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从这里下去就是了。”
夜影的声音传来，打断苏玲珑的思绪。
她这才发现两人已经穿过整个赌坊，来到了一处角落。
那地方有两个人看守着，墙上有一道暗门。
看来这就是夜影说的，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
苏玲珑回神，重新打起精神，跟着夜影进门。
暗道里并不黑，两边的墙上都点着烛台，幽幽的烛光照亮了她脚下的路。
同外面的热闹不同，暗道里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不知两人走了多久，苏玲珑发现空气的味道变了。
之前暗道里只有淡淡的灰尘和烛火燃烧的味道，但现在空气中多了股血腥味。
夜影见她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楼主，怎么了？”
苏玲珑隔着面具按了按眉心，摇头。
“没事。”
她只是不太喜欢血的味道而已。
上辈子，她亲眼目睹了将军府被斩首，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只要见到血或者嗅到血的味道就会不舒服。
她闭上眼，努力将深刻在她脑海深处的那些画面忘记。
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走吧。”
苏玲珑带着夜影走完最后一段暗道。
在走出暗道的瞬间，视野又变得宽阔起来。
与暗道相连的地方同楼上的赌坊构造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没有赌桌。
这地方更像是普通的酒楼，不少同她和夜影一样挂着腰牌的客人在吃吃喝喝，台上有人在唱戏。
若不是空气中飘散着腥甜的血腥味，苏玲珑还真以为这是一座普通的酒楼。
她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很快，就有个小二模样的人端着盘子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客观可要点曲儿啊？”
苏玲珑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他们每个人的桌上都放了曲牌。
那应该是点曲后小二给的。
苏玲珑想了想，便也点了头。
“点。”
小二立刻笑呵呵地将手上牌子上盖的帕子揭开。
“客观，我们这儿的曲子价格可都不同。”
“您点完后，还得看角儿有没有时间，若是角儿不接，您点曲儿的钱我们可是只退一半的。”
苏玲珑立刻就听明白了小二的话。
这所谓的点曲，恐怕就是杀手的代号。
来这儿买凶的人，想要哪个杀手就点哪个。
而接与不接，全看杀手的心情。
但不管最后这笔生意成没成，好又来都会从中抽取一半的钱。
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只退一半？”
“这未免有些不太公平吧。”
苏玲珑稍稍放大了声音。
“我是来同你们做生意的，可什么东西都还没见着，你们就要先收我一半的钱。”
“生意可不是这样做的。”
周围的客人听到她的声音纷纷看了过来，不少人脸上都露出赞同的神色。
小二表情僵了僵，咬着牙强撑着笑脸。
“客人，您是第一次来吧？”
“咱们这儿一直都是这样的规矩，您要是不愿意，咱们也不强求。”
苏玲珑勾唇轻笑。
“话说得好听。”
“可云国谁人不知，天下的杀手都被你们‘好又来’垄断了。”
“若是敢有杀手绕过你们‘好又来’接生意，必然会被你们‘好又来’追杀堵截。”
“客人也是，如果不走你们‘好又来’的门路，哪怕是拿着钱也办不了事儿。”
这些都是方才夜影跟她说的。
以前祖母还在的时候，暗楼在整个中州大地上如日中天，可即使那样也从未像好又来这么霸道。
暗楼从不会强迫客人做选择，也从来都是先做事后收钱。
正因为这样，暗楼的客人才会不断。
苏玲珑冷眼看着笑不出的小二。
暗楼消失的这些日子，就是这种货色抢了暗楼的生意。
“这位朋友说得有道理！”
旁边有人不顾同伴的阻拦站了出来。
“你们‘好又来’垄断了云州所有的杀手，不允许私下交易。”
“但是这点也就算了，可最离谱的是，只要来你们这儿一次就要交上一次钱。”
“既是开门做生意的，哪里能这么不讲道理。”
苏玲珑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是个年轻的公子，年纪同云堇明差不多大，衣着华贵，不是普通人。
那公子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吃了亏不敢言的客人都吵吵嚷嚷起来，一时之间台下客人们的抗议声比台子上的曲儿声还要响亮。
小二彻底笑不出来了，立刻转身去找人求助。
“楼主，这样恐会激怒‘好又来’的当家。”
“恐有危险。”
暗影有些担心。
苏玲珑却十分放松，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只不过喝了一口她就嫌弃地将酒杯放下，这酒没有李玄知酿的梨花醉好喝。
“既然我们是来查刺杀使臣的人的，自然是不能坐在这儿当个普通的客人。”
苏玲珑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
很快就见到二楼的方向气势汹汹地走出一个人。
“楼主您是故意的？”
夜影恍然。
苏玲珑笑而不语，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砰砰”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一个穿着华丽脖子上戴着金色长命锁的少年在店小二的指引下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人来找事儿的人？”
“敢在‘好又来’挑事儿，你不想活了是吧？”
苏玲珑浅浅勾唇。
“我不过是说两句心中所惑而已，在座的其他客人对此也有着相同的疑问，为何公子只针对我一人？”
周围的客人接连应声，为苏玲珑撑腰。
“没错！”
“本就是你们理亏，还怪别人挑事儿。”
“就是就是，不就是个杀手窝窝嘛，信不信我一纸诉状将你们告到大理寺，直接让大理寺把你们这儿掀了。”
苏玲珑看向说这话的人。
是之前那个第一时间站出来的富家公子哥。
看来是个官家子弟了。
只是，官家子弟来这儿做什么？买凶杀谁？
“呵，大理寺？”
少年不屑地冷哼一声。
“真是愚不可及，也不想想，我们好又来既然能在云州立足，又怎么会怕区区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