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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便是沈平婉

    毕竟,仅凭一些道士和尚的预言,以及几项并不算严重的佐证,未必能够引起朝廷的重视,若是朝廷驳回了他们的进言,那么,一切的努力,就都算白费了。

    说到这里,张同知面上泛起一抹忧色。

    “唉……现在的确不是个好时候,陛下尚在病中,不能上朝,监国的是大皇子,若不能引起他的重视,只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两人都清楚事情失败意味着什么。

    顾逸川轻轻一叹,随即说道:“张叔,你这几日也辛苦,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

    四月初,朝廷的旨意下来了。

    不但同意了开凿泄洪河道的请求,令人欣喜的是,朝廷还下令,调派江南五万驻军参与挖凿河道,同时,要求涉及开凿河道的几地官府,按每户人丁征徭役。

    如此一来,便从百姓们的自愿参与,变成了集体劳役,再加上几万驻军的参与,效率便大大提升了上来。

    连沈南葵都不禁有些感叹,事情竟会这般出奇顺利。

    若按照这等规模和进度,数万人共同挖凿河道,恐怕还真能在洪涝到来之前,把一切都部署妥当。

    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沈南葵和顾逸川忙碌多日,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傍晚时分,两人心情不错,便叫厨房备下酒菜,准备放松一二。

    沈南葵笑着说:“我当真没有想到,朝廷对江南的事如此上心,这下我也就放心了,可以不急着收购粮食和药材。”

    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灾害,她做了两手准备,一面积极防范,以求能够阻止或减缓灾害发生,一面让手中的商队,大量从其他地方囤积粮食和药材,以便灾难真的到来时,能够有法子应对。

    顾逸川笑了笑,神情中也多了几分松快。

    “这些日子,辛苦娘子了。”

    酒菜上来,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顾逸川忽说:“对了,南葵,有一件事,我还未来得及同你说。”

    沈南葵问:“什么事?”

    顾逸川道:“开挖河道并非易事,需要的民力物力皆是不少,为此,朝廷特意派了一位钦差,前来主持防洪诸事。”

    沈南葵正在喝汤,闻言抬了抬眼皮,“哦,是谁?”

    顾逸川道:“建宁侯。”

    沈南葵举着调羹的手一顿,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是他?”

    京中陛下称病隐退,几位皇子在朝堂上斗得不可开交,建宁侯是陛下信重的人,眼下这个阶段,他正掌着京城防务,陛下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她问:“这个旨意是谁下的,大皇子?”

    顾逸川摇头,“不是,建宁侯的京卫指挥使一职,是陛下授命的,几位皇子无权调任他,甚至我听说,大皇子一开始并不赞成大举开凿河道的事,认为碧流江安稳了这么多年,是不会一下子就决堤的,他觉得江南官民小题大作,原本要驳回这些上书,只命工部派人去加筑堤坝。”

    沈南葵放下碗,“那为何成了现下这般?”

    顾逸川道:“听闻是建宁侯直接向陛下进言,陛下才绕过几位皇子,在病中下了一道旨意。”

    “直接进言么……”沈南葵面露沉思。

    见她神情有异,顾逸川不由问道:“怎么了,南葵?”

    沈南葵回过神,摇头一笑说:“没什么,我是觉得,建宁侯属实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顾逸川给她添了一杯酒,笑着点头,“正是,多亏了他深明大义。”

    沈南葵却已无心喝酒,揉了揉太阳穴说:“许是这几日累着了,我感觉有些醉了。”

    顾逸川神情关切,“那我先扶你去床上休息一会儿。”

    看到沈南葵睡下,他也无心再喝,索性去了书房处理公文。

    沈南葵躺在床上,脑袋里面晕乎乎的,一时却又睡不着,便闭目思索着刚才的事。

    建宁侯是陛下心腹,就算陛下重视江南的灾情,也未必会在这个节骨眼将他派来江南,毕竟与京中如今的形势相比,一场还未发生的灾情实在算不得什么。

    如若不是陛下派他来,那么就是他自己请愿。

    建宁侯放着在京城只手遮天的权利不要,却跑到江南来主持抗灾,如果不是他傻,那么一定是因为,来江南抗灾得到的利益会比待在京城更多。

    沈南葵无声笑了笑。

    不难猜测,这定然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

    而这个人,便是沈平婉。

    两人都是重生而来,前世江南发生的涝灾和瘟疫震动了整个天晟,自己能知道的事,沈平婉也一定听说过。

    她能说动建宁侯请命来江南,看来相较于一年前,她已经取得侯府的信任。

    沈南葵心里轻轻一叹,不管沈平婉是为了什么目的,总归也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又躺了一会儿,困意袭来,她便睡了过去。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飞逝而过,转眼就到了五月中旬。

    河道的开挖事项也进入到了尾声,不出半个月,也就是在六月之前,便能彻底完工,因此,想着这一点,几地的官府便没有提前安排沿江百姓撤离疏散。

    可谁也没有想到,碧流江在涨洪之前,居然提前决堤了。

    这夜,沈南葵在睡梦中,忽被门外的响声吵醒,是冯泽有事向顾逸川汇报。

    顾逸川去了片刻,又匆匆回来。

    暖黄色的蜡烛光芒下,他的面色十分难看,“碧流江决堤了……”

    沈南葵听到这句话,一下翻身坐起,失声交道:“怎么会!”

    “虽说如今也是雨季,但碧流江的水位尚在可控范围之内,怎么会突然决堤,而且,现在是五月……”

    前世发生洪涝的时间明明是六月,这一世怎么会提前了呢?

    顾逸川摇了摇头,“与其说是决堤,倒不如说,是之前修筑的堤坝坍塌了一道豁口,本就是雨季,江水急湍,一旦未能及时堵上缺口,就会造成溃决。”

    沈南葵心里一惊。

    前世碧流江决堤并非是堤坝坍塌的缘故,这一世有所变化,难道是与她人为干预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