是的。” 张娚无心吃糖，收到薪水的欣喜之情荡然无存。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那么多人想要拥有的东西，他就这么给随意挥霍了？” 王迎娣注视着她恼怒的双眸，直白的告诉她，“你得尊重二哥想要走的路。” 张娚咬住嘴唇，心下忿忿不平。 她尊重不了！ 家里这顿为张娚庆祝的晚饭，因着寄来的信，氛围并不高涨。 晚饭结束之后，王迎娣有意跟张娚多聊几句。张娚却是先一步找理由离开了。 王迎娣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她躲避着告诉张娚二哥的事的由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就是直觉使然。 一连串的事加起来让王迎娣的心情实在提升不起来。 画画时落在画纸上的色调跟她的情绪一样阴沉。 荀致远拍拍她的小脑袋，“老者把你前些日子拿回来的画挑出来了几 幅，明天老者带去给老唐看一看。” “就带几幅吗？”王迎娣抬眼看着荀致远。 她有意多花点时间，再多花几幅画。到时候一起给唐老看过，能预备着画展。 荀致远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思索片刻回答，“老者先跟老唐合计合计。” “老唐近些日子也孤单，老者去那也是陪他居多。” “我也可以去陪唐爷爷。”王迎娣举手自荐。 荀致远打量她一遍，“不上学了？” “我每天都有做题复习，成绩不会掉的。”王迎娣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 荀致远摩挲下巴考量。王迎娣扒着他梨木椅扶手巴巴的望着他。 “师傅~师傅~我可以的。” 荀致远向来经不起徒弟撒娇，当即宣告投降。 “老者同意没用，得你家里面同意才行。你家里要是同意，老者带你一块走。” “没问题！”王迎娣跳起来跟荀致远击掌。 回去就跟外公外婆说这事。 “老请假那么长时间，到时候还能考上大学吗？” 陈桂花替她发愁，转念又想起别的事。 “我听说你读的班也得考你画画拿分，又得抓成绩，又得画画，累不累啊？” 陈桂花捏捏王迎娣小胳膊小腿的，“好不容易长高了，肉是一点没养起来，来回奔波别又蹭蹭往下掉秤。” 王迎娣搂住陈桂花脖子，侧脸贴上她的脸，“外婆，你身体好着呢，天天干的饭不比三哥少。” “外婆怕你在外边吃不惯。”陈桂花捏捏王迎娣小脸，都没多少肉了。 王迎娣举起手发誓，“师傅会盯着我呢，保证好好吃饭。” 陈桂花叹口气，把目光投向姜立国，企图让他让外孙女回心转意。 姜立国端详一遍王迎娣，“你想去就去，这是你自己要走的路。” 王迎娣登时眉开眼笑，“谢谢外公~” “死老头。”陈桂花骂骂咧咧翻白眼。 老大回来的时候，王迎娣把出行的事跟他说一遍。 老大叮嘱好几遍照顾好自己的注意事项，似乎还是不放心。 “要不你再等大哥两天？大哥这边的事忙完了跟你一块去拜访唐老。” “不用。”王迎娣摇摇头，伸手轻抚老大眼下的黑眼圈。 “大哥你要是有休息时间就跟旭哥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老大揉一下眼睛点头，“大哥知道的。” 早上老大起的早早的，拎着王迎娣收拾好的东西，把她亲手交到荀致 远手里。 王迎娣临行前望着老大生出不舍的情绪。转身之时，突然间回头跑去紧紧拥抱老大。 “大哥……” 老大抚摸她的后背，“要不就等大哥两天。” 王迎娣咬牙拒绝，猛地收紧手臂拥抱最后一下，闭上眼转身跑向荀致远。 火车哐当行驶的声音就是一场悠扬的告别。 再次见到唐老，唐老热情欢迎王迎娣上门做客，给她安排最好的厢房先休息休息。 余下荀致远跟唐老在书房商讨之余。荀致远撑在扶手上支起半边身子，哼一声嘚瑟出声， “老者就说你老唐就惦记老者的徒弟，比老者还上心。” 唐老才不理会他的酸言酸语，透过老花镜眯起眼睛看画。 “这叫惜才。” “可别惜到自己门下去。”荀致远提起一幅画，“看看，画的多好，多有灵气。” 主打的就是要酸死唐老。 唐老放下话，正儿八经的问他，“老荀，你觉得小丫头去国外会不会让那群洋鬼子开眼啊？” “那肯定会！”荀致远给不出第二个回答。 唐老接着追问，“那送小丫头去国外开开他们的狗眼？” 荀致远打量着唐老的神情，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不禁坐直身体，认真盯着唐老脸上每一寸表情。 “老唐，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唐老捋了捋胡子，眼珠子骨碌骨碌转悠，“老朽会跟你玩心眼？” 两老头眼神一对上，脑袋逐渐靠拢。 “给老者说说。” “原本一年来不了两封信的不孝子，现在一个月就是三四封信。他一心想把丫头招到他们学校去，整出来不少花头……” 唐诃德在学院里能帮王迎娣申请到的福利待遇，以及他个人能够提供的帮助，每一项都跟肥肉一样充满诱惑。 “这事老朽也就是先跟你通通气，要是真有不孝子承诺的那么好，丫头未必不能考虑去上一去。” 唐老到底是有几分为后辈着想的心思，毕竟这丫头他看得上，家里不孝子也惦记。 “知道了。”荀致远心下有了计较。但这事他替徒弟做不了主。 “比起之后的事，咱们还是先定下眼前的事吧。有名了什么都好说，没名只能当个穷画画的。” 这话一下子把两个人的肺管子都戳着了，他们两年轻时候可不就是穷画画的吗？ 王迎娣在唐老这里比在申城还要忙碌。因为她即将再开一次画展，以荀致远 带来的那几幅画为主题。 布置画展的事交给他们去办，王迎娣拥有自由的时间去她想去的地方采风。 这次是小型画展，主要是提前预热，以判断接下来的画展人气。 艺术想要知名，那么商业就难以避免。 可以避免的是，艺术是个人的艺术，而商业则是个人之外的人操持。 王迎娣深觉自己的幸运。 她还是想像第一次开画展那样，邀请家里所有人来看她的画，还有她的好朋友们。 可最后她给爸爸妈妈写的信都是说自己过的很好，希望他们过的一样好。 写好信的时候，王迎娣想在羊城的爸爸到底过的怎么样？在首都的妈妈遇到的伯乐赏识她到什么程度？二哥又过的如何呢？ 她不知道，只能说自己很好。 姜娟的心思现在已全然放在事业上。 前段时间她们工作室用出色的销量征服金灿，金灿随之为她们投下一笔可观的钱。 这笔钱让她们猛地拉进一大截进程，足以让她们成立真正的公司。 事业的忙碌足以让姜娟暂时忘却为老二伤心的心痛感觉。 她终归是见到老二了，也遭到老二决绝的拒绝。 “娘，只要在首都打拼不出成绩，我绝对不会回家的！” 老二的坚决一并拒绝掉姜娟的关心。 姜娟看得出来他匆匆离去跟她划清界限的态度。 其实他离她很近，但他就是不靠近她，甚至远离她。 姜娟心下难以释怀，却也克制住自己去找儿子的冲动，要是再让他躲，还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去。 就这样就很好了。 你知道我在这，我也知道你在哪。 “娟儿，娟儿。” 彭盼推一把姜娟，把姜娟叫回神。 姜娟眼睛聚焦在她脸上，忙问，“什么事？” “有个丫头找你。”彭盼向门口努了努嘴。 姜娟簇起眉头，想不到会有哪个丫头来找她？ 走到门口一看。一身凌乱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打毛成鸡窝，整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娚娚？你怎么来这了？” 张娚沉着一张脸，呸声吐出嘴里的头发。 “娟姨，我来找你是想问贺老二在哪。” 姜娟愣在原地，上下打量她一遍，不可置信的问。 “你这么风尘仆仆的来首都，就是为了找我家老二？” 张娚点头嗯一声。 姜娟掏出手绢给她蒙灰的脸细细擦过。 “哎哟喂，我的傻丫头啊，你是为个什么呀？” 第五百四十五章 各有各的傻 张娚紧绷着的脸色霎时间更阴沉，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隐隐颤抖。 “贺老二答应我的事没做到，我来找他算账。” 姜娟不禁停下动作，瞧着张娚这幅模样，忍不住猜测老二得罪她的事有多大？ 张娚一双明眸在灰脸的衬托下更显璀璨，“娟姨，你就告诉我贺老二在哪吧。” “他……”姜娟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透露老二的位置。怕老二把张娚得罪的太狠不好收场，又怕张娚白来一场。 张娚看出姜娟的为难，撒开拳头，主动为姜娟解难。 “娟姨，没关系的，我自己去找贺老二也行。” 姜娟一巴掌拍在张肩膀上，扯着她不让她走。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首都这么大你要找到什么时候？你住哪吃什么啊？” 好歹她来首都找老二那也是有个大致范围的，张娚什么都没有，这不就是大海捞针吗！ 张娚低埋脑袋不吭声，发丝柔软的趴着。姜娟忍不住心软，揉一把她的脑袋。 “你先告诉娟姨你跟老二结下的梁子大不大？” 张娚抬头看着她，嗫嚅几下嘴唇组织起语言。 “可能对别人来说会是无关紧要的事，但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只要想要一个答案。” “只是一个答案？”姜娟半信半疑，“你向娟姨保证，你们两不会打起来啊。” 张娚稍稍勾勒出嘴角的幅度，摇头向姜娟保证，“绝对不会打起来的。” “那你等着。” 姜娟转身回去把老二的地址写在一张纸上。连带着纸一起递给张娚的还有几张钱。 “来首都一路颠簸也该饿了，先去吃饱了再找老二。老二他住的地方我也没去过，大概是在这个胡同里，你得找一找。” 张娚收下地址，把钱推还给姜娟。 “娟姨，我自己有钱。是王建军刚给我发的薪水。” 姜娟从闺女里听过张娚回申城替王建军干活的事，能把钱拿到手，她替她高兴。 “娚娚真厉害。” “等会找没找到老二，晚上都记得来我这住，知道吗？” 姜娟把他们定的宾馆名字和位置告诉张娚，张娚仔细记下点头。 张娚听姜娟的话先去填饱肚子再去胡同找老二。 狭窄的胡同通道对于张娚的身材能过一个半。 老旧的房屋坐落在胡同里。一个院子里同时能住下三四户人家，一户人家说不定能住两三代人。 吵吵嚷嚷混合着各种味道糅合在一起。此刻正是饭点，饭菜香味尤为突出，烟火 气十足。 张娚见着面善的人，拿着老二的照片就去问一下。 “这小子口音跟你差不多，你们是一个地方的？” 中年妇女瞥一眼认出老二，一边搓衣服一边跟张娚唠家常。 张娚顿时来劲了，半弯腰跟她上两句。 “是啊是啊，他是我朋友。我就知道他住在这一块，具体住哪搞不清楚。” “我们这门牌号有点复杂，你们外地来的看不懂是正常的。”中年妇女自有意会体谅张娚的找不着。 “那小子跟另外一个小子租的李老太家房子，就在那旮旯。” 中年妇女抬起沾满泡泡的手给张娚指出方向，张娚站直身体准备走过去。 “那两小子年纪轻轻的就不务正业，以后可咋整？我看他们有时候在家一蹲就是一整天，好手好脚的也不去找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张娚放慢脚步把中年妇女的唠叨听进耳朵里。 来时路上憋着的那口气逐渐消下一截，贺老二如今过的生活似乎并不好。 “贺立义，咱们出去买点东西吃吧？这都一整天没吃饭了，肚子饿的咕咕叫。” 马有才躺在床上直揉肚皮，两眼发直看着天花板，眼前若隐若现的闪烁星星。 “你有钱去买吗？我们已经快三天没接到戏拍，没赚到钱。” 老二坐在地上闭眼打坐，节约能量的同时清心。 马有才翻身看他的背影，“你不是有钱吗？拿点你的钱出来吃几顿又没关系，等赚到钱加倍还你。” “我攒的那些钱都交房租了，要不然我们得睡大街。”老二缓缓吐出一口气，肚子不太应景的叫唤两声。 马有才支起半边身子，“你骗我的吧？你爸妈这么有钱不资助你一百两百的？还有你哥你妹妹，个个都不管你死活？” “我自己要在首都闯，他们一毛钱都不会给我。就算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老二站起来抖擞抖擞四肢，“想吃饭就去片场找活儿干，只要有活儿干，我们就有盒饭吃了，走吧。” “艹，我还以为你大少爷出来体验生活呢，没想到你出来就是穷鬼！” 马有才怒了，一跃从床上跳下来，“我图跟你待一块吃住不愁，没想到混的比我自己还差劲！” 老二皱起眉头，“来首都是你邀请我的，租房子也是你提议的，你那一半的房租钱还没给我呢。 “吃不上饭是因为我们没有戏接，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去你么的房租！”马有才往旁边唾口口水。饿的发红 的双眼怒瞪老二，骂骂咧咧地拿着他外套冲出门。 老二愣愣然看着他背影决绝离开。 张娚站在门口边上把他们的争吵尽收耳朵里，踮起脚尖越过低矮的墙壁看到院子里的老二。 “贺老二。” 张娚出声叫他。 老二乍然间以为自己幻听。张娚又叫他一声。 老二这才寻着声音看见张娚那半冒的脑袋，赶紧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擦擦鼻头走出来。 “张娚？你怎么来了？” 这可是首都啊！ “来找你的。”张娚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老二看她一眼就瞌下眼皮不敢跟她对视。 “来找我？”老二讥笑一声自嘲，“我有什么好找的？” 张娚端详他半天，他的身影比上次见到他时肉眼可见的削瘦一圈，脸上的肤色也黑了。 “我饿了。” 突兀的无关答案的话惹的老二一愣，张娚重复一遍。 “我饿了，来首都坐这几天的火车我都没吃东西。” 老二打量她一遍，灰头土脸风尘仆仆来找他的张娚让他说不出话来，心里愧疚的砰砰跳。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穿出巷子，老二带她落座在街上小店。 “想吃什么自己点。” 老二指向墙壁，能点的菜尽数写在上面。 张娚压住喉咙涌上来饱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老二。 “不知道哪个菜好吃，你来点吧。” 老二稍稍皱起眉头，一个菜一个菜扫视，连续点六个菜。 “这些菜我觉得还可以，你尝尝看。” 张娚点点头，趁着老二去洗手的空档找到老板把账结了。 等两人吃完饭老二去结账时，被老板告知已经结过了，他立马看向张娚。 张娚抢先一步说，“我刚领薪水，可以请你吃饭。” “不需要。”老二从内包里摸出一张接一张的毛毛钱，“我有钱。” “不用。”张娚坚持不收他的钱，老二塞她手里，她扯住他领口直接塞他胸口去。 老二捂住钱不让它们掉下去，盯着张娚看了半晌，突然发问。 “你是不是听到了？” “听到什么？中年大姐说的还是跟你一起来首都那臭小子说的？” 张娚半点没带遮掩的，老二眉头皱的更深，怎么还冒出来个中年大姐？ 两人一时无声，闷头往胡同巷子里走。 “贺老二，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要好好读书的？” 张娚望着前面老二的背影问。 老二轻嗯了一声，“没忘。” “只要你想，现在回去读 书也不迟的。”张娚趁机鼓励他。 老二头也不回，“我不会回去的，我找到我自己想走的路。” 张娚心头火猛地窜起，逼近他的背影咄咄逼人。 “你想走的路？就是在这赚不出饭钱准备流落街头？过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老二倏地转身，坚实的胸膛撞上张娚面孔。这堵墙的威力撞的张娚疼的瞬间红了眼眶，她坚持睁大眼瞪着老二，不让眼泪掉下来。 老二半张的嘴巴对上她泛红的眼眶，那些个反驳的话闭上嘴给咽回肚子里。 他卷起衣角替张娚擦了擦眼尾，张娚咬住嘴唇别过头去，一抹湿润在老二衣服上晕出一个小圈。 老二长叹一口气，“或许你觉得我只身闯首都莽的很，但我不是傻子。” “你就是。”张娚毫不留情。 老二磨了磨牙，忍了。 “跟马有才待一起那么久了，我知道他惦记我的小金库，我真还有钱，但我不可能给他花。” “我平时接不到戏拍的时候，我有去打零工，多少是有点收入的。”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觉得苦，我能走下去的，你信我一信行不行？” 张娚闷声不吭。 老二撒开手，衣角落下去，褶皱重重的同时竟然还破了两个洞。 张娚以为自己晃神看错，定睛一看还真出现两个洞，给她擦眼泪擦破的？ “我给你把衣服补一下吧。” 张娚眼里流露出尴尬，面上强装镇定。 老二低头看一眼衣服，想拒绝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带来的衣服有限，而他目前还买不起新衣服。 黄澄澄的灯光下，张娚抱着衣服仔细缝补，针脚还算过得去。 “张娚，你大老远跑来首都找我就是为了劝我回去上学？你是不是傻啊？” 老二把马有才滚过的床单被套扒下来洗干净。一个盆一根板凳一块搓衣板，坐在门口使劲搓。 张娚头也不抬，“我是不想你误入歧途。好歹你曾经也帮过我站起来像个正常人。” 老二挺直腰背打量着她双腿，“你现在腿还疼吗？” “能不疼吗？为了找你走了那么久。”张娚对于她这双腿习惯忍耐，哪怕不舒服，她也不想变成瘸子遭人异样的眼神。 老二自知理亏，三两下把床单被套冲洗干净挂上绳子。 拎着发黑的铝壶接上满满一壶水烧开。冷热水兑在盆里端到张娚脚边。 “我给你按按。” 张娚脱下鞋袜就往盆里泡脚，没一会发热起来，老二卷起袖子捏上她的 小腿。 “你现在的肌肉越来越紧了，我之前教你的手法你是不是都没用上？” 老二这眉头一整天就没垮下来过。 张娚为自己辩解，“你教的手法我自己操作不便，平时锻炼没落下过。” 老二无话可说，捏着发硬的肌肉使上点劲。一天咬牙忍耐下来的张娚忍不住嗷嗷叫。 “贺老二，你是不是故意的！” 老二冷哼一声，“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挺过一波痛楚之后，张娚已是满头大汗，她俯视老二的后脑勺，做最后的确认。 “贺老二，你真的放弃上大学的机会，一直在首都打拼吗？” “嗯。” “不后悔？” “不后悔。” 张娚为此焦躁冲上首都的心情骤然落定。 临离开老二住所前，张娚站在门口跟他告别。 “贺老二，我等着看你能混出什么名堂。” “你等着瞧。” 张娚找到姜娟给她说的宾馆住上一晚。次日买最早一班火车赶回申城。 她的心情跟来时一样，但她尽力了，也就问心无愧。 匆忙不失条理的画展搭建成功。王迎娣作为作者被荀致远和唐老带着露面。 来的人并不多，自带一股风雅气质。 “小小年纪属实有灵气。” 有人夸的时候，王迎娣脸上的笑意会深一些，客套而礼貌的说声。 “谢谢夸奖。” 跟着转两天之后，王迎娣心里面会怀疑他们是真的觉得她画的好，还是为了给师傅和唐老面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并没有答案。 从第三天她就不愿意再去。 她给自己安排的时间规划让她觉得更加惬意。看书刷题，采风画画，呼吸到的空气都是轻盈的。 画展还未结束，王迎娣返程回到申城，在学校里露两面。 紧接着老大又要换其他周边城市里的村子，王迎娣二话不说跟着大哥跑。 她隐约了解到大哥频繁下乡是为了实地考察。 王迎娣并不想深究大哥确切在做的事。大哥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她的，没告诉则是因为不能告诉她。 她乐得跟大哥跑去不同的地方各做各的事。 高三这一年少有在家待的时候。不是跟大哥出去跑，就是跟师傅去会唐老。 她掰着手指数日子，距离她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爸爸要回来了吗？ 而自从姜娟在首都拉到金灿这个最大投资人，她们工作室也时不时的在首都和申城两头跑，偶尔还要去其他城市跑一跑。 距离他们一家团聚的日子还要多久呢？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叶家母女回来 王迎娣寄去问贺国庆和老二的信暂时都没有回信。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心里难免焦躁不安。 “到你高考这段时间你就别画画了，集中精力复习准备备考吧。” 荀致远揉揉王迎娣脑袋，轻拍两下。 王迎娣放下画笔长吁一口气，心头的沉重没减轻半分。 荀致远坐在她身旁，瞧着她侧脸突然问。 “徒弟，你觉得出国深造一下怎么样？” 王迎娣提起眼皮看一眼荀致远，“我家人都在这里，我不想离开他们。” “以后有你念家的时候，年纪轻轻正是该出去闯荡的时候。在村里的时候，你可是给为师放下豪言以后要让你的画踏进艺术殿堂的。” 荀致远煞有其事的提起这事，“你不会忘了你的志向吧？” “怎么可能会忘？”王迎娣当即反驳。 “那你囿于一处，又怎么会有强烈的灵感迸发？”荀致远循循善诱，“太过熟悉只能让你待在舒适区止步不前。” 王迎娣转身跟荀致远对视。他的话让她无话可对。 “我相信你能飞起来，你家里人也相信你会飞的更高，飞的更远。” 荀致远低沉的声音为王迎娣心间注入力量。 她此刻开始摇摆，“我家里 人……会吗？” “当然会。”荀致远点头，“你父母并不是会把你拴在身边的人。甚至他们已经为你做出榜样，只要有自己的目标，不管多大岁数行动都不会迟。” 王迎娣垂下眼皮思索。 不仅爸爸妈妈是这样，外公是这样，舅舅舅妈是这样，就连二哥也是这样。 好像家里就只有她一个胆小鬼。 “师傅。”王迎娣耸下肩膀，抬起眼皮看荀致远，“我回家去好好想想。” 荀致远拍拍她脑袋，“老唐跟我说他家不孝子要回来了，估计就就几天。” “唐老师会带他儿子吗？”王迎娣第一时间想到他家的小天使。 “当然。”荀致远笑了起来，“对于老唐来说，不孝子回不回来无所谓，他那乖孙必须得回来。” 王迎娣跟荀致远闲聊几句告别回家，在路上的思绪一直停留在离家的念头上。 还没跨进家门呢，在进院子的时候听见家中热闹的聊天声。仔细一听有姜娟的声音，她今天回申城了。 在她周围还有工作室其他人熟悉的声音，还有几道让她感觉陌生又透露出熟悉的声音。 从窗户看进去，走动的人头之多，有点家里都挤不下的错觉。 王迎娣心下好奇 家里这么热火朝天的原因，三两步埋进家门。 “哟！咱们家的小金猪回家了！”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面孔。 王迎娣站定在原地乍然回不过神来。 “人是长高了。”叶唯一围着王迎娣转一圈打量，最后做总结评语。 “就是变傻了。” “唯一……姐……”王迎娣眼神聚焦在她身上，猛地张开双臂抱她。 叶唯一现如今比她得高上两个脑袋，圈她在怀里轻轻松松，搂着她直拍后背。 “我的好妹妹，没忘了你姐算你有良心。” 王迎娣吸了吸鼻子，在叶唯一胸口下蹭了蹭脸。 叶唯一拳头捏起，“你要是敢把鼻涕擦我身上，我现在就揍你。” 王迎娣登时撒开手仰头看她，只有一双发红的双眼，“我又没哭。” “来干妈也抱抱。”叶母坐在原处向王迎娣张开手，王迎娣走过去单膝跪地抱住她的腰。 “干妈，我好想你们啊。” 王迎娣含糊不清的声音夹杂上鼻音。 叶母抱着她轻轻摇晃，“这不是回来陪你高考吗？这么重要的日子，干妈可不能缺席。” 王迎娣心中暖流流淌而过，整颗心脏浸在蜜里泡的涨涨的。 她抱着叶母不说话，脑袋一个 劲的朝她怀里拱。 叶母被她拱的直乐，一边揉着她脑袋一边跟姜娟说话。 “你还说孩子长大了有变化，我看啊除了个儿长高点，跟我走时也没什么区别。” 姜娟嘴角含笑看着王迎娣，又转头去看了看叶唯一。 “是有什么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一大帮子人留在家里吃晚饭。摘菜的摘菜，颠锅的颠锅，热闹劲能赶上过年。 王迎娣和姜芬还有叶唯一三姐妹凑在一起扒葱蒜。 姜芬对国外充满好奇，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叶唯一。 “那边洋鬼子的眼珠子是不是什么颜色都有啊？” “我听我们老师说他们可欺负我们了，你在那边有没有受到欺负啊？” …… “对了，你有交男朋友吗？” 姜芬最后一个问题冲叶唯一挤了挤眼睛，王迎娣八卦的小雷达唰的一下紧盯着她。 叶唯一一直回答问题的嘴巴顿时停滞，嘴唇半张着半天，眼睛在她们俩身上来回扫视。 “应该……” 两表姐妹的眼神更加炙热，炙烤着叶唯一的头皮。 叶唯一眼睛一闭，咬牙承认，“有！” “哇喔！”姜芬眼里闪闪发光，顾不上手里捏着的大蒜，靠近叶唯一用肩头撞 她一下。 “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小鹿乱撞吗？” 叶唯一提肩给她撞回去，“每个人谈的恋爱不一样，你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谈就知道了。” 王迎娣扬起的嘴角笑的合都合不拢。 “你还笑？”叶唯一冷哼一声，嘴巴一快，“你的尚……” 叶唯一秃噜一下嘴皮子，立马重说，“几年不打，上房揭瓦！” 王迎娣嘴角浅下些许幅度，叶唯一自我肯定般的点头重复，“对，就是上房揭瓦。” 姜芬脑袋一转就领悟了，“哦~是那个谁的哥哥是不是？各姓各的那两兄弟是不是？还来过我们家呢。” 叶唯一瞪大眼睛盯着她，咬住嘴唇不让谩骂的话吐出来。 她到底有没有点眼力见啊！ 姜芬没对上她的眼神，屁股一挪挨着王迎娣去了。 “诶表妹，你不是说他出国了吗？他又去的哪个国家来着？” “花都。” “那不巧了吗？跟唯一待在同一个地方诶！” 姜芬惊叹，转头看叶唯一才看见她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的神情。 想张嘴的欲望在她那双要吃人的眼睛里默默闭上。 王迎娣吐出一口长气，正视叶唯一的脸坦然问。 “尚嘉玉在那边过的还好吗？” 第五百四十七章 高考后的答复 叶唯一左右顾盼，伸手挠了挠鼻头侧边，往地上看一眼似乎组织好语言了。 “你不用担心他，他在花都过的挺好的。你给我说过他来花都之后，我偶尔都会看他的，他真的过的挺好的。” 王迎娣皱起眉头看着叶唯一发顶，她全程没看她一眼。 “唯一……” 王迎娣出声叫她，叶唯一立马抬头。在她说下去前率先说起另外一件事。 “迎娣，你知道这次我们是跟谁一起回来的吗？” 两人眼神交汇在空中，王迎娣轻吐一口气。她败于叶唯一固执的眼神，不打算再提尚嘉玉。 “欧阳老师？” 王迎娣认真猜。 叶唯一摇头，“他倒是想跟我们一起回国，但我妈让他老实在家待着。” 王迎娣把她能想到的人名在心底猜上一圈。能同时满足居住花都并且在最近有回国需求的认识的人，似乎没有。 “我猜不到……”王迎娣刚摇头，眼睛蹭一下亮了，“有一个人！” 叶唯一期待的看着她，“是谁是谁？” 王迎娣食指指她，“是不是姓唐的老师？” “哇！”叶唯一立马鼓掌，“你猜对了！” “还真是。你也认识唐老师吗？” “我老 往他们学院跑，肯定跟他认识啊，今年我也准备上花都学院去。” 叶唯一抓住王迎娣双手，“迎娣，我们两一起去上学好不好？” “我……”王迎娣一口气泄出，“我还没有考虑好。” “基本上每次跟你联系，我都会让你考虑的，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没考虑好啊？” 叶唯一就差揪着王迎娣耳朵碎碎念。 王迎娣小脸发红，“这件事我也就是最近才开始考虑的……” 王迎娣看一眼姜芬，把舍不得家的情绪和师傅对她的引导说出来。 她到现在这一刻仍然在不舍，在纠 结。 姜芬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把葱蒜扒干净给厨房送进去。 等她走出来重新坐下时，她看着王迎娣说。 “表妹，等我读完书，我一定会去其他城市工作的。” 王迎娣一愣，“以后都不待在舅舅舅妈身边？” “不待。”姜芬回答的很干脆，“从我们举家搬来申城一段时间之后，我就知道我不适合城里。” “我可以定期回来看我爸妈，但我常住的地方会选一个小地方。会跟喜欢的人组成一个家，然后生个孩子组成三口之家。”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会很不孝？ ” 姜芬问出问题之后，反而自己先回答了。 “我家不缺兄弟姐妹，爸妈以后要是老了身体不好，我也肯定会在他们身边的，可是我就是不习惯城里。” “你看看，你听听。做人首先是自己才是他人，你束手束脚的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叶唯一叉腰谴责王迎娣。 王迎娣再一次深刻意识到家里可能就只有她一个胆小鬼…… 在她两交替开口之前，王迎娣比出一个停止的手势。 “等我高考结束，我会考虑好的，然后给你们一个正式答复。” 而高考就在三天之后。 第五百四十八章 尚嘉玉有女朋友了 一个孩子高考那就已经是家里的大事了，更别说家里有三个孩子高考！ 三件大事叠加到一起，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王迎娣年纪是小，但她用跳级实现了跟三哥和表姐读同一年级的跨越。 家里最发愁的事就是怎么分配去陪哪个孩子进考场，哪个孩子他们也不想缺考啊。 谁叫三个孩子各自的学校划到不一样的考场！ 最终还是姜立国拍桌定案。三天考试时间，每个人轮着陪一个孩子一天。 为了忙活家里孩子们高考的事，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想起贺国庆还没回来的事。 还是高考前一晚，贺国庆摸黑匆匆回家。爬上卧室的床时，姜娟吓得差点惊呼出声。 贺国庆眼疾手快捂住她嘴巴，赶紧出声证实自己身份。 “媳妇是我，是我回来了。” 姜娟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回过神来之后，捏起 拳头咬牙给他两拳。 “你真能耐！这么些日子一声不吭，差点就错过孩子们的高考了！” “这不是回来了吗？咱们赶紧睡，明天给孩子们一个惊喜。” 贺国庆搂着姜娟安抚她受惊的情绪。姜娟气归气，把家里的安排细致的跟他说上一遍。 等次日一眼贺国庆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三胞胎围着他叫的天花板都得掀了不可。 姜和平两口子逮都逮不住这三个小兔崽子！ 亲眼看到贺国庆到家，王迎娣和老三的心情轻快不少。 爹在，那就是主心骨都齐活了！ “走吧，我先送妹妹，再送你。” 贺国庆早早先把王迎娣送到她的考场。叶家母女陪同她一起，在考场门口等她。 她们回国就是为了她，三天全陪她一个人。 “等你最后一科考完了，给你一个惊喜。” 临进考场分别前，叶唯一故意向王迎 娣卖个关子。 王迎娣怀揣着这份期待，在最后一场考试中发挥的状态相当不错。 当她走出考场时，叶家母女在等她，妈妈在等她，还有唐家父子俩也在等她！ “姐姐！姐姐！” 随着身体摆动而飘扬的红发在考场门口格外耀眼，再加上他不同的肤色和瞳色，来往人群不由得多看两眼。 王迎娣握紧手里装着考试文具的布袋子，拔腿跑向他们。 “小彼得！唐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抱歉，我们来的晚了些。”唐诃德面露愧色。彼得摆了摆头，末了叹出一口气，“都怪我让爷爷太舍不得。” 稚嫩的语言从他嘴里说出来，惹的大家会心一笑。 王迎娣趁机薅一把他的红头发，“谁都舍不得你的。” 彼得搂紧唐诃德脖子，“我最舍不得妈咪，我要跟妈咪在一起。” “去国外研修的事，你考虑 好了吗？” 唐诃德目光灼灼盯着王迎娣，他的目光让她避无可避。 与此同时，她们三人的目光也一同聚集在她身上，耐心等待她的回复。 王迎娣扫视一圈她们的目光，她知道她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候。 “呼——”王迎娣长吁一口气，“我决定去花都跟唯一一起上学。” “妈妈，你同意吗？” 王迎娣的目光投向姜娟，姜娟扯了两下嘴角，才把笑容的幅度扬上去。 “浪浪姐一直都在跟我提这件事。如果你是学的别的也就算了，但你要走艺术这条路，妈妈也是希望你能够去到更包容更广阔的世界的。” “妈妈，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习惯吗？” 王迎娣眼睛里饱含着忐忑，她最怕的就是她会遗忘她。 姜娟轻叹一口气，走上前两步把她抱进怀里，用力的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不管 你飞的多远，线一直都在妈妈手里紧紧撰着。” 王迎娣抓住姜娟袖子，心底反复挣扎，说出违背自己内心的话。 “妈妈，当你想我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安安。” 姜娟轻拍她后脑勺，“傻孩子。” “我想以你的成绩和在艺术上的独特天赋，申请我们学院并不难。” 在回家的路上，唐诃德仔细给王迎娣介绍有关学院的一切。 上一次见面她对出国并没有兴趣，所以了解的不多。这回既然决定要去了，那么她就得认真了解。 叶唯一想要申请的学校也是花都学院，自己了解了一遍，唐诃德的讲解她也有认真听讲。 “……最后，你会介意跟尚嘉玉一个班级吗？” 唐诃德问。 王迎娣愣了愣，“当然不介意，我们从小学就是同学。” “要是他有女朋友了呢？” 唐诃德猛地掷下一枚重磅炸弹。 第五百四十九章 互换的人生似乎到头了 “啊？” 王迎娣和叶唯一不约而同发出同样的声音，两双瞪的浑圆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唐诃德。 唐诃德看着叶唯一反问，“你不知道吗？” 王迎娣顿时转头看她。 叶唯一冲她赶忙摇头摆手。 “迎娣，我真不知道尚嘉玉有女朋友，我就是看到他跟一个女生走得近而已，他们谈没谈恋爱我是真不知道！” 王迎娣不自觉抿起嘴唇，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姜娟在一旁搂上她肩膀，“没事，那小子是个缺人照顾的少爷，咱们家可舍不得让你去照顾别人，只有别人照顾你的份。” “咱们家的宝贝闺女有的是小子喜欢。” 叶母揉一把王迎娣脑袋，“嘉玉是个乖巧的小孩，但他母亲不是好相处的，你跟他不合适。” 王迎娣嘴唇抿的更薄，拉成一条直线。 唐诃德不急不慢接着补充，“他女朋友你也认识，是叫……陈清对不？” 心头咯噔的一声，响彻王迎娣的双耳，有几秒钟时间嗡鸣的听不见她们说的话。 陈清想跟尚嘉玉在一起生活 的愿望到底还是如愿以偿。 王迎娣抽动两下嘴角，垂下眼眸时反倒是笑了起来。 他们两到底是门当户对。 “他们两本就是有婚约的，该是在一起的。” 王迎娣一句话堵住姜娟她们的安慰，抬眸看她们一圈再次给予肯定。 “我是说真的，我不是朱丽叶，尚嘉玉也不是罗密欧。” “我们要是在一起没有任何人会赞同，不被家人和朋友祝福的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 王迎娣又不真的是少女怀春，可以为爱不顾一切的年纪。比起爱情，她拎得清亲情和友情更加重要。 “你能理解这一点干妈非常开心。要知道干妈当初非得跟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在一起，家里不同意但还都愿意帮衬着，最后的结果你也看见了。” 叶母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总有不信邪的年纪，总会到被打脸的年纪。 王迎娣长叹一口气，左右手各挽上妈妈和干妈的手腕。 “我都知道的。我又不是非他不可，学校里还有人给我写情书呢。” “写的什么？说给干妈 听听。”叶母拍拍她的手背八卦一下。 王迎娣摇头，“我都没看过。” “一个都看不上？”叶母问。 王迎娣点点头，“感觉他们都不太成熟。” 叶母揶揄的眼神在王迎娣和姜娟身上来回，“真是亲母女，喜欢的都是一个调调。” 姜娟脸色微红，撩起碎发挂在耳朵上，“会照顾人有什么不好？” “你家男人是太会照顾了，要想找你家男人这种，还真难找出第二个来。” 叶母直摇头。 回到家中一家人全都在，盘旋在家里的凝重气氛随着高考结束烟消云散。 “等孩子们成绩出来之后，咱们家好生生摆次酒。” 姜立国这次摆出来的态度相当坚定。甭管孩子们考的好不好，那都得庆祝！ “国庆你还要走吗？” 陈桂花最关心的是这个，小两口再分居下去还得了？ 姜娟向他投入隐晦的眼神，她这两天还没来得及问他这个问题，不知道他还要不要回羊城。 “妈，羊城那边该做的事我都做完了，以后就不回了。” 贺国 庆环视家中一圈，等孩子们都往外面走了，家里得空下来大半。 “不走好。”陈桂花悬着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姜娟悄悄握上贺国庆的手，凑在他肩膀边小声问。 “等把孩子送上大学，你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到处打拼？” 贺国庆揽住姜娟肩膀，轻轻一拉，两人紧紧挨在一起，低下头凑在她耳边同样小声回应。 “当然愿意辅佐我媳妇打下江山。” “啧啧。”叶唯一扭头跟王迎娣也小声讲话，“跟我妈和欧阳老师一样，整天腻腻歪歪的。” 王迎娣回神的有点慢，隔了好一会才回她话。 “你跟你喜欢的人也会腻歪的。” “那倒是。”叶唯一点点头，转头看见王迎娣心不在焉，扯了扯她衣服，“怎么？还在想尚嘉玉的事？” 王迎娣下意识想否认，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重新组织语言。 “我还不能想想吗？到时候在一个学院总归会遇见的。” 叶唯一心下了然，拍着她后背叹息。 “没想到啊，看起来最老实的尚嘉玉也不是 个好东西啊。反倒是他弟，对了，殷兴腾怎么样？” 王迎娣摇头，“我跟他很久没说过话了。要么我不在学校，要么他不在学校，他似乎也很忙的样子。” “听说忙着继承家业。”叶唯一摸了摸下巴，“他未来可期啊。” 他们每个人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王迎娣要出国的事，家里家外都知道了。差不多等她成绩出来，她就会跟叶家母女回花都先适应适应那里的生活。 在她离开之前，荀致远有意为她举办最后一个画展。 王迎娣会向她熟识的所有人发去邀请函。 她来到孤儿院找到任妙安，手写的邀请函别上一支雅致的海棠干花，翻开邀请函就会有淡淡的花香袭上鼻尖。 任妙安抚摸过王迎娣写下的每一个字。 “乐乐，你觉得现在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王迎娣反问她，“你觉得对你来说，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任妙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合上邀请函抬头看着她许久。 “乐乐，要不要我们还给对方原本属于对方的生活？” 第五百五十章 我才是任妙安 “你在说什么？”王迎娣侧了侧耳朵，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任妙安嘴角带笑，笑的跟平常日子里没什么两样，嘴里吐出的话却是让王迎娣遍体生寒。 “乐乐，你即将过上的日子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在国内怎么样都会看到他们，真是好烦哦。” 任妙安轻握拳头敲几下自己脑袋，“每一天，他们每一天都在无时无刻钻进我的脑袋里。” “你也知道你是在替我做姜娟的女儿，总得有还回来的时候吧？” “我觉得……”任妙安扬起邀请函往天上抛，同一时间她伸出双手推动王迎娣。 “就是现在。” 两人因为炎热的天气躲在后山的树荫下乘凉，她们俩身旁是陡峭的斜山坡，中间有一块空缺的山崖。 王迎娣失控地倒下山坡翻滚，尖锐的石头在她裸露的皮肤划下一道一道伤口。 额头上的鲜血流到眼睛里，任妙安的身影在眼里是蒙上血色的阴影。 王迎娣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就确定她们能换回去？ 万一她死了呢？ 山坡陡峭，她难以停下翻滚的动作，而再往下面滚，就是那处山崖！ “乐乐！” 任妙安突然大叫一声，紧跟着她的身影翻滚下来。她身子小速度快，抓住王 迎娣脚踝一同坠崖！ “安安！王迎娣！” 响彻山林的尖锐失声惊扰整座山林中的鸟禽。 王迎娣在滚下山崖时的失重感中昏迷过去，她隐约察觉到任妙安对她做了什么，但她的眼皮难以睁开。 为什么？ 环视四周是雾蒙蒙的一片，王迎娣努力把眼睛睁的更大，挥手努力想要把这片雾驱散。 当她的努力最终成功时，她看见一盏昏暗的台灯。 白色塑料盖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缝隙里藏满黑色的泥垢。 以那团昏暗的灯光足以看清整个房间。狭小的单人床，尽力叠整齐的被子和衣服。 迷你版的家电电器在房间里霸占必要的面积，整个房间拥挤不堪。 轻飘飘的窗帘被风吹动，一扇永远也照不进阳光的窗户，窗户对面就是水泥墙。 这是……原本属于她的出租屋。 王迎娣这个名字不属于她，她的生活自然也不属于她。 笑，随即是哭。 “安安，安安。” 耳旁响起焦急的声音，是熟悉的院长妈妈声音。 院长妈妈拉住路过的护士巴巴询问，“孩子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正常的，麻药劲刚过，孩子忍不了疼。”护士的话让院长妈妈定了定心。 院长妈妈坐在病床上一个劲给她擦眼泪，“不哭不哭，好安安，院长妈妈给你吹吹，痛都飞走。” 大哭一场把心里头所有情绪都哭出来，她的神思这才归位。 婆娑的双眼看着院长妈妈的眼睛，在院长妈妈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模样。 她是……任妙安。 “王迎娣……”沙哑吐出的字像是在嗓子眼划一刀。 院长妈妈一把搂住她，嘴唇贴在她额头落下细吻。 “别怕别怕，院长妈妈相信你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她沉默了。 曾经是王迎娣的她，如今是任妙安。 可不就是任妙安把王迎娣推下去的吗？ 作证的自然是发现她们两个的谢成杰，他亲眼目睹。 于是乎她的病房里只有院长妈妈一个人来看望她。 任妙安咽下几口唾沫，努力消化眼前的巨变。 “院长妈妈，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院长妈妈看一眼时间，给她把被子掖好。 “你先在医院里好好养着，等你好了院长妈妈来接你回去。” 任妙安也看了一眼挂钟，“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回去忙吧，让他们也帮着您忙活点，别累着了。” 院长妈妈笑了，她的眼角爬上任妙安熟悉记忆里的皱纹。 随着关门声响起，病房里再没其他声音。 静的可怕。 任妙安就这么躺着看着天花板，她的身旁再也不会围绕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哥哥姐姐。 她完全能够想象出他们此刻正围绕着王迎娣关怀备至。 那是真正的王迎娣，那是她原本就该得到的生活。 她存在的那十二年都是她偷来的。 任妙安闭上眼睛。风钻进窗台，环绕她的身体吹动发尖，提醒她正身处的地方。 原本是不甘心的。 她苦心孤诣经营的家，最终沦为她人嫁衣，她怎么能甘心呢？ 可闭上眼睛就浮现出出租屋里的那一幕幕。 比起大梦一场，能有机会回到她本来人生的起点，也没什么不好。 不是吗？ 她现在拥有的是她真正的名字，还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这已经够了。 吱呀—— 任妙安以为是护士查房没睁眼，听了半天没听见接下来的动静。 一睁眼，姜娟站在她床边。 “妈……” 任妙安下意识轻呼出口，立马意识到自己是谁而赶紧闭嘴。 姜娟眼眶发红盯着她看，任妙安也只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交汇，姜娟伸手捂住脸，失声痛哭。 任妙安想了很多，忍下心里绞痛，按捺住所有 的情绪。支起胳膊撑起上半身，把床头的手绢递给姜娟。 “回去吧。” 一切回归原位。 皆大欢喜。 姜娟哭的难以自抑。门口等待的老大走进病房扶着她胳膊。 “嬢，妹没事，妹的朋友也没事，您该高兴才是。” 任妙安眼尖的看见从老大袖口露出来的痕迹。 眯起眼睛仔细一看，似乎是牙印？ 她蓦地想起来，长高训练结束回到家之后，大哥再也没有穿过短袖。 要么就是穿戴束口的长袖，要么还穿上正装。 原本以为是他工作需求，现如今成为别人之后再看，原来是这样啊。 任妙安想笑一笑，扯动起嘴角又想哭。 姜娟呜咽哭个不停，把她的那份像是也带上了。 老大扶起姜娟准备离开，姜娟站起来一时腿软。老大赶忙双手扶住，临走前他的目光落在任妙安身上。 “妹不怪你，你好自为之。” 任妙安头一次感觉到大哥的冷意，陌生的划分出她和他之间巨大的鸿沟。 “谢谢大哥。” 任妙安向他道谢，是谢现在的放过，还是谢以前，通通都有。 老大皱起眉头，扶着姜娟离开。 目送他们走出病房，任妙安重新滑进被子里。 “唉——” 好安静啊。 第五百五十一章 全城皆知的坏小孩 擦黑的天色让病房里更加黯淡。 啪嗒一声。 电灯是由谢成杰打开的。 任妙安看着他走进来，没有开口说话。 她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谢成杰在病床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神饱含痛色。 任妙安真怕他也要哭一场，刚想开口时，他先开口了。 “安安，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谢成杰双手抱头，眼圈骤然通红。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又为什么那么对我？” 任妙安满头问号，她压根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听他话的意思倒是能理解“她”跟他之间出问题了。 “她……我怎么对你了？” 任妙安缓声打探其中缘故。 谢成杰双目赤红，抬起袖子擦一把鼻头。 “你骂我那么难听的话说忘就忘？你还把我东西砸了，还咒我去死，你就是个坏女人！” 任妙安可不受他糊里糊涂的指责，清醒且冷淡的打断他。 “你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我会这么对你？与其在这一个劲冤枉我，不如想想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你……我……” 谢成杰面露纠结，磕磕绊绊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任妙安不由的走神。思绪拉回到发生变故的那天。 她去孤儿院找到当时的“任妙安”，是她主动提出去后山乘凉慢慢说。 恐怕在那时候，她就已经有所预谋。 她们面对面时的每一个神情变化，此刻都像放慢倍数一样回放在脑海中。 压抑到极致的眼神，泛青底色的黑眼圈，举止决绝不留退路。 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那样？亦或者把她逼上绝路呢？ 任妙安想不明白。 明明她才是做错事的人，却用她暗涌的悲伤披上无辜。 “……我跟娜娜小姨认识的事不该瞒着你，但自从我爸牵连我妈出事之后，谁还敢说自己认识谢跃富……” 任妙安顿时皱起眉头再一次打断他。 “等等，你说你爸叫什么名字？” 谢成杰呆愣片刻，“谢……谢跃富啊……” 任妙安看着谢成杰的眼神变了又变，眼里暗沉不见底。 谢成杰耸了耸脖颈，“你别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有点怵的慌……” “我都来孤儿院了，证明我就是个孤儿，我也用不上把家里多少号人，认识谁谁谁一股脑都说出来吧？” 谢成杰瘪嘴自认委屈。 任妙安手指 门的方向。 “滚出去。” “……干嘛？”谢成杰立马炸毛地跳起来，“你这是干嘛！” 任妙安眉眼挂上寒霜，口吻透着冰冷，“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谢成杰跟只没头苍蝇似的在病房里打转，嘴里骂骂咧咧。 “狼性狗肺的疯女人，你真是疯了，疯了！” 任妙安一个眼神甩过去。谢成杰噎住喉咙，喉咙里咕噜一声，大跨步走出去把门狠狠一甩！ 走廊上护士谩骂的声音在任妙安耳边自动过滤，她只想的起谢跃富这个名字。 谢跃富完全就是一个不能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他代表了真正王迎娣所有的负面情绪。 把王迎娣卖给谢跃富的是王姓一家和姜娟，把王迎娣虐待至死的是谢跃富。 王迎娣是谢跃富买来不知道第多少个的玩物。在雪地里死去的那年肚子里还有个未能出世孩子，而她自己还是个没有活到十八岁的孩子。 灿烂的人生和她毫不沾边，她就是烂命一条。 当老天爷再给她一条命时，她待别人好了那些年，却突然发生是仇人的孩子。 如果她的孩子能出生长大，是不是跟谢成杰差不多大了？ 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任妙安摊平在床上，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她觉得王迎娣推她下去的时候，可能也没有想过真的能换回来。 王迎娣义无反顾能一起滚下来拉住她的时候，可能是真的想死。 就是找了一个最理直气壮的借口，拉她陪葬。 这对王迎娣宛若地狱般的生活，不如死了拉倒。 任妙安一想到这，心头鼓起一股气支撑她坐起来愤愤不已。 可是她不想死啊！ “真踏马操X！” 任妙安一拳打在被子上，痛的还是她的腿！ 任妙安一边揉腿，一边对王迎娣骂骂咧咧。 滚过山坡，摔下山崖。身子骨伴随着这出惨案出现不同程度的伤口和骨折。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能养好，不会有什么病根落下。 在医院静养一个月的生活几乎算得上与世隔绝。 任妙安每天心绪起伏最厉害的就是骂王迎娣的时候。这是每天的固定事项。 院长妈妈要照顾的孩子太多，一个星期顶多来两三次。除此之外，任妙安见到的人就是来她病房的医生护士。 这天来了个意外的访客。 “大哥？” 任妙安轻声呢喃。捧着搪瓷杯站在床边抿一小口热水，低下头看 着水里现在这张脸的倒影。 按照她以为的，作为行凶者伤害到他最宝贝的妹妹，很难会想到还能有第二次见面。 老大看见任妙安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皱眉。索性半瞌眼皮不去看她，拿出带来的文件夹抽出其中的东西摆在桌面上。 “我妹伤了左手，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 任妙安突兀的笑出声，惹的老大恨她一眼。 “对不起。”任妙安低头道歉，水杯倒映出下半张脸，嘴角压不下来。 以前在孤儿院教她画画她不愿意学。现如今真的王迎娣反倒是冒充不了她这个假货。 “考虑到你年纪尚轻，还有荀老替你作保，你故意伤人的罪过只记你一笔。” 老大敲了敲桌面，让任妙安正视他们的谈话。 任妙安抿嘴咳嗽两声，把表情压下去抬起头来看他问。 “安……王迎娣她去花都了吗？” “不关你的事。”老大厉声呵斥，低头拿一份文件时不由自主吐露。 “叶夫人带她去花都静养一段时间。” 任妙安心头蹦起小小的雀跃，“那画展照常开了吗？” 老大呼出一口气，“没有。” 任妙安心头的雀跃跳动的更加厉害。别的都可以还给王迎娣，唯独画，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 老大把手里文件递给任妙安，“鉴于你此次的所作所为，孤儿院不再继续收养你。” 任妙安心头那只雀儿一瞬间蹦死了。 伸出一半的手愣在原地，再也伸不到文件边缘。 老大往前一递，文件塞进她手中。 “荀老也放弃收养你的意愿。你作为荀老战友遗腹子，他已为你支付医院全部的治疗费用，并且会资助你到成年继承你父亲的遗产。” 任妙安手一哆嗦，眼神露出茫然和无措望着老大。 “那我……能去哪？” 老大跟她对视两秒，稍稍别过头去。 “建议你离开申城。” “你在申城不会有任何人会收养你的。” 任妙安捏住文件边角，深凹下去的指腹印暴露出她翻涌的内心。 “申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坏小孩对吗？” 老大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任妙安不再看他，望着手里捏着的白纸黑字，作出最后的挣扎。 “妈……姜娟她知道吗？” 老大依旧没有回答。任妙安却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抬起头逼问他。 “姜娟她，知道吗？” 淬了火般的眼神锐利的划破 老大的犹豫不决。 “知道。” 任妙安只觉得喉头有股痒意，深吸一口气把这股痒意咽下。 “现金。” 老大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任妙安重复一遍。 “给我准备好现金，今天。” “好。” 老大利落转身离开。 任妙安手里的水杯置于唇前，猛地吐出一口血染红整杯水。 从水杯中溅起一滴水珠落在纸上，顿时晕开一个圈。 任妙安找来手绢擦去嘴边血色，到公用洗手台仔细搓洗手绢。 她想，幸好她不是真正的十岁小孩。 算上活了两辈子的岁数，她都得奔四了吧？ 果然人活着没一步白走的路。 要不然今天被逼走他乡，她得死路上！ 任妙安使劲搓洗手绢，怨恨全都发泄在小小的手绢上。 怪她没本事发泄在别人身上。 老大答应的事做的很快，当天下午就把现金提来到医院。 这段时间里任妙安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除了她一个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孤儿院的衣服得循环给弟弟妹妹穿，一件都没有拿到医院来。 她也没有想回孤儿院告别的想法。 坏孩子注定是不受欢迎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院长妈妈难做。院长妈妈对她的心是真的，可是院长妈妈的心不可能全在她身上。 任妙安从箱子里抽出两张钱币，一张面额为两元。她准备先去街上买一套衣服。 老大在她身后跟着她去逛。 沿途的服装商场服装店都有挂上姜娟公司制作的衣服，且按照当季最火热的款式做热门推销。 任妙安看过一家又一家的服装店，吐出一口长气。 她的妈妈成为她希望她成为的人了。 她由衷为她高兴。 也由衷为她抛弃她而感到难过。 所以她最后一次在心底叫她妈妈。 任妙安避开姜娟公司出品的服装。选择白衬衫和长裤，再配了一件皮夹克，当场穿着就走。 病号服还给医院，身上该拆的线和绷带一并拆下，伤口已经结痂，仔细记下医嘱就准备离开申城。 任妙安直奔火车站，一头就要扎进汹涌人流买票去。 一直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老大突然抓住她手腕拉住她。 “你可以住我那。” “什么？”人群太拥挤，任妙安没太听得清。 老大动了动喉结，“我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你可以住我那。” 任妙安不由得正视老大。他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有点 憨憨的大哥，他现在可以称之为男人。 老大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要。” 任妙安俏皮一笑，洁白的小虎牙发出光芒，折射到老大眼中，像是一种示威。 “为什么？” 老大眉头皱的更深，在他看来，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任妙安拍拍他带来的皮箱，“如果我没钱我会考虑，但我有钱，我可以不用考虑任何人。” “所以我拒绝。” 任妙安挣开老大扣住她的手，发现怎么挣脱都挣不开。 “请你放手。” 任妙安无奈提醒。 老大沉默着拉她走远一些。站在一棵树下远离人群的纷扰。 “你觉得你能保住这笔钱多久？你能自己签订租房或者买房合同吗？你有监护人可以给你担保去学校上学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任妙安当场宕机。她是活了那么多年的岁数，但现在她又回到小孩子的时候了！ 好不容易读出来的学历一夕之间沦为泡影。 又双重新来过？ 任妙安抱住头绝望蹲下，她现在觉得再去死一死也不是不行。 “大哥……” 任妙安仰头看着老大面露痛苦。不愧是她大哥，每个问题就跟一把刀似的专门往她心窝子上扎。 老大下意识揉一把她的脑袋，意识到这个动作立马停止动作。 任妙安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完全沉浸在这种苦楚当中。 思虑来思虑去，任妙安咬咬牙站起来，“我不读书了，当个盲流子等着扫盲吧！” 转念又想到什么，任妙安转头问老大，“我现在还能拿到多少钱？” 老大眉头紧锁，“别想用过大资金流做坏事，这笔钱是你一年的花销。” “如果你现在持有不正当想法，我现在随时可以收回这笔钱。” 老大向皮箱伸手，任妙安抱住皮箱就想跑。哪曾想老大还有一只手扣在她头上，立马抓住她头发。 “疼疼疼！大哥你抓疼我了！” 任妙安呲牙咧嘴的叫唤着。 老大凭借高两个她的身高优势，成功夺取皮箱。 任妙安望着皮箱脱离自己手心，感觉自己命都丢了。 “以你目前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我需要一段时间评估你是否可以拥有并且自行支配这笔钱，在那之前，我负责替你保管。” “你……”任妙安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他，“你耍赖！” 声音几乎是从胸腔中吼出来，紧接着白眼一翻，往后撅过去。 第五百五十二章 姜娟的懦弱 昏迷过去的任妙安转眼间又回到医院，老大在医院为她跑前跑后。 折腾完回家时，月亮已经挂上枝头，只能借着月光行路。 家里人都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老大放轻脚步刚准备踏上楼梯，蓦地发现窗边的人影。 “嬢？” 姜娟在这里坐了很久。 夜晚的凉风穿过家中，为家里的气氛增添几分冷清。 这个家变了。 姜娟把望着院子里那棵树的眼神收回来，转头看向老大。 “她还好吗？” 老大站定在她面前没吭声。他莫名领悟到嬢说的是谁，只是他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 姜娟叹一口气。从老大的角度俯视她，竟能在月光下看见几根闪烁的银丝。 仅仅一个月而已。 “为什么？” 老大不理解，他不理解的事情有很多。 远走花都的妹妹让他莫名觉得陌生，陌生到他为她受伤的愤怒，到最后竟然对行凶者发不出脾气。 而对胆大包天的行凶者罕见的觉得心软。 他明明见过她很多次。 姜娟伸手拉过老大一只手包裹于两手之间。她的手掌浸的冰凉，从手心里传递的温度凉到老大心里。 “老大，我不是个好妈妈。” “您把我们兄弟养的很好。”老大反驳 。 姜娟轻笑自嘲，“那是你们兄弟本身就很好。” “我只不过是你们后母，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个形式，不落人口舌，让别人看笑话罢了。” “嬢，您说严重了。”老大否认她自认为的作秀形式。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我们不可能体会不到您的心意，我们兄弟是从心底里把您当亲生母亲看待的。” 姜娟倏忽之间落下两行清泪。 “是啊，这么多年的感情……” 那一天匆匆赶到医院见到王迎娣的第一眼，姜娟就知道她不是朝夕相伴的女儿。 是她心心念念的亲生女儿。 愿望实现她该高兴的啊，可是她第一反应是惶恐到落荒而逃。 姜娟跑啊跑啊，跑到任妙安所在的医院。病房里乖巧躺着，见到她不哭不闹的孩子才是她最为熟悉的孩子。 心头徒然飙升起来的愧疚把姜娟淹没。 亲生女儿说要早点去花都，姜娟鼎力支持。她不再想要寻求她的原谅，只求能够给她一个截然不同的美好未来。 送走王迎娣那天看着天上掠过的飞机，姜娟反倒是觉得松口气。 转而想起那个孩子，姜娟心口上被一块重石狠狠压着喘不上气。 有意识的想要对那个孩子不闻不问，可又忍不住偷偷关注。 任妙安在医院里有乖乖养伤，看望她的人没有第二个。 上一辈子的懦弱再一次裹挟姜娟，她什么都不敢做，选择不再靠近那个孩子再让她受委屈。 那个孩子为她受的委屈太多了。 “嬢。”老大把自己手帕递给姜娟擦泪，“您最近哭的太多了，别把眼睛哭坏了。” 姜娟别过头去，抽出自己手绢擦泪，“老大，你说那孩子该怎么办？” “我想……”老大抿了抿嘴唇，“我想收养她。” 姜娟停住动作，骤然瞪大眼睛扭过头来看老大，“你……说的是真的？” “申城不会有人收养她的，家里外公外婆他们也不会喜欢她的，我不收养她，她可能会死。” 听到死这个字，姜娟心脏猛地停止跳动一秒。 姜娟双腿一滑，扑通一声跪在老大面前。 “嬢，您这是干什么？” 老大赶紧扶起姜娟，姜娟撇开他的手，郑重托付。 “就当嬢求你，好好养这个孩子，缺钱什么的只管跟我说，我都给你。” “您放心。”老大默认着应下。再扶她时，姜娟这才起身。 “嬢……为什么会这么对她？”老大登时冒出最大的疑惑，这个疑惑甚至让他藏不住，压不下。 姜娟拍拍他的胳膊，“好好的保护好妹妹。” “我的妹妹只有一……” “老大，你知道老三要读哪里的学校吗？” 姜娟截断老大的话问起别的话题。 老大眉头凹陷下两处眉窝，对于姜娟刚刚说的话还有气。嘴上倒是回答她的问题。 “不知道。” “三儿的成绩不错，但他填报的学校是老家那边的。他说他要在那边读完大学给家里孩子当老师。” “他说他想要山里走出更多的大学生。” 姜娟刚得知的时候，心里惆怅得很。 她跟他们爹在申城这么努力打拼不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现在老大有自己事业，老二还在北漂，老三就要回山里头，这家里头的厂搞半天还没人继承了。 可最终姜娟还是释然了。老三长大之后越发沉默寡言，要走的每一步脚步却是无比清晰。 他的精神追求姜娟做不到，但不代表她不支持，她对老三这个儿子怀有敬意。 老大头一次感觉到被护在羽翼之下的弟弟长大了。 “那他没过门的媳妇怎么办？” 姜娟轻笑，“他们两奋斗目标一致，脚步紧跟彼此。咱家三儿的眼光好的不得了。” “胡家不一定会同意。”老大了解胡家只有这么个小女儿。 姜娟摇摇头，“这个就让你们爹带着三儿去 胡家诚挚交涉了。” 老大这才想起来这么晚姜娟还没回房间，“嬢，爹呢？” “他最近在忙活老光他们的事。他在羊城帮他们打好底了，等他们过去跟红军一汇合，立马就能着手干起来。” 姜娟回想一下，“好像是跟芳姐合伙做大服装生意，红军以前不还有做海关的经验吗？他们现下去做出口贸易顶顶挣钱。” 老大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现在也很晚了，我送您回房间休息。” 姜娟和老大前后脚上楼，楼梯在踩踏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回响整个家。 “小芬也打算去外省读书去了，家里孩子又得少一个。” “儿子，家里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冷清了啊。” 老大为姜娟关上房门后，站在门口一时没有动作。 眼睛环视过走道上的每一个房间门，想到楼上楼下同样的房间位置，空了一个又一个。 老二早就跑了，白博旭前段时间就搬出去了，妹妹也远赴国外。 再过半个月时间，老三和姜芬也得奔向自己的大学生活。 老大踏出脚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门第一时间就能看见放置在床边的布娃娃。 蹩脚的布娃娃让老大的眼神柔和的能淌出水来。 要不了多久，他也要走出这个家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她是老大的小媳妇 任妙安半梦半醒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登时灵台清灵，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老大抹掉指腹上的血珠子，放下刀和苹果，给她倒上一杯温水。 “做噩梦了吗？” 任妙安混沌的眼神定焦在老大身上，看了他很久才辨认出是她熟悉的大哥。 “……嗯。” 任妙安接过搪瓷杯小抿一口水润喉。 她想到的事比做噩梦更可怕。噩梦是假的，但她想的事是真的有可能发生。 在穿越回这个年代，又经历过跟王迎娣互换身体的事之后，她在想她有没有那么一天还会发生更超自然的现象？ 比如说她现在是在时间的裂缝中随意坠落。以后可能会坠落到她不熟悉的节点，遇到她熟悉的人，但他们从未相遇过。 思维发散到这，任妙安不由得捏紧心脏处。怦怦跳动的心脏似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很不舒服吗？”老大轻拍她后背。 单薄的身体在他手掌心颤抖，汗水打湿她后背的衣服。 任妙安大口饮下杯中水，递给老大，“还要。” 老大接着给她倒满递给她。 “医生说你思虑过重，身体容易出现认知障碍。你年纪还小，想太多会长不高。” 任妙安喝水动作一顿，长不高这事是她一生之敌！ 被这句话打岔，任妙安扯出思绪，把水杯递还给老大。 “我不要待申城。” “那你想去哪？” 任妙安沉下心思回想她去过的地方，哪个是她最想去的。 “我想去苏庄镇 。” 任妙安抬头看老大，眼神坚定。但凡老大不同意，她都要跟他抗争到底。 “好。” “啊？你这就同意了？” 任妙安猝不及防。 “苏庄镇不远，你想去，就去。”老大没有反驳她的理由。 任妙安一下子沉默下来，撇一眼老大接着提要求。 “我想今天就去。” “可以。” 老大把折好的衣服递给她，任妙安穿上跟他办出院。 两人仅仅提着那一个装着现金的皮箱直奔火车站。 任妙安一路上频频打量四周，偶尔缩一缩脖子。 她下意识怕熟人认出她来，但随即又想到她已经不是王迎娣了，现在没有双向熟人。 老大看她走路不老实的样子，主动拉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坐火车到苏庄镇已经是晚上的时间，他们得找一个招待所暂歇一晚。 鉴于任妙安年纪小，招待所给开一间房。打开房门只有一张床。 任妙安从来没有跟大哥一起睡过，站在床边扭捏地搓着手。 “大哥，就没有两张床的房间吗？” 老大摇头，“老板娘说两张床的房间没房了。” “啊……”任妙安提起的一口气顿时泄出，她很不好意思啊。 “睡吧，明早早起去找房子。”老大把被子铺好，掀开一角是给她钻进去的位置。 任妙安低头看一眼自己小豆芽般的身板，咬咬牙狠下心脱下外套，接着还想把裤子脱了。 “咳咳。” 老大不由得提醒她。 任妙安瘪嘴委屈，“ 在外面坐过来坐过去都脏了。” 这大夏天的她只穿一条裤子，也只买了这一条裤子。 “……明天给你买睡衣。” 老大转身背对她不看她。 任妙安脱下裤子自顾自地钻进被子里，小脸烧的要冒烟了。 被子当然全都给任妙安盖，老大仅余一角盖住肚脐。 原本以为不太能睡着的任妙安，颠簸半天的疲倦感一涌上来，昏昏沉沉地全滑进被窝里。 老大朦胧入睡时，听见任妙安惊恐呓语，似是梦中的恐惧让她颤栗不止。 眼前是让老大充满犹豫的现状。纠结半天到底是侧身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熟悉的气息靠近任妙安，心底不自觉生出些许的安全感，更是想要竭力抓住这点安全感。 “……别挤了。” 老大距离床下仅仅一线之隔，而他说的话睡梦中的任妙安听不见。 早上任妙安揉眼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边，老大穿着整齐坐在椅子上。 “大哥。” 任妙安坐起来打哈欠。 老大看她一眼站起来往门外走，“穿好衣服，出门。” 苏庄镇这个地方，他们两个都来过。 彼时是老大带着还是王迎娣的她过来写生，这里的青山绿水很得她喜欢。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老大问。 “有小院的。”任妙安早早就想好这一个要求。 两人直奔城镇跟村落的交集处，寻着人家户问有没有空下的院子。 完全空下的院子几乎没有。倒是有留有老人的宅院，家中年轻 人奔着新政策出去打拼去了。 老大蛮属意有老人在的宅院。 带着任妙安一家一家走去看，优先询问她的意见。 任妙安一个都没看上。 “大哥，你是担心我一个人住活不下去吗？” 老大默认。 “我一个人住没问题的，我不想跟他们住，我怕他们把我许给别人做媳妇。” 任妙安说了句俏皮话，把老大说的更沉默了。他差点忘了，不是每一个村落都民风淳朴。 “明天再看看其他的吧。” 老大带着任妙安吃过饭之后又住昨夜的招待所。 招待所老板娘得知他们两找房子的事，拨弄着算盘珠子问。 “你们不是本地人，带着小媳妇私奔？”老板娘抬眼看一眼任妙安，任妙安脸色通红，抬手就想否认。 老大隔着柜台扣住她的手承认。 “我们两家早早订下娃娃亲，逢她家里双亲早亡没去处只能接到我身边，但我在外务工时不方便照看她。” “务工？”老板娘端看老大笔挺的身姿和精致针线缝制服装，轻笑着拆穿。 “我这来来往往那么些人，没一个能有你这番风度，这点眼力见老娘还是有的。” 老大面不改色，“工作内容不一样，确实是不方便。” 老板娘脑子转上几转，敛起刚才那幅神情，眼神在老大和任妙安身上来回。 “就你跟你小媳妇住？你多久回来一次？” “每个星期必回一次。”老大有问必答。 老板娘点点头，把钥匙递给老大。 两人一 进门任妙安是耐不住开腔了。 “你在外面怎么胡说八道？还说，还说我是小媳妇！” 任妙安站在老大面前来回渡步，晃得他眼睛花。 “既然你要在这里生活，总得跟乡里乡外认识。我以后会常来看你，是得有个正当身份。” “那就不能是哥哥吗？”任妙安叉腰怒瞪他。 老大拍一下她脑袋，“你想被许给别人做媳妇吗？” 任妙安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比起兄妹关系，她是他童养媳的关系好像更能给她挡下不少麻烦事。 一想开了，任妙安心头火就灭了。双手抱胸坐在床角看着老大，“那以后我是不是不能在人前叫你大哥了？” “我有名字。”老大提醒她。 “我家立人？”任妙安摸了摸下巴，余光瞥见老大不适地动了动身体，心下作弄他的心思冒起来。 “还是说我家男的？我老公？” 老大唰地站起来，浑圆的眼睛瞪着她。 任妙安一点都不怕他，摊开双手，“你选哪个叫法嘛？” “我的名字，全名。”老大语气重了几分。 “贺立人？”任妙安摆摆头，“显得多生疏，一点都不像小两口。” 老大接不下她逗弄他的话，打开门出去散散热。 任妙安看他匆忙出门的脚步，得逞的往后一倒，放声大笑起来。 门外还没走远的老大听得再清楚不过，心下别扭的捏了捏拳，疾步快走下楼。 路过柜台时，老板娘站起来叫住老大。 “诶，你等等。” 第五百五十四章 老大离开 “我家呢正好空出来一个侧门的小院子，面积不大，是专门给两个老的住的。” “上个月他们二老相继离世，东西我都收拾出来了，你们小两口要是不讲究忌讳，可以看一看我家那套小院。” 老板娘递给老大一张手画的平面图，略显弯曲的线条能看出个大概。 老大先看过一眼，“等会我带上去给她看看，她看得上明早我们就去看房子。” “行，等你们消息。” 老板娘重新坐下。 老大出门带晚饭回来，进门发现任妙安趴在枕头上已经睡着了。 她这小身板精力旺盛的时候旺盛，消耗的也快 。 老大抱起她塞进被子里，替她掖好被子角后站直身体看着她好一会，最终叹出一口气。 次日一早，任妙安比老大先醒。像只虫子一样蠕动到老大身边，一只手撑起上半身，一只手撑着下巴打量他。 睡梦中的大哥还是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任妙安心神一动，指腹落在他眉间想要替他舒展开。 眉尖随着指腹的描绘稍稍舒展一点，更多的可能是感觉到痒意。 任妙安俏皮心起，埋下头撅起嘴轻吹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 暗沉不见底的眼眸和窗外的日头形成强烈的对比。 特别是任妙安趴 在他身上的姿态，被抓个正着让她说都说不清！ “没干嘛！” 任妙安赶忙后退。 慌乱的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怕越解释越乱，索性当作无事发生赶紧下床。 “我饿了，我们快出门吃早饭吧！” 老大坐起来时，下意识抚摸一把眉间，回过神来脸色一沉，迅速起身。 两人之间的氛围别扭的旁人看的一清二楚。 “吵架了？不喜欢我那套小院？”老板娘问。 老大还没来得及说话，任妙安立马瞅准他，“什么小院？” “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我带她先出去吃早饭的时候说。” 老大领着 任妙安先出门。 在摊位边把老板娘那幅手绘图交给她看，顺便把忌讳告诉她。 “你觉得不讲究这些，我们就实地看看房子。” “新中国哪还讲究这些封建迷信？”任妙安对这套小院蛮有眼缘，决定去看。 老板娘领着他们去看房子，距离她家并不远。 “你平时要是不在，我还能替你照顾点你小媳妇，不过可说好，这个费用另算啊。” 老板娘打的算盘相当响亮，不过人家也大.大方方说出来了。 任妙安对这套小院没意见，基本上就敲定下来。老大愿意付老板娘多加照顾的费用。 新家置 办物件，打扫卫生，通通都由任妙安和老大两个人处理。 一晃在苏庄镇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老大也该回申城了。 任妙安站在门口目送他，咬了咬嘴唇，提步追上他。 “大哥！” 老大站定身体回头看她。 任妙安微微喘着粗气，眼神既期待又有些怯怯的。 “你……会很快回来吗？” “申城堆积的工作比较多，等处理好了我就回来。” 任妙安想起曾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个月也见不着几次面的时候，眼神悄悄黯淡。 老大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声音软和两分。 “会尽快回来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理直气壮的喜欢 任妙安过上一个人生活的日子。 老大走前给她留下一笔钱任她支出。她拿着这笔钱去采购她所需的一切画具画笔颜料，全都存放在一个单独收拾出来的空旷小房间。 起初着手画画的时候，任妙安以为自己能靠画画磋磨时光。不过半个月，时光难以用画画的方式度日。 她的余生还太长太长了。 长到画画的企图并不纯洁，以至于玷污画意。 有一天下了一场大雨，湿意从每一个缝隙钻进屋里，惹的房间潮湿一片。 唯有被窝里暖和，任妙安今日选择赖床。 伴随着雨点声昏昏入睡，偶尔梦回曾经一个人的独居生活不由得惊醒。 转而在雨点催眠声又缓缓睡过去，梦中陷入大逃杀，任妙安一直跑啊跑啊，小腿直蹬被子。 不知道折腾多久，总算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浑身的疲惫尽数卸去沉沉入睡。 悠悠转醒时，窗外的天阴沉的不像话，似乎还能来个大雷吓人一跳。 总之，今天的天气很糟糕。 任妙安下意识往暖和 的地方钻，钻到更滚烫的位置莫名觉得不对劲。 手感也不对！ 吓得她猛地转头！ 老大的脸骤然放大在她眼帘当中，他眼底的淤青积出厚厚一层，闭着眼睛的疲惫感扑面而来。 任妙安在他怀中扭动都没能闹醒他，足以感受到他的疲倦。 大哥没有往日的高警惕性，任妙安索性大.大方方打量他。 这半个月以来的焦躁不安此刻在大哥宽阔胸膛中，似乎找到靠岸的码头。 一直以来，大哥给她的安全感是最够的。 任妙安此刻突兀的从心底生出一个念头——想要一直和大哥在一起。 这个想法冷不丁的吓到任妙安自己。 在尚嘉玉面前她有想过跟他在一起，但从未想过要跟他一直在一起。 任妙安从来不觉得她能跟尚嘉玉在一起很久，结果也确实如此，他们甚至没有开始。 而此时此刻心中冒出来的想法，是任妙安这么多年头一次想要去拥有另外一个人。 任妙安第一反应是惊讶。她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这种想 法让她有种怪异的别扭感。 可随即的反应又觉得理直气壮。她还是大哥看着长大的呢，这一次还是第二次！ 喜欢一个人本身就该是理直气壮，她的喜欢并不羞耻。 任妙安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并不打算有什么行动。 首先她现在还小，距离她长大还有很多年。大哥已经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了。 其次，喜欢是一种很美好的事情，保持在心里成为一种力量又何尝不可。 任妙安在这件事上并不纠结。不过嘛，她还是偷偷亲了一下老大的脸颊。 和以前亲人之间的亲昵不同，现在是想要表达的喜欢。 反正他也不知道。 任妙安蹑手蹑脚爬起床，到灶台边烧水去，顺便把隔壁老板娘送来的新鲜蔬菜摘好。 今天可以吃上一顿好的！ 老大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没有睁眼，脸颊上的湿润彰显着特别。 为了实现他承诺的尽快回来，在申城通宵达旦的处理堆积下来的事情。 回来听隔壁老板娘说一天没看见过人，匆忙 进门找到床上做梦的人。 梦魇似乎成了她的习惯。 老大无意叫醒她，疲惫加上天气原因，让他侧躺进她的被子里。 隔了半个月没见，她还是像小猪儿虫一样使劲往他怀里挤。 挤着挤着两人一起睡过去。 前段时间跟白博旭方远一起共事时，白博旭突然冒出一句让老大难以理解的话。 “立人，她不是妹妹。” 老大当时不能理解，现在也不能理解。 妹妹怎么可能不是妹妹呢？ 连续半个月的疲惫压下来，老大忍不住犯头疼。睡不着索性起来做饭。 “大哥，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很累啊？” 任妙安在一旁搭手给他扒蒜。 老大点头，头疼只能让他专注于炒菜。 “看到大哥为了赶回家来这么受累，我心里很不好受，想为大哥窝两个蛋补补的。” 任妙安故意叹一口气，小眼神巴巴瞅着他。 背后灼热的视线不得不让老大分一点心回头看她一眼，“那蛋呢？” 任妙安顿时来劲了，拿着蒜围着老大转着 说。 “我前两天想去买小鸡崽回来自己喂，等它们长大了天天都有蛋，我就可以攒下来给大哥吃了，但是……” 任妙安眉眼一并低垂下来，“那个老板见我年纪小，说我养不大，让我别随便糟蹋吃的。” 老大不由得默认，瞥一眼失落的她，清清嗓子问，“想养？” “嗯嗯！” 任妙安点点头，期待的小眼神眨巴眨巴。 “明天我带你去买。” 老大向她许诺。 任妙安原地蹦起，“好耶！” “我最喜欢你了！” 老大刺痛的太阳穴一瞬间缓和不少，嘴角扬起不自知的幅度。 次日一早，踩着雨后泥泞的马路，两人奔向集市。 任妙安想买什么，大哥都能通通替她拿下。 两人穿过一个接一个小摊，直奔最后的干货调料店。 一进门就跟一个人撞个正着，任妙安立马开口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大哥？” 对面那人认出老大。 任妙安抬头一看他的脸，居然是殷兴腾，他怎么出现在这！ 第五百五十六章 王建国当街杀害余艳秋 老大认出殷兴腾，两人挪在门口寒暄两句。任妙安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踢路边小石子，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 “我现在来这边上学了，家里人也跟着我到这边定居来了。” 殷兴腾轻描淡写的讲述自己出现在这的原因。 老大只盯着他看，那张挂着笑容的脸迎着老大的目光渐渐有点挂不住，嘴角一点点往下沉。 殷兴腾吐出一口气，低垂下眼眸，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大哥，我知道申城很少有事能瞒得过你。” “这事是我妈做的不厚道在前，现在我爸带她来这边也是为了避王 建军的锋芒。” “我爸怕我妈再待申城，王建军指不定会发疯对她下手，因为她……” 殷兴腾舔了几下嘴唇，眼神瞥向任妙安。 任妙安扭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好似注意力都集中在人来人往中。 实际上她心里的好奇心被吊的高高悬起，两只耳朵全都朝着身后仔细聆听，坚决不放过一个字！ 殷兴腾双肩垮下，又叹出一口长气。 “怪就怪我妈拎不清，当初整王建军的由头是从他媳妇身上找的。” “现在她也不知道避着点，还拿着人媳妇往王建军面前挑衅他，说的那些 话我也不知道真假。” 老大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殷兴腾感受到一种无言的包容，近日沉闷一股脑全说出来。 “她说王建军兄弟绑架徐家少爷的事是他媳妇爆给她的，我妈就觉得王建军再狠能对自己媳妇下手？” 殷兴腾双手抱头甩了甩脑袋，“我完全不明白她的脑回路。” 老大眼底划过了然神色，最近申城闹的风风火火的事情的源头原来出自这里。 “余艳秋死了。” 正所谓平地乍起惊雷，任妙安顾不上假装猛地回头看他，殷兴腾同样呆滞着脸看着老大。 “王建国也死了 。” 任妙安眼睛瞪大，手伸到耳朵边不由得揉了揉。 掐过她脖子的小叔……就这么死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殷兴腾怎么想也找不出他们两同时死亡的相交点。 老大从里兜掏出今日最新申报递给殷兴腾，任妙安两三步跑来凑到殷兴腾胳膊边一起查看。 申报头条赫然占据二分之一的版幅——王建军兄弟当街虐杀嫂子十几刀为哪般！ 处在正中的照片是余艳秋倒在血泊中，王建国残余的手握着刀柄仍插在她身上。 这张照片是黑白色也掩饰不过的血腥残忍。 任妙安下意 识打个冷颤。 阅读文中内容，还可以得知王建国行凶当日，还在街上大呼。 “在老家毒害我老娘致死，冤枉我三哥蹲大牢，烂婆娘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狰狞的面容几乎从文中嘶喊的文字中跃出。 而针对王建国叫嚣的内容，很快就有人从老家反馈。 余艳秋下毒使婆婆瘫痪在床，最终为求进城，狠心毒死老人！ 其最毒妇人心震惊申城！ 王建国在被人缉拿前，旧病缠身加上盛怒攻心已然身死！ 王家闹剧掀翻申城。母子，兄弟，夫妻，婆媳种种关系令人讨论不绝。 第五百五十七章 老大疑云种种 那年还是光头的小孩子走在街上，突然被横冲出来的王建国掐住喉咙威胁。 如果那时候没有贺国庆的从天而降，那么王建国会不会一失手掐断她的脖子呢？ 午夜梦回，任妙安梦到这个画面。 氧气一点一点的被挤压出去，脸色由红变紫，双目眩晕。 越是缺氧，就越是想要呼吸。 任妙安猛地睁眼坐起来，大口大口汲取氧气。 窗外漆黑一片，偶尔有鸟落在房檐下响起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嘹亮。 任妙安没有一点回到现实的感觉，宛若苏醒在一个梦中梦。 “又做噩梦了？” 老大的声音刺破夜幕中的迷障，生生为任妙安投下一束光。 任妙安下意识抓住老大的手紧握在掌心，黏腻的汗水粘在老大的手背上。 “……是因为白天看的报纸留下点阴影。” 任妙安咽下一口唾沫。 老大反手虚握她的手，掌心的暖意一点一点传输到任妙安心底。 “你每次梦魇都梦见什么了？” 老大侧身躺着看她。任妙安低头跟他对视一眼，垂下眼眸抿了抿嘴唇。 “很多。” “你怕的东西很多吗？” “嗯，有很多。” 任妙安觉得呼吸通畅之后重新躺下，双眼看着头顶屋梁。 “我很感恩能够拥有现在的生活，我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我怕我经历的这一切……只是大梦一场。” 任妙安不自知自己抓住老大的手越收越紧。 夜色让她隐藏的情绪尽数暴露，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老大略微思索，手掌用力一捏。 “嗷！” 任妙安吃疼叫一嗓子，转头怒瞪老大。 “大哥，你干什么？” 老大直视她的眼眸，“会痛，就不是梦。” 任妙安愣一下，眼神骤然柔和下来。 大哥的安慰真是特别。 第二天一早起来，任妙安笨拙地 跟老大学习养小鸡。她还想种菜来着，但光是养小鸡就养的她手忙脚乱。 “别只捏着它翅膀，你会把它捏折的。” 任妙安赶紧松手，手指头上带下几根鸡毛，心虚地赶紧拍掉。 “一次喂食不要喂太多，学会定量，按照它们成长再逐步增加。” 老大几乎是手把手教任妙安养鸡。 望着小院里时常飞起的鸡毛，老大觉得卖鸡仔的老板长了一双慧眼。 任妙安和小鸡仔完全就是她追它逃，它插翅难飞的状态。 老大索性坐在院子里当乐子看。 小待四五天，老大启程回申城。 头几次的分别，每每带给任妙安离愁别绪的伤感。次数多了，她知道他总会回来的。 苏庄镇一待就是两年。 任妙安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待在这一方小院。偶尔发呆看着门口的小路，总是期待着大哥的身影出现。 有那么一些时候，任妙安会联想到徐德华。他待在那片宅子的心情是否跟她一样？ 院子里的鸡长大了，任妙安还养起鸭子，甚至还养了大鹅。 大鹅是个标准的看家护卫，除了大哥之外一律不认。 热闹的院子总有让任妙安想动笔的时候。落锁在单独小屋里的画板会摆出来。 任妙安只画这院子里的一切。 神态各异的鸡鸭鹅逐渐堆满小屋，任妙安神思一动，想到一个奇妙主意。 她把放不下的画拿到集市上支个小摊卖。 憨厚灵动的家禽颇具灵气，路过的行人不由得驻足观看，标出的售价是他们轻易能够入手的。 以至于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还靠自己本事攒下一点小金库呢！ “我觉得你画的很好，要不要给你介绍个老师系统的学一学？” 殷兴腾捧着一丫西瓜和任妙安蹲在小摊旁吃瓜。 起初在集市偶尔碰见，两人只不过是点头打招呼罢了。 后面见的次 数多了，殷兴腾心想为王迎娣照顾着她的朋友，跟任妙安主动搭话。 任妙安有点可怜这孩子。秉持着各自的心思，两人逐渐熟稔。 “不要。” 任妙安果断拒绝。 殷兴腾歪头看她，“你这又不去上学，又不想正儿八经学点真东西，你以后怎么养活自己啊？” “我的鸡鸭鹅都会下蛋，它们能养活我。”任妙安满脸纯真。 殷兴腾一口啃点最后一点红“肉”，凑近任妙安耳边问。 “你不会真的是大哥的小媳妇吧？” “镇里人都这么说的事还能有假？”任妙安反问。 “那可是迎娣的大哥，你个小屁孩能做迎娣嫂子？你可别忘了你跟迎娣是好朋友，朋友哥，不可欺。” 殷兴腾才不相信他们两之间有什么呢。就算他不信任妙安，但他绝对相信大哥的为人！ “切~”任妙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她觉得这孩子可怜就可怜在这。这都两三年了，他还不知道她把王迎娣推下山崖的事呢。 殷兴腾还想说教几句，任妙安把西瓜啃到只剩白瓤的西瓜皮往脸上抹一圈做“面膜”。 殷兴腾嫌弃抿嘴，往旁边挪一步站起来。 “有人要来买你的画咯。” 任妙安随即站起来，眼看前面走来一位老者，再定睛一看。 这不是她师傅吗！ 任妙安顿时跳脚，手快地卷起今日要卖的几幅画，拉着殷兴腾就跑。 “诶，你跑什么！” 殷兴腾不好挣脱任妙安，跟着她跑上一截。 任妙安看着身后没有师傅的身影，顿时撒开殷兴腾的手。 “刚刚看到老板娘我心虚，最近都躲着她呢。” “你欠人房租了？” 任妙安点头，“大哥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交房租的日子到了我拿不出钱来。” “你说你。”殷兴腾借机发挥，“我就说你要么去好好读书读出来，要么得 自己有个吃饭的本事才行，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任妙安掏了掏耳朵，“殷小少爷，你赶紧回家吧，阿姨在家等你吃饭呢。” 殷兴腾噎住。看了看怀表，咬牙跟任妙安告辞。 任妙安独自回家，路上在想师傅怎么会来苏庄镇。 她现在只画这些家禽，殷兴腾看过她的笔触也只能说像，说不出别的。 但是师傅不一样。哪怕只是画家禽，曾经每一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接受他教导的笔触让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师傅会认出来的。 任妙安也从不在老大面前画画，甚至把放置有关画的一切的小屋落锁。 她莫名想到，她是不是在苏庄镇待太久了？ 或许也该换个城市生活。 孑然一身的好处就是想动就动。至于大哥那边，她觉得不是问题。 任妙安在家中收拾衣物的时候，老大推门而入。 他卷着疲惫归来，眼中透露出血丝，比他以往回来的每一次还要疲倦。 “大哥？”任妙安放下手头上的事，赶紧去给他倒杯水。 “这一次的工作很难吗？你别着急，可以慢慢做的，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关系，我总是在家的啊。” 老大端着水杯的手颤抖一下，溅起一滴水珠落在任妙安手背上。 任妙安满眼心疼，双手扶着水杯喂到大哥嘴边。 “……安杰失踪了。” 老大突兀的说，紧锁的眉头更加一层褶皱。 任妙安愣神片刻，“他不是跟着他姐去国外待了吗？在国外失踪的吗？” “前段时间回国了，他……”老大瞌上眼皮，捏了捏鼻梁。 任妙安顺势站在他身后替他按按太阳穴缓解疲惫，“他怎么了？怎么回来就失踪了呢？” 老大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回家去跟嬢吵了一架，不知道他们到底吵的什么，吵完人就走了。” “第二天安叔来家里找人，才知 道安杰一直没回家，也不知道去哪了。” 死孩子。 任妙安心底骂他一句。 小时候不省心，长大了觉得省心点了，这下子又开始闹心一下。 老大睁开眼睛后，按住任妙安动作的手，把她拉到眼前。 他的目光看的任妙安莫名其妙，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 “大哥，怎么了？” 老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挪开眼神看她收拾到一半的衣服。 “怎么想着收拾了？” 任妙安瞬间踢去不安的感觉，蹲下来趴在老大膝头看他。 “大哥，你说我们都在苏庄镇待了两年了，也是待腻了，要不要我们换个地方啊？我想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老大低头看着任妙安的眼睛，突然伸手遮住她的双眸。 任妙安扒开老大手，撑起来一点身体看着他追问，“好不好嘛大哥？” 眨巴眨巴的眼睛最为灵动，也是由这双眼睛赋予这具身体截然不同的灵魂之处。 任由身体再过疲惫，老大灵台却是一瞬间清明了。 这双眼睛……一模一样。 “大哥？” “大哥！” 任妙安原地跳起来，抱住老大胳膊不让他身体栽到地上。 老大竭力维持最后一丝清醒，稳住自己大部分身体，小部分撑在她肩膀上。 “扶我到床上去。” 任妙安克制涌上来的恐惧，咬牙扶着大哥送上床躺下。 老大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安慰，“我就是太累了，等我睡一觉就好了，别怕。” 说完老大闭上眼睛就睡过去了。 任妙安真怕他是昏过去的。到小抽屉里揣上钱跑去找个大夫上门看看。 上门来看的大夫诊断确实是疲劳过度，任妙安心放下去一半，另一半还是不放心。 拉着大夫开点补药，上街买完药又买点补品回家。 刚推开小院门，一只小青蛙被不小心踩在脚下，只听见呱的一声惨叫。 第五百五十八章 安杰顺从心的指引 任妙安心尖尖颤动，赶紧往后退一步，嘴里赶忙道歉，“对不……” 刚吐出来的字，看着被踩地方只有一张画着青蛙样式的纸片，立马咽下最后一个字。 任妙安随即抬头环视一圈，眼睛不放过周围一切。 往前再走两步，又是青蛙惨叫声响起，低头一看，还是一张青蛙纸片。 如此三四次，把任妙安气笑了。 “安杰！你再不滚出来，等会大哥醒过来，第一件事我就让他抽你！” 一团黑影猛地从房子后面窜出来。任妙安有意识躲他，却不想他的速度更快！ 任妙安被揽进怀里越勒越紧，气都喘不匀。抬脚就给安杰腿上来一下。 “你要勒死我啊？” 安杰稍稍松了一点力道，仍然紧紧抱住任妙安。 不等任妙安再骂他，他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 她不是我姐，她不是我姐……” 任妙安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叹口气，掌心拍了拍安杰后背，轻声询问。 “她不是你姐还能是谁？” 安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但她绝对不是我姐，她有时候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我去死。” “而且，她只记得我小时候我自己都记不大清的那些个坏事，一点都记不住我对她的好。” 任妙安一时间没有话说。 最初她们灵魂互换时，彼此还能拥有对方的记忆。可这一次换回来后，她们对于对方这些年经历的什么，一无所知。 说不好是王迎娣对她记忆中的亲弟弟印象太深从而导致对安杰恶意太强。 还是安杰自己比较敏感，能信誓旦旦的说出她不是他姐的话。 “你怎么来这的？跟踪大哥来的？”任妙安不禁转移话题，“ 你怎么会挑上大哥跟踪呢？” 安杰抱着任妙安一直没撒手，生怕一撒手，她就不见了似的。 听着任妙安问的问题，他老老实实回答。 “我回去就跟妈说了这件事，她说我胡思乱想，我才没有乱想！” “我质问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吗？她就开始凶我，我也不退缩，不是我姐怎么都不会是我姐！” “跟妈吵完架之后，我越想越气，但我想到我跟她吵架的时候，她有些反应很奇怪。” “我在河边坐着正琢磨的时候遇见旭哥，他问我姐过的怎么样，我就说她又不是我姐。” “旭哥居然懂我！” 安杰一激动收紧双手的力度把任妙安勒的慌。 任妙安真受不了他的熊抱，拍拍他胳膊让他先松手。 “我又不会飞，赶紧松手，我还得去看看大哥怎么样了。” 安杰磨蹭着不愿意松，任妙安叹口气，“不久前大哥是晕过去的，你跟我一起进去先看看大哥怎么样。” 事关大哥，安杰也不轴着了。 两人进屋看老大还没醒过来，搬两根小板凳坐床头，安杰继续说下去。 “旭哥说他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别扭，他觉得她也不是他熟悉的妹妹。” “而且他说这两年大哥很奇怪，说大哥在外面养了个小情人。” 小情人本人跟安杰两眼对望，默默无语。 “当然，他说也有可能不是小情人，但养着的这个人总归是特别的。” “而且以我跟旭哥对大哥的了解，哪怕我姐真去了国外，大哥关心的书信不会断的，但实际上我在国外基本上没看见过大哥寄信。” “能让大哥特殊对待的也就家里这几个人。我估摸着一个外人再特殊 能特殊到哪里去？” “所以我想见见这个人的真面目，就偷偷跟了大哥两天，跟着他跑这来了。” “还没见到你之前，我就先把整座院子都翻仔细看了。” 安杰的眼神落到那个上了锁的房间，任妙安跟随他的眼神看过去，顿时一个激灵。 “你怎么进去的？” 安杰抬了抬下巴，“区区小锁，不在话下。” 任妙安磨了磨牙，站起来给他头顶敲个“核桃”！ “嗷！”安杰抱住脑袋委屈巴巴看着任妙安。 “画是怀疑，小青蛙是确信，最重要的是心的指引。” “你肯定还记得那年我被神婆忽悠奶奶送我到……那回事，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就发生某些神奇的变化，其中玄妙不可用语言表达。” 任妙安幽幽看着他一副装腔的神情，淡淡的点他一句。 “封建迷信害死人。” 第五百五十九章 我养我姐一辈子 “你看你的腔调一直这样，谁能用你这种语气说出，封建迷信害死人~” “这种话呢？” 安杰欠嗖嗖的语气让任妙安手痒的很。 等她磨牙霍霍准备给他大脑门来两个“核桃”时，安杰率先握住她的双手，望着她的双眼郑重其事。 “所以你才是我姐。” 躺在床上的老大手指微屈，虚握成拳。 任妙安挪开跟安杰对视的眼神，从他手中抽出双手。 “在国外的那个才是你亲姐。” 任妙安重咬亲姐两字，那才是他里外一致的亲生姐姐。 安杰上半身扑进任妙安怀里圈住她的腰犯倔脾气。 “我不管！你就是我姐！你就是我姐！” 任妙安恨不得把他声带给他掐了，一巴掌呼他脑袋上。 “瞎嚷嚷什么？别吵着大哥休息。” 安杰呜咽一声，压低嗓子委屈叭叭。 “妈不认得她亲生女儿，我认得你。” 任妙安心里暖意和惆怅交织起复杂情绪。 手掌落在安杰发顶揉了揉，“有没有可能做母亲的是不会认错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而认错人的人其实是你？” 安杰死命摇头，“我没有认错！” 任妙安无意跟这傻孩子纠结下去。 他 认得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姐姐，而姜娟认得是自己亏欠的女儿，他们其实谁都没有认错。 “我去给大哥烧点热水，等他醒了擦擦身上。” 任妙安扯开安杰的手起身，安杰宛若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什么他都抢着干。 家里一下子多了两张嘴，任妙安必须出门多买点菜。 安杰还想跟她一起出门，被任妙安拦在家里。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在家照顾好大哥，知道吗？” 安杰在任妙安的坚定下，就算是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家里头走了个任妙安，整间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似乎生气也被她带走了大部分。 老大睁开眼睛感受着这股安静的氛围流窜。 就跟申城的家一样。 安杰的脑袋突兀的出现在老大眼前注视着他，“大哥，你醒了啊？” 老大伸手推开他的大脸盘子，安杰顺势坐在床边准备扶他胳膊起床。 “大哥，要不要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兑水。” 老大按住他的动作，扭头看着他，直把安杰看的心虚低头。 “大哥……我不是……” “你说她是谁？” 老大直截了当的问。 “啊？” 安杰乍然间没能反应过来 。 “哦哦哦，大哥说的是我姐是不？” 老大盯着安杰的脸追问，“你确定她是你姐？她比你还要小几岁。” 安杰挠了挠后脑勺，“她哪怕比我小，她也是我姐啊。” “确定？” “确定啊！” 安杰点点头再一次给予肯定。 “大哥你也是知道小时候在村里张娚他们老欺负我，是我姐帮我欺负回去的，而且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 “还有小时候我虽然有时候不是个东西，平时打归打骂归骂，但真伤了病了什么的，我姐肯定是心疼我的。” “不像国外那个，她一点都不心疼我就算了，她还冷眼看着我差点被楼下扔下来的东西砸死！” “幸好我命大活下来了，但她显得很失望。” 安杰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下来，细数在国外跟王迎娣相处的桩桩件件。 他起初还能用他姐受伤可能伤着脑子的理由自我安慰。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他一点都安慰不下去。 向王迎娣直白质问对他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提起从前的事王迎娣的茫然被安杰看在眼里。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长成大树。 安杰对王迎娣最后一次失望之后，毅然决然回国。 “刚刚姐跟我说的有些话我有些不明白。” “但我不明白的事比较多，比如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她现在变成她曾经好朋友的样子。” 安杰凑近老大，“大哥，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她是我姐，所以才偷摸养她的？” “没有偷摸。”老大避重就轻，“是她想来苏庄镇生活。” 安杰点点头，一屁股坐下。 “只有大哥你最爱我姐了。我妈不要她了，家里人都不要她了。” 安杰发出鼻音，随即抽了抽鼻子。 “我姐打小就可怜……”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似乎就要滴泪了。老大坐起来拍一下他的肩膀。 “你真的相信一个人会不明就里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鬼神之事是封建糟粕，那些都是诞生于以前人们欲望的借口，做不得真的。” 安杰望着老大愣了愣神，他头一次看见大哥外露的面部表情如此的纠结。 “大哥，我觉得我愿意相信，那么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不相信，她只是我姐以前的好朋友，可能她们关系好到什么事都会告诉对方，所以能知道有关我的所有事。” “但我就是相信她才是我真正的姐姐。” 安杰拍拍老大的 胳膊，“大哥，就看你信还是不信了。” 老大沉默半晌，复杂的眼神溢出到脸上。 “我想先去洗个澡，等她买菜回来做饭。” 安杰扶一把老大，两人一起走过去的时候，安杰接着补充一句话。 “国外的那个被她干妈和干姐姐带去很多医院检查过，她的右手可能会有一点问题，她的左手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她再也没有拿起过画笔了。” 老大脚步顿了一下，继续走。 安杰让他稍微站会，他去把灶台上烧好的热水拿大盆兑点凉水。 偌大个装满水的盆被安杰端到院子里，老大裸露上半身坐在院子里冲水。 安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支着脑袋看老大。 “反正没有人要我姐，我要。” “我会带她回去见安爸安妈，让安爸安妈也收养她，我们一家人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老大一瓢水泼在他脸上，头也不回的否决。 “想都别想。” “呸！”安杰吐出嘴里的洗澡水，抹一把脸控诉老大。 “你又不可能养我姐一辈子！我回去可听说了，家里都开始给你介绍好姑娘了。” “我就不一样了，大不了我不结婚我养我姐一辈子！” 第五百六十章 要拐跑她 任妙安拎着菜站在门口，安杰掷地有声的没一个字钻进她的耳朵里。 眉尾抖动如波浪，眼眶盈满晶莹泪水，滑出泛红眼线滴落成珠。 任妙安仰头看天，弯月已然悄悄拉下夜幕。朝西的边界线还残余一抹落日余晖。 眼神追逐余晖落尽，任妙安扑哧一声笑了。 掏出手绢擦擦眼泪鼻涕，任妙安重新拎起菜准备跨过门槛。 “谁说我不能养她一辈子？” 院子里老大回头望着安杰，眼神不输他的坚定。 安杰气鼓鼓叉腰站起来，“你怎么养她？她现在可是孤儿一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安杰着重强调关系，他跟现在的任妙安名不正言不顺！ “你去街里街坊打听打听，她是我的谁。” 老大毛巾一 甩披在肩头，盆里最后的水倒在脚上冲过，拎起盆和小板凳进屋。 安杰还没来得及打听，暂时落于下风。咬了咬牙冲屋里吼一句。 “我现在就去打听！” 任妙安赶紧往墙角边躲一下，气呼呼的安杰大步流星地往外冲。 看着他身影走远，任妙安站在家门口犹豫到底要不要跨这个门槛。 她脸上的烫意还没平复呢。 任妙安反复深呼吸好几次，把怦怦直跳的心脏归回它原本的跳动节奏。 拎着菜进屋直奔厨房，看见老大的背影已经站在灶台前忙活。 “大哥，菜，菜我拿去洗了啊。” 任妙安低着头找到洗菜盆拿着就跑到院子里水管口蹲着接水。 老大在屋内高声问，“有想吃的菜吗？” 任妙 安慢一拍抬头喊话，“大哥做的我都爱吃。” 喊完话任妙安暗骂自己狗腿子。 安杰跑出去的速度快，跑回来的速度也快。 风风火火跑回来就对着老大咆哮。 “你做什么了！她怎么成了你媳妇！你丧心病狂啊你！” 任妙安揉了揉耳朵，这小子精力不要太充沛。 “别吵到街坊邻居。” 老大淡淡警告他。 安杰胸膛起伏不定，他气是一点都喘不匀！ “大哥你王八蛋……” “啪！” 任妙安赶忙伸脖子往里面看一眼。 老大刚洗好的锅铲扇安杰脸上去了，“已经跟你说了别打扰到别人。” 安杰气更鼓，眼圈气煞红，“我跟你拼了！” 理智被怒火冲垮，安杰直接扑上老大。老大一 个闪身躲过，伸手拉住他衣领扯他到院子里动手。 被关在笼子里的鸡鸭鹅嘎嘎直叫唤，分不清谁的羽毛扑腾扑腾满天飞。 任妙安眯起眼睛，鞠着身子找地方藏起来。 让他们兄弟俩打，别把她给误伤了。 安杰怒吼着挥拳踢腿，一拳一腿丝毫不攒劲！ 老大也没见留手，拳拳到肉！ 安杰呲哇乱叫的声音一点没藏起，一边叫唤出痛，一边恨恨打。 任妙安仔细听到大哥有几声闷哼。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变强了，还是大哥忙碌于工作疏于锻炼了。 她是一点都没有要拉架的想法。 家里头兄弟多了就这样，打小就这么过来的。 等把火都泄完了，又能是好哥俩。 安杰的耐力稍逊一筹，弓腰撑着膝盖 呼哧呼哧大喘气。 老大抹去脸上的汗水，半张嘴巴喘着粗气。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安全距离。 安杰手脚使不上劲，眼刀还能往老大身上甩。 老大跟他对视的眼神半点未让。 任妙安在屋里拿出两条毛巾递给他们两人。 “大哥，我好饿哦。” 老大擦擦脖子上的汗水，“现在就去做。” 跟安杰擦肩而过的时候，安杰伸出颤巍巍的手想要拉住他。 任妙安立马拍掉他的手，毛巾甩去盖在他脸上。 “别死犟了，先把饭吃了再说。” 安杰绕着圈把脑袋脖子擦遍，湿漉漉的头发左右甩甩，活像隔壁家大黄。 他跺跺脚定住脑袋看着任妙安，眼波晃动。 “姐，跟我走吧，走了我们就再也不回来。” 第五百六十一章 褪去王迎娣阴影 任妙安从安杰的眼里看到自己的错愕。 下意识挪开眼神向屋的方向看过去，隔着一扇敞开的窗户，老大站在屋内看着她。 两道视线注视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答复。 任妙安低垂下眼眸，咽下一口唾沫。 “安杰，我不是你姐。” “没关系，你不做我姐，以后可以做我妹妹。” 安杰扬起嘴角，露出一口灿烂大白牙。 “安爸安妈会像爱我一样爱你，他们不会丢下你的。” 任妙安抬起眼皮看他，得到满眼的坚定。 她相信他的话。 乍然间，任妙安徒然生出一股幸运。 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玩笑，但她总是有爱她的人。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 “我……” “吃饭了。” 老大走到窗边打断他们两之间的谈话。 安杰捏紧拳头，恨恨瞪向大哥。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任妙安泄出一口气，拉起安杰的胳膊往屋里走。 “先吃饭吧。” 围坐小饭桌的三个人吃饭时没有说话。 任妙安心里装着事，思绪飘散。老大和安杰眼神对视，筷子下的功夫你来我往。 “去刷碗。” 饭后老大直接把活儿安排给安杰。 在家里待了这么多年的习惯使然 ，安杰生着闷气也乖乖去刷碗。 趁着安杰在院子里刷碗的功夫，只剩任妙安和老大在屋里坐着。 老大清了清嗓子，发出的声音把任妙安飘忽不定的思绪拉回来。 “怎么了大哥？” 老大注视着任妙安找不到方向的迷茫双眼，掌心落在她的发顶。 “你不需要安杰或者安叔他们养你一辈子，也不需要我养你一辈子。” “我相信仅仅靠你自己，你的未来也能过的足够绚烂。” “你有这个本事。” 任妙安心头升起雀跃，“嗯，我不需要靠谁养，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一个人总归是孤单的。”老大揉了揉她的脑袋收回手。 “我不想那么孤单。” “大哥？” 任妙安有那么两秒钟没能领会到老大的突兀转折。 但她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她明白这是大哥对她的挽留。 大哥的性格从小就内敛，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然是他再直白不过的乞求。 老大没有说话，只用饱含着诸多感情的眼睛看着她。 任妙安心头扑扑跳，握紧掌心按捺下这股躁动。 “大哥，等你找到你心仪的女生在一起结婚，在一起生儿育女，你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老大抓住任妙 安的拳头包裹在掌心当中。 “并没有让我觉得心仪的女生。在陪你长大之前，我并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 “等到你长大之后，你可以做自己的选择。” 任妙安心下泛起甜意，同时也有一起苦夹杂其中。 “只是为了当我未成年时的监护人就……这样吗？” “你的人生可以有无限种选择，而我只想让你飞的更高，更远。” 任妙安嘴唇颤动，一头扎进老大的怀里。 “大哥，你觉得……我是谁？” “任妙安。” 最简单的三个字让任妙安心中所有的忐忑不安全都落地。 她不再是王迎娣，而大哥也不会把她当成王迎娣。 “大哥，大哥……” 任妙安失声哭泣。 梦里找不到归处的迷障透露出一束光芒指引着她前行的方向。 当她追随那束光穿过层层迷障，发出光的源头是大哥。 睡着的任妙安时不时喊着大哥，直到最后轻声呓语着老大的名字。 “立人。” 老大心头一跳，猛地睁眼。 从地铺上坐起来看向床上的任妙安，起身替她掖好被角。 任妙安随着他的味道贴近他，脸颊凑到他手边无意识蹭了蹭。 老大食指微屈，轻轻刮过她的侧脸。脸上 带着不自知的笑意。 回到地铺上，安杰砸吧嘴踢翻他的被子，整个人上半身送他的铺上，下半身伸到老大的铺上。 老大手一提，给他翻回自己铺上。踢到一边的薄被随手一扔盖在他袒露的肚皮上。 安杰在第二天再一次提出让任妙安跟他离开的事。 任妙安拒绝了。 安杰挫败不已，整个人垂头丧气。 “你这么小，没有人照顾你怎么办？” “我自己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任妙安拍拍他脑袋，“而且我有大哥啊。” 任妙安抬头看一眼老大，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眉眼不约而同的弯下。 安杰现在最恨的第二个人就是大哥！ 不仅抢走他姐，在今天就要把他送回申城。 “我想跟我姐多待段时间，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顺便帮我跟安爸安妈说一声。” “你自己回去说。”老大果断拒绝。 他的失踪只怕让两家人都不安生，必须得他亲自露面才行。 安杰反抗失败，只能跟老大回申城。 在他们两踏上回程前，老大告诉任妙安。 “等我回来，我们就搬家。” “去你想去的地方生活。” 任妙安眼里迸发闪亮光芒，点头显得很是乖巧。 老大忍不住 揉她两下脑袋。 安杰屁股一撅，把他顶到一边去，自己上手摸两下。 “我叫你姐，你可以叫我哥，我们各叫各的也行。” 任妙安咬咬牙，臭小子真是皮痒了！ “大哥！” 老大捡起竹条教他重新做人。 等他们离开家门，家里骤然安静下来两秒。 鸡鸭鹅叫唤不停，已经两天没有把它们放出笼子了。 任妙安吐出一口长气，把它们先放出来溜达溜达，再回屋里收拾东西。 家里的菜还够吃，她也不打算出门卖画，生怕遇到荀致远。 她不再想见他们，怕再见就再也不想走了。 可她是任妙安。 收拾好行李，整理好心情，任妙安怀揣着心情等待老大回来，一起去往下一个地方。 任妙安不想再上学，她只想过她想要的生活。他们常常在一个地方待上一两年就换一个新地方。 轻快飘扬的心情让她找回画画的热爱。她画花，画草，画她看见和用心感受到的世间万物。 她不再避着老大画画，甚至还会让他当模特给他画很多画。 老大并不想让她当“文盲”。她平时不去学校上课可以，但到期末考试的那天她总得去学校考试。 两人之间达成他们各自的约法三章。 第五百六十二章 师傅走好 有时候，安杰托老大带他来看任妙安。开口第一句话总是试图拐走她。 任妙安每听一次就拒绝一次。 以至于安杰求老大的时候归求的时候，恨他的时候也恨的牙痒痒。 家里画的画越来越多，攒不下的时候任妙安照旧会出去支起小摊卖画。 有之前师傅和唐老给她开画展的经验，任妙安还会挑出最好的作品跟当地的文化馆合作。 起初文化馆展览她的作品很少，大多是用作凑数展出。 后来她的画受到欣赏，有意购买的卖家逐渐增加。 任妙安向文化馆交付的画也就越来越多。 把家里的画清空大半，任妙安的画就消失于街头和文化馆。 等她的画再次出现时，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文化馆了。 有人注意到她奇特的变动，她的画因为她更是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各种想要见识到她真面目的邀约纷踏而至，出价随着她增长的名气日渐飞涨。 但她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个活动。 第一是她不想露面，她的画大曝光就够了。第二是因为她全权交给大哥处理的这些杂事，大哥尊重她的意愿全给拒了。 她十八岁的年纪悄然而来。 是一封信提醒任妙安她的十八岁生日即将到来。 而她得去申城跟荀致远一起去领她亲生父母留给她的遗产。 “我觉得我可能就想回去看看，就没必要让……荀老回去证明我的身份领遗产了吧？遗产我可以不要。” 任妙安如瀑的长发披撒在沙发上，双手撑在沙发面巴巴的看着老大。 如今正而立之年的老大越发成熟。单单站在那里，他醇厚的成熟气息自然而然泄露出来。 “不行。” 老大拒绝的很干脆。 任妙安顿时撇下眼角，双手交叉抱拳乞求。 “我最敬爱的，亲爱的大哥，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老大走到任妙安面前屈下双腿跟她平视。手掌抚过她的长发把那碎发合拢在一起扎起来。 “荀老这几年身体不太好，他可能没多少日子了。” 任妙安顿时安静下来，双手垂在腿边喃喃，“……怎么会这样？” “下放的那些年伤了根本，养不好的。” “他让我给你带信来时，最惦记的就是这个事了，这是他对已亡的故友最后的交代。” 老大想也许是这件事未了才吊着荀致远的气。 也许等这件事结束，他老人家的生命也就走到终点。 任妙安仰头看着老大。 “大哥，我们早点回申城吧。” 第二天他们就站在申城的土地上。 时隔八年，任妙安看着这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城市透露出一股近乡情怯的复杂感情。 她有点想跨出去，又有点不 敢跨步。 老大牵起她的手，任妙安立马收紧掌心反握。 他领着她向前走。 还没踏进病房那道门，任妙安先嗅到一股死气。 她突然晃神回到那个在手术室等待钱果的下午，死神也是如此寻着味道到来。 “大哥。” 任妙安定住脚步，不安的叫一声老大。 老大拍拍她的手背，给予她无言的安慰，她不由得把他的手握的更紧了。 真正踏进病房时，任妙安松了一口气。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只能插着呼吸机昏睡的老人。 他还是他记忆中的小老头，只不过他的银发不再闪烁光芒，他也更老了。 “丫头来了？” 荀致远合上书本放置一边，向任妙安招手。 任妙安不由自主向他走过去。 荀致远一抬手，她立马弯下腰，惹的荀致远愣了一下，随即满脸带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老者都好久没见到老唐那个老东西了。” “唐爷爷身体还好吗？”任妙安坐下他床头的凳子。 “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他啊，把劝他戒烟戒酒的大夫都熬死了。” 荀致远放声大笑，颇有点缺德的说。 “以后就剩他个老东西。” 任妙安握住床边的床单，心下惊慌的看着荀致远。 她想跟他说很多很多话，但话还没到嗓子眼就说不出来。 现在的她没有身份说。 “你的生日就这两天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只要您身体允许的话，随时都可以。” 荀致远手一掀，坐起上半身下地。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任妙安瞪大眼睛看着他，荀致远当即给她蹦了一下证明。 “老者身体好着呢。” 任妙安不由得回头望向老大，这怎么跟他说的身体情况不一样呢？ 老大目光如水般的看着荀致远，心下明了此刻便是回光返照的开始。 “需要通知一下您家里人吗？” “你个小丫头怎么啰啰嗦嗦的？咱们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程不痛快吗？” “主要是……” “别主要了，走吧！” 荀致远换上一套洗的发白的长衫，领着任妙安上火车。 他们两手空空，只带个人前行。 任妙安亲生父母家距离申城得坐一天的火车。 一老一少望着后退的申城开进新城。 “老者下放前的时候也曾去为国出力打过鬼子，你爹的亲爹原本是我幼时的好友……” 一路上荀致远向任妙安讲起已经泛黄的记忆。 现在再提起来，那些黯淡的回忆在闪闪发光。 任妙安听得很认真，这就是她错过一世的真正的家人。 “那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跟你一模一样 。”荀致远端详任妙安片刻，“你们母女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任妙安不由得笑了。这样说的话，她看自己的脸不就等于看到自己母亲了吗？ “也是个痴情的丫头，认准了那小子就不作他选，那小子死了之后没多久也去了。” 荀致远唏嘘两声，“你爷爷，你爸爸都是为了打鬼子啊。” 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等火车到站，两人先去找地方吃东西。 一天火车折腾下来，荀致远是一点都没见疲惫。 任妙安头发都快成鸡窝了，打着哈欠说，“师……荀爷爷，您身体真硬朗，指定能活一百岁。” 荀致远望着她无声摇头。 就近找一家招待所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荀致远就带着她前往那期盼已久的家。 “你家的老房子早就被抄了，独独剩个小院放那些个东西，我雇了个人每年让他打扫，也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了。” 荀致远推开门，倒是没见灰尘落下，算是打扫的还不错。 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家用，也正是因为普通，它们才能留存下来。 任妙安抚摸过它们，时光把她带回她还未出世的时候。 那时候她的母亲正为这些家用做清理工作。 “这些破烂玩意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都过时了。” 荀致远感叹之余发出两声咳嗽。 任妙安立马醒神过去扶他，“师……荀爷爷，您还好吧？” “好着呢。”荀致远摆摆手，“你看有什么要的东西就带走，不要的话就算了。” “过段时间我再来看吧，我先带您回去休息休息。”任妙安搀着荀致远的手就准备走。 荀致远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就着屋里的长凳一屁股坐下。 “你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这八年来一点都没想着回来看看老者。” 任妙安低下头嗫嚅两声，“我知道我做错事了，没脸见您。要是王迎娣有个什么好歹，您的宝贝徒弟都没了。” 荀致远吹鼻子瞪眼，“我的宝贝徒弟八年前就没了！” “啊？”任妙安抬头看他。 “你看王迎娣回来看过老者吗？从出国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而且，谁才是我宝贝徒弟你自己心里没数？” 荀致远锋利的眼神刺破任妙安心底，任妙安心虚低头。 没一会荀致远又咳嗽起来，咳嗽动静之大让任妙安抬头就见血色，顿时心慌不已。 “师傅！您……” “你丫头终于舍得叫师傅了？”荀致远面无表情擦去嘴角血色。 “我……您……”任妙安左右顾盼，“这种事您会信吗？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是不会相信一点的。” “老者都快死了，还能有什么 事看不开，看不懂呢。” “呸呸呸！师傅才不会死！” 任妙安克制住心底涌上来的心慌。 “丫头，你听老者说。” “王迎娣不再画画之后，老者也曾给她写过信，打过电话，但她从未回复过老者。” “那时候老者还想，徒弟出了国门就崇洋媚外了这还了得？老者可是亲自跑了一趟花都。” “再见王迎娣那丫头时，我就发现她变了，几乎是另外一个人。而她自己也向老者承认她确实不是老者的徒弟。” “她……真向您承认了？”任妙安有点不敢置信。 “你看，人家都比你胆大，就你跟兔子似的，成天换窝。” 荀致远揪起任妙安耳朵，“你别以为老者不知道你就是躲着老者。” “师傅饶命，师傅饶命。”任妙安顺势抱住他胳膊求饶。 荀致远笑一下，立马板起脸来，“幸好你在外面展的画不丢师傅的脸，不然老者死不瞑目！” “师傅！”任妙安跺跺脚，“您怎么又说这种话！赶紧呸掉！” “你的画长进多了，你更有自己的风格。老者该收回很久以前对你说过没灵气的话。” “你现在画里的灵气几乎要溢出来……咳咳咳！” 荀致远一口血吐在地上。 “师傅！” 任妙安抱住他胳膊，心慌尽数涌上。 荀致远握住她的手重新坐直身体，“你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师傅再高兴不过。” “师傅您别说了，您别说了。” 任妙安几乎要跪在地上求他。 荀致远一把拽着她站起来，“跟师傅最后去见一见这世界吧。” 新城有一座高山，他们师徒两带上干粮和手电筒在晚饭之后走上上山的路。 “别怕，这一路有师傅领着你。” 干枯的大掌牵着稚嫩的手，踩过野草枯枝，越过茂密树林。 偶尔有小动物突然跑过惊吓任妙安一跳，牵着她的大掌永远沉着冷静。 当夜幕降下，手电筒的光为他们指引前路。 任妙安逐渐壮起胆子走到荀致远前面，“师傅，你跟着我。” 她为荀致远踢开枯枝，为他撇开两道拦住人的树枝和疯长的野草。 鸟鸣，虫跃，小动物跳动的黑影，还有宛若蛇爬过的沙沙声。 任妙安感受到牵着的师傅的手，迸发出无限的勇气。 她也能领着师傅走。 荀致远望着她的坚定前行的背影欣慰点头。 这是他最宝贝的徒弟啊。 当黎明第一缕光照下，任妙安和荀致远登上山顶迎着光。 “师傅！” 任妙安举起双手欢呼。 荀致远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撑着手中粗长树干找块石头坐下。 他同任妙安一同笑起来。 “这是老者小时候跟大 家伙最喜欢爬的山，总是爬到一半，或者爬不到一半就得下山回家了，所以我们总以为这山高到云里去了。” 任妙安啊一声，“难不成师傅您这是第一次登上山顶？” “不然你以为老者为什么要来爬山？”荀致远反问。 “哈哈哈哈！原来师傅也是第一次！” 任妙安放声大笑。 那些个过去的不安彷徨，那些个找不到方向的迷茫，所有的一切全都丢在上山的路上了。 此时只能感觉到无比的轻盈。 荀致远喘匀气站起来，任妙安扶着他站在山巅俯视。 一览众山小。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任妙安环视一周感叹。 “好美哦。” 他们站在太阳正式出来。 荀致远的背逐渐佝偻，脸上的生气像是被太阳抽走似的。 “走吧丫头。” 任妙安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这股预感让她抓住荀致远的手不放。 “师傅，您会没事的，对吧？” 荀致远面带笑容看着她。 没有得到回答的任妙安心头一紧，下山的路如同上山路一样缓慢。 那时候，任妙安想这条山路再长点就好了。 “师傅，您是不是走不动了？回去的路就那么一截了，我背您吧。” 荀致远轻嗯一声。 任妙安背上荀致远时，才觉得师傅轻的下一秒就要飘走了似的。 “师傅，现在有很多人喜欢我的画，还有好多人邀请我参加他们这个活动，那个活动，我都没去参加哦，但我想以后可以跟您一起去参加，跟他们说我是您教出来的……” 脖颈间的呼吸越来越轻，任妙安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 “师傅，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就回申城待在您身边，我还没画的很好，还需要您的指导，我还需要您……” 任妙安一路上没有停住嘴巴，叨叨絮絮的跟荀致远说了很多话。 走到招待所门口看见大哥站在门口时，任妙安舔舔嘴唇轻声说。 “师傅，我们到了。” 老大向任妙安走过去，从她身后接过荀致远。 任妙安发现师傅在这一截路上矮小了好多。 紧接着从招待所走出斯老师夫妇，还有一些任妙安没见过也不认识的人。 然后她听见他们的哭声，她不知道他们在哭什么。 他们有什么好哭的，他们该为师傅高兴才对，因为师傅对这一次的旅程很高兴啊。 任妙安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她替师傅高兴吧。 眼前浮现出熟悉的背影朝着一道光幕中前行，恰似他陈年旧照中的少年时，意气风发负手而行。 不再回头看，决不走回头路。 泪水朦胧任妙安眼帘，她笑着倾落眼泪，朝着那道背影挥手。 “师傅，走好。” 第五百六十三章 你愿意娶我吗？ 任妙安站在窗边眺望前方的巷道。来来往往的人把巷道挤的极为狭小。 那里就是师傅的灵堂。 前来吊唁的人一批又一批，大部分是承过他师恩的学生。 她看见李旺旺也来了。 戴着的黑纱帽被风吹起，李旺旺回头踮起脚尖去抓飞到半空中的帽子。 风在空中打了个旋，吹起任妙安眼前的窗帘，露出自己上半身。 一个俯视，一个仰头，眼神不期而遇。 任妙安后退一步，躲开李旺旺的眼神。拉起窗帘遮住窗外所有的光，她爬回床上抱膝孤坐。 枕边拆开的信纸被风吹起沙沙声，任妙安回头扣住即将飞舞的信纸。 珍之又重地叠好塞进信封当中。 这是师傅留给她的最后一封亲笔信。 亲生父母留给她的遗产被师父添了点数。这笔钱足够她去国外上完整个大学。 信封里还夹着一张介绍信。 只要任妙安想，她可以再次得到唐老的青睐，得到业内其他大拿的倾情推荐。 她甚至不一定要去花都，她可以去她想去的其他艺术高校。 任妙安脑袋里回响 着不久前师傅对她说的话。 “别怕，师傅领着你走。” 在他生前的最后时刻，仍然高举双手推举着她往前走。 只管大胆走，莫回头。 任妙安抱紧双膝，脸埋在腿上闷声呜咽。 老大从门口走进来，没有打开房间的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揽她入怀。 “荀老在离开申城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的，他算准了自己大限的日子，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在这里。” “比起在医院里磋磨最后的时间，我想跟你在一起度过的时光让他最开心。” “我接过荀老的时候，他脸上还挂着微笑呢。” 老大摸摸任妙安的脑袋。 任妙安整个人蜷缩在老大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死亡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所有的恨啊爱啊，都在咽气的那一瞬间随风消逝。 可还活着的人又怎么办呢？ “荀老有安排好你的以后，你的那些商业活动可以开始走动起来，不管你即将要去哪里，你的知名度都会一路飙涨。” 任妙安心头咯噔一声，抬起头来看老大。 “你……觉得我 要去……哪里？” “去你想去的地方，实现你想要实现的梦想。” 老大低下下巴摩挲任妙安的额头，稍稍冒出来的胡茬扎的她皱眉。 心下也像是针扎似的。 “你，师傅，还有其他人，都觉得我的梦想是功成名就吗？” “那是你梦寐以求的艺术殿堂，不是吗？”老大反问。 任妙安摇头，“很久很久以前是。” 曾几何时满腔抱负，到如今历经物是人非，四季更替。 任妙安自认生活是她触手可及的家人，是她院里的鸡鸭鹅，是夜里害怕可以缩紧怀里的身边人。 她愧疚于没能早点出现在师傅面前，平白错过那么多可陪伴的岁月。 她不想再错过了。 任妙安仰头在老大下唇落下一个吻。 “立人，你愿意娶我吗？” 说不清是悲伤过度的冲动使然，还是压抑的情感借此放纵。 此刻他不是她的大哥，他们不是兄妹。 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 老大错愕的神情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得以窥见。 他收紧的手微微颤抖，极力克制的内心也难 以压抑。 “你说的……”老大咽下一口口水，“是真的？” 任妙安抹去眼角的泪，在老大视线中袒露整张脸。 “我喜欢立人，不是喜欢大哥的那种喜欢，是想做你妻子的喜欢。” 她让老大看清她的感情。 老大摸过她的眉尖到眉尾，指腹的颤意未曾停歇。 “你还太小，说的话……” “还小吗？” 任妙安握住他的手放置于她的胸前。发育良好的身材早就不是八年前的豆芽菜。 老大唰的一下从脸红到脖子根，眼神低下不敢直视任妙安的眼神。 偏偏他想收回手，任妙安死死按住不让他撤走。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他不能把她当做长不大的孩子看待。 “你也好，家里人也好，我曾经的挚友也好，我们彼此能留给对方的陪伴时间并不多。” “我不想再见时仅仅只有倒数的三四十个小时，我想要我们去做完所有的高兴事，再不留遗憾的挥手告别。” “那该有多好啊。” 任妙安语气悲戚，眼里水光闪烁。 老大另一只手抱紧她，低头轻吻 她的额头，随即以额抵额。 “安安，你说的对。” “所以你愿意娶……” 老大以唇封唇，接过她未完的话语。 “我再给你点长大的时间。” 任妙安双手搂紧老大脖子，老大那只手总算可以撤出来抱她。 “那我们说好了。” 任妙安亲上唇心正中。 “盖章。” 老大会心一笑，轻拍着她后背哄她入睡。 强撑的疲惫裹挟任妙安进入梦里。 她在梦里再一次梦见跟师傅一起爬山。这一次，他们有好好告别。 “把你交给贺家老大，师傅再放心不过。” “宝贝徒弟好好的！” 硬朗的身姿向任妙安挥手告别，消失于光幕之中。 任妙安睡梦中悲伤的脸庞逐渐变为笑脸，她会做到答应师傅好好的生活。 从此之后，她活着的每年生日都是用来祭奠师傅的日子。 在荀致远头七之后，任妙安和老大离开新城。 他们准备搬回到申城。 曾经不堪的，逃避的，任妙安涌起勇气去面对它们。 最重要的是只要扭头看，总能看见那个人就在身旁。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挑开那层窗户纸后，任妙安变得格外主动。只要贺立人没有拒绝，她就敢更加大胆，常常惹的他面红耳赤，而她哈哈大笑。 他们之间是在殷实的感情基础上剧烈发酵，如同老酒散发出只有彼此能够闻到的醇香味道。 别人能嗅到的只有一股子酸臭味。 “你这一年的样子，该怎么形容呢，发春了？” 白博旭见贺立人这幅鬼样子见了一年多还没见消停，真的就是一副见了鬼的感觉。 他贺立人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毛头小子样？ 毛头小子的年纪都没有这样过，反倒是要成老帮菜了要开始过春天了。 贺立人尝试几次按下嘴角都没用，索性大.大方方笑起来。 “博旭，我要结婚了。” “什么？”白博旭掏了掏耳朵，他感觉耳屎有点多，堵的听不见。 “我早说他有名堂，以前不就有个小媳妇吗？现在好了，碰过女人就开窍了！” 方远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对呀，你这婚说结就结，你那小媳妇怎么办？” 白博旭顿时揶揄上贺立人。 贺立人捏拳抵唇假意咳嗽两声，“就是她。” “喔哟，这还是先婚后爱的戏码啊！我老婆最近爱看这种类型的话本。” 方远立刻鼓掌，“恭喜恭喜，咱们三人组又脱单一位，就剩老白寡 着咯！” 白博旭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对方远的话充耳未闻，紧盯着贺立人逼问。 “你要娶安安有跟娟姨说吗？有跟你家里人说吗？” “别忘了，就是因为她，你们家迎娣再也没有回来过！” 白博旭失手推落桌上文件。 方远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小声嘀咕。 “你火气这么大干嘛？立人是娶别的女孩子，又不是娶你想娶的迎娣妹妹，犯得着……” 贺立人顿时盯准白博旭怒视的目光，“你一直惦记我妹？” 白博旭没吭声。 方远在旁边拆他老底。 “可不就是吗？拿着张迎娣妹妹的相片都要盘包浆了……” 白博旭额头青筋暴起，一本书给他砸过去。 “就你长嘴了！” 贺立人收起脸上的神色，他跟白博旭的眼神在空中交锋，激起看不见的火花。 白博旭率先出声讽刺，“我对你妹没有逾矩的男女之情，倒是你，用心不正！” “我何来用心不正？”贺立人坦然相对。 “只有你才会把她当做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她有自己的思考力和判断力，可以自己做决定，没有人会逼迫她一分一毫。” 白博旭梗着脖子不愿相信，贺立人在他出声之前接着说。 “是她有勇气先向我表白的。在此之前，我对她从未有过 其他污秽念头。” 白博旭的脸霎时惨白，嘴唇舔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干。 “……那就看娟姨她同不同意了。” 贺立人骤然沉默下来。 在他跟任妙安的感情中，最大的阻碍恐怕就是姜娟以及家里人，这一点白博旭没有说错。 但该说的总归是要说的。 姜娟今日一早起来就有点心绪不定。 在家看公司里送过来的文件总是看不进去，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推了又推。 “老公，我今天左眼皮跳个不停，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啊？” 贺国庆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摘下她的眼镜给她按揉太阳穴。 “还不是你这些年眼睛使用过度留下来的毛病，今天都没打算出门还能遇上什么坏事？” 姜娟闻言定了定心神。 “孩子来了！” 楼下陈桂花叫喊的声音还是跟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 姜娟拉下贺国庆的手握在手心里，“肯定是老大回来，都给他介绍了那么多好姑娘，指定有什么好消息带回来。” 贺国庆随她一同笑着，但却没有附和她的话。 他自己儿子的犟性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贺立人等家里四位长辈都坐齐在面前，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 “爹，嬢，外公外婆，我要结婚了。” “这可是好事啊！” 陈桂花唰一声站起来拍手，脸上喜色溢出。 姜娟转头看一眼贺国庆，眼里闪出嘚瑟的光芒。 看吧，她就说有好消息吧！ 随即转过头迫切的问，“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贺立人迎着她欢欣的目光坦白告知。 “是任妙安。” “任妙安？这个名儿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陈桂花皱着眉头回想，脑子迟钝的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转身扯了扯姜立国的袖子。 “咱家老头子，你知道是谁吗？” 姜立国捋两把胡子，望着贺立人的目光带上些许怀旧色彩。 “是以前孤儿院的那个丫头？” “是。”贺立人点头承认。 “我不同意！” 姜娟脸色阴沉，绷紧的皱纹透露出严厉。 “就是那个丫头把我们家迎娣推下山崖的啊，害得我们家迎娣再也画不成画了，也不回国了，她都好久好久没有音信了……” 陈桂花左手握着右手慢慢坐下，嘴里念叨个没完。 贺立人迎着姜娟暴怒的双眼，毫不退怯。 “嬢，我可以照顾好她一辈子。” “我让你照顾……”姜娟戛然而止，眼神飘忽一秒定睛在贺立人身上。 “老大，你可以娶其他任何一个人，嬢绝对没有任何意见，但只有她不行，我绝不同意！” “您不同意的地方在 哪？在她曾经推过王迎娣吗？还是在意其他的什么地方？” 贺立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质问姜娟。 “老大！”贺国庆不禁呵斥他。 贺立人按捺下刚才的冲动，垂下眼眸看着鞋尖，鞋尖交换抬起落下，重又抬头看姜娟。 “嬢，当年在孤儿院后山到底谁推的谁，您比谁都清楚。” 姜娟挺直的背脊骤然驼下，脸上的血色失去大半。 陈桂花老两口同时看向姜娟，“娟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妈，老大现在有点冲动，您二老先回房歇着，等会跟您二位说个清楚。” 陈桂花虽然上年纪有点糊涂了，但她不傻啊。眼前这幅模样指定有什么隐情，她不想走。 姜立国跟贺国庆交换眼神，回头牵起陈桂花的手回屋。 “老太婆，他们一家人的事让他们先解决好。” “咱们难道不是一家人？”陈桂花老大不乐意了。 姜立国哄着她回屋关上门，把地方让给他们一家三口。 姜娟气势折下半截，望着贺立人的眼神凄凄。 “我让你好好照顾她，不是让你把她照顾到床上去的。” “我从未做过下作的事。” 贺立人坦坦荡荡。 “她已经长大到可以做出自己选择的年纪，是她选择我，选择你们。” “嬢，您为什么不明白？” 第五百六十五章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贺立人的质问振聋发聩，姜娟擦净眼泪看他。他坚定的眼神在某一瞬间跟记忆里那孩子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此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双眼睛。 明明知道那个孩子近两年都在申城生活，可她就是没有遇见过她。 那个孩子的画作她却是常常去看，一眼就能分辨出哪幅是出自她之手，家里至今仍挂满她的画作。 不见其人，却处处是她的身影。 “我要见她。” 姜娟咬牙作出决定。 任妙安还不知道贺立人回家跟家里人摊牌了。 她刚出去买完东西回来就看见家门口有人等着，走近一看是白博旭。 “旭哥，你怎么来了？立人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任妙安奇怪归奇怪，打开门让白博旭先进屋坐下，她去给他倒杯水。 白博旭看着她给他倒完水又去把东西放厨房和房间，忙碌的跟只小蜜蜂一样。 “旭哥，你什么时候找个对象一起上门来我家吃饭啊？我最近又新学了一道甜点。” “甜点？那还是别了，上次你做的甜点吃的贺立人回办公室就吐了。” 任妙安从房间探出头来，“真的？立人明明说味道还不错啊。” 白博旭摆摆头，“听哥的，放弃做甜点吧，你从小……从来就没有做甜点的天赋。” 任妙安没听清他含糊的几个字，挫败地挠了挠脑袋。 “唉，我觉得我做甜点的手感还不错啊。” 白博旭失笑摇头，听不清她低下头碎碎念的什么，不过大致也能猜出来。 他 环视一圈他们的房子。 这套房子曾经是他给贺立人参考过买下来的。房间内里是木质地板，木质沙发木质床。 贺立人就跟它们一样是个木头疙瘩。 把整套房子点缀的温馨柔情的来源是她。 白博旭重新看向任妙安的背影，等她忙完向他走过来时，他突兀的问。 “你跟贺立人确定要结婚了吗？” “啊？”任妙安眨巴眼，脸色泛红，“立人跟你们说了吗？” “今天说了。”白博旭侧敲旁击。 “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你跟贺立人真的合适吗？不是因为他在你身边长久陪伴混淆依赖之情吗？亦或者你只是把某种亲情误会成爱情？” 任妙安走到白博旭面前坐下。 “旭哥，我们虽然就认识这一年多，但我打心底里把你当我哥哥看待，堪比亲哥哥。” 白博旭望着她的眼睛在心底默默反驳，他们不止认识这么短的时间。 任妙安食指抵在唇前，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动。 “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有考虑过，或许之前是会有这样的错觉。” “就在我十一二的年纪，我就想跟立人在一起一辈子。但那时候我只能依靠他活着，我就想我是不是错把依赖当爱了？” “这个问题我没有跟立人说过，只是一个人待着思考。我想啊想啊，直到师……荀老去世那年，我就想通了。” 任妙安灿烂一笑，“就像我把你当哥哥的喜欢，和对立人爱欲交织的喜欢是截然不同的，我就是喜欢他，就是想做他的 妻子。” 堪称生猛的虎狼之词让白博旭晃了晃心神，话涌到嘴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说出来。 “你对贺立人的爱源于他多年的陪伴。如果是别人陪你的那些年，你还会选贺立人吗？” “嗯——”任妙安认真思索，给出答案，“可能不会吧。” 白博旭心头乍然升起一簇小火花，“那如果换个人陪你那么久，你应该也会爱上他的吧？” 任妙安还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白博旭紧跟着说。 “你跟贺立人的婚事他家里是不会同意的，不如你换个人，比如我如何？” “我也可以陪你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国内国外都可以，陪到你想去哪里定居我们就在哪定居……” 哐！ 门被大力推开，贺立人大步流星跨进来，步步逼近白博旭，扯起他的衣领站起来。 “白博旭，你不要太过分了。” “白家小子，你居然干趁我们家老大不在挖我们家墙角的缺德事！” 姜娟愤然指责白博旭。 白博旭拍开贺立人的手，没能拍开。 面对母子俩的指责，他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娟姨，您别忘了迎娣是谁推下去至今没能回家来，您会同意他们两的婚事吗？” 任妙安对姜娟闯进家门的突然性感到惊讶，随即在白博旭问出的这个问题下忐忑不安。 她都还没想好要不要把她跟贺立人的事告诉他们，但她却知道了。 任妙安清澈的眼底荡着水波，姜娟眼睛瞥过去就能得见清晰她的不安。 姜娟 挺直身板，跟贺立人站在同一条线，“同意，我怎么不同意！” “孤儿院发生的事在后来有澄清过，是她们俩在后山躲阴凉不小心摔下山去的，那个姓谢的小子故意把大家都骗过去！” 白博旭神情错愕，他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反转！ 任妙安也愣住了，她怎么不知道还能有澄清的后续！ 她不由得看了看贺立人，凭借她对他表情变化的熟悉，她敢肯定他也是刚知道的！ “安安刚出生没多久就是我救回来了，在孤儿院里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最清楚不过。” “她要是做我们家儿媳妇完全就是我们家修来的福气。” 姜娟铿锵有力的认同是白博旭没想到的反应。 “您一点都不在意贺立人老牛吃嫩草？他比安安大了整整一轮！” “大点怎么了？咱们家老大惯会照顾人，瞧瞧安安被他养的这么白白胖胖的还不够吗？他们两能两情相悦，我高兴着呢！” 姜娟的支持让白博旭所有的话都变得苍白一片。 他把最后的期望寄托在任妙安身上，“安安，你现在还有机会可以选择。” 姜娟磨了磨牙，胳膊肘拐上贺立人侧腰。 他这好兄弟当着面抢人啊！ 任妙安站起来笑了笑，“旭哥，你们总是让我跟你们走，但立人永远都只是站在那里等我回头看他。” 白博旭也好，安杰也好，他们想的是带她远走高飞。 而贺立人只在原地托举着她，让她能飞得更高更远。 “旭 哥，你说的如果太多，如果有如果，我喜欢的还会是立人，因为从我不自知的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他了。” “他总归是跟旁人不一样的。” 任妙安对白博旭的利落拒绝让他彻底明白他与她之间绝无可能。 贺立人面对任妙安的倾情告白，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 两人萦绕的氛围肉眼可见。 贺立人扯着白博旭的衣领走出去，白博旭已如块破抹布任由他拉拽。 房间里只剩下任妙安和姜娟两人。 算起来已经有十年未见，再见面颇有种最熟悉的陌生人之感。 姜娟率先打破沉默氛围。 “博旭问你的问题也是我想来问你的，你真的想好了要跟老大在一起后半辈子？” “以你目前的人生长度来看，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走，没必要这么着急作出选择。” 任妙安站起来跟她对视。 “我想的再明白不过。” “对您而言您是把失败的人生重新来过走向您想要的未来。” “对我而言，我的上辈子是想实现上上辈子的梦想，而在这一世我只想把余生尽可能的陪伴我爱的伴侣，家人，朋友。” 任妙安呼出一口长气。 “师傅去世时我很后悔为什么要躲那么久，都没能好好陪他走上一程。” “外公外婆身体还好吗？他们还能活多少年头？就连您……” 任妙安仔细看过姜娟脸上出现的每一根皱纹，以前最水亮的双眼现如今也戴上呆呆的老花镜。 “妈妈，您也不再年轻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希望大家奔向自己想要的未来＆结局 任妙安和贺立人的婚礼选定在九月九的好日子。 姜娟在家里为任妙安解开误会，说辞正是对白博旭说的那番话。 陈桂花顿感误会任妙安，心下怜得身为孤儿的丫头。 姜立国虽不说话，但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对任妙安很有好感，以当家长辈之态赠予不少好礼。 家里人看着任妙安时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心不由自主地飘到大洋彼岸去。 距离他们结婚还有三个月，任妙安每天在家伏案亲手涂写邀请函。 “二哥的，三哥的，还有……” 任妙安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要请到的亲朋好友，最后还有一根手指犹豫着要不要掰下来。 “到底要不要请她呢？” 任妙安咬着笔犹豫不决。 随着邀请函的寄出，收到的人按着时间前往申城。 老三和他媳妇最先到家。 任妙安矜持的站在原地打量他们。 他们小两口是在申城摆了酒才去上大学的，大学一结束果真就奔着老家那山沟沟去当乡村教师了。 这么多年愣是没见他们有放弃的苗头，一待就是到现在。 人原本就不白，现在更是黑瘦黑瘦的，整个人看起来粗糙的宛若下地庄稼汉。 在山里头当老师，不仅要教书还得养猪，啥活儿都得自己干。 就是精神头顶顶熠熠！ 连带着他们家儿子活泼的上蹿下跳，那皮实样一看就没少挨揍。 “外婆外婆，您做的衣服都不经穿！得做的再厚点，我好打滚，我打滚打的可好了，现在就滚给您看！” “贺知章！” 胡翘翘捡起家里锄头把子就去追逆子。 老二隔天到家，这么多年没回家，家里的路是一点没忘。 “娚娚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姜娟左右打量就是没看见张娚的身影。 “不是娘说你 ，娚娚当初为了你首都申城两头跑，赚来的钱全供当年还在跑龙套的你。” “你当时既然决定跟娚娚结婚，那就跟人家好好过日子，非搞什么隐婚，娚娚有让你那么见得不人吗？” “还是说你现在成了大明星，准备把娚娚一脚踹开，去找你们圈里的大明星配个对啊？” 姜娟心下不满，少不了阴阳怪气老二一顿。 也就是因为他这事做的不地道，家里念起他的时候少不了骂他。 “娘，瞧你说的什么话，别让人新媳妇还没进门就先看咱们家的笑话。” 老二瞥一眼竖起耳朵听的任妙安。 被点名的任妙安当即大方走过来，“家里老念叨二哥，我也挺关心二哥二嫂的，二嫂会来吗？” “会。”老二给出肯定答复。 姜娟冷哼一声，“还是别让人家来了吧，平白来家里受气，我跟你爹的脸搁不下。” “娘——”老二无奈叫姜娟。 “我没打算抛弃张娚另寻她人，她这些年为我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是我对不住她。” “嘴皮子碰一碰就对得起了？”姜娟两手拍拍，啪啪响的声音嘲讽的跟打老二脸似的。 任妙安忍住笑，她妈如今也进化成战斗力彪悍的中年妇女了。 老二脸燥得慌，“娘，这几年我拼命挣钱不还是为了给张娚过上好日子吗？” “现在钱挣够了，我也不想再贪心下去，这两年找到机会就退圈，以后跟张娚好好过日子。” 姜娟怒意勉强消下去一半，“这事你跟娚娚商量，别给老娘尽画饼。” 任妙安再见到张娚时感觉挺不可思议的。 剽悍的男人婆如今成了温婉的贤妻，只不过一举一动的细节中，仍可窥见她不输男人的豪爽大气。 “大哥真是厉害啊，不找的时候一个都看 不上，一找找个比咱们都还小的小丫头。” 张娚拍着任妙安肩膀感叹，“我哪怕是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你会嫁给大哥成我嫂子。” 任妙安咧嘴一笑，“娚姐，我也没敢想有一天会跟你成为妯娌。”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张娚摇头叹息不止。 “就是不知道迎娣会做何感想。” 任妙安合拢嘴角，眼神投向大门外的道路。 王迎娣她，会来吗？ 正往外看呢，就看见一个身影晃过，任妙安下意识追出去。 站在家里院子再看，那道身影鬼鬼祟祟躲藏在沿途的几棵树背后。 任妙安的心一下子被吊起来。 是她回来了？ 怀揣着期待的忐忑心情，任妙安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惊扰对方。 对方像是跟她捉迷藏似的，围着几棵树打转，就是不露面跟她面对面。 “王迎娣？” 任妙安停住脚步叫出她的名字。 树后的身影依旧没有露面，纤细的声音从枝繁叶茂间钻过来。 “你，不怪我了吗？” 任妙安飘荡在上方的心稳稳落地。 “以前是怪的。” “明明是我经营好一切的好生活，被你轻而易举的夺去，我又怎么能不怨呢？” 王迎娣屏住呼吸，声线不稳，“那你还邀请我？” “当然要。”任妙安给予肯定。 “想想你也太笨了。明明可以坐享其成，却拒绝家里人靠近那么多年，明明可以靠着我积攒的名气走向事业巅峰，却再也不往河里投向任何一枚石子，你说你图什么？就图笨鸟先飞？” 任妙安的话噎的王迎娣半晌没能吱声。 过了好几分钟才从树后面走出来露出全身，脸上哀怨一片。 看着曾经最熟悉的脸走向成熟，不得不说是种别样的体验 。 “我被恨意冲昏头脑，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你所努力获得的一切。” 王迎娣转头看向家里，“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他们每年都会给我寄很多信，但我从未回复过一封。” “他们问候的不是我，是你。” 王迎娣的目光投予任妙安。 任妙安长吐一口气，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王迎娣，你真是头倔驴。” “那本来就是你的家人，家人之间自然而然的就知道怎么相处了。” “曾经跟他们生活过的我问候的人当然是我，但现在开始由你去跟他们相处，他们问候的自然会是真正的你。” 任妙安拉着她一步一步跨进家门。 “不要惧怕你的家人，他们会爱真正的你。” “安安……迎娣？” 姜娟最先注意到两丫头出现。 她似乎觉得镜片花的看错人，就着衣角把镜片来回擦个遍再戴上看。 王迎娣硬着头皮跟姜娟对视，姜娟脸上的每一道纹路被她看在眼里。 一直以来假装强硬的心骤然被什么戳破，心门出现裂缝，继而崩塌。 “……妈。” “诶！”姜娟霎时热泪盈眶，转头高声呼喊。 “爸！妈！你们看谁回来了？” 陈桂花和姜立国走出来立马看见王迎娣，刚想加快步伐，脚步一蹒跚就要绊住脚。 “妈小心！” 姜娟赶忙上去扶一手。 “是迎娣啊！我一眼就看出我的宝贝外孙女！” 陈桂花顾不上自己，向王迎娣伸出一只手迫切地想抓住她。 任妙安在王迎娣背后一推，“去吧。” 王迎娣的步伐比老人家还蹒跚，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陈桂花摸着她的鼻子眼睛脸看，“迎娣长大了，哎哟，岁数可不小了，可别在外头找个洋鬼子。” “没…… 没有。”王迎娣拘谨回答。 陈桂花立马乐开花，“那就好那就好，外婆给你介绍俊小伙，让你慢慢挑。” 姜立国仔细端详王迎娣，王迎娣在他打量的眼神中战战兢兢。 “回来就好。” 姜立国拍拍王迎娣肩膀，“辛苦你这些年在外头受尽委屈了。” 王迎娣紧绷着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眼圈泛红，唇鼻耸动，一头埋进姜立国胸口。 “外公……” 家里人决然不提她不理会他们的事，每个人对她的回归热情欢迎。 “留过洋的丫头就是不一样，咋咋呼呼的性格都改了，都成大家闺秀了。” 老二悄摸塞给王迎娣一个大红包，凑到她耳边讲悄悄话。 “二哥给你包的最大，比新媳妇的大好几倍。” 王迎娣乖巧收下，老二拍拍她的脑袋，“是我想象中的妹妹，真乖啊。” 王迎娣心下一暖，嘴角不自觉上扬。 对于家里来说，王迎娣回家的事比任妙安和贺立人的婚事还喜庆。 顾得上一头就不一定顾得上另一头，他两的婚事大都由他们自己操持。 等到婚礼那天，姜娟他们才后知后觉把小两口给晾着了。 在为任妙安梳妆打扮时，姜娟流露出歉意，“安安，你不在意之前的事了吗？” 任妙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见更深层的自我。 “妈妈，人总不能活在过去，我们的未来还很长很长。” 任妙安不再介怀姜娟对她与对王迎娣不一样的态度。 她看向镜子里走进来的王迎娣扬起微笑，有个笨蛋会比她更不安。 王迎娣站在她身后挠了挠耳腮，脸红了半天吐露一句。 “……谢谢你。” “不必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总得学会为着在意的家人弯腰。 麦穗低头，是因为成熟。 白博旭的番外一 婚礼那天的日光很好，打在她脸上时稍稍逊色一点点罢了。 来者都是亲朋好友，喜庆话尽数堆在新人身上。 白博旭才发现认识这么多年的贺立人也能笑的如此开心。 也对，呵护了前半辈子的宝贝，后半辈子还能捧在手心里，换他的话，笑的能比他更灿烂。 可惜…… 白博旭的眼神跟随任妙安的身影转动。 她不愿意。 白博旭一口饮尽杯中酒，随着诸多情绪一起流进腹中。 “喂，老白。”方远胳膊肘拐上他胳膊，“才刚开始你就喝这么猛干什么？别等会第一个送你回去，你 在申城还混不混了？” “随便。” 白博旭走去桌边把空酒杯满上。 摇晃酒杯时注视着杯里红色酒液，红影中的任妙安逐渐放大，眼睛一抬，她已经站定在他面前。 “旭哥，葡萄酒度数再低，也架不住你这么喝哦。” “怕给你们小两口的存货喝完是吗？” 白博旭深嗅散发出来的酒香，望着任妙安仰头一口饮尽。 “咳咳！” 喝的太猛，一时呛到嗓子眼，佝着腰咳嗽。 任妙安把着他胳膊拍他后背，“旭哥，你看急不得吧。” 拍背的动作不慢，口吻难免带上揶揄。 白博旭呛红一张脸歪头看她，任妙安眨了眨眼睛，一副正经的模样，眼神却是闪着戏谑的光芒。 “再说了，我跟立人还怕你喝吗？这不是怕你喝多了赖上哪家姑娘吗？” “她们惦记我还差不多。”白博旭环视一圈四周，对上几双颇有种含情脉脉的眼神，顿时打了个冷颤。 刚还有点逼上头的酒精，现下消退的一干二净。 “旭哥，你也该找个贴己人过过小日子了。”任妙安衷心劝他。 白博旭站直身体吐出一口气，“宁缺毋滥。” 白博旭瞥一眼任妙安，看她嘴唇嗫嚅几下，在她开 口之前抢先出声。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该跟贺立人站一块，不然等会他找过来指定得给我两拳。” 任妙安无语凝噎。 “行吧，我就知道。” 白博旭从喉咙处哼哼两声。 任妙安抬脚就要走，擦过他肩膀时往他怀里塞进一封信。 “你……” “不好当面跟旭哥说的话都写进信里了。” 任妙安明亮的双眸认真注视白博旭。 白博旭上下动了动喉结，两根手指夹起信开起玩笑，“我这就去告诉贺立人他的新娘要跟我私奔。” 任妙安用一双无奈的眼睛看着他。从她的 眼里倒映出白博旭孩子气的面容。 白博旭垂下手，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语气多么干巴，下意识摸了摸鼻头找理由。 “你去忙吧。” 任妙安径直离开。 白博旭找了个安静的小地方拆开这封信，随后回去喝个酩酊大醉。 脑袋空白的感觉让他极其上瘾。 不管过去与未来，只在乎今天是不是一场狂欢。 而这场狂欢的代价是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床上醒了。 刚生起的酒瘾在醒来的那个晚上彻底扼杀。 “你是谁啊！” 白博旭拉扯被子护着自己没穿衣服的身体，活像他被糟蹋过了一样。 白博旭的番外二 睡在另一侧的单海燕乍然失去温暖，一声吼叫把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整颗脑瓜子回想着嗡嗡声，好半天耳朵才能听清声音，也能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 单海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轻薄的绢布睡衣仍然包裹住身体，每一颗纽扣都安分守己的待在它们该待的地方。 心里提起来的一口气顿时卸下一半。眉头皱出倒八眉，坐起来嗓门比白博旭还大。 “你还好意思问！” “我怎么不好意思问了！你这个女人心术不正你还有理了！” 白博旭拔高声音，力求从气势压倒对方。 理亏的应该是她！ 单海燕太阳穴突突跳起，握紧拳头克制怒火。 “白大公子，麻烦你搞搞清楚，是谁昨天喝多了拉着我不让我走？是谁跟个变态似的非要跟着我回家？是谁吐了我一身！” 单海燕双目赤红，一桩桩一件件细数白博旭的七宗罪。 白博旭不禁把思绪拉回婚礼当天。 在那封信的刺激下他确实过于放纵自己 ，任由酒精把自己麻痹。 但他真的不记得他死皮赖脸的赖上一位姑娘？ 反复往脑海深处细扒，偶尔有那么几个片段闪过，好像是有跟谁有纠缠。 白博旭打量单海燕几眼，难不成真是跟她？ 单海燕自然没放过他看她的眼神，挺直腰背指着他讥讽。 “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分不清，就逮着我搂，你是不是想老牛吃嫩草啊？” “就你干的这事，我能告你个流氓罪！拉你去游街去！” “我没有喜欢的女人……”白博旭下意识反驳，随即意识到自己干嘛跟她说这个。 “我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儿！” “但你就是干了。”单海燕伸长脖子露出她脆弱的脖颈，“你看你亲的。” 白博旭登时瞪圆双眼，屁股往后一挪摔了个四脚朝天！ “噗嗤。” 白博旭坐起来咬牙揉屁股，再看单海燕一脸愤慨的表情，仿佛刚刚的笑声是他的错觉。 “你……” “你别觉得你白大公子做不出这种事情，你亲我 的时候可是有人看见的！” 单海燕一句话把白博旭堵的死死的。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证明，就是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清白可怎么办啊？” 单海燕眉眼顿时压低，“要是传到我爸妈耳朵里，他们不得打死我？以后街里邻坊怎么看我？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得自己凄惨度过了？” 没过多久房间里响起细碎的抽泣声，像是竭力压抑又难以压抑下去流露出来的情绪。 白博旭的脑子混乱的如同浆糊，她的哭声落在他耳朵里的每一声都是在诉说她的委屈。 如果真是他先轻薄于人那么该当如何？ 繁杂的思绪如同找不到头的毛线团子。 白博旭呼出沉重的气，提着被子站起来围裹一圈，向她走近，居高临下看着她梨花落泪的凄凄模样。 “如果……”白博旭紧锁的眉头跳了跳，“如果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娶你。” 单海燕当即愣住，“你要娶我？” “你知道我是谁，也能知道我在申城这些年并没有 沾花惹草的习惯，酒后并不能做为登徒子的借口，如果我做的确有其事，那么我会对你负责。” 白博旭神色严肃，语气认真。 “你说娶就娶啊？你也没想过我有没有想嫁给你呢……” 单海燕低头喃喃，耳朵根的红色透露出她零星的少女心事。 白博旭捏了捏鼻梁，“你想要其他补偿我会尽力做到。” 女儿家的清白到底不是轻易能够弥补的。 单海燕点头答应，“你别让我成为老姑娘就好了。” 白博旭环视一圈四周，“我的衣服呢？还有……我身上的信呢？” “衣服给你洗好挂外面了，你的信？一个画着向阳葵的白色信封装着的是吗？” 单海燕指向门口，“那封信掉在你呕吐物里泡的脏死了，我就丢进垃圾桶收拾到门口放着了。” 白博旭打开门找到扎好的塑料袋，刚解开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不用翻，都能看到其中被吐的一塌糊涂，呕吐物把整个塑料袋里的东西都浸泡着。 白博 旭脑袋一歪往旁边干呕，手上不忘把塑料袋系上。 单海燕下床站在他后面看着他，“那封信对你很重要吗？” “可能重要，可能不重要。”白博旭揉了揉脑袋，宿醉的后劲上来了。 即使头疼欲裂，他仍然清楚的记得信里的每一个字。 他跟安安之间的感情就在她说的那样：爱情从未发生在他们之间。 他萌生出来的带她走，无非只是想她爱他，就像爱贺立人一样爱他。 爱太过奢侈，他曾经在年少时期短暂的拥有过。 自从他爸去世之后，顶上的两个哥哥保证他饿不死之后跟他渐行渐远。 他再也没有过家。 踏进贺立人家时，明亮的色彩和温馨的气氛引得他羡煞不已，他期盼他能成为贺立人。 而不是因为他爱她。 信里是这样让白博旭认清自己的内心，可对于他自己来说，半对半错吧。 白博旭再捏了捏鼻梁，揉揉眼睛抬头去找他的衣服。 离开单海燕家，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清醒清醒脑子。 白博旭的番外三（完） 白博旭回去上班那天，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方远截住往后门上楼。 “要死，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方远压着声音吼他。 白博旭一头雾水，“我不是提前请假了吗？怎么？工作上还摊上我事了？” “工作上你没摊上事，但别的地方你摊上大事了！”方远手心拍手背拍的啪啪响。 “立人结婚那天你干什么事了？有姑娘来找你没找到，说你始乱终弃，你怎么当上坏男人了呢！” 方远痛心疾首，“就你一个人单身你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啊……” 任由方远巴拉巴拉，白博旭想到那个女孩，他知道她叫单海燕。 这几天他没闲着，寻着婚礼上的脸熟面孔去证实她说的话。 确有其事。 白博旭无可反驳，但他很难相信他怎么会缠上她呢？ “她要来找我只管找我，我会负责。” 白博旭打断方远的话，踏进办公室时正好跟两个女孩打上照面。 没等白博旭先开口，单海燕先一步开口。 “不好意思，我小姐妹前两天来 这闹事给你们找麻烦了，我今天带她过来是给你们道歉的。” 单海燕双手握在身前向白博旭鞠躬。站在她身旁的女孩不情不愿地弯下腰，没单海燕鞠的彻底。 “对不起。” 慢吞吞的语气诉说着她另一层意思：不服气。 “白博旭，不要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特别还是到单位里胡闹。” 贺立人当面斥责白博旭，白博旭现在一看到他就是一肚子火。 “我再请几天假。” “什么理由？”贺立人目光直视白博旭，白博旭挺直腰背，挑衅的跟他对视。 “结婚！” 白博旭上前两步抓住单海燕的手，拉着她越过方远离开。 “诶你们……” 后面传来的声音完全被白博旭抛之脑后。 单海燕小碎步跟上白博旭步伐，“你这么把我拉出来就要去领证啊？” “当然不是。” 白博旭站定在岔路口，“你父母家在哪边？我先上门提亲。” “真的？”单海燕持怀疑态度。 白博旭转念一想，拉着她先回他家。 “上门提亲的物件我已经准备好了，拉上它们一起去你家。” 这几天的时间里，白博旭把老婆本掏出来准备齐全。 既然要担起这个责任，那么就得有个男人样。 哪怕他对她一无所知。 打开房门，崭新的家电堆积在门口，勉强有下脚的地方。 “你看还缺什么吗？” 白博旭回头看她，只见一张愣住的娇俏脸庞，眼睛闪烁着些许光芒。 她看了好半天的家电，把它们每一个都看个遍，最后把眼神落在白博旭身上，咽下一口唾沫问。 “你真的要娶我？” “需要我拿出戒指向你求婚吗？”白博旭反问。 洋人那一套他也会。 “我……” 单海燕还没来得及回答，白博旭先一步走进家门拿出一个小盒子出来。 直挺挺单膝跪在单海燕面前，单海燕不免捂嘴发出惊呼。 白博旭仰头看她，打开盒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细小的粉尘在空中飞舞。 入门鞋柜摆放整齐常穿的鞋子，地 垫对准边缘，四方的毛洗的发白，一切都陈旧的待在这个房子很多年。 而现在这个房子进来了新的家电，甚至有可能迎进来新的女主人。 白博旭想，除了一时半会生不出来的感情，他可以给她能给的一切。 单海燕指腹触摸戒身，“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就想跟我过一辈子？” “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互相了解，只要你愿意的话。”白博旭说出这话时只觉得心中一片荒漠。 似乎真的被安安说中了？ 他想要有人爱他，如此迫切。 白博旭轻瞌眼皮，又重新抬起。 “以我对你浅薄的了解，你是个好姑娘，我们不妨一试。” “你怎么了解的？” 单海燕摸着戒身的手在颤抖。 提出要负责的人是她，此刻却是比对方还犹豫，犹豫于对方是否冲动。 白博旭直视她的双眼，看出她的忐忑不安，看出她的犹豫不决，也看出她明亮如星空，更像……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晚他会缠上她了。 “是你的眼睛让我了解到的 。” 这场求婚最终让单海燕选择戴上这枚戒指。 在他们结婚那天，贺立人和任妙安携手送上祝福。 “旭哥，我希望你选择结婚是因为你喜欢海燕，而不是因为将就。” 白博旭对于任妙安的担心大方回应。 “我会喜欢上她的。” 她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是白博旭见过拥有这种特殊气质的第二个人。 第一个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婚后，单海燕从白博旭钱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照片。 是一个小光头用一双明亮大眼睛看过来的照片。 拍摄日期是在86年。 “这张照片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单海燕抱着白博旭脖子问。 白博旭看一眼照片，眼底浮上一抹异样的神采。 “你的眼睛和她很像。” “嗯？是吗？” 单海燕站在镜子前做对比。 白博旭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中的她。 “因为你与众不同的眼睛，我总是能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你。” 所以，他曾经也能从眼睛辨认出安安，哪怕她不再是迎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