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跪在烈日炎炎下已经两个时辰了，过往的大臣都侧身看一眼李山来。
那目光有疑惑，有怜悯，有敬佩，有幸灾乐祸，还有不愿牵涉其中的担忧。
太尉和御史大夫老远就看见了李山来。
“李玄知还真是大皇子心尖尖上的人啊，一出事迫不及待地过来求情了。”
太尉鄙夷，御史大夫脸色冷淡，他压根不看好李山来。
李山来虽然刚毅而勇猛，但为人不知变通，又效仿孔孟之道。
笑死个人了，大乾开朝以来，就不用孔孟之道，这学派用来控制那帮酸儒，穷举子还可以用来治国，那是天方夜谭。
所以，御史大夫向来看不上李山来，李山来压根不适合当皇帝。
还不如李惊蛰，李山来的思想总透着理想化。
“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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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知睁开眼，入眼的便是苏玲珑一脸担忧。
“太好了！你醒了！可把我吓死了！”
李玄知环视一圈，看环境就知道了。
看来是全家都被牵连了。李玄知有气无力地想到，他刚受完刑，正虚弱着。
“我知道你想着什么，你先别担忧其他的了，把自己顾好吧。”
“抱歉，都怪我连累了你们。”
苏玲珑嫣然一笑，“我们本就一家人，哪里来的连累不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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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殿内。
李惊蛰坐在书案前，正翻着书阅读。
文杰给他端上来一盘茶点。
“殿下，小殿下，这是新做的橙糕，尝尝。”
李惊蛰怀里的小孩立马挣脱出来，伸手就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好吃！”
宫人们，见他肉嘟嘟的脸颊鼓着，煞是可爱。
“小殿下爱吃，就多吃些。”
这孩子是前天李惊蛰出去上香，在途中遇见的，细问之下，才知道他父母双亡，独自流落到这里。
李惊蛰已然到了18岁，也快到了议亲的年岁。
但他无心男欢女爱，他现在又没有子嗣，一个人在宫里也孤独。
干脆他就将这孩子收到他膝下，取名普明。
“阿父，阿父，尝尝这个，好好吃的。”
惊蛰咬了一口，摸摸他的头，继续看书。
“阿父，这是什么？”
李惊蛰闻言诧异，但随即才想到，平民是无权读书的，他们读不起，更何况是普明这样的穷苦人家。
“明儿，过来。”
普明乖巧地坐在李惊蛰的怀里，他特意挑了几篇有意思的文章故事念给他听。
果然普明听后产生了兴趣。
“阿父，我还想听，没有了吗？”
李惊蛰摸摸他的头，“这下文你听不懂。”
小孩儿扬起脸，不服，“我怎么听不懂？”
“因为你识的字不多。”
普明闻言居然低头思索了起来，脸愁苦地皱成一团，李惊蛰看着他严肃的脸，不由得笑了起来。
“阿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我是不是听不到后面的故事了？”
惊蛰抱住他，“你慢慢地学就可以了。”
他要给普明找一个夫子，但此事事先得经过皇帝的同意。
他知道皇帝这两日正被李玄知巫蛊案给整的心情不佳，本不想去触霉头，但麻烦自己上门了。
“你究竟怎么回事？成天不来议事！是朕有什么问题吗？”
皇帝把李惊蛰料叫到了太极宫，一进门不等他说话，跪下就是接受皇帝的斥责。
李惊蛰听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教训，他父亲从来没有这样教训过她。
但他又不敢忤逆，毕竟现在在风口浪尖上，谁也不敢触霉头。
等皇帝骂累了，端起面前的清茶呡了一口。
“父皇教训的事，孩儿一定谨记于心，下次绝不再犯。”
皇帝重重地将茶杯一搁置书案上，“你还敢有下次？”
李惊蛰被吓得一个颤抖，“儿臣以后都不会了，请父皇息怒。”
这还差不多。皇帝白了跪在地上的李惊蛰一眼。
“父皇，儿臣想要与您说一件事。”
“说！”
李惊蛰抬眼看了一下首座上的皇帝。
“儿臣前日去护国寺，路上遇到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儿臣见他可怜，就将他收养在自己膝下，如今他已经到了该读书识字的年纪，儿臣想为他请个夫子。”
寂静，大殿里静得可怕，连根针掉落在地只怕都能听见。
“你收养一个外来子？”
“正是。”
皇帝闻言，气得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
“老子怎么没发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博爱？什么人都敢领回来，怎么？要他上宗族谱上？”
李惊蛰头叩在地上，有些郁闷，早知道就不说了。
普明作为养子，也是有机会可以上李氏黄族的族谱的，但也是以养子的身份。
但是皇帝只怕会谢绝这种情况发生。
“你把他带来，我看看。”
李惊蛰打了个哆嗦，命人去领普明过来。
李公公亲自去了永安殿，到的时候，普明还在学着那些老学究一样，摇头晃脑，嘴中含糊不清地念着李惊蛰刚读的诗。
李公公忍着笑意，上去将人唤醒。
随即带着他来到太极宫，一路上，很多皇子都见了这个外来的孩子，他们觉得莫名其妙。
十七弟还未成亲，就领了个外来子？就算想养也该去宗室挑个。
等到普明到达太极宫时，李惊蛰还没给他使眼色，普明就自己下跪行礼了。
那模样，端的一板一眼，让人挑不出错处，一看就是伶俐聪明的孩子。
尤其是他长得粉雕玉琢，脸色还有些蜡黄，不过这两日在李惊蛰的调养下，好得差不多了。
皇帝见了，忽然心下一动。
这样讨人喜欢的孩子，像极了李惊蛰小时候。
“这孩子毕竟是外来的，你真的打算好收养他了吗？你如今还未成亲，像什么样子？”
李惊蛰抬头，“父皇，儿臣已经打算终身不娶了，普明以后就是儿臣的孩儿，陪着孩儿度过余生。”
皇帝发怒，“放肆！你说不娶就不娶？你是王公贵子，所有的事都该为皇家考虑，包括你的亲事，与谁成婚。”
意思就是，他没有选择权，与谁结婚必然是注定联姻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