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白家,如今的承家别院。
门前,承桑带着众人欢送,眉眼弯弯,“慢走。”
其实她还想说一句期待他们下次再来的,但看着李家夫妇那惨白的脸色,还是将话语咽了回去。
人家毕竟是她最大的客户,若是真给气个好歹,也是她的损失。
承桑想着李家为黑衣人付出的金银,难得的善心发作,可李家三人却是纷纷打了个激灵,他们心中一阵恶寒,忙不迭地上了马车,然后匆匆离开。
而这期间,甚至连李家家主都没有想过要掀开帘子和陈老爷打个招呼。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陈老爷的脸色也很是难看,眼睛下面的沟壑几乎要掉到下巴。
但他还算得体。
他由陈夫人和陈不凡两人搀扶着上马车,在上马车之前,他深深地看了承桑一眼,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凭借那一抹情绪极强的视线,便道出了许多。
站在他身侧的陈夫人也跟着回头,温婉一笑道,“承小姐和姜大人成亲之日,陈家必奉上厚礼。”
“多谢。”承桑面不改色,心中却觉得,这看似不问世事的陈夫人比这陈老爷也不遑多让。
果然,陈家成为宗室最强,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这家有两个有脑子的人,比李家强。
承桑摇摇头,目送陈家马车离开,然后看向那最后一家——
宋。
早在上一世,承桑便知道姜行和宋家的关系,可以说,宋家早就成为了姜行的附属,或者说,曾经的江家的附属。
更别说这一世姜行又和她说了一遍,所以哪怕这次的计划中有宋家的存在,但对于他家的折磨,并没那么大,比如夜晚打灯没特意照他们一家的眼睛,比如冒着香气的食物,放在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也因此,这一家三口的状态倒是不错,只不过因为夫妇俩都喜欢低着头,也看不出异常。
唯有宋麟显得很精神。
“年纪小,还是有点用的。”至少没人怀疑什么。
承桑忍不住点评,本来还默不作声的宋麟当即缩了下肩膀。
这些日子见到了承桑那些手段,说真的,他有点怕。
而且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承桑有些针对他,不管是那日春日大比回来之后,还是最近几天,原本按照计划,他是不会被抓来的,该抓来的是他的二弟,毕竟后面的行动还有他的事。
但因为承桑的提议,他还是被五花大绑了过来。
虽然总体来说确实是更稳妥,但真要说起来,就很难评。
他都快要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得罪承桑了。
宋麟忍不住看了眼承桑,又看了眼承桑身边的姜行,然后再次缩了缩肩膀,其实,他觉得姜行对他最近也很不对劲。
难道是他撺掇顾知许参加比武招亲的事情被发现了?
应该,不会吧......他可是偷偷跟顾知许说的,可谓是只有天知地知他知顾知许知。
顾知许那么君子,应该不会做出这般出卖朋友之事吧!
应该,不会。
宋麟越想越没有底气,他不敢再想,跟着家人往马车上爬。
承桑看着宋麟撅起来的屁股,脚底板动了动,良久,她才看着空无一人的长街悠悠出声:“我们也走吧,我上次和芷柔说过,下次回去看她给她带糖葫芦,眼下正好有空。”
一直站在承桑身后当木头人的姜行动了动,眼底微深,“你查到了啊。”
承桑挑眉,“怎么?还不许我查了?”
对于姜芷柔的身份,承桑从没怀疑过,但因为姜行是江之行,所以姜芷柔便不可能是他的妹妹。
毕竟,江家最后一个孩子,便是江之行,没有血缘的江之行。
也正是如此,知道姜芷柔存在的承无恙立刻展开了调查。
哪怕姜芷柔如今才十三岁,但并不妨碍他阴谋论。
哪怕,姜行是他的小舅舅。
好在调查的结果,并没有让人失望,姜芷柔,原名江芷柔,是已故江越的女儿,而江越,则是当年江家老管家的小儿子,亦是为了保护姜行,以江之行身份被枭首之人。
承桑想起三哥和自己说的话,也明白自己的上一世,到底在跪拜谁,又在扫谁的墓。
怎么说呢?
那本就是她该做的,不管是因为为保护江家而和江家共生死的老管家,还是因为为保护姜行而身死的江越。
都值得她尊重。
“没有,我早该告诉你的。”姜行目光温柔。
承桑扭过头,轻哼,“那倒是,走吧,再晚些,糖葫芦就要卖没了!”
......
......
近两个月,京都乃至天朝,都可谓是风平浪静。
因为宗室三家的势力被遏制,所以他们都老老实实地缩在安全的范围,不敢动作一下。
连各大王府都格外老实。
本来承桑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想对端王下手,可惜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端王又发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皇帝派了好几个御医去给端王医治,都没有好的消息传出。
无奈,端王只能再次离京,寻找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和尚。
据说当年就是那个老和尚保住的端王的命。
对此,皇帝并没有阻拦。
原因有二,其一,是他无法正大光明地下手。
他也想杀掉端王,但端王实在是太干净了,要栽赃都很是困难,而要杀死他,皇帝无法做到名正言顺的下旨,若是不问缘由,只会让当年杀伐果决的长公主再添污名。
毕竟,长公主当初为了保住皇位,连杀了四个皇子,六个公主。
哪怕只是个名声,但皇帝也不愿。
安王府,也不愿。
再加上端王这些年都在做好事,深受百姓喜欢,也让明面上的捉拿变得难上加难。
其二,便是有利于暗杀。
既然明面做不到,自然要暗地里,可王爷在京都被杀多少有点蔑视皇权的意思,所以死在外面,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点,承桑也很清楚。
可坏就坏在,她和姜行都觉得,这离了京,端王就难杀了。
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离京不到几日,端王的车架便被射成了马蜂窝,可里面的端王,却是不见了踪影。
金蝉脱壳。
不过......承桑扶了扶头上的步摇,“也该回来了吧!”
布衣部落入京,她不相信,这端王会不关心。
毕竟,布衣部落对天朝来说是不一样的,他们生活在大陆之外的一座小型岛屿上,曾经,还曾试图奴役天朝的子民,若不是开国皇帝将他们给打怕了,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成为天朝的附属。
“还是心软了。”承桑撇撇嘴,“要我说,就该将他们灭族,也就没这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