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夜里戌正时辰,莫清秋带着胡太医的夫人赵氏悄悄的到了大牢内。
苏充仪乖巧的跟在莫清秋的身后,等来到关押胡太医的牢房外时,她立即殷勤的说道:“娘娘,牢房污秽,要不您回避等候,让臣妾来出面询问?”
“不必了,有些事情本宫必须要亲自问清楚,免得会出纰漏。”莫清秋淡淡的拒绝道。
苏充仪闻言后,不禁抿唇,心中有些忐忑,但她也不敢多言,只能把嘴巴闭上。
莫清秋瞥了一眼牢房内的人影,吩咐道:“打开牢门,让胡夫人进去。”
“是。”狱卒赶紧上前把锁打开,将胡夫人推了进去,随后又将牢房门给锁上了。
胡太医被声音惊醒,他乍一看到妻子,顿时惊讶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老爷!”胡夫人立马扑过去,哭道:“老爷,您没事吧?”
胡太医回过神来,这才看到了站在牢房外的莫清秋几人。
他急忙起身爬过去,跪下磕头道:“微臣胡至谦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谢皇后娘娘将微臣的家人救出荣安王府,您的大恩大德,微臣没齿难忘,只要是微臣知道的事情,微臣必定知无不言!”
胡夫人看着丈夫卑微的模样,哆嗦着嘴唇,也跟着跪了下来。
她根本就不知道胡太医做了什么事情,但五日前,荣安王突然将他们接进王府中住下时,她就知道了丈夫定是在皇宫中犯事了。
这几日里,荣安王对他们严加看管,不许他们出房门一步,所以她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直到今日入夜之后,王府突然闯入了刺客刺杀荣安王,东侧院走水,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然后皇帝的人便趁机带他们逃了出来。
只可惜他们是刚出了狼爪,又入了虎口。
如今除了她之外,胡家其余人都被关起来了。
莫清秋闻言笑道:“既然你这般爽快,那本宫就直接问了。”
“你是如何知道七皇子不是陛下的血脉?手中可有证据?”
这里都是她和皇帝的人,所以不用太避讳。
胡太医抬起头应道:“这只是微臣的一个猜测,并无证据。”
“但这是微臣亲耳听见的。”
他看了一眼苏充仪,神色自然的说道:“五年前,微臣的兄长交友不慎,被人引进赌场,欠下了九百两银子。”
“可微臣的兄长只是一个坐堂大夫,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所以他便求到了微臣这儿。”
说着,他苦笑道:“但微臣只是个六品太医,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恰好那个时候荣安王找上门来,说是可以给微臣一千两银子,帮微臣的兄长渡过难关。”
“微臣抵不住兄长的哀求,便就收下了荣安王的银子。”
“至此,微臣便一直帮荣安王做事。”
“苏充仪刚进宫时,争宠时所用的药物,都是出自微臣之手。”
“可苏充仪得宠后没多久,就经常忤逆荣安王的命令,故而荣安王特意设局,让微臣假意归顺苏充仪,将苏充仪在宫中所做的所作所为全部转述给荣安王。”
“其中就包括了苏充仪让微臣在元采女的安胎药加东西的事情,荣安王知晓后,让微臣将计就计,按照苏充仪说的去做,尽量让元采女将腹中的孩子养得越大越好。”
“起初微臣只是以为元采女得罪了荣安王,所以荣安王想借此除点元采女。”
“但荣安王似乎又很关心元采女腹中孩子的情况,时常派人询问微臣孩子的状况。”
“并且荣安王还要求微臣一定得保证元采女腹中孩子的安全,渐渐的,微臣难免会多想,心中便起了疑心。”
“不久之后,高嬷嬷便被安排到了瑞雪阁中。”
“高嬷嬷和微臣通过气,所以微臣知道她也是荣安王的人。”
“有一日,微臣给元采女请完脉后,在外侧间内写药方子时,耽误了一点时间。”
“高嬷嬷和元采女可能是以为微臣已经离开了,便在里面说起了悄悄话。”
莫清秋回身望了一眼苏充仪,苏充仪立即心虚的低下头。
“她们说了什么?”莫清秋平静的询问道。
胡太医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应道:“有一堵墙隔着,微臣听的也不是很清楚。”
“那日是元采女在苏充仪那里受了气,回来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导致动了胎气。”
“高嬷嬷见元采女伤到了孩子,就念叨了两句,劝元采女别和苏充仪计较太多,说苏充仪猖狂不了几日。”
“等荣安王成就大业后,元采女便能母凭子贵,坐上太后的位置。”
“微臣当时一听,心中就起了猜测,可苦于没有证据,微臣只能将这事憋在心中。”
“直到五日前,元采女临盆,荣安王那边来了吩咐,要微臣和高嬷嬷想办法,让元采女死在临盆这一日。”
“微臣那时就明白了,荣安王这是要灭元采女的口。”
“高嬷嬷说要开腹取子时,微臣是不同意的,可……”胡太医面露尴尬道,“但微臣的家人都在荣安王的手中,微臣不得不从。”
莫清秋沉思道:“元采女身边那两个宫女也是荣安王的人?”
“是的,这两名宫女也是荣安王安排在元采女身边的。”胡太医点头应道。
苏充仪闻言面色一顿,迟疑的开口道:“娘娘,臣妾……”
“你的事情稍后再谈。”莫清秋抬手打断道。
莫清秋看着胡太医继续问道:“荣安王是怎么给你传信的?”
“都是宫中的线人传达,未曾写过书信。”胡太医急忙说道,“微臣知道荣安王的线人是谁,御膳房的宫女芍药和太医院蒋医女!”
“您可以将她们拿下问话,她们手中定是有荣安王的信物!”
“信物是一块白玉金蝉玉佩!”
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他不敢有任何隐瞒。
莫清秋颔首说道:“本宫自有安排,就先让胡夫人在此处陪着你吧。”
“苏充仪,你随本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