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病秧子继后欲掌权》 第1章 莫家 三月初九，春风料峭，如同细细的绣花针扎在裸露的皮肤上，刺得莫清秋脸上生疼。 再次抬头望向莫府的红漆大门时，她才恍然惊醒，原来自己已经离开了京城五年。 如今一瞧，她只觉得眼前的这座宅子陌生得很。 “大姑娘，老爷和夫人已经在正堂内等着您了。”莫府的丫鬟开口提醒道。 莫清秋回过神来，颔首应道：“嗯，进去吧。” 莫府不过是个三进的宅子，她们从大门进去，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正堂外。 丫鬟打开正堂的房门，低声说道：“夫人之前吩咐过了，您到了之后，直接进去就行了。” 莫清秋没说什么，直接抬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只是她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里面热闹的嬉笑声。 此时堂内，一个穿着藕粉色团花襦裙，模样娇俏的少女正拉着一位美妇人的衣袖，嗔笑撒娇道：“母亲，慧贤皇后的孝期都过去好几日了，您就让女儿出府参加一回诗会吧。” “不行，大选在即，你需得在家好好学一下规矩。”白氏抬手点了点少女的额头，摇头无奈道：“你性子要是不磨一磨的话，那等日后进了宫，还不知道得吃多少苦头呢！” 莫清玉一听这话，立即转身跑到旁边缠着莫方磊，道：“爹爹，母亲实在是太不心疼女儿了，女儿都快一个月没出过府了！” “您对女儿最好了，就让女儿出去参加一回诗会吧。” “母亲最听您的话了，只要您同意了，她一定也会同意的。” “哈哈哈！”莫方磊被这话哄得心花怒放，笑呵呵的答应道：“行，不就是个诗会吗？” “左右不过是耽误半日时辰而已，夫人，你就让玉儿出去散散心吧。” 白氏闻言莞尔笑道：“您都这样说了，妾身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太好了！”莫清玉顿时喜不自禁，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莫方磊倒茶，娇笑道：“还是爹爹最心疼玉儿，等玉儿进宫承了圣宠后，一定会让皇上给您升官的。” “好好好！”莫方磊接过茶杯，乐不可支的说道。 莫清秋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只是随着她的突然闯入，堂内所有的欢声笑语瞬间就哑火了。 莫清秋不禁低眉一笑，走上前道：“父亲，女儿回来了。” 莫方磊闻言却不见半点高兴，反而冷脸不悦道：“半点规矩都没有，没看到你母亲和妹妹也在这儿吗？” “还不赶紧过来给你母亲请安！” “您说笑了。”莫清秋不由得笑出了声，一个逼死她母亲的外室也配让她唤一声“母亲”？ 这对母女在进莫家后，可没少为难她，她堂堂一个莫家嫡长女在莫家连饭都吃不饱，若不是林家将她接去了陇州，她说不定在十岁那年就被饿死在了莫家。 她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对这位父亲还抱有希望，将白氏刁难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莫方磊。 可莫方磊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母亲身份低贱，莫家愿意养着你就算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这话听着真好笑啊，莫家的宅子和铺子都是母亲的嫁妆，她这个亲女儿在莫家反倒是成了外人。 要是没有母亲的这些嫁妆撑着，他能穿得起绫罗绸缎？能有银子在外面打点关系？ 白氏母女能戴得起这满头的金钗玉簪？ 不过是些鸠占鹊巢的老鼠罢了，还真当自己是这些东西的主人了？ “我母亲姓林，乃是陇州林家的幼女，而这位白姨娘不过是乡野女子，如何能是我母亲？”莫清秋不客气的说道：“看来您真是年纪大，连这点小事都能记错。” “放肆！”莫方磊当即怒道：“白氏是莫家的女主人，让你唤一声母亲，还为难你了？！” 莫清玉一听，便抬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莫清秋。 她见莫清秋脸色泛着青白，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幸灾乐祸。 这病秧子还认不清现实呢，莫家早就成她们的天下了。 白氏先是瞥了一眼莫方磊，然后才装模作样的打圆场道：“老爷，秋儿姐从陇州一路过来长途跋涉的，想必是累坏了，您就少说她两句吧。” “劳烦白姨娘挂心了。”莫清秋也不恼，她顺势寻了个位置坐下，淡淡的说道：“我方才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小厮来开门，等得我小腿都发麻了，您和父亲应该不会介意我先坐下歇息一会儿吧？” “你去林家待了五年，不仅是性子变野了，就连这规矩也是越来越差了！”莫方磊看着这个多年不见的长女，心中的不满越积越深。 莫清玉敛去眼中的不屑，轻笑道：“父亲，林家到底只是个商贾之户，哪会像咱们莫家一样重视规矩啊。” “反正现在长姐也回来了，女儿日后会好好教她规矩的。” 莫清秋闻言微微一笑，道：“妹妹说的是，林家不过是个商贾之户罢了，向来只教礼义廉耻和感恩怀德，至于那些没有必要的繁文缛节，听听就行了。” 她也不管莫方磊极其难看的脸色，开门见山道：“而且女儿此次来京，是有要事与父亲商谈。” “长姐，你该不会是……”莫清玉走到白氏身边坐下，唇角不禁一撇，嫌弃道：“你该不会是想进宫选秀吧？” 莫方磊一听这话，立即拧眉不悦的说道：“你的名字已经被礼部从名册上除去了，你就算是来求我也没用！” “再者，就你这个病怏怏身子，即便是进宫了，那又有什么用处？” 顶着这个残破的身子，连嫁到个寻常人家都难，他这个长女竟然还心比天高，妄图进宫选秀？ 他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你先去客房歇息一晚，等明日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回陇州去。” 对于这个长女，他光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第2章 不必了 “不必了，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这些小事。”莫清秋抬眼细细的打量着正堂内的摆设，可这里面已然是找不到一丝熟悉的地方。 她侧头看向莫方磊，平静的说道：“您当初宠妾灭妻，一封休书将我母亲逼死的事情，您应该还记得吧？” 莫方磊的脸色当即一黑，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桌面上的茶具被震得摇摇欲坠，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这不孝女懂什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若不休了你母亲的话，那我们莫家岂不是得绝后？！” “您的大儿子可是比我这个明面上的嫡长女还要大三岁呢。”莫清秋闻言不禁嗤笑出声，讽刺道：“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外边的人指不定得怎么取笑莫家呢。” “女儿劝您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你！”莫方磊气得两眼一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吓得白氏赶紧起身去给莫方磊拍背顺气，道：“老爷，您没事吧？” “秋儿姐，你还不赶紧过来给你父亲跪下认错！”等莫方磊缓过气来后，白氏立即回身剜了一眼莫清秋。 莫清秋坐着没动，她看到莫方磊这副样子，心中只觉得痛快。 她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本小册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您应该还记得这个册子吧？” 莫方磊一看，眼皮猛然一跳，这不是林氏的嫁妆单子吗？ 他就说当年怎么找不到呢，原来是被这不孝女给拿走了！ 莫清秋见莫方磊眼睛都瞪大了，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便笑道：“这是我母亲的嫁妆单子，您现在住的宅子，以及供养莫家的那三家铺子全是我母亲的。” “我今日就是为了这些东西而来的。” “父亲，您是读过圣贤书的，应该是知道物归原主这个道理。” “我母亲既然已经不是莫家媳，那就请您将这单子上的东西全部归还于我。” 莫方磊闻言脸色骤变，顿时恼羞成怒道：“这是你母亲嫁进莫家时所带来的东西，怎能给你这个不孝女？” “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白氏也没想到莫清秋此次回来竟然是要拿走林氏的嫁妆，她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拿走这些东西和拿走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但莫清秋可没有怎么好心会为他们着想，她神色自若道：“这是我母亲的东西，即便不是给我，那也是要归还给林家。” “无论如何，这些东西都不属于你们莫家。” “况且按照我们大晋的律法，您现在属于是鸠占鹊巢，霸占他人钱财。” “我若是上报官府的话，您不仅是会被罢免官职，还得受牢狱之苦。” 她眉尾一扬，一副好心劝谏的样子，说道：“我这都是为了您好，您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莫方磊不敢置信的说道：“林家如今不比以前，你信不信只需要我一句话，你们林家就在陇州混不下去？！” 白氏也是附和道：“秋儿姐，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你这样做会害了林家的。” “所以你们是不想还？”莫清秋没有太大的反应，莫方磊和白氏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她轻笑了一声道：“那咱们就一起等着吧。” 莫方磊还没理解到莫清秋这句话的意思，但下一刻，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老爷，出事了！” “顾县令带着好些官兵过来，将咱们府邸给团团围住了！” “什么？”莫方磊脑子懵了一下，随后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转身怒视着莫清秋，质问道：“是不是你让人去找顾成缘的？” 莫清秋颔首应道：“顾大人是长安县的父母官，您抢占了林家的东西，林家自然得是去报官的。” 这顾成缘和莫方磊是“老熟人”了，他们两个都是陇州书院的学子，在书院时，他们两人就已经相互看不顺眼了。 她既然是敢来京城，那当然是做足准备的。 莫方磊一看莫清秋承认了，瞬间就被气得面色铁青，怒不可遏道：“逆女！” “你这个逆女是想害死莫家吗？！” “莫大人，你这话就说错了。”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顾成缘摸着胡子，得意看着莫方磊，笑道：“莫大人，这位林公子状告您侵占林家的家业，不知道您可有辩解之言？” 莫清秋见状起身走到顾成缘旁边的年轻男子的身后，唤了一声“表哥”。 “莫清秋，你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报官？”莫清玉气得脸都白了，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疯了吗？！” 莫清秋没有理会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得由林远来出面了。 而林远冷眼看着他们，就像是看跳梁小丑一般，径直开口说道：“顾大人，劳您为学生讨回公道。” “好说，好说。”顾成缘胸有成竹的应道。 他吩咐旁边的官兵手中取来了一本册子，慢悠悠的打开说道：“当年林家林安婉嫁入莫家时，所携带的嫁妆都是过了明路的。” “所以下官特意派人去了陇州一趟，调取当年盖了红契官印的嫁妆单子。” “这上面写着，林家给林氏准备了，京城琉璃三巷一座三进的宅子，城中大街六十六号的一家胭脂铺子，城南巷尾十九号的一家成铺子，还有临城门的一家粮铺。” “以及两床价值千两的苏绣绣金鸳鸯喜被，一支白玉蝉嵌红宝石簪子……外加现银两千两。” “据下官所知，林家曾派人过来索要过林氏的嫁妆，但您将人拒之于门外，不知可有此事？” 莫方磊脸色难看道：“顾县令，此乃本官的家事，你真要插手本官的家事？” “莫大人，天子脚下哪来的家事？”顾成缘好脾气的说道：“您若是依旧拒而不还的话，那下官只能将此案移交给大理寺了。” “大理寺的人，您是清楚，他们可不会和下官一样对您如此客气。” 莫方磊闻言后，宛如身体被抽空了精气，无力的坐下。 他抬手揉着眉心，妥协道：“秋儿，你今日闹这一回，不就是为了回莫家吗？” “我同意让你回来，你就别闹了。” 第3章 讨要 “父亲，世人皆知你为了一个外室，而休去了原配妻，母亲也早就被你从莫家除去了名字，那这些嫁妆是你理所应当该还给林家的。” “您总不能一直用我母亲的东西来养你们这么大一家子吧？” 莫清秋低垂着眼帘，柔声说道：“还有您放心，我从未想过回莫家，只要您将这些东西还给林家即可。” “您若是不放心的话，那就给我一封断绝书即可。” 莫方磊猛然抬起头，愤恨的望着莫清秋，咬牙骂道：“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莫大人，您不用左顾右言。”林远直接开口打断道：“除去这些东西之外，我们还需要这五年来那三间铺子的账本，这该补的银子，你们也要补齐。” “不然，你们就别怪我们林家不留情面了。” 莫方磊一听，老脸顿时煞白，那三间铺子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每年至少进账三千两白银，五年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他哪来这么多银子赔给林家？ 况且林家早就被他搞垮了，他压根就没想过林家的人还有胆子来京城讨要林氏的嫁妆。 所以那三个铺子的账本，他们是完全没有想着去作假。 莫清秋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贴心的补充道：“我小时候跟着母亲看过那些铺子的账本，三个铺子加起来每年少说也个四千多两银子，您现在这一下要给出一万多两银子确实是有点困难……” “那您就先给个一万两银子，其余的就给林家打个欠条。” “哦，对了！” “你们现在住的这座宅子也是林家的，还麻烦您今日赶紧搬出去，这样好方便表哥找工匠重新修缮一下府邸，然后将外祖父他们接来京城定居。” 莫方磊听完之后，只觉得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他嘴唇颤抖道：“你们这是……要把莫家往绝路上逼啊！” 莫清秋不以为意，莫家不也是对林家赶尽杀绝吗？ 在莫方磊的授意下，陇州好些官员对林家多有刁难，害得林家生意一落千丈。 她现在只是想拿回属于母亲的东西罢了，至于莫方磊是死是活，她并不关心。 而且莫方磊若是就这样被气死了，那她心中只会觉得更畅快。 顾成缘看完这番父女反目的好戏后，他适当的插嘴提醒道：“莫大人，您考虑得如何？” “您今日如果和莫大姑娘是私下解决的话，那咱们就大事化小。” “可您要是不同意的话……”他摇了摇头，道：“那下官就只能上报给大理寺了。” 莫方磊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 他虽然和顾成缘有嫌隙，但也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若是没有利益驱使的话，顾成缘是不可能会这么尽心的帮林家。 陇州那边的官员，他早就打点好了，要是没有顾成缘帮忙，林家即便是到京城状告他，官府那边的人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上门，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顾成缘走到莫方磊的身边，拍了拍莫方磊的肩膀，低声笑道：“粮铺和成衣铺子都给了我……” 这么大的利益，别说是让他帮忙取证了，就是让他专门去一趟陇州，那也是值得的。 但他不得不说，这位莫大姑娘确实是出手大方，若换作是他的话，他肯定会舍不得的。 莫方磊光是听着都觉得肉痛，这两个铺子价值好几万两银子呢！ 他横了一眼莫清秋，真是个败家女！ “这件事情咱们私下解决就行了，你们去将案子撤了，我一定完整的将林氏的嫁妆还给你们。” 莫清秋不为所动，摇头说道：“我信不过您的为人，请您还是当着顾大人面，将这些东西全数归还，并立即搬出这个宅子。” 一下给出两个铺子，她也心疼啊。 可要是不这样做的话，他们在京城无权无势的，根本就没把握能斗得过莫家。 而且外祖父的身子不能再拖了，京城名医众多，只有搬来京城，外祖父的病才有转机。 莫清秋的语气十分的果决，这让顾成缘非常高兴，他洋洋得意的望着莫方磊，说道：“莫大人，您赶紧做决定吧。” 他手上有陇州加盖官印的嫁妆单子，所以根本就不怕莫方磊会耍赖。 除非莫方磊真的想进京城大牢里走一遭。 但莫方磊当然是不想的，所以他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妥协道：“哼，不就是几个破铺子嘛？” “就当是我可怜林家了！” “夫人，你去将地契拿出来。” 白氏蹙眉犹豫道：“老爷，这要是给出去了……” 他们莫家以后就只能靠喝西北风过日子了！ “去拿出来！”莫方磊呵斥道。 白氏的脸色变幻不定，她望了一眼莫清秋，不甘心的应道：“是。” 莫方磊见白氏听话去取地契了，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看向莫清秋，口气强硬的说道：“宅子和铺子，以及其余的东西都能给你们，但银子是不可能的！” “我好歹是你的父亲，这些银子是你该孝敬给我的！” “这可不行，您该给的银子一分都不能少。”莫清秋笑了笑，没有丝毫的心软道：“如若不然，那咱们明日就上大理寺的公堂对质去。” 莫方磊闻言后，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没气撅过去。 堂内的气氛再度变得寂静，然而下一刻，一道突兀的声音闯了进来。 “圣旨到！” 正堂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好些穿着黄马褂的侍卫走了进来。 堂内的人皆是一懵，紧接着，一个高捧着圣旨的官宦缓缓走了进来。 他打眼一看，见堂内有这么多人在也不觉得意外，径直笑道：“顾大人，您这是在办案？” 顾成缘看到来人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监高达，瞬间就变了脸色，他连忙解释道：“是的，今日有人状告莫大人侵占他人钱财，所以我特意带人过来查明真相的。” “原来是这样啊。”高达捧着圣旨笑道：“那就耽误您一点时间，圣上有旨，莫大人得先接旨才行。” “是是是，我明白的。”顾成缘脑海思绪纷飞，立即带着人退到了一旁。 而莫方磊一看到这幅阵仗，自觉是看到了希望，连忙上前问道：“不知圣上有何吩咐？” 第4章 圣旨 但高达的目光却径直略过了他，直直落在莫清秋的身上，他开口问道：“您就是莫大姑娘吧？” 莫清秋面色一顿，她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宦官的身份，但看顾成缘的这个态度，她就明白此人在宫中的地位不低。 可是……这人怎么会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难道是有备而来？ “是，臣女确实是莫家长女莫清秋。” 高达闻言后，立即又在语气里添了一分的恭敬，道：“那请您和莫大人一起接旨吧。” 莫方磊一听，心中忽然冒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是什么意思？ 但很明显的，高达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高捧起圣旨，大声说道：“请莫家莫清秋接旨！” “臣女接旨。”莫清秋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 而其余人按照规矩只能走到莫清秋身后得位置跪下，这让莫方磊更慌了。 高达望了一眼众人，随即开始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承天命，继位以来，为安社稷，定万民，而日夜勤政，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如今国家昌盛，百姓安居，朕心甚慰之。 然皇后之位已虚悬三年之久，朕甚以为憾。 即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朕应群臣之意，欲立后。 则莫家嫡长女莫清秋，性行温良，勤勉柔顺，克娴内则，故册立为皇后，入主中宫，执掌宫廷。 钦此！” 莫方磊身形一晃，如遭雷击，仿佛天都快塌了。 而莫清秋也是一时回不过神来，她被册立为皇后？ 这是什么情况？ “高公公！”莫方磊急切的喊道：“小女自小体弱多病，怕是难堪大任啊！” 高达脸色不变，依旧笑呵呵的应道：“莫大人，这是皇上的意思。” 莫方磊一听，额头上立马冒出了一层冷汗，不敢再吭声。 这话不仅是在警告莫方磊，也是在提醒莫清秋，圣意难违，今日这道圣旨无论她愿不愿意，那都得恭恭敬敬的接下。 “臣女叩谢皇恩！”莫清秋认命的接过圣旨，抗旨不遵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高达见状才满意的笑道：“您快快请起吧。” 他连忙将人虚扶起来，细心的提醒道：“吉服和凤印宝册都会在明日由礼部的官员送过来，但因为临近选秀，圣上希望您尽快入宫，所以便将封后大典定在了两日之后，且一切仪制从简。” 莫清秋不禁面色一僵，这哪里是立后啊，分明就是随便找了个人应付朝臣。 “谢高公公提醒，臣女知晓了。” 她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递给高达，模样似有些窘迫，道：“劳您走这一趟了，我今日才来京城，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个镯子……” “哎哟，奴才哪能收您的赏赐啊。”高达看她这样，哪好收了这个镯子，他赶忙推辞道：“奴才还得回宫伺候圣上，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带着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徒留下满屋子说不出话的人。 “好女儿啊！”莫方磊脸色一阵变幻，厚着脸皮凑上前去，讨好的笑道：“咱们莫家总算是光耀门楣了！” 林远被莫方磊没脸没皮的样子给惊到了，他怕莫清秋会心软，所以赶紧开口说道：“清秋，他就是个人渣，当年要不是他故意纵容的话，白氏那个毒妇怎敢挺着肚子到姑姑的病榻前闹事？” “住嘴，没大没小的东西！”莫方磊脸一黑，张嘴骂道：“我是长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莫清秋柳眉一皱，不耐烦的说道：“我看您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是读到了狗肚子里！” “您这副无赖的模样和外面那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行了，我们也不与您废话。” 她转身去与顾成缘说道：“顾大人，劳烦您照着这个嫁妆单子带人去府邸里搜查，等清点完后，就将这些不相干的人都赶出去。” “是，微臣现在就去办。”顾成缘也不在乎莫清秋这个略带吩咐的口吻，毕竟人家现在的身份确实是非比寻常。 就是可惜了那两间铺子…… 听到顾成缘这么快就改口了，莫清秋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暗光，她笑了笑，客气的说道：“那就辛苦顾大人了。” 顾成缘不敢多言，立即就带人退了出去。 莫方磊见状也顾不得说什么了，急忙的追了出去。 莫清玉恨恨的望了一眼莫清秋，满怀怨恨的跑了出去。 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是跪下服软，莫清秋也不会松口的。 与其在这里纠缠，还不如去将那些值钱的首饰收拾起来。 正堂内忽然之间就只剩下莫清秋和林远两人，林远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方才有外人在，你应该收敛点脾气的。” “以莫家卑劣的脾性，他们肯定会怀恨在心，故意在外面毁坏你的名声……” “你放心，顾成缘是个聪明人，他会将今日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去。”莫清秋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笑得意味深长道：“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莫家的人脉都是用银子砸出来的，现在没有了母亲带来的家业撑着，他们接下来在京中怕是会寸步难行。” “况且你没有注意到吗？” “什么？”林远被这句话问得一愣。 莫清秋扬起手里的圣旨，眉眼带笑道：“那高公公带来的只有立后的圣旨，而莫家是半点便宜都没捞着呢。” 林远闻言立即反应了过来，是啊，按照规矩，莫方磊也得被册立为国公才对啊。 “那万一……”他担心道：“万一是上面的忘记了呢？” “那又如何，国公只不过是一个虚闲的爵位罢了。”莫清秋安抚道：“如今我在上位，而他们则在下位。” “他们若是有点脑子，那就得好好的供着我这个皇后。” “我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们莫家也别想逃！” 即便她只有皇后这个虚名，也足够威慑住莫家。 “更何况日后你们也在京城内，有你们帮我盯着莫家，我又何必惧怕他们？” 林远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辩驳，只能叹息道：“你说的在理。” 但……让他担忧的又何止是莫家？ 第5章 清算 莫清秋又何尝不担心自己进宫后的处境会如何呢，但她只是不想将这种担忧表露出来，让亲人为自己发愁罢了。 她现在只有尽快将莫家这个麻烦给处理掉，然后才能安心的进宫。 不过，这事并不难办。 顾成缘唯恐莫清秋会记恨自己之前“敲诈”的行为，所以在搜查莫家的府邸时，他可谓是尽心尽力。 不到两个时辰，他便将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全部清点了出来。 等到一箱箱的东西搬到正堂后，他连忙恭敬的禀报道：“微臣已经将莫府搜寻了一遍，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也基本都在这儿了。” “至于找不到，或是有所损坏的物件，微臣也都让下面的人折算成了银子。” “辛苦顾大人了。”莫清秋微微颔首，目光径直看向一旁的账本。 顾成缘领会到了她的意思，赶紧让人将这些账本呈上去，然后说道：“微臣特意吩咐衙门的账房，将这三间铺子五年以来的账本也算了一遍。” “这是最后算好的数目。”他又将一个小册子递了上去，道：“一共是一万六千八百六十五两三钱。” “您请过目。” 这个数目是在莫清秋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只是粗略的翻看了一遍，便笑着起身，挑出了两张地契给顾成缘，道：“多亏了顾大人给林家主持公道，不然这些东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要得回来。” “您言重了，这本该就是物归原主。”顾成缘敛去眼中的肉疼，赶紧推辞道：“微臣都是按律法办事，不敢居功。” 要是没有那道圣旨横插一脚的话，这两个铺子如今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真是可惜了…… 不过，即便心中再惋惜，他现在也不敢收。 因为光凭“皇后”这一个头衔，他就得罪不起林家了。 “顾大人，这两个铺子对于林家来说算不了什么。”莫清秋莞尔笑道：“就当是我给您的辛苦费好了，日后我外祖父他们进京养病，还得劳烦您多多看顾呢。” 这两个铺子给出去，对于林家来说的确是伤筋动骨，但现在林家有她撑着，陇州那边的生意说不定还能收回来。 若是林家能收回以前一半的生意，那今日给出去的一切确实是都不算什么。 而且林家在京城也需要有个熟悉的人来帮衬一下，顾成缘的官职不高不低，还是长安县的县令，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顾成缘一听，心中立即一动，不是以林家的名义给他的？ 他瞥了一眼屋子里面的人，快速伸手将地契收了起来，笑呵呵的应道：“那微臣就先拜谢贵人您的赏赐了。” “这是您该得的。”莫清秋闻言一笑，不愧是在长安县县令这个位置待了两任的人物，这脑子转得就是快， 这“赏赐”一说出来，即便后续有人在朝堂上弹劾于他受贿，他也能把她推出来当挡箭牌。 她眼帘一垂，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外面的人……” “此事就交给微臣和林公子去办好了。”顾成缘赶紧抢先开口说道。 莫清秋见状便望了一眼林远。 林远颔首道：“你身子不好，先去歇息会儿吧。” “好。”莫清秋点头应下，这个时候，她越是不露面，莫家众人就只会越难受。 顾成缘和林远对视了一眼，便一同退了出去。 而正堂之外，莫方磊正焦急万分的等待着。 他看到顾成缘带着人出来后，立即就迎上前问道：“秋儿姐呢，她怎么没出来？” “莫大人，清秋身子不好，何必再让她因为这些小事而忧心？”林远没有废话，直接赶人道：“再者，林家的事情都由我做主，所以请你们现在马上离开我们林家的府邸！” 白氏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维持不住，她僵硬的说道：“这宅子是林姐姐的嫁妆，我们即便是不要了，那这宅子也是归秋儿姐的啊，怎么就成你们林家的了？” “秋儿姐是个孝顺的孩子，定然不会将她父亲赶出家门的。” “你让秋儿姐出来，我们有话要与她说。” 林远不耐烦的皱眉说道：“两日之后就是封后大典了，要是耽误了清秋修养身子，影响了封后大典，你担得起责任吗？” 白氏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莫方磊目光一寒，他低声开口威胁道：“秋儿姐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想来应该不想被人诟病说她不孝吧？” “况且她日后进宫了，也是得要有强大的母族给她撑腰，她今日要是敢做这个不孝女，那就别怪我们来日不对她施以援手！” “莫大人，您真是说笑了。”林远嗤笑出声道：“清秋是圣上钦点的皇后，将来进宫那是享福的，而不是去受罪的。” “瞧您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宫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莫方磊见林远这般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他当即脸色大变，急忙说道：“你莫要胡乱曲解我的意思！” 这话要是传到了皇帝的耳中，那还得了？ “莫大人，林家心意已决，您又何必纠缠呢？”顾成缘走过去拍了拍莫方磊的肩膀，笑了笑劝道：“您是个体面人，主动离开不好吗？” 他附在莫方磊耳旁，小声说道：“还有啊……” “您的国公之位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呢。” “您确定真的要得罪咱们的皇后娘娘？” 莫方磊闻言后，脸色泛青，嘴唇颤微着说不出话来。 高公公刚宣读完圣旨时，他震惊于莫清秋被立为了皇后，所以忽略这其中还有自己的事情。 但是后面他也慢慢回味过来了。 他好歹莫清秋名义上的父亲，可圣旨上却对他只字不提，那他应得的国公爵位呢？ 是礼部忘了？ 还是……皇上忘了？ 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都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没打算给他这个爵位，至于原因是什么，他根本就不敢去细究。 莫方磊精神一颓靡，仿佛突然变苍老了好几岁，即便心中有众多的不甘，他还是闭眼妥协道：“好，我们走……” 第6章 入主中宫 但他愿意走，白氏却不愿意。 “不行，我们不能走！” 京城内寸土寸金，再加上他们手上的银子，以及值钱的首饰几乎都赔给了莫清秋，如今手头上只有千两银子出头。 如果他们搬出去了，那就是连一座一进的小宅子都买不起。 日后怕是只能靠租房子度日，这让她如何在京城一众官夫人当中立足？ 她盯着正堂紧闭着的房门，不死心的大声喊道：“秋儿姐，我知道你能听得到！” “老爷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就忍心让他出去缩在昏暗狭小的宅子当中，被同僚瞧不起吗？” “你这般如此不孝的行径，就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吗？！” 莫清秋当然是能听得到的，所以她在听到白氏尖厉刺耳的声音后，不由得轻笑出声道：“白姨娘，我想您是误会了。” “养育我的一直是我母亲和林家，至于莫大人……他不过是占了些许血缘上的便宜，所以才能拖家带口的被林家供养了十几年。” “您若是不服的话，尽管上报大理寺，林家一定会奉陪到底的。” 莫方磊闻言不禁冷哼了一声，如果将这件事情闹上了大理寺，那他才是真的晚节不保！ “不必再说了，我们离开便是。” “老爷！” “闭嘴！” 白氏刚叫唤了一声，就立马被莫方磊给呵斥住了。 “行了，走吧！” 莫方磊深深的看了一眼依然没有打开的房门，直接甩袖走人了。 而莫家的奴仆一瞧，也只能抬起收拾好的笼箱快步跟了上去。 白氏见状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莫家众人一道离开。 莫清秋在屋内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外面的声响全部消失后，她便知道莫家的人已经离开了。 约莫一刻钟后，林远推门走了进来。 “事情都办妥了，我过会儿就让人送封信回陇州，你……”他忽然语气一顿，神色复杂道：“你进宫之后，凡事都得小心一些。” 他虽有满腹的担忧，但在看到莫清秋脸上的疲乏后，说出口的话就只能化作一句“万事小心”。 “嗯，你放心吧。”莫清秋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进宫并不是一个好去处，但她别无选择。 而与预想的一样，莫方磊这边因为心有顾虑，所以并没有将今日的事情传出去。 即便有人问起来了，他也只是找了一个借口，说是林家的人要进京看病，所以他便将莫家的宅子让了出去。 至于别人信不信，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而且他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万一皇上会在后两日下旨册立他为国公呢？ 可事实证明，这里面的确没有他什么事。 两日之后，册立国公的圣旨还是迟迟没有消息，而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已经抵达换上了新牌匾的林府门外。 穿戴着喜袍凤冠的莫清秋在震耳欲聋的喜乐声中缓缓走了出来，一位老嬷嬷见状赶紧上前扶住莫清秋的手臂，笑道：“娘娘，您请上轿吧。” “恭送皇后娘娘凤驾！”林远眼中含着不舍，低头弯身向着莫清秋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礼。 莫清秋闻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老嬷嬷小声的提醒道：“娘娘，您莫要耽误了吉时。” 莫清秋回过神来，弯身坐进了喜轿中。 “起轿！” 老嬷嬷高声一喊，喜轿便被抬了起来。 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伍从林府离开，穿过平坦宽敞的京城主街。 而街道两旁的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跪匐在地上，目送着队伍向着皇宫的方向渐渐远去。 莫清秋坐在轿中闭目养神，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直到轿子忽然停了下来，她便听到老嬷嬷的声音。 “娘娘，到了。” 她睁开眼睛，将手搭在老嬷嬷的手腕上，起身下轿，巍峨庄严的宫门随之映入眼帘。 宫门之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砖石道，莫清秋收回视线，看向老嬷嬷说道：“章嬷嬷，我们走吧。” “是。”章嬷嬷低头应道，她扶着莫清秋一步一步往太和殿走去。 而此时的太和殿中，文武百官和后庭宫妃们早就恭候多时。 眼见着吉时已到，礼部的官员立即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莫家嫡女莫清秋，温良贤淑，勤勉柔顺，故册封为后，入主中宫，执掌宫廷！” 站在太和殿外等候的莫清秋闻言便松开手，抬腿走进殿内。 从踏入殿门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莫清秋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后背。 她抬眼看向站在殿台之上的皇帝，一步一个台阶，慢慢的走了上去。 皇帝只是打量了莫清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等着莫清秋上来之后，他便执起莫清秋的手，笑道：“今朕授莫氏金册凤印，立为皇后，统掌后宫，即刻昭告天下！” 话音一落，礼部尚书便端着金册凤印走上高台，莫清秋见状赶紧接过金册凤印。 下方众臣，后宫嫔妃，侍卫宫人当即跪下，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莫清秋看着下方的乌泱一片，不由得呼吸一窒，从今日起，她就是晋国的皇后了。 但她也估计是晋国有史以来最儿戏的皇后了，封后大典匆匆结束，她便被送去了凤鸾宫。 “娘娘，您先吃点东西歇息一会儿，这样晚上才有精力伺候皇上。”章嬷嬷笑盈盈的伺候着莫清秋更衣，她耐心的说道：“您年纪小，不懂这些事情是正常的。” “您届时就按照教养嬷嬷说的去做即可，切记要万事都顺着皇上。” 莫清秋到底是个刚出阁的女子，听到这些隐晦的话语，小脸当即一红。 她敛去眼底的异样，伸手握着章嬷嬷的手，颇为依赖的说道：“章嬷嬷，你是陛下的奶嬷嬷，在宫中待了二三十年的时间，知道的事情比谁都多，你日后可要好好指点我才行。” “老奴既然入了这凤鸾宫，那您就是老奴唯一的主子，老奴以后定会全心全意帮您争宠固宠的！” 章嬷嬷说得是情真意切，莫清秋也配合着露出了一丝动容，莞尔笑道：“那本宫日后就全靠章嬷嬷你了。” 第7章 请平安脉 莫清秋和章嬷嬷虚以委蛇一番过后，终于是能够喘一口气，好好的歇息了。 而她这一觉直接是睡到傍晚酉时。 因为今日是新后入宫第一日，按照规矩，皇上今日肯定是会过来陪同新后用晚膳，以及留宿在凤鸾宫内。 所以章嬷嬷对今日的晚膳格外重视，忙得热火朝天。 莫清秋看着忙里忙外的宫女太监，悠闲的喝着茶。 但章嬷嬷没让她清闲太久。 没过一会儿，章嬷嬷就满脸喜色，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到了，您快随老奴出去接驾吧。” 莫清秋闻言当即扬起了笑脸，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一走出宫门，她便就看到了龙辇。 她立即福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寻声望去，见小皇后喜上眉梢的模样，一直紧皱的眉心才放松一些。 他便走过去抬手将人扶起来，温和的笑道：“皇后不必多礼，朕与你一道进去吧。” “是。”莫清秋低垂着眼帘，顺从的跟着皇帝一同走了进去。 他们一走进殿内，马上就有宫女奉茶上来。 “陛下，您先喝点茶水润润喉吧。”莫清秋给皇帝亲自斟了一杯茶，她望着茶水晕染升腾的热气，寻思着要怎么找个话题来开口缓解一下气氛。 结果皇帝这边却是先开口了。 “朕听闻你前些日子和莫家闹了点不快？” 莫清秋面色一顿，她低垂着眼睛，应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林家那边一直想要拿回当年他们给臣妾母亲准备的嫁妆。” “但莫家这边却是屡次将林家的人拒之于门外，不肯归还那些东西。” “而前几日，臣妾的外祖父忽然病重，耗尽了家中钱财。” “臣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只能随表兄一起来京城，求父亲归将母亲的嫁妆归还给林家。” 说着，她便长叹了一口气道：“可父亲他一口就否决了此事，表兄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将此事上报官府，以至于那日闹得有些不可开交。” “这本来只是林家和莫家之间的私事，却没想到竟传到了您的耳中，真是让您见笑了。” 皇帝掀了掀眼皮，明知故问道：“那皇后你如此偏帮林家，就不怕惹你父亲生气？” 莫清秋闻言一愣，像是没想到皇帝会过问这些小事。 她眼中含一抹犹豫，叹息道：“臣妾也不想的，但自臣妾母亲病逝以后，臣妾就一直寄住在林家。” “况且外祖父平日里待臣妾极好，臣妾不能看着他老人家因没银子看病而……” 她语气一顿，起身跪下道：“此事是臣妾不孝，望陛下宽恕。” “好了，朕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皇帝看着莫清秋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满意不已，他抬手扶起莫清秋，笑道：“起来吧。” 和古板守旧，又爱争风吃醋的慧贤皇后相比，他显然是更满意眼前的小皇后。 这也不枉费他在一堆贵女当中，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挑选出了这一个样样都不出挑的人选。 想到这儿，他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惋惜。 皇后这个位置他原本是想留给苏贵妃的，但苏贵妃的出身不好，也没给他生下个一男半女，若是让她坐上了皇后之位的话，朝中的那帮老顽固指不定会一头撞死在太和殿上。 再者……慧贤皇后的母族——顾家那边也不好对付啊。 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贵妃了。 “这般说来，皇后你这些年也是辛苦了。” 干巴巴的一句话里满是敷衍，不过莫清秋也不在意。 她起身坐下，神情落寞道：“林家待臣妾视如己出，就是臣妾身子不好，给林家添了不少麻烦。” “朕听说你是因为年幼时落水，才导致体弱的？”皇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朕过会儿就让陆院正来给你请个平安脉。” 他完全不给莫清秋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口吩咐道：“高达，你去将陆院正请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高达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陛下……”莫清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道：“劳陛下您费心了。” 皇帝放下茶杯，又说道：“方才听你这么一说，莫郎中……” “莫郎中的品行不端，那国公之位便就算了。” 莫清秋闻言不禁一愣，莫郎中指的就是莫方磊。 莫方磊任礼部主客司五品郎中，所以也被常称为“莫郎中”。 而皇帝这话一出，算是彻底断绝了莫家的希望。 “这……”莫清秋心中虽然是很欣喜，但她脸上还是露出了纠结和迟疑，最后她咬咬牙应道：“一切由您做主，臣妾并无异议。” 只有她在，莫家将永无出头之日。 皇帝眉宇一展，怡然自得道：“既然皇后你无异议，那此事就这样定了。” 他本来就没有册立莫方磊为国公的打算，毕竟顾家和太后那边可不好对付。 而且他立莫清秋为后的事情，原本就已经惹怒太后了，如今不立莫方磊为国公，也算是给太后一个宽慰了。 莫清秋低眉沉思，所以……皇帝立她为皇后真的是为了应付百官的？ “皇上，陆院正到了。” 高达一开口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莫清秋抬眼看向背着药箱的太医，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来得这么快？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陆院正赶紧行礼道。 “嗯。”皇帝颔首吩咐道：“你过来给皇后请一下平安脉，看看皇后的底子如何。” “是。”陆院正走上前来，随即打开药箱取出脉枕，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请。” 莫清秋将手放上去，章嬷嬷见状连忙取了一条丝娟盖在了她的手腕上。 院院正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搭上去，静心的听脉。 第8章 难以有孕 半响之后，陆院正将手收回，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您幼时是否受过寒？” 莫清秋闻言一怔，随即点头道：“本宫十岁那年因落水得过一场重病，自那以后身子就不太好了。” “您的身子……”陆院正瞥了一眼皇帝，随即跪下犹豫道：“您是早产诞下，原本身子骨就弱，再加上当年落水，寒气入体，伤及根本……” 他低着脑袋，声音渐弱道：“即便现在调养得当，日后……” “日后恐怕很难有孕。”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中当即大喜，如此一来，莫清秋日后就很难威胁到贵妃的地位了。 他按捺住心中的欣喜，拍桌子怒道：“陆院正，朕命你一定要治好皇后！” “臣……”陆院正身子一抖，俯身磕头道：“皇上，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陛下，陆院正并无过错。”莫清秋眼睛一红，伤怀道：“这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命不好，没有福气……” 皇帝开口安慰道：“皇后不必忧心，只要你好好修养身子，那就还有机会。” 说着，他蹙眉望了一眼陆院正，道：“朕不希望此事传出去，你明白了吗？” “是，微臣明白了。”陆院正赶紧应道。 皇帝叹了一口气，吩咐道：“你日后每隔一旬就过来为皇后请平安脉，务必要帮皇后调养好身子。” “是，微臣遵旨！”陆院正抖着身子应下了。 莫清秋抬手抹去眼尾的泪花，咬唇说道：“臣妾一定会养好身子，不负陛下您的期待。” “咳……你能这样想，便是最好的。”皇帝闻言脸色一僵，起身道：“你身子不好，今日就早点歇息吧。” “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后，他生怕莫清秋会开口挽留自己，直接就带人离开了。 殿内的气氛顿时就沉到了谷底，陆院正低垂着脑袋，唯恐莫清秋会迁怒于自己。 但他殊不知，莫清秋在心中却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她的身子是个什么情况，她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刚才不过是配合着皇帝演一出戏罢了。 这陆院正来得这么快，想必是提前候在凤鸾宫附近的。 要说不是皇帝安排好，她都不信。 莫清秋飞快的扫了一眼殿内的宫人，随后说道：“陆院正，你先退下吧，本宫想静一静。” “是，微臣告退。”陆院正爬起身，恭敬的退下。 “娘娘……”章嬷嬷挥手让殿内的人也都退了下去，她开口劝慰道：“娘娘，陆院正医术高明，定会治好您的。” “您且放宽心，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本宫没事，你去打听一下看陛下是回长生宫了，还是去了哪个宫里。”莫清秋苦笑道。 章嬷嬷闻言不禁绷紧了后背，其实不用派人去打探，她就能猜到皇上肯定是去昭阳宫看苏贵妃的。 果不其然，出去打听消息的太监很快就回来禀报道：“皇上去了昭阳宫，而且看这架势，皇上今夜应该是要留在贵妃娘娘那了。” “昭阳宫？”莫清秋思索道：“本宫记得苏贵妃刚出小月子没多久，她的身子已经养好了？” 在进宫之前，她就打听过了后宫中的基本情况。 昭阳宫的这位苏贵妃不仅是深受圣宠，手里还有暂理后宫的权力。 但在宫外能打听得到的消息有限，她只知道这苏贵妃原本只是荣安王府里的一名舞姬，后来被皇帝看中后，便被带回了宫中，封作八品御女。 进宫不到一年，苏贵妃便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可惜的是当时不知苏贵妃怎么惹到了慧贤皇后，就被罚跪半个时辰，之后便小产了。 而且听说苏贵妃就是因为这次小产伤了身子，所以在后来的几年里，苏贵妃一直未能再次遇喜。 直到三个月前，苏贵妃终于是又怀上了龙胎，皇帝龙心大悦，给护国寺捐了两万两白银的香油钱，说是给苏贵妃肚子里的小皇子祈福。 可在不久之后，苏贵妃又小产了。 后来，民间里自然而然就传出了苏贵妃命格不好，没有福德，所以才没能保住腹中的皇嗣。 也是因为这个传言，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极力反对皇帝立苏贵妃为后。 更甚者，有位老臣在朝堂上直言不讳，怒骂皇帝色令智昏。 皇帝盛怒之下，便罢了这位老臣的官职，结果这位老臣是个刚烈之人，直接撞柱死谏，誓死反对苏贵妃为后。 其余官员瞧着情形，也纷纷跪下劝谏皇帝。 皇帝被逼无奈，只好退让了一步，答应另择皇后之选。 至于……这个天大的“馅饼”是怎么落到自己头上，莫清秋并不清楚。 但她知道，皇帝如此盛宠苏贵妃的情况下，她怕是很难收回苏贵妃协理六宫的权力。 可她又不能任由权力一直掌握在苏贵妃的手中，不然她在后宫中就太被动了。 为了自保，她必须掌握主动。 而权力就是主动。 她需要权力傍身，才能避免自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后宫中。 “娘娘，苏贵妃自上次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太好。”章嬷嬷见莫清秋沉着脸，连忙安慰道：“皇上或许只是心疼苏贵妃失去了孩子，所以才会过去昭阳宫的。” 想着皇帝那边的叮嘱，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而且您是中宫娘娘，即便皇上今日没留下来，那他日后也一定会过来看您的。” “您只需要稳住自身，不要自乱阵脚即可。” “咱们将来有的是机会。” “你放心，本宫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迁怒于苏贵妃的。”莫清秋敛去眼底的暗光，无奈道：“就本宫现在的情况，即便是侍寝了也没用。” “再说了，陛下想去哪就去哪儿，这又不是苏贵妃所能控制的。” “这点是非，本宫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第9章 初见苏贵妃 章嬷嬷听到前一句话时，后背当即就冒出了一层冷汗，等莫清秋说完之后，她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不是在警告她啊…… “您别怪老奴多嘴，老奴是一心为了您好，所以才斗胆说这些话的。”她跪在莫清秋的脚边，恭敬的说道：“这宫中向来都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如今选秀在即，您等过几日在殿选上，再选几个年轻貌美的新人进宫，届时不用您出手，苏贵妃自然就会乱了方寸。” “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静待佳音即可。” “章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啊？”莫清秋伸手虚扶着章嬷嬷的手臂，道：“本宫明白你意思，你快先起来吧。” “本宫虽说只读了几年书，却也明白作为皇后要应尽的责任。” “这后宫中无论是谁得宠，谁有孕，本宫都不会心生嫉妒的，苏贵妃也不例外。” 章嬷嬷心中虽然不信这些话，但面上还是笑盈盈的说道：“您能这么想就对了。” “您是中宫娘娘，只要替皇上管好后宫，让皇上无后顾之忧便成，哪需要自降身份去和普通妃嫔争宠？” “皇上要是知道了您的想法，定会高兴的。” 莫清秋闻言低垂着眼帘，面露羞涩道：“你放心，本宫日后定会事事以陛下为主的。” “对了，你去让人备膳吧，本宫今日要早些歇息，免得明日误了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的时辰。”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章嬷嬷点头应道，随即便转身退了下去。 莫清秋扫了一眼殿内的宫女，开口道：“你们也退下吧，本宫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宫女们赶紧应声退了出去。 殿内顿时就只剩下了莫清秋一个人，她唇角一抿，脸上笑意渐渐消散。 明日就是后宫嫔妃来给她请安的日子，她倒要看看这位苏贵妃是个怎样的人物。 天际边最后的一丝霞光敛去，夜色缓缓降临，厚重的乌云仿佛是在预示着今夜的不平凡。 经过一夜的时间发酵，皇帝昨日抛下了刚进宫的皇后，留宿在昭阳宫的消息早就传遍了。 各宫的嫔妃怀着看热闹的心思，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提前到了凤鸾宫中等候着。 辰初时辰一到，立即就有太监高声唱报道：“皇后娘娘到！” 众嫔妃闻言后，立即起身行礼。 “吾等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安！” 章嬷嬷扶着莫清秋走了出来，莫清秋走到凤椅前坐下，望着众人和熙的笑道：“尔等都起来吧。” “是。”众嫔妃恭敬的应道。 等众嫔妃都坐下后，莫清秋便看到左侧的第一个位置是空的，她眉尾一扬，开口问道：“人可都到齐了？” 坐在左侧第二位的高充容闻言轻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贵妃娘娘还没到呢。” 众人一听，面色各异。 莫清秋脸色不变，但她正想开口时，一个宫女匆匆跑了进来，跪下说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奴婢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意欢，贵妃娘娘病体未愈，所以皇上特意免了我家娘娘今日的请安，望皇后娘娘见谅。” 莫清秋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章嬷嬷，这里是凤阳殿，若是没有人特意吩咐过的话，她不信这个宫女能大大咧咧的闯进来。 坐在右侧第一位的淑妃见莫清秋没有说话，便以为莫清秋是恼了，于是就开口打圆场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前段时间才小产，需要静心休养，陛下免了贵妃娘娘的请安也是情理之中。” “嗤……”高充容一听，却是笑出声道：“这莫不是贵妃娘娘昨日拖着病体侍寝，所以被累着了吧？” “她这是有力气侍寝，没力气多走两步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啊！” 淑妃眉心一蹙，不满的望着高充容，说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想来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高充容，你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您又不是皇后娘娘，又怎知她不会在意？”高充容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开口讥讽道：“您还是管好自己吧，臣妾就不劳您费心了。” 其他嫔妃隔岸观火，静静的看着淑妃和高充容斗嘴，丝毫没有插嘴的意思。 意欢见状赶紧磕头道：“皇后娘娘，我家娘娘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实在是……” 她话音未落，外面又有人喊道：“贵妃娘娘到！” 莫清秋寻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桃红芙蓉绣金宫裙的女子款款走来。 她抬眼仔细的打量，只见来人薄粉敷面，樱唇琼鼻，眼颦秋水，容貌可谓是娇媚动人，艳丽无双。 莫清秋不禁微微一笑，这苏贵妃果然是生得极好，怪不得如此受宠。 “这位便是苏贵妃吧？” 苏贵妃颔首一笑，随即福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安。” “你身子未好就不必多礼了，先坐下吧。”莫清秋笑了笑说道：“陛下既然都免了你今日的请安，你让个宫女过来与本宫说一声就行了，又何必多跑这一趟呢。” “陛下虽是心疼臣妾，但臣妾也不能不遵规矩。”苏贵妃无奈道：“只是意欢她不忍臣妾受累，就自作主张的跑了过来，还望皇后娘娘您莫要放在心上。” “这宫婢也不是第一次犯这种错，贵妃娘娘还一直留着这种人在身旁伺候，臣妾见了，也只能道一句主仆情深啊。”高充容掩面轻笑道：“这可真是令臣妾羡慕呢！” 在苏贵妃没进宫之前，宫中最得宠的就是她了。 可陛下如今去她那儿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若不是她还有个皇子傍身，她现在就是连见陛下一面都难，这让她如何不恨？ 意欢一听，顿时委屈道：“高充容娘娘，奴婢只是遵皇上的旨意来向皇后娘娘禀报而已。” “您要是认为奴婢有错的话，那奴婢甘愿受罚就是。” 第10章 面见太后 高充容嗤笑道：“本宫位卑，哪敢越俎代庖替贵妃娘娘罚你啊。” “况且，这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在吗？” “这里是凤阳殿，你没有错，自然是皇后娘娘说了算。” 想祸水东引？ 莫清秋见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心中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这是在欺负她刚进宫，什么都不懂，所以想看她出丑？ 真是异想天开。 “好了，不过是件小事罢了。”莫清秋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态度，笑道：“既然是陛下吩咐的，那这宫婢也没做错什么。” 她抬眼看向苏贵妃，说道：“苏贵妃，那你过会儿就随本宫一起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是。”苏贵妃眼神一顿，颔首应下了。 莫清秋满意的笑了笑，随即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尔等随本宫去慈宁宫吧。” 今日是她进宫后的第一日，按照规矩，她得领着后宫一众嫔妃前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而慈宁宫也早早的做好了准备，等着她们一到，立即就有宫人领着她们往正殿去。 太后坐于高位之上，看到众人时，脸上就扬起了笑容，但等看到苏贵妃后，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 莫清秋走在最前面，将太后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 她落落大方的福身行礼道：“臣妾莫氏拜见母后。” “吾等拜见太后娘娘。”其余嫔妃闻言赶紧跪下行礼，唯独苏贵妃还是站着的，她与莫清秋一样，行的都是福身礼。 太后一看，脸色就更难看了。 莫清秋见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主动开口道：“苏贵妃身子不适，望母后见谅。” “呵，规矩就是规矩，苏贵妃若是不想给哀家请安，那就出去吧。”太后闻言冷笑道：“免得皇帝那个不孝子心疼了，又反过头来责怪哀家。” 苏贵妃脸色微微一变，她攥紧手心，连忙跪下道：“臣妾知罪，望太后娘娘宽恕。” “太后娘娘，陛下之前就已经免了贵妃娘娘的跪拜礼，况且……”淑妃忍不住说道：“况且贵妃娘娘小产之后，身子还没养好，您就饶了她这回吧？” 太后眉眼一寒，语气冰冷道：“淑妃这意思是哀家在故意为难苏贵妃？” “臣妾不敢！”淑妃一惊，立即低下了脑袋。 太后念着今日是新后进宫第一天，不好将场面搞得太难看，她缓了一下脸色，道：“行了，尔等都起来吧。” “是。”众人这才敢起身。 太后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她向着莫清秋招招手，和蔼道：“皇后，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是。”莫清秋听话的走上前去。 太后抬手抚上莫清秋的小脸，将早就准备好的九尾凤钗拿了出来插在莫清秋的发髻上，笑道：“这是先帝当年送给哀家，今日哀家就将这凤钗转送给你，望你能管好宫廷，还后宫一个安宁。” “是，臣妾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莫清秋从善如流的应道。 “好了，你也去坐下吧。”太后摆了摆手道。 等着莫清秋坐下后，她先扫了一眼众人，而后又瞥了一眼苏贵妃，才淡淡说道：“如今中宫已有主，尔等都给哀家收敛一些，莫要欺负皇后年纪小，不然哀家动起手来，可不会心软。” “尔等明白吗？” “是，吾等谨遵太后娘娘的教诲！”众嫔妃齐声应道。 太后这才笑道：“苏贵妃，既然你要静心休养，那日后宫中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好好养身子吧。” “皇后，从今日起，你就接受宫务，勿要让苏贵妃费心，哀家还等着苏贵妃给皇帝生个皇子呢。” “你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的，那就尽管来找哀家。” “是，臣妾明白了。”莫清秋不由得看向苏贵妃，只见苏贵妃脸色泛白，她目光一闪，笑道：“苏贵妃，你就放心的养好身子。” “你若是能生下一位皇子，陛下肯定会高兴的。” “那臣妾就借皇后娘娘的吉言了。”苏贵妃脸色发白，她知道因为慧贤皇后的事情，太后一直都不喜欢她。 但她也没想到，新后才刚进宫，太后就将她协理六宫的权力给收了回去？ 她抬眼看着莫清秋，手心渐渐收紧，指甲刺进了肉里，心中的怨念又加深了一些，皇后的位置本来是她的…… 太后见苏贵妃不好受，便畅快了笑道：“哀家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尔等日后听皇后的话，守好规矩就行了。” “尔等都退下吧。” “是，那臣妾便先告退了。”莫清秋先起身说道。 众人一瞧，也只能跟着起身行礼，一同退了下去。 等出了慈宁宫后，莫清秋便牵起苏贵妃的手，深怀歉意的说道：“母后今日可能是心情不太好，你也别太将母后的话记在心中。” “你现在要紧的还是养好身子，将来好给宫中添个皇子。” “昭阳宫内若是缺了什么东西，你就派人来与本宫说一声，本宫好让人送去。” “是，臣妾劳您费心了。”苏贵妃勉强一笑，恭敬的应下。 莫清秋见她这副姿态，松开手，继续笑道：“这都是本宫该做的。” “好了，本宫也耽误你们回去用早膳了，尔等都散了吧。” 说罢，她便乘上了凤辇。 众人只好欠身行礼道：”吾等恭送皇后娘娘！” 莫清秋莞尔一笑，抬手道：“走吧。” 太监们闻言赶紧抬起凤辇，慢慢悠悠的往凤鸾宫而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凤辇，高充容走到苏贵妃的身旁，讥笑道：“那臣妾也提前恭喜贵妃娘娘喜得龙子了，臣妾等着那一日。” “对了，臣妾那里还有一尊送子观音白玉像呢。” “臣妾已经有了六皇子，这尊送子观音白玉像就送给您吧，希望您能够得偿所愿。” 她向着苏贵妃盈盈施礼，随即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众人不禁偷偷的瞥了一眼苏贵妃的脸色，她们见苏贵妃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样，也纷纷行礼告退，生怕今日这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第11章 放肆！ 回到凤鸾宫后，莫清秋才刚坐下，连茶都没喝一口，章嬷嬷就忍不住说道：“娘娘，太后娘娘一贯与苏贵妃不对付，她今日就是故意利用收回苏贵妃协理六宫的权力的事情，来挑拨您和苏贵妃的关系。” “您为何要应下此事呢？” 莫清秋一愣，惊讶道：“可是你之前并未告诉本宫，说太后与苏贵妃不和啊？” 章嬷嬷一听，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立后的圣旨一下，她就按照皇上的旨意匆匆出宫赶赴林府，这前前后后加起来才拢共一天半的时间，光是教规矩和礼仪的时间都不够，她哪里还有时间去说这些事情啊？ 她昨日倒想说来着，但皇上忽然离开，莫清秋也早早的歇下了，她哪来的机会去说啊。 “可您今日在慈宁宫时也看到了，苏贵妃一进门就被太后娘娘给为难了，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后娘娘不喜苏贵妃。” 章嬷嬷说着说着，语气里不禁就夹带上了些许的不满。 “放肆！”莫清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怒道：“这是你和本宫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章嬷嬷面色一僵，急忙跪下道：“娘娘息怒，老奴也是担心您年轻吃亏，所以才会斗胆进言，求您就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呸！ 昨日还对自己一副礼遇有加的样子呢，结果今日一遇到事就立马翻脸不认人，这等惺惺作态的丑陋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要不是朝臣反对皇上立苏贵妃为后，像莫清秋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子踏进皇宫一步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方才在慈宁宫的时候，为何不提醒本宫？”莫清秋只当是装作没听出来章嬷嬷话里的愤然，她蹙眉不悦道：“你若是提醒了本宫，本宫又怎会吃下这个闷亏？” 果然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只可惜效忠的人不是她。 “娘娘，太后娘娘在跟前，老奴当时哪敢开口说话啊。”章嬷嬷满腹的怨念，她可是皇上的奶嬷嬷！ 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就连之前倨傲自大的慧贤皇后都要对她礼让三分，但现在倒好，随便连个阿猫阿狗都敢欺辱她。 莫清秋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佯装不解的问道：“你是本宫的人，太后怎么可能会越过本宫罚你？” “难道你以前得罪过太后？” 章嬷嬷一听，不禁将脑袋埋低了一些，她可不就是得罪了太后嘛，不然她何止于在慈宁宫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当时要是敢开口的话，太后就敢随意寻个借口，将她拉出去给打杀了！ 莫清秋见章嬷嬷没吭声，就当她是默认了。 “罢了，事已成定局，现在多说也无益。”莫清秋叹了一口气道：“你去将陛下昨日带来的人参和金丝软烟罗都送过去昭阳宫，让苏贵妃好好的静心休养。” “是。”章嬷嬷立即应了下来，她怕莫清秋会追问自己和太后的事情，便着急忙慌的退了出去。 莫清秋见状不由得挑眉一笑，看来太后的权势远在她想象之外，竟然能让章嬷嬷在慈宁宫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章嬷嬷这个人，她不敢说有多了解。 可在这几天的相处里，她也看出来了，章嬷嬷虽然表面上对她是毕恭毕敬，但实际上是仗着自己是皇帝奶嬷嬷的身份，多少有些看不起她这个普通家世出身的继后，言语里多有蔑视。 她又不傻，只是假装没发现罢了。 而且她这次回京身边没带人，再加上立后的圣旨来得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导致她暂时无人可用。 但她入宫的消息已经传回陇州，到时候林家自然会帮她挑选连个忠心的家生子送进宫来。 届时她再寻个法子将章嬷嬷给处理掉便是。 章嬷嬷并不知道莫清秋的打算，她只觉得自己今日丢了脸，一口郁气顶在心口处，气得她胸口直发疼。 而奉命去取人参和软烟罗的宫女见章嬷嬷一脸怒气，便猜到章嬷嬷肯定是在里面吃了数落。 “嬷嬷，是谁这么大胆，竟将您气成这个样子？”宫女端着一杯茶上前奉给章嬷嬷，讨好道：“您先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章嬷嬷起身将茶推开，没好气的说道：“主子的事情也是你这个小宫婢能打听吗？” “既然东西都准备好了，你还不赶紧将东西拿上，随我一道去昭阳宫？！” “要是耽误了我去给贵妃娘娘送东西，你能担待得起吗？” 将气撒完后，她转身就要走，但走了两步后，她回头见这宫女一直在擦袖子没跟上，就又骂道：“还不赶紧跟上？” “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是，奴婢这就来。”宫女采薇连忙擦干洒在手上的茶水，将桌上的东西抱起。 章嬷嬷见状冷哼了一声，这才满意的走了。 采薇跟在后面悄悄的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奶嬷嬷作威作福罢了。 这老不死还真是敢想，竟将自己当成主子，还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但她也只敢在心中偷偷腹诽而已，这些话她要是敢说出口，章嬷嬷还不得把她给撕了。 而欺软怕硬的章嬷嬷在到了昭阳宫后，立即就换上了殷勤的笑脸，她恭敬的给苏贵妃行礼道：“老奴拜见贵妃娘娘！” “章嬷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本宫这儿？”苏贵妃起身走过去，抬手将章嬷嬷扶起来，眉眼带笑的吩咐道：“桃夭，快给章嬷嬷赐座！” “是。”桃夭俏生生的应下，随即就去取了一张软凳过来，她扶着章嬷嬷的手臂，笑道：“章嬷嬷，您快坐下吧，奴婢去给您沏茶。” 章嬷嬷看到苏贵妃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好后，心气才稍微顺了一些。 她顺从坐在软凳上，微微扬起下巴，说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知道您病体未愈，所以特意让老奴送了一支百年老参过来给您补身子。” “还有这两匹金丝软烟罗也是皇后娘娘赏的，皇后娘娘让老奴给您带句话，现在这宫里有她在，您日后就安心养身子便成。” 第12章 质问 桃夭一听不禁回头瞥了一眼苏贵妃，随即，她将茶水端给章嬷嬷，笑盈盈的问道：“我家娘娘今日在慈宁宫惹了太后娘娘不喜，但皇后娘娘不仅没有责怪我家娘娘，反而还让您送了赏赐过来，皇后娘娘可真是雍容大度啊！” “皇后娘娘这般好，你在凤鸾宫当差算是享福了。” 章嬷嬷脸皮一抽，违心的附和道：“皇后娘娘宽容待人，老奴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所以今世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 她心里还有气呢，哪里听得下桃夭恭维莫清秋的话。 她看向苏贵妃，意有所指的说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的话，老奴已经带到了，就先告退了。” 说罢，她便起身行礼，随即就带着人走了。 桃夭看着章嬷嬷离开后，她便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不屑的笑道：“娘娘，看来这老东西是在皇后跟前受了不少的气，竟跑到咱们这里来挑唆您。” “这老东西自视甚高，受不了一点气，要不是陛下那边对她有两分敬重，本宫才懒得理会她呢。”苏贵妃半倚在榻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她既然是送来了一个借口，本宫也不妨如了她的愿。” “你去长生宫将陛下请过来，就说本宫胸口发闷，身子不舒服。” “是，奴婢这就去。”桃夭微微一笑，应了下来。 而章嬷嬷回去凤鸾宫后，便想着去找莫清秋，结果守在寝宫外的宫女却说莫清秋已经歇下了。 章嬷嬷只能憋着一口气，回了自己房间。 一直等临近午时的时候，莫清秋才醒来。 她由着宫女帮自己梳妆，听着章嬷嬷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道：“娘娘，后宫杂事繁多，您身子弱需要休养，不宜劳神费力。” “但幸好老奴在宫中待了多年，可以帮您搭把手，日后您就按陆院正的叮嘱，好好休养，宫务就交给老奴……” “章嬷嬷，您年纪也大了，本宫哪好让你为这些小事费心？”莫清秋笑了笑道：“而且这些都是本宫该做的，这是本宫应尽的责任。” “你可是陛下的奶嬷嬷，要是陛下知道你在本宫这儿如此劳心劳力的，指不定还得怪本宫呢。” “你啊，日后便在凤鸾宫好好享福便成。” “娘娘……”章嬷嬷还想再争取一下，但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打断道：“娘娘，皇上来了！” 莫清秋闻言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但一抬眼，她便又恢复了脸上的笑意，起身笑道：“走吧，尔等随本宫一起去接驾。” “娘娘……”小太监犹豫的说道：“皇上已经到正殿了。” 莫清秋一怔，开口吩咐：“章嬷嬷，你与本宫一道过去吧。” “是。”章嬷嬷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苏贵妃肯定是向皇上告状了！ 她顿时心情大好，跟着莫清秋一起去了正殿。 正殿之内，皇帝正坐在榻上喝茶，看到莫清秋进来后，他便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肃着脸说道：“皇后，朕听说苏贵妃今日过来给你请安了？” “是啊。”莫清秋仿佛察觉不到皇帝的怒气，她面色如常的坐下说道：“今日请安时，昭阳宫的宫女来禀，说是苏贵妃身子不适，您免了苏贵妃的请安。” “臣妾刚要应下时，苏贵妃却过来。” 皇帝脸色难看道：“你既然知道了苏贵妃身子不适，那你为何还要让她去给太后请安？” “臣妾看着苏贵妃的气色尚可，所以便让她坐下来与众姐妹一起说说话。”莫清秋闻言惊讶的抬起头，像是不解的说道：“而且按照规矩，臣妾今日就是要领着后宫众嫔妃一块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的。” “苏贵妃来都来了，臣妾当然是要带上她一起去的。” 说着，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但臣妾刚进宫，不知母后与苏贵妃不和，所以才让苏贵妃在慈宁宫受了委屈。” “当时臣妾也帮苏贵妃说情，但母后那边……”她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不过您放心，母后也就只是口头上说了苏贵妃两句而已。” “况且臣妾回来后，便让章嬷嬷带了好些东西送去给苏贵妃，而苏贵妃也都收下了，想来她应该是消气了。” 皇帝闻言不由得看向站在一旁的章嬷嬷。 章嬷嬷眼皮跳了跳，开口道：“皇后娘娘挑了一支百年老参和两匹金丝软烟罗，让老奴送去了昭阳宫。” “这两个都是贵重之物，臣妾送过去也是想让苏贵妃开怀一些。”莫清秋眼睛一红，抿唇委屈道：“您这般气势汹汹的过来，难道是苏贵妃觉得臣妾这礼送得不够重，所以便向您告了状？” “可这也不关臣妾的事啊，为难她的是母后，又不是臣妾。” 皇帝面色一滞，他方才去昭阳宫时，一见到苏贵妃，苏贵妃就抱着他哭得梨花带雨。 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苏贵妃也是遮遮掩掩的不肯说。 他也没多想，第一个念头就是苏贵妃今日肯定是受了委屈。 随后他就问了苏贵妃身边宫女，他这才知道太后将苏贵妃协理六宫的权力给收了回去。 然后皇后就送了些东西过去，说是让苏贵妃在昭阳宫好好养身子，不必记挂六宫杂事。 以前慧贤皇后就喜欢玩这种膈应人的小把戏，所以他自然就理所应当理解成，皇后这是在借机嘲讽苏贵妃。 但现在看莫清秋略带稚气的脸上遮掩不住的委屈时，他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已经不是那个爱吃醋的慧贤皇后了。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道：“那太后收回苏贵妃协理六宫之权时，你为何不拦一下？” “慧贤皇后去世了三年，苏贵妃作为位分最高的人，您让她来暂管后宫是合乎规矩的。”莫清秋认真的说道：“但如今宫中有臣妾这个皇后在，那母后将苏贵妃协理六宫之权收回来不也是正常的吗？” “而且臣妾对于母后和苏贵妃的过往一概不知，所以臣妾当时便以为母后这是在按规矩办事，并没有多想。” “再者，臣妾也觉得母后说得并没有错，苏贵妃刚出小月子，现在就该好好的养身子，这样日后才能为您诞下皇嗣啊。” 第13章 问话 不就是装委屈吗？ 她又不是不会。 “苏贵妃原本就因小产而伤了身子，若是再这般操劳下去……”莫清秋忽然停了下来，踌躇的改口问道：“是苏贵妃不满母后的决定，所以让您来找臣妾的吗？” 她不给皇帝开口机会，立马纠结的说道：“您要是也不同意此事的话，那臣妾愿意去慈宁宫向母后求情，让她将协理六宫之权换给苏贵妃。” “您觉得如何？” 皇帝闻言一愣，心中觉得有些怪异，道：“你愿意去找太后求情？” 说实话，他是个十分自信的人，但他也没自恋到认为小皇后刚进宫没多久，就对自己一见倾心，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情。 “臣妾也不怕您笑话，自臣妾接下圣旨以来，心中就一直惶恐不安。”莫清秋泄气道：“臣妾在陇州多年，对京中的事情了解甚少，就连学宫中的规矩时，臣妾都能学到头晕眼花，更别说是处理宫中的事务了。” “若是苏贵妃能再管六宫一段时间，那这对于臣妾来说，也好有个缓冲的时间。” “只是……臣妾没预料到母后会提这事。”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臣妾当时也没多想，所以就应了下来。” “不过，既然苏贵妃那里为了此事与您闹得不开心，那臣妾也愿意去一趟慈宁宫，全当是为您分忧。” “可……臣妾也不能保证母后会答应此事。” 她天真的提议道：“要不您随臣妾一道去？” “想来如果是您开口的话，母后定会答应的。” 皇帝一听，当即脸皮一抽。 他去了也没用，要不然他也不会来这儿撒气了。 要不是莫清秋什么事都不知道的话，他一定会以为莫清秋这是在讽刺自己。 自从慧贤皇后病逝后，他和太后的关系闹得更僵了，太后又怎会如了他的愿呢？ “罢了，不用去了。”皇帝越想越烦躁，索性说道：“太后让你管着，你就管着吧。” 小皇后要是真去了慈宁宫求情，说不定太后那边又要安排人上折奏来骂他了。 莫清秋犹豫道：“那苏贵妃要是为此生了您的气……” “不可能，贵妃不是这种性子。”皇帝果断的说道。 苏贵妃和宫中的女人都不一样，她心里只有他，定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闹别扭的。 “那就好。”莫清秋莞尔一笑，长松了一口气。 这是皇帝亲口说的，可不是她不愿意去的。 她眼睛一转，抬头期待的望着皇帝，道：“已经快午时了，您可要留下一起用膳？” “朕还是政事要处理，等改日吧。”皇帝委婉的拒绝道。 话音一落，他便起身准备离开。 莫清秋见状连忙说道：“那臣妾送送您吧。” 她起身相送，一直将皇帝送出了凤鸾宫的宫门。 直到皇帝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宫道的拐弯处，她才回身看向章嬷嬷，笑了笑道：“章嬷嬷，你去备膳吧，本宫饿了。” “是。”章嬷嬷心里藏着事情，便敷衍的应了一声。 那些东西是她送去昭阳宫，用不了多久，皇上那边肯定会找她过去问话的。 果不其然，傍晚的时候，就有人给她传了口信。 等到夜里亥时，她便偷偷去了长生宫。 皇帝坐在书案前，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见到高达带着章嬷嬷走了进来，他也没抬头。 这安静的氛围让章嬷嬷有点心慌，她咬了咬牙，直接跪了下来，行礼道：“老奴参见皇上！” 皇帝这才舍得抬眼看向章嬷嬷，看着章嬷嬷这副卑微姿态，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对于章嬷嬷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他于幼年登基，无法处理朝政，所以太后只好垂帘问政，以此来稳住朝纲。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后忙于朝政，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他，导致他们母子二人关系淡薄。 而章嬷嬷作为他的奶嬷嬷，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他，且在某个程度上，算是弥补他缺少的母爱。 所以他对章嬷嬷一直都很敬重。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开始接手朝政，太后终于是有时间来找他修补母子之情，但那时章嬷嬷横插在他和太后之间，还好几次的将太后送过来东西给昧下，没告诉他。 后来事发之后，太后盛怒之下，要将章嬷嬷处死。 而他为了保下章嬷嬷，与太后大吵了一架，自此以后，他和太后的关系就不太好了…… 皇帝收回思绪，开口询问道：“皇后今日让你送东西去昭阳宫时，是怎么吩咐的？”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的原话就是让贵妃娘娘好好静养。”章嬷嬷低着头，她虽然是敢在苏贵妃面前耍小心思，但在皇帝面前，却不敢有分毫的隐瞒。 皇帝蹙眉道：“就只有这一句话？” “是。”章嬷嬷老实的应道。 皇帝眼睛一眯，语气里隐隐带着怒火，道：“那你为何妄加揣测皇后的意思，在传话时故意挑唆贵妃生事？！” “老奴……”章嬷嬷身子一抖，颤颤巍巍的说道：“您向来对贵妃娘娘多有疼爱，所以老奴当时便多叮嘱贵妃娘娘一句而已，许是贵妃娘娘误会了老奴的话。” 皇帝闻言后，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失望，曾经对他付以真心的奶嬷嬷，如今也学会了在他面前阴奉阳违。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今日的事情，朕不予追究，但若是再有下次，朕必定严惩不贷！” 他冷脸吩咐道：“高达，你送章嬷嬷出去。” 章嬷嬷见皇帝已经认定了是她在故意挑事，不禁着急说道：“皇上，老奴冤枉啊！” 皇帝不悦的瞥了一眼高达。 高达赶紧扶住章嬷嬷，强硬的将人带了出去。 等出了长生宫后，章嬷嬷便气愤的甩开了高达手。 高达也不在生气，他笑着警告道：“皇上安排你去凤鸾宫是让你盯着皇后娘娘，别让她多生事端。” “你现在倒好，竟然还敢主动挑事，把贵妃娘娘当刀使？” “你最好乖乖的按吩咐办事，不然就别怪皇上不顾念旧情，放你出宫自生自灭！” 第14章 贻笑大方 章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惊惧，她当年将太后得罪狠了，如今在宫中，尚有皇帝保她，若是出了宫，她定活不过第二日！ 她不敢再嘴硬，连忙点头应道：“此事是我糊涂，我日后定不会再犯的。” “你明白就好，毕竟皇上现在还是念着旧情的。”高达满意的笑道：“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免得被皇后娘娘发现了你此时不在凤鸾宫内。” “是，我这就回去。”章嬷嬷从手上褪下一个玉镯给高达，讨好道：“皇上那边就劳烦高公公你帮我多美言两句了。” 高达将这个玉镯子推回去，婉拒道：“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等皇上消气了之后，杂家定会帮你说话的。” 大家都是在宫里都待了二十几年的老油条了，章嬷嬷又怎会听不出来高达话里的推辞之意？ 可恨的是，高达如今是御前红人，而她只是一个被厌弃的老嬷嬷！ 这口气，她只能受着。 章嬷嬷老脸上泛着青白，强颜欢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便转身匆匆离去。 凤鸾宫守门的太监也是皇帝安排的人，所以她回去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但她心中憋着一口气，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等第二日起床时，她眼底就多了一抹显眼的青黑。 莫清秋起来梳洗的时候，不免多看了一眼章嬷嬷。 在旁边伺候的大宫女青栀一瞧，便笑着问道：“章嬷嬷，您昨天夜里是没睡好吗？” “怎么脸色看着这般憔悴？” “娘娘从今日开始就要接管六宫了，我哪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娘娘。”章嬷嬷脸上不见尴尬，她径直走过去，将青栀挤开。 青栀也没在意，她甚至还将手里的玉梳递给章嬷嬷，笑盈盈的说道：“您向来心细周到，奴婢哪能与您相提并论啊？” “不过您实在是多虑了，娘娘聪慧机敏，这些小事根本就难不住咱们娘娘。” “娘娘虽是聪慧过人，但娘娘到底是没接触过宫廷杂事，我怎能不担心？”章嬷嬷剜了一眼青栀，冷哼道：“得亏娘娘身边有我在，不然这凤鸾宫中哪还有能指望得上的人？” 说着，她便伸手去梳莫清秋的发梢，殷勤的笑道：“这日后的宫务就由老奴帮您处理，您就安心的养身子，争取早日诞下嫡皇子。” “章嬷嬷，您真是会说笑。”青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她掩面轻笑道：“这宫中哪有奴才管主子的道理？” “这要是传出去，可就真的是贻笑大方了！” 章嬷嬷一听，顿时被气得不轻，她恼怒道：“娘娘都没说话呢，你着急个什么劲？” “章嬷嬷，您这可就误会奴婢了。”青栀无辜的笑道：“奴婢只不过是在提醒娘娘罢了。” “宫里讲的是尊卑，定然是不会像平头老百姓家中那般随意。” “所以啊，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章嬷嬷，您说是不是？” 章嬷嬷被气得老脸涨红，她转身向莫清秋告状道：“娘娘，这小蹄子牙尖嘴利的，您日后若是将她带身边，还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 莫清秋只当是听不出这两人话里的针锋相对，她笑着说道：“章嬷嬷，本宫知道你这都是为了本宫好。” “但宫中规矩森严，即便是再小的事情，本宫也不能假人于手，以免被人抓中了错处。” “而且正是因为本宫不善宫务，所以才更要去学习怎么处理宫务。” “再者，你的年纪也大了，将来是要出宫颐养天年的，本宫哪好一直靠你来处理这些杂事？” 她起身握住章嬷嬷的手，说道：“章嬷嬷，你这几日一直围着本宫打转，已经够都劳累的了。” “接下来，你就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不用到本宫身边伺候了。” “娘娘，这怎么能行呢？！”章嬷嬷脸色一变，她急忙说道：“老奴要是休息了，哪谁来伺候您啊？” 青栀眼睛一亮，赶紧迎上前来，开口说道：“章嬷嬷，娘娘身边有奴婢在呢。” “您且安心的休息，奴婢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娘娘。” 她原本就是这凤鸾宫的掌事大宫女，后来被章嬷嬷横插一脚，才变成了如今的一等大宫女。 这个位置原本就是她的！ “娘娘……” 章嬷嬷当然是不想让的，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莫清秋给打断了。 “好了，此事就先这样定下吧。”莫清秋果断的说道：“各宫妃嫔都已经到凤阳殿了，本宫也不好耽误了请安的时辰。” 青栀闻言后，当即机灵的伸手去扶莫清秋的手臂，她讨好的笑道：“娘娘，现在时辰还早，您慢点走，不必着急。” 莫清秋顺着青栀的话茬，便直接走了出去，徒留着章嬷嬷一个人站在原地干瞪眼。 等出了寝宫后，青栀就抬头悄悄瞥了一眼，佯装抱怨道：“娘娘，章嬷嬷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敢向您讨要管理六宫之权！” “章嬷嬷是皇上的奶嬷嬷，在宫中多年，饱经世故，又是奉着皇上口谕来帮本宫的，所以难免会产生些不合时宜的念头。”莫清秋面色如常的说道。 青栀小声嘟囔道：“奴婢见她就是倚老卖老罢了，昨日咱们宫里的人都被她骂了一遍，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受的气……” 莫清秋闻言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很快的，她们便来到了凤阳殿。 莫清秋一走进来，殿内的嫔妃们就立即起身行礼道：“吾等拜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安！” “不必多礼，尔等都坐下吧。”莫清秋坐在凤椅上扫了一眼众人，开门见山的说道：“大选将近，礼部那边特意将众秀女的画册送到了本宫这儿。” “但本宫离京多年，对京中贵女不熟悉，所以你们今日也一并瞧瞧这画册，也好给本宫个建议。” 众人一听，立即就理解了莫清秋话中的意思。 这是要先将可以内定的人圈出来。 莫清秋抬了抬手，旁边的宫女们便将画册送了下去。 而第一个拿到画册的就是苏贵妃。 苏贵妃没有翻阅画册，她抬眼柔声说道：“臣妾也认不得这些贵女，还是让淑妃先看吧。” 第15章 秀女打架 这话一听就是说来糊弄人的，苏贵妃进宫也快三年了，期间出席过无数宫宴，怎么可能会对那些世家贵女不熟悉？ 但她们也没有这么傻，敢大大咧咧的开口揭穿苏贵妃。 “贵妃娘娘心中只有陛下一人，哪还装得下其他人啊。”淑妃心一动，她开口打趣了一句之后，便让自己的宫女去将画册拿了过来。 她的母族——季家今年特意从旁支中，挑了两个容貌姣好的适龄女子过继到了大房，让其来参加大选。 她虽育有皇子，但早就恩宠全无，需要新人来帮自己获宠，所以她自然是想先将这两人给定下来的。 故而，她随意翻了两页后，就开口道：“这卢心月本宫有些印象，本宫初见她时，她才十三岁，那时就已经有倾城之姿。” 她这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接上了话。 “能得淑妃娘娘一句夸奖是心月的荣幸，只是这届秀女当中，要论样貌的话，那还得是季秀女。”坐在左侧中间位置的卢婕妤连忙恭维道。 高充容闻言抬手扶了一下发髻上的金钗，漫不经心的笑道：“本宫都忘了，卢婕妤还有一个嫡亲妹妹，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卢什么月了吧。” 这话里的嘲弄和轻蔑让卢婕妤顿时脸色一白，她不禁看向淑妃。 淑妃望向高充容，蹙眉不满道：“高充容，卢婕妤又没得罪过你，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高充容嗤笑道：“本宫说的不都是实话吗？” “卢婕妤，你来说说，这卢秀女是不是你的嫡亲妹妹？” 被点名的卢婕妤脸色极其难看，她僵硬的应道：“是，这卢秀女的确是嫔妾的妹妹。” “看来本宫是没记错啊。”高充容挑眉看向淑妃，勾唇笑道：“淑妃姐姐还是一如既往，总喜欢血口喷人！” 她最烦的就是淑妃这副高高在上的说教的姿态，大家都是只生了一个皇子，难道她还能怕了淑妃不成？ 淑妃气得说不出话，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红。 莫清秋看够了热闹，才开口打圆场道：“好了，尔等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而闹不快呢？” “大家都是姐妹，应该以和为贵才是。” “既然这卢秀女和季秀女都长得不差，那就先留个名字。” “不过……”她语气一顿，继而认真的询问道：“本宫记得这画册上有两个季秀女，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个？” 淑妃被这一问，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反倒是卢婕妤小心翼翼的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季家两位秀女都生得容貌不俗，但季盈雪更胜一筹。” “等殿选那日，本宫定要好好瞧一瞧，看这季盈雪是不是长得真如卢婕妤口中这般美若天仙！”高充容凉凉的说道。 莫清秋见卢婕妤小脸都被吓白了，便笑盈盈的说道：“样貌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品行。” “殿选那日，尔等可要好好的帮本宫参谋参谋。” 她扫了一圈众人，问道：“除了这两名秀女之外，你们可还要其他看中的人选？” 有了淑妃和卢婕妤打头阵，其余人倒是大胆了不少，纷纷开口说出了好几个秀女的名字。 但毫无例外的，她们推荐都是自己族中的秀女。 而莫清秋也不觉得意外，只要是被提及到的秀女，她全部都让青栀给记了下来。 两日后，通过第一轮筛选的秀女们住进了储秀宫中。 之后，秀女们需要在储秀宫中学十天的规矩，合格者才能参加殿选。 在这十天里，宫中一直都很平静，直到殿选的前一天，储秀宫的掌事嬷嬷忽然来禀，说是有两个秀女打了起来。 然而她前脚才刚收到消息，后脚就被太后请去了慈宁宫。 走进殿内后，莫清秋先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上前行礼道：“臣妾拜见母后。” “皇后不必多礼，先坐下吧。”太后和蔼的笑道。 莫清秋听话的坐下，神情犹豫的说道：“母后，您可是想问顾秀女的事情？” 没错，这届秀女当中也有顾家的人。 而且这位顾秀女的来头还不小，是慧贤皇后的亲妹妹。 哦，先出手打人的也是这位顾秀女。 太后闻言脸色浮现出了一丝尴尬，她叹气道：“哀家这侄女自小受宠，性子难免……有些娇气。” “况且这不过秀女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私下处理便行了。” “母后，臣妾也不想将这事情闹大，但……”莫清秋无奈道：“储秀宫的嬷嬷来禀，说是顾秀女将卢秀女的脸给抓花了。” “而明日就是殿选，这事情实在是瞒不住。” 太后闻言后，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她快速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这事要是只有储秀宫的奴才看见了，那她还能将这些的嘴都封住。 可顾秀女动手时，旁边还有其他的秀女，这就有点不好解决了…… “安慧，你去将顾秀女和卢秀女都带过来。”太后直接转头吩咐道，丝毫不给莫清秋反对的机会。 但莫清秋巴不得太后将这件刺手的事情接过去呢，所以她便默许了此事，任由太后身边的柳嬷嬷去储秀宫将人带了过来。 可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一并过来的还有苏贵妃和卢婕妤。 而卢婕妤一看到自家妹妹被抓得满脸血痕，立即就抬手掩面，小声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知者无畏，还是有所依仗，顾秀女扬着下巴，直接忽视了苏贵妃和卢婕妤，向着莫清秋和太后盈盈施礼道：“臣女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至于卢秀女则是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太后并没有急着问话，反而是对苏贵妃发难道：“你不在昭阳宫休养身子，跑过来哀家这里做甚？”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卢婕妤听闻卢秀女出事后担心不已，所以便来寻臣妾，想让臣妾陪她去储秀宫看看卢秀女。”苏贵妃咬着殷红的唇瓣，弱弱的说道：“谁知臣妾和卢婕妤到了储秀宫之后，那里的奴才却说卢秀女被带来了您这儿……” 第16章 空口无凭 苏贵妃一说完，卢婕妤就哭得更凶了。 她走过去跪在卢秀女的旁边，抬头看着莫清秋，抽抽噎噎的说道：“嫔妾这妹妹自小在家中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如今才刚进宫不久，就被人无缘无故毁了容，求皇后娘娘一定要给嫔妾做主啊！” 莫清秋为难的看向太后。 太后却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径直冲着顾秀女招手道：“芷烟啊，快过来让姑母瞧一瞧。” “姑母，臣女都许久没见您了。”顾秀女高高兴兴的走过去，她挽着太后的手臂，嗔笑道：“臣女可想您了！” 太后笑呵呵的说道：“三年未见，你出落得越精致了，皇帝看到了，定会喜欢的。” “姑母～”顾秀女低头羞涩一笑。 莫清秋一看，哪里还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啊。 得，这是要明保顾秀女的意思呗。 莫清秋怜惜的看了一眼卢秀女，故作心疼的说道：“母后，女子的容貌尤其重要，卢秀女这脸上的伤势拖不得，要不还是先派人去请个太医过来给卢秀女看看吧。” 这个卢秀女也真是惨，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不仅是被抓出了满脸的血痕，左脸还肿得老高，打眼一看，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而始作俑者还高高兴兴的依偎在太后身边呢，丝毫没有愧疚。 但这话正合太后的心，她施舍的将目光瞥向卢秀女，然后才同意道：“皇后心善，安慧，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将陆院正请过来吧。” 即便莫清秋不开口，她也会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的。 毕竟卢秀女的伤势要是不重的话，那这事就好处理了。 “是，老奴这就去。”柳嬷嬷恭敬的应下，随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顾秀女不满的撇了下嘴，她抬起手，向太后撒娇道：“姑母，您看看臣女的手，都怪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将臣女的手都给烫起泡了！” 太后低头一看，顾秀女的左手手背被烫得通红，可要说水泡的话……仔细一看，勉强能找到一两个小的水泡。 但这伤得再轻，这也是伤啊。 她像是找到了动怒的借口，立即冷下脸，不悦的问道：“卢秀女，你来说，你们二人为何会打起来！” “臣女并非有意的……”卢秀女身子一抖，她心虚的将头低下，继续哭诉道：“臣女当时与其他秀女一起在凌云殿中练习茶艺，而顾秀女是咱们这届秀女中茶艺最好的人，所以臣女便想让她指点一番。” “哪知臣女在奉茶时，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那杯茶就不小心洒在顾秀女的左手上。” 莫清秋闻言不禁挑了挑眉，随即转头看向太后，只见太后依旧是冷着脸，很显然，卢秀女这番避重就轻的说词，并不能让太后满意。 果不其然，太后眉眼一寒，冷笑道：“所以说是你先挑事的？” “太后娘娘，嫔妾这妹妹虽说是有错在先，但她也向顾秀女道过歉了啊。”卢婕妤啜泣道：“可顾秀女却大打出手，竟是毁了嫔妾妹妹的脸。” “要不是储秀宫的奴才来得及时，嫔妾的妹妹只怕是要被顾秀女活活打死！” “呵，您这话真是搞笑。”顾秀女不屑的说道：“她向臣女道歉，臣女就一定要接受吗？” “那臣女将她打死后，再向您道歉，您是不是就会原谅臣女？” 卢婕妤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红着眼睛又哭了起来。 太后一听到这哭声就心烦，她怒道：“哀家又没死，你在哀家的慈宁宫哭个什么劲？！” 卢婕妤被吓了一跳，立马就止住了眼泪，不敢再哭了。 “卢婕妤，本宫知道你是担心自家妹妹，但你这样一直哭着也没什么用。”莫清秋开口缓和气氛道：“你既然是知道内情的，那不妨让卢秀女说清楚，到底是谁动手推的她。” “不然凭她那番空口无凭的说词，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 顾秀女嗤笑道：“就是，那臣女还说她是故意的呢！” “顾秀女，卢秀女与你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故意泼你？”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苏贵妃忽然插嘴道：“想来这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行了，你又不是卢秀女肚子里的蛔虫，又怎知她不是有意的？！”太后不满的瞥了一眼苏贵妃，不耐烦道：“你敢用你自己的名誉来担保吗？” 苏贵妃闻言脸色一白，她看向卢婕妤，给了卢婕妤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便就沉默了下来。 “卢秀女，你记得当时是谁推了你吗？”莫清秋耐心的询问道：“你且说出来，本宫好让人去将她带过来问话。” 卢秀女心一慌，支支吾吾的应道：“臣女……臣女当时并未注意，但想来……应该是站在臣女身后的人。” 她急忙俯身磕头，喊冤道：“臣女真的不是有意的，望皇后娘娘明鉴！” “那就奇怪了。”莫清秋蹙眉苦恼道：“储秀宫的掌事嬷嬷与本宫说了，当时在你身旁的人只有周秀女和安秀女，但她们都否认了，说是并没有推你。” “要不你再仔细想想看，还有谁是站在你身后的？” 苏贵妃一听，不禁抬眼看向莫清秋。 她拧眉欲开口，却被太后横了一眼。 而卢秀女却是心中一喜，她立即说道：“皇后娘娘，推臣女的人肯定是周秀女！” “周秀女与顾秀女不和，她定是故意借臣女的手来惩治顾秀女！” 莫清秋闻言微微一笑，道：“哦，本宫方才说错了，当时站在你身后的是高秀女和安秀女，并没有周秀女。” 卢秀女如遭雷击，一股凉气从脚底涌上头顶。 “怎么……怎么可能没有周秀女？”她浑身一寒，强装镇定道：“臣女当时的确看到周秀女就站在臣女的身后，莫不是掌事嬷嬷弄错了？” 不可能的，她当时明明就看到了…… “储秀宫的掌事嬷嬷没有这个胆子敢骗本宫，你再好好想想，当时到底是谁站在你身后。”莫清秋循循善诱道：“会不会是你当时看岔眼了？” 第17章 磕头认错 卢秀女见莫清秋如此言辞凿凿，不禁动摇了起来，难道她动手时，周秀女真的没站在她的身后？ 可是她明明就看见了啊…… 她抬头悄悄的瞥了一眼莫清秋，难道皇后这是在诈她？ 莫清秋察觉到了卢秀女探究的目光，她毫不避讳的迎了上去，平静的说道：“既然卢秀女不记得了，那就传储秀宫的掌事嬷嬷，以及诸位秀女都过来一趟吧。” “届时问完话后，是非自然分晓。” “到时候再按规矩，另行惩罚。” 卢秀女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慌，若周秀女真的不在自己身后，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就变成是诬陷周秀女了？ 周秀女的家世……她得罪不起啊！ “青栀，你传本宫口谕，让储秀宫……” 卢秀女脑子本来就是一片混乱，当她听到莫清秋开口吩咐时，心中顿时就更慌了。 她几乎不受控制的大声的喊了出来，道：“皇后娘娘！” 等她反应过来时，却看到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自己。 她连忙找补道：“臣女……臣女或许是记错了，当时周秀女不在臣女身后，推臣女的应该另有其人。” “你确定？”太后眼睛一眯，心中有怒气在翻腾，她只是不管事了，不是死了！ 现在竟然连个不知名的阿猫阿狗都敢算计她们顾家的人？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卢秀女一听，心中又不确定了，她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应对。 太后一看就更确定了是卢秀女故意算计顾秀女的，她怒极反笑道：“卢秀女，你为何不回话？” 卢秀女心里一颤，求救性地看向卢婕妤。 卢婕妤再蠢，此时也能看得出来一些端倪来，她原以为是自家妹妹被人欺负了，却想不到竟是自家妹妹主动去算计人家的…… 而且算计的还是太后的侄女！ 她气得喉间一甜，差点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她还是强撑着开口道：“太后娘娘，嫔妾这妹妹……” 可她还没说完，便被太后呵斥住了。 “你闭嘴！” 卢婕妤一惊，立即就噤了声。 太后望向卢秀女，怒形于色道：“含糊其辞，藏头露尾，你为何不敢回话？！” “臣女……”卢秀女求救无援，只能咬牙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推臣女的不是周秀女，而是另有其人！” 如今形势不妙，她不能再得罪周家了。 “但求太后娘娘明鉴，臣女真的是不小心的。” “不小心？”太后冷笑道：“哀家看你是不知所谓，竟然敢在宫中主动挑事，算计他人！” “臣女冤枉啊！”卢秀女用力磕头道：“臣女与顾秀女没有任何过节，又怎么去害她？” “当时的那杯茶水，的的确确是臣女不小心才泼到顾秀女手上的！” 她现在只能咬紧牙关，认定自己是不小心的。 若是太后真的要降罪，那她也要拖顾芷烟下水！ 她倒要看看太后舍不舍得将顾芷烟也一并罚出宫！ 太后当然不舍得，要不然她就不会费这么多口舌了。 她怒道：“好好好，哀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来人！” “卢秀女对哀家不敬，拖下去打！” 莫清秋见闹得差不多了，急忙开口道：“母后，您先消消气。” “即便卢秀女真的是有心算计于顾秀女，那顾秀女也打回去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一个小辈计较了。” “卢秀女，你还不赶快向太后娘娘磕头认错？”莫清秋给卢秀女使了个眼色。 卢秀女望着满脸怒色的太后，有些犹豫不决。 而卢婕妤知道太后不想将此事闹大，就抢着开口道：“是嫔妾教导无方，嫔妾愿意替心月受罚，望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闻言脸色缓和了不少，但她并不想这么轻易的饶了卢秀女。 “哀家还没老糊涂，错的不是你，你不必替人认错。” 卢秀女脸色一变，心里暗骂了一句“老妖婆”，然后才卑微的磕头认错道：“臣女不该顶撞太后娘娘，望太后娘娘恕罪。” “母后，既然卢秀女已经认错，那咱们就小事化无好了，免得耽误了明日殿选。”莫清秋帮着说好话道。 太后脸上还有些不悦，但她还是勉强答应道：“既然皇后你开口了，那哀家就饶了她这回。” 卢婕妤闻言后，立即松了一口气。 她拉着卢秀女一起磕头，谢恩道：“谢太后娘娘开恩！” “若有下次，哀家定不轻饶！”太后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芷烟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莫清秋起身应道。 其余人也赶紧跟着起身行礼，一起退了出去。 顾秀女见殿内只剩下了她和太后两个人，便不由自主的觉得有点紧张，她攥紧手心，小声的抱怨道：“姑母，您怎么就这样放了卢秀女啊？” “臣女的手还疼呢……” “芷烟，你的脾气为该收敛收敛了。”太后不满道：“顾家送你进宫，不是让你来闹事的。” “你要记住，在这宫中，恩宠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你好好听话，到时候哀家让皇帝给你封个美人，等你有孕后，哀家就下旨封你为妃，定不会让人小瞧了你的。” 其实，她原本是想让皇帝下旨封顾芷烟为后的，但谁知道她和皇帝提了这事之后，皇帝却直接下旨封莫清秋为后，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之前您说好了是让臣女当皇后的，如今却只能封个美人。”顾秀女抿唇委屈道：“区区一个五品美人能顶什么用啊，那苏拂柳还是贵妃呢！” “好了，这都是为了顾家。”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等你生下皇子后，哀家也会为你请封贵妃的。” “再说了，有哀家在，这后宫当中，也没人敢欺负你。” 顾秀女不情不愿的应道：“那好吧。” 随即，她收回手，退后行礼道：“时辰不早了，臣女不好在您这儿久留，就先告退了。” 等出了慈宁宫，她骤然就变了脸色。 第18章 苏贵妃的道歉 她知道自己身为顾家嫡女，在亲事方面必然是要做出牺牲的。 可她情愿嫁给寒门学子，给顾家笼络人才，或是嫁入高门做继室，为顾家巩固地位，也不愿意进宫！ 慧贤皇后是她的嫡亲姐姐！ 而她姐姐和皇帝是青梅竹马，在他们夫妻感情正浓时，她还跟在皇帝屁股后面喊过“姐夫”。 现在要她进宫伺候自己的姐夫，这让她心中如何不膈应？ 但她今日都故意把那卢秀女的脸抓花，将事情闹大了，可太后还不愿意让她出宫。 顾芷烟看着慈宁宫小花园内的满园春色，只觉得心如死灰。 而另一头，卢婕妤向莫清秋恳求，要将卢秀女带回她的雨花阁上药。 莫清秋一口就应下了。 所以卢婕妤就匆匆带着卢秀女走了，只留下莫清秋和苏贵妃同行。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的事情多有得罪，臣妾向您道歉。”苏贵妃忽然抬手让人停下，她从步辇上下来，走到莫清秋旁边，行了一礼。 随后尴尬的说道：“臣妾那日受了气，在陛下面前没控制住，就抱怨了一句，惹得陛下迁怒于您。” “但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还请您能原谅臣妾。” 抬着凤辇的宫人们一看，不禁也停了下来。 莫清秋坐在凤辇上没动，居高临下的看着苏贵妃，温和的笑道：“苏贵妃，这事情都过去好几日了，本宫早就忘记了。” “而且你也误会陛下了。” “那日陛下并没有动怒，他只是担心本宫初涉宫务会出乱子，所以便特意过来叮嘱了两句而已。” 苏贵妃莞尔笑道：“那就好，不然陛下若是为了这点小事而迁怒于您的话，那臣妾可就真是罪过了。” “苏贵妃，你放心好了，陛下不是这样的人。”莫清秋回以一笑，道：“你不要为了这些事情胡思乱想，好好的养身子吧，本宫还等着你给后宫添喜呢。” “天色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一旁的青栀闻言，赶紧喊道：“起轿！” 宫人们连忙抬起凤辇，往凤鸾宫而去。 苏贵妃看着凤辇，屈膝行礼，轻声说道：“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娘娘，这事又不怪您，您何必给她道歉呢？”意欢扶起苏贵妃，嘟囔道：“要不是她，皇后之位早就是您的了。” 桃夭一听，急忙呵斥道：“你这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若是被外人听到了，少不了人在背后骂娘娘觊觎后位！” “本来就是！”意欢不服道：“她抢了娘娘的后位不说，还把娘娘协理后宫的权力给夺走了！” “好了，此话不可乱说。”苏贵妃摇摇头道：“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与皇后娘娘无关。” “再说了，没了这些琐事，本宫也乐得一个轻松。” 苏贵妃坐上步辇，笑道：“回去吧，本宫乏了。” “是。”意欢这才收了声，跟着步辇慢慢悠悠地往昭阳宫去。 而雨花内，此时卢婕妤正拿着太医留下的药膏，恨铁不成钢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竟敢去算计那位顾秀女，还妄图将周秀女也扯进来？！” 卢秀女坐在铜镜前，看着脸上抓痕，气得面容扭曲道：“您看看我这脸！” “您不心疼我就算了，还骂我？！” “我就是想害顾芷烟又怎么样？” “她不就是有个太后姑母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啪——” 卢婕妤气得不轻，她猛然抬起来给了卢秀女一巴掌。 “对，她有个太后姑母就是了不起！” “你以为太后多年不理后宫事务，就以为她废了？”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卢婕妤戳着卢秀女的脑袋，骂道：“顾家权倾朝野，只要有顾家在，太后就永远不会倒！” “那顾芷烟金尊玉贵的，是你能得罪的人吗？” “父亲不过是五品知州，只要顾家和周家参上父亲一本，父亲那头顶上的乌纱帽就得被摘下来！” 卢秀女眼睛一红，倔强的说道：“说白了，你就是怕死罢了！” “对，我怕死！”卢婕妤怒不可遏道：“但我更怕卢家会因为你我犯下的过错，而祸及全族！” “父亲在知州的位置上已经是到头了，没有意外的话，他这一辈子都只能一个知州。” “卢家所有的荣辱都寄托在了我们身上，我不争气，进宫三年却未争得半分恩宠。”卢婕妤抓着卢秀女的肩膀，说道：“但你不同，你生得比我好，只要能侍寝，能得宠，能生下一个皇子，那咱们卢家就有再进的希望。” “你明白吗？” 卢秀女不以为意，但她现在已经得罪了太后，日后在宫中还要靠卢婕妤的照拂，她服软道：“姐姐，我知道错了。” “我日后都听你，你就别生气了。” 卢婕妤见她认错了，便松开手，缓了缓语气，问道：“说吧，你为何要针对顾芷烟。” 卢秀女心虚的避开卢婕妤的目光，顾芷烟并没有得罪过她，她就是嫉妒，嫉妒顾芷烟运气好出生在顾家，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她所触及不到的东西。 但即便她不说，卢婕妤也明白了。 “你是在嫉妒她。”卢婕妤跌坐在软榻上，她缓缓闭上眼睛，遮掩住眼里的失望，平静的说道：“嫉妒她出身比你好，将来进宫的位分比你高，是不是？” 卢秀女咬唇跪下，她伸手握住卢婕妤的手，道：“姐姐，我已经知道错了。” “您放心吧，我日后在宫中定会避开顾芷烟的。” 卢婕妤抽回手，淡淡的说道：“你以为你很聪明，想惩治完顾芷烟后，再将此事甩到与顾芷烟过节的周秀女身上。” “但你不知道，你其实才是最蠢的！” “就连行事嚣张跋扈的顾芷烟，也要比你聪慧！” “你以为顾芷烟为什么敢对你大打出手？” “因为她有这个底气，她知道太后会保她！” “你知道皇后为何敢编那些话来诈你？” “因为她知道你做贼心虚，一定会慌神！” “周秀女当时就站在你的身后！” “你既然敢做，为何不敢一口咬定是周秀女推的你？！” “但，你怕了。” 第19章 留牌子 “你胆怯了。” “因为你知道，一旦得罪了周家，我保不了你，卢家也保不了你。” 卢婕妤看着卢心月一脸的不忿，无奈的摇摇头，又蠢又怂，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若不是眼前这人是和她从一个肚子爬出来的，她才懒得说这么多。 不过现在看来，她就是说得再多也没用。 “罢了，你回储秀宫去吧。”卢婕妤将手里的药膏扔到卢心月的怀中，心累道：“你这脸搞成这个样子，殿选怕是会被刷下去。” “姐姐，我……”卢心月手忙脚乱的接住药膏，着急道：“您一定要帮帮我，我一定要进宫！” 她不要回海洲，不要嫁给那些没权没势的纨绔子弟！ “行了，我会去求一求苏贵妃的，你先回去吧。”卢婕妤径直吩咐道：“白月，你去送送卢秀女。” “是。”宫女白月赶紧应道，“卢心月，奴婢送您出去吧。” “姐姐……”卢心月喊了一声，见卢婕妤没搭理自己，只好不甘心的起身随宫女退了出去。 等白月将人送走后，她回来就忍不住说道：“主子，您真要让她进宫？” 这么蠢的人在后宫中，只会是一个拖累。 “看她有没有机会侍寝吧，若是……”卢婕妤语气一顿，冷淡道：“若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话，那到时候再处理也不迟。” 她是没什么机会得宠了，只能祈祷她这个好妹妹能有福气怀上个一男半女，那她就有希望。 卢心月虽蠢，但她那张脸确实是生得花容月貌。 “你去备点东西，随我去一趟昭阳宫求见贵妃娘娘。” 她必须保卢心月留牌子。 而莫清秋根本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直接吩咐下去，殿选照常进行。 次日巳初时辰，莫清秋和太后领着众嫔妃到储秀宫的主殿中等待殿选开始。 等皇帝也到后，太后便率先发话道：“开始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是。” 内务府大总管赵奎向着太后和皇帝，及莫清秋行了一礼后，便将第一本册子拿起来，高声唱报道。 “宣！” “中书令之女，顾芷烟。” “左散骑常侍之女，周灵均。” “尚书左丞之女，姜意。” …… 秀女的进殿顺序都是按出身高低来排的，所以第一组秀女进来时，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在了这几位秀女身上。 “吾等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及诸位娘娘，请娘娘们安。” 秀女们呈一字排开跪下行礼。 莫清秋抬手笑道：“都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吧。” “是。”秀女们齐声应道，她们微微抬起头，但眼睛还是一直看着地面。 莫清秋打量了两眼，便十分给面子的夸道：“陛下，母后，臣妾瞧着这顾秀女和周秀女不错。” 太后闻言也满意的点点头。 这两个人都是要留下的，所以皇帝也没什么意见，他开口道：“顾芷烟和周灵均留牌子，其余的人都撂了吧。” “是。”赵奎赶紧传报道：“中书令之女顾芷烟，左散骑常侍之女周灵均，赐玉牌！” 话音一落，立即就有宫人们将玉牌送了过去。 顾芷烟和周灵均接过玉牌后，便行礼谢恩道：“谢皇上隆恩！” 然后，她们便随着其他秀女一并退了下去。 随着一组组的秀女被宣进殿内，只要是莫清秋和太后开口了的，他都应下了。 直到卢心月进殿后，就有不知情的嫔妃开口问道：“这名秀女的脸是怎么了？” 昨夜涂了药膏后，卢心月脸上的抓痕几乎都结疤了，所以看起来更吓人。 听着殿内的议论声，卢心月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太后冷眼道：“这脸都成这样了，还怎么留在宫中？” “撂牌子吧。” 但苏贵妃却反对道：“陛下，这名秀女遭的是无妄之灾，看着也是个可怜人，不如就将她留下吧。” 昨日发生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皇帝的，他瞥了一眼卢心月，并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既然苏贵妃开口了…… 他转头看向莫清秋，忽然问道：“皇后，你怎么看？” 莫清秋闻言抬起头，错愕的看了一皇帝。 得，就知道拉她下水。 “臣妾没有什么意见，您若是喜欢的话，那多留下一个秀女也无妨。”莫清秋又将球给踢了回去。 皇帝一噎，继而看向太后，问道：“母后，您觉得呢？” “你想留就留吧，哀家没意见。”太后淡淡的应道。 见太后这般冷漠，皇帝不由得讪笑了一下，他颔首应道：“那就留牌子吧。” “是，海洲知州之女卢秀女，赐玉牌！” 卢心月听到后，当即就松了一口气。 她接过牌子，和其他秀女一起快速的退出大殿。 而此时殿选已经接近了尾声，后来的秀女当中，再也没有能留牌子的。 等结束之后，莫清秋便喊住皇帝，说道：“陛下，您今日可有空闲？” “臣妾想与您商定一下新人的位分。” 苏贵妃闻言便咳嗦了两声，扶着桃夭的手，起身告退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 皇帝一听，哪里还有心思和莫清秋商量事啊。 他拒绝道：“此事你自己决定便成，贵妃身子不适，朕得去看看才能放心。” 说罢，他就带着人匆匆走了。 莫清秋嘴角一扯，随后又听到太后开口喊自己道：“皇后，哀家有事要与你商量。” “是，这里离臣妾的凤鸾宫近，咱们移步去凤鸾宫吧。”莫清秋微微一笑，干脆的应道。 太后找她还能有什么事？ 肯定就是为了顾芷烟的位分。 只要太后不是太过分，她都能答应。 但要是太过分……那也怪不到她的身上啊。 她一个势单力薄的继后，扛不住太后给的压力，很正常吧？ 反正是皇帝让她自己做主的。 第20章 狮子大开口 但她万万没想到太后的胃口比她想的要大多了。 “芷烟这孩子自小在顾家就是千娇万宠的，所以性子比较娇气。”太后唉声叹气的说道：“她又是哀家看着长大了，哀家心里早就将她当作了亲女儿，实在是舍不得她吃一点亏。” “可这后宫中不长眼的人多的是，哀家便想给她一个高一点的位分，也好让她少受点委屈。” “再说了，她姐姐是之前就是皇后，同样是顾家嫡女，在位分上，自然是不能差她姐姐太多的。” “你说是不是？” 莫清秋闻言迟疑道：“臣妾原本是想将顾秀女和周秀女都封作六品才人，这样也合乎规矩。” 顾芷烟的父亲是二品大员，按照规矩，顾芷烟进宫初封的位分到顶就是六品才人了。 要是换作一个苛刻一点的皇后，那给顾芷烟封个八品御女也是可以的。 她现在给顾芷烟拟定的位分，已经算是好的了。 但很明显的，太后并不满足于这个位分。 她狮子大开口道：“哀家想的是给她一个四品婕妤的位置，这样才能配得上她的身份。” “四品婕妤？”莫清秋是真的被惊到了，这也太高了吧？ “母后，这顾秀女虽然是生得金尊玉贵，但这初入宫就封作婕妤，怕是会引起后宫众嫔妃的不满。” 太后拧眉思索，退让道：“那就五品美人吧。” “这……”莫清秋还是有点犹豫。 太后见状有些不满道：“皇后，这已经是哀家最大的让步了。” “哀家知道你是怕皇帝不同意，这样吧，他要是有什么意见，你就让他来寻哀家！” 她不管莫清秋是否同意，独断专行的决定道：“此事就这样定了，你重新拟一份凤谕吧。” “是，那便依您之信。”莫清秋叹了一口气，还是同意了下来。 反正顾芷烟的位分再高也不可能高过她，至于皇帝那边…… 是皇帝不来与她商议此事的，和她可没什么关系。 太后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便带人离开了。 而后，莫清秋就给顾芷烟重新拟了一份凤谕。 等到第二日凤谕呈到御前时，皇帝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太后搞的鬼，所以他直接去了慈宁宫。 太后一看到他，就知道他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故此，她先声夺人道：“你若是为了芷烟的事情而来，那就不必开口了。” “她堂堂国公府嫡女，封个五品美人怎么了？” 皇帝脸色一僵，据理力争道：“按照规矩，新进宫的秀女，最高就六品才人，您这样做，将祖宗立下的规矩置于何地？” “呵……”太后嗤笑出声，讥讽道：“原来你也还记得咱们大晋国祖宗们所立下的规矩啊！” “哀家还以为你早就被苏贵妃这个狐狸精给蒙蔽了双眼呢！” “她一个舞姬出身，无儿无女，一路高歌猛进，稳坐于贵妃之位，你现在来和哀家谈规矩？！” 皇帝不禁语塞，他蹙眉道：“贵妃与她们不同……” “是不同！”太后打断道：“她一个只会狐媚之术的舞姬，怎配与芷烟她们相提并论？” “贵妃她是真心待朕的，可您什么都看不到，只记住了她是舞姬出身！”皇帝也恼了。 太后坐在软榻上，嘲弄道：“合凤与你青梅竹马，待你也是真心的。” “可你呢？” “还不是负了她，任由她被贵妃活活气死！” 说到底不过就是天生风流罢了！ 宠个嫔妃几年，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痴情种了？ “母后，合凤的死与贵妃无关。”皇帝心中虽然气愤，但还是极力解释道：“贵妃平日连只蝴蝶都不敢抓，又怎会有胆子去害人？” 太后一看他这个样子，也懒得争辩了，她缓了一口气道：“你要是想降芷烟的位分也行，但你要一视同仁，将苏贵妃也一并降了。” “她只不过荣安王府里的一个舞姬，又没有生皇嗣，能封得一个八品御女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你自己选吧，哀家不勉强你。” 皇帝闻言脸都绿了，这叫做不勉强他？ “哼，柳儿的贵妃之位是朕下旨亲封的，你们谁都不能降她位分！” 皇帝怒从心中来，放下这句话后，他就气冲冲的走了。 等出了慈宁宫后，风清月皎的夜色让他心中的怒火稍微散去了一点。 高达提着宫灯，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您是回长生宫，还是去贵妃娘娘那里？” “去凤鸾宫！”皇帝面带愠色，抬腿就往凤鸾宫的方向去。 戌正时辰，凤鸾宫的守门太监正想落锁时，却看到了皇帝大步流星的走来，吓得他赶紧跪下道：“奴才参见皇上！” “皇后歇下了吗？”皇帝稍微收敛了一下怒气。 守门太监恭敬的应道：“皇后娘娘平日都是亥初时辰才就寝的，现在应该是在看书。” 皇帝一听，就抬腿走了进去。 而莫清秋此时确实是在看书，她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便抬头望去，恰好看到皇帝走进寝宫。 她赶忙起身行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这个时辰过来，难免让她有些心慌。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皇帝估计是为了顾芷烟的事情而来的。 她起身扶着皇帝坐下，试探道：“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来臣妾这儿？” “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皇帝不悦的说道：“顾芷烟的位分是你定下的？” “这……”莫清秋愣了一瞬，然后才无辜的说道：“您不是让臣妾自行决定吗？” 皇帝一梗，不爽道：“朕是让你按规矩来定，你倒好，给顾芷烟封了个五品美人！” “臣妾知道这有点不合规矩，但此事是母后提的……”莫清秋叹气道：“母后之前提的是四品婕妤，臣妾好说歹说才劝得母后改变了主意。” “您知道的，母后是长辈，臣妾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所以便答应封顾秀女为五品美人。” “四品婕妤？！”皇帝脸色一变，他这位好母后还真是敢想！ 莫清秋无可奈何道：“是啊，臣妾当时也是吓了一跳。” “臣妾真是没办法了，才答应的。” “要不您去劝劝母后吧，母后肯定会听您的。” 皇帝闻言脸色一黑，他能说他去过慈宁宫了吗？ “算了，此事就依了太后吧。”皇帝起身拂一下袍子，道：“时辰不早了，朕回长生宫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是，臣妾送送您吧。” 莫清秋将人送出了凤鸾宫，直到皇帝一行人消失在夜色当中，她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散去。 第21章 推人侍寝 啧啧，她这个皇后真是当得越来越像受气包了。 不用想，肯定是这狗皇帝在慈宁宫吃亏，所以故意跑到凤鸾宫找她撒气的。 为了确认皇帝到底是从哪来的，她还让青栀去打探了一下。 等确认皇帝确实是从慈宁宫过来的后，她心里就有数了。 随后，天一亮，她就让人将册封新人的圣旨全部送去储秀宫，赶在了请安之前，让新人先搬进了后宫。 然后，后宫就炸开了锅。 就连苏贵妃在请安时，都表现得有些魂不守舍。 而高充容是最稳不住的，她先开口道：“皇后娘娘，臣妾听闻这届秀女当中有人是直接封了五品美人，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啊。” “本宫知道你们会有异议，但本宫也没办法。”莫清秋唉声叹气道：“这都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的主意，本宫也驳了不。” 高充容一听，也不恼了，她看向苏贵妃，笑盈盈的说道：“也是，陛下喜欢的，咱们再反对也没用。” “这个想来苏贵妃是深有体会。” 苏贵妃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陛下对咱们都是一样的，能被陛下喜欢都是咱们的福分。” 呸！ 真是虚伪！ 高充容被这话恶心坏了，皇上要是能一视同仁的话，她现在应该是皇贵妃了！ 要不是自身的教养容不得她做出些不雅的动作，她都想当着众人的面翻个白眼了。 “贵妃姐姐说的是。”高充容凉凉一笑，阴阳怪气道：“如今新人进宫，贵妃姐姐可得好好努力的，别到时候新人都生下皇嗣了，您还一无所出呢。” 苏贵妃被戳中了痛处，脸色不禁一白。 淑妃看不过去，帮忙说了一句，道：“贵妃娘娘素来受宠，迟早都会有孩子的。” 苏贵妃抬手放在腹部上，低下脑袋，掩盖住眼中的猩红。 呵……孩子？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即便是怀上了，那也生不下来。 莫清秋见苏贵妃默不作声，也跟着附和了一句，道：“淑妃说得在理，苏贵妃，你不必伤怀。” “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她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咱们后宫这两年里一直没有再添个皇子公主，你们也别光指望苏贵妃，得多争气点才行啊。” “皇后娘娘，您这话可就冤枉咱们了。”高充容不服道：“这陛下不到咱们宫中，咱们拿什么来生啊？” 她瞥了一眼苏贵妃，意有所指道：“您还是先劝劝某人吧，让她别一直霸占着陛下才是。” “要不然，臣妾这些人哪来的机会侍寝啊。” 莫清秋闻言也不生气，她颇为赞同道：“你们放心，本宫日后会多劝陛下雨露均沾的。” 高充容只当莫清秋是说来敷衍她们，觉得有点无趣，所以就不吭声了。 而她一不说话，其他人就更不会开口搭话了。 莫清秋见状便挥挥手，让众人散了。 回到寝宫后，青栀就忍不住问道：“娘娘，您还真的要去劝皇上啊？” “这是自然。”莫清秋点点头，煞有其事道：“后宫嫔妃当中要是再没有人遇喜的话，时间一长，宫外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话来呢。” “就算生不出皇子，那多生两个公主也是好的啊。” 青栀目光一闪，心道眼前这位倒是比慧贤皇后大度多了。 不过也是，如今这位就是个顶数的，对皇上哪有什么感情啊。 如此一来，太后娘娘那边吩咐的事情就好办了。 她佯装发愁道：“有苏贵妃在，皇上眼里哪还容得下其他女人啊？” “苏贵妃虽然生得一副好容貌，但这次进宫的新人之中又不缺长得漂亮的。”莫清秋不以为意道：“且不说顾美人和周才人，光是那位季御女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陛下总会动心的。” 她之前就打听过，她们这位皇帝和慧贤皇后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成亲之后，这两位也是传过一段佳话的。 就是好景不长罢了。 不过，皇帝既然能移情别恋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 当然，这种事情她最多就尝试一两次，至于能不能成功，这还得看皇帝自己。 “你说……本宫该推荐哪个新人好呢？”莫清秋抬手揉了揉眉心，敛去眼中的试探。 青栀闻言一激灵，谨慎的说道：“奴婢认为季御女比较合适，季御女家世较低，日后就算是得宠了，那也影响不到您。” “本宫倒觉得那位周才人不错。”莫清秋摇摇头道：“陛下如此宠爱苏贵妃，想来是喜欢温婉乖巧的女子。” “那位周才人的性子瞧着是个柔顺的。” “但顾美人那边……”她拧眉苦恼道：“罢了，本宫都试一试吧。” 青栀知道莫清秋是忌惮太后，但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自己还没开口呢，莫清秋就先将顾美人给算上了。 她连忙开口恭维道：“奴婢愚笨，还是您考虑得周全。” “你去御前问问，看陛下今日有没有空来凤鸾宫用个晚膳。”莫清秋径直吩咐道。 “是。” 青栀应下来后就去了长生宫，将莫清秋的话带了过去。 而且皇帝还算是给面子，答应了来凤鸾宫用晚膳。 然后，莫清秋这边就派人去将周才人传召了过来。 周才人却是一头雾水，她悄悄的看了一眼莫清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唤嫔妾过来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莫清秋直白的说道：“本宫今日请了陛下到凤鸾宫用晚膳，你就留下来陪陪本宫吧，也好在陛下面前露露脸。” 周才人闻言一愣，她虽然猜到了皇后喊自己过来肯定是威逼利诱一番，以此来拉拢自己。 但她万万没想到皇后会这么直接，竟想让她今日侍寝。 莫清秋看到了周才人脸上的犹豫，她笑了笑道：“你不必害怕，若不是不愿意就算了，本宫是不会勉强你的。” 第22章 拙劣的演技 周才人确实是有点纠结。 此事有好有坏，如果皇上肯给皇后面子的话，那她就是新人里头一个侍寝的。 但如此一来，她在皇上眼中就是打上皇后标签的人。 她左思右想，还是狠狠心的婉拒道：“嫔妾自然是愿意留下来伺候您一起用膳的，但不巧的是，臣妾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所以……” 她父亲是左散骑常侍，皇上多少会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召她侍寝的。 就算今日不侍寝，那日后也有的是机会。 而且凭她的家世，她并不需要靠皇后庇佑自己。 “没事，既然是身子不舒服，那你就回去歇息吧。”莫清秋也不强求，周才人不愿意，后宫中有的是人愿意。 周才人讪讪一笑，便行礼退了下去。 青栀见状就开口挑拨道：“娘娘，这周才人可真是傲气，竟敢拒绝您的好意。” “她家世好，有傲气是正常的。”莫清秋无所谓的笑道：“你去宣季御女过来吧。” “是。”青栀赶紧应道。 而和周才人不同的是，莫清秋一提，季御女立马就应下了。 但莫清秋做这事并没有想着瞒着别人，所以皇帝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你是说……皇后将季御女留了下来？”皇帝面色有些古怪，不确定的问道：“皇后自己都没侍寝呢，你怎么确定她这是想推季御女出来伺候朕？” 说实话，他总是听说哪个大臣家的夫人大度，主动给自己夫君纳妾。 但要论起来，他还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因为慧贤皇后是个爱吃醋。 之前在太子府时，他宠幸个承徽都能被念叨许久。 所以更别说是给他纳妾了。 后来他当了皇帝后，慧贤皇后也没收敛醋性。 他每次召嫔妃侍寝，慧贤皇后都会摆脸色给他看。 久而久之，他就不喜欢去凤鸾宫了。 小皇后能这么大度，这是他没想到。 即便是对他没感情，那也不至于自己没侍寝，就推新人出来露脸吧？ 高达如实应道：“皇后娘娘说了，要季御女今日留下伺候您用膳。” 皇帝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但小皇后大度一些也好，不然像慧贤皇后那般爱吃醋的话，那后宫才是真的鸡犬不宁。 “那个周才人是怎么回事？”皇帝眉头一皱，这入了后宫的，就都是他的女人。 可这周才人竟然不愿意侍寝？ 高达看着皇帝似乎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只能照着周才人的原话，应道：“周才人说是身子不爽利。” “你去敬事房查一下，看周才人的牌子在不在。”皇帝冷哼了一声，他倒要看看这周才人说到底是实话，还是用来推辞皇后的借口！ 然而高达一去查，周才人的绿头牌还好好的放在敬事房中。 得，看来这的确是借口了。 周才人要是真的身子不爽利的话，那肯定会派人去敬事房禀报一声的，免得到时候选中了牌子，却冲撞了皇帝。 高达回去后，就老老实实的禀报道：“皇上，周才人的绿头牌还没撤下。” “你说她这是不想和皇后搅和在一起，还是不愿意侍寝？”皇帝脸色一沉，冷笑道：“或许她这是有所依仗，觉得朕会看在她父亲的面子召她侍寝！” 向来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哪有他去迁就别人的份？ 况且，他堂堂天子，还需要给臣子面子？ “罢了，既然她不想侍寝，那就将她的牌子撤了！” 这种掣肘他在朝堂上已经受够了！ “是。”高达不敢多言，赶紧应了下来。 周才人还不知道自己因为这件事情惹得皇帝生了厌恶，她在知道季御女去了凤鸾宫半天都没回来后，还暗自嘲笑季御女骨头软，别人给一点好处就投诚了。 而被周才人念叨的季御女这会儿正紧张得不行，她坐在镜台前，由宫女为自己描妆。 看到莫清秋走进来后，她身子一动，立即起身行礼道：“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起来吧。”莫清秋抬手掩住嘴巴，轻咳了两声，道：“本宫这两日又犯了咳嗽的老毛病，你坐着吧，免得本宫传了病气给你。” “是。”季御女壮着胆子偷偷打量了两眼莫清秋，见莫清秋脸色灰暗，便在心中念叨着，看来家中给的消息确实不假。 她们这位继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 莫清秋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笑道：“你不必紧张，陛下喜欢性子柔顺的女子，你到时候万事都顺着他便成。” 季御女忍不住脸一红，她是真没想到皇后是让她过来伺候陛下。 她当时听到皇后宣召自己，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皇后，所以皇后才召她去训话的。 结果皇后却说她身子身子不适，想让她留下伺候陛下用膳。 她这一听，哪里还不懂啊。 皇后这是要推她侍寝啊！ 她家世不显，又是过继到季家大房的，和淑妃连面都没见过，何谈感情亲厚？ 她没有周才人那种傲气，自然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的。 反正她在后宫中都是要攀附别人，选淑妃，还不如选皇后呢。 “是，嫔妾记住了。”季御女羞涩的应道。 莫清秋看着季御女的脸，满意的点点头，嘱咐道：“不要上太浓的妆，抹一层薄粉就行了。” 季御女这张脸，即便是素着，那也是耀眼夺目的存在。 “是。”宫女们应了一声，便继续给季御女上妆。 酉正时辰，皇帝踩着晚膳的时间点到了凤鸾宫。 莫清秋站在宫门外，亲自将人迎了进到了主殿去。 “陛下，臣妾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不少的好菜。”莫清秋拿起酒壶，给皇帝倒了一杯酒，笑道：“这是梅子酒，酒劲小，您可以尝尝。” 皇帝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这梅子酒入口不仅有果酒的甘甜，又不失酒水本身的浓烈，口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梅香。 他不禁眉宇一展，颔首道：“还不错。” 莫清秋微微一笑，却又忽然咳嗽了起来。 皇帝见状蹙眉道：“朕唤太医来给你瞧瞧吧。” “臣妾这都是老毛病了，不要紧的……”莫清秋缓了一口气，面露为难：“可臣妾这副样子也不好陪您用膳，臣妾让季御女过来伺候您吧。” 她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面色僵硬的补救道：“季御女听闻臣妾病了，所以特意过来给臣妾侍疾的。” 皇帝眉毛一挑，只觉得小皇后这演技实在是拙劣，脸上完全藏不住事情。 第23章 苏贵妃抱恙 莫清秋避开皇帝的目光，赶忙吩咐道：“青栀，你去将季御女请过来。” 皇帝嘴角一扯，却没有阻止。 青栀见状连忙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季御女便莲步轻移，款款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桃红色宫装襦裙，少女的身姿已然是玲珑有致，腰肢盈盈一握，而偏黄的灯光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嫔妾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她微微抬起头，向着皇帝盈盈施礼。 皇帝看清楚季御女的脸时，不禁一怔。 说实话，殿选那日，秀女们离得远，还一直低着头，他根本就没看清楚秀女们长什么样。 况且他也不在意，反正能入选的秀女就没有丑的，他只要保证朝中那几个重臣家中的秀女留牌子进宫即可。 所以基本上都是太后和小皇后在选人，他下个决定就行了。 但今日一看，他才知道这届秀女当中，竟然还有在容貌上与苏贵妃不相上下的秀女。 而与苏贵妃的娇媚不同，季御女薄粉敷面，杏眼含羞，更像一朵娇艳的芙蓉，清丽脱俗，看得直叫人心生欢喜。 莫清秋看出皇帝眼中的惊艳，不由得唇角一勾，开口道：“季御女，你来给陛下斟酒吧。” “是。”季御女羞涩一笑，她拿起桌上的酒壶给皇帝倒酒。 皇帝这个角度恰好看到季御女红润的耳垂，他笑了笑，态度温和道：“这种事情让宫人来做就行了，你也坐下吧。” 季御女闻言抬眼看向莫清秋。 莫清秋颔首笑道：“坐下吧。” 可能是因为有美人作陪，皇帝心情颇好，他一连喝了好几杯酒。 莫清秋见差不多了，便顺水推舟的说道：“陛下，您明日还要上朝，少喝一些吧。” “季御女，你扶着陛下回长生宫歇息，记得小心些，别让陛下摔着了。” “是。”季御女只觉得心脏在飞快的跳动，她伸手扶住皇帝，柔声劝道：“陛下，嫔妾扶您回去吧。” “也好。”皇帝脸上不见任何醉意，由着季御女扶着自己往外走去。 高达一看，连忙带人跟了上去。 凤鸾宫离长生宫很近，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季御女便扶着皇帝回到了长生宫的寝宫中。 高达看这情形就让人去送了一盆热水进来，季御女顺势拿起搭在上面的脸帕放到水中，然后再绞干给皇帝擦脸，道：“陛下，嫔妾给您擦擦汗。” 高达面色一顿，随即带着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季御女体型娇小，她努力的踮着脚，认真的给皇帝擦脸。 皇帝心一动，一手握住了季御女的手腕，另一只手勾起季御女的下巴，笑道：“爱妃不用忙活了，先就寝吧。” 季御女顿时小脸通红。 下一刻，她就被抱了起来，脸帕径直掉落在地面上。 皇帝将人放在龙床上，欺身压下，正当他要亲下去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高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被打扰了兴致的皇帝身形一僵，不悦道：“何事？” “昭阳宫来了人，说是贵妃娘娘的老毛病又犯了，想请您过去。” 皇帝闻言豁然起身，询问道：“请太医了吗？” “请了陆院正过去。”高达立即应道。 季御女看着皇帝担心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今日的侍寝估计是凉了。 她攥紧了手心，强颜欢笑道：“贵妃娘娘抱恙，您快去看看贵妃娘娘吧，嫔妾可以自己回去锦绣阁。” 皇帝现在一心念着苏贵妃的病情，听了季御女的话后，他直接转身走了出去，吩咐道：“高达，你送季御女回去。” “是。”高达赶紧应道。 随后，皇帝便匆匆赶去了昭阳宫。 昭阳宫内，苏贵妃穿着寝衣，小脸惨白的坐在软榻上给陆院正把脉。 “陆院正，我家娘娘怎么样了？”桃夭担忧的问道。 陆院正收回手，斟酌道：“贵妃娘娘思虑过度，此乃心病，还是得静心休养才行。” 皇帝一走进来，刚好就听到了陆院正的话。 “爱妃，你现在感觉如何，又是觉得心口疼吗？”他快步走过去，关心的问道：“还是哪里不舒服？” 苏贵妃握住皇帝的手，虚弱一笑，安慰道：“让您担心了，臣妾没事。” 她侧头看向陆院正，吩咐道：“劳烦陆院正多给本宫给一副安神药吧，本宫这两日一直睡得不安稳。” “是。”陆院正应了一声，随后识相的跟着宫女出去开方子。 寝宫内瞬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苏贵妃依偎在皇帝的怀中，伤心道：“陛下，臣妾又梦见咱们的孩子了。” “都怪臣妾没这个福气，才保不住这两个孩子。” 她抬手捶打着自己的肚子，哭得梨花带雨道：“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皇帝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安抚道：“好了，这事怎能怪你呢？” “你也不要伤心了，等你调养好身子后，一定会再怀上孩子的。” 苏贵妃哭得眼尾殷红，道：“可臣妾有些害怕……” “爱妃别怕，有朕在呢。”皇帝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口宽慰道。 苏贵妃抬头看着皇帝眼睛，泣不成声道：“可臣妾的肚子不争气，如今又有新人进宫，迟早有一日，您也会像外面的人一样嫌弃臣妾生不出孩子。” “朕不会的。”皇帝拍了拍她的后背，继续安慰道：“朕又不缺孩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厌弃你的。” 苏贵妃一听，差点就哭不下去了。 她缓了缓神，期期艾艾的说道：“但臣妾要是一直都没有孩子的话，朝中那些大臣就会对臣妾的贵妃之位有异议。” “臣妾不想让您左右为难，您还是将臣妾降为五品美人吧。” 皇帝闻言眉心一皱，问道：“是不是又有人在你耳边嚼舌根了？” “没有。”苏贵妃摇摇头，眼神躲闪道：“是臣妾不想拖累您。” 皇帝叹气道：“罢了，你要是愿意的话，那就从其他嫔妃手中抱养一个吧。” 苏贵妃眼睛一亮，随后又暗淡了下去。 她犹豫道：“只怕是没有人会愿意……” “你放心，朕会安排好的。” 皇帝哪里会管别人愿不愿意，到时候他直接下旨就行了。 第24章 咱们可不敢信 莫清秋还以为季御女的侍寝是十拿九稳的了，结果她今日一起来，青栀却说皇帝昨天晚上去了昭阳宫。 “怎么？”莫清秋漫不经心的问道：“那苏贵妃又病了？” “是，说是老毛病又犯了。”青栀点头说道。 莫清秋若有所思道：“既然是病了，那你派个人去一趟昭阳宫，就说是本宫体谅她身子不适，免了今日的请安。” “对了，本宫的人应该到内务府了，等请安结束后，你就过去把人带回来。” 林家给她挑的人早就进宫了，但人要先送去内务府学三天的规矩。 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是，奴婢待会儿就去领人。”青栀低头应道。 辰初时辰，莫清秋压着点出来，等着众人行礼后，她便看到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苏贵妃。 她瞥了一眼青栀。 青栀小声的说道：“奴婢已经派人去昭阳宫通知了。” 莫清秋颔首一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苏贵妃爱来就来了呗，反正她的心意已经尽到了。 这不，都不用她开口，高充容就先替她开口了。 “贵妃姐姐还真是勤勉啊，拖着病体伺候陛下就算了，第二日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高充容故意长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就是可怜那季御女，好端端的就被人截走了陛下。” “刚进宫就遇到这种事情，季御女昨夜回去锦绣阁后，指不定是哭到天亮呢。” 苏贵妃当即脸色一变，她像是不知情道：“本宫昨日忽然又犯了老毛病，所以才派人去请陛下的。” 她抬眼看着莫清秋，着急的解释道：“皇后娘娘，臣妾是真的不知道陛下昨日召人侍寝了。” “臣妾若是知道了，那定然是不会派人去长生宫请陛下的。” “无碍，只要陛下没生气就行了。”莫清秋点头道：“至于季御女那边，本宫会让人送些赏赐过去的。” “本宫瞧着季御女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想来是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的。” “苏贵妃，你就放心吧。” 高充容捂嘴轻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贵妃娘娘这种事情做惯了，咱们也看惯了，所以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但人家季御女才刚进宫的，她说不定以为贵妃姐姐是故意的呢！”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高充容直接点了一个人，问道：“慕姐姐，您说是吧？” 众人寻声望去。 慕昭容平静的应道：“都是巧合罢了。” 她和慧贤皇后是差不多时间进宫的，算是宫中资历最老的嫔妃了。 虽然是出身不高，但因为育有大皇子，所以她便熬到了昭容这个位分。 大皇子今年快十一岁了，而且又是长子，所以皇帝看在大皇子的份上，偶尔会到她的雍华宫坐坐。 但自从苏贵妃进宫后，她就有好几次都被苏贵妃截走了皇帝。 “这话就您自己信而已。”高充容娇笑道：“咱们可不敢信！” 淑妃讥讽道：“所以你一直针对贵妃娘娘，就是因为这些小事？” “臣妾何曾针对过贵妃姐姐？”高充容挑了挑眉，佯装自艾自怨道：“臣妾最多就是心里有些不满罢了，但臣妾再不满又怎样呢？” “臣妾人微言轻，哪里撼动得了贵妃娘娘这棵常青树啊！” 说着，她连忙抬起手捂住嘴，装模作样的认错道：“贵妃娘娘，臣妾向来是心直口快，您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臣妾计较吧？” “好了，苏贵妃宽仁大度，是不会和你计较的。” 莫清秋这句直接堵死了苏贵妃的话。 苏贵妃只能弱弱的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高充容只不过是无心之信，臣妾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就对了，咱们后宫就该以和为贵。”莫清秋满意的点头道：“陛下每日忙于朝政，咱们后宫定不能再给陛下添乱子了。” “本宫往后也会尽可能的帮你们安排侍寝的。” 众人闻言心思各异。 这话要是放在昨日，那她们肯定就不会当真的。 可昨日莫清秋是真的安排季御女侍寝了，虽然皇上最终还是被截去了昭阳宫，但好歹是安排了啊！ 这可比以前的慧贤皇后好多了。 慧贤皇后和苏贵妃一样，只想着霸占皇上，她们在座的，当初侍寝时，谁没被慧贤皇后说过一两句酸言酸语啊。 而且她们也求的也不多，只求能有个机会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就行了。 念此，她们不禁心思涌动。 随即就有人开口恭维道：“皇后娘娘豁达仁厚，嫔妾谨遵教诲。” “这都是本宫该做的。”莫清秋瞥了一眼说话的小嫔妃，笑了笑道：“只要你们好好伺候陛下，为陛下多生几个皇子，那本宫这心里就高兴了。” “好了，本宫也没什么要叮嘱的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众人闻言立即起身行礼道：“吾等恭送皇后娘娘。” 莫清秋起身将手搭在青栀手上，慢慢悠悠的离开。 等回到主殿后，她就吩咐道：“挑两匹夏布送去锦绣阁，告诉季御女，让她不要伤怀，陛下不是故意撂下她的。” “是。”青栀应了下来。 而皇帝这边下朝回来后，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想了想，也让高达挑了一些东西送过去。 然后，他就来了凤鸾宫。 是的，他来的就是凤鸾宫。 皇帝过来时，莫清秋才刚用完早膳，这会儿正在见林家送进来的人。 林家送了两个人进来，一个是自小跟在莫清秋身边的丫鬟，名为莫心。 而另一个是林家的家生子，叫做兰心。 皇帝看到了莫清秋身边多了两个眼生的宫女，不由得问道：“这两个宫女是内务府新送来的？” “她们都是臣妾在陇州时身边的丫鬟，臣妾用惯了她们，就托外祖父将人送了进来。”莫清秋给皇帝倒了一杯茶，问道：“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第25章 四皇子 皇帝来她这里一定是没什么好事！ 这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皇帝每次主动来凤鸾宫都是来这儿撒气的，所以真不怪她会这样想。 皇帝闻言斟酌了一下，道：“明日就是皇子们的旬休，你届时记得派人去接泽儿。” “他年纪还小，住在皇子所里不方便，还是让他继续住在青阳殿吧。” “泽儿？”莫清秋乍一听，没反应过来皇帝说的是谁。 愣了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道：“您是说四皇子？” 四皇子是慧贤皇后所生的皇嫡子，自慧贤皇后去世以后，就被单独养在了凤鸾宫的青阳殿中。 后来等四皇子满五岁的时候，就被送去了上书房开始读书，一直住在皇子所内，这两个月里都没有回来过凤鸾宫。 而莫清秋这边也一直在忙选秀的事情，皇帝估摸着凤鸾宫内也没人提醒莫清秋，所以才会专门过来这一趟的。 “嗯，泽儿被朕和母后给宠坏了，辛苦你日后多担待一点。” 他虽然是对慧贤皇后这个发妻没什么感情了，但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喜欢的。 要不然，他就不会亲自来凤鸾宫了。 莫清秋闻言迟疑道：“可臣妾没有生养过孩子，许多事情都还不懂，只怕是会对四皇子照顾不周。” 让她来养慧贤皇后的孩子？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愿意接下。 而且皇帝能为这四皇子来寻她，说明皇帝还是很看重这个儿子的，万一四皇子出了点问题，那她也得跟着脱层皮。 皇帝不以为意道：“泽儿身边有李嬷嬷在，也不用你费什么心，你平时对他多看顾一些即可。” “是，臣妾明白了。”莫清秋松了一口气。 人家四皇子本来就住在凤鸾宫的，现在搬回来也是合情合理，但只要别让她将人带在身边养着就行了。 “可母后那边……” 按理来说，太后肯定是想将四皇子养在慈宁宫的，但现在皇帝把人放在了她这里，太后不会因此迁怒她吧？ “行了，只要你把泽儿照顾好了，母后是不会有意见的。”皇帝不耐烦的说道。 莫清秋眼皮一跳，意思四皇子如果出事了，她还是得跟着受罚呗。 “朕还有事，就先走了。”皇帝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莫清秋赶忙说道：“那臣妾送送您。” 等着将人送走后，她才有时间来安排莫心和兰心。 “你们二人和青栀一样都跟着本宫身边伺候，但日后寝宫内的守夜就让莫心来守。” “对了，青栀，你去将章嬷嬷带过来。” 青栀扫了一眼莫心两人，勉强笑着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将人都支开后，莫心便扶着莫清秋坐下。 随后，她们二人跪下道：“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莫清秋抬手道：“这凤鸾宫中的宫女太监都是提前安排好，本宫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人，你们日后得多注意点。” “还有兰心，你以前是跟在舅母身边管账的，以后就负责库房的事务。” “莫心，你就管着咱们宫里的奴才。” “是。”莫心和兰心对视了一眼，齐声应道。 她们话音刚落下，章嬷嬷就走了进来。 章嬷嬷看到莫心和兰心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笑呵呵的迎上去道：“哟，你们两个就是娘娘舅家送进来的丫鬟吧？” “章嬷嬷，你的消息果然灵通。”莫清秋笑道：“莫心和兰心确实是本宫舅家送进宫的。” “这日后啊，就由兰心管着库房，莫心和青栀跟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 章嬷嬷闻言后，心中顿时多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僵硬的问道：“那老奴还是管着咱们宫里的奴才？” “这点小事哪值得你费心呀？”莫清秋体贴的说道：“莫心是凤鸾宫的管事宫女，咱们宫里的奴才自然是由她管着的。” 莫心闻言向着章嬷嬷施了一礼，笑了笑道：“前些日子劳烦章嬷嬷您了，奴婢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日后还得向您多多请教。” 章嬷嬷可笑不出来，这才过去了几天时间而已，她就被完全架空了。 “娘娘，如此一来，老奴岂不是要闲着了？”她着急的说道：“皇上让老奴过来凤鸾宫，就是为了伺候您，帮您……” 莫清秋径直打断道：“章嬷嬷，你放心，陛下若是问起来的话，本宫自会向陛下解释的。” “况且您年龄也大了，日后在凤鸾宫中荣养便成，要是闲着没事，那就给本宫纳双鞋子即可，不必劳心于其他杂事。” 说罢，莫清秋就不理会她了，开口吩咐道：“对了，青栀，你过会儿带人过去将青阳殿收拾干净，明日是旬休，四皇子要回来住几日。” “是。”青栀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章嬷嬷，心里多了一丝安慰。 她好歹还是跟在娘娘身边的，不像是章嬷嬷，都被打发去纳鞋子了，这和普通的宫女有什么两样？ 青阳殿只是空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已，里面的东西不用换，所以很快就收拾干净了。 等到下午申正时辰，莫清秋便带着人去上书房接人时，刚好碰上了来接三皇子的淑妃。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安。”淑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问道：“您是来接四皇子的？” “嗯，这还多亏了陛下的提醒，不然本宫都忘了明日是旬休。”莫清秋莞尔应道。 淑妃一听，就立即噤了声。 既然是皇上嘱咐的，那她还是不要多话好了。 不过，她还以为皇上还会从后宫嫔妃选一位来照顾四皇子呢，哪曾想皇上竟然是想让她们这位继后来养…… 上书房的学官听到消息后，连忙走出来将莫清秋和淑妃给迎了进去。 “淑妃娘娘，三皇子殿下今日被杨学士留下抄书了，现在正在前殿呢。”学官看着莫清秋，殷勤的说道：“皇后娘娘，四皇子殿下这会儿在皇子所里，微臣给您带路吧。” 莫清秋颔首道：“嗯，走吧。” “是。”学官在前面带路，莫清秋慢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淑妃望着莫清秋背影，眸光一深，她们这位皇嫡子可不是位愿意乖乖听话的主儿。 第26章 晋封 而对于四皇子的“不听话”，莫清秋很快就体验到了。 她还以为接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结果她把来意说明后，四皇子就跑到床上拿被子蒙住脑袋，根本就不理她。 “皇后娘娘，殿下刚被杨学士训了话，这会儿心里正怄着气呢。”四皇子身边的李嬷嬷急忙解释道：“要不您先在外面坐会儿，让老奴来劝劝殿下。” 莫清秋瞥一眼四皇子，问道：“四皇子这是犯了什么错？” “算不上是犯错，就是和三皇子闹了点小矛盾罢了。”李嬷嬷尴尬的说道。 莫清秋见李嬷嬷不愿意说，也不强求，便带着宫女们出去外面等着。 李嬷嬷见状偷偷松了一口气，看着正在闹别扭的四皇子，她头疼的劝道：“殿下，这是皇上的吩咐，您就是不想回去，那也得回去。” “您何苦要得罪皇后娘娘呢？” 皇命不可违，四皇子日后肯定是要回青阳殿住着的，现在得罪皇后，对于四皇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哼，她霸占了母后的凤鸾宫，我才不要和她住在一起呢！”四皇子爬起身来看向李嬷嬷，不高兴地说道：“我不要回去！” “殿下，是不是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在您面前又说了什么？”李嬷嬷蹙眉道：“他们都是些不安好心的主儿，您怎能听信于他们的话呢？” “娘娘早在三年前就病逝了，凤鸾宫自然就空置了出来，如今孝期已过，皇上另择新后也是正常的。” “而现在这位皇后娘娘是三月初进宫的，哪有什么霸占不霸占的，人家是皇后，就该住在凤鸾宫中。” “再说了，您一直待在皇子所这边也不是个办法。” “大皇子和二皇子整日捉弄您，您待在这里也不好受啊！”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了，想要戏耍一个五岁的孩子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四皇子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而且她又不能时时刻刻的跟在四皇子的身边，与其一直在这里受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欺负，她更情愿四皇子回凤鸾宫暂避锋芒。 “咱们先回青阳殿躲一躲，等您长大后，他们就不敢再欺负您了。” 提起大皇子和二皇子，四皇子眼中立即浮现出了些许的厌恶，他认真的想了想，才不情不愿的掀开被子，答应道：“好吧，我们先回青阳殿去。” “您能想通就好。”李嬷嬷闻言一喜，虽然她不能确定现在这位皇后对四皇子有没有坏心，但即便是有，她敢断定皇后肯定不会在凤鸾宫中对四皇子下手。 因为四皇子一旦在凤鸾宫内出事，那皇后也难逃辞咎。 总之相对来说，凤鸾宫比皇子所里安全。 四皇子才刚搬到皇子所两个月多时间，她就在四皇子的膳食上查出了两次毒。 四皇子必须离开皇子所，毒这种东西防不胜防，谁知道这毒日后会下在什么地方？ 李嬷嬷早就让人把四皇子的东西给提前收拾好了，她牵着四皇子走出去，谦卑的给莫清秋行礼道：“皇后娘娘，殿下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四皇子抿着唇，抬起手敷衍的行礼道。 莫清秋目光一顿，笑道：“那就走吧。” 连最基本的表面功夫都不肯做，这孩子都快被养废了。 但这又不是她的孩子，她才懒得多管闲事。 回到凤鸾宫后，她就吩咐宫人今日的晚膳给四皇子多准备点爱吃的，然后就让李嬷嬷接手了青阳殿的所有事宜。 而她落得了一个轻松。 正当寻思着要怎么样再给新人安排侍寝时，长生宫那边却传来了消息。 皇帝今日点了季御女的牌子。 而且季御女今晚的侍寝也非常顺利，苏贵妃也没有装病截人，等着第二天早上，皇帝那边便下了口谕，封季御女为六品才人。 直接跳了一个品阶晋封，可想而知，皇帝肯定是对季御女的侍寝很满意的。 可皇帝并没有免了季御女今日的请安。 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厚，莫清秋就派人去锦绣阁传了口谕，免了季御女今日的请安。 虽然最后季御女还是来请安了，但她的心意送到了啊。 “哟，百闻不如一见，季御女……哦不，如今是季才人了。”高充容眉眼带笑道：“季才人果然生得如花似玉，倾国倾城，比起贵妃姐姐来也是不遑多让啊！” “本宫还以为淑妃姐姐之前是在说大话呢，没想到说的竟然是真的。” 她看着黯然神伤的苏贵妃，笑得眉眼弯弯，乐不可支。 季才人脸一红，羞怯道：“充容娘娘说笑了，嫔妾只是比旁人生得略白一点而已，哪敢和贵妃娘娘相提并论。” “季才人如此谦虚，那咱们岂不是连旁人都不如了？”秦昭仪轻笑道。 季才人闻言后，脸色血色尽失，急忙说道：“嫔妾并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秦昭仪不过是在逗你玩罢了，不必紧张。”莫清秋笑道：“季才人胆子小，你们也别吓唬她了。” 高充容附和道：“就是，季才人第一次侍寝就没有被赐药，想来应该是个有福气的，你们可别把她给吓坏了。” 莫清秋并不知道这事，她不免多看了一眼高充容。 但等她扫了一圈众人后，她才发现在场绝大部分的嫔妃都表现得波澜不惊。 感情她才是那个消息最落后的人啊。 “那挺好的，说不定宫里很快就能添个小皇子了。” 莫清秋是喜上眉梢，可淑妃却是笑不出来。 这季才人明明是季家送进来帮她争宠的，可现在人家却是被皇后推出去侍寝的。 而且还一举侍寝成功，获封六品才人。 要是季才人真的怀上了孩子，那季才人还能甘愿受季家的驱使吗？ 这是当然不可能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等季才人生下皇子后，很快就能位比高充容了。”淑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高充容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她冷哼了一声，讥笑道：“那是，季才人要是有幸生下两个皇子，那将您这个亲姐姐比下去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她在说到“亲姐姐”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第27章 自作多情 淑妃一听，瞬间被气得脸都青了。 高充容见状得意的哼了一声，整天摆个死人脸，唬谁呢？ “两位娘娘都是皓月之姿，福慧双修，嫔妾只是幸得陛下垂怜，怎能与您二位相比？”季才人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才刚侍寝，根本就没有挺起腰板说话的底气。 莫清秋也帮着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还总是喜欢斗嘴啊？” 她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们该稳重点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你们看贵妃娘娘多沉得住气？”秦昭仪随口附和道。 高充容嗤笑道：“瞧您这话说的，臣妾要是能坐上贵妃之位的话，那臣妾自然也能变得稳重。” 皇上若是封她做贵妃，她不说话都行，更别说什么稳重了！ 高充容这个牛脾气让莫清秋大开眼界，这是完全不怕得罪人啊？ “皇后娘娘，您看看高充容这个口无遮拦的样子，整日将贵妃之位挂在嘴上，简直是一点尊卑规矩都没有！”秦昭仪蹙眉不满道。 高充容不客气的怼道：“这宫有谁不想坐上高位的？” “您可别说您自己没有觊觎过贵妃之位！” “你！”秦昭仪被说得哑口无言。 她是大皇子的母妃，家世又不差，她当然是觊觎过贵妃之位的。 可偏偏皇上不知抽什么疯，不顾群臣的异议，非要封一个舞姬做贵妃，而她在昭仪这个位置都快待了十年，却连个四妃之位都没有！ 要论怨言，她比谁都多！ “行了！”莫清秋赶紧开口呵斥道：“高充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想来都是清楚的！” “从今日起，你禁足三日，在长乐宫中好好反省自身！” 她扫了一眼众人，道：“尔等要引以为戒，明白了吗？” “是，臣妾知错。”高充容无所谓的应道，才禁足三日，对于她来说不痛不痒的，她也懒得计较了。 而其他嫔妃见高充容都认错了，她们也只能连声应道：“是，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苏贵妃仿佛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听到众人的话后，才回过神来，迟钝的应了一声。 莫清秋看了一眼苏贵妃，但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淡淡的说道：“好了，尔等都散了吧。” 说罢，她便先起身离开了。 而季才人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等着众人都走完了，她才折返回去凤鸾宫求见莫清秋。 她见到莫清秋后，二话不说就跪下表忠心道：“嫔妾是特意过来拜谢皇后娘娘您的，若是没有您，嫔妾就没有机会侍寝。” “您今后要是有用得上嫔妾的地方，嫔妾都可以替您去办。” “莫心，你快将季才人扶起来。”莫清秋看着季才人，略微惊讶道：“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何需言谢？” “更何况，这都是本宫该做的，你且好好服侍陛下即可。” 莫心闻言后，连忙走过去将季才人扶起来。 季才人则是不禁脑子一懵，像是不明白莫清秋的意思。 难道是皇后看不上她？ 可……她悄悄抬眼看向莫清秋，只见莫清秋的脸上除了惊诧之外，没有其他的情绪。 她不由得耳垂一红，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会错了意吗？ “是，嫔妾日后定会好好伺候陛下的。” 莫清秋看着季才人这副无地自容的样子，她微微一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在这后宫中，陛下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是。”季才人咬唇应道：“那嫔妾就不打扰您，先告退了。” “嗯，去吧。”莫清秋颔首应道。 季才人闻言快速行礼转身退下。 等人走后，莫心才开口道：“娘娘，这位季才人倒是个懂知恩图报的，还知道过来向您表忠心。” “她若是还有其他的靠山的话，你以为她会过来？”莫清秋不以为意的笑道：“她只是觉得本宫这里能给她想要的好处，所以她才愿意在本宫面前伏低做小罢了。” “你且看来日她得宠后，在本宫面前是个什么样子，才能知道她今日说的话有几分是真。” “不过，本宫让她侍寝也不是为了拉拢人，所以她是个什么态度都不要紧。” 她做皇后要的是后宫平衡，至于谁得宠，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莫心笑道：“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但帮个知恩图报的，起码看着顺眼点啊。” 莫清秋闻言一笑，这说的倒是没错，最起码季才人刚刚表现得还是挺上道的。 “对了，四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调过去青阳殿的宫人都是李嬷嬷自己挑的，奴婢也都盯着呢，暂时一切安好。”莫心赶忙应道。 莫清秋点头吩咐道：“嗯，那你平日里多注意点，别让他在本宫这儿出了事。” “娘娘……”殿内就只有她们两人，所以莫心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解的问道：“您为何不试着和四皇子培养一下感情？” 莫清秋的身子是什么状况，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只怕是这辈子都难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所以莫清秋当初是打算来京城处理完莫家后，就回陇州出家的。 既然现在有现成的孩子，为什么不试着养一下呢？ 在这后宫中，如果没有孩子，那以后的大统之争，就只能做个看客了。 “四皇子今年五岁了。”莫清秋平静的说道：“他这个年纪也知道点事了，你以为本宫对他好点，他就能和本宫亲近起来了？” “而且此事还不急，本宫如果想要孩子，日后有的是机会。” 她是生不了，但这并不表示她没有办法。 机会是要等的。 况且皇帝今年才二十有七，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再等个几年也没问题。 莫心虽然有点惋惜，但也没说什么。 四皇子是离得近，可他背后的关系太复杂了。 第28章 刁难 高充容禁足后，这两日的请安都安静了不少。 而值得一提的是，季才人已经接连承宠了三次，颇有几分得宠的趋势。 至于其他的新人，别说是侍寝了，就连见皇帝的机会都没有。 一时之间，季才人在一群低位分的嫔妃当中就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季才人最近被捧得有些飘飘然，胆子也变大了不少。 一直到四月初，御花园中的牡丹花盛开，季才人被其他嫔妃约着去赏花，在牡丹苑中恰好遇到了苏贵妃一行人。 季才人见状便带着其他人去给苏贵妃请安。 “嫔妾拜见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请两位娘娘安！” 与苏贵妃一道的不仅有淑妃，还有好几个位分不高不低的嫔妃，她们平日里就萦绕在苏贵妃身旁献殷勤，想借着苏贵妃在皇帝面前露露脸。 现在一看春光满面的季才人，她们心中就直冒酸水。 苏贵妃还没开口，就有人忍不住先发难道：“嫔妾方才在大老远就看见季才人，季才人难道没有看到贵妃娘娘在这儿吗？” “怎么现在才过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人家现在正得宠呢，哪里会将贵妃娘娘放在眼里啊！” “可不是嘛，人家还有皇后娘娘给撑腰呢！” 她们三言两语的挑拨着，恨不得用目光将季才人凌迟处死。 苏贵妃笑着打圆场道：“咱们坐在亭子中，周围又有花丛挡着，季才人她们没看到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本宫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她嘴里虽然说着不怪季才人她们，但却一直没有开口让季御女起来。 而季才人一直谦卑的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不敢起来，她开口解释道：“贵妃娘娘，嫔妾几人方才一直在北苑那边赏花，实在是没看到您和淑妃娘娘在这东苑这边，望您宽恕。” 她是胆子变大了不少，但她又不傻。 尊卑有别，她要是看到了苏贵妃，肯定会第一时间就过来请安的。 但奈何苏贵妃这边的人铁了心要刁难她，哪会这么轻松的就让此事过去了？ “哟，吾等和贵妃娘娘在一刻钟前就来了，难道这牡丹苑的奴才没告诉你贵妃娘娘在这儿吗？”坐在苏贵妃右边的月才人咄咄逼人道：“我看你是存心对贵妃娘娘不敬！” “贵妃娘娘，这季才人如此对您不敬，您定要好好罚她才是，不然她以为自己侍寝了两日，就能位比贵妃了！” “这……”苏贵妃为难的看向淑妃。 淑妃瞥了一眼季才人，淡淡的说道：“贵妃娘娘，她虽然是季家女，但有错就罚，规矩使然，您不必顾虑臣妾的感受。” 苏贵妃一听，顿时就更纠结了。 她看着季才人，柳眉轻蹙，像是无奈妥协道：“那尔等就在亭子外跪足一刻钟，就算是小惩大诫了。” 季才人脸色微变，她自以为自己没有任何错。 她试图解释道：“贵妃娘娘，嫔妾几人进来时，并没有碰见这苑中的奴才。” “嫔妾是真的不知晓您也在苑中。” 苏贵妃的眉心瞬间皱得更紧了，忽然生气道：“你是觉得本宫误会了你，还是……” “咳咳……！” 她突然激烈的咳嗦了起来。 “娘娘，您没事吧？”旁边的桃夭赶紧抬手给苏贵妃拍背顺气，等苏贵妃好了一点后，她便扭头看向季才人，恼怒道：“季才人，您是觉得我家娘娘罚不得您这个小小的六品才人吗？！” “贵妃娘娘……”季才人还想开口说话，却被身边的其他嫔妃拉住了。 她面色一僵，憋屈的应道：“是，嫔妾认罚。” 月才人闻言得意不已，得宠又怎样？ 碰上了苏贵妃，还不是像耗子碰见猫似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她狗仗人势的呵斥道：“你们还不赶快滚出去跪着，磨磨蹭蹭的做甚？！” “是。”季才人咬着殷唇，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到亭子外跪下。 幸好现在才四月初，天上的太阳不是很大，即便没有树木遮挡着，她们也勉强能受得住。 季才人小声的愧疚道：“今日是我连累了你们。”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苏贵妃这边一行人是在故意刁难她。 “哎呀，没事，不就是跪一刻钟吗？” “很快就过去的。” “就是就是，要不是我们拉着您非要来这牡丹苑赏花，您就不会碰上苏贵妃她们了。” 其他人纷纷安慰道。 “咱们待会儿跪完后，就赶紧离开，有皇后娘娘在，她们是不敢太放肆的。” “对，有皇后娘娘在呢！” 而被众人惦记着的莫清秋，此时正在慈宁宫呢。 “皇后啊，哀家听闻皇帝已经宠了那个季才人好几日了，你得多盯着点，可别是让那季才人使什么狐媚手段将皇帝给勾住了。” “要不然，这后宫指不定又得出一个苏贵妃了！” 莫清秋从善如流的应道：“是，臣妾都记住了。” “您放心，臣妾定会好好规劝陛下，让陛下不要沉溺于美色的。” 太后一噎，她是这个意思？ 随后，她笑了笑，夸道：“看来皇帝选你真选对了，有你在，哀家就放心了。” “你虽是没有接触过宫务，但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处理得不错。” “还有劝皇帝雨露均沾这点也做得很好，不像是慧贤皇后，只知道为了点情情爱爱就忘了自己的职责。” “可这后宫中，最重要的是制衡。” “你现在让季才人这样得宠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得多安排几个新人侍寝才是。” 莫清秋闻言唇角一扬，太后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几乎就差把顾美人的名字给说出来了。 她还以为太后今日找她过来是为了四皇子的事情呢，却不想是为了让她安排顾美人侍寝。 “是，臣妾明白的，只是陛下这几日对季才人正处在新鲜的劲头上，所以臣妾才打算等个几日再安排顾美人侍寝。” 太后听到这话后，才满意的笑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全，这后宫交给你，哀家算是安心了。” 但她话音刚落，柳嬷嬷忽然就匆匆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小声禀报道：“季才人和苏贵妃在牡丹苑碰上了，季才人吃了亏，被苏贵妃罚了。” 太后顿时就精神了。 第29章 训斥 太后敛去眼底的情绪，佯装发火道：“这个苏贵妃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母后，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莫清秋配合的问道。 太后闻言冷笑道：“那苏贵妃实在是霸道，她带着人大张旗鼓的去牡丹苑赏花，遇上了其他嫔妃就责怪人家没有及时过来向她请安，就罚了好些嫔妃在牡丹苑中跪着！” “那季才人也在牡丹苑中，现在估计已经跪有好一会儿了！” 她对季才人谈不上喜欢或讨厌，但她对苏贵妃的厌恶是毋庸置疑的。 能有机会训斥苏贵妃，她能错过才怪呢！ 莫清秋对于太后的话表示存疑，苏贵妃并不是什么行事跋扈之人，会主动挑事？ 但不信归不信，她还是装模作样的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呵，牡丹苑中的奴才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是误会？！”太后没管莫清秋，径直吩咐道：“安慧，你去一趟牡丹苑，传哀家口谕，苏贵妃嚣张跋扈，以大欺小，罚禁足一个月，及罚抄《宫规》五遍！” “是。”柳嬷嬷应下后，立即就退了下去。 莫清秋见状起身道：“母后，臣妾也去看看吧。” “臣妾就先告退了。” 她快速退了出去。 等出了慈宁宫后，她发现柳嬷嬷脚程是真的快。 她坐着凤辇跟在后面，却只能勉强看到柳嬷嬷的背影。 但柳嬷嬷也不想的，苏贵妃就罚季才人她们跪一刻钟而已，她不走快一点，哪里还能赶得上趟啊。 要不是宫中不能疾行和奔跑的话，只怕莫清秋连她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在柳嬷嬷的紧赶慢赶下，她才花了半刻钟的时间，就赶到了牡丹苑。 而此时的牡丹苑中，季才人她们已经跪足了一刻钟，但凉亭那边依旧是欢声笑语不停，仿佛她们早就被遗忘了。 “她们绝对是故意的！”赵御女恨恨的望着凉亭的方向，一刻钟已到，但苏贵妃那边还没派人过来，这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季才人抬手揉了揉膝盖，咬牙道：“不用理会她们，我们已经跪够了时间，自行离开便是。” 她扶着宫女的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将其他人扶起来道：“我们都先回去，苏贵妃若是敢借题发挥，那我去凤鸾宫寻皇后娘娘，求她给我们做主！” 其他人一听，也同意了。 她们本来就没错！ 她们相互搀扶着起身，但殊不知凉亭那边一直有人在盯着她们。 她们这边刚动，那边的月才人就开口了。 “娘娘您看，那季才人简直就是没将您放在眼里，您还没开口呢，她们就私自爬起来了！” 苏贵妃闻言便望了过去，果然是看到了季才人她们已经站起来了。 她笑了笑，宽容的说道：“时间应该是到了，她们想起来就起来吧。” “你们就别和她们计较了。” 月才人撇撇嘴，正想应声附和，却忽然看到了一行人向着季才人她们走去。 她眼皮一跳，赶紧说道：“娘娘，有人过来的。”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了季才人领着好些人浩浩荡荡的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淑妃定睛一看，便认出了站在季才人身边的人就是柳嬷嬷。 她顿时大惊，开口提醒道：“贵妃娘娘，那是太后身边的柳嬷嬷！” 苏贵妃面色一滞，转头望去。 但为时已晚，柳嬷嬷带着季才人她们已经走到了凉亭外。 “老奴拜见贵妃娘娘，淑妃娘娘！” 柳嬷嬷行完礼后，便抢先说道：“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听闻牡丹苑中的事情，特意命老奴过来给您传句话。” “这牡丹苑本就不是私人园子，人人可来此处赏景，但您行事实在是霸道，竟要求凡是入这园子的主子都要立刻来给您请安。” “而季才人她们不过是来慢了片刻，就被罚跪于亭外，实乃以大欺小，仗势欺人！” “故太后罚您禁足一个月，及罚抄《宫规》五遍，您可有异议？” 季才人等人闻言纷纷欣喜不喜，这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啊！ 苏贵妃脸色一白，不禁踉跄了一下。 桃夭连忙扶住苏贵妃，然后看向柳嬷嬷，解释道：“柳嬷嬷，季才人她们在园中吵闹，冲撞了我家娘娘，我家娘娘也不过是罚她们跪了一刻钟而已，这何错之有啊？” “胡说八道！”赵御女一听，着急的说道：“我们与季才人从入园时，就一直待在北苑那边赏花，未曾嬉笑打闹！” “而且我们刚走到东苑这边，一看到贵妃娘娘就立马过来行礼请安了，但贵妃娘娘却说我们对她不敬，非要罚我们出去外面跪着！” 苏贵妃低垂着眼帘，柔柔的应道：“本宫一直在和淑妃闲聊，确实是不曾注意到季才人她们。” “但后来月才人说季才人她们来了园中许久都没来给本宫请安，本宫才想着小惩大诫，罚了季才人她们去亭子外跪着。” “既然是本宫误会了季才人她们，那本宫便向她们道声不是。” 她抬眼看着季才人，态度温和的致歉道：“此事是本宫误会你们了，你们莫要和本宫计较。” 随后，她才看向柳嬷嬷，道：“请太后娘娘放心，本宫认罚，自当会好好反省自身的。” 柳嬷嬷目光一沉，苏贵妃每次认罚都认得很干脆，这让她们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作用都没用！ “柳嬷嬷！”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柳嬷嬷回身望去，便看到了凤辇停在了凉亭外。 她反应过来后，赶紧屈膝行礼道：“拜见皇后娘娘！” 众人一听，也急忙行礼道：“吾等拜见皇后娘娘！” 莫清秋从凤辇上下来，缓缓走过来扫了一眼众人，叹气道：“行了，既然苏贵妃已认罚，那此事就算了。” “你们也都散了吧。” 苏贵妃敛去眼底幽深，抬头看着莫清秋，感激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她这一走，其他人顿时鸟作兽散。 第30章 一定要争气 柳嬷嬷虽有不满，但却不敢驳了莫清秋的意。 等着众人走光后，她便开口道：“皇后娘娘，您如此心慈手软，只会助长宫中的歪风邪气！” “母后罚也罚过了，此事再闹下去也不好看。”莫清秋耐心的说道：“况且闹得太过的话，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柳嬷嬷嘴角一扯，意有所指的说道：“您且看着吧，若是一次罚不痛苏贵妃，那和没罚也没有什么区别。” 说罢，她便带人走了。 莫清秋无所谓的笑了笑，光罚苏贵妃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要罚当然是在场的人都要罚。 青栀看见了莫清秋脸上的笑意，还以为莫清秋是没将柳嬷嬷的话放在心上。 她便开口提醒道：“娘娘，您有所不知。” “苏贵妃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但太后娘娘那边每次罚完苏贵妃后，皇上那边就会送好些赏赐去昭阳宫。” “有皇上给撑腰，苏贵妃根本就不会怕，那她自然就不会改。” “原来是这样啊……”莫清秋眉尾微挑，她想了想，便吩咐道：“你们去将这牡丹苑的奴才都带过来，本宫有话有问。” 两刻钟后，莫清秋就乘上凤辇，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中，皇帝听高达禀报，说莫清秋来了后，就让人将莫清秋给迎了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莫清秋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行礼道。 皇帝平静的应道：“皇后过来寻朕可有什么事情？”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莫清秋笑道：“方才苏贵妃和季才人在牡丹苑中碰上，闹了些误会，所以苏贵妃就把季才人给罚了。” 皇帝听到苏贵妃没事，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他敷衍的问道：“罚得很重？” “苏贵妃就罚了季才人在凉亭在跪了半刻钟，但……”莫清秋语气一顿，继续说道：“但此事被母后知道了，母后便罚了苏贵妃禁足一个月，加罚抄《宫规》五遍。” “什么？！”皇帝一惊，眉心紧拢，不悦道：“贵妃又没有错，太后为何要罚贵妃？” “陛下，您不问问臣妾，贵妃为何要罚季才人吗？”莫清秋也不管皇帝问不问，她直接说道：“苏贵妃说季才人她们在园中，却没有及时过来向她请安，乃是不敬，所以就罚了季才人。” “可季才人却说她们一直在北苑，而苏贵妃在东苑，她们来东苑看到苏贵妃后，就立即过去请安了。” “她们各执一词，最后是苏贵妃承认了，是她误会了季才人，并甘心受罚。” 皇帝闻言便欣慰道：“贵妃向来懂事，她这是不想太后难做，才故意认罚的。” 莫清秋一噎，这还能这么理解？ 她无语了一瞬，继续说道：“陛下，此事苏贵妃确实有错。” 皇帝眉头一皱。 莫清秋飞快的说道：“臣妾已经盘问过牡丹苑中的奴才了，他们说季才人她们确实一直在北苑那边赏花。” “季才人到了东苑看到苏贵妃后，也第一时间过去请安了，是苏贵妃身边的月才人故意开口挑拨，让苏贵妃误会了季才人，才导致了此事的发生。” 皇帝不满道：“那这也是月才人的错，和贵妃有何干系？” “苏贵妃听信偏信，这就她的错。”莫清秋淡淡的说道：“当然，苏贵妃已经认错，所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月才人这般挑拨生事，实在是不可轻饶。” “若是继续纵容下去，那对苏贵妃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晓之以情道：“母后本来就不喜欢苏贵妃了，再由着月才人这样挑拨苏贵妃生事的话，那母后那边只会对苏贵妃越来越厌恶。” 皇帝沉默了一下，他很想说太后讨厌苏贵妃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些小事，而是因为他和慧贤皇后。 “那你想怎么罚这个月才人？” “降两品，及禁足半年，以儆效尤。”莫清秋果断的说道。 皇帝不觉得这个处罚很重，便痛快的应下来。 “按你说的去做吧。” 莫清秋莞尔一笑道：“是。” 皇帝见莫清秋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得纳闷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您待会儿要赏苏贵妃吗？”莫清秋直言不讳的问道。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皇帝愣了一下。 随即，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朕想赏赐后宫嫔妃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莫清秋不急不忙的说道：“臣妾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母后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若是再赏赐苏贵妃的话，只怕会是火上浇油。” 她叹息道：“臣妾才从慈宁宫出来，母后今日的气色不佳，要是被气狠了，估计……” 话不用说完，皇帝自己就脑补完了。 太后生他养他，曾经也是对他呵护备至，即便他不满太后总是插手朝政，但也没想过要害太后。 这毕竟是他的母亲啊…… “行了，朕知道了。” 莫清秋满意的颔首道：“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皇帝摆摆手，让莫清秋退下。 等莫清秋走后，他就吩咐道：“高达，你去查一下，看皇后所言是真是假。” “是。”高达赶紧应道。 而慈宁宫这边，柳嬷嬷回来复命后，太后虽恼莫清秋帮苏贵妃说话，但因为莫清秋答应帮顾美人安排侍寝的事情，她也不好发怒。 所以她只好派人去请顾美人过来。 她摸着顾美人的鬓发，目光慈爱道：“皇后已经答应哀家会帮你安排侍寝了，你到时候一定要争气。” “只要你一举得子，哀家就保证你日后只屈尊于皇后之下。” 顾美人身子一僵，她强装镇定道：“您放心，嫔妾都明白。” 太后伸手覆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美人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她试探的说道：“姑母，胡太医说嫔妾的底子很好，只要有机会就能怀上。” “但万一嫔妾生的是个公主，陛下不喜欢怎么办？” “那就再生一个，你姐夫喜欢儿子。”太后收回手，笑呵呵的说道。 顾美人闻言差点没吐出来，她就是死也不会去侍寝的！ 第31章 让你受委屈了 太后察觉到了顾美人的抗拒之意，她笑着警告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会像你姐姐那样忤逆哀家，对不对？” “是，嫔妾定会好好听您的话。”顾美人汗毛耸立，她连忙低下头，避开太后的目光。 太后眼睛半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柳嬷嬷忽然走了进来，禀报道：“娘娘，高公公来了。” “有何事？”太后收敛神色，放开了顾美人的手。 柳嬷嬷恭敬的应道：“说是皇上听闻您身子不适，特意派他过来问问。” “听闻？”太后笑了笑，意味不明道：“他要是真的担心哀家，又怎会不自己过来？” “告诉他，哀家最近又梦见慧贤皇后，念起四皇子无人照料，心中悲痛万分，夜不能寐！” 柳嬷嬷闻言一顿，随即连忙应道：“是。” “那嫔妾就不叨扰您歇息了。”顾美人见状顺势行礼告退。 太后眉头一皱，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她退下。 顾美人当即在心中松了一大口气，随后，她便和柳嬷嬷一起退了出去。 等出了慈宁宫后，她果真就看到了高达。 “奴才拜见顾美人。”高达行礼道。 顾美人微微颔首，然后便步履匆匆的走了。 柳嬷嬷看了一眼顾美人离开的背影，然后才和高达说道：“太后娘娘今日精神不佳，不想见人。” “但太后娘娘有句话，想让你转告皇上。 “劳烦您回去与皇上说一下，就说太后娘娘这种两日深陷梦魇，时常梦见慧贤皇后，心中又挂念着四皇子，所以睡得不安稳。” “哟，那太后娘娘可传太医瞧过了？”高达紧张道：“要不，杂家去将陆院正请过来？” 柳嬷嬷叹气道：“老奴已经请了胡太医过来瞧过了，胡太医说太后娘娘这是心病，所以只开了一副安神药。” “但你是知道的，慧贤皇后娘娘自小就跟在太后娘娘跟前，是太后娘娘看着长大的，两人情同母女，感情深厚。” “即便是三年过去了，太后娘娘还是放不下此事。” “杂家都明白，但奈何世事无常，太后娘娘还是得保重好身体才是啊。”高达怆然道：“杂家会将太后娘娘的话带到的，还请太后娘娘放心。” 说罢，他便向柳嬷嬷行礼告辞了。 柳嬷嬷回去后，就将高达的话完整的告知了太后。 太后听完后，对此嗤之以鼻，道：“让人去查一下，皇后今日在御书房都和皇帝说了什么。” “是，老奴待会儿就去安排。”柳嬷嬷犹豫道：“但老奴瞧着顾美人还是不愿意侍寝……” “顾美人从小就十分敬爱慧贤皇后娘娘这个姐姐，她怕是跨不过去心中的那道槛。” “一味的强求，最后恐怕会适得其反。” “顾家生她，养她，给她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她有什么脸不愿意？”太后冷漠的说道：“你想让哀家体谅她，那她怎么不体谅体谅哀家和顾家的不易？” 柳嬷嬷欲言又止，但最终她还是将劝说的话语给咽了下去。 太后一旦决定的事情，那谁也改变不了。 而皇帝听到高达带回来的话，还是有点不相信太后会身子不适，所以他又让高达去太医院查了一下医案。 等看到确切的医案后，他才相信莫清秋之前说的话。 他不禁有些心戚戚，便空手去了昭阳宫。 意欢接到皇帝的要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宫门外等着。 结果只等来了人，期待中的赏赐，却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她不由得有些失望，苏贵妃向来对她和桃夭都很大方，她原本还等着赏赐到后，要好好挑一件首饰呢。 但即便心中再失望，她依旧是笑脸迎人，毕恭毕敬的将皇帝迎了进去。 皇帝走进殿内，便看到了苏贵妃窝在软榻上，手里正绣着东西。 “爱妃这是在绣什么呢？” 苏贵妃听到声音，赶忙起身行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这不是快到您的生辰了吗？” “所以臣妾就想给您做身里衣，只是臣妾手艺一般，还望陛下不要嫌弃才是。” 皇帝闻言大笑道：“爱妃一片心意，就算是一块破布，朕也会好好收着的。” 他大手一挥，让殿里的宫女都退了下去。 然后便握住苏贵妃的手，叹息道：“今日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今日之事的确是臣妾的不对，是臣妾误会了季才人。”苏贵妃眼睛一红，摇摇头道：“而且还有皇后娘娘帮臣妾说话，柳嬷嬷只是训了臣妾两句，就放臣妾回来了。” 皇帝一听还这事，便附和着说道：“皇后是个好的，你日后好好和她相处。” 仔细想一想，小皇后从进宫以来确实没有出过什么错，不仅品行端正，仁德大度，甚至还主动举荐新人侍寝。 想起季才人那张娇艳的脸，皇帝难得开口多劝了一句道：“那季才人和你一样温婉柔顺，是个脾气好的，你也别听信了别人的挑拨。” 他让季才人接连承宠，就是想让季才人尽快怀孕，到时候无论是生下皇子，还是公主都抱养到昭阳宫给苏贵妃养着。 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敢说苏贵妃生不出孩子了。 所以他希望苏贵妃和季才人的关系别闹得太僵，不然这孩子日后夹在生母和养母的中间，定会左右为难的。 但苏贵妃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她乍一听到这话时，立即就攥紧了手心，指甲刺进肉里，让她脸色微微一变。 她抬头望着皇帝，假装吃醋道：“季才人侍寝了几日，您就心疼上了。” “臣妾都伺候您三年了，您怎么不心疼心疼臣妾啊？” 皇帝闻言失笑道：“胡说些什么呢，朕还不够心疼你吗？” “陛下自然是心疼臣妾的。”苏贵妃展颜一笑，转移话题道：“您都忙了一上午，快躺下歇息一会儿，臣妾给您按按头。” “也好。”皇帝揉了揉酸疼的眉心，随后便躺在了苏贵妃的腿上，闭目养神。 苏贵妃动作轻柔的给皇帝按着脑袋，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第32章 唯一的遗憾 心疼？ 只怕是心变了吧？ 不过也是，这个男人都能和青梅竹马的慧贤皇后闹翻，如今厌烦了她也是正常。 倒是那个季才人还真有本事，才承宠了几次，就获得了皇帝的怜惜。 还有那个继后…… 桃夭静悄悄的走进来，轻声唤道：“娘娘，您也该午歇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苏贵妃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她小心翼翼的将皇帝挪开，随后下了床榻，与桃夭往寝宫走去。 等进了寝宫后，她开口问道：“又是荣安王府那边来信了？” “是。”桃夭低着头应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端午佳节了，王爷让您带着皇上去一趟王府。” 苏贵妃唇角一扬，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本宫该听荣安王的话吗？” “您是皇上亲封的贵妃，自然不用理会荣安王。”桃夭扑通一声跪下，认真的说道：“况且，您进宫三年一直未能生下皇子，此次过去，荣安王只怕是不安好心。” 苏贵妃看到桃夭表了忠心，不由得放缓了语气，笑道：“本宫自然是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当年就是在荣安王的安排下，与皇帝相遇的，所以她对荣安王的心思了熟于心。 不过就是见她生不了孩子，所以荣安王便想放弃她，重新安排一个人进来替代她的位置罢了。 想的是挺好，但她怎么可能会傻到答应这种事情？ 没有孩子，那她就抱养一个便是。 “起来吧。” “你告诉荣安王，本宫被太后禁足了，太后那边盯得紧，本宫不好私下出宫，让他再等等吧。” “还有，你派个人盯着季才人。” “季才人若是遇喜，立即禀报给本宫。” “是，奴婢明白。”桃夭起身后，赶忙应道。 苏贵妃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眉心一蹙，问道：“凤鸾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奴婢昨日才问过了，那边的人说皇后身子娇弱，每日都是很早就落了灯。”桃夭快速说道：“皇后治下宽松，现在整个凤鸾宫的奴才都是由皇后身边的莫心管着。” “而章嬷嬷被打发去了库房，但库房那边还有一个兰心在盯着，这宫女也是皇后的人。” “章嬷嬷现在是处处受到桎梏，整日憋着火，时常打骂下面的宫女太监。” 苏贵妃坐下，不急不忙的问道：“她没去找皇上？” “去了，但皇上那边只让她好好待在凤鸾宫，没让她回长生宫。”桃夭给苏贵妃倒了一杯茶，轻笑道：“章嬷嬷这老东西自视甚高，惹了皇上厌烦，如今恐怕是被厌弃了。” “要不是太后那边对这个老东西虎视眈眈，皇上恐怕早就将人扔出宫了。” 苏贵妃冷笑道：“让人去这老东西面前多撺掇两句，最好让她往四皇子的跟前钻。” 她刚进宫那会儿，去长生宫侍寝时，可没少被这老东西欺辱。 既然皇上不保着这个老东西了，那她就要这老东西死！ “是，奴婢会安排好的。”桃夭连忙应道。 皇帝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等他醒来时，就已经是申正时辰。 从昭阳宫出来，天际染上了金黄色的霞光。 皇帝心情还不错，所以他没有乘坐龙辇，而是慢慢悠悠的步行回长生宫。 他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在远处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粉紫色宫装的女子，站在一口种着莲花的大瓷缸前。 这名女子手里拿着一朵盛开的牡丹，专心致志的逗弄着水里的小鱼。 相似的情景和相似的身形，让皇帝不禁停下脚步，微微发愣。 这条宫道上，左右两旁各摆了九口太平缸，这些太平缸皆是由铜铁铸成。 但唯独左侧的最后一口太平缸被换成了同样大小的白瓷缸，而缸中的莲花和红鲤都是慧贤皇后亲手所种所养。 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十五岁开始接触朝政，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陪慧贤皇后。 慧贤皇后便在这条宫道上种下了这缸莲花，并与他说道。 “陛下，您每日要是不开心的话，就多看看臣妾种的莲花，这样您就会想起臣妾，忘却那些烦心事。” 那日慧贤皇后的欢颜还历历在目，可如今一回首，已经是阴阳相隔。 高达见皇帝愣在原地，便小声提醒道：“陛下……” 皇帝回过神来，快步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走到那口白瓷缸前，那名女子就转了过来。 顾美人看向皇帝，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急忙行礼道：“嫔妾拜见陛下。” 皇帝脚步一顿，脸上难掩失望。 “怎么是你？” “嫔妾来看看姐姐种的莲花。”顾美人看着翠绿的荷叶，似怀念道：“当初嫔妾还进宫陪姐姐来这里挖过藕呢。” 她笑得天真烂漫道：“那时姐姐还将挖出来的藕，给您熬了汤。” “结果您说不好喝，害得姐姐生气了好久。” 她捏紧了手里的牡丹，笑问道：“姐夫，姐姐当时煮的汤真的不好喝吗？” “我当初还想尝一口呢，但姐姐宝贝得不行，还不许我喝。” 说着说着，她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带着哭腔道：“可是我现在再也见不到姐姐。” 皇帝闻言心中顿时生起一阵悲恸，诚然道，慧贤皇后的确是爱吃醋，但从未做过任何对他不好的事情来。 慧贤皇后对他也是真心的。 他即便再烦慧贤皇后，也没有想着要让慧贤皇后死。 可惜红颜薄命，他和慧贤皇后还是早早的阴阳两隔了。 “唉，当年你就比这瓷缸高了一个头，常常进宫跟在合凤身边捣鼓这些东西，如今再一看，你也长大了。” “是啊，嫔妾长大了。”顾美人抬手擦了眼角的泪花，笑道：“姐夫，嫔妾明日给您煮莲藕汤吧。” “姐姐临走前，亲自动手煮了莲藕汤，可您当时没来。” “这是姐姐唯一的遗憾，您到时候能不能赏脸尝一尝？” 皇帝还沉浸在回忆当中，听到顾美人的要求时，他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第33章 给本宫跪下 莫清秋不仅下令罚了月才人，还命人送点些首饰和布料去给了季才人她们，全当是安慰她们今日所受的无妄之灾。 而苏贵妃被禁足，最高兴的人还是要属高充容。 今日在凤阳殿请安时，高充容情绪高涨，她眉飞色舞的说道：“臣妾方才路过牡丹苑时，就看到了一对喜鹊叫得正欢，看来今日是有好事发生了。”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高充容这是在内涵苏贵妃和月才人，毕竟今日的请安也就这两人没来了。 莫清秋扫了一眼众人，看到有不少人都在偷笑，便莞尔笑道：“四月初旬，正是这牡丹开得最娇艳的时候，就连这喜鹊都被引来了。” “可不是嘛！”高充容轻笑道：“要不是五皇子离不开臣妾，臣妾定要去御花园赏这满园春色！” “妹妹还是悠着点吧，昨日季才人去了牡丹苑时，可是在那儿遭了老大的罪呢！”秦昭仪瞥向季才人，笑盈盈的问道：“季才人，你说是吧。” 季才人低垂眼帘，怯怯的应道：“昨日的事情只是个误会，嫔妾几人也没遭什么罪。” 众人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更确定昨日肯定是苏贵妃故意刁难新人了。 高充容看了一眼淑妃，轻飘飘的说道：“姐姐要是想知道昨日牡丹苑内发生了什么，那也应该是问淑妃姐姐啊。” “淑妃姐姐昨日可是在场的，她比咱们都要清楚贵妃姐姐为何要罚季才人。” 淑妃面色一沉，恨不得撕烂高充容的嘴。 虽说昨日她并没有做什么，但苏贵妃被太后罚完后，皇上破天荒的没有送赏赐去昭阳宫。 所以后宫众人肯定是在想，连皇上都不护着了，那一定就是苏贵妃的过错。 昨日她是和苏贵妃，月才人在一块的，如今苏贵妃和月才人都被罚了，那别人说不定都会以为是她和苏贵妃狼狈为奸，故意刁难新人。 这传着传着，等传到了宫外，她的名声还能要吗？ “季才人不都说了吗？”淑妃放缓了语气，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昨日本宫和贵妃娘娘在牡丹苑中，碰巧与季才人她们遇上了，而季才人她们过来向贵妃娘娘请安稍迟了一些。” “再加上月才人多说了两句，贵妃娘娘便以为季才人她们是故意拖着不来请安，故此就罚了季才人她们在园子里跪了一刻钟。” 说着，她忽然叹了一口气，感叹道：“贵妃娘娘才让她们跪了一刻钟，哪算得上什么惩罚啊。” “贵妃娘娘和月才人才是真的惨呢，尤其是月才人，不仅被罚了禁足，还被降了位分，这罚得可真是够重的。” 莫清秋一听，顿时就笑了。 “淑妃是觉得本宫罚月御女罚得太重？”她平静的说道：“你们当初进宫时，都是学过规矩的。” “那《宫规》上白纸黑字写着，不得故意挑拨生事，挑拨者处以重罚，生事者次之。” “既然苏贵妃已经被太后娘娘罚了，那本宫自当不会插手。” “可这月御女……本宫是按着规矩罚的。”她俯视着淑妃，笑得无辜道：“淑妃这般说，本宫真是觉得心痛啊。” “你才进宫六年，怎么就将规矩给忘了呢？” 高充容眉眼一扬，煽风点火道：“淑妃姐姐若只是忘了规矩还好，怕就怕淑妃姐姐是从未将规矩放在心上。” 淑妃脸色当即一变，她急忙呵斥道：“高充容，你莫要信口雌黄！” “臣妾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您慌什么啊？”高充容摇摇头，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说道：“臣妾可是相信您会问心无愧的。” 莫清秋勾唇一笑，高充容这张嘴属实是厉害。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这规矩已经立下了，那尔等就得遵守。” “淑妃，你作为四妃之一，要做好后宫嫔妃的表率才是。” “这样吧，你回去抄五遍《宫规》，于十天后送到凤鸾宫。” 平白无故被罚，淑妃差点没怄死。 她咬着牙应道：“是，臣妾领罚！” “如此甚好，本宫相信在今日之后，尔等都会将宫规记牢的。”莫清秋扶着凤椅起身，道：“如今春色正好，本宫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你们都散了吧。” 说罢，她就先行离开了。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恭送。 等着莫清秋走后，高充容就走到淑妃身旁，轻声说道：“宫规繁多，淑妃姐姐可要抄仔细了，若是抄错了，那可是要从头再来的。” “您记得劳逸结合，可别为此累坏了身子，要不然臣妾会担心的。” “五皇子还等着臣妾回去用膳，臣妾就先走了。” 淑妃看着高充容的背影，心中顿时火冒三丈。 这个牙尖嘴利的贱人！ 其他嫔妃可没有高充容这个胆子，她们不敢惹事，便纷纷避开淑妃，步履匆匆的走了。 淑妃侧目一看，正好看到了季才人，她目光一寒，开口将人喊住，道：“季才人，你进宫多日，至今都未去过本宫的长乐宫，正好今日陪本宫一起用早膳吧。” 季才人脚步一顿，察觉到有不少人望了过来。 她心里一紧，只好答应道：“是。” 淑妃见状心中的怒气才消散了一点，她转身坐上步辇，往长乐宫而去。 而季才人只能紧跟在步辇的后方，一路步行至长乐宫。 她跟着淑妃刚走进主殿，就听到淑妃突然呵斥道：“给本宫跪下！” 季才人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但因为忌惮季家，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淑妃坐在软榻上，冷笑道：“才进宫几日，你就翅膀硬了！” “本宫问你，你可还记得进宫之前，季家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吗？” “回淑妃娘娘话，大夫人让嫔妾进宫之后，万事都以您为主。”季才人低着头，遮掩眼中的气愤。 她又不是季家的奴才，凭什么要事事以淑妃为主？ 第34章 马善被人骑 淑妃端起一杯茶泼向季才人，嗤笑道：“本宫还以为你是搭上了皇后这条大船，就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呢！” “嫔妾不敢。”季才人抬起手，用袖子将淑妃泼来的茶水挡住。 随后才将脑袋埋低，在心里腹诽着，呸，真是不要脸！ 不过是个二品嫔妃罢了，竟然妄想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淑妃发泄了一番，觉得心中好受了不少。 她缓了缓语气，道：“你是被皇后那副伪善的样子给欺骗了，你以为她将你退出来侍寝，真的是为了你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让你侍寝，就是为了让你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你我皆是出自季家，这深宫之中，只有本宫才是对你是真心的。” “你能相信的人，也只有本宫。” 她起身将季才人扶起来，柔声说道：“你日后且好好听本宫的话，等你生下皇子后，就将孩子养在本宫这儿。” “到时候三皇子必定会将这孩子当成亲弟弟，他们兄弟俩日后相互扶持，三皇子定会为你的孩子谋一份前程，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太妃。” 季才人又不傻，她听完淑妃的话后，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淑妃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竟是想让三皇子当太子！ “是，嫔妾明白了。”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随意的敷衍一句。 见季才人这么识时务，淑妃不禁满意的笑了笑，她松开手，道：“你且安心侍寝，凡事都有本宫在。” “不过，皇后不喜本宫，你以后也离凤鸾宫远远的。” “是。”季才人表面上是毕恭毕敬的应下了，实则是在想要怎么摆脱淑妃的桎梏，她可不想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养。 但她思前想后，这宫中比淑妃位分高的人不多，其中的苏贵妃已经被她得罪了。 而太后那边……她不敢冒险。 所以还是得尽量和皇后交好才行。 于是从长乐宫出来后，她便寻了个机会，在申时左右，悄悄的去了一趟凤鸾宫。 “昨日的事情，幸好有您给嫔妾做主，不然，嫔妾和赵御女她们都不知道得在牡丹苑中跪多久呢。” 季才人给莫清秋福身行礼，感激道：“您对嫔妾的恩情，嫔妾没齿难忘。” “坐下说吧。”莫清秋闻言一笑，随口关心道：“本宫看你昨日跪的地方都是用石子铺设的，这跪起来可不好受，你若是伤着了膝盖，还是请太医过来开点药。” “你不要太顾忌外面的人的议论，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季才人一听，心中慰藉不已。 连皇后这个外人都知道关心她，可淑妃呢？ 淑妃由始至终对她只有利用，根本就没有同族情谊。 “嫔妾这膝盖只是破了点皮而已，不碍事的。” 莫清秋眉头一蹙，不满道：“都破皮了，怎么可能不碍事呢？” “这样吧，过会儿陆院正要来给本宫请平安脉，到时候让他给你瞧瞧吧。” 季才人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喜色，她假装为难道：“这会不会太麻烦陆院正了？” “都是给后宫主子看病，能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莫清秋无所谓的说道：“你且坐着等一会儿，陆院正估摸着也快到了。” 莫清秋也没有诓季才人，半刻钟后，陆院正便到了。 陆院正给莫清秋请完平安脉后，就查看了一下季才人膝盖上的伤势。 季才人皮肤娇嫩，昨日才跪了一刻钟，膝盖上就已经红肿了。 而破了皮的地方，原本已经结了一层薄痂，可现在也被蹭掉了。 “季才人，您这伤不算严重，但后面养伤的时候，还是得小心些才心。”陆院正斟酌道：“切记不要再碰掉这些痂了，不然日后会留下印子的。” “我记住了。”季才人连忙应道。 莫清秋拧眉问道：“你今日走动得也不多，怎会蹭到伤口？” 她扫了一眼季才人身后的宫女，沉声问道：“是不是身边的宫女伺候得不尽心？” 跟在季才人身边的两个宫女闻言后，立即就跪下了。 她们着急的说道：“皇后娘娘，奴婢们冤枉啊！” “皇后娘娘，这不关她们的事，是……”季才人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宫女们怕被罚，赶紧抢着开口道：“是淑妃娘娘！” “主子给您请完安后，淑妃娘娘就邀请主子去长乐宫喝茶。” “但谁知主子刚一进长乐宫，淑妃娘娘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厉声呵斥主子，让主子给她跪下。” “主子被吓住了，便就跪了下来……” 莫清秋瞥了一眼正站在一旁充当透明人的陆院正，随后抬手揉了揉眉心，头疼道：“淑妃为何要罚你？” “难道是因为本宫罚了她，所以她就迁怒于你？” 季才人苦笑道：“淑妃娘娘心里不好受，嫔妾受着点便是。” “再说了，嫔妾跪的时间也不长，最多也就半刻钟而已。” “淑妃可真是……”莫清秋语气一顿，无奈道：“你与她可是姐妹，她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将气撒在你的身上啊。” “淑妃娘娘是嫔妾的姐姐，她心中憋着气，那嫔妾这个做妹妹的受点气也是应该的。”季才人摇摇头道：“您放心，嫔妾没事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就是太善良了。”莫清秋叹息道：“你回去后，就好好养伤，本宫会告诫淑妃的。” “皇后娘娘，您如此关心嫔妾，嫔妾自当感激不尽。”季才人急忙说道：“但您待嫔妾这般好，嫔妾怎能让您和淑妃娘娘因此闹得不愉快？” “大不了，嫔妾日后离淑妃娘娘远远的，也不再去长乐宫了。” “唉，你这……”莫清秋闻言犹豫道：“罢了，你回去好好养伤。” 她转头吩咐道：“陆院正，你给季才人多开一副消疤痕的药膏备着，千万不能让季才人的膝盖上留印。” “是。”陆院正面不改色的应道。 莫清秋抬眼看着季才人，安慰道：“你先好好养伤，此事以后再说。” “是。”季才人乖巧的应道。 这么多人在，她保证明日之后，后宫中人人都知道淑妃罚了自己。 第35章 顾婕妤 莫清秋知道季才人肯定是在耍什么心眼，但她十分的配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事情发展。 等把人都送走了之后，莫心才说道：“这季才人倒是有意思，她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要攀上咱们凤鸾宫。” “奴婢还以为淑妃是看清楚局势，准备拉拢季才人呢。” 谁知淑妃非但不拉拢，还故意为难季才人。 “你又怎知淑妃没拉拢季才人？”莫清秋淡淡说道。 莫心闻言一愣，她不解道：“淑妃不是罚了季才人吗？” 方才季才人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长乐宫没讨到好，不然季才人就不会过来这里卖惨了。 莫清秋笑了笑，道：“在我们眼中，季才人是被罚了，但在淑妃眼里，她可不一定认为自己是在为难季才人。” 没错，淑妃压根就没将季才人放在心上。 在她眼中，旁支出身的季才人和丫鬟没什么区别，她能允许季才人的孩子跟在三皇子身边，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所以她自觉已经将此事给解决了，便抽出空来，派人送了一些点心去御书房，说是三皇子想父亲了，企图借着这个借口把皇帝请来长乐宫。 但宫女回来后却说，皇帝今日翻了顾美人的牌子。 淑妃一听，顿时气得够呛，可她又没胆子去截人，所以只能将嫉妒藏在心中。 而顾美人特意使了银子去御膳房亲自下厨，给皇帝煮了一眼莲藕老鸭汤。 等着时间一到，她便拎着食盒登上了承恩轿。 酉正时辰，长生宫已经备好了晚膳。 顾美人小心翼翼的将那碗莲藕老鸭汤端出来，笑道：“嫔妾的手艺不如姐姐，姐夫您尝一尝吧。” 皇帝望着顾美人手里的这碗汤，没说话。 昨日他沉浸在与慧贤皇后的回忆中，并没有多想。 但回去之后，他也慢慢回味了过来。 他以前和这个小姨子的感情确实还不错，要不是顾家和太后那边的态度太强硬，他是不会同意让顾美人进宫的。 再者，即便顾美人进宫了，他也不会宠幸顾美人的。 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膈应。 如此一来，那顾美人昨日突然在他面前演戏，勾起他对慧贤皇后的怀念的用意就很值得深究了。 是想借着慧贤皇后来争宠？ 还是另有所求？ 顾美人见皇帝迟迟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有些慌。 她抬眼轻唤道：“姐夫？” 皇帝摆摆手让殿内的人都退了下去，随后起身背对着顾美人，沉声问道：“说吧，你昨日忽然提起朕和慧贤皇后的往事，究竟有何用意？” 顾美人心里一紧，顿时有点摇摆不定，真要说实话吗？ 可万一……皇帝降罪下来，那她就惨了。 但如果不说的话，太后会一直逼着她侍寝…… 顾美人缓缓跪下，咬牙说道：“姐夫，我与姐姐的感情，您是最清楚不过的。” “碍于姑母的强势，我除了进宫，没有别的活路。” “可我一直将您当成最尊敬的兄长，实在是做不出侍寝的事情来。” “但如今姑母逼得紧，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想着求您开开恩，帮帮我。” 她做不出背叛自己姐姐的事情，只能赌一把了。 若是赌输了，她大不了早点下去陪姐姐！ 皇帝见顾美人言辞诚恳，心中安慰了不少。 好歹是个真诚之人。 “朕可以帮你，可太后那边要是发现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皇帝故意询问道。 他是了解太后的，太后杀伐果断，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她。 一旦事发，太后定然不会放过顾美人的。 顾美人一听这话，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她坚定的说道：“无论如何，我是都不会背叛姐姐的。” 皇帝沉默了一下。 随后，他便开口叹息道：“你今日留下，敬事房那边朕会安排好的。” “是，谢谢姐夫！”顾美人闻言一喜，听着意思，皇帝是打算让敬事房那边做个假的侍寝记录。 幸好皇帝对她姐姐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太后再逼紧一些，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行了，起来用膳吧。”皇帝念着顾美人和慧贤皇后感情深厚，所以对顾美人颇为宽容。 他特意安排高达去安排此事，随后等着第二日，他便下旨给顾美人升了位分。 升得不高，也就升了一品而已。 但即便只是升了一品，顾美人这待遇也足够让人眼红了。 去请安时，顾美人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众嫔妃的议论对象。 “顾美人才刚侍寝就晋升至四品婕妤了，真是令人羡慕啊！” “可不是嘛，这再往上升都快赶上高充容了。” 高充容闻言后，不以为意的笑道：“赶上本宫算什么啊？” “这四妃之位还空着三个呢！”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 太后当初可是想让顾美人来做这个继后的！ 也就皇上不同意而已，不然靠着顾家和太后，现在坐在凤椅上的就是这位顾美人了。 说着，她便抬眼望向莫清秋。 见莫清秋面色如常，她忍不住在心中念叨着，这可真能沉得住气啊！ 莫清秋当然能沉得住气，别说是四品婕妤了，就算是皇帝直接册封顾美人为四妃之一，她照样能高高兴兴的将赏赐送去给顾美人。 “顾婕妤伺候得好，获赏也是应该的。” “你们若是能让陛下舒心，那本宫必定不会吝啬赏赐的。” 顾婕妤闻言勾唇一笑，道：“嫔妾自小就和陛下相识，要论感情，咱们后宫中怕是没人能比得过嫔妾。”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秦昭仪这几个位分高的，顿时脸都黑了。 “真是笑话！”秦昭仪嗤笑道：“本宫进宫十二年，又育有大皇子，都不敢如此大放厥词。” “你才承宠一次，脑子就糊涂了？！” 顾婕妤微微抬起下巴，不屑的说道：“入宫十二年，你才生得一个皇子，这只能证明你不得圣心，有什么好得意的？” 秦昭仪一听，脸瞬间就绿了。 第36章 听不得实话的秦昭仪 秦昭仪抬手指着顾婕妤，暴跳如雷道：“不知尊卑，以下犯上，实在是该罚！” “嫔妾说的都是实话，您得认清现实才是啊。”顾婕妤撇撇嘴，一副没将秦昭仪放在眼里的样子。 秦昭仪被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转头看向莫清秋，说道：“皇后娘娘，您就这样看着顾婕妤折辱臣妾吗？” “顾婕妤，秦昭仪是与慧贤皇后一块进宫的老人了，你不可这般无理。”莫清秋见状便轻声训斥道：“本宫念你是初犯，这次就算了。” “若是有下次，那本宫就将事情禀明陛下和太后！” 被警告了一番后，顾婕妤老实了不少。 她瞥了一眼秦昭仪，阴阳怪气的说道：“嫔妾知错，还望皇后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嫔妾要是早知道秦昭仪娘娘听不得实话，定会说些漂亮话来哄着秦昭仪娘娘开心的。” 哼，她能不知道秦昭仪是宫的老人吗？ 当初慧贤皇后刚进宫时，就属这个秦昭仪跳得最欢了。 高充容原本还有些生气，但看到秦昭仪被气得面容扭曲后，她的心态又变好了。 秦昭仪膝下的大皇子过完今年就是十二岁了，再过个三四年就能入朝当差，所以秦昭仪平日总是自持身份，说什么让大皇子关照五皇子之类的。 这话里话外的，俨然是把大皇子当成未来的太子了。 呸！ 大皇子不就是大了五皇子八九岁吗？ 皇上还正值当年呢，不可能会这么早立太子的。 就算要立太子，凤鸾宫中还有一个皇嫡子呢。 立嫡立长，要轮也轮不到大皇子，秦昭仪凭什么在她面前耍威风啊？ “秦姐姐，人家顾婕妤年纪小，你就别计较太多了。”她笑盈盈的说道：“不就是些漂亮话吗？” “您要是喜欢的话，回去后，您就让宫里的奴才说给您听呗。” 秦昭仪豁然起身，指着高充容，火冒三丈道：“高充容，你这是什么意思？！” “哐——”莫清秋拿着茶杯重重的扣在桌子上，殿内的气氛顿时一静。 秦昭仪稍微冷静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坐下说道：“皇后娘娘，这不能怪臣妾，实在是高充容和顾婕妤欺人太甚。” “本宫看你们的规矩都是学到狗肚子里了，竟在本宫这里吆三喝四的！”莫清秋佯装发火道：“你们三人皆禁足七日，罚抄《宫规》两遍！” 莫清秋不给她们反对的机会，说完之后，立马就站起身，气冲冲的带着人离开了。 众嫔妃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秦昭仪冷哼了一声，也带着人走了。 等出了凤鸾宫后，秦昭仪脸上的怒气尽数消失，她笑得意味不明道：“这个顾婕妤可真是够傲气的。” “这宫中原本就有高充容了，再来一个顾婕妤，日后有得热闹了。”扶着秦昭仪的宫女灵芝笑道：“就是不知道她们两个如果斗起来的话，谁会更厉害一些。” 另外一个宫女附和的应道：“那顾婕妤有太后做靠山，现在还得宠，这日后要是再生下一个皇子的话，高充容拿什么来和顾婕妤斗？” “娘娘，您说是吧？” “得宠？”秦昭仪轻蔑地笑了笑，道：“这日子还长呢，谁能料的准顾婕妤会不会得宠？” “她这才第一次侍寝，先往后再看看吧。” “对了，你们待会儿派人去知会大皇子一声，就说本宫被禁足了，让他过来一趟，本宫想见见他。” “是。”灵芝赶紧应道。 而凤阳殿里的其他嫔妃见秦昭仪走了，她们也跟着散了。 这后宫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如今才有两个新人侍寝而已，请安时就吵得不可开交了，这日后还得了？ 皇帝听闻此事后，没有任何的表态。 太后则是派人去将顾婕妤请了过来。 不过，太后倒没有因为这个小事而怪罪顾婕妤，她关心的另一件事情。 “皇帝能给你晋位分，说明他对你还是满意的。” “你也聪明，竟然利用皇帝对你姐姐的感情来承宠。” “但你得记住了，这种手段不能多用，不然只会适得其反，明白吗？” 顾婕妤闻言心里一阵发虚，但她面上不显，而是装作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不怪嫔妾利用姐姐来争宠吗？” “后宫争宠本来就是要不择手段，哀家为何要怪你？”太后笑道：“哀家相信如果合凤还在的话，她也不会怪你的。” “这都是为我们顾家。” 顾婕妤感到一阵心凉，她曾经以为太后对姐姐的疼爱至少是真的，但现在看来，她和姐姐都是太后手里的一个工具罢了。 她强颜欢笑道：“您说的是，姐姐这么疼嫔妾，肯定不会怪嫔妾的。” 太后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可太后也不生气。 起码在目前来说，顾婕妤还算是听话的。 只要顾婕妤听她的安排去侍寝，她也乐得在人前演一个慈祥的长辈。 “没错，合凤是个懂得为大局着想的孩子，定然不会怪你的。” 顾婕妤低下头，抬手抚着小腹，落寞的说道：“但是陛下赐了嫔妾避子药，嫔妾恐怕是没这个福分怀上龙嗣了。” 这是她和皇帝商量好的，对外声称是喝将避子药，这样就算她长时间不孕，太后这边才不会起疑心。 太后闻言目光一顿，随即，她便笑道：“无碍，只要你能侍寝，那就总会有机会的。” “你现在就哄着点皇帝，等你哄得他高兴了，他自然就不会再让你喝避子药了。” 长生宫和敬事房那边一直都有她的眼线，而且她昨日也派人去探听过，顾婕妤所言不假。 皇帝已经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孩子了，就算她让皇帝把顾婕妤的避子药给撤了，皇帝也不会听的。 如今只能靠顾婕妤自己的本事了。 “好了，你今日也累，先回去歇息吧。” 太后让人将顾婕妤送了出去后，柳嬷嬷随即叹气道：“老奴看着顾婕妤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侍寝……” “不情愿，那也得哀家忍着。”太后冷笑道。 为顾家牺牲，是顾婕妤应尽的本分。 第37章 皇子打架 顾婕妤侍寝晋封四品婕妤的消息一出，就完全就盖过了季才人的风头，等众人缓过神后，她们才记起淑妃来。 如季才人所愿。 淑妃以大欺小，竟然敢在长乐宫中私自惩罚季才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这种事情在后宫中传起来时，可没有去管什么前因后果，她们明白流言伤人的道理，所以极力的将“恶毒”的名声冠在淑妃的脑袋上。 这其中有人浑水摸鱼，也有人推波助澜。 等淑妃听到风声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善妒嫉贤，蛇蝎心肠的恶人了。 淑妃知道自己被季才人反咬一口后，顿时勃然大怒，但季才人膝盖上的伤势作不得假，她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而她又怕莫清秋会降罚于自己，所以就装病没去凤鸾宫请安。 可在长乐宫中，淑妃是越想越气，被气得食不下咽。 直到三皇子身边的太监回来报信，说是三皇子出事了，她才急冲冲往上书房去。 等她到了上书房的门外时，恰好与莫清秋碰上了。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安。”淑妃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她今日才说病了，起不来去请安。 结果现在就碰上了，她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不就露馅了吗？ “是淑妃啊，你的脸色看着还不错，看来是病好了。”莫清秋从凤辇上下来，和容悦色的说道：“本宫还准备晚点去长乐宫看看你呢，没想到在上书房这儿遇到了。” “看到你没事，本宫就放心了。” 淑妃心虚的低垂着眼帘，应道：“臣妾这是老毛病了，劳您挂心了。” “你是为了三皇子的事情而来的吧？”莫清秋微微一笑道：“恰巧本宫要去看四皇子，你随本宫一道进去的。” 这哪来的什么恰巧啊？ 其实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打架了，所以上书房的学官才分别派人去凤鸾宫和长乐宫请人。 但淑妃因为装病的事情，这会儿有些底气不足，只能听话的跟着莫清秋身后，一同进上书房。 上书房的侧殿内，三皇子和四皇子此时正站在角落中面壁思过。 而两个学官正愁眉苦脸的守在一旁，他们虽说是皇子们的夫子，但小皇子们身份尊贵，打不得，也骂不得。 他们甚至还要担心皇后和淑妃迁怒于自己。 等着莫清秋和淑妃走进来时，他们连忙迎上去，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三皇子一听，立马就转过身来，撒腿就跑向淑妃，告状道：“母妃，您终于来了！” 他仰着头，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您看看儿臣，四皇弟不仅撕了儿臣的课业，还打了儿臣！” “您快帮儿臣教训四皇弟，儿臣定要他好看！” 淑妃看到三皇子左脸青了一块，脸色立即一变，但顾忌到莫清秋也在，她忍着怒火道：“两位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子们打架，你们就不懂把人先拉开吗？” 学官一听这话，心道果然是被迁怒了。 他们瞥了一眼莫清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回淑妃娘娘的话，三皇子今日不小心将微臣带来的《孟子》给撕坏了，微臣不得已只能去向楚大人借本《孟子》。” “结果微臣借完书回来，两位殿下就打起来了。” 淑妃闻言脸色又难看了一些，她没想到三皇子这么顽皮，竟敢将学官的书给撕了。 “那……” 她正想询问打架的原因，就听到莫清秋开口了。 “你们可问清楚三皇子和四皇子是为何打架？” 莫清秋见四皇子还站在墙角那儿，便走了过去。 她将四皇子拉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四皇子身上没有挂彩，这才放心了下来。 “没事吧？” 四皇子抿着嘴，没吭声。 而淑妃一看四皇子一点事都没有，瞬间就更心疼三皇子了。 可她又不好向四皇子发火，只能冲着两个学官怒呵道：“没听到皇后娘娘问你们的话吗？” “还不赶紧回话！” 两个学官相视一眼，苦笑道：“淑妃娘娘，微臣也问过两位殿下了，可三殿下只说是四殿下将他的课业给撕了，他气不过，就骂了四殿下，然后四殿下就动手了。” 三皇子在一旁跟着指控道：“没错，就是他先打儿臣的！” 淑妃闻言后，马上瞪了一眼四皇子。 随后，她就看向莫清秋，生气道：“皇后娘娘，珩儿向来懂事乖巧，定不会主动挑事的！” “臣妾看着珩儿脸上的伤，心疼不已，但臣妾念在四皇子年纪还小，只要他给珩儿道歉，就算这事过去了。” 四皇子一听，立刻就炸了，他大声的吼道：“我才不给他道歉！” “好了，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能断定这全都是四皇子的错？”莫清秋眉心一皱，望着四皇子，耐心问道：“他骂了你什么？” 四皇子眼眶一红，咬着牙没吭声。 淑妃不满的说道：“皇后娘娘，这两位大人都说了，是四皇子先动手的，您难道还想偏袒他？” “他们亲眼看见了？”莫清秋目光一寒，转头质问道：“两位大人，四皇子先动手打三皇子是你们亲眼所见？” 两位学官赶紧摇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没看到。” “听到了，这只是三皇子的一面之词。”莫清秋勾唇笑道：“不过，本宫倒是挺想知道三皇子当时是怎么骂的四皇子？” “三皇子，只要你如实回答，本宫定会给你做主。” 三皇子一慌，他躲到淑妃的身后，含糊其辞的说道：“我……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是他先撕了我的课业，我才骂他的。” “既然三皇子不肯说真话……”莫清秋语气一顿，改口吩咐道：“莫心，你去一趟御书房，将此事禀明陛下，请陛下过来一趟吧。” 淑妃今日受了一肚子的气，见莫清秋如此油盐不进，她也恼了。 “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莫清秋看着三皇子躲闪的眼神，莞尔笑道：“当然是请陛下过来给你们母子俩做主了。” “莫心，你还不赶快去把陛下请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莫清秋应了一声，立即就转身跑了出去。 第38章 一巴掌 知子莫若母，淑妃见三皇子这副模样，就知道肯定是三皇子先惹的事。 但人心是偏的，她当然是得向着自家儿子，所以就想快刀斩乱麻，让四皇子道个歉就行了。 哪曾想莫清秋竟然这么硬气，还要派人去把皇上请过来。 她赶紧开口呵斥道：“还不快去将人拦下！” “本宫看谁敢去拦？”莫清秋的语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却让淑妃的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淑妃怒不可遏道：“好好好！” “就让她去将陛下请过来，本宫相信陛下定会不偏不倚的处理此事！” 莫清秋闻言一笑，道：“本宫也是这样觉得的。” 淑妃脸一黑，只能将心中的怒火和不安都给压下去。 而皇帝听闻此事后，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他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淑妃和莫清秋，以及两个孩子。 淑妃见状便偷偷的推了一下三皇子，三皇子立马领会到了淑妃的意思，他眼泪一流，就跑到皇帝身边，捂着脸装可怜道：“父皇，儿臣好疼啊！” “陛下，两个孩子趁着学官不在偷偷打架，而三皇子一直指控说是四皇子先动的手。”莫清秋没理会三皇子，径直说道：“可您是知道的，四皇子是个知礼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挑事的话，他定然不会动手打人的。” “臣妾实在是不知道三皇子到底是骂了四皇子什么，才让四皇子这孩子气得动手打人。” 三皇子的哭声一顿，心虚的松开手，想要回到淑妃的身边。 但皇帝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问道：“珩儿，你没听到你母后的话吗？” “你是怎么骂你四皇弟的？” 三皇子不敢说实话，他只好求救性的看向淑妃。 淑妃一听，只觉得皇帝实在是太偏心四皇子了。 竟然如此偏听偏信，只听了皇后的话，就这般质问一个孩子。 “陛下，您有所不知，是四皇子先惹的珩儿。” “四皇子撕了珩儿的课业，珩儿气不过就骂了他两句。” “结果四皇子就动手打了珩儿。” “您看看珩儿的脸……”淑妃拿着帕子点了点泛红的眼尾，心疼道：“珩儿的脸都青了一块呢！” 皇帝自然是看到了三皇子脸上的伤，但他又不傻，三皇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在心虚。 他没管淑妃，而是看着三皇子，不怒而威，逼问道：“朕问你的话，你是没听到吗？” 三皇子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儿臣……儿臣……”他被吓得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他松开了三皇子，向着四皇子招手，说道：“泽儿，你过来。” “父皇，儿臣不是故意打三皇兄的。”四皇子乖乖的走了过去，他委屈的扑到皇帝怀中。 皇帝闻言面色一缓，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撕你三皇兄的课业？” “是三皇兄先骂的儿臣！”四皇子窝在皇帝的怀里，眼底含着暗光，委屈的说道：“他说儿臣有娘生没娘教，儿臣太生气了，所以才撕了他的课业。” “可三皇兄不仅为此推了儿臣，还说母后死得好，说儿臣是不祥之人，克死了母后！” 三皇子当即瞪大了眼睛，他急忙开口道：“父皇，他撒谎！” “儿臣没有说过这些话！” 皇帝眼中含着冷光，他极力的压制着心中汹涌的怒火，尽量平静的问道：“朕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说过这些话？”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敢欺君，朕便能舍了你这个儿子！” 三皇子心中大骇，当即就慌了神，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儿臣……儿臣是有…说过一些，但……” “啪——”皇帝直接甩了他一巴掌，怒发成冠道：“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陛下！”淑妃一惊，连忙扑过去将三皇子拉到怀中，哭道：“陛下，珩儿还是个孩子，您怎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你还有脸怪朕？”皇帝一脚将淑妃踢倒在地，怒道：“这些话说不定就是你教他！” “竟敢说朕的儿子是不祥之人，你一定是在祈祷朕快点被克死，好让你的儿子继承大统是吧？” “朕告诉你，安允珩不悌不孝，这辈子都不可能坐上太子之位！” 淑妃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捂着心口爬过去抱着皇帝腿，喊道：“陛下，臣妾冤枉啊！” “臣妾绝无这种心思！” 但处于盛怒之下的皇帝，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 他将淑妃踢开，冷笑道：“淑妃德不配位，降至四品婕妤，三皇子送去昭阳宫，由贵妃抚养！” “陛下！”淑妃眼前一黑，气急攻心，竟是晕了过去。 而三皇子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坐在地上哭个不停。 莫清秋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微微胆寒。 她不是怕皇帝的绝情，而是惊讶于四皇子的心计。 这如果是四皇子设的局，那这个孩子就太可怕了。 “陛下，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莫清秋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四皇子，随即稳住心神，开口安抚道：“三皇子才五岁，哪里懂这些事情，许是有人在他耳边嚼舌根，才会让他记住了这些伤人的话。” “哼，你不用帮她们母子说话。”皇帝沉声说道：“他既然是说出了口，那就该承担起这个后果。” “你将泽儿带回去，此事不用你来插手。” “是。”莫清秋不敢多言，只好带着四皇子先离开了。 出了上书房，走在平坦的宫道上，她忍不住问道：“四皇子，三皇子真的说了那些话吗？” “皇后娘娘，您这是不信儿臣吗？”四皇子直视着莫清秋眼睛，没有任何的躲闪。 莫清秋面色一顿，笑道：“本宫自然是信你。” 三皇子是说了那些话不假，但问题是，是谁教三皇子这些话的。 她不信淑妃会这么蠢，整日在三皇子耳边念叨这种话。 她也不信四皇子小小年纪会有这种心计，此事的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在。 第39章 罪有应得 淑妃抬回长乐宫后，整个皇宫都为之一震动。 怎么两个孩子打架，最终罚的是淑妃？ 而且还罚得这么重，从妃位降至四品婕妤，足足连降了两品呢！ 这事处处透露着蹊跷，引得各宫心痒难耐。 她们纷纷派人去暗中打听，但知道这事的人不多。 她们倒是打听到了莫清秋在场，可她们不敢去问啊。 而淑妃这个当事人自从那日之后，就据说是病了，好几日都没出过长乐宫。 所以她们便把主意打到了四皇子的身上。 一连好几日，凤鸾宫外有不少看着眼生的奴才在周围打转，莫清秋就算是不想搭理此事都不行。 为此，她特意去了一趟凤阳殿。 四皇子正在殿内练字，莫清秋便让人将李嬷嬷喊了出来问话。 “四皇子近日来可还好？” “劳皇后娘娘您挂心了，殿下一切安好。”李嬷嬷恭谨的应道。 莫清秋也不藏着掖着，她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几日一直都有人在凤鸾宫外打转，你平日里跟在四皇子身边，可发现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往四皇子跟前钻？” “这两日在上书房里，的确是有些没见过的奴才故意接近殿下，想要从殿下这边套出那日的事情。”李嬷嬷眼神一沉，继续说道：“但有老奴在，他们也没套出什么话。” “可上书房的那几位学官中，也有人参与了……” 莫清秋不禁拧眉道：“知道是哪个学官吗？” “不止一个。”李嬷嬷摇摇头道：“得亏殿下警觉，才没被这些人套了话。”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殿下要念书就一定会和这些学官接触，时间一长，总会被套出话的。” 她垂下眼帘，藏住眼底的暗光，颇有深意的说道：“殿下年纪小，藏不住事情，只怕到时候此事从殿下口中泄露出去的话，皇上那边会因此怪罪到咱们凤鸾宫的头上。” 莫清秋闻言目光一滞，不免多看了一眼李嬷嬷。 “还有十来日就是端午了，四皇子就暂时别去上书房了，让他歇息一段时间吧。” “可皇上那边……”李嬷嬷犹豫道。 莫清秋叹息道：“本宫会和陛下说的，你这段时间看顾好四皇子便行。” “是。”李嬷嬷低下头，不由得勾唇一笑。 莫清秋没有多说什么，便先回了主殿。 莫心却是不解的问道：“娘娘，这李嬷嬷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自四皇子搬回凤阳殿后，这李嬷嬷一直对她们这是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 本来这样两不相干也挺好的，可方才那李嬷嬷所说的话，分明就是想把四皇子绑死在了她们这条船上。 “皇上那边已经对此事封了口，说明他是不想此事被传出去的。”莫清秋冷笑道：“现在要是敢有人将此事说出去，那就是违背圣意，你说皇上能有什么反应？” 莫心毫不犹豫的说道：“那肯定是要重罚泄露此事的人……” 她忽然语气一顿，反应了过来。 “他们想将此事传出去？” “不，是李嬷嬷知道这事一定会被泄露出去。”莫清秋眉眼一寒，淡淡说道：“而且她知道此事是谁设的局，也知道这设局的人想将泄露此事的责任推到四皇子头上。” “所以她想让四皇子提前避开此事。” 莫心一听，立即就睁圆了眼睛，惊讶道：“李嬷嬷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那她为何不说出来？” “无凭无据，她说出来也没用。”莫清秋笑道：“再说了，此事四皇子也是受益者。” “她为何要说出来？” 三皇子遭皇帝厌弃，这对大家都好。 莫心闻言抿唇道：“四皇子是受益了，但您却要为他到处奔走。” “罢了，四皇子若是被人陷害，本宫在皇上那里也讨不好。”莫清秋轻松的笑道：“一件小事而已，你就当是本宫在帮自己好了。” “不过……” 她想了想，吩咐道：“你想办法寻些人盯着各宫，本宫想知道谁才是那个设局的人。” 在这后宫中，糊里糊涂的可活不长。 她必须要知道设局之人是谁。 而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的李嬷嬷，此时也正在和四皇子谈话。 “殿下，您这次做得很好。” 就是有些冲动了。 但李嬷嬷没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而是夸道：“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夺寸进尺。” “此事过后，三皇子日后必定不敢在上书房为难您了。” “可是……”四皇子不安的说道：“父皇这次好像真的气狠了。” 当时确实是三皇子先开口骂他的，所以他才会动手撕了三皇子的课业。 但……三皇子并没有骂他克母，这些话都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他只是想好好教训一次三皇子而已，可他万万没想到父皇会如此生气。 要是父皇知道他撒谎了，那他是不是也会遭父皇厌弃？ “殿下，此事并没有咱们想象中这么简单，这其中牵扯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李嬷嬷安慰道：“您只需要知道，您没有错，错的是三皇子。” 在她看来，三皇子并不可怜。 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是他非要针对四皇子，要不然何至于会落入到别人的算计中？ “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咱们暂且避一避风头，您这段时间就待在凤阳殿里练练字即可。” “等端午一过，此事也就基本结束了。” 四皇子皱着脸，疑惑道：“嬷嬷，您说这事真的是大皇兄做的吗？” 他自认为自己是从来都没有得罪过这位大皇兄，可这位大皇兄却视他为眼中钉。 之前住在皇子所时，他就被大皇子明里暗里下过好几个绊子。 “老奴也不能确定，但要说最有嫌疑的，莫过于大皇子了。”李嬷嬷叹息道：“他也不是第一次针对您了，无论这次是不是他，咱们都得提防着点。” 虽然这只是她的一个猜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40章 大皇子的心机 而李嬷嬷眼中最有嫌疑的大皇子，此时正在秦昭仪的永福宫中。 秦昭仪刚知道淑妃被罚时，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但她后来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儿子做的时，她就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此事会被查出来。 可一连好几日，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她这心就安定了下来。 “你这次真是太莽撞了，万一此事被你父皇查了出来，那你的下场不会比前几日的三皇子好到哪里去。” 大皇子笑了笑，不以为然道：“母妃，儿臣既然是敢做，那就有十足的把握。” “您真以为父皇动怒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三皇弟说的那些话吗？” 秦昭仪面色一变，诧异的问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 她在宫中能得知的消息有限，所以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里，还掺杂了其他的原因。 “这是自然。”大皇子笑得春风得意道：“前些日子，有人给大理寺投了暗状，说是豫州刺史贪污受贿，抢占百姓的良田。” “父皇便派人去豫州暗中调查，最终查出了告状之人所言不假。” “儿臣听说这豫州刺史贪污的数目甚大，引得父皇震怒不已。” “什么？！”秦昭仪是真的被惊到了，她连忙问道：“那此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大皇子解释道：“此事是父皇秘密下旨调查的，当然是一点风声都传不出来。” “如此说来，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情只是你父皇发泄怒火的一个借口？”秦昭仪若有所思道。 “没错。”大皇子颔首道：“如今算算日子，那豫州刺史再有两日就被押送进京了。” “届时，等大理寺公开堂审后，三皇弟就算是废了。” 秦昭仪闻言一喜，这豫州刺史就是淑妃的父亲，等着季家一垮台，就算三皇子能够重获圣宠，那也没有什么用处。 没有皇帝的宠爱和母族的支持，三皇子只能是个皇子，日后基本上是无缘争夺太子之位了。 “还是我儿有本事！”秦昭仪笑道：“有你在，母妃就安心了。” 就目前来说，也就二皇子和四皇子能与他们争一争。 四皇子虽然年纪小，但架不住顾家势大。 而且四皇子还是皇嫡子。 对于他们来说，四皇子的威胁可要比二皇子大多了。 秦昭仪不禁惋惜道：“就是可惜了四皇子竟然能从此事当中全身而退，这样看来四皇子虽然是年纪小，但城府和心计可不比别人少。” “儿臣此次设局的本意是想让父皇厌弃三皇弟和四皇弟的，可四皇弟脑子灵光，竟然反咬了三皇弟一口。”大皇子笑道：“但深究起来，还是三皇弟太蠢了。” “三皇弟当时但凡表现得镇定一些，一口咬定是四皇弟先动的手，没有说过那些话，那四皇弟怕是也会被父皇迁怒。” “不过也不要紧，日后总会有机会的。” 秦昭仪认同的点头道：“你能这样想是对的，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将事情传出去？” 只要此事一传出去，光是皇帝说的那一句“不悌不孝”就足以让三皇子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等大理寺审完后，儿臣会安排人将此事散播出去的。”大皇子沉思道：“到时候若是有机会的话，也可将此事推到四皇弟的头上。” “不可！”秦昭仪赶紧说道：“你父皇才刚舍了一个儿子，到时候再将此事扣在四皇子的脑袋上，你父皇定然是舍不得再对四皇子动怒的。” “届时，他再暗中派人调查的话，那对你就非常不利了。” “无碍，查便查了。”大皇子格外的自信道：“此事是一定不会查到儿臣的头上的。” “不行！”秦昭仪极力反对道：“你虽说是做得隐秘，可万一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绝不能冒这种风险！” 风险再小，它也是风险，谁也说不出这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 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风险，她都不会同意让大皇子去冒险的。 大皇子眉头紧锁，道：“母妃，您放心，儿臣早就已经处理好了，是绝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他现在正是得意志满的时候，便想再算计一番四皇子。 “不，你得听母妃的。”秦昭仪坚决的说道：“你是清楚你父皇的为人的，一旦被他发现了这件事都是你设计的，那你的下场远远不止是被厌弃而已。” “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争斗，你父皇姑且能将这些事情看作是小打小闹，不会过多计较。” “但你不行。” “你如今也快十二了，再过个三年就可以参与朝政，而你这次一旦被查出来，那就是陷害手足，是争权夺位！” “你父皇能为了权力和你皇祖母闹翻，也能为了权力而打杀了你这个儿子！” “你得听母妃的，这事就此打住，你不要再做些多余的事情。” 大皇子闻言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但他不得不说，他母妃说的是对的。 皇权之下，没有父子。 “是，儿臣明白了。”大皇子后怕道：“多亏您提醒了儿臣，不然儿臣说不定就要走错道了。” 这次的算计，成功得太顺利了。 以至于让他有些得意忘形，脑子不清晰。 秦昭仪欣慰的笑道：“你是母妃的孩子，母妃定是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前程。”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母妃才不能看着你行差踏错，犯下些不该犯的错。” “况且，你莫要着急。” “除了二皇子以外，剩余的皇子也才几岁大而已，等着他们长大了，你在朝中已经有立足之地。” “再怎么样，他们都是赶不上你的。” “你平日里多在你父皇身上花点心思，多讨他欢心。” “毕竟这皇位给谁，都是你父皇说了算，旁人说的都不算。” “端午过后，便是你父皇的生辰，这是你的机会，明白了吗？” “是，儿臣明白了。”大皇子立即应道。 看着聪慧听话的儿子，秦昭仪不由得有些洋洋得意。 她的儿子才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 皇后之位算什么？ 她可是要当太后的人！ 第41章 求情 多日打听无果后，众人只当是淑妃运势不好，不小心触了皇帝的霉头，所以才会被罚。 直到四月二十一日，豫州刺史因贪污受贿被判秋后处斩的消息一出，众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而淑妃……哦不，现在是季婕妤。 季婕妤在听闻此事后，当即吐了一口血，随即便晕死了过去。 莫清秋知道后，就连忙赶去长乐宫。 长乐宫内的奴才行色匆匆，莫清秋刚一走进寝宫，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守在床榻前的宫女们看到莫清秋后，赶紧跪下行礼。 莫清秋看着昏迷不醒的季婕妤，忍不住眉头一蹙，这才过去了几日而已，季婕妤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面色蜡黄，两颊凹陷，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容光。 “刘太医是怎么说的？” 季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流朱一听，赶忙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刘太医说主子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但日后需得静心休养才行。” 莫清秋听到人没事后，心中立即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季婕妤一病不起，人没了就不好了。 “那刘太医有说季婕妤什么时候能醒吗？” 流朱低着头，语气低沉道：“这个尚且还未知。” 莫清秋叹息道：“那你们好好守着季婕妤，若有什么情况，就派人去凤鸾宫寻本宫。” “是。”流朱恭敬的应道。 莫清秋扫了一眼殿内，便带人走了。 而等她一离开，流朱就让殿内的其他宫女都退了下去，然后小声的唤道：“主子，皇后娘娘已经走了。” 季婕妤猛然睁开眼睛，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过了许久，她才哑着嗓子说道：“我父亲的事情可打听清楚了？” “是，已经打听清楚了。”流朱犹豫的说道：“外面传的消息都是真的，据说季大人贪了差不多十万两白银，还有抢占了好几十顷的良田……” “大理寺那边直接判了季大人斩刑，于秋后斩首示众。” 季婕妤心尖一颤，喉间立马涌上了一股腥甜，她咬牙咽下喉中的鲜血，开口询问道：“那我母亲她们呢？” “季家大房的其余人全部流放……至沧州。”流朱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向季婕妤。 季婕妤闻言后，猛地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血。 她紧紧的抓着被褥，只觉得眼前一黑。 “沧州……” 沧州和北雪国相邻，那里常年刮着狂风，每年的冬天都会冻死不少的百姓。 她母亲原本身子就不好，幼弟年龄又小，若是去了，就要下地做苦工，只怕是撑不过今年的冬天。 她打起精神，强撑身子着爬起来，道：“伺候更衣，我要去长生宫求见陛下。” “主子！”流朱赶紧起身扶住季婕妤，劝说道：“主子，季大人的事情是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您就算是去向皇上求情，皇上也不会对季家网开一面的。” “况且您的身子太虚了，刘太医嘱咐过，您不能下床，需得静心休养。” “您要保重身子啊！” “不然殿下日后该如何是好？” 季婕妤抓住流朱的衣领，恨声说道：“你知道沧州是什么地方吗？” “那里就是一个死地！” “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母亲和弟弟去送死！” 她松开流朱，挣扎着起身。 流朱没有办法，只好伺候季婕妤更衣。 一刻钟后，季婕妤便带着三皇子去了长生宫求见皇帝。 可皇帝只说了一句“不见”，便就不理会季婕妤。 而季婕妤不愿意放弃，所以就带着三皇子跪在了长生宫外。 等莫清秋这边收到消息后，就已经是晌午了。 章嬷嬷见莫清秋这般无动于衷，不禁暗自着急，她上前说道：“娘娘，季婕妤现在处境尴尬，只要您肯帮季家求情，那季婕妤以后定然会记得您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 莫清秋瞥了章嬷嬷一眼，心中只觉得好笑。 让她帮季家求情？ 按照皇帝现在的这个态度，这不是让她往火坑里跳吗？ “章嬷嬷，您与季婕妤关系很好吗？”莫心快步走过来为莫清秋奉茶，笑盈盈的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要娘娘去给季家说情？” 章嬷嬷闻言心一梗，她和季婕妤能有什么关系？ 她就是想坑一把莫清秋罢了。 这段日子里，她是一点都不好受。 莫清秋明面上是让她和兰心一起管着库房，但实际上，库房的事情都被兰心一手包揽了，她是半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手中没了权力，这底下的宫女太监就一个个的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吩咐下去的事情的，那些奴才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这个时候，她才惊觉凤鸾宫早就被莫心和兰心给掌控住了。 她再想立威也迟了。 她有心想让皇上开口帮她拿回权力，可皇上那边只说让她好好待在凤鸾宫，不要操心些有的没的。 她差点没怄死！ 手中没有权力，这宫中谁还会高看她一眼？ 她不敢怨皇帝，就只能把怨恨都转移到了莫清秋的身上。 要不是莫清秋，她现在依旧还是长生宫的管事嬷嬷，谁都不敢给她脸色瞧！ 但现在呢？ 就连凤鸾宫中负责打洒的宫女都敢给她甩脸色！ “你这丫头真会开玩笑，我就是个奴才，哪敢和后宫主子论关系？”章嬷嬷收敛眼中的怨恨，笑道：“我这是见季婕妤现在遭了难，是个收服人心的机会，所以才会劝娘娘帮季家求情的。” 莫清秋闻言说道：“本宫只需要帮陛下管好后宫即可，哪里需要什么收服人心？” “况且本宫是皇后，必定是以陛下为先，怎能去为罪臣求情，而让陛下为难？” “娘娘说的是，皇上的旨意就天，哪能容得他人忤逆？”莫心看着章嬷嬷，莞尔笑道：“章嬷嬷，您真是糊涂了。” “您都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了，怎能偏心其他人呢？” “您要是想帮季家求情的话，那就自己去吧。” “反正娘娘是肯定不会忤逆皇上的。” 第42章 内务府李安 章嬷嬷面色铁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忍不住横了一眼莫心，道：“你这小丫头懂什么？” “我这都是为了娘娘好！” 她扑通一声跪下，仰头看着莫清秋，表忠心道：“娘娘，老奴都是为了您好啊！” “您家世不显，又难以生育，若想坐稳皇后之位，那就得多拉拢人心才是啊！” “季婕妤虽说现在是落了难，但宫中生育有皇子的主子娘娘一共就这几位，只要有三皇子在，那季婕妤迟早还是会回到四妃之一的位置上。” “您今日帮了她，那她日后就会向着您。” “这日后有她附和你的话，那其他嫔妃也会忌惮几分。” 莫清秋笑了笑道：“本宫知道你是为了本宫好，但本宫身为皇后，就该事事以陛下为主。” “本宫是绝对不会让陛下难做的，为季家求情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章嬷嬷面色一僵，暗骂了一句莫清秋不识好歹，就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莫心见状不禁纳闷道：“她这个蠢样是怎么在御前伺候的？” 她刚知道章嬷嬷的身份时，还以为章嬷嬷会是个老谋深算之人。 但谁曾想，这个章嬷嬷竟然如此蠢笨。 “自以为聪明罢了。”莫清秋不在意的说道：“不用理会这个老东西，她若是安分，那本宫就再容她在凤鸾宫内待段时间。” “若是不安分，本宫会尽快把她处理掉的。” 要不是顾忌到皇帝那边，她早就把这老东西打发走了。 “你多注意点咱们宫中的人，尽量将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找出来。” “是，奴婢抓紧盘查的。”莫心颔首应道。 莫清秋忽然说道：“对了，让人盯着长生宫。” “皇上那边的态度要是松动了，就尽快回来禀报。” 要是皇帝先动摇的话，那让她帮季婕妤说些好话也不是不可以。 但可惜的是，皇帝的态度格外的坚定。 季婕妤在长生宫外一直跪到了天黑，直到身子撑不住晕了过去，又被抬回了长乐宫。 而皇帝由始至终都没有出来见季婕妤一面。 这下季婕妤是真的病倒了。 就连三皇子也遭了殃，跟着一起病了。 后宫众人也看清了局势，季家真的完蛋了。 季婕妤……也完了。 在后来的半个月里，除了周才人和卢御女以外，所有进宫的新人都已经侍寝了。 五月初，临近端午，各宫的嫔妃都好像变得忙碌了许多，就连莫清秋也是一样。 不过，她忙是因为筹备端午宴席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尤其这还是她第一次筹办大型宴席，所以对此格外的重视。 而其他嫔妃是因为皇帝的生辰快到了，她们正苦恼着要准备什么生辰贺礼，才能在一众嫔妃当中脱颖而出。 因为这事，后宫变得安静了不少。 这正好合了莫清秋的意，这样她就能将更多的精力放到端午宴席上。 但这宫中，偏偏有人非要和她过不去。 五月初一，内务府总管李安将采买的账本呈了上来。 莫清秋刚翻开看时，脸上还带着笑意，等着看到最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将账本放下，淡淡的说道：“李总管，你这账本是不是记错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就是端午宴席采买的账本，奴才是不会弄错的。”李安老神在在，不卑不亢的应道。 “是吗？”莫清秋闻言嗤笑道：“这宫外的鸡蛋卖五文钱一个就算了，但这些什么芦花鸡下的是金蛋吗？” “竟能卖出二十两白银一只的天价？” 李安跪下，镇定自如的应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这些芦花鸡都是京城皇庄精心喂养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价钱，您若不信，奴才可以让人回去将往年端午的采买账本取来。” 莫清秋一听，便气笑了。 这些所谓的芦花鸡，陇州那边也有，虽说是比寻常农户家中养的土鸡要贵一些，但一只最多不超过二两银子。 现在经过皇庄的手，就能翻二十倍？ 这把皇宫当冤大头了是吧？ “好，那你就将从陛下登基以来的所有宴席采买账本都取过来。” 莫清秋转头吩咐道：“莫心，你去把御膳房的总管太监和皇庄的管事都请过来。” 李安闻言心里一紧，但他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是，奴才遵命！” 他恭敬的退下去。 莫清秋看着李安有恃无恐的样子，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 她倒要看看这内务府是不是故意坑她的！ 很快的，御膳房的总管太监齐大北，以及皇庄管事陆明都到了。 李安稍慢一些。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莫清秋没让他们起来，而是让莫心先将这些账本都给拿了过来。 她慢悠悠的翻看着账本，直到宫外的天色昏暗下来后，她才放下账本，抬眼问道：“齐公公，内务府将端午宴席所需的食材都送到你那了吗？” 齐大北不明所以，但跪了好几个时辰，膝盖传来的疼痛，让他脑子不至于变得糊涂。 他老老实实的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大部分的食材都送到御膳房了。” “可有芦花鸡？”莫清秋继续问道。 这话一出，陆明不由得瞥了一眼李安，见李安神色自然，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齐大北没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他点头说道：“有的，这些活物向来都是提前几天送过来的。” “那齐公公了解这芦花鸡在外面的价钱吗？”莫清秋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齐大北面色一顿，他摇头道：“奴才不知，御膳房只负责膳食，不负责采买。” 莫清秋也没说什么，就让他先退下了。 “今日辛苦齐公公过来本宫这一趟了，现在也快酉正时辰，你先回御膳房吧，免得耽误了各宫的晚膳。” “是。”齐大北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两个跪着的人，然后便快步退了出去。 他没想到内务府竟然敢在这些事情上做文章。 不过，这都和他们御膳房没有关系。 独善其身，才是正道。 第43章 乱棍打死 莫清秋扫了一眼他们二人，陆明见状立即慌乱的低下头。 她忽然一笑，开口说道：“陆管事，既然你们敢将这个芦花鸡卖出了天价，那你们饲养的成本应该不低吧？” “是，那些农户都是用精米喂养，耗费甚大。”陆明谨慎的说道。 莫清秋挑眉说道：“怪不得敢卖这个价。” “这样吧，本宫等会儿派人同你回去将饲养芦花鸡的账本取来，若你所说实属，那此事就算了。” “皇后娘娘，这芦花鸡是皇庄去年引进的，只是为了今年给宫里各位主子吃个新鲜罢了。”陆明急忙说道：“所以并未将这批芦花鸡的饲养情况记录在册。” “是吗？”莫清秋十分好说话道：“既然如此，那便就算了，你们先退下吧。” 陆明闻言一愣，忍不住侧头瞥了一眼李安。 李安面色如常，恭恭敬敬的应道：“是，娘娘后面若是还有吩咐，差人去内务府知会一声便可，奴才定随时听候差遣。” “奴才告退。” 陆明见状便跟着李安一同行礼退下。 “哼，这些人的胆子可真是大，竟然敢在端午宴席的采买上动手脚！”莫心不满的说道。 她方才也翻看过这些账本，这芦花鸡往年都没有，今年单加进来已经很奇怪了，更别说还出了一个天价。 这么明目张胆坑人，摆明了就是在故意针对她家娘娘。 “你去让御膳房添个用芦花鸡做的菜，就说本宫想尝尝这下金蛋的芦花鸡是个什么味。”莫清秋眼中含着冷意，她的便宜可不是这么好占的。 莫心赶紧应道：“是。” 酉正两刻，长生宫内，皇帝正用膳用到一半，高达忽然走进来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她过来做甚？”皇帝神色一顿，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高达笑道：“奴才看着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提着一个食盒，许是特意给您送些汤水的。” 皇帝扫了一眼满桌子的菜肴，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缺吃的，但还是让高达把莫清秋给迎了进来。 过会儿后，莫清秋款款走了进来，福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皇帝由着宫女伺候自己净手，随口问道：“你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时辰？” “臣妾听御膳房那边新进的一个名贵的食材，所以特意让何御厨做了道汤呈给您尝一尝。”莫清秋淡定的笑道。 莫心闻言便打开食盒，将里面那盅补汤端出来。 皇帝一听，心中升起了一丁点儿的好奇，难道是什么难得一见的野味？ 他走过去坐下，定睛一瞧，看到的却是一碗非常普通的鸡汤。 “这不就是寻常的参鸡汤吗？”皇帝眉心一皱，语气里隐约出些许的不悦。 莫清秋闻言笑得更灿烂了，她开口介绍道：“陛下，这是用芦花鸡炖的鸡汤。” “这芦花鸡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御膳房那边短了你的吃喝？”皇帝不明所以道。 莫清秋轻笑道：“您说笑了，御膳房哪有这个胆子啊。” “臣妾以前在陇州也吃过这芦花鸡，这玩意比野鸡还要贵一些，大多都要二两银子一只。” “可这个不同，这个要二十两银子一只呢。” “臣妾想着它敢卖这个价，那定是不同寻常，所以就特意送来给您尝一尝。” 皇帝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懂莫清秋的意思啊。 他端起面前的鸡汤尝了一口，随后脸色一沉，道：“这是内务府负责的？” “是，李总管说这芦花鸡是皇庄那边今年新喂养的，只养了一批，全部送进了宫。”莫清秋神色自若，道：“其实也不多，大概就百来只，主要是用在端午宴席上的。” “臣妾看那账本比去年高出了上千两银子，便把李总管寻过来询问了一番，结果那李总管说这芦花鸡确实是这个价。” “臣妾没什么见识，刚听到这个价钱时，还惊讶了一番。” “想不到这京城的一只芦花鸡竟然和一两上品燕窝是一个价钱，若是全天下的芦花鸡都能卖出这个价钱的话，那百姓们今年肯定能过个丰年。” “不过，这也不要紧。” “等此事传出去后，咱们大晋国的农户们肯定会大肆饲养芦花鸡的，届时天下百姓皆是富农！” 她轻飘飘的话语，却让皇帝瞬间就黑了脸。 这些奴才当他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昏君吗？ 司农寺那边可是记录了，一头健壮耕牛也才十五两银子左右而已！ 这芦花鸡是吃金子长大的吗？ “高达，你带人去将李安那个狗奴才带过来！” 皇帝眼中闪着怒火，这狗奴才可真是该死！ “是。”高达不经意的望了一眼莫清秋，随即便快速退了下去。 他们这位皇后可真是告得一手好状啊…… 很快的，李安便被带了过来。 李安看着皇帝一脸怒色，心中立即咯噔一下。 “奴才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抄起桌子上的那碗鸡汤，猛地砸向李安。 李安不敢避让，被那白瓷汤碗结结实实的砸中额头，那眉角处顿时就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他低头惶恐道：“皇上息怒！” “息怒？”皇帝冷笑了一声，道：“你看清楚了，这芦花鸡是不是金子做的？！” “二十两银子一只芦花鸡，朕看你是想人头落地了！ “皇上，奴才冤枉啊！”李安面色惨白，大喊道：“这芦花鸡的价钱是皇庄那边定下的，奴才只是照价收进宫而已啊！” “哼，还敢糊弄朕！”皇帝根本就不理会李安的喊冤，怒道：“胆敢欺上瞒下，私吞国库的银子，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 “皇上，奴才真是冤枉的！”李安眼前一黑，他没想到皇帝竟然一点都不听他的辩解，不由分说的就要处死自己。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慌了。 但高达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马让人捂住李安的嘴，将其拖了出去。 莫清秋对上了李安满是惊恐的眼睛，隐晦一笑。 她说过的，她的便宜可不好占。 第44章 天启七年的往事 长生宫外，传来阵阵惨叫声。 渐渐的，惨叫声骤停。 高达匆匆走进殿内，禀报道：“皇上，李安受了四十三下杖刑，已经没气了。” 皇帝闻言摆摆手。 高达会意，便躬身退了下去。 皇帝这才抬眼看向莫清秋，眼睛一眯道：“皇后甚是聪慧，今日有朕帮你立威，日后宫中的奴才定会以你马首是瞻。” “皇上，您误会臣妾了。”莫清秋叹了一口气，落寞道：“臣妾自入宫以来，这下面的奴才们办事利落，并未行过任何欺瞒之事。”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臣妾才觉得内务府这次采买是有蹊跷。” “臣妾以为这事是故意针对陛下您的，所以才着急忙慌的过来寻您。” 皇帝闻言眉心一蹙，啼笑皆非道：“针对朕？” “您还记得天启七年，雍州果农吊在京城城门的事情吗？”莫清秋眸色一深，认真的问道。 皇帝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莫清秋一看，便知道皇帝还记得这事。 她自顾自的说道：“那年臣妾才四岁，听过母亲说过，天下果农听闻圣上酷爱甜瓜，曾以重金购瓜。” “而世家为了讨好圣上，便大肆收购甜瓜，以此挑选出最好的甜瓜献进宫中。” “京中甚至还传出了什么食甜瓜，乃是身份尊贵之象征的谣言，引得百姓们随波逐流，造成了哄抬瓜价的乱象。” “您知道吗？”她抬头看着皇帝的眼睛，无奈的说道：“当时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甜瓜，竟卖出了二两银子的天价。” “农户们听闻后，欣喜不已，纷纷拔去了田里的秧苗，种上甜瓜，期许着来年丰收……” “行了，别说了！”皇帝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那年他初涉朝政，还不懂事，喜欢吃甜瓜，便吩咐宫人去大肆购买。 还曾放出豪言，说只要有人献上最甜的甜瓜，当即重重有赏！ 此言一出，引得诸多世家趋之若鹜，导致百姓弃耕种瓜。 因为这事，朝中的大臣尽数上折申斥，说他身为君王只凭喜好做事，引得民间纷乱。 他当时还不服气，没有理会朝臣的劝诫。 直到那年五月上旬，当初拔苗种瓜的农户迎来的丰收，他们满心期待给甜瓜定下了一个“一两银子”的高价。 可那时他已经被群臣告诫过一次了，哪里还敢这么肆意妄为？ 故此，他并没有再让宫人去收购甜瓜。 然后那些世家一瞧这情形，也不收了。 没有了这些世家的推动，寻常人家哪里舍得花一两银子买个甜瓜？ 因此，甜瓜的价钱一降再降，从一两银子降至一百文钱，三十文钱，十文钱……最终落得个无人问津的下场。 那些投入了全部身家，卖田拿本钱种甜瓜的农户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便吊死在了城门前。 那一年，一共吊死了三十九个农户。 朝臣和百姓的怒火一下就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因此，他失去了问理朝政的权力，太后再一次垂帘听政。 直到天启九年，民间渐渐忘却了此事，他才得以重新涉理朝政。 至今再一次想起来，他心中还在后怕。 所以方才他听到这芦花鸡的价钱时，就雷厉风行的将李安给处置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当年的事情重蹈覆辙。 “陛下，臣妾当年虽然未年亲眼看到那副乱象，但也知道那些农户的绝望。”莫清秋缓缓说道：“世家向来推崇皇室之风，而大多的百姓皆是愚昧无知，只知一味的跟风。” “等着今日这二十两银子一只芦花鸡的事情传出去后，定然又会有许多农户投入大量的财力去饲养芦花鸡。” “届时若是又卖不出去，不知会有多少百姓被坑害至家破人亡。” “而您将再次背上骂名。” 莫清秋说的情真意切道：“您是大晋的国本，臣妾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背上这种骂名。” 皇帝闻言脸色一缓，当年的事情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如今朝堂上，顾家权侵朝野，若有这种事情发生，朝中指不定又有生出什么太后执政才是天命所归的狗屁之言！ “此事，你做得很好。”皇帝颔首道：“后宫中有你在，朕甚是安心。” “李安已死，你再选个合适的人选接任内务府大总管的位置吧。” 莫清秋愣怔了一下，随后她犹豫的问道：“臣妾对内务府的那几个管事都不是很了解，陛下可有推荐的人选？” 皇帝一听，脸色变得更柔和了。 他笑道：“既然你不知道选谁，那就让古奇接任吧。” “是。”莫清秋笑着应道。 “陛下若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皇帝温和的应道。 莫清秋闻言便起身行礼，随即就退了下去。 她走后不久，高达便走了进来。 他躬身行礼道：“皇上，陆明已经拿下。” “问清楚指使他们的人是谁，他若是肯定说，便赏他一个痛快的死法。”皇帝目光一寒，冷冷的说道：“若是不肯交代，那诛夷全族。” “是。”高达低头应了一声，他迟疑的说道：“奴才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讲。” 皇帝拧眉道：“何事？” “皇后娘娘忽然将此事告到您这边……”高达斟酌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突然打断道：“你不喜皇后？” “奴才绝无此意！”高达闻言后，吓得赶紧跪下道：“奴才只是觉得皇后娘娘连这点小事都需要您来处理，是不是有些不胜其任？” 皇帝眼神幽深，平静的问道：“那你觉得谁能胜任皇后之职？” “那自然还是皇后娘娘，只是奴才认为皇后娘娘还不熟悉宫务，需得再精进一些。”高达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就是觉得皇后连这点小事都要麻烦皇上，实在是难堪大任。 “她是皇后，而你只是一个奴才，明白了吗？”皇帝淡淡的说道。 高达闻言后，脸色煞白，叩头应道：“是，奴才明白。” 即便皇上再不喜欢这个皇后，这不也他一个奴才对皇后不敬的理由。 第45章 警告 内务府大总管因办事不力，私自改动端午宴席所需食材的价钱，欺上瞒下，被即刻杖毙。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似的，飞快的传遍了整个后宫。 随后，第二日早上，京城皇庄管事陆明也被处死。 等这事传开后，后宫中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莫清秋这一招杀鸡儆猴，威慑住了后宫众人。 而内务府的奴才的办事态度比以往更加的恭敬和殷勤，没有人在暗中添堵后，端午宴席的布置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但苏贵妃这里就过得不顺心了。 “李安那个狗奴才是不是老糊涂了？！”意欢气愤的说道：“他这个内务府大总管的位置，可是您当初费了不少精力才帮他拿下的！” “他现在是死得痛快了，但咱们可就亏大了！” 桃夭看着她这副抓狂的样子，随即开口附和道：“是啊，也不知道这狗奴才是哪里吃豹子胆，竟然敢在这种事情上作假。” “既然是骗了陛下，那自然是死不足惜。”苏贵妃无所谓的说道：“死了便死了。” 意欢恨铁不成钢道：“娘娘，这狗奴才死了，当然是不可惜，但这样一来，咱们在内务府里就没人了！” “而且您瞧瞧，皇后只是去长生宫告了一状，皇上就立马将人给处死了。” “有皇上给她立威，这后宫日后就真成了皇后的天下！” 苏贵妃一听，脸上立即浮现了些许的落寞，道：“好了，她是皇后，后宫本该就是归她管的。” “可是这皇后之位……” “意欢，娘娘心中此时也不好受，你就别说了。”桃夭连忙打断了意欢的话，改口说道：“御花园中的牡丹开得正好，你去采些回来放在殿内，这样娘娘看着也能高兴点。” 意欢撇撇嘴，见苏贵妃没开口，只好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苏贵妃的脸色骤然一冷，嗤笑道：“这是荣安王府给本宫的警告吧？” 李安看似是她的人，但实际上是荣安王在宫中安插的棋子。 而她也正是因为外有荣安王府，内有李安，所以她前两年才能在太后的打压下，依旧握紧协理六宫之权。 但……她现在的“不听话”，很显然已经惹怒了荣安王。 李安的死就是一个警告，她若是再不听从安排，荣安王府便会对她动手。 “娘娘，这说不定只是李安自己犯蠢呢？”桃夭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的说道：“李安是荣安王府培养得最有用的一枚棋子，若是没了李安，那荣安王府要想时刻获得宫中的消息就难了。” “奴婢觉得此事应该不是荣安王府动的手。” 苏贵妃闻言讥笑道：“李安在宫中都待了三十几年了，除非他的脑子被狗吃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作假？” “若不是荣安王的吩咐，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蠢事？” “既然荣安王不义，那就别怪本宫无情！” “你去给荣安王府传信，端午过后就是陛下的生辰，让他们把人送进宫来，本宫到时候自会让安排这人侍寝。” “这……”桃夭有些欲言又止，荣安王府是她们唯一的靠山，如果得罪了荣安王府，那苏贵妃日后要是失宠，她们的下场是不会好过的。 苏贵妃抬眼望着桃夭，目光微寒，道：“你是没听到本宫的吩咐吗？” “是，奴婢这就去。”桃夭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赶紧退了下去。 苏贵妃看着桃夭离开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她如今是皇帝亲封的贵妃，不再是荣安王府里那卑贱的舞姬！ 荣安王府也配吩咐她做事？ 不是想送人进宫来取代她的地位吗？ 那她就让这人有来无回！ 昭阳宫内的动静无人知，而卢御女却是眼巴巴的跑到凤鸾宫求见莫清秋。 莫清秋也没将人拒之于门外，让莫心将卢御女给领了进来。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万福金安！” 卢御女屈膝福身，恭恭敬敬的向莫清秋行礼。 “起来吧，你忽然跑来凤鸾宫求见本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莫清秋笑着让莫心给卢御女赐座。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卢御女好端端的寻上门，定是有求于她。 果不其然，卢御女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她讪讪的笑道：“嫔妾进宫也有一个月多了，一直没得机会来给您请安，所以今日特意过来向您问安。” “说起这个，本宫才想起来，这届新人当中就剩你和周才人没侍寝了吧？”莫清秋恍然大悟道：“你凑近些，让本宫看看你脸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卢御女见莫清秋主动提起了侍寝的事情，心中当即一喜，赶忙起身走上前，半跪在软榻前。 莫清秋伸手挑起卢御女的下巴，仔细的看了看。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休养，卢御女脸上抓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细腻的皮肤上只留下了淡淡的粉色印子。 若是抹上胭脂的话，那基本上就看不见了。 “恢复得很快，的确是可以侍寝了。”莫清秋收回手，用帕子擦去指腹上残留的薄粉，漫不经心的说道：“但这两日里，陛下一直忙于朝政，本宫也不好随意安排嫔妃侍寝。” 卢御女闻言一急，赶忙说道：“嫔妾明白的，娘娘您不必为难。” “可嫔妾到底是和季才人她们一起进宫，结果她们现在一个个的都已侍寝，只剩下嫔妾和周才人仍未侍寝。” “若是再这样下去，嫔妾定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嫔妾为此日日惶恐不安，唯恐是哪里惹了陛下不快，才遭此冷落。” 莫清秋面色一顿，瞥了一眼卢御女浮于表面的谦卑，笑了笑道：“卢御女，陛下就是太忙了，所以才没召嫔妃侍寝。” “况且本宫到现在也还未侍寝，难不成本宫也遭陛下厌弃了吗？” “皇后娘娘，嫔妾并无此意！”卢御女脸色大变，她竟然忘了皇后也没侍寝。 莫清秋也不生气，她轻笑道：“好了，本宫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但本宫之前已经安排了季才人侍寝，若是再安排的话，恐怕会惹陛下不悦。” 第46章 卢御女 卢御女听完这话后，心中不禁一阵失望，正当她以为自己没希望了后，她却又听到莫清秋开口说道：“但本宫能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卢御女急切的问道。 莫清秋笑问道：“会弹琴吗？” 卢御女一听，当即就露了怯。 她尴尬的说道：“嫔妾学过一段时间古琴和琵琶，可到底是没这个天赋，如今只能勉强弹些简单的曲子。” 像是怕莫清秋会嫌弃自己，她连忙又说道：“但嫔妾善舞，即便是康国的胡旋舞也不在话下！” “可这……”莫清秋迟疑道：“本宫本来是打算让你在端午宴席上给陛下献首应景的曲子，好让你在陛下面前露露脸。” 她叹气道：“你是知道的，这种宴席上不仅是咱们后宫嫔妃出席，还有那些携家眷出席的文武百官。” “若是……献舞，本宫怕你会介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不是所有女子都肯放下姿态，去给皇帝献舞的。 卢御女也听明白了莫清秋的意思，虽说大晋民风开放，但她好歹是后宫嫔妃，当文武百官的面献舞，那和宫中的那些舞姬有何区别？ 可一想到自己迟迟未能侍寝，她心中就跟有把火在烧似的，烧得她挠心挠肺的疼。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咬咬牙应道：“嫔妾并不在意这个，能有机会给陛下献舞是嫔妾百世修来的福分。” “这……”莫清秋料定了卢御女会答应，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番。 卢御女一看，立即磕头恳求道：“望皇后娘娘能够成全嫔妾！” “罢了，你既然是愿意的，那本宫就不劝你了。”莫清秋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将卢御女扶起来，说道：“胡旋舞如今只在荆州盛行，京城内还没怎么见过。” “你到时候就跳胡旋舞吧，够新颖才能引起陛下的注意。” “你这两日多练习几遍，最好届时能宴席上一鸣惊人。” “是，谢皇后娘娘成全！”卢御女欣喜不已。 她自小学舞，对于献舞是信心十足。 但她也明白莫清秋说的是对的，她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能引起陛下的。 所以她回去雨花阁后，便打算开始练舞。 可她前脚刚回来，卢婕妤后脚就寻了过来。 卢婕妤看到卢御女换上了修身的窄袖宫裙，不禁蹙眉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卢御女快步走过来，扶住卢婕妤坐下，高兴的说道：“姐姐，我已经找到了侍寝的机会！” 卢婕妤脸色不变，她和卢御女同住在雨花阁中，自然是对卢御女的行踪了熟于心。 也正是因为知道卢御女去了凤鸾宫，所以她才特意过来的。 “皇后娘娘答应帮你安排侍寝了？” 说实话，她是真的看不透她们这位继后是怎么想的。 自己还没侍寝呢，就到处的安排后宫嫔妃侍寝，等着以后后宫嫔妃个个都生了皇子，就有得后悔了。 “也不算是。”卢御女眉眼一弯，笑道：“但皇后娘娘答应了安排我在端午宴席上，给陛下献舞。” “只要能被陛下看中，我就一定能侍寝！” “献舞？”卢婕妤惊呼了一声，脸色有点难看道：“皇后娘娘怎能安排你去献舞呢？” “你知不知道，到时候的宴席上可不是只有陛下在而已！” 卢御女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道：“我当然知道，皇后娘娘也说得很清楚了。” “起初皇后娘娘是想让我弹琴献曲的，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琴艺哪里拿得出手啊。” “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能侍寝，那我就能豁得出去这个脸面。” “不行，如此一来，你和那些舞姬有什么区别？”卢婕妤皱紧眉心，不同意道：“届时你即便是侍寝成功了，日后别人也会低看于你。” “姐姐，苏贵妃还是舞姬出身呢，可有人敢笑话她吗？”卢御女不在意的说道：“只要我能得宠，谁敢在背后笑话我？！” “再说了，我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侍寝了。” “如今季才人她们都侍寝了，等着她们怀上龙种，我还有什么资格和人家争？” 她瞥了一眼卢婕妤，敛下眼底的嫌弃。 要不是卢婕妤没用，她何需去求皇后给自己安排侍寝？ 她在卢婕妤跟前装乖卖好了一个多月，愣是连皇上一面都没见着。 而她今日在皇后面前只是放低了姿态而已，人家就很爽快给了好处。 但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卢婕妤，毕竟卢婕妤自己都见不到皇帝，哪里有能力安排她侍寝？ 卢婕妤闻言后，不由得语塞。 这话说得确实是没什么毛病，要是真的只靠她们自己的话，那只怕是等到明年端午都见不到皇上。 “唉，算了，那就依你吧。” 这要是再等下去，就彻底没机会了。 “你打算给陛下献什么舞？” “胡旋舞呗。”卢御女老实的说道：“皇后娘娘说胡旋舞在京中少见，跳这个是最好的。” 卢婕妤闻言垂眸沉思道：“我记得去年的端午宴席上就有康国的使者，如今康国有意和咱们大晋交好，这胡旋舞可以一跳。” “若是跳得好了，你说不定真的会因此得宠。” “宴席上真的有康国使者？”卢御女眼睛一亮，颇为自信道：“你就放心吧，我这胡旋舞可是跟着西域商队的人学的。” 卢婕妤笑道：“那你可要好生练习，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知道了，知道了……”卢御女敷衍的应道。 呸，就知道在这儿装！ 还别辜负她的期望呢？ 这机会分明就是她自己争取来，即便能侍寝，那也是全都是她自己的功劳！ 卢婕妤不清楚卢御女的心思，知道卢御女有机会侍寝后，她心中立马长松了一口气。 能侍寝，才有机会怀上龙种。 若是能一举生下皇子，那她们卢家才是真的有指望了！ 第47章 端午宴席 两姐妹看似是最亲的人，但实际上早就离了心。 卢御女一心想着得宠，早日离开雨花阁，脱离卢婕妤的控制。 因此，她练起舞来格外的用心。 两天的时间眨眼而过。 五月初五这一日，京城的城内街道上车水马龙，百姓们纷纷避让，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察，就得罪了这些勋贵人家。 巳初时辰，得了资格进宫参加宴席的官员携家眷入宫，太和殿内，杯觥交错，热闹非凡。 按官职来说，莫方磊原本是没资格参加这种宴席的，但因为莫清秋是皇后的缘故，皇帝还是特许让他来参加了。 因为机会难得，莫方磊一进太和殿，便将白氏抛下，捧着酒杯挤进那些三品大官当中敬酒。 “顾大人，下官莫方磊拜见大人。” 顾观鹤瞥了一眼莫方磊，端着酒杯没有应话。 喧闹的气氛骤然就安静下来，即便是脸皮再厚，莫方磊这个时候都忍不住老脸一红，脸上浮现出尴尬的情绪。 右谏议大夫方仪一看，便开口打圆场道：“哟，这不是莫郎中吗？” “莫郎中今日也是携妻女一道过来的吧？” “是，贱内及嫡女都已入席，所以下官才想着过来给诸位大人敬杯酒。”莫方磊抬手指向白氏所在的位置，谦卑的说道。 方仪顺着望过去，看到白氏的席位是左侧倒数第二的位置，不禁笑了笑道：“莫郎中真是有福了，如今长女入主中宫成了皇后娘娘，次女又生得钟灵毓秀，等将来寻个好夫婿，你就能坐着享福了。” “方大人谬赞，小女只是生得性子活泼一些罢了，远远不及皇后娘娘。”莫方磊见方仪对莫清玉的印象不错，当即心中一喜。 他记得方仪的嫡长子去年下场参加科举，就考得了榜眼。 放眼整个京城，方仪的这位嫡长子也当属是人中龙凤。 若是能和方家结亲，那这对于莫家来说，可谓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念此，他拱手谦虚的说道：“令公子可是京中有名的大才子，等今年吏部选官考核开启，令公子也该入仕了，实乃惹人艳羡啊。”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是不敢有这种心思的。 但现在他的长女不是成了皇后吗？ 有这个名头在，他们莫家也能勉强挤进勋贵世家之流。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要是方仪知晓了莫方磊心中的这些小九九，定会当场破口大骂。 呸，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也敢妄想嫁进他们方家？ 可惜方仪还不知道莫方磊的想法，便继续笑呵呵的说道：“我家小子不过是走运，捡了一个榜眼的名头罢了。” “是啊，论尊贵，谁能比得上莫郎中的长女啊。”顾观鹤忽然开口说道：“就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还不封莫郎中做国公？” 其他人一听，连忙说道：“皇上自然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况且有您在，何须再封一个国公？” “可不是嘛，下官听闻莫郎中与皇后亲缘关系淡薄，说不定是皇后娘娘不许皇上封莫郎中做国公的呢？” “对啊，前些日子，莫郎中不就是被皇后娘娘的舅家给赶出来了吗？” “哦？”顾观鹤看着莫方磊难看的脸色，挑眉问道：“那莫郎中现在搬到何处了？” 听着众人的数落和贬低，莫方磊是敢怒不敢言。 他低着头，难堪的解释道：“这都是误会，皇后娘娘孝顺懂事，怎会将下官赶出来呢？” “下官如今搬到西巷中，也是因为下官的岳父要进京治病，所以下官便主动将那处宅子让给了林家。” 众人闻言相视一笑，显然是不信莫方磊所说的话。 “那就好，本官还以为皇后娘娘当真是做了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呢。”顾鹤影随意的笑道。 莫方磊知道顾观鹤这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只能强颜欢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宴席快要开始了，下官就不叨扰诸位大人了。”他抬手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即赶忙行礼告退。 等着他一走，方仪才笑道：“这位莫郎中可真是出息了。” 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也好意思跑过来给他们敬酒。 别说是皇帝没有封莫方磊做国公，就是封了，莫家依旧入不了他们的眼。 “谁让人家有一个好女儿呢。”顾观鹤不屑的笑了笑。 他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 众人闻言后，立即起身跪下行礼道。 “吾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莫清秋扶着太后，与皇帝一同走了上去。 而苏贵妃等嫔妃只能屈坐在下面。 皇帝坐在龙椅上，扫了一眼众人，便抬手说道：“尔等起身吧。” “是。”众人连忙起身坐下。 “今日是……”皇帝刚想开口，却被太后抢了先。 “今日是端午佳节，咱们大晋幸得尔等这些忠臣，才有如今的盛世。” 太后大手一挥，笑道：“今日的宴席，尔等不必拘谨，玩得尽兴即可。” 众人一听，不敢开口应声。 皇帝的脸色变幻了一瞬，顿时就失了兴趣。 但为了不让局面太难看，他还是敷衍的开口说道：“太后说的是，今日不谈国事，尔等玩得尽兴即可。” 莫清秋夹在太后和皇帝中间，仿佛是察觉不到他们母子两人之间的交锋。 她笑盈盈的说道：“陛下，臣妾听闻康国的胡旋舞曲乐欢快，舞姿多彩，所以便特意安排了人献舞，您待会儿可要好好的瞧一瞧啊。” 莫清秋说话的语气甚是亲昵，不知情的人，只当是帝后琴瑟调和。 康国的使者一听这话，立马就开口恭维道：“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听闻过胡旋舞，此舞若是能得您和圣上喜欢，那这便是康国之幸。” 第48章 献舞 康国是于先帝时期归顺的属国，这几年来，他们两国之间更是开设不少的商路，往来比先帝在位时，更为频繁。 所以康国使者的主动开口恭维，让皇帝觉得好受了不少。 他脸色一缓，笑道：“皇后有心了，正好让朕瞧一瞧康国这胡旋舞到底是有什么好的，竟让你如此心心念念。” “这胡旋舞甚是热闹，臣妾就喜欢热闹。”莫清秋笑了笑，侧头吩咐道：“让人上来吧。” “是。”旁边的宫人连忙将莫清秋的吩咐传唤下去。 很快的，殿内突然响起欢快的鼓乐声，穿着鲜艳的衣裙的舞姬簇拥进殿，随即如同仙女散花般飘逸散开。 随着鼓乐的跳动，舞姬们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飘摇，她们玉臂轻舒，裙衣斜曳，飘飞的舞袖宛如轻盈得柳絮。 尤其是站在中间的那名舞姬，身姿柔软动人，凭借着快速变幻的舞资，一下就抓住了众人的眼睛。 殿内时不时就有人惊呼出声。 “舞急转如风，不愧是胡旋舞！” 一曲结束后，众人久久还不能回神。 卢御女穿着粉蓝色的舞裙，与其他舞姬一同跪下，她喘了一口气，随即朗声开口道：“陛下励精图治，功业伟岸，实属天下百姓之大幸！” “嫔妾今日以一曲胡旋舞，贺两国秦晋之好，贺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皇帝一听这话，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了。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莫清秋。 莫清秋小声的提醒道：“陛下，这是与季才人她们一道进宫的新人——卢御女。” 皇帝颔首，他没想到宫中竟然还有嫔妃的舞姿能和苏贵妃旗鼓相当的。 他顿时来了兴趣，笑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卢御女心中大喜，她缓缓抬起头，矜持的望了一眼皇帝，随后便羞涩的垂下眼帘。 卢御女和容貌清丽动人的季才人不同，她的长得偏明艳一些，与苏贵妃是差不多的类型，但她那双桃花眼给原本就出色的面容增添了两分妖媚。 是大部分男人第一眼见了，都会喜欢的类型。 皇帝看着也是微微心动，他当即高兴道：“好！” “果然是如皇后所说一样，曲乐欢快，舞姿多彩！” “卢御女此舞甚得朕心，赏封号为丽！” “其余人赏白银百两！” “吾等叩谢圣上恩典！”卢御女欣喜不已，看来今日侍寝有望了！ 莫清秋见状便开口道：“陛下，丽御女献舞有功，您再赏她一个恩赐，让她留下一同参加宴席吧。” “可。”皇帝点头吩咐道：“高达，给丽御女赐座吧。” “嫔妾谢陛下，皇后娘娘隆恩！”丽御女被这接连的好处砸在头上，瞬间砸得头晕目眩，糊里糊涂的就坐在了高充容的下方。 按照规矩，只有三品嫔位的后宫嫔妃才能有资格出席这种宴席。 这对她一个小小的八品御女来说可以称作是天大的殊荣了。 高充容不爽的抿唇，和一个八品御女同席而坐，换作是谁都笑不出来。 但在这种场合上，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忍了。 但她转念一想，这在场的嫔妃，要属最不高兴的，那还得是苏贵妃啊！ 她抬眼看向苏贵妃，只见苏贵妃脸色泛白，她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她勾唇一笑，开口和丽御女搭话道：“丽御女，你今日的胡旋舞跳得可真好，就是不知道和贵妃姐姐相比会如何了。” “嫔妾才疏学浅，怎能和贵妃娘娘相提并论呢。”丽御女将脸上的喜色收敛干净，态度十分的恭谨。 高充容闻言噗嗤一笑，眉尾微扬，笑道：“也是，贵妃娘娘可是舞姬出身，人家是靠跳舞吃饭的，你自然是比不得。” “您说的是。”丽御女低下头，遮掩住眼里的不以为意。 舞姬这个身份到底是不出彩，她何必要去与苏贵妃作比较。 而且她以前都打听过了，苏贵妃更擅长跳那种曲子平稳的舞种，像是胡旋舞这种舞姿变幻快速的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跳得来的。 但要说在场不高兴的人，可不止苏贵妃一个而已。 太后不悦的瞥了一眼莫清秋，顾婕妤现在还没怀上龙种，她自然是不希望后宫中再跑出个嫔妃来和顾婕妤争宠。 尤其是这个丽御女当初还算计过顾婕妤。 可莫清秋身为皇后，安排个嫔妃献舞，并不算是什么错处，她也不能说什么。 只能淡淡的说道：“皇后可真是仁厚，能时常拉扯着这些不得宠的后宫嫔妃。” “这都是臣妾应尽的本分。”莫清秋装作听不出太后话里的意思，笑着的说道：“只要后宫和睦，臣妾就安心了。” “皇后说的在理，后宫和睦才是最重要的。”皇帝赞同道。 身为皇帝，他当然是希望后宫一众嫔妃能和睦相处，不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他平日忙着和权臣周旋，还要处理朝政，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后宫的事情？ 太后闻言一笑，没有说话。 她目光幽深得看着殿内的官员，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几个官员的身上。 这几年里，皇帝提拔了不少官员来制衡顾家，现在粗略一看，三省六部当中都被皇帝安排不少人进去。 殿内的乐声渐起，又换了一批舞姬上来。 太后忽然起身说道：“哀家头痛的老毛病又犯，就先回去慈宁宫歇着了。” 而皇帝非旦没有挽留太后，甚至还开口吩咐高达，让高达将太后送回慈宁宫。 太后一走，皇帝就更放松了。 凡是起身敬酒的官员，他统统来者不拒。 等着宴席结束后，他就召了丽御女侍寝。 第二日后，丽御女晋封至六品才人，搬至芳林阁。 皇帝还免了丽才人当日的请安，丽才人就派了个宫女去凤鸾宫，说她身子疲软，不能去请安。 莫清秋也没当回事，就允了。 等到午初时辰，丽才人甚至连午膳都不用，就立即吩咐了宫人收拾东西，准备搬去芳林阁。 卢婕妤见状忍不住上门拦人，说道：“心月，陛下怎么好端端的给你另外赐了住处？” “姐姐，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丽才人虚伪的笑道：“但这是陛下的吩咐，妹妹不能不听。” “你放心，我日后一定常过来看你。” 第49章 皇帝的生辰宴 丽才人没管卢婕妤是什么感受，等宫人们东西收拾完后，她就立马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而卢婕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丽才人离开。 “主子，这丽才人如今得宠，恐怕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宫女白玉愤然的说道：“当初要不是您舍下脸面去求贵妃娘娘，取得了一盒雪肤膏，丽才人脸上的痕迹怎会好得这么快？” “不急，她这会儿才刚得宠，容她得意一段时间。”卢婕妤脸色不变，幽幽的说道：“日子还长着呢，她总有一日会回来求我的。” 离开了雨花阁又怎样？ 只要她想，丽才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但不管怎么样，丽才人现在在后宫中是春风得意。 芳林阁离长生宫近，所以后面的几日里，她又被传唤去长生宫伺候笔墨，这在一众新人当中，可谓是鹤立鸡群。 转眼间，便来到了皇帝生辰这日。 因虞州水灾，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国库紧张，皇帝为表与万民同苦的决心，便决定今年的生辰宴一切从简，只办了一个家宴。 而太后因老毛病又犯了，所以并未出席今日的家宴。 可能因为是家宴的缘故，今日宴席上的气氛比端午宴席要更加的欢快轻松。 “微臣敬皇上一杯，愿皇上龙体安康，事事顺心如意。” 皇帝闻言举杯一饮而尽，随即大笑道：“皇叔有心了！” 在场的皇亲国戚不少，但能被皇帝称作皇叔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先帝的胞弟——荣安王。 莫清秋顺势望过去。 荣安王今年已四十有五，但身姿挺拔，满头乌发，看起来却像是只有三十好几而已。 他举杯笑道：“您是微臣看着长大的，微臣也只希望您平日在忙于国事之余，能够爱惜龙体。” “皇叔放心，你的话，朕都记着呢。”皇帝满面红光的笑道：“朕也敬你一杯！” 莫清秋见皇帝不怒反喜，不禁多看了一眼这荣安王。 她以前在宫外就听闻皇帝和荣安王关系极好，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荣安王像是察觉到了莫清秋的视线，便抬眼望了过去，他眼中闪过一抹暗光，继续笑道：“微臣也敬皇后娘娘一杯，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本宫自小体弱，不宜喝酒，便以茶代酒敬皇叔。”莫清秋端起一杯茶，笑着说道：“还望皇叔莫要计较。” “微臣不敢。”荣安王做惶恐状，仰头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莫清秋抿了一口茶，抬手道：“皇叔快坐下吧。” 荣安王闻言这才坐下。 他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苏贵妃，然后又开口道：“皇上，微臣前些日子特意嘱咐府里的舞姬新排了一支舞给您贺寿，不知皇上可否赏脸一观？” “可。”皇帝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去荣安王看舞姬跳舞。 他的喜好，荣安王是最清楚不过的。 荣安王闻言一喜，他拍了拍掌。 殿内的乐声一停，舞姬们连忙退下。 随即又有一群穿着蓝衣，脸上蒙着轻纱的舞姬涌进殿内。 乐声再起，比方才的曲子更加悠扬平和。 舞姬们玉臂轻展，纤细的腰肢如柳枝随风摇曳，舞姿轻盈飘逸，薄薄的纱衣像是春风一般勾动人心。 莫清秋收回视线，微微侧身与皇帝轻声说道：“这荣安王府里的舞姬竟是与宫中的舞姬不相上下，只是这舞看着虽是动人，但却不如丽才人上次跳得欢快热闹。” 皇帝面色一僵，他原本还觉得这些舞姬跳得不错，但现在听莫清秋这么一说，他不由得回想起了丽才人上次跳的胡旋舞。 不论是宫中，还是荣安王府内的舞姬都更擅长跳典雅端庄的舞曲。 反倒是胡旋舞不常见，所以会觉得更加亮眼一些。 “宫廷宴席上的曲舞皆是如此，没什么好比较的。”皇帝心中虽然也认同莫清秋的话，但顾忌到荣安王的面子，他还是没有说得太直白。 莫清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她低头应道：“陛下说的是。” 被这一打岔，皇帝也不看着歌舞了，他扫了一圈殿内，视线落在了苏贵妃的身上。 他举起杯，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殿内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皇帝扭头一看，恰好看到了漫天的轻纱从半空中款款落下。 舞姬们半跪在地上，齐声说道：“愿圣上福寿安康！” “愿大晋国泰民安！” 轻纱落下，领头的舞姬缓缓抬起来，她眼若秋水含波，直勾勾的看着皇帝的眼睛。 “皇叔果真是花了心思，这支舞跳得甚好，连本宫都快看痴了。”莫清秋笑盈盈的说道：“陛下，您觉得如何？” “跳得确实不错。”皇帝径直收回视线，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 说实话，这名领头的舞姬长得很好。 玉颈丹唇，还生得一双勾人的狐狸眼，活脱脱的一个娇媚美人。 但这类型的美人，宫中多的是，皇帝看得多了，也不觉得有多惊艳。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乐师舞姬皆赏白银百两。” “谢圣上隆恩！”领头的舞姬忍不住瞟了一眼荣安王，心中有些着急。 这怎么和王爷说的不一样啊？ 荣安王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这个结果是他没有预想到的。 但幸好他还准备了后手。 “这领头的女子长得倒是不错，比起丽才人来也是不逞多让。”秦昭仪忽然开口笑道。 丽才人闻言后，脸色一变。 秦昭仪这是什么意思？ 拿她和舞姬作比较？ 高充容嗤笑道：“此言差矣，这舞姬的容貌生得艳俗，怎能和丽才人相提并论呢？” “丽才人和这名女子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何必作比较呢。”苏贵妃缓缓说道。 高充容不在意的说道：“这舞姬生得美归美，但毕竟只是个舞姬，如何能比得上丽才人？” 苏贵妃一听，立即抬眼望向皇帝。 等和皇帝的视线对上后，她又假装落寞的低下头。 皇帝当即不满的瞥了一眼高充容。 第50章 又一个舞姬 莫清秋扫了一眼苏贵妃和秦昭仪，忽然一笑，开口打圆场道：“好了，今日是陛下的生辰，你们就别耍嘴皮子了。” “这天下的美人多了去了，难道你们也要一个个的作比较吗？” “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妾失言了。”高充容撇撇嘴，敷衍的应道。 莫清秋侧头看向皇帝，她伸手抓住皇帝的手臂，小声的询问道：“陛下，您可是瞧上了这名舞姬？” “您若是喜欢的话，那臣妾可以给她安排侍寝。” 皇帝闻言一顿，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刺耳呢？ 说得好像他是什么好色之徒一样，他堂堂一个帝王，什么样的美人，他没见过？ 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舞姬？ 他忍不住低声呵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莫清秋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像是没想到皇帝会拒绝。 她急忙认错道：“是臣妾想岔了，您莫要生气。” 随即，她赶紧抬手吩咐道：“好了，尔等都退下吧。” 领头的舞姬一愣，她恨恨的望了一眼莫清秋，随后便与其他舞姬一同退了下去。 荣安王不禁捏紧了酒杯，他开口道：“这都是微臣的错，微臣本来只想让皇上开心开心的，却不想是引得各位娘娘不快。” “皇叔，高充容是个直性子，向来说话比较直接。”莫清秋笑道：“她们方才都是闹着玩的，您可别误会了。” “是啊，本宫平日里总喜欢和秦姐姐她们说些玩笑话，荣安王切莫当真了。”高充容认真的说道。 秦昭仪笑了笑，没有搭话。 苏贵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也没说话。 “行了，皇叔，咱们喝酒吧。”皇帝将这个话题给终止了。 他是很尊敬荣安王不假，但这并不表达着荣安王能插嘴后宫的事情。 “是。”荣安王连忙端起酒杯赔笑，只是这脸上的笑意有些牵强。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宫中那个丽才人能够凭借一首胡旋舞而得宠，那他安排的这个舞姬想要凭着今日这一曲舞入宫是绰绰有余。 而且他看着皇帝刚开始那个样子，明明就是动了心的，可不知道皇后和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就立马收回了视线。 但这都不要紧，毕竟他还是做好了第二手准备。 秦昭仪挑起话题，苏贵妃接话提出让皇帝将人纳进宫中。 按照皇帝对苏贵妃的情谊来看，皇帝是肯定不会驳了苏贵妃的面子的。 可……这又被皇后的三言两语给破坏了！ 他不由得半眯着眼睛，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莫清秋。 这位继后倒是个有手段的。 莫清秋转过头，恰好撞上了荣安王的视线，她冲着荣安王举杯说道：“皇叔，你今日可要玩得尽兴点。” 想要塞人进宫？ 这要看她乐不乐意才行。 荣安王今日注定是无功而返了。 但荣安王并没有这么轻易的放弃。 等宴席结束后，他立马让人给苏贵妃传了口信。 那个舞姬必须进宫！ 苏贵妃是回去昭阳宫后，才收到口信的。 她冷冷的笑道：“这荣安王府还真会给本宫找麻烦。” 她是可以直接安排那个舞姬侍寝，但这也要那个舞姬先进后宫啊。 不进后宫，哪来的机会侍寝？ 桃夭不禁埋怨道：“此事本来安排的顺顺利利的，都怪皇后多嘴，不知是和皇上说了些什么，竟坏了咱们的事！” “现在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苏贵妃心中憋着火气，不悦道：“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帮本宫想个好法子，将人给弄进宫来！” 她气的不是莫清秋坏事，而是气荣安王对自己的态度。 即便她已经坐上了贵妃之位，在荣安王眼中也不过是枚可以随手舍弃的棋子罢了。 她在宫中的根基太浅了，不能这么快就失去荣安王府的支持。 只要再等等……等到她有了自己的皇子后，到时候她就能将荣安王府一脚踹开。 有了孩子，她在宫中才能算作是拥有真正的立足之地。 “是。”桃夭赶忙应道。 良久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道：“娘娘，既然人不在宫中，那咱们就先把人弄进来再说。” “让她以嫔妃的身份进宫是不可能的，但若是以您的义妹的身份进宫呢？” “本宫的义妹？”苏贵妃拧眉道：“你觉得陛下会信？” 桃夭信心满满的说道：“您是知道的，荣安王府里的舞姬基本上都是自小在王府里长大的，您也是如此。” “只要您一口咬定，您在王府时，与那名舞姬交好，那此事就是真的！” “届时您再向陛下求个恩典，让您的义妹进宫见您，想来陛下是不会不同意的。” “但……”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但奴婢就怕皇上不乐意纳这名舞姬进宫做嫔妃。” 苏贵妃神色一动，沉思道：“你先让本宫好好想一想。” 无论如何，她现在都不能失去荣安王府。 而且荣安王为人心狠手辣，她若是做不成这事，荣安王定不会放过她的。 念此，她深吸一口气道：“便按你说的去做，你派人去给荣安王府传封暗信，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奴婢待会儿就去办。”桃夭点头应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先服侍您就寝吧。” 苏贵妃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由着桃夭伺候自己更衣。 等着殿内的灯光一黑，她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思绪渐远。 她忍不住抬手覆在小腹上，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 明明给她了一份光明无限的前程，可偏偏给了她一副生不了孩子的身躯。 她能怀上孩子，但就是生不下来，每次还没满三个月，就有了滑胎之象。 宫里的太医都说，这是她的体质问题，是天生的，治也治不好。 这让她如何甘心啊？ 她若是能生的话，皇后之位早就是她的了。 她现在也不用受荣安王府的桎梏。 可……她就是生不了孩子。 没有孩子，位分再高也没用。 苏贵妃闭上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清泪。 她不会认命的！ 她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 第51章 苏贵妃的义妹 生辰宴之后，因为虞州水灾的事情，皇帝整日忙于国事，在整个五月份里，只有丽才人，季才人和苏贵妃各自侍寝了一次，其余人是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过。 莫清秋也不例外。 但莫清秋一点都不急，毕竟她不用靠皇帝的宠爱来巩固地位。 她每日除了处理宫务，就是看看书，偶尔出去御花园逛一逛，赏赏花，日子过得清闲自在。 可在五月底的最后一天，苏贵妃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了一个义妹，要进宫拜见苏贵妃。 若是按照规矩，这事肯定是经过她允许才行。 但架不住皇帝那边直接同意了，她自然就不可能反对。 六月初一，苏贵妃那不知名的义妹一大早就进宫了，莫清秋这才知道苏贵妃这所谓的义妹是谁。 “娘娘，奴婢方才都看清楚了，苏贵妃的义妹您也见过。”青栀殷勤的说道：“这人就皇上生辰宴上的那名舞姬！” “奴婢听闻那名舞姬和苏贵妃一样，都是自小被卖进荣安王府的，姓元，名贞儿。” “据说苏贵妃在荣安王府时，与这元贞儿关系极好，所以便将其认作了义妹！” “但这些事情都是荣安王府里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自从莫心和兰心进宫后，她就被莫清秋给冷落了，如今终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她恨不得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 而这也是莫清秋为什么还要留着青栀在身边的原因，因为青栀背后的主子在宫中的人脉要比她广。 “这事当然是假的。”莫心走过来奉茶道：“若是这元贞儿和苏贵妃真的有这一层关系在的话，那皇上生辰宴上，她为何不说？” “那日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明白，荣安王不就是想送这名舞姬进宫吗？” “苏贵妃今日召这元贞儿进宫，定是打的其他主意！” 青栀自然是知道苏贵妃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她才主动请缨跑去宫门那里守着。 她不禁悄悄望了一眼莫清秋，斟酌的说道：“娘娘，这元贞儿要是个普通的良家女子就算了，但她偏偏是个贱籍出身的舞姬，若真让她进了宫，那这事传出去也不光彩啊。”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可你我都清楚的事情，陛下难道会不知道吗？”莫清秋摇头无奈道：“陛下既然是答应了此事，那就默许了苏贵妃的打算。” 青栀闻言心中一急，她忍不住挑拨道：“可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苏贵妃那边先开了这道口子，那以后宫中的主子们还不得拼命的往宫中送人？” 莫清秋面色一顿，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唉，那能怎么办呢？”莫心叹息道：“娘娘总不能去昭阳宫捉人吧？” “到时候闹起来了，皇上肯定是面上无光的。” “莫心说的是，此事不能往大了去闹。”莫清秋一脸赞同的说道：“宫中嫔妃这么多，外面的人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只要不闹起来，就不会有人注意到。” “此事咱们就当作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青栀心一梗，她们这位皇后怎么这么没脾气啊？ 太后娘娘让她挑拨皇后去闹事，但现在一看，皇后根本就不介意宫中会不会添个人，这让她怎么挑唆皇后生事啊？ “娘娘说对，咱们就当作不知情好了。”莫心附和道。 莫清秋拍了拍青栀的手背，笑道：“好了，你在宫门处守了将近一个时辰，到现在都还没用膳呢。” “本宫让小厨房给你下了一碗鸡汤面，你先下去吃点东西吧。” 青栀硬挤出了一个笑容，恭敬的应道：“是，奴婢先退下了。” 随即，她便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莫心看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开口笑道：“也不知道苏贵妃是怎么想的，竟然送个舞姬进宫？” 如果实在是要送个新人进宫帮自己固宠的话，那也选个正经人家出身的啊。 又纳个舞姬进宫，等这事传出去后，皇上定然又会惹出不少的非议。 “她想送就送吧，左右不过是宫中多个人罢了。”莫清秋不在意的说道：“你给林家传个信，到时候宫外若是传起了此事，就让他们在暗中帮忙散播一下。” “记住了，让他们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什么把柄被人抓住。” “是，奴婢这就去办。”莫心赶紧应道。 苏贵妃这么大张旗鼓的将人召进宫中，不用想也知道，此事肯定是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 她们什么都不用做，届时自然就会有人帮她们将此事传出去。 她们只需要等待即可。 而苏贵妃也知道这事瞒不住后宫中的其他人，所以她就一开始就和皇帝坦白了。 当然，她没说元贞儿是荣安王府派来人的。 她只说自己与元贞儿是好姐妹，元贞儿是自愿进宫的，若元贞儿能有福气怀上龙种，那等生下来后，就将孩子养在昭阳宫内。 皇帝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他都打算好了，等季才人怀上龙嗣后，就将这个孩子记在苏贵妃的名下。 季才人好歹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在身份上，比舞姬不知道高多少倍。 可耐不住苏贵妃一直央求，他就只能答应下来了。 午时一刻，龙辇停在昭阳宫外，皇帝抬头看了一眼昭阳宫的牌匾，眼中闪过一抹烦躁。 他并不喜欢这种被安排好的感觉，尤其是他那日都没看上元贞儿，现在也不会改变主意。 被逼着去宠幸其他女人，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怪呢。 这个时辰，是太阳最猛的时候。 高达见皇帝坐在龙辇上迟迟没下来，他不由得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上，昭阳宫到了。” 皇帝闻言后，不满瞥了一眼高达。 高达急忙解释道：“这会儿日头正晒，陆院正叮嘱过了，您不可在太阳底下待得太久。” 皇帝这才忍着心中的不耐，下龙辇，走了进去。 第52章 九品采女 昭阳宫内，元贞儿跪在软榻旁，恭敬的聆听着苏贵妃的训话。 “王爷的意思你应该是明白的，你进了宫之后，自当是要以本宫为主。” “还有陛下那边，你得把嘴巴还守严了，不然王爷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是，娘娘放心，奴进宫之后，会乖乖听您的话，一切皆以您为主。”元贞儿敛去眼中的野心，低眉顺眼的应道。 荣安王府内的舞姬只有连个归宿，要不是最后入了荣安王的后院，就是被荣安王送给他人做姬妾，帮荣安王拉拢人心。 但苏贵妃是个例外。 当年苏贵妃被皇帝看中带进宫，现在更是成了高高在上的贵妃，惹得王府里的舞姬们好生羡慕。 她如今得了进宫的机会，自然是会好好珍惜的。 “娘娘，皇上来了。”意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禀报道：“您快去接驾吧！” 苏贵妃闻言便让元贞儿起来，随后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她们刚出主殿就和皇帝迎面碰上了，苏贵妃脸上扬起笑容，盈盈施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奴参见皇上。”元贞儿跟着行礼，小声的说道。 皇帝径直略过元贞儿，抬手将苏贵妃扶起来，一同走进殿内。 元贞儿身形一僵，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皇帝走进正殿后，见殿内摆了两个冰盆，便随口关心道：“近日天气炎热，爱妃宫中的冰块若是不够用的话，那就派人知会一声皇后即可。” “皇后端庄大度，想来是不会在这点小事上为难人的。” “是，臣妾知道了。”苏贵妃从桃夭手上接过团扇，轻轻的给皇帝扇风，笑道：“臣妾这身子怕冷又怕热的，给陛下您添麻烦了。” 皇帝将团扇推开，说道：“行了，先用膳吧。” 苏贵妃脸上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她赶紧吩咐桃夭去备膳。 皇帝大刀阔斧的坐在软榻上，瞥了一眼元贞儿，问道：“这便是你的义妹？” “那日在太和殿，你为何不说？” “贞儿比臣妾小两岁，在王府时，她就总喜欢黏着臣妾，臣妾见她乖巧，便就认了她作义妹。”苏贵妃挨着皇帝坐下，笑道：“那日有不少人在，臣妾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她语气一换，忽然变得落寞道：“您是知道的，陆院正说臣妾这身子很难稳住胎，即便是怀上了，也生不下来。” “臣妾知道您心疼臣妾，打算从其他嫔妃那儿抱个孩子记到臣妾名下，可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们怎会愿意将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送给别人抚养？” “臣妾不想让您为难，所以就想让贞儿也进宫来，皆时她生下孩子后，孩子放在臣妾这儿养着，她也住在昭阳宫内，母子不分离，便是最好的结果。” 元贞儿闻言赶忙跪下，说道：“皇上，在王府时，拂柳姐姐将奴当作是亲生妹妹来疼爱，奴也很感激拂柳姐姐。” “奴可以为拂柳姐姐做任何的事情。” 皇帝心中没有丝毫的动容，他冷冷的的问道：“即便你入宫，一辈子到头都只是个九品采女，你也愿意？” 元贞儿一顿，不禁抬眼望向苏贵妃。 苏贵妃诧异的看着皇帝，迟疑的问道：“陛下，贞儿……” “你来说！”皇帝不耐的打断道。 元贞儿脊背一凉，她硬着头皮颔首应道：“是，只要能帮到拂柳姐姐，奴愿意做任何事。” “用膳吧。”皇帝不再看元贞儿。 说实话，虽然同样是安排侍寝，但皇后那边会更让他舒心一些。 毕竟季才人本来就是后宫嫔妃，迟早都要侍寝的。 可苏贵妃安排元贞儿侍寝却是有目的性的，要不是看这两年的情谊上，他早就甩袖走人了。 苏贵妃心中虽然疑惑皇帝的态度为何这般反常，但她不敢多言，只好低头应道：“是。” 用膳时，元贞儿就站在一旁伺候着，皇帝心中烦躁得很，没有食欲，用小半碗饭后，就停下了。 苏贵妃一看，也跟着放下筷子。 她刚想开口，就听到皇帝沉声吩咐道：“去准备热水，朕要沐浴更衣。” 苏贵妃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便让元贞儿跟着进去伺候，而她自己只能留在主殿内等着。 桃夭见苏贵妃有些黯然神伤，便开口安慰道：“娘娘，奴婢瞧着皇上对元贞儿也没有太多的喜欢，她日后是越不过您的。” 苏贵妃缓缓合上双眼，脑子中一片混乱。 一想到皇帝要在昭阳宫内宠幸其他女人，她这心中就堵得慌。 可……她没有办法。 她只能按荣安王的吩咐去办，要不然荣安王有的是办法让她失宠。 “不喜又如何，他还不是答应了。” 苏贵妃的语气中难掩失落。 桃夭不由得失语，人是她们安排的，元贞儿又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世上哪有男人会将美人往外推的？ 但不管苏贵妃的心情如何，此事都已成定局。 戌初一刻，皇帝只扔下了一道册封元贞儿为九品采女的口谕就离开了昭阳宫。 莫清秋收到消息后，已经是戌正时辰了。 她等到第二日早上，元贞儿跟着苏贵妃一块来请安时，才当着众嫔妃的面，说道：“既然元采女已经侍寝了，那就按陛下的意思，安置在昭阳宫的瑞雪阁中吧。” “是。”元贞儿羞涩的应道。 高充容轻笑道：“那日在太和殿中一见，本宫还道元采女生得艳俗呢，却没想竟是入了陛下的眼。” “充容娘娘，这元采女不一定是因为入了陛下的眼的才进宫，也有可能是苏贵妃对元采女喜爱的紧，才求了陛下将人留在宫中的。”丽才人笑道：“要是元采女能入得了陛下的眼的话，那之前在生辰宴上，元采女早就被收进宫了。” 元贞儿脸色一白，期期艾艾的看着苏贵妃，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 苏贵妃拧着眉，却没有开口。 高充容见状笑得更放肆了，她说道：“丽才人说的对，毕竟贵妃姐姐以前也是荣安王府的舞姬。” “贵妃姐姐要是不喜欢元采女的话，又怎会将元采女认作是义妹呢？” 第53章 姐妹情深 “本宫让贞儿进宫只是为了有个伴儿说说话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苏贵妃抿唇说道：“况且陛下也是同意的。” “贵妃娘娘这话说的真有意思，若只是为了有个伴儿，为何不让她进宫做个宫女？”顾婕妤讥笑道：“不过也是，您和元采女姐妹情深，陛下看着也高兴。” 高充容凉凉的说道：“唉，说到底是咱们身份不够，没资格能和贵妃娘娘搭话。” “既然如此的话，那臣妾也不能做个讨人嫌的。” “您今年的生辰宴就别请臣妾了，臣妾怕污了您的地儿。” 苏贵妃不禁攥紧了手心，看吧，即便她已经身居贵妃之位，但因为出身不高，又生不了孩子，所以后宫中人人都瞧不起她！ “充容娘娘息怒！”元采女忽然起身站出来，跪下说道：“嫔妾真的只是想陪着贵妃娘娘而已，若是因嫔妾的关系惹得您与贵妃娘娘不和，那嫔妾真是罪该万死。” “嫔妾愿意出宫，望您别迁怒于贵妃娘娘。” 她已经是皇帝的女人，出宫是不可能的。 高充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只是笑了笑，道：“瞧你这两句话说得好像本宫是在故意针对贵妃娘娘一样，本宫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贵妃娘娘不敬。” “贵妃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她装模作样的喊冤道：“元采女这般诬陷臣妾，臣妾真是要被冤枉死了。” 顾婕妤见状唇角一勾，附和道：“充容娘娘放心，高大人都已经是右散骑常侍了，定然不会看着您被人冤枉的。” “而且还有五皇子在呢，陛下肯定是不会偏心的。” 元采女脸色一僵，这些宫中的女人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莫清秋见闹得差不多了，就开口安抚道：“好了，你们都是懂分寸，懂规矩的，怎么可能会对苏贵妃出言不敬呢？” “苏贵妃，你说是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本宫和元采女并非这个意思。”苏贵妃勉强笑着应道。 莫清秋满意的点头说道：“那就好，陛下和本宫都希望尔等在后宫中能和睦相处，你们千万别为了点小事闹来闹去的。” “还有，元采女，你已经侍寝过了，怎能整日将出宫挂在嘴边？”她摇摇头，像是有些不满道：“你这是将皇宫和陛下当作什么了？” “嫔妾一时失言，望皇后娘娘宽恕！”元采女立即低下头，咬着牙认错道。 莫清秋笑道：“行了，你刚入宫，还不懂规矩，难免会说错话。” “你日后跟在苏贵妃身边，可得好好的学规矩，莫要再犯这种错了。” “是，嫔妾谨遵教诲，定会向贵妃娘娘好好学规矩的。”元采女恭敬的应道。 莫清秋起身说道：“得，今日就到这儿吧。” “尔等都散了吧。” “是，吾等恭送皇后娘娘！”众嫔妃急忙起身行礼。 目送着莫清秋离开后，高充容也起身离开。 在走到苏贵妃身边时，她忽然停了下来，向着苏贵妃行了一礼，笑盈盈的说道：“贵妃娘娘，您今年的生辰宴不必请臣妾了，臣妾没时间去。” 说罢，她就径直带着人离开了。 其他嫔妃见此都只是捂嘴轻笑，随后也向苏贵妃行礼告退了。 凤阳殿内很快就只剩下了苏贵妃和元采女两人，苏贵妃起身，淡淡的说道：“走吧。” 元采女只能赶紧起身，跟在后面。 等出了凤阳殿后，她忍不住问道：“娘娘，这位高充容一向如此吗？” 她以前真的是觉得苏贵妃在宫中过得很风光，堂堂从一品贵妃，又深得皇帝宠爱，那在宫中还不得横着走？ 但今日一看，这宫中的情况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方才说话的那几位嫔妃像是根本就没将苏贵妃放在眼里。 尤其是那位高充容，简直就是跋扈嚣张，目中无人！ “她父亲是新上任的右散骑常侍，祖父是御史大夫，外祖父是左仆射，这般家世也只有顾婕妤与之相提并论。”苏贵妃冷冷的说道。 并且最重要的是，高家是皇上的人。 要不然，高充容又怎敢这么嚣张？ 高充容针对她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她刚进宫那会儿就和皇帝告过状。 可皇帝说了，高充容性子不坏，让她忍忍便是。 她是知道的，皇帝对她的宠爱是有限度的。 一个女人而已，怎么能和权力相比？ 皇帝当初和慧贤皇后也是相敬如宾，可因为顾家，皇帝还不是一样厌弃了慧贤皇后？ 而她只不过是个贵妃而已，她要是胆敢触碰到皇帝的底线，那她也逃不过被厌弃的下场。 元采女闻言后，脸色泛着青白，她没想到高充容的家世如此显赫。 怪不得会不把苏贵妃放在眼里。 有高家在，怕是连皇后和太后都不敢轻易动她。 可她还是有点不甘心。 “您好歹也是贵妃，难道就这般容她放肆？” 苏贵妃脚步一顿，她回身看着元采女，笑道：“不然呢？” “你以为陛下会为了你这个九品采女，去苛责高充容？” “元主子，高充容向来都是嘴上不饶人而已，您日后别往心里去就行了。”桃夭笑着提醒道：“您既然是进了宫，那就要学会忍耐。” 元采女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还是颔首应道：“是，嫔妾明白了。” 进宫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好，反倒是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宫中的规矩比王府要繁杂和严苛，这里的每个嫔妃都能压她一头，过得还不如在王府里自由。 但如今都已经进来了，她也只能熬着了。 只要能生下皇子，在荣安王府的支持下，她会很快就取代掉苏贵妃。 到时候，就没有人敢看不起她了。 第54章 季才人有孕 “看来高充容很快就要升位分了。”莫心感叹道：“有个好家世，真是能和少花不少功夫。” “看皇上那边的安排吧。”莫清秋平静的说道：“不过，就是不知道皇上是要给高充容哪个位置了。” 如果是四妃之一，那还好说。 可如果是贵妃的话，那就两个贵妃的数额都要被占满了。 最重要的是高充容那个性子……啧啧，要真是晋封至贵妃之位，那苏贵妃日后就有得受了。 “对了，你打听清楚了吗？” “高充容和苏贵妃以前是有什么过节吗？” 青栀正竖着耳朵听呢，她一听到莫清秋提起这个，她连忙走过给莫清秋捶腿道：“这事奴婢倒是听说一些。” “哦？”莫清秋笑道：“那你说来听听。” 青栀斟酌着问道：“雍宁宫那位陆修媛，您可曾听说过？” “略有耳闻。”莫清秋颔首应道。 这位陆修媛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陆修媛是和高充容一样，都是天启十六年选秀进宫的，据说这陆修媛在进宫之前，在江东那边是出了名的才女。 后来进宫之后，也深得皇帝的宠爱。 只是苏贵妃进宫后不久，就和陆修媛在御花园中闹了矛盾，陆修媛失足落进明月湖中，随即得了风寒，伤到了身子。 至此以后，陆修媛就没出过雍宁宫。 她刚进宫那会儿，下面的人就和她说过了，说是陆修媛身子不好，需要静养，皇帝特意免去陆修媛每日的请安。 一个月前，她还让人送了一些补品去雍宁宫，但陆修媛那边只是派了个宫女过来谢恩。 所以迄今为止，她都还未见过这位陆修媛。 青栀闻言一笑道：“其实这位陆修媛就没病，身子也好得很，是她不愿意见皇上，所以自请禁足，不出雍宁宫。” “不愿意见皇上？”莫心惊讶道：“这后宫当中，还有嫔妃不愿意见皇上的？” “奴婢可不敢编这些瞎话来骗娘娘。”青栀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奴婢听说这陆修媛当初是不愿意进宫的，所以就在选秀的时候，提前打点好了要撂牌子。” “可谁知皇上一眼就看中了她，让人留了牌子。” “那这和高充容有何干系？”莫清秋不解的问道。 青栀赶紧应道：“娘娘，您有所不知，高充容的母亲原是江东士族——柳家的嫡幼女，高充容小的时候经常跟着高夫人回江东探亲。” “而这柳家和陆家是世交，高充容因此自小就和陆修媛交好，两人乃是手帕之交。” “当年陆修媛落水的事情，高充容就认为是苏贵妃推陆修媛下水的，为此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可因为皇上偏袒苏贵妃，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高充容也因此记恨上苏贵妃。” 莫清秋面色一顿，若有所思道：“既然是闹得沸沸扬扬，那本宫为何没听人提起过这事？” “皇上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此事。”青栀叹气道：“要是当初陆修媛愿意争宠的话，那苏贵妃能不能坐上贵妃之位还很难说呢。” 莫清秋看了她一眼，忽然说道：“你当年是在哪当差的，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奴婢五岁就进宫了，在不少地方都当过差，但在陆修媛落水那年，奴婢是在内务府当差的。”青栀镇定自如的应道：“奴婢在宫中待了十三年，对于这些事情多少都知道些。” 莫心一听，顿时诧异道：“你进宫都十三年了？” “天啊，这也太久了吧？” “十三年听着是久而已，但这宫中待得比奴婢久的奴才比比皆是。”青栀低眉笑道。 莫清秋不由得感叹道：“宫女得二十五岁才能出宫，算算时间，你这还要七年。” “是啊，日子还长着呢。”青栀点头附和道。 这宫中的日子度日如年，漫长得很。 莫清秋当即笑道：“等到了你出宫的日子，本宫便为你准备一份嫁妆。” “你日后要是嫁人，那这就是你的底气。” “若是不嫁人，那这便是你的依仗。” 青栀闻言一愣，随即，她连忙跪下谢恩道：“奴婢叩谢娘娘恩典。” “你对本宫忠心耿耿，这只是本宫的一份心意罢了。”莫清秋将她扶起来，笑呵呵的说道：“对了，李嬷嬷昨日过来与本宫说，章嬷嬷总是往四皇子跟前凑。” “接下来，你暂且帮本宫盯着章嬷嬷，看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是，奴婢会盯紧章嬷嬷的。”青栀赶紧应道。 莫清秋莞尔笑道：“本宫也乏了，你先下去吧。” “莫心，你过来伺候本宫就寝。” “是。”莫心立即抬手扶着莫清秋手臂，往寝宫走去。 等进了寝宫之后，莫心便小声的说道：“奴婢有一事要禀，锦绣阁今日请了太医过去。” 莫清秋算了算时间，现在是六月初，季才人她们进宫也都两个多月了，要是运气好的话，季才人说不定就怀上了。 “先盯着吧，要是有了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本宫。” “是，奴婢明白了。”莫心应道。 而季才人还真是个有福气的。 太医给她把完脉后，就说她是遇喜了。 锦绣阁的宫女们喜不自禁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主子怀上了龙嗣，那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比谁都要高兴。 季才人也很高兴，她急忙吩咐道：“快给林太医看赏！” “是。”宫女红湘应了一声，立即就去了两钉十两银子的银元宝给林太医。 林太医收了银子，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他见状好心提醒道：“季才人，您现在才有孕一个多月，月份尚浅，还须得小心些。” “最好是满三个月，等胎像稳妥后，再将此事说出去。” 季才人一点就通，自然是明白了林太医话里的意思。 她笑着感激道：“谢谢林太医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后宫中人心叵测，她当然是要小心为上。 可她没有预料到的是，林太医这边前脚刚从锦绣阁离开，后脚就有人去昭阳宫报了信。 苏贵妃一听，心中也是有点后悔。 要是没有元采女这事的话，那她就可以求皇帝把季才人的孩子记在她的名下了。 第55章 流言四起 苏贵妃让人将季才人有孕的事情悄悄传出去，但她不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在宫外已经被传得如火如荼了。 今日的朝会结束得早，所以皇帝没有及时得知宫外的流言。 不过，在中午未初时辰，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皇帝耳中。 “元采女的事情不知怎的被传了出去，宫外的人都在说……”高达语气一顿，神情犹豫，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皇帝脸色一冷，不用想都知道，外面肯定没传他什么好话。 他沉声道：“继续说！” “宫外的人都在说贵妃娘娘是物以类聚，即便是身份地位变了，但那骨子里的奴性还没变。”高达低下脑袋，迟疑的说道：“还有人说……” “说您就净喜欢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话音未落，皇帝猛地抄起书案上的奏折砸过去。 高达被砸中了手臂，连忙就把嘴给闭上了。 皇帝忍着火气，吩咐道：“去查！” “朕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能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京城，若是没人在暗中搞鬼，那就真是见鬼了！ “是，奴才遵旨！”高达赶紧应道，立即退了下去。 等出了御书房，他就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当初就不赞同让这元采女进宫，之前苏贵妃入宫时，就闹出了不少的阵仗。 现在又来了一个元采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帝是专门好这一口呢。 这不，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是皇帝钟爱舞姬这一类女子，更甚者，还有人造谣说皇帝经常私下出宫逛青楼……诸如此类的流言。 至于外面的百姓，他们根本就不管这些事情是真是假，别人传，他们也跟着传。 而且这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躲在暗中推波助澜，竟然一夜之间，就将此事传遍了整个京城。 再照这样下去，皇室的颜面就要保不住了。 高达唉声叹气的去处理此事，结果在傍晚酉初时辰，荣安王进宫请罪，但没有人知道荣安王和皇帝说了什么。 最终是荣安王脸色难看的出宫了。 荣安王这一走，此事在后宫中也传开了。 莫清秋知晓时，已经是酉正时辰了。 “此事怎么传得这么快？”莫清秋疑惑道。 虽说她有心让林家去传播此事，但林家是商贾之户，走的路子肯定是要从商队中开始散播，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要想闹到现在这种沸沸扬扬的程度，那少说也要个把月的时间。 可现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这就说明京城内，有不少世家都参与了此事。 她眉心紧锁，忽然吩咐道：“给林家传个口信，让他们尽快收手。” “娘娘，您别着急。”莫心笑道：“这事来得突然，林家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莫清秋闻言放松了不少，她接着问道：“能查到有哪些世家都插手了吗？” “林家人手有限，不好去查，但老爷说了，顾家怕是也参与进去了。”莫心摇摇头道。 莫清秋一听，立即说道：“那不查是对的。” 顾家这种庞然大物参与进去了，那最后都会演变成朝堂党派之争。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她们能插手的了。 “昭阳宫那边有何反应？” 莫心应道：“奴婢一直都让人盯着，可没什么动静传出来。” “对了，奴婢还有一事要禀。” “季才人有孕了。” “当真？”莫清秋闻言顿时捏紧了茶杯，她忽而笑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此事是从哪传出来的？” “查不到，像是凭空传出来的消息。”莫心担忧道：“季才人还未满三个月，故意将此事传出去的人，恐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莫清秋蹙眉思索道：“本宫这里都知晓了，那其他人那儿估计也收到消息了。” “这样吧，你去准备点名贵的补品，随本宫去一趟锦绣阁。” “是。”莫心连忙应道。 季才人有孕的消息虽然是被元采女的事情给压了下去，但若是有有心人想要知道的话，那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既然瞒不了多久，那就索性将此事给公布于众。 一刻钟后，莫清秋带着人前往锦绣阁。 此时的锦绣阁内，季才人还震惊于元采女的是怎么突然闹出去的，结果就听到宫人的通报，说是皇后来了。 她赶忙起身出去迎接。 莫清秋看到季才人使，就仔细打量了季才人的脸色，见季才人脸色红润，她便满意的笑了笑。 她抬手将季才人扶起来，直接说道：“本宫听闻你遇喜了，便特意过来看看。” 季才人脸色一白，还以为是锦绣阁内有莫清秋的人，要不然她昨日才请的太医，怎么今日就被莫清秋知道了？ 莫清秋见她没说话，故意问道：“本宫见外面都传遍了，难道是个误会？” “外面都传遍了？！”季才人瞬间就傻了，她回头看向红湘。 红湘抿唇摇头，她没听说这事啊。 莫清秋假装面色不虞，道：“此事是假的？” “不，是真的。”季才人回过神来，强颜欢笑道：“但太医说了嫔妾月份尚浅，最好暂时别传出去，所以嫔妾就打算等满三个月后，再向您报喜，谁知……” “谁知这事竟被传了出去。” 莫清秋面色一缓，笑道：“这是好事，传出去就传出去吧。” “如今元采女的事情在宫外闹得难看，陛下现在指不定正恼火着呢。” “可你现在怀上了龙嗣，这是宫中喜事，陛下知道后，定会高兴的。” “等得了机会，本宫就与陛下提一下此事，看能不能把你的位分往上提一提。” 季才人闻言一喜，也顾不得这事又没有传出去了，她欣喜的谢恩道：“嫔妾谢娘娘提携。” “你不必谢本宫。”莫清秋笑道：“是你自己有福气。” “宫中生下皇子的嫔妃全都是三品嫔位，你要是也有她们那个福气的话，那陛下给你晋升至嫔位也是有可能的。” 她改口叹息道：“这两年里，宫中嫔妃只有苏贵妃怀上过龙嗣，但苏贵妃没能生下来，你可要争气点。” “本宫希望你们能够为陛下绵延子嗣，这样才能国祚永昌。” 第56章 解决的办法 季才人抬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恭敬的应道：“是，嫔妾会好好养胎的。” “你莫要怕，有什么需要的就与本宫说，本宫会尽量满足你的。”莫清秋握住季才人的手，带着她往殿内走去，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苏贵妃上次小产是她自己身子的原因。” “想来后宫中的人应该是没有这个胆子去谋害皇嗣，你自己平日里多注意点便是。” 季才人乖巧的应道：“是，嫔妾知道了。” “可季婕妤那边……” 莫清秋闻言一愣，疑惑道：“季婕妤怎么了？” “季婕妤上次说了，要将嫔妾的孩子养在她跟前。”季才人抿唇委屈道。 莫清秋当即笑道：“你真是糊涂了。” “你现在是六品才人，等陛下知道你有孕后，就说不定能升至六品美人。” “等你生下孩子后，即便只是个公主，那也会升一品，那就是五品婕妤。” “你到时候与季婕妤是平起平坐，她有什么资格抱养你的孩子？” 季才人瞥了一眼莫清秋，试探道：“那如果是……贵妃娘娘呢？” “苏贵妃？”莫清秋闻言一顿，狐疑道：“苏贵妃也说过要抱养你的孩子？” 季才人轻咬着殷唇，说道：“贵妃娘娘怀了两次都没生下来，如今又推了元采女出来侍寝，摆明就是想抱养一个孩子记在名下。” “若元采女也生不了，那嫔妾这儿不就遭殃了吗？” “而且陛下一直以来都偏心于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只要在陛下面前央求一番，陛下指不定就心软同意了。” 如果是生下来给别人养，那她还不如不生呢。 “这……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莫清秋发愁道：“可这些事情，本宫又做不了主。” “本宫只能帮你在陛下面前先提一提季婕妤，看陛下是怎么想的。” “至于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安胎。” 季才人闻言一笑，起身行礼道：“那就劳烦皇后娘娘您了。” “嗯，本宫带了些补品过来，你有空就送去御膳房，让他们给你做点好吃补补身子。”莫清秋起身将她扶起来，告辞道：“元采女的事情闹得太凶了，本宫还要去一趟长生宫，就不久留了，你多多保重身子吧。” 季才人急忙起身恭送道：“是，嫔妾送送您出去。” 莫清秋出了锦绣阁，就往长生宫而去。 这会儿皇帝刚用完晚膳，但实际上，他也没吃什么，毕竟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啊。 候在旁边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着头对着冰盆扇风。 可就算这寝宫内都堆满了冰块，都熄不灭皇帝心中的怒火。 高达静悄悄的走进来，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皇帝闻言将手中的书一扔，冷声应道。 高达应了一声“是”，随即就退出去将莫清秋迎了进来。 莫清秋走到软榻旁，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书籍，向着皇帝毕恭毕敬的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你过来有何事？”皇帝语气淡淡的询问道。 莫清秋坐下后，便斟酌道：“宫外的事情……您应该也听说了吧？” “怎么？”皇帝嗤笑了一声，眼睛半眯道：“你也是来对朕说教的？” 莫清秋一怔，哭笑不得道：“此事又算不得是您的错，臣妾有什么可说教的？” 皇帝闻言脸色好了一点。 莫清秋见状趁热打铁的说道：“可元采女的出身确实是个问题，不如您与荣安王说一声，就让他们王府将此事认下来，就说是荣安王将元采女献进宫的。” “然后咱们就对外说是，元采女原本是要在昭阳宫内，跟着苏贵妃学了一个月规矩才侍寝的。” “但您昨日在昭阳宫内喝了些酒，让元采女糊里糊涂的就侍了寝。” “虽说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可外面的百姓知道真相后，其余那些对您不好的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这样也能挽回一些皇室的颜面，为了大局着想，荣安王应该是会同意的。” 皇帝闻言一顿，皇后这话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如果人是荣安王献进宫的，那此事确实能运转一番。 毕竟荣安王是长辈，他不想伤了皇叔的面子，才将人收进宫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若有所思道：“但苏贵妃的出身……也不高，不如就说元采女是跟在你身边学规矩的？” “毕竟你是中宫皇后，元采女跟在你身边学规矩是名正言顺。” 莫清秋不由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好心给皇帝提个醒，结果皇帝还反过来坑她。 “陛下，元采女昨日进宫时，甚至都没来凤鸾宫给臣妾请安。”她无奈的说道：“而她如今又是安置在昭阳宫的，这说出去了，也要有人信才行啊。” 皇帝这才迟钝的诧异道：“她昨日没先去凤鸾宫给你请安？” “这一问便清楚的事情，臣妾哪敢扯谎欺骗您啊。”莫清秋稍稍无语道。 元采女昨日是真的没过来给她请安，要不然今日请安时，她就不会看着高充容刁难元采女而无动于衷了。 皇帝恼怒道：“果然是个没规矩的！” “罢了，那就说她是跟在苏贵妃身边学的规矩吧。” 莫清秋闻言勾唇一笑，随即又说道：“臣妾这番过来，还有一件喜事要与您说。” “何事？”外面的传言有了解决的办法好，皇帝的心情明显就好了许多，这会儿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莫清秋笑盈盈的说道：“季才人遇喜了！” “嗯？”皇帝惊讶道：“多久了？” 莫清秋如实的应道：“才一个多月，胎像还不稳。” “季才人原来还打算等满三个月后再向臣妾报喜的，但不知道怎么就被传了出去。” 皇帝闻言眉心一蹙，沉声道：“无碍，她们不敢对皇嗣下手，你让季才人安心养胎即可。” 莫清秋见皇帝的话里丝毫没有晋封季才人的意思，不禁在心中腹诽了一番。 季才人怀的好歹是他的种，竟然连个位分都不给人家升。 啧啧，果然是帝王薄情。 第57章 季才人晋升美人 “陛下，宫中难得有件喜事，季才人又是个懂事的，您不妨给她提个位分吧。”莫清秋开门见山的说道。 其实册封一个六品美人而已，她自己就能做主，可皇帝下旨册封的和她这个皇后册封的美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皇帝的旨意就象征着宠爱。 虽然皇帝看着是对季才人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宠爱，但没关系，只要她的目的能达到就行了。 而皇帝根本就不在意这事，他随口应承道：“可，朕明日便下旨。” “那臣妾就不留下叨扰您了。”莫清秋起身行礼告退道。 皇帝眼都没抬，他径直摆了摆手。 莫清秋会意，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等回到凤鸾宫后，莫心就笑着说道：“等今日这事传出去后，想来会有不少嫔妃因此动心，而向您示好。” “不急，本宫有的是时间等。”莫清秋闻言笑道，她能等得起。 但宫中那些久失圣宠的嫔妃能不能等得起，就很难说了。 她进宫这么久了，也就季才人和丽才人向她示好过。 如今这两人都是宫中除了苏贵妃之外，侍寝最频繁的嫔妃了，她就不信没人心动。 利益当头，之前没人过来向她示好，不过是觉得她给的好处不够罢了。 但等着她帮季才人要位分的事情传出去之后，自然就有人会动心。 她要的不止是执掌六宫之权，还要人心。 人心有时候就意味着另一种权力。 “您说的是。”莫心附和着应道。 鱼饵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就等着鱼儿上钩。 而后宫一众嫔妃压根就猜不透莫清秋是怎么想的，但季才人和丽才人倒向凤鸾宫后，拿到的都是切切实实的好处。 尤其是季才人，不仅是鸿运当头，怀上了龙种，又得了陛下的宠爱。 在第二日晋封的圣旨下达后，季才人成了季美人，不知惹得多少嫔妃眼红。 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在不久之后，宫中说不定就又要再出一个三品嫔妃了。 这下是真的有人动心了。 她们之前以为这位继后家世不显，等进宫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协理六宫之权从苏贵妃手上收回去。 结果太后那边先动手了，二话不说就直接剥夺了苏贵妃的协理六宫之权，给皇后白捡了一个便宜。 随后，皇后就先后安排了季才人和丽才人侍寝，愣是让这两个新人入了陛下的眼。 皇后甚至还主动为季才人请封位分，这可要比只知道从她们手头上截人的苏贵妃好多了。 而且她们不敢奢望说能和季才人她们一样得宠，只求能有个侍寝的机会，这样也好歹能多个指望。 就因为季才人晋封的事情，有不少嫔妃都暗自动了心。 陆陆续续的，到凤鸾宫求见的嫔妃就变多了。 而苏贵妃和元采女因为宫外的流言闹得很凶，最近都非常的安分。 眨眼间，时间便来到了六月中旬，元采女来了月例，苏贵妃的希望随之落空。 更重要的是元采女好像真的遭到了皇上的厌弃，除了第一次侍寝后，就再也没有被皇上翻过牌子。 甚至连她也受到了牵连，皇上上个月里来昭阳宫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这日请安，她看着受着众人吹捧的季美人，心中不禁泛着酸水。 有些人就是好命，才侍寝了几次就怀上了龙种。 而她得宠了两年多的时间，却只怀上了两次，两次都是做无用功，还没满三个月就小产了。 她望着季美人，幽幽的开口道：“季美人这肚子也快满三个月了吧？” 众人闻言一愣，苏贵妃装哑巴装了一个多月，这忽然开口说话，她们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季美人心中暗生警惕，恭敬的应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嫔妾腹中的孩子还差十来天就满三个月了。” “满三个月后，胎像就稳了。”苏贵妃笑得十分温和，道：“但咱们女儿家十月怀胎要受的苦楚可不止这一点，本宫就听闻有人害喜得厉害。” 高充容忽然笑道：“贵妃娘娘懂得真多，就是没这个福气能把孩子生下来，不然咱们宫中早就有六皇子了。” 苏贵妃闻言眼皮一颤，这话真是往她的心窝子里捅啊。 她勉强笑道：“本宫的福气确实不如你，是本宫愧待了陛下的圣宠。” “贵妃娘娘说的对。”高充容漫不经心的抬手扶着发髻上的玉簪，敷衍的应道。 这段时间里，皇帝去她的长寿宫的次数更多，所以她是丝毫不虚。 莫清秋轻笑道：“苏贵妃，你不必妄自菲薄。” “你能伺候好陛下，那也是有功之臣。” 苏贵妃闻言后，只是作羞怯一笑，并没有应话。 丽才人机灵的接话道：“后宫中有您作为表率，吾等日后定会继续尽心伺候陛下的。” “丽才人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但你是忘了皇后娘娘还没侍寝吧？”高充容挑眉笑道。 莫清秋闻言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本宫身子不争气，如今还未调养好，所以侍寝的事情还不急。” “况且，这不是还有你们在吗？” “看着你们为陛下绵延子嗣，本宫心里也高兴。” “这后宫无论是谁生下的皇子和公主，这些孩子都要尊称本宫为母后，本宫也会将这些孩子视如己出。” 高充容一听这话，无言以对。 她脸皮一抽，这话也就听着好听罢了，她就不信皇后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季美人开口应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论是哪个孩子，在您和陛下眼中都是一样的。”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仁厚，哪里会计较这点小事？”其他嫔妃纷纷附和道。 莫清秋看着脸色不好的高充容，不由得笑了笑，道：“好了，本宫今日还有一事要与你们商议。” “近几日的天气是越来越炎热了，陛下打算在七日之后，启程去雍州的行宫避暑，本宫打算挑几个嫔妃随行伺候，尔等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众嫔妃顿时眼睛一亮，若是能跟着去行宫避暑，那侍寝的几率也会高一点。 她们相互打量审视，却迟迟没有人敢主动开口。 第58章 众矢之的 “那臣妾先开个口子吧。”高充容直接说道：“臣妾想带着五皇子一起去。” 莫清秋爽快的答应道：“这是自然，你们这几个有孩子的，都是要随行一起去的。” “秦昭仪，慕昭容，季婕妤，苏贵妃，还有季美人，你们六个是已经定好的。” “但这样一来，三品嫔妃就只剩下陆修媛了。” “高充容，你与陆修媛关系好，便帮本宫带句话问问，看陆修媛想不想随行去行宫避暑。” “她若是不想去，那就算了。” “若是愿意去的话，那本宫便和陛下提一下。” 高充容闻言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莫清秋会记得宫中还有个陆修媛。 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应道：“是，臣妾会帮您把话带到的。” 苏贵妃低垂着眼帘，目光一闪，再次听到陆修媛的名号，竟让她感到有点陌生。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陆修媛都快两年没出宫雍宁宫了。 而对于刚进宫的季美人来说，陆修媛这个名号对她来说，就完完全全是陌生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后宫中还有一个修媛。 她扫了一眼众人，等看到她们这些今年才进宫的新人的脸上都露出惊奇的神色时，她便安心了。 看来不是只有她没听说过这个陆修媛而已。 丽才人一听没有自己的名字，当即就急了。 她连忙开口道：“皇后娘娘，嫔妾能否一起随行去行宫避暑？” “嫔妾自小就怕热，这两日都快要捂出痱子来了。” 莫清秋颔首应道：“那就加上你吧。” “此行最多有十个嫔妃随行，若是陆修媛不去的话，那剩下的三个人选就从资历老的嫔妃当中挑选吧。” “皇后娘娘……”元采女猛然开口，却又收了声，欲言又止的看着苏贵妃和莫清秋。 她也想跟着一块去行宫避暑啊！ 她如果不去的话，那等陛下九月份回来后，她早就被陛下抛到脑后了。 她实在是不甘心，凭什么苏贵妃刚进宫时就圣宠不断，而自己无缘无故就惹了陛下厌弃？ 莫清秋视线落在元采女的身上，不解的问道：“元采女，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元采女身子一僵。 呸！ 就知道和她装！ 她就不信皇后没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苏贵妃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皇后娘娘，不如让元采女陪着臣妾一块去吧？” 莫清秋闻言没接话，因为她知道一定会有人反对的。 果不其然，高充容立即嘲讽道：“贵妃娘娘还真是金贵，自己跟着去了还不行，还要带上个嫔妃去伺候自己！” “您这样霸道，让咱们宫中的老姐妹该如何是好啊？” 慕昭容也是笑道：“高充容说得没错，这元采女一没宠，二没子嗣，怎能越过宫中的老姐妹？” “贵妃娘娘，臣妾知道您是念及自己与元采女的旧情，所以想提携她一把。” “可咱们有些老姐妹进宫多年都没能去过行宫避暑，您这样提议是不是有失公平？” “是啊，贵妃娘娘，嫔妾这些人不像您每年都可以跟着去，这剩下的三个名额，您张张嘴就要去了一个，岂不是让咱们只能干瞪眼看着？”赵御女不满的说道。 丽才人她们就忍了，毕竟丽才人颇为受宠，她们争不过。 但这元采女又不受宠，她们凭什么要白让一个名额出去啊？ 况且，之前苏贵妃罚她们在牡丹苑里跪着的仇，她还记着呢！ 众人都看着苏贵妃，苏贵妃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 苏贵妃脸色一白，悻悻然道：“本宫只是做个推荐罢了，皇后娘娘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 “既然有这么多人反对，那本宫自然是不会同意的。”莫清秋摇摇头，看着苏贵妃苦口婆心的说道：“苏贵妃，这每年能随圣驾去行宫避暑的嫔妃就十个人。” “有孩子的嫔妃肯定是要去的，这样便去了四个名额，而季美人又怀有身孕，去行宫好养胎。” “剩下的五个名额里，你位分高，又有圣宠在身，那定然也是要去的。” “丽才人也颇得陛下喜欢，也得去。” “如今就剩个陆修媛没确定了。” “如果陆修媛要去的话，那就只剩下两个人选。” “宫中的这些老姐妹总要去一两个吧？” 她无奈的说道：“这名额实在是分不出来给元采女了。” “而且这么多嫔妃一块去呢，你难道还怕没有伴儿吗？” 苏贵妃不禁语塞，她是怕没伴儿吗？ 但她现在已经犯了众怒，也不好再开口了。 “您说的是，是臣妾考虑不周。” 莫清秋闻言满意的笑了笑，道：“你能明白便好，那此事就暂且先这样定下来，等本宫和陛下将人选彻底定下后，会通知你们的。” “好了，尔等都散了吧。” 她起身将手搭在莫心的手臂上，带着人便先离开了。 众人一看，赶紧行礼道：“吾等恭送皇后娘娘！” 随后，苏贵妃也走了。 元采女赶忙跟了上去。 出了凤鸾宫后，她跟在苏贵妃身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是嫔妾连累了您。” “但嫔妾当时是真的没想这么多，嫔妾就想着能跟着去行宫伺候您和陛下。” “嫔妾一直谨遵着王爷的叮嘱，要帮您争宠，最好是生个皇子记在您的名下，这样您的地位才能稳固。” “可如今嫔妾没有机会侍寝……” 苏贵妃面色一沉，淡淡的质问道：“你这是在责怪本宫没本事，不能帮你拿下去行宫避暑的名额？” 竟然敢拿荣安王来压她？ 以为这里是荣安王府吗？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元采女低下头，惶恐道：“嫔妾就是在可惜错过了这个机会而已。” 苏贵妃冷笑道：“你怀不上龙种能怪谁？” “陛下不愿意召你侍寝，难不成本宫还能把你塞到陛下的龙床上吗？” “你有这个时间瞎琢磨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的想一想自己是哪里伺候得不好，竟惹得陛下对你生了厌恶！” 第59章 陆修媛 元采女低下头，掩盖住脸上的难堪，说道：“是嫔妾做得不够好好，望娘娘息怒。” 那日侍寝本身就是草草了事，皇帝与她没有丝毫的温存，很快就离开了昭阳宫。 她哪来的机会得罪皇帝？ 要她看，指不定是苏贵妃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皇帝不快，所以她才会被牵连的。 但不管再怎么样，她现在都不能和苏贵妃撕破脸皮，只能伏低做小，先忍下这口怨气，等到来日有机会再报复回去。 苏贵妃瞥了一眼元采女，她知道元采女心中肯定是怨自己的。 可她心中更怨恨元采女。 要不是因为她安排元采女侍寝的事情，而惹怒了陛下，陛下是绝对不可能会冷落她的。 而且她是真的想不通，皇后安排季才人和丽才人侍寝，不也还好好的吗？ 为何轮到她安排人侍寝时，陛下竟会如此不满？ 难道……苏贵妃想起外面的流言，脸色不禁一白，难道陛下真的是介意元采女舞姬的身份？ “娘娘，皇后娘娘方才竟然提起陆修媛，您说她这是在打什么主意？”桃夭赶紧扯开话题道。 苏贵妃面色不虞道：“呵，她能打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针对本宫罢了！” 既然皇后知道了陆修媛的存在，那一定也知道了她和陆修媛之间的过节。 当年因为陆修媛落水的事情，她可是被罚了三个月的禁足。 她当时正逢圣宠，便以为陛下会偏向她，结果陛下口头上说是不信她会推陆修媛下水，但话里话外的都在警告她不许为难陆修媛。 桃夭闻言忧心道：“那陆修媛要是真的去了行宫……” 只怕高充容会变本加厉的刁难她们。 “慌什么？”苏贵妃不以为意道：“她都两年没出雍宁宫了，陛下说不定早就将她给忘了！” 但说是这样说，她还是吩咐道：“行了，你安排个人去盯着雍宁宫，看陛下有没有过去见陆修媛。” “是，奴婢待会儿就去安排。”桃夭颔首应道。 元采女默默的跟在后面，听着苏贵妃她们的谈话，眼神一闪，这位陆修媛和苏贵妃不对付？ 可想起苏贵妃方才的训斥，她还是将心中的好奇给按捺住了。 而此时，高充容正带着宫女风风火火的走进了雍宁宫，雍宁宫的宫女见怪不怪，她们笑盈盈的给高充容行礼，并将高充容给迎进主殿。 “陆姐姐，我那儿得了一副玉棋，今儿特意给你送过来了！” 高充容是声音先到，人未到。 声音惊扰到了殿内的人，很快的，就有两个穿着粉蓝色衣裙的宫女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她们行礼笑道：“请充容娘娘安。” “充容娘娘，您快请进吧。” 高充容闻言便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陆修媛穿着一身粉白色的宫装，侧坐在软榻上，手里捻着一枚黑色的棋子，眉眼间带着一丝的犹豫。 听到动静后，她便抬眼一看。 看到高充容时，她脸上立即就染上了笑意。 “你这般急冲冲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高充容走过去，十分自然的坐了下来，她幽怨的说道：“我非得是有事才能来找姐姐你吗？” “充容娘娘，我家娘娘可是日夜都念着您呢。”陆修媛身边的大宫女安夏走过来给高充容奉茶，调笑道：“娘娘总是嫌弃奴婢和玉音是个臭棋篓子，还得是您过来才行！” 高充容闻言失笑道：“陆姐姐，心中就只有下棋。” 她招了招手，明玉立即捧着一个木盒子走了上来，轻声说道：“修媛娘娘，我家娘娘前两日得了一副玉棋，所以今日就特意给您送了过来。” 安夏将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摆放了一个通体碧绿的玉棋盘，棋盘上面还放着两个棋盒，她也一并给打开了。 其中一个棋盒里装的全是暖白色的棋子，而另一个棋盒装的却是紫色棋子。 整副玉棋都退玉石打磨而成，不见一丝一毫的杂质。 陆修媛一看就心生欢喜，喜欢得不得了。 她伸手去捻起一枚暖白色的玉棋子，入手触感温润，当即惊呼道：“这是羊脂玉？” “这也太贵重了。”她赶忙收回手，拒绝道：“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高充容被拒绝了也没有生气，她让明玉将东西放下，不在意的说道：“你放心吧，这不是高家送给本宫的东西。” 她扬了扬下巴，意有所指道：“这是陛下赏给我的。” 陆修媛闻言一愣，随即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高充容不擅棋艺，也不喜欢下棋。 皇帝要是给赏赐，不可能会专挑高充容不喜欢的东西作为赏赐。 很显然，这是给她的。 她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他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我来了？” “他不是一直都念着你吗？”高充容直白的说道：“这两年里，我得到的赏赐中有一半都是姐姐你喜欢的东西。” “你要是想争的话，现在哪还有苏贵妃什么事啊！” “那苏贵妃就净会装柔弱，我一看到就烦！” 陆修媛见高充容言辞里对苏贵妃多有不满，不由得笑了笑道：“你要是不喜欢她的话，就当作是看不见她人便是，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你整日针对她，小心皇上那边会不高兴。” 高充容不以为意道：“陛下要是会因为这个不高兴的话，那他早就下旨罚我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也就只有苏贵妃将她自己当一回事而已。” 她们高家和柳家的权势加起来，能在朝堂上与顾家分庭抗衡。 她父亲虽然是对皇帝忠心耿耿，但柳家一直没有表明立场。 而且皇帝有心笼络柳家，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苏贵妃而罚她？ 再者，她对苏贵妃都只是些言语上的冲突罢了，顶多算个言语不敬，罚就罚了，最多就是抄个《宫规》和禁足而已。 罚得又不重，她有什么好怕的？ 第60章 太后随行 “你啊你……”陆修媛无奈的摇摇头道：“小心阴沟里翻船，苏贵妃这人要是没点手段，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坐上贵妃之位？”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高充容拧眉道：“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 陆修媛闻言一怔，问道：“还有事？” “过几日，陛下就要去雍州的行宫避暑了，随行的嫔妃还没完全定下，皇后让我过来问问看，你要不要一起去？”高充容劝道：“反正你在宫里待着也觉得闷，不如就和我一块去呗。” “行宫里的景色也算雅致，就全当是去散散心也好啊。” 陆修媛眼帘一垂，丝毫没有犹豫的婉拒道：“还是算了吧，这雍州行宫与皇宫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待着罢了。 高充容知道她是不想见皇帝，所以也不劝了。 她起身说道：“这副玉棋你就留着吧，不然放在我那儿也是落灰。” “我明日带着逸儿过来寻你，到时候再陪你下棋。”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陆修媛闻言不禁有些失望，但五皇子还小，离不开母妃。 她起身说道：“那我送送你吧。” 她挽着高充容手臂，将人送到宫门处。 她停下脚步，站在雍宁宫的宫门内，目送着高充容离开。 安夏见状便劝慰道：“娘娘，要不奴婢陪您去御花园逛逛吧？” 她是自小就跟在陆修媛身边伺候的丫鬟，当然知道陆修媛是不想进宫，也不喜欢皇帝的。 但这也不至于将自己困在雍宁宫中啊。 “不必了，御花园中的花开得再艳，也不如江东的牡丹颜色好。”陆修媛吩咐道：“你去取一盒东珠出来送去凤鸾宫，就说皇后娘娘的心意，本宫心领了。” “但本宫身子不适，须得静心养病。” “是。”安夏赶紧应道。 正午时分，莫清秋便收到了雍宁宫送来的东珠。 她笑道：“看来这陆修媛是真的不想随圣驾去行宫避暑了。” 倒是可惜了…… 她看都没看那盆东珠一眼，就摆摆手将兰心将东西拿下去。 随后吩咐道：“莫心，你去取一盒金丝燕窝送雍宁宫，让陆修媛好好养病，她若是想去的话，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是。”莫心应了下来。 就在莫清秋以为这事就此打住时，皇帝却来了。 申初时辰，外面的太阳还很大，皇帝坐着龙辇到凤鸾宫时，额头上都出了一层汗。 莫清秋见状连忙吩咐宫女去取些热水过来，让青栀伺候皇帝净脸。 她在一旁看着，开口问道：“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这会儿外面的暑气正足呢。” 皇帝将帕巾递给青栀，随口问道：“随行的嫔妃定好了吗？” 莫清秋一愣，像是没想到皇帝会为了这点小事过来。 她想了想，应道：“都差不多了，秦昭仪这些生育有孩子的嫔妃，加苏贵妃和丽才人她们就差不多了，您可是有想要添上的人？” 皇帝见莫清秋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不由得眉头一蹙。 但转念一想，莫清秋估计也不知道陆修媛的事情。 所以还是直接的问道：“陆修媛那边回话了吗？” “……”莫清秋面色一顿，她说呢，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会让皇帝专门来凤鸾宫一趟。 她低眉顺眼的应道：“雍宁宫那边回话了，说是陆修媛身子不适，想留宫养病。” 皇帝闻言后，心中顿时觉得失望不已。 他就知道，像陆修媛那般固执的人是不可能会轻易答应离开雍宁宫的。 “罢了，不去便不去。” “朕还有事，就先回御书房了。” 皇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莫清秋站在凤鸾宫的宫外，目送着龙辇远去，忽而一笑，看来这陆修媛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中要重一些。 这是好事啊。 后宫中百花齐放，才会有热闹看。 两日后，莫清秋拟了一份名册送去御书房，皇帝二话不说就准许了。 至此，随行的嫔妃人选彻底定下。 被选中的嫔妃都忙着收拾东西，这随行能带的东西也是有定数的，每个嫔妃都不得超过两个笼箱。 但带孩子一起去的嫔妃，可以多带一个笼箱。 所以等她们收拾完后，也到了要出行的日子。 六月二十五日，辰初时辰，出行的仪仗队伍在神武门外等候着。 莫清秋身穿华服，带领着众嫔妃过来送行。 “太后娘娘到！” 莫清秋闻言顺势望过去，将顾婕妤跟在太后身旁，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太后望着皇帝，态度和蔼的笑道：“皇帝啊，顾婕妤向来孝顺，就让她和哀家同行吧。” 皇帝一听，便看向顾婕妤。 顾婕妤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太后娘娘前些日子又犯老毛病，嫔妾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望您能让嫔妾侍奉在太后娘娘左右。” 皇帝眉眼一冷，不用想，这定是太后的主意！ “既然太后开口了，那你就跟着一块去吧。”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这么多嫔妃随行，只怕会后庭不安。” “皇后，你也跟着一块去吧。” 莫清秋身子一僵，立马应道：“陛下，臣妾若是也跟着一块去的话，那后宫就没有人主事了。” “况且，有苏贵妃和秦昭仪她们在，其他人定然是不敢生事的。” “宫中的事情就暂且交由陆修媛接管，你不跟着，朕不安心。”皇帝独断专行道。 莫清秋还想挣扎一下，道：“可臣妾这个时候再让人回去收拾东西，也来不及了。” 她是真不想去。 她趁着这段时间在后宫中多安排眼线不好？ 但奈何皇帝根本就不听，他沉声道：“你先随朕先去行宫，之后再让凤鸾宫的宫人将东西送去雍州。” “从京城去雍州不过是半日行程罢了，最多是酉正时辰，你的东西便能送到行宫，不会耽误太久的，” “行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启程吧。” 太后都能带人去，他还不能带皇后去吗？ 正好让皇后去行宫管着这些嫔妃，这样他也能省心点。 莫清秋还怎么办？ 她只能勉强笑着应道：“是，臣妾遵旨。” 第61章 不老实的宫女 太后瞥了一眼莫清秋，笑呵呵的应道：“皇后去了也好，这样哀家也能过得清闲点。” 太后都同意了，那其他人就更不敢有意见了。 所以莫清秋只能老老实实的登上鸾车。 雍州作为京城的陪都，其繁华程度丝毫不必京城要差，走街串巷的小贩，穿着布衣人来人往的百姓，显得更有烟火气息。 而避暑的行宫建在雍州北郊，属于是依山而建，后面就是邙山，山峰顶上常年有积雪。 每年的六月初，积雪开始融化，雪水汇聚成山间小溪，被引进行宫的太明湖中，雪水的幽冷让行宫变成避暑圣地。 申正三刻，圣驾莅临行宫。 莫清秋随着皇帝和太后一同走进行宫里，等穿过正大光明殿，来到临近太明湖附近的水榭坊上，她就明显感觉到气温一下就变低许多。 这要是放在皇宫里，得放上六七个冰盆才能达到这种凉快的效果。 丽才人望着廊外波光粼粼的太明湖，不由得惊呼道：“这里可真是凉快啊！”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是一点见识都没有！”高充容烦躁的说道，语气里满是鄙夷。 丽才人闻言后，脸上浮现出些许的尴尬，海洲是整个大晋最炎热的地方之一。 她在海洲时，是真没见过这种能够避暑纳凉的宫殿。 高充容这训斥的话语，就好像是在说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 “丽才人是海洲人士，那边的冬天跟京城的五六月份的天气一样，看到这行宫迤逦清幽，难免会觉得有些诧异。”莫清秋开口解围道。 丽才人感激的看了一眼莫清秋，连忙应道：“是嫔妾少见多怪，让充容娘娘见笑了。” “行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朕也乏了。”皇帝不耐烦的说道：“皇后，你来安排她们的住处吧。” 说罢，他便带着人往九州殿的方向而去。 太后紧接着开口道：“顾婕妤就与哀家一同住在蕴真堂，其余人，你就看着安排吧。” 随后，太后也带着顾婕妤走了。 莫清秋扫了一眼剩下的人，说道：“苏贵妃，海宴阁临近九州殿，你就安置在这儿吧。” “是。”苏贵妃颔首应道，她去年也是住在海宴阁，所以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议。 像是秦昭仪她们常年随行来行宫避暑的嫔妃就更简单了，莫清秋按照往年的安排即可。 至于季才人她们，随意安置便成。 而她自己就更没的选了，只能住在与九州殿左近的清宴殿中。 等安排好住处后，她便小憩了一会儿。 等醒来之后，兰心便把收拾好的东西给送了过来。 “皇上的圣旨下达雍宁宫时，陆修媛是什么反应？” 兰心应道：“出来接旨的是雍宁宫的大宫女安夏，至于陆修媛听说是病体未愈，不能下榻接旨。” “她没出来接旨？”莫清秋啧啧称奇道：“这位陆修媛还真是位奇人啊。” “算了，如今皇上和皇嗣们都不在宫内，估计也不会闹出什么事。” “莫心，你去问一下，看皇上今日是在哪里用晚膳？” “是。”莫心赶紧应下，退了下去。 而皇帝哪都没去，他是在九州殿内用的晚膳。 等用完了晚膳，他便去泡汤泉。 捧着寝衣和帕巾的宫女们低头候在一旁，听到有水声响起后，宫女们便立即走了进去。 皇帝从汤泉内起身走上来，宫女拿起帕巾帮皇帝擦去身上的水珠，随后才有宫女上前伺候皇帝换上寝衣。 皇帝泡完汤泉原本还有点昏昏欲睡，结果伺候更衣的宫女一走过来，他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他忍不住眉头一皱，沉声道：“换个人过来！” 那个宫女手一抖，立马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不知奴婢是哪里做错了？” 皇帝一听，眉心皱更紧了，他想换便换，还需要和一个宫女解释？ 御前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不懂规矩的宫女？ 他不免多看了一眼这个宫女，这才发现这宫女梳了一个双月髻，发髻上簪了不少的廉价的首饰，脸上还抹了一层脂粉。 很明显的，这个宫女是精心打扮过的。 皇帝的脸色骤然就变得乌云密布，怒道：“高达呢？” 高达在外面听到了声音，赶忙走了进来。 “皇上，奴才在呢。” 皇帝脸色黑沉，当即呵斥道：“你是怎么当差的，竟放个没规矩的宫女在御前伺候？” 他指着宫女，大声吼道：“将她拉下去打二十个板子，以后不得再在御前当差！” “皇上饶命……”宫女脸色惨白，急忙求饶道：“求皇上饶命啊！” 皇帝不为所动，狠厉道：“若有下次，便直接杖毙！” “是。”高达心中一紧，连忙让将这宫女拖了出去。 随即，他跪下认罪道：“奴才有罪，是奴才一时不察，才让这名宫女钻了空子。” 这些在御前伺候的宫女都是在长生宫当差多年的，从未出过此等事情，所以他便放松不少，没有时时刻刻的盯着。 哪知道今日竟然出了这种乱子！ 皇帝没有留情道：“你自己下去领罚，这段时间就让黄喜上前伺候！” “是。”高达瞬间攥紧了拳头，不敢多言，立刻退了下去。 等出去后，他顿时面色一沉。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受罚倒不要紧，但这位置让出去了，日后要是再想回来就难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恼怒，这不知天高地厚得宫女可他给害惨了！ 而那名宫女很快就被拖出了九州殿，不一会儿就有惨叫声响起。 离得近的清宴殿和海宴阁都听到了这个动静，莫清秋和苏贵妃纷纷都派了人出来询问情况。 莫清秋知晓此事后，不由得笑道：“看来元采女的事情，引得宫中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动了歪心思啊。” 奴才当然比不过主子，所以人人都想做主子。 一个出身低贱的舞姬都能当主子，那些颇有姿色的宫女当然就不甘示弱，便想搏一番前程。 只可惜是失败了。 第62章 含沙射影 第二日，昨天晚上的事情便传遍了行宫。 太后便立即召见了众嫔妃。 蕴真堂中，莫清秋领着众嫔妃向太后行礼道：“臣妾拜见母后。” “尔等都先起来吧。”太后扫了一眼众人，让众人先行坐下。 随后，她便面色不虞的说道：“昨晚的事情想来你们应该都知道了，那宫女竟敢生出这等胆大妄为的念头，实在是死不足惜！” “皇后，你作为中宫之主，此事你难辞其咎！” 莫清秋面色一顿，这是御前的宫女，怎么还怪起她来了？ 她起身行礼道：“臣妾有罪，是臣妾治下不严，望母后恕罪。” “您请放心，臣妾待会儿就去向陛下请罪，并劝请陛下下旨将御前的宫女全都给罚了，以儆效尤！” 太后一噎，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还真是牙尖嘴利！ “皇后娘娘，这犯事的人只有一个宫女，若是为此将御前所有的宫女都罚了，是不是有些太过偏颇了？”秦昭仪开口劝道：“既然陛下都已经罚了那个宫女，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莫清秋起身坐下，抬眼瞥向太后，讪笑道：“那名宫女惹母后如此动怒，本宫也是想给母后出出气罢了。” “其实本宫也不想这般大动干戈的，可母后要是不能息怒，因此气坏了身子，那才是最糟糕的。” “得了，哀家并没有这个意思！”太后不满的说道：“哀家只是想借着这个告诫你们，宫中的规矩不能坏！” “要不是前段时间，宫中好端端多出了一个舞姬出身的采女，搞得下面的宫女人心浮动，又何至于会发生这种事情？” 莫清秋闻言后，眉尾微扬，原来太后的真正要针对的人是苏贵妃啊。 高充容笑着附和道：“这可不是嘛，咱们后宫的嫔妃一向都是参加大选，正正经经的进宫。” “结果陛下却为苏贵妃破了例。” 她叹息道：“若是只有苏贵妃一人便算了，宫外的百姓最多也就说陛下是真心疼爱苏贵妃而已。” “可现在又多了一个元采女，这宫外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太后接着高充容的话茬，说道：”前些日子，因为元采女的事情，宫外不是闹争凶吗？” “还有人说皇帝钟爱于低贱出身的女子，什么污言秽语都有，皇室的颜面可谓是丢在地上任人践踏！” 苏贵妃的脸色很难看，就因为一个元采女，她被诟病至如今。 自从荣安王府将事情揽下来后，宫外哪里还有人敢说皇上的坏话？ 现在传的流言都是在骂她的。 骂她不懂规矩，为了一己私利，往皇帝的龙床上塞人。 也有人骂她自甘堕落，只知道与舞姬为伍。 可又有谁知道，她也是被逼的呢？ 而且那御前的宫女不老实，与她有什么干系？ 她又不能控制人心？ 太后如今旧事重提，不过是为了刁难她罢了。 “苏贵妃，你听明白了吗？”太后望着苏贵妃，眼底一片冷然。 要不是这个贱人，慧贤皇后就不会出事。 苏贵妃起身跪下，低头应道：“臣妾愚笨，不知太后娘娘言中之意。” 她委屈的说道：“元采女之事，臣妾是经过陛下允许后，才做安排的。” 要是皇上不同意的话，她再怎么安排也没用。 明明是皇上宠幸的人，可她们都不敢责怪皇上，只敢将责任全部都推到她的身上。 太后冷笑道：“所以这事是皇帝主动提出来的？” “陛下要是有这个意思的话，那之前在生辰宴上，陛下早就把人留在宫里了。”高充容含沙射影的说道：“这定是有人故意在陛下面前提起这事，陛下又不好驳了这人面子，故而就同意了。” “说来说去，如果当时这人不安排元采女侍寝的话，现在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了。” “还好陛下昨晚坐怀不乱，要不然再出个宫女出身的嫔妃，那这宫中日后就乱套了。” 苏贵妃无言以对，这事确实是她提出来的，但这又不是她想的。 若是可以的话，她肯定不会安排元采女进宫侍寝的。 可她的不能将自己和荣安王的关系说出来，只能将这个苦果往肚子里咽。 “你既然是不敢回话，那想来哀家并没有冤枉你。”太后忽而问道：“皇后，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理？” “如今朝中有不少大臣都上书奏请皇帝将苏贵妃贬为庶人，迁至冷宫。” “你觉得这个处置如何？” 莫清秋装作一愣，迟疑道：“此事……还是先禀明陛下，看陛下要如何处置吧。” 她虽然是皇后，但她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将贵妃贬为庶人啊。 太后闻言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失望道：“皇后，你是中宫之主，难道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吗？” “母后，这不是臣妾不想按您的意思来办。”莫清秋无奈的说道：“而是就算臣妾立下凤谕，如果陛下那边不同意的话，那凤谕就不能生效。” “况且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总要知会陛下一声吧。” “要不这样，臣妾现在就让莫心去把陛下给请过来。” 太后也一样能下旨，凭什么这个坏人要她来做啊？ 而且皇帝和太后不对付，她要是敢应太后之言，皇帝那边铁定会迁怒于她。 她才不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呢。 “罢了，看在苏贵妃伺候了皇帝两年多的份上，就从轻发落吧。”太后改口道：“从今日起，苏贵妃每日到哀家这抄写佛经，反省自身，直至回宫为止。” 莫清秋没吭声，这罚的又不是她，她何必淌这趟浑水呢？ 高充容见苏贵妃迟迟没有认罚，不禁开口道：“贵妃娘娘，您还不赶快叩谢太后娘娘宽容大量？” 苏贵妃见在场的没有一人为自己说话，只好憋屈的应下来。 “太后娘娘仁慈，臣妾愿意领罚。” 她咬着唇瓣，恨恨的想道，迟早有一日，她定要将今日所受的屈辱百倍奉还到这些人的身上！ 还有这个老不死的…… 她飞快的瞥了一眼太后，将心中的恨意藏在心底。 第63章 投壶局 惩治了一番苏贵妃后，太后勉强是满意了，她摆摆手让莫清秋这些人都散了，然后将苏贵妃给留了下来。 “安慧，你将她带去含经阁。” “是。”柳嬷嬷应了一声，随即便把苏贵妃给带了出去。 太后望向顾婕妤，径直笑道：“芷烟，哀家帮你解决了前面的挡路石，你可要争气点啊。” 如今季美人有孕，无法侍寝，苏贵妃又有她看着，顾婕妤只需要和丽才人争宠便行。 而且现在顾婕妤侍寝后，已经不用再喝避子药了。 只要能多侍寝几次，总会怀上的。 顾婕妤乖巧的应道：“您放心，嫔妾前两日学着做了一些冰品，打算等今日用晚膳时，再给陛下送去。” “如此甚好。”太后笑着说道夸赞道：“皇帝自小就怕热，每年这个时候都喜欢让御膳房做冰酪，看来你这次是真的下功夫了。” 她在顾婕妤身边安排了人，对顾婕妤情况了如指掌。 而顾婕妤前几日确实是在学做冰品，所以她才会这般好说话。 顾婕妤闻言后，羞怯一笑道：“那嫔妾便先去准备准备了。” “嗯，去吧。”太后和蔼的应道。 顾婕妤给太后行了一礼，随后就退了下去。 等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她将身边的宫女都打发了出去，脸色骤然一冷。 皇帝为了顾及到她在太后这里的处境，已经翻了她好几次牌子了，可只要她一直不怀孕，太后就不会善罢甘休。 难道顾家真的生出了别的心思吗？ 顾家有四皇子还不够吗？ 为何一定要一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皇子？ 但别说是她，就连皇帝如今对顾家都生出了猜疑。 要说造反，顾家肯定是不敢的。 可顾家想要一个听话的太子，这是能确定的。 所以他才不允许太后见四皇子。 黄喜见皇帝一直静不下心来批改奏折，还以为皇帝是觉得燥热，连忙让人去取了一碗冰酪过来。 他端着冰酪上前，殷勤的说道：“皇上，这是刘御厨新做的荔枝冰酪，您要不先歇息一会儿？” “放着吧，你随朕去水榭坊逛逛。”皇帝没什么心思品尝，他放下奏折，起身走了出去。 黄喜一看，急忙将手里的冰酪交给旁边的宫女，快步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水榭坊内，正热闹着。 莫清秋坐在一个廊亭内，远远的看着长廊中的人。 莫心走进廊亭，行礼禀报道：“奴婢去打探一下，好像是百里学官带着皇子们在玩投壶。” “四殿下也在那儿。” 莫清秋闻言起身道：“嗯，过去看看吧。” “是。”莫心和青栀赶紧跟了上去。 长廊内，大皇子正拿着一支箭矢，他随手一投，箭矢准确无误的从壶口落了进去。 “大皇兄真厉害！”三皇子得意的看向四皇子，挑衅道：“四皇弟，你连投了六箭都进，大皇兄一投就投进了。” “你放弃吧，你是比不过大皇兄的！” 四皇子轻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又不是你投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百里学官见状失笑道：“两位殿下，大皇子殿下比您二位都要年长几岁，他投的自然比您两位要准。” “等着你们长大后，就能和大皇子殿下一样了。” 大皇子笑着附和道：“百里大人说的对，你们长大后，就能变厉害了。” “三皇弟，四皇弟比你小，你要多让着他才是。” 这话一出，三皇子立即就恼了。 他上次被四皇子害得这么惨，母妃被降了位分不说，他甚至还要被送去昭阳宫给别人当儿子。 幸好他后面哭着去求父皇，父皇才答应了让他留在母妃身边。 要不然，他现在早就换一个母妃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块，他都恨不得四皇子去死，怎么可能会让着四皇子？ “大皇兄，是他实力不如我，我为何要让着他？” “难道四皇弟还输不起吗？” 四皇子嘲讽道：“瞧你得意的样子，你不就是走运投进了一次吗？” “要是再比一次的话，我绝对能赢你！” 三皇子听不得这种话，他涨红了脸，怒道：“那就再比一次！” “要是这次你输了，那你就要承认我比你强！” 大皇子装模作样的劝道：“三皇弟，投壶就是个游戏罢了，你何必这么较真呢？” “没错，玩玩就得了，别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和气。”二皇子在一旁突然开口说道：“这东西本来就看运气，没什么好比试的。” 四皇子没理会他们，直接答应道：“比就比，若是你输了，也要承认我比你强。” “而且你日后见了我，得绕道走！” “好！”三皇子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立马就应下了。 大皇子嘴角一扬，他叹气说道：“那就也别按着规矩来了，你们每人投十箭，不算分，谁投进得多，那就谁赢。” “既然是比试，那我便给你们添个彩头。” 他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继续说道：“这是用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莲花玉佩，你们谁赢了就给谁。” “这样多没意思啊，大皇兄你压三皇子赢吧。”二皇子将身上佩戴的麒麟玉佩摘了下来，笑呵呵的说道：“我也出一块玉佩，我压四皇弟会赢。” 大皇子颔首道：“这样也行。” 说罢，他还扭头看向三皇子，问道：“三皇弟，你有信心能赢吗？” “有的话，那就出一块玉佩压你自己赢吧。” “大皇兄，你放心，我一定会赢的！”三皇子当然是有信心的，所以他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身上的双兽纹玉佩给取了下来。 大皇子半眯着眼睛看向四皇子，笑问道：“四皇弟，我们都压了一块玉佩，你也拿一块玉佩出来呗，这样到时候会好一些分。” 四皇子闻言眉头一皱，他不由得摸向了佩戴在腰间的衔尾盘龙玉佩。 他身上只带了这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他刚出生时，父皇给他的，是御赐之物。 他倒是有信心自己不会输，但万一呢？ 第64章 戏耍 万一将这块玉佩输出去了，即便是输给和他同样身份的三皇子，那父皇那边肯定也会怪罪下来的。 他想了想，退一步说道：“那我让李嬷嬷回去取一块玉佩过来。” “何必这么麻烦？”大皇子挑眉说道：“四皇弟，你身上不是正好有一块玉佩吗？” 四皇子摇头拒绝道：“不行，这块玉佩是父皇给我的。” “这样啊……”大皇子收敛了笑意，通情达理的说道：“那便算了，反正也是闹着玩的，你不出也行。” 但三皇子可不是这样想的，他看着四皇子身上的那块衔尾盘龙玉佩，心里直冒酸水。 父皇虽然也赏过他很多东西，但那些东西里都没有过这种龙形的玉佩！ 他眼红道：“不行，你要是想和我比试，那就拿出一块玉佩来！” “就拿你身上这块！” “不许让人回去拿其他的玉佩，我可不想等你！” 他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接话道：“不就是一块玉佩嘛，本宫这里也有。” 莫清秋款款走过来，笑道：“好了，一块玉佩而已，本宫替四皇子给了，你们就别为这点小事而闹得不快。” 说着，她便将身上的冰花芙蓉玉佩取了下来，递给四皇子。 大皇子眼神一暗，连忙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二皇子也是跟着作揖行礼 周围的宫女太监这才回过神来，立即跪下行礼。 “吾等参见皇后娘娘！” 三皇子不情不愿的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四皇子咬着唇，纠结的接过玉佩，问道：“您怎么在这里？” 莫清秋抬手让众人起身，随意的应道：“本宫出来逛逛，正好就看见你们了。” “听闻你们在这儿学投壶，故此特意过来看看热闹。” 百里学官一瞧，赶紧让去又去抬了一张官帽椅过来。 他殷切的说道：“皇后娘娘请上座。” 莫清秋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 她见大皇子和二皇子都看着自己，便笑盈盈的问道：“你们继续，本宫就在这儿看着。” 二皇子闻言瞥了一眼大皇子，随后就恭敬的退到一旁站着。 大皇子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四皇子将玉佩放在案几，说道：“那就开始吧。” “你先投，还是我投？” “我先投！”三皇子快步走过，一把将箭矢拿在手里。 他站在十步开外的位置，谨慎的投了出去。 第一支箭矢没中。 第二支箭矢也没中。 …… 第五支箭矢中了。 …… 第八支箭矢中了。 第九支箭矢没中。 第十支箭矢中了。 一共中了三支，三皇子高兴得笑弯嘴。 “哈哈哈，中了三支！” 大皇子开口道：“四皇弟，该你了。” 四皇子拿起第一支箭矢，他起了戏耍的心思，故意投偏了。 箭矢落在壶口外，三皇子立即眼睛一亮。 四皇子又连续投了五支箭矢，这下三皇子是笑不出来了。 因为四皇子已经中了两支，剩下还有四支，要是四皇子再中一支的话，就要和他打平了。 看着四皇子又拿起了一支箭矢，他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哐当一声，箭矢在半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直直的落在了壶口中。 中了！ 三皇子脸色一变。 而四皇子一鼓作气，将剩下的箭矢都投。 最后一共中四支，不偏不倚，正好比三皇子多了一支。 三皇子瞬间心如死灰，他……他竟然输了？ 四皇子高兴的说道：“看来我今日的运气还不错。” 他走过去拿起莫清秋的冰花芙蓉玉佩和大皇子的莲花玉佩，呈给莫清秋，语气轻快的说道：“皇后娘娘，大皇兄的这块莲花玉佩可好看了，儿臣送给您吧。” “四皇子有心了，那本宫就不推辞了。”莫清秋笑道：“四皇子真厉害，等待会儿回去，本宫就让刘御厨给你做冰酪。” 四皇子开心的应道：“谢皇后娘娘！” 他转身望向三皇子，略微得意道：“三皇兄，你说我是不是比你强？” “哼，愿赌服输。”三皇子被气得面红耳赤，他大声的喊道：“你投壶是比我强！” 说完后，他转身就跑了。 四皇子见状就拉住莫清秋的手臂，笑得神采奕奕，道：“皇后娘娘，那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莫清秋闻言起身牵起四皇子的手，看向大皇子几人，轻笑道：“大皇子，那你们便带着三皇子好好玩吧，本宫就先带四皇子回去了。” 说罢，她就带着四皇子走了。 二皇子耸了耸肩，将案几上的两块玉佩收起来，笑得颇有深意的说道：“皇兄，看来你今日是运气不佳啊。” “幸好我压对了，白得了一块玉佩。” “臣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他拿着东西，带着人扬长而去。 大皇子笑了笑，丝毫不见生气。 他向百里学官作揖道：“百里大人，那今日的投壶就到这儿，辛苦你了。” “微臣是职责所在，您才是费心了。” 大皇子告辞道：“那这里就交给百里大人你来善后了。” “是。”百里学官连忙应道，目送着大皇子离去。 他是专门教导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所以对于大皇子和二皇子了解得不多。 但今日一见，大皇子确实是如别人所说的一样，礼贤下士，让人感觉如沐清风。 若是大皇子是个有能力的，那未尝没有机会坐上太子之位…… 百里学官摇了摇头，将思绪收回来，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他赶忙吩咐宫人将东西都收拾起来。 忽然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说道：“百里大人，圣上有请。” 百里学官顺着小太监指的方向一看，立即就看到了那边的廊中有一个黄色的身影。 他心里一紧，不敢耽搁，赶紧走了过去。 走进廊亭内，他便看到了皇帝的背影。 他立马低头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回身打量了一眼百里学官，眸色幽深，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今日是谁让你教三皇子和四皇子投壶的？” 第65章 四皇子的处境 百里学官闻言一怔，他没想到皇帝会过问这点小事。 便连忙恭敬的应道：“投壶乃是宴席间的常见的消遣，而三殿下和四殿下明年也可以出席各类宴席，所以微臣才想着提前教他们投壶。” “你自己的想法？”皇帝笑了笑道：“那为何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在？” 百里学官明白了皇帝话里的意思，他瞬间脸色一白，着急的解释道：“此事的确是微臣的主意，大殿下和二殿下只是顺路过来瞧瞧而已。” “顺路？”皇帝神色莫测，也没说信不信，直接摆手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百里学官不敢多言，赶紧起身行礼告退。 黄喜偷偷的瞟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暗自揣测了一番后，才开口说道：“奴才听闻大殿下和二殿下在皇子所里，向来对两位小殿下多有照顾。” “想来今日也是见两位小殿下在这里学投壶，所以特意过来指点一番。” 皇帝闻言回身瞥了一眼黄喜，黄喜立即就明白了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低下脑袋，避开皇帝的视线。 “去清宴殿。” 话音一落，皇帝便先走了出去。 “是。”黄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急忙跟了上去。 清宴殿内，四皇子坐在软榻上，李嬷嬷端着两碗冰酪走了过来。 她将少的那碗放到四皇子面前，叮嘱道：“您才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暑气，不能吃太凉的东西。” “嗯。”四皇子老气横秋的点了点头道：“我等皇后娘娘出来了，再一起吃。” 李嬷嬷闻言一笑，道：“今日多亏了皇后娘娘，大皇子他们几个明显就是有备而来，故意给您设局。” 她当时就在一旁看着，但主子们在说话，她这个奴才不好插嘴。 她当时都打定好主意了，要是四皇子将皇上御赐的玉佩拿出来打赌的话，她一定会开口阻止的。 即便是因此被大皇子责罚，她也认了。 可在关键的时候，皇后却来了，甚至还主动帮四皇子解围。 四皇子抿唇道：“也就三皇兄那个蠢货能被大皇兄和二皇兄耍得团团转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大皇子的用意，所以才将计就计，引大皇子入瓮。 李嬷嬷扫了一眼门口，见还没有人进来，她便压低声音说道：“您日后可以与皇后娘娘多亲近一些。” “皇上不允许太后娘娘接触您，但在后宫中，没人帮您说话是不行的。” “皇后娘娘至今都未侍寝，怕是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孕，咱们与她亲近一些也无妨。” 四皇子是聪慧，但毕竟是年纪小，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去做。 有个人帮衬点也好。 四皇子思索了一会儿，便颔首应道：“我知道了。” 李嬷嬷欣慰的笑了笑，别人只看到四皇子身为皇嫡子的表面风光，殊不知四皇子实际上的处境比谁都要尴尬。 慧贤皇后去世前与皇上仍有隔阂，导致皇上对四皇子是疼爱有余，亲近不足。 而且皇上还不允许太后和顾家那边接近四皇子，再加上上面三位皇子的针对，四皇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宫中，过得比谁都苦。 要是皇后能够看顾一下四皇子的话，那四皇子的处境就会好上许多。 皇后的母族对于皇上来说没有任何的危险，皇上肯定对皇后没有太多的提防，所以四皇子即便是和皇后走得近一些，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说曹操，曹操到。 莫清秋换了一身衣裳，她走进殿内便看到四皇子乖巧的坐在软榻上等着，便笑道：“怎么光坐着？” “本宫不喜欢吃凉的东西，你吃吧。”她扫了一眼矮桌上的两碗冰酪，径直坐了下来。 四皇子见状脸红道：“儿臣吃一碗就好了。” “也是，你还小，不能吃太多凉的东西。”莫清秋转头吩咐道：“青栀，你将这碗冰酪给撤下去吧。” “是。”青栀端起莫清秋面前那碗冰酪，低头退了下去。 四皇子望了一眼莫清秋，便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莫清秋眸色一深，开口询问道：“今日是你和三皇子学投壶，怎么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在？” “是学官将他们请过来的？” 四皇子摇摇头道：“大皇兄和二皇兄在前面的太明湖游船，看到儿臣和三皇兄后，才过来的。” “大皇子和二皇子比你要年长几岁，他们平日里对你应该是多有照顾，怪不得今日还特意过来指点你们投壶。”莫清秋轻笑道：“但你那块玉佩是御赐之物，可不能拿来打赌。” “这要是给输出去了，你父皇得多伤心啊。” “你日后就让李嬷嬷随身多带一块玉佩，免得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时，拿不出彩头。” 四皇子闻言微微一怔，他迟疑的应道：“儿臣和大皇兄他们的关系并不算亲近，今日只是个意外。” “儿臣日后不会再和三皇兄打这种赌了。” 莫清秋一听这话，不免多打量了一眼四皇子。 随即，她笑着说道：“说的对，你和三皇子是兄弟，也别总是吵吵闹闹的。” “三皇子的母妃近日来身子不好，他估计心里也不畅快，你别和他太计较。” “你母后说的是！”皇帝突然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大笑道：“珩儿以后若是再敢欺负你，你就来和父皇说，父皇给你做主！” 莫清秋心里一惊，赶紧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竟然没人进来通报？ “不必多礼。”皇帝抬手将莫清秋扶起来，继续说道：“看来你这段时间里，与泽儿相处的都不错。” “朕很少见泽儿这般亲近别人。” 莫清秋起身坐下，面色如常的笑道：“是四皇子乖巧懂事，而李嬷嬷做事又细心周到，臣妾说来惭愧，也没有照顾到四皇子什么。” 皇帝眼神一沉，面上却是笑道：“李嬷嬷先前是在慧贤皇后身边伺候的，做事自然是细心周到。” “有她在凤鸾宫里伺候泽儿，朕才能放心。” 第66章 不得不防 李嬷嬷闻言后，当即跪下，表忠心道：“幸得皇上看重，将老奴留在四殿下身边伺候，老奴日后定会继续尽心尽力的伺候四殿下。” “此等忠仆，该赏。”皇帝大手一挥，说道：“赏白银百两！” 李嬷嬷立即磕头谢恩道：“谢皇上赏赐！” “你带四皇子下去，朕有事要与皇后相商。”皇帝摆摆手道，将人给打发出去。 李嬷嬷闻言后，便赶紧将四皇子抱了下来，随后就带着四皇子一同退了出去。 莫清秋不禁看向皇帝，不解的问道：“您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她在脑海中想了一圈，宫中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皇帝找她能有什么事？ 难不成是朝中的事情？ “莫郎中前些日子向朕求了一件事。”皇帝打量着莫清秋的神色，淡淡的说道：“他想给你妹妹求一桩婚事。” 莫清秋立马就反应了这过来，她诧异道：“他想让您给清玉赐婚？” “不知他求的是哪家的公子？”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道：“右谏议大夫方仪的嫡长子——方子言。” 莫清秋一听，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不是说方仪的官有多大，毕竟右谏议大夫也就是四品官员而已。 但重点是这位方子言可是去年的科举状元！ 不论是家世底蕴，还是个人的才识，莫清玉都高攀不上。 她这位好父亲还是真敢开口啊！ 莫不是莫方磊有把握皇帝会答应？ 莫清秋心中疑惑不已，但还是佯装语塞道：“臣妾记得莫家和方大人没什么交情吧？” “莫不是清玉和小方大人私下有交情？” 皇帝挑眉说道：“朕问过方子言了，他说他从未听说过你妹妹名号，何谈私下有交情？” 莫清秋稍稍无语，这一枚交情，二没没私情的，这也敢直接求天子赐婚？ 莫方磊和白氏的脑袋没被驴踢吧？ “那您应该没答应吧？”她抬手揉着眉心，抱怨道：“臣妾这位父亲总是做些糊涂事，让您见笑了。” 她敢断定，方家是肯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皇帝却是笑道：“朕倒是觉得挺有趣。” 毕竟在朝中很难再遇到这种没脑子的官员了。 “所以朕和方仪提了一下，可惜方仪没同意。” 莫清秋心道了一句果不其然，方仪能答应才怪呢。 不是她诋毁莫清玉，而是莫清玉性子娇气，既没有家世撑着，也没有过人的本事。 方家是疯了，才会选一个对方家没有任何帮助的长媳。 “方大人不同意才是正常，小方大人才识过人，年轻有为，寻常女子怕是无法与之相配。” 皇帝闻言一笑，改口说道：“但方仪昨日写了折子弹劾你父亲，说是你父亲利用职务之便，给白氏的一个侄子谋了官位。” “臣妾并不知道此事。”莫清秋赶紧起身跪下，神情惶恐道：“若臣妾的父亲若真是以权谋私，那请您必须严惩不贷！” 皇帝抬手去扶莫清秋，笑道：“你不在京中多年，此事自然是和你没什么关系。” “这种事情说大也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莫方磊可没有本事能给别人直接安排官职，那白氏的侄子只是主客司中的一个小吏罢了。 一个连官品都没有的小吏，放在像是顾家这种家世显赫的小辈眼中，那是完全看不上眼的。 况且朝中的官员都有自己的私心，做这种事情的人也不少，只要没人去说，就不会有人注意。 莫方磊的事情也是如此。 但因为莫方磊求他给莫清玉赐婚的事情，惹恼了方家，所以方仪便将这事给捅了出来。 罚是肯定要罚的，可他还是想先看看莫清秋这边的态度。 而莫清秋恨不得莫方磊去死，哪里会包庇莫方磊？ 莫清秋将自己的态度已经表达很明显了。 皇帝也很满意莫清秋这个态度。 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犹豫道：“可……莫郎中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臣妾的父亲既然是犯了错，那就该受罚。”莫清秋义正言辞的说道：“您不必顾虑臣妾的感受。” “臣妾不止是莫家女，还是大晋的皇后。” 皇帝叹息道：“那朕便看在你的面子，让他辞去主客司郎中之职便成。” “谢陛下隆恩。”莫清秋躬身行礼道。 皇帝甩了一下袖子，起身道：“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是，臣妾恭送陛下。”莫清秋恭恭敬敬的应道。 直到皇帝离开后，她才站了身子。 莫心爬起来，扶着莫清秋坐下，畅快的笑道：“这可真是恶有恶报！” “没了这顶乌纱帽，奴婢看他日后还怎么在林家面前耀武扬威！” “他脸皮倒是厚，竟敢去求皇上赐婚。”莫清秋嗤笑道，“你给林家传个口信，让他们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莫方磊心比天高，一直以来都想让莫清玉嫁进勋贵世家，将来好扶持他和白氏的长子。 所以之前莫方磊一心想送莫清玉进宫，只不过后来她被下旨册封为皇后，莫方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道怎么的，莫方磊就又盯上了去年的科举状元——方子言，想要把莫清玉嫁进方家。 莫方磊有这个想法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怎么好端端的跑去御前求赐婚？ 总不能是因为她当了皇后，莫方磊就摆不正自己的地位吧？ 这里面肯定还是其他的原因。 “是，奴婢这就去办。”莫心一口应下，转身就要退下。 莫清秋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你再安排个人盯着四皇子。” 莫心闻言一愣，虽然是有点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应了下来。 随即，她便退了出去。 莫清秋眼神幽深，她们这位四皇子可不简单啊。 小小年纪，就有此城府。 不仅能看透大皇子的挑事生非，还可以反将大皇子一军，将大皇子和三皇子耍得团团转。 四皇子在投壶时，她就看出来了，四皇子是故意只投中四支箭矢。 如此心计，她不得不防啊。 第67章 绝子药 红色的晚霞照在太明湖上，锦鲤跳出水面，荡漾出层层涟漪，波光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微波粼粼，引人驻足。 但顾婕妤无心于美景，她步履匆匆的往九州殿而去。 等她到时，正好是酉初二刻。 皇帝知道她过来后，就让黄喜把人给领了进来。 “嫔妾参见陛下。” 顾婕妤毕恭毕敬的行礼，见皇帝迟迟没有回应，她便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一眼。 皇帝拿着帕巾将双手擦干，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先起来吧。” “是。”顾婕妤暗自松了一口气，重新扬起了笑脸，说道：“嫔妾前两日专门学着做了一回冰酪，尝着味道还不错。” “所以今日便想让您尝尝嫔妾的手艺。” 皇帝扫了一眼宫女手上的食盒，忽然一笑道：“你有心了，放着吧。” “你们都下去。”他摆了摆手，将宫人都打发出去。 殿内一下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顾婕妤一看，立即跪下道：“姐夫，我是昨日临出发之前，才得知姑母要将我带上的。” “就连那两个笼箱的东西都是姑母准备好的，您若不信，尽管派人去问一问。” 皇帝径直坐下，感慨道：“太后可真是执着，送你进宫还不够，还妄想着让你再给顾家生下一个皇子。” “你说太后和顾家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朕早些退位让贤？” 顾婕妤一听，当即头皮发麻，她惊惶不安道：“姐夫，姑母和顾家绝无此意！” “顾家世代忠良，绝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心！” 皇帝冷笑了一声，道：“那你说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自从退居后宫之后，明面上虽然是不干政，但实际上却是利用顾家的权势试图干预国事。 慧贤皇后病逝后，太后和顾家何曾有过伤心？ 没有，顾家没有任何的伤怀之意。 他们都忙着想要将四皇子抱到慈宁宫，由太后来抚养，意图培养出一个向着顾家的太子。 所以他才会牢牢的看住四皇子，不让四皇子接近太后和顾家的人。 可如今他们又送了顾芷烟进宫，为的就是让顾芷烟给顾家再生一个皇子。 尤其是太后还三番五次的胁迫顾芷烟侍寝，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这句质问直接就让顾婕妤生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只能咬着牙否认道：“姑母只是担心我无宠会被欺负，所以才一直想帮我侍寝。” 皇帝即便是认定了太后和顾家私底下不安分，但这毕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可她若是敢承认，那顾家就完了。 皇帝嗤笑道：“你是顾家的嫡女，宫中哪个嫔妃敢欺辱于你？” “太后娘娘是长辈，难得会担心些莫须有的事情。”顾婕妤强装镇定道：“我与姐姐都是一样的，您是大晋的天子，我们是大晋的臣民，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您的事情。” 皇帝态度冷漠的说道：“你不用在这里花言巧语，朕只相信行动之下的忠心。” 他话音刚落，黄喜立马就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顾婕妤不禁看向黄喜，心中有些不安。 皇帝淡淡的说道：“这是绝子药，你若是将它喝了，那朕日后便保你在宫中的体面。” 顾婕妤闻言瞳孔一缩，绝子药？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是为了断太后的谋算，还是逼她表忠心？ “顾婕妤，良药苦口，您还是趁热喝了吧。”黄喜走上前，卑躬屈膝的劝道。 顾婕妤不由得看了一眼皇帝，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无论皇帝是什么意思，她都只能将这碗药给喝了。 不然她一直不孕，太后迟早也会反过来对付她的。 从她不愿意侍寝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她缓缓抬起手接过绝子药，心一横便仰头喝了下去。 皇帝见状脸色缓和了一些，笑道：“很好，你今日留下，朕明日便将你册封为三品充媛。” “是，嫔妾叩谢陛下隆恩。”顾婕妤忍着喉间的苦涩，恭敬的行礼谢恩。 虽然是升了位分，但她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欣喜。 因为她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权谋争斗下的一个牺牲品罢了。 她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可今日的事情，别人并不知道。 她们只当顾婕妤讨得了皇帝的欢心，所以才会又升了位分。 三品嫔位，一宫之主，这是多少嫔妃都求不来的恩宠。 可偏偏顾婕妤才入宫几个月就做到了，她们除了嫉妒，就只剩艳羡了。 然而，还没等她们苏给顾婕妤贺喜呢，这外面又传来了一个消息。 主客司的莫郎中因犯了事，于今日的小朝会上被罢官。 区区从五品郎中，并不值得她们去关注。 可这位莫郎中有个当皇后的女儿，那就不同了。 而处于议论中心的莫清秋，此时正在太明湖上的瑶台中赏景。 一旁的莫心也是喜气洋洋的说道：“今日的天气还真好，万里无云，是个大晴天呢。” 青栀却是觉得有点纳闷，她不解说道：“莫心姐姐，这几日的天气不一直都是晴天吗？” “您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情，竟然心情这么好？” 要不是她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她都以为莫方磊不是被罢官，而是升官了。 就算皇后和莫家的关系不好，但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 莫清秋闻言瞥了一眼莫心。 莫心这才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她笑着接话道：“宫中多了一位充媛，这不算是好事吗？” “这位顾充媛家世和高充容相当，现在就连位份也差不多，有了顾充媛在，高充容日后定会收敛性子的。” 青栀不明白顾婕妤升位分为何算作是好事，顾婕妤娇气跋扈，和高充容是半斤八两。 怕就怕这两个刺头日后会将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她正想开口询问时，却眼尖的看到廊桥上远远就有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竟然是高充容。 她赶紧禀报道：“娘娘，高充容正往咱们这边过来呢。” 第68章 真是巧了 莫清秋循声望去，立马就看到了高充容的身影。 不一会儿，高充容便穿过廊桥，到了瑶台。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高充容福身行礼，规规矩矩的给莫清秋请安。 “起来吧。”莫清秋笑了笑道：“今日还真是巧了，竟然能在这儿碰上。” 高充容起身望着莫清秋，轻笑道：“臣妾不及您有雅兴，莫郎中都被罢官了，您都还有兴致在这儿赏景。” “这副淡然的气度，臣妾远远不及。” 莫清秋眉尾一扬，眺望着湖面，莞尔笑道：“陛下昨日就与本宫说过此事了。” “咱们大晋律法严明，既然本宫的父亲做错了事情，那他被罚也是正常。” “本宫是不会因为这些私事，而让陛下为难的。” “况且，本宫是中宫皇后，自然是要做好表率的，免得以后宫中嫔妃的家中亲人犯了事，就跑到陛下面前求情，让陛下为难。” “皇后娘娘可真是大义灭亲啊，臣妾日后定当要向您好好学习。”高充容笑道：“不过，臣妾的父亲肯定不会像您的父亲那般以权谋私的。” “本宫也希望如此。”莫清秋颔首说道，脸上丝毫不见怒意。 高充容脸色一僵，顿时语塞。 她望了一眼平静无波的湖面，忽然改口说道：“顾婕妤……哦不，现在是顾充媛了。” “顾充媛真是命好啊，不仅有太后娘娘护着，在陛下跟前也得宠，若是再生下一个皇子的话，那就是连苏贵妃都比不上她了。” “要说起这个，那还真是巧了。”莫清秋看着不远处的廊桥，笑得意味不明。 高充容不明所以，不禁蹙起了眉心。 结果她顺着莫清秋的视线望过去后，便就看到了苏贵妃。 高充容扬眉一笑，道：“您说的没错，真是真是巧了。” 她能在这儿遇到皇后，是因为她提前派人打探过了。 但苏贵妃会来这里，她是万万没想到。 苏贵妃走上瑶台，她看到莫清秋和高充容时，明显一怔。 随后，她就快步上前行礼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安。” “起身吧。”莫清秋抬手说道。 高充容起身，向着苏贵妃盈盈施礼，道：“贵妃娘娘今日怎么得空出来了？” “莫不是您已经抄好经书了？” 苏贵妃抿唇应道：“太后娘娘仁慈，让本宫每日抄五页经书即可，今日的经书已经抄完了，所以本宫便出来透透气。” “却不想是在瑶台这儿，碰见皇后娘娘和你。” “您可真是受苦了。”高充容的目光掠过苏贵妃的手，笑道：“所以您日后一定要记住了，别什么人都往皇宫里塞。” “本宫也没料想到元采女的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苏贵妃悻悻然道，“要是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本宫一定会先询问过皇后娘娘再做决定的。” “青栀，你给苏贵妃倒被茶润润嗓子吧。”莫清秋连眼都没抬，继续说道：“你当初若是愿意来问本宫的意见的话，那本宫必定是不会同意让元采女进宫的。” 苏贵妃没想到莫清秋会说得这么直白，她坐下来后，眼神一沉，似幽怨的的问道：“皇后娘娘是在介怀元采女的身份吗？” “元采女是什么身份都和本宫无关。”莫清秋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的说道：“只要陛下喜欢都无妨。” 苏贵妃咬唇问道：“那您为何不同意让元采女进宫？” “贵妃娘娘，您是没听说外面的传言吗？”高充容讥笑道：“外面的人都说您没规矩，自私自利，完全不顾陛下的名誉。” “你即便是要送元采女进宫，那也不是这个安排法。” “你应该将元采女送去凤鸾宫，让她恭恭敬敬的跟着皇后娘娘学规矩，然后皇后娘娘将她抬为官女子，消去她的贱籍，再安排侍寝。” “这才是规矩，您明白了吗？” 苏贵妃拧眉道：“本宫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 “所以啊，外面的人说的的确没错，您确实是没规矩。”高充容嘲讽道：“您不会以为您自己私下安排元采女事情，外面的人会夸您大度吧？” 她嗤笑道：“元采女是荣安王府的舞姬，是贱籍出身，说句不好听的，在外人眼中，元采女和青楼的妓子也没什么区别。” 苏贵妃脸色一白，她有些不满道：“元采女是清白身，怎能和青楼妓子混为一谈？” 她以前也是荣安王府的舞姬，难道她也和青楼妓子是一样的地位吗？ “谁让她是贱籍出身呢？”高充容高高在上的说道：“外面的人会在乎元采女是不是清白身吗？”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他们只会说陛下钟爱青楼妓子，沉溺于酒色。” “日后只要陛下犯了懒怠，外面的说词就会变本加厉，说陛下沉迷女色，不理朝政。” 那些人恨不得将陛下的名声毁掉，哪里会管元采女是舞姬，还是青楼妓子？ 莫清秋叹息道：“苏贵妃，你当年进宫时，不也是先消了贱籍，以平民之身进的后宫吗？” “怎么才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你就忘了？” 倒不是说元采女送到她这里学规矩，外面的人就不敢乱说了。 但造谣的人是绝对不敢这么放肆。 苏贵妃被说得哑口无言，她当年进宫时，宫外也没有闹得这么凶，京城的百姓最多是私下议论两句而已。 哪里会像前段时间那样，都快把皇上的脸面放到脚下去踩了。 她摇了摇头，瞥了一眼高充容，意有所指的说道：“宫外的流言闹得这么大，指不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您当初要是不安排元采女侍寝，不就没有这事了吗？”高充容瞧见苏贵妃的眼神，不怒反笑道：“瞧您现在说的好像您自己是无辜的一样！” 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那这件事在别人眼中就成事实了。 京城之外的百姓，可不会去求证这些流言是真是假，他们只会全部当成真的。 久而久之，皇帝的名声在民间就会一落千丈。 说句危言耸听的，将来要是有人造反的话，那这些流言就成为世人对皇帝口诛笔伐的借口。 第69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贵妃根本就没听进去这些话，她只当高充容是在夸大其词。 更何况她只是安排个人侍寝而已，能有什么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本宫当初安排元采女侍寝也是想给陛下添个知冷知热的人，万万没有要害陛下的意思。” 高充容一听，顿时就翻了一个白眼。 “你当后宫是什么？” “富商的后院吗？” “还添个知冷知热的人呢，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这皇宫里不缺女人。 更不缺对皇帝毕恭毕敬的女人。 宫中这么多女人，有哪个是敢在皇帝面前放肆的？ “你！”苏贵妃一气，她顾不得装柔弱，直接开口讥讽道：“你是出身名门，可在本宫面前还不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呵，本宫的规矩向来是只给配得上的人，而那些在暗地里伤人的毒蛇，就只配本宫这个态度！”高充容猛然起身，盛气凌人的睨了一眼苏贵妃。 她冷笑道：“有本事你就去和陛下告状，本宫问心无愧！” 说罢，她便向莫清秋行了一礼，随后就带着人走了。 苏贵妃气得脸色铁青，她不禁冲着莫清秋喊道：“皇后娘娘，您看看高充容！” “她简直就是目无尊卑！” “苏贵妃，高充容估计也是被前些日子宫外的流言给气狠了，她一心向着陛下，将陛下的名誉看得比她自己的名声还重。” “所以看不得陛下被人诬陷。” “这一生气，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难免就有些口无遮拦。” 莫清秋和稀泥道：“不过，你放心，本宫是不会偏向你们任何一个人的。” “今日的事情，本宫会如实告诉陛下，让陛下来定夺。” “皇后娘娘处事公正，臣妾自然是放心的。”苏贵妃面色有些不好看，当即起身告退道：“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 莫清秋也没拦着苏贵妃，任由她离开。 而这事都不用莫清秋派人去和皇帝说，自然就有人第一时间向皇帝禀报了。 皇帝一听这消息，心情就更不好了。 这群女人就知道给他惹事！ 但他现在正需要高家和柳家给他办事，所以定然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罚惩治充容的。 至于苏贵妃那里也就受了一点气而已，回头送点赏赐去安抚一下就行了。 而苏贵妃知道她们在瑶台上的谈话瞒不过皇帝，所以即便是知道皇帝不可能会为了这点唇齿之争去罚高充容，但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抱有期冀。 希望皇帝能狠狠的惩罚高充容。 可她等了一天的时间，不仅没等到高充容受罚的消息，还得知皇帝让高充容去九州殿伺候笔墨。 这下，她是真的气病了。 “意欢，你去九州殿禀报陛下，就说本宫病了，心里难受得紧。” 苏贵妃倚在床头，小脸惨白。 意欢一听，就立即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请陛下！” 她转身退出去，连忙就往九州殿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高充容正站在皇帝身旁，慢慢悠悠的磨墨。 她瞥了一眼正在专心批阅奏折的皇帝，想了想，主动开口道：“陛下，臣妾昨日去瑶台赏景时，碰到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 “皇后和贵妃是约好去赏景的？”皇帝假装不知道的问道。 “自然不是。”高充容摇摇头道：“臣妾去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在瑶台了，而贵妃娘娘是后面才到的。” “您是知道臣妾和贵妃娘娘向来不和的，昨日在瑶台上，臣妾和贵妃娘娘在言辞上有些冲突。” 她悄悄抬眼打量皇帝的神色，见皇帝神色自然后，她就知道皇帝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此事。 随即，她便直接的说道：“贵妃娘娘当时的脸色不好看，估计是被臣妾给气到了。” 见高充容能老实交代昨日的事情，皇帝的心情便好了一点。 他头疼道：“你为何总是看苏贵妃不顺眼呢？” “朕记得，苏贵妃刚进宫那会儿，你不是和她关系还行吗？” 高充容放下手中的墨条，理直气壮的说道：“她当初如果不是非要置云倾于死地，不想着去害云倾，那臣妾再看她不顺眼，也只会绕道而行。” “可她既然是做了这种事情，那就别怪臣妾与她不对付！” 她伸手抓着皇帝的手臂，语气忽然一变，委屈道：“陛下，云倾被救上来后，就大病了一场。” “如今，她更是把自己困在雍宁宫中，不肯出来。” “您就只知道心疼苏贵妃，那云倾呢？” 听着高充容提起了陆修媛，皇帝就是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云倾在雍宁宫中可还好？” “整日待在雍宁宫中，能好到哪里去？”高充容松开手，不满的说道：“也就臣妾能过去看看她了。” “还好有逸儿在。” “逸儿在一旁陪着时，云倾的脸上才能有些笑意。” “她喜欢下棋，你有空闲就多去陪陪她吧。”皇帝无奈的说道。 高充容闻言一笑，娇笑道：“那贵妃娘娘那边呢？” “要是贵妃娘娘过来向您告状了，您可不能罚臣妾。” “不就是点口舌之争吗？”皇帝失笑道：“朕要是想罚你，那早就下旨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高充容笑了笑，殷勤的给皇帝捏肩，道：“还是陛下最好了！” “臣妾日后会多忍着点贵妃娘娘的，尽量不给您惹麻烦。” 皇帝笑道：“得了，朕过两日就下旨册封你为四妃之首，苏贵妃那边朕会让她消停一点的。” 高充容长得娇俏，性子又是直来直去的，事事以他为先，还生了五皇子，在他这儿，本来就很得宠。 只不过他更喜欢性格柔弱一些的女子，所以才会偏向苏贵妃多一点。 但现在他需要高家和柳家在朝中的权势，那对高充容多点偏心也是应该的。 第70章 又是这个高充容 高充容见皇帝被自己哄住了，唇角不禁一扬。 呵，贵妃又怎样？ 还不是被她压得死死的？ 她望了一眼书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笑着劝道：“陛下，这都快晌午了，您先歇息一会儿吧。” “明玉，你去让高公公送壶新茶进来。 “是。”明玉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很快的，就有人端着茶走了进来。 但来的人是黄喜。 高充容见端茶的人不是高达，不由得问道：“怎么不是高公公在御前伺候？” “回充容娘娘的话，高公公前些日子病了，现在是奴才暂代高公公在御前伺候皇上。”黄喜低着头，恭敬的回话道。 高充容一听，便就不问。 她摆摆手道：“那你下去吧，这里有本宫就行了。” 黄喜并没有退下去，而是瞥了一眼高充容，欲言又止的望向皇帝。 皇帝拧眉道：“还有何事？” “皇上，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意欢求见，说是贵妃娘娘病了，想请您过去一趟。”黄喜这才开口禀报道。 高充容闻言当即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贵妃娘娘病了不去请太医，来请陛下做甚？” “莫不是病情危急？” 她装模作样的担心道：“若真是如此，那本宫得和陛下一块去才行啊。” 免得她赶不上送苏贵妃最后一程！ “爱妃说的是，既然是病了，那就去请太医。”皇帝随口附和道，“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过去了……” 他忽然语气一顿，改口吩咐道：“算了，你替朕去一趟海宴殿，让苏贵妃好好养病。” “等朕有了空闲后，自然会去看她的。” 后宫嫔妃装病争宠的事情他见多了，苏贵妃往日里也没少用这手段，他只是懒得计较罢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看不出来。 所以黄喜一开口，他就以为苏贵妃和以前一样，想要用装病骗他过去海宴殿。 高充容见黄喜站着没动，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笑着说道：“陛下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还不赶紧下去！” “是。”黄喜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立即转身退了出去。 而殿外的意欢一看到黄喜出来了，便笑盈盈的迎上去，问道：“怎么样，皇上什么时候去海宴殿？” “意欢姑娘，皇上没空去海宴殿。”黄喜皮笑肉不笑道：“但皇上心中还是担心贵妃娘娘的，所以便让杂家随你去一趟海宴殿瞧瞧贵妃娘娘的情况。” “咱们赶紧走吧。” 意欢面色一僵，显然是没想到皇帝会不去见苏贵妃。 她悄摸的塞了一锭银元宝给黄喜，小声的问道：“奴婢斗胆问一句，皇上可是在与大臣们商议要事？” 以前只要她一过来禀报说苏贵妃病了，皇帝除非是在和大臣议事，不然都会去看苏贵妃的。 黄喜眼疾手快的将银子收进袖子中，他先是扫了一眼周围，见没人看着他们后，才低压声音应道：“高充容娘娘在里面呢……” 意欢脸色一变，又是这个高充容！ “行了，咱们赶紧过去吧。”黄喜催促道：“杂家还得回御前当差呢，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意欢咬着唇瓣，心中虽然是有点不甘心，但她还是和黄喜走了。 而苏贵妃在海宴殿里等了这么久，见只有黄喜一个人过来时，她整张脸瞬间就灰暗了下来。 黄喜念及苏贵妃以前颇受圣宠，便开口安慰道：“贵妃娘娘，皇上近日来政事繁忙，实在是没有时间过来看您。” “不过，您放心。” “皇上说了，等他有了空闲后，就过来看您。” “奴才出来也有些时间了，便先告退了。” 说完之后，黄喜就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等黄喜一走，意欢便开口抱怨道：“娘娘，奴婢方才都问过了，九州殿里只有高充容在，定是她拦着皇上，不让皇上过来看您的！” 苏贵妃攥紧盖在腿上的被褥，她在高充容那里截了很多次皇帝，从未失手过。 但今日皇帝却能因为高充容不来海宴殿，那这就说明皇帝根本就没有要惩治高充容的意思！ 她就知道……皇帝对她的宠爱都是假的！ 皇帝但凡对她有两分情谊在，就不可能会被高充容绊住脚！ 桃夭见苏贵妃脸色不好，连忙劝慰道：“娘娘，如今高家在朝中的势头正旺，皇上定是会多偏宠于高充容的。” “您别想得太多，先好好养病，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养好了身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生不了孩子！”苏贵妃气得面容扭曲，眼里满是怨恨和不甘。 意欢见状也急忙劝道：“娘娘，您又不是生不了，这是身子不好才保不住孩子而已。” “况且，即便是生不了，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她生怕苏贵妃会自暴自弃，赶紧说道：“您有宠在身，大不了从其他嫔妃手里抱养个皇子便是。” “那个季美人不是有孕了吗？” “您到时候便求一求皇上，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意欢，你别说了。”桃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意欢不知道苏贵妃曾私下求过皇帝此事，她还能不知道吗？ 现在季美人有孕，而元采女又无宠在身，苏贵妃现在心中指不定后悔着呢。 她开口将意欢支开，道：“你出去看一下，娘娘的药熬好了没有。” “这点小事让其他人去办不就行了吗？”意欢不满的说道：“娘娘这会儿心情不好，我得陪在娘娘身边才行。” 苏贵妃脸色一沉，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桃夭在就行了。” 意欢闻言一怔，随后瞪了一眼桃夭，才不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娘娘，您如今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只要圣宠还在，那其他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桃夭叹息道：“您要是真的病垮了身子，那高充容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桃夭，你说本宫为何生不了？”苏贵妃语气消沉的说道：“本宫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老天爷却不愿意站在本宫这边？” 慧贤皇后是病死的，她只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而已，是慧贤皇后自己过于善妒，才会导致病情加重的。 她是推了陆修媛下水，可陆修媛不是没死吗？ 为何所有的报应都要落在她的头上？ 第71章 四妃之首 苏贵妃的自艾自怨无人得知。 而太后知道苏贵妃病了之后，还特意让人过来海宴殿知会了一声，让苏贵妃养好病后，再去含经阁继续抄写佛经。 但苏贵妃却置若罔闻，仍然坚持每日去含经阁抄写经书。 直到七月十一日的巳时，苏贵妃在含经阁内晕倒了。 当时莫清秋正在蕴真堂内给太后请安，然后就顺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将陆院正请过来给她瞧瞧，等人没事后，就让她回去歇着。”太后表现得十分的平静，苏贵妃平日里“病”的也不少，只要苏贵妃不是在她这里死的就行了。 莫清秋闻言后，便顺势起身说道：“母后，苏贵妃也病了两三日，据说是情况不太好，臣妾有些放不下心，想过去看看。” “臣妾便先告退了。” “去吧。”太后也不拦着，她知道皇后每日过来给请安，不过就是搏一个孝顺的名声罢了。 实际上，皇后每日过来就寒暄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她和皇后也没什么好说的，走就走吧。 莫清秋行完礼之后，就过去了含经阁那边。 含经阁内，苏贵妃正坐在官帽椅上，一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咿咿呀呀的痛苦呻吟着。 她余光瞥见有人走了进来，眼睛立即一亮，等看清楚是莫清秋后，她眼中便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失望。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她挣扎着起身给莫清秋行礼。 莫清秋见状连忙制止道：“你还病着，就不必多礼了。” 她扫了一眼殿内，没看到太医的踪影，便伸手扶着苏贵妃起来。 随后才问道：“怎么不派人去请太医？”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只是太医们所在的杏林阁离这儿比较远，所以暂时还未到。”桃夭赶紧应道。 莫清秋颔首看向苏贵妃，见苏贵妃脸色不好，便又问道：“苏贵妃，你现在感觉如何？” “母后不是让你这两日好好歇着吗？” 她叹了一口气，似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般固执呢？” “皇后娘娘，臣妾自知是犯了大错，所以才想着向佛祖忏悔。”苏贵妃白着小脸，苦笑道：“但哪知身子会先撑不住，让您担心了。” “你既然是身子不舒服，就歇会儿吧。”莫清秋摇头无奈道：“本宫在这儿陪你一块等太医吧。” 苏贵妃身子一僵，虚伪的说道：“臣妾怎敢劳烦您在这儿陪着，您还是先回去吧，臣妾只是老毛病犯了，又加上有点头晕，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怎么能行呢？”莫清秋坐着没动，笑道：“你都这样了，本宫哪里放得下心啊。” “你快歇一会儿吧，母后方才也派人去请陆院正了，本宫相信陆院正很快就能赶到的。” 苏贵妃见劝不动莫清秋，也不说话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约莫过了两刻钟后，陆院正和另外一位尚太医才姗姗来迟。 他们二人赶紧给莫清秋行礼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行了，你们快看看苏贵妃如何了。”莫清秋颇为着急的说道。 尚太医闻言悄悄的望了一眼苏贵妃，便和陆院正低声谦虚道：“您医术高明，还是您来吧。” 陆院正也没有推脱，上前给苏贵妃诊脉。 可他这一听，苏贵妃脉象强而有力，根本就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不禁怪异的看了一眼苏贵妃。 苏贵妃勉强笑道：“本宫觉得有些胸闷头晕，不知本宫这是得了什么病？” “贵妃娘娘，您这是劳累之象，并无大碍，好好的休养两日即可。”陆院正收回手，斟酌的说道。 苏贵妃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便劳烦陆院正开个方子，本宫会谨遵医嘱的。” “是。”陆院正应了一声，便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莫清秋一听这话，大概就能猜到苏贵妃这是在装病了。 于是会心一笑道：“你没事，本宫就能安心了。” “你还是回海宴殿歇着吧，刚好本宫也要回清宴殿，咱们顺道一块回去吧。” 苏贵妃正心虚着呢，所以没有拒绝，就应了下来。 等她回到海宴殿后，都快巳正时辰了，而皇帝那边还是迟迟没有消息。 苏贵妃忍不住砸了一个花瓶，气愤的质问道：“你真的安排人去通知陛下了？！” 桃夭闻言立马就跪了下来。 她低头解释道：“娘娘，奴婢的确是安排人将消息送去九州殿了。” 但皇帝不来，她也没办法啊。 苏贵妃无力的跌坐在软榻上，如今连苦肉计都没有效果了吗？ 她闭上眼睛，问道：“你去打听一下，看陛下……” 话音未落，意欢忽然急冲冲的闯了进来。 “娘娘，大事不好了！” “皇上下旨将高充容册封为贤妃了！” 苏贵妃如遭雷击，一下就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意欢见苏贵妃没有反应，不由得着急道：“娘娘，高充容成了四妃之首，那咱们以后……” 不就惨了吗？ 可桃夭没让她说完，就呵斥道：“意欢，你这般冒冒失失的做甚？” “不就是个二品妃子吗？” “咱们娘娘是皇上亲封的贵妃，难道还能怕一个贤妃吗？” 意欢撇撇嘴，顶撞道：“高充容是三品嫔妃时都敢对娘娘不敬了，现在她成了四妃之首，那日后岂不是会变本加厉？” 她这话一下就说进了苏贵妃心坎里。 苏贵妃大受打击道：“高充容为人跋扈嚣张，怎配坐上贤妃之位？” 高充容哪点能和“贤”这个字搭上边？ 若是没有高家的权势，那高充容一辈子都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 桃夭头疼的劝道：“娘娘，圣旨已下，此事已经无法改变。” “但您也不用着急，高充容即便是成了贤妃，那在位分上，还是得矮您一头。” “只要您能稳得住，那又何惧一个贤妃？” 第72章 这是贤妃欠她的 “你这话说得轻巧，咱们娘娘向来与人和善，从来都不会主动挑事，可高充容呢？”意欢不满地说道：“她就跟条疯狗一样，非要逮着咱们娘娘咬，娘娘能有什么法子？” 意欢不知道当年陆修媛落水的真相，所以在她眼中，一直以来都是高充容在针对苏贵妃。 桃夭知道真相，但她不好说出来，只能厉声呵斥道：“娘娘这会儿正病着呢，你就别胡闹了！” “娘娘，意欢这可都是为了您好！”意欢看向苏贵妃，委屈道：“高充容视您如仇人，奴婢这是担心她得势之后，会继续刁难您。” 苏贵妃自然也知道高充容针对自己的原因，所以她是有苦难言。 当初都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推陆修媛下水的，可高充容偏偏信了陆修媛的一面之词，并怨上了她。 她那时不明白高充容对自己的怨恨是哪里来的，后来她才知道高充容和陆修媛原来是手帕之交。 但她明白得太迟了，陆修媛的事情，加上她多次从高充容手里将皇帝截走，她和高充容的关系已经无法缓和了。 “行了，不必再说了。” “你们都下去，本宫想静一静。” 意欢闻言瞥了一眼桃夭，不情不愿的应道：“是。” 随后，她们两人便退了出去。 高充容封妃的事情对于苏贵妃来说，或许是震惊的。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觉得这是尘埃落定的既定事实。 自从高充容的父亲高升后，她们就知道会有这一日，所以并没有觉得太惊讶。 一时之间，大量的赏赐如流水般送到了高充容的海棠阁中。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明玉凑上前，嘴甜的说道：“您成了四妃之首的贤妃，日后苏贵妃看见了您，就该绕道而行了。” “说的好，这是本宫赏你的。”贤妃坐在镜台前，随手拿了一个玉镯子赏给明玉，笑道：“其余人也一并赏两个月的月例。” “是，奴婢代其他人叩谢娘娘赏赐！”明玉双手捧着玉镯子，立马跪下，喜气洋洋的谢恩道。 贤妃闻言得意的笑了笑，道：“苏贵妃那边听到本宫晋封至贤妃之位，只怕是要被气疯了。” 她一直故意刁难苏贵妃，但皇帝还是封她做贤妃，这对苏贵妃来说，可谓是天大的讽刺。 苏贵妃不好受，那她就高兴了。 她抚弄了一下鬓发，站起身来，意气风发的说道：“去将五皇子带过来，本宫带他出去逛逛。” “是。”明玉应了一声，便走过去扶着贤妃走了出去。 贤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加上她向来很少为难下面的嫔妃，所以这几日里，一直都有嫔妃凑上前讨好贤妃。 贤妃也大方，只要是看得顺眼的人，就都给些赏赐出去。 就连季美人也得了赏赐。 而苏贵妃这边就显得落寞了很多。 苏贵妃这场病养了许久，期间皇帝也没去过海宴殿看过去苏贵妃。 直到八月中旬，苏贵妃才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明湖的廊桥上，苏贵妃带着宫女在上面慢慢悠悠的逛着，走了几步后，她便停了下来。 她望着瑶台上的人影，眼神一沉，开口道：“贤妃这几日一直带五皇子在瑶台这边赏景？” “是，奴婢这段时间都安排人盯着，贤妃这几日总是带着五皇子去九州殿陪皇上用午膳，等出九州殿后，她们就会在瑶台这儿待上两刻钟左右才回去。”桃夭小声的应道。 “她这些日子过得可真是风光啊。”苏贵妃眼神幽深，淡淡的说道，“走吧，咱们过去瞧瞧。” “娘娘，五皇子还小……”桃夭有些犹豫和害怕。 苏贵妃不耐烦的打断道：“你慌什么？” “这里这么多人，五皇子能出什么事？” “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了，本宫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要不然等回宫后，她就彻底泯然众人矣。 她回身望着桃夭，目光锐利道：“你难道不希望本宫重新获宠？” “奴婢不敢！”桃夭一听，立即就跪了下来。 苏贵妃见状脸色缓和了一点，她伸手将桃夭扶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你就按本宫说的去做，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了。”桃夭硬着头皮应道。 苏贵妃脸上扬起笑脸，道：“那就走吧。” 而贤妃此时正在瑶台上喝茶赏景，只有两岁多的五皇子则是拿着一块点心，站在栏椅上喂鱼。 在旁边守着的宫女将点心捏碎撒进湖中，引得水中鱼儿纷纷浮出水面。 五皇子看着五颜六色的鱼儿，兴奋不已。 “再撒一些，它们还没吃饱呢！” 说着，他就扒着栏杆，就要把手里的点心扔下去。 吓得旁边的宫女明慧赶紧伸手环住五皇子的身子，说道：“殿下，您小心些。” 虽然五皇子站起来才比栏杆高了个脑袋，但她们做奴婢的看着五皇子趴在栏杆上，心中就忍不住犯紧张。 五皇子听了，就乖乖的收回手。 他回过头去看贤妃，高兴的招手道：“母妃，您快来看小鱼，这里的鱼儿可要比儿臣养的要大多了！” 贤妃闻言一笑，便起身走了过来。 她看着水中翻腾的各色鲤鱼，笑道：“都是些寻常的鲤鱼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若是喜欢的话，母妃就让你外祖父想办法从海洲那边运些桔瓣狮子头的金鱼过来给你养着玩。” “你父皇也爱养金鱼，等回宫之后，母妃就帮你要几条。” 寻常金鱼随处可见，但配不上她儿子的身份。 五皇子要是真的想养的话，那她可以让高家去寻一些名贵的品种送进宫来。 五皇子一听，立即就开心应道：“谢谢母妃！” 贤妃笑了笑，正想继续开口说话时，一旁的明玉却忽然说道：“娘娘，苏贵妃过来了。” 贤妃寻声望了过去，恰好就看到了苏贵妃。 她欠身行了一礼，敷衍的说道：“贵妃娘娘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 “逸儿，你过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明慧赶紧将五皇子抱下来。 五皇子像模像样的向苏贵妃行礼道：“儿臣给贵妃娘娘请安。” “五皇子长得跟个送福童子似的。”苏贵妃脸上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这是贤妃欠她的！ 第73章 五皇子落水 听到是夸自己的，五皇子顿时就乐开了花，他立即仰着头看向苏贵妃，眼睛亮晶晶的说道：“谢贵妃娘娘！” “五皇子真懂事。”苏贵妃面对五皇子清澈的目光，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难以言述的难堪，她转头看着湖面，不自在的避开五皇子的视线。 贤妃将五皇子拉到身边，看都没有苏贵妃一眼，径直说道：“逸儿，你和明慧姑姑过去那边喂鱼，那边的鱼儿多。” 五皇子一下的转移了注意力，他立马就去拉着明慧的手。 “明慧姑姑，我们去喂鱼吧！” “是。”明慧笑盈盈的应道，伸手便将五皇子抱了起来，将其带到另一侧去喂鱼。 “贵妃娘娘总算是病好了。”贤妃这才抬眼打量苏贵妃，漫不经心的笑道：“有好些日子没见，臣妾这心中可担心您了。” “是啊，本宫这一病就病了许久，甚至都没来得及恭贺你晋封至贤妃之位。”苏贵妃假惺惺的说道：“你如今是圣宠在身，又有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贤妃嗤笑了一声，道：“也对，毕竟您做梦都想生个皇子。” “但到底是福气有限，没有得偿所愿。” 这句话直接戳中苏贵妃的痛处，她脸色微微泛白，勉强笑道：“本宫确实不如你。” 她若是有贤妃的家世，怎会只是一个贵妃？ 而她也不可能会失宠。 可她没有。 所以她决不能失宠。 如今陛下已经快足足一个月都没来看过她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要复宠！ “本宫也知道你是因为之前陆修媛落水的事情，所以对本宫有误会。” “但本宫只能说，陆修媛落水的事情并不是本宫所为，要不然本宫为何会喊人来救她？” 贤妃冷笑道：“臣妾并不关心当年的真相如何，只要是陆修媛说的话，臣妾都会相信。” “既然陆修媛说是你那推她下水的，那臣妾就信她。” “您也不必在这儿和臣妾解释当年的事情，毕竟臣妾不是陛下，不吃您这一套。” 苏贵妃心一梗，贤妃这把嘴可真是令人讨厌！ 她心中恼怒不已，却只能按捺住怒火，凉凉的说道：“人人都说你和陆修媛姐妹情深，但这恐怕只是陆修媛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打着和陆修媛是手帕之交的旗号，让陛下对你另眼相看，单论这一点，本宫的确不如你。” 贤妃掀了掀眼皮，抬眼看了一眼苏贵妃，讥笑道：“那又如何呢？” “你是觉得陛下会介意？” “还是陆修媛会介意？” 她从来都没有避讳过这一点，皇帝也是心知肚明。 至于陆修媛根本就不在意过这个，或者说，陆修媛的心中从来都没有过皇帝。 如果不是皇帝，陆修媛早就能如愿留在江东了。 她睥睨道：“所以您今日过来找臣妾就是为了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苏贵妃一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在耍嘴皮子上，她就没赢过贤妃。 她忽然泄气道：“罢了，本宫不想在孩子面前与你争论。” “本宫只希望能和你好好相处。” 她别过脑袋看向五皇子，见五皇子站在廊椅上贴着拦着时，眼底不禁闪过一抹暗光。 就是这个位置…… 苏贵妃侧头瞥了一眼桃夭。 桃夭微微颔首，借着话茬说道：“贤妃娘娘，我家娘娘一直以来对您都没有什么恶意，您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主子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插嘴？”贤妃直接开口吩咐道：“明玉，给本宫打她的嘴！” “是。”明玉立即应道，她挽起袖子，扬手就要打桃夭。 桃夭顿时脸色大变，急忙躲在苏贵妃身后，跪下求饶道：“贤妃娘娘，奴婢一时失言，望贤妃娘娘宽宏大量，饶了奴婢！” “贤妃，桃夭是本宫的人！”苏贵妃将明玉拦下，不满的说道：“她即便是犯了错，也不应该由你来教训。” “况且，五皇子还在这儿呢。” “你就算是不顾及其他人，那也要多念着五皇子。” “五皇子还小，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只怕会吓到这孩子！” 桃夭像是收到了提示，她赶忙爬到五皇子跟前，哀求道：“五殿下，求您帮奴婢说句话，奴婢只是护主心切，无意顶撞贤妃娘娘！” 五皇子都没察觉到苏贵妃她们动静，桃夭这突然扑过来，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他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贤妃一看五皇子被吓到了，当即就怒了。 她厉声呵斥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这个贱婢拉走！” “是。” 周围的宫女闻言后，赶紧跑过去将桃夭拉开。 “等等！”苏贵妃见状便走了过去，阻拦道：“你们把桃夭放开！” 宫女们只能停下了来，为难的看向贤妃。 贤妃怒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此事是本宫的不对，本宫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苏贵妃蹙眉看着桃夭，不满道：“你待会自己去慎刑司领罚！” 随后她才看向贤妃，低声下气说道：“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你就饶了桃夭这一回吧。” “五皇子只是不小心被吓了一下，瞧着并无大碍。” 她没理会贤妃的反应，就回身看向五皇子，温和的问道：“五皇子，你没事吧？” 她将一只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作势要去摸五皇子的脸。 但她手一僵，突然就把手收了回来。 趁着这点时间，她触摸到那条裂缝。 她用力一按，栏杆就直接断开了。 伴随而来的是，咔嚓一声响，以及宫女的尖叫声。 “殿下！” 明慧离五皇子最近，她脸色骤然一白，立即伸手去拉五皇子。 但她没注意苏贵妃也扑过来。 苏贵妃像是要伸手去拉五皇子，结果却是撞到了明慧的膝盖，明慧吃痛，身子不由得往后倾倒。 随即，她和五皇子都掉了下去。 尖叫声萦绕在耳边，贤妃看到五皇子落水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逸儿！” “你们快下水救人啊！” 第74章 救人 瑶台上一片混乱，贤妃身边的宫女都慌了神，她们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凫水，就往太明湖里跳，结果导致湖里乱成了一锅粥。 而五皇子的身影早就被淹没在水里挣扎的人群中。 “逸儿！” 贤妃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救人，可明玉一直拉着她。 “娘娘，您不会凫水，不能下去啊！” 苏贵妃看着湖中的混乱，唇角勾起隐晦的笑意。 她忽然大声喊道：“你们快去找人过来救五皇子！” 话音未落，她便将外衫脱掉，纵身跳了下去。 很显然，苏贵妃是会凫水的。 她在水中与那些挣扎的宫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灵活的游向五皇子的位置。 很快的，她就将五皇子给捞了起来。 可湖里的人太多了，附近也没有可以上岸的地方，她只能托着五皇子，浮在湖面上。 五皇子只是呛了几口湖水，他紧紧的抱着苏贵妃的脖子，断断续续的哭着。 明玉见五皇子没事，当即就松了一口气。 “娘娘，殿下没事，您别担心。” 贤妃趴在廊椅上，伸手想要去拉五皇子上来。 苏贵妃见状就顺着波浪往后退了退，刚好就错过了贤妃的手。 一会儿之后，就有好些太监赶了过来。 他们划着船，先将苏贵妃和五皇子救了上来。 等上岸时，太医也赶到了。 贤妃一把夺过五皇子，紧张道：“陆院正，你快给五皇子看看。” 五皇子小脸惨白的依偎在贤妃怀中，贤妃见状心疼不已。 陆院正仔细的给五皇子检查了一下，便说道：“贤妃娘娘，五殿下只是呛了点水，并无大碍。” “微臣开一副祛寒的汤药，五殿下将药喝了，好好的睡一觉。” “只要五殿下今夜不发热，那就没事了。” “劳烦陆院正你先开方子吧。”贤妃忍着怒火，勉强笑着应道。 随后，她将五皇子交给明玉，往苏贵妃的方向走去。 桃夭将外衫披在苏贵妃身上，担心的询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苏贵妃摇了摇头，随口应了一声。 然后她便看到了贤妃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贤妃甩了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贤妃是用了全力的，将苏贵妃打得脑袋一偏。 桃夭尖叫道：“贤妃娘娘，您这是做甚？” “我家娘娘才刚把五殿下救上来，您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打人啊？！” “要不是你们，逸儿怎么会掉下去？”贤妃看着苏贵妃，怒极反笑道：“你这个贱人，别以为本宫方才没看到，如果不是你撞到了明慧，逸儿又怎会落水？” 她伸手抓着苏贵妃的头发，骂道：“本宫日日都在瑶台这儿赏景，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今日一过来，逸儿就被你撞了下去，你敢说这和你没关系？！” 她抬手又甩了苏贵妃一巴掌，打得苏贵妃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当莫清秋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乱糟糟的局面。 瑶台上躺着好几个生死不知的宫女，贤妃那边还一直抓着苏贵妃打。 她太阳穴一突，都没来得及去看五皇子的情况，急忙上前阻止道：“行了，别打了。” 贤妃却是不依不饶，将苏贵妃的发髻都抓乱。 而苏贵妃披头散发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够了！” 莫清秋厉声一呵，贤妃动作一顿，这才不情不愿的将苏贵妃放开。 贤妃深吸了一口气，给莫清秋行礼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你……”莫清秋缓了一下脸色，问道：“五皇子没事吧？” 她环顾了一圈，等看到被明玉抱着的五皇子，心中顿时就放心了。 没出事就行。 “回皇后娘娘的话，逸儿福大命大，并无大碍。”贤妃冷冰冰的应道。 桃夭看到莫清秋，立即就跪了下来，哭诉道：“皇后娘娘，您可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 “我家娘娘不顾危险，跳进湖中将五殿下救起，可贤妃娘娘却恩将仇报，竟然动手打了我家娘娘……” 苏贵妃也是跪下，狼狈的说道：“皇后娘娘，臣妾都是被冤枉的。” “臣妾真的没有想害五皇子的念头。” 莫清秋见苏贵妃的一边脸肿得老高，就知道贤妃是下了狠手。 可她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不好定夺是谁的错，只能无奈的说道：“贤妃，无论是苏贵妃犯了什么错，你都不能私自动手。” “陛下那边应该也快到了，还是等陛下过来定夺吧。” 她听到五皇子落水的消息时，心都快被吓出来了。 但还好五皇子没事。 贤妃瞥了一眼苏贵妃，轻哼了一声。 今日之事，与当年陆修媛落水的事情何其相似。 苏贵妃是什么打算，她一眼就看穿了。 敢拿她的孩子来演苦肉计，她定要饶不了这个贱人！ 皇帝一收到消息，就立即往瑶台赶，只比莫清秋慢了一步。 所以在莫清秋话音刚落时，皇帝便到了。 “皇上驾到！” 皇帝第一时间先去看了五皇子，他将五皇子抱过来查看，见五皇子没事后，脸上的冷意才散了一些。 他扫了一眼众人，面色不虞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五皇子？！” 贤妃一听，便快步走了过去。 她委屈的说道：“陛下，这事都得怪贵妃娘娘，是她把皇儿撞下去的。” “陛下，臣妾冤枉啊！”苏贵妃连忙走过来，在皇帝跟前跪下，道：“是那栏杆不知怎么的就断了，臣妾当时见五皇子有危险，就下意识伸手去拉五皇子。” “结果臣妾还没碰到五皇子，五皇子就和那个宫女一起掉了下去。” “而臣妾恰好会凫水，所以没想太多，就跳下去救五皇子。” “最后人是救上来了，可贤妃却血口喷人，说是臣妾把五皇子撞下水的。” “臣妾若是真有害人之心，又怎会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去救五皇子呢？” 苏贵妃撩起散落的头发，想要让皇帝看看自己脸上的伤。 皇帝确实是看了，但皇帝更担心五皇子的身子。 毕竟是亲生的儿子，他当然是偏心于孩子。 “行了，此事稍后再议。” “逸儿受了惊吓，先回海棠阁。” 第75章 辩解 皇帝带着五皇子走了，贤妃和苏贵妃也一窝蜂的跟了上去，只留下莫清秋处理眼前这个烂摊子。 她扫了一眼那些昏迷不醒的宫女，嘱咐道：“陆院正，还劳烦您尽全力救治这些宫婢女，到时候若是要用到什么名贵的药材，你尽管用就是，把人救活才是要紧的。” “皇后娘娘心善，微臣定会竭尽全力去救治这些宫女的。”陆院正拱手作揖，应了下来。 莫清秋颔首吩咐：“青栀，你留下来替本宫看着这里。” “是，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懿旨。”青栀立即应道。 随后，莫清秋也离开了瑶台，往海棠阁而去。 海棠阁内，皇帝和贤妃坐于上方，而苏贵妃却是跪着。 她浑身湿淋淋的，只有一件外衫能够蔽体，看起来格外的凄惨和狼狈。 到底是自己宠过的女人，皇帝不由得生出了怜悯之心，他开口道：“你回去沐浴更衣后，再过来吧。” “陛下，臣妾和贵妃的身量差不多，就让她在海棠阁沐浴更衣吧。”贤妃笑了笑，大度的说道：“免得贵妃娘娘待会儿还要多跑一趟。” 皇帝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大手一挥，说道：“就按贤妃说的去办！” “是。”苏贵妃面色一僵，只能应了下来。 等她前脚一走，莫清秋也就到了，她们二人刚好错过。 莫清秋见苏贵妃不在殿内，不禁问道：“苏贵妃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苏贵妃下去沐浴更衣了。”贤妃起身给莫清秋行礼，将皇帝身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莫清秋也不客气，径直先坐了下来。 她笑着说道：“陛下，臣妾有一事要禀。” “臣妾看着那些跳下去救五皇子的宫婢还有一口气在，便让陆院正给留在那儿，看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她们虽说是没能把五皇子救上来，但也算是舍身为主。” “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能救回来，就当是为五皇子积攒福德。” 贤妃闻言后，立马接话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妾考虑不周，那些宫女所用到的药材都由臣妾这里出。” 那些宫女都是她的人，都怪她被气晕了，所以才忘了这事。 皇帝不在意的说道：“几个宫女而已，用不了多少药，让陆院正从太医院拿药就行了。” “五皇子落水，你怕是也被吓坏了。”莫清秋笑道：“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小事？” 贤妃勉强笑道：“臣妾也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种事情，早知道会如此，臣妾就应该在贵妃娘娘过来时，带着逸儿离开的。” “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到，你不必过于自责。”莫清秋安慰道。 贤妃摇头道：“这孩子是臣妾的命，要不是臣妾一时疏忽，又怎会被苏贵妃得逞？” “幸好五皇子没事，要不然……”莫清秋语气一顿，改口问道：“本宫没来得及问，你们在瑶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宫刚才匆忙一看，才发现那瑶台北侧的栏杆竟然断开的。” 贤妃瞬间眼眶一红，说道：“臣妾每日从陛下那儿离开后，就带着逸儿在瑶台上喂鱼。” “那栏杆之前都是好好的，但今日却坏了。” “当时，臣妾身边的大宫女明慧都已经护住了逸儿，可贵妃娘娘不知为何突然就扑了过去，撞到了明慧的膝盖。” “明慧身后没有东西支撑，就和逸儿一起掉了下去。” 她看向皇帝，期期艾艾的说道：“陛下，此事绝对和苏贵妃有关，您一定要彻查此事，还逸儿和臣妾一个交代。” “你莫要着急，朕已经让黄喜去查了。”皇帝安抚道，“若真是有人胆敢谋害皇嗣，朕绝不轻饶于她！” “是，臣妾叩谢陛下！”贤妃给皇帝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皇帝连忙说道：“行了，起来吧。” “是。”贤妃被宫女扶起来后，便规规矩矩的坐到了一旁。 两刻钟后，苏贵妃就换了一身天蓝色的衣裙走了进来。 她望了一眼，便毕恭毕敬的行礼道：“臣妾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贤妃目光一寒，虽然心中怒火正盛，但她还是起身给苏贵妃行了礼。 苏贵妃见状便开口解释道：“陛下，皇后娘娘，臣妾真是冤枉的。” “栏杆断开时，臣妾怕五皇子出事，就想伸手去拉住五皇子，哪曾想还是慢了一步，让五皇子掉了下去。” 她跪了下来，有条不紊的说道：“至于贤妃说臣妾撞了明慧，也只是她一面之词罢了。” “即便臣妾真的不小心碰到了明慧，那也是情急之下，臣妾的无心之失。” “更何况臣妾最后也跳入湖中，将五皇子救了起来。” “求陛下明鉴，臣妾真的没有害五皇子的念头，这一切都是个意外。” 她捂着脸，泫然欲泣道：“可贤妃却是欺人太甚，竟然动手掌掴臣妾。” “要不是皇后娘娘赶到，臣妾恐怕是要被贤妃活活打死……” 她沐浴完后，便将脸也擦干净了，显得脸上的伤势看起来更严重了。 皇帝一听这话，忍不住眉头一蹙道：“贤妃，这事先不论是不是贵妃的错，你都不该动手打人！” “此事是臣妾的错，臣妾甘愿为此受罚。”贤妃也跪了下来，辩解道：“臣妾当时气极了，才忘了规矩。” “但贵妃娘娘方才说逸儿落水是个意外，臣妾对此不敢苟同。” “雍州行宫每年都有工部的人负责检查和修缮，瑶台上的栏杆即便有损坏，也可不能遗漏到现在。” “清者自清，臣妾如今说再多也没用，只求陛下能够将此事查清楚，还臣妾一个清白。”苏贵妃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说道。 莫清秋闻言便望了一眼苏贵妃，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她和贤妃是一样的。 工部的人每年都会将雍州行宫修缮一次，尤其是在皇上到行宫避暑之前，他们会将行宫内的建筑都检查一遍，是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纰漏的。 但苏贵妃既然敢这样说了，那就说明苏贵妃有这个信心不会被查出来。 如此一来，那个栏杆是不是被人为破坏的，那就非常重要了。 断开的栏杆就是证据。 第76章 没有证据 苏贵妃和贤妃各执一词，互不退让。 皇帝只能发话，让这两人消停下来，安静的等待调查的结果。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黄喜回来禀报调查的结果。 “皇上，奴才已经请工匠过来检查过了，他们都觉得瑶台上损坏的栏杆没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从断开的缺口来看，更像是自然损坏的。” “当时在场的宫人也都盘问过了，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不可能！”贤妃当即脸色一沉，道：“之前都好好的，为何今日偏偏就出事了？” “而且苏贵妃一养好病，出门就往瑶台这里喊，这不是别有用心，还能是什么？！” 苏贵妃瞥了一眼皇帝，无奈的说道：“陛下，臣妾为了养病，已经快有一月有余没出过海宴殿了。” “臣妾今日去瑶台也是为了透透气罢了。” “臣妾并不知道贤妃和五皇子也在。” “稚子无辜，臣妾也是怀过孩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只有两岁多的孩子起谋害之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道：“陛下，臣妾跟在您的身边两年多了，臣妾是什么样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 “臣妾怎么会去害一个孩子呢？” 皇帝闻言后，脸色松动了不少，苏贵妃自入宫以来，治下宽容，连下面的嫔妃都很少为难过。 就连争宠的手段都只是装病，让人请他去昭阳宫而已。 苏贵妃确实不像这般恶毒的人。 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是苏贵妃做的，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 “行了，既然没有证据，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他看向贤妃，沉声道：“贤妃，你动手打苏贵妃乃是以下犯上！” “但朕念在你爱子心切，便罚一个月的禁足。” “你可认罚？” 贤妃面露不忿，可没有证据，她也拿苏贵妃没办法。 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应道：“臣妾认罚。” 且等着，她不会让苏贵妃好受的！ 皇帝转头看向苏贵妃，叹气道：“爱妃，贤妃性子莽撞，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你身子弱，今日又入了水，就在海宴殿好好的养身子。” 苏贵妃眼尾一红，感动道：“臣妾这身子，让您费心了。” “此事臣妾也有不对的地方，早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臣妾不上去瑶台了。” “但五皇子若是落水的话，臣妾依旧做不到袖手旁观。” “臣妾只要是看到了，就一定会下去救五皇子的。” 莫清秋适时的插嘴道：“苏贵妃心善，善有善报，你的福气在后头。” “你回去后可要多注意点身子，别又病了。” 皇帝颔首附和道：“皇后说的没错，你且回去养好身子，不要多想。” “是。”苏贵妃垂泪应道，“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皇帝望着苏贵妃消瘦的身影，不由得心软了一瞬。 他许久都没去看过苏贵妃，苏贵妃只怕是以为自己失宠了。 但他上个月里，的确是很忙，根本就没召嫔妃侍寝过。 要不是贤妃带着五皇子过来，他也不会见贤妃的。 唉，等过个几日忙完之后，他再去看苏贵妃吧，也好安一下苏贵妃的心。 念此，皇帝扫了一碗莫清秋和贤妃后，便起身说道：“既然是工部那边出的纰漏，朕自治他们的失职之罪。” “朕还要事与大臣们商议，就先回九州殿了。” 说罢，他就带着人走了。 莫清秋起身走过去将贤妃扶起来，劝道：“此事虽说还有疑点，但没有证据能证明苏贵妃谋害皇嗣，就罚不了苏贵妃。” “你也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这一个月里，你就好好照顾五皇子，五皇子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臣妾明白您的意思，您也别担心臣妾会去海宴殿闹事，臣妾都被禁足了，哪里还有上门闹事得机会？”贤妃心气不顺，说起来话毫不客气。 她立即下逐客令道：“臣妾还得去看着逸儿，就不留您了。” “那本宫就先回去了。”莫清秋莞尔一笑，没有计较贤妃的态度。 等出了海棠阁后，她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没想到苏贵妃在行宫里安插的人手，竟不比宫里的少。”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损坏瑶台的栏杆，这本事可真是不小。 莫心小声的应道：“只是她这样做，日后就真的和贤妃不死不休了。” 贤妃平日可是把五皇子当成眼珠子在疼，如今有人敢害五皇子，贤妃不发疯才怪呢。 别看贤妃平日牙尖嘴利，性子跋扈，但要真论起来，贤妃也只是针对苏贵妃而已。 对于其他嫔妃，贤妃顶多是怼个两句，从来没有为难其他嫔妃，更别说是对嫔妃动手了。 但贤妃今日却动手打了苏贵妃，可见贤妃今日有多生气了。 莫清秋不以为意的笑道：“那又如何呢？” “她和贤妃之间的关系早就不能缓和了，你以为苏贵妃会在意贤妃会不会恨她？” “但苏贵妃还是有点沉不住气……”她摇摇头说道：“才一个月没见到陛下，苏贵妃就慌了。” 莫心笑道：“贤妃天天跑去九州殿，苏贵妃不知内情，只怕是以为贤妃独得圣宠，所以就慌了。” 五皇子落水，却没事，而且还是被苏贵妃救起来的，苏贵妃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她是想利用五皇子来争宠，在皇上面前扮一个受人欺负的柔弱形象，以此来引起皇上的怜香惜玉。 只要皇上的心中还有苏贵妃，那苏贵妃还用愁侍寝吗？ “就是可怜了五皇子，被苏贵妃当成了争宠的踏脚石。”莫清秋怜惜道：“这孩子才两岁，可别被今日之事吓出癔症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场病就足以致命。 “罢了，你随本宫去瑶台瞧一瞧那些宫女的情况吧。” 说起来，这些宫女才是最无辜的，也不知道陆院正能救活几个…… 第77章 提前回宫 莫清秋专门去了一趟瑶台查看那些宫女的情况，万幸的是，这些宫女都没事，就是要好好的养几天，暂时不能在贤妃和五皇子跟前当差了。 贤妃也不在意，她甚至还赏了这些宫女每人五十两银子。 不管外人是怎么想的，那些宫女都跪在贤妃的面前欢天喜地的谢恩。 既然是没有出人命，五皇子落水得事情自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而苏贵妃终于得偿所愿，重新侍寝，又恢复到了往日的风光。 季美人怀着孕，侍不了寝，所以没有太在意苏贵妃复宠。 但丽才人就不同了。 贤妃被禁足后，她就以为自己有侍寝的机会。 结果现在大头都被苏贵妃占去了，她在整个八月份里，只侍寝了两次。 等到九月初，重阳节在即，这时的天气已经没有六七月那般炎热，皇帝便决定提前启程回宫。 九月初二，众嫔妃和文武百官在神武门恭迎圣驾回宫。 皇帝扫了一眼众嫔妃，见陆修媛不在，便兴趣缺缺的说道：“皇后，你先送太后回慈宁宫歇着吧。” “是。”莫清秋应了一声，便扶着太后先走了。 而其他嫔妃也会只能跟在莫清秋和太后的身后，一起回了后宫。 等入了宫门，太后便抬手拂开了莫清秋的手，说道：“你这些日子在行宫里劳心劳力的也累了，就先回凤鸾宫休息吧，哀家身边有顾充媛就行了。” “是。”莫清秋象征性的犹豫了一下后，就应下。 随即，太后就带着顾充媛走了。 莫清秋见状回身扫了一眼众人，说道：“本宫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吾等恭送皇后娘娘！” 众嫔妃连忙行礼。 等莫清秋离开后，元采女就眼巴巴的走到苏贵妃面前，殷切的笑道：“嫔妾恭迎贵妃娘娘回宫，两个多月不见，您怎么看着清减了不少？” “病了一场，自然就看着消瘦了。”苏贵妃带着元采女往昭阳宫而去，继续问道：“这些日子里，宫中可有什么事情？” “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事情。”元采低头应道：“就连那陆修媛都没出过雍宁宫。” 皇帝不在，高位份的嫔妃也几乎全去了雍州行宫，她们这些低不成，高不就的嫔妃还有什么好争的？ 她还以为苏贵妃她们要到九月底才回宫呢，谁知竟然提前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九月初就回宫了。 她偷偷的瞥了一眼苏贵妃，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嫔妾前些日子听闻五皇子落水，命旦危夕，最后是您救了五皇子。” “您真是宽宏仁厚，贤妃娘娘平日里这般挤兑您，可您还是不计前嫌，救了五皇子。” “外面的人都在夸您心善呢！” 苏贵妃唇角一扬，笑道：“一个孩子罢了，本宫还能和他计较不成？” “您说的是，这都怪工部的那些人，不然五皇子又怎会掉进太明湖中？”元采女附和道，“不过，工部的人也算是自食其果，有好几个人都被陛下罢了官。” “他们确实该罚。”苏贵妃不在意说道。 元采女见苏贵妃心情还行，就赶紧说道：“王爷前两日送了封信进宫，要嫔妾亲手交给您。” 苏贵妃闻言后，面色当即一顿。 “王爷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元采女摇头道：“王爷没说，说是等您看了信后，自然就明白了。” “罢了，先回去吧。”苏贵妃极力掩饰着心中的不悦。 荣安王来信能是什么好事？ 无非就是让她帮元采女侍寝罢了。 事实证明，她猜的确实没错。 她打开书信一看，信里的大概的内容就是荣安王要求她帮元采女侍寝，让元采女尽快怀上龙种。 除了这封信之外，还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 她打开闻了一下，就闻到了一股莫名的幽香。 她瞬间脸色一变，将书信和瓷瓶一起扔给元采女。 “你自己看看！” 元采女手忙脚乱的接过书信和瓷瓶，快速的浏览书信。 等着她闻到瓷瓶味道后，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这是合欢香？！” 合欢香，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迷情香。 “王爷是想让您给陛下……” 说到一半，她急忙收了声。 苏贵妃冷哼道：“王爷可真是时时刻刻都在为你着想，完全不顾本宫的死活！” 给皇帝下药，即便不是毒药，只要被查了出来，那她也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荣安王为了让元侍寝，可谓是不择手段！ 元采女立即将手里的合欢香放到桌子上，跪下惶恐道：“贵妃娘娘，嫔妾并不知晓此事！” 这封信虽然一直都在她手上，但她真的没打开看过。 不过，她也猜到了荣安王的意思。 荣安王定然是让苏贵妃帮她侍寝，所以她收到信时，还高兴了一天。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信里还有一瓶合欢香！ 给皇帝下迷情香？ 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苏贵妃脸色黑沉，冷声道：“你应该也知道给陛下下药的后果，此事本宫担不起责任，你亦是如此！” “你自己回信给王爷，本宫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是。”元采女抿唇应道。 苏贵妃脸色一缓，疲惫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是，嫔妾告退。”元采女起身行了一礼，便带着书信和合欢香走了。 桃夭这才说道：“荣安王真是……越来越急躁了，竟然连这种东西也敢送进宫来。” “呵，他这分明是想让本宫死！”苏贵妃面带怒色，嗤笑道：“他自己挑了一个没本事的人进宫，现在却想本宫给他收拾烂摊子！” 桃夭也纳闷道：“元采女满打满算，进宫还没到三个月呢，真不知荣安王在急什么。” 说是三个月，但实际上，皇帝在行宫里待了两个多月，元采女又没去行宫避暑，哪来的机会侍寝啊？ 况且，元采女就算是侍寝了，那也不能保证能一定怀上龙种啊？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苏贵妃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道：“他若敢逼本宫做这种事情，那本宫就敢和他鱼死网破！” 第78章 重阳宴席 元采女不知道苏贵妃的决心，她拿着那瓶合欢香，心中忐忑不安。 荣安王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是想让苏贵妃去送死，还是想让她死？ 这事一旦被查出来了，她必定是逃不了责难的。 念此，她便回了一封信给荣安王，委婉的拒绝了这件事。 侍寝的办法有很多，她没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 就算没有侍寝的机会，她也不能给皇帝下迷情香。 很快的，她的信就送去了荣安王府。 但荣安王一直都没有回信，这让她和苏贵妃都松了一口气。 直到重阳宴席那日，她才知道荣安王是换了一个更加胆大包天的主意。 九月初九，即重阳节。 重阳节在民间一直以来都有登高祈福，拜神祭祖，饮宴祈寿的习俗。 而在宫中，却是祭天的日子，因此今日的宴席办得十分隆重。 等白日的祭天结束后，就是宴席的开始。 宴席的宾客，有后宫嫔妃，也有文武百官，甚至还有好几位八十岁以上的老者。 这些老人都是寻常老百姓，寓意着皇帝爱老敬老，与民同乐的美德。 莫清秋穿着华贵的吉服，望着殿内的杯觥交错，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见皇帝喝了不少酒后，她还顺口劝道：“酒水伤身，陛下您还是少喝一点吧。” 但皇帝的心情明显很好。 他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不以为意道：“就几杯酒而已，不碍事的。” 莫清秋见状也不劝了。 而元采女坐在下方，却有点心不在焉。 这般欢庆的日子，显得她越发的形单影只。 就连一直没侍寝过的周才人都有伴，她却只能孤零零的坐在最末尾的位置。 她倒是愿意放下架子给其他嫔妃敬酒，但其他嫔妃总喜欢对她冷嘲热讽几句，她听着心中不爽，索性就不去敬酒了。 两杯酒下肚后，她身旁的宫女忽然躬身，耳语道：“主子，王爷想见您一面，让您去后殿。” 元采女闻言后，不禁抬眼看了一眼荣安王的方向。 才发现荣安王的位置已经没人了。 她目光一闪，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去一趟。 但她不能随便离席，得要一个借口才行。 她忍不住望了一眼旁边的林御女，装模作样的开口道：“林姐姐，嫔妾喝多了几杯酒水，想去后殿更衣，您可要一起去？” 林御女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了元采女这是要去出恭，便摇头拒绝道：“我就算了，妹妹还是自己去吧。” 元采女对着林御女微微一笑，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林御女见元采女走得这么急，便和旁人的人调侃道：“看元采女这个样子，估摸着是憋不住了。” 其他嫔妃闻言皆是一笑。 但她们想不到的是元采女哪是去出恭啊，分明就是去私会荣安王的。 太和殿后方的一间宫室内，荣安王早已在里面恭候多时。 元采女让宫女在外面守着，随即就自己一人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荣安王后，她赶忙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不知王爷寻奴婢过来，可是有何吩咐？” 荣安王回过身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元采女，笑道：“你倒是比苏贵妃忠心，苏贵妃进宫以后，早就把本王和荣安王府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您和王府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万万不敢忘却这份恩情。”元采女低着脑袋，恭敬的应道。 荣安王满意的笑了笑，他坐下说道：”你进宫之前，本王就交代过你，让你尽力争宠，快点怀上龙种。” “如今看来，你是没什么机会了。” 元采女一听，还以为荣安王是要放弃自己了，连忙走到荣安王跟前，跪下说道：”王爷，奴婢心中一直都记着您的话语。” “但奈何奴婢不得圣心，无法怀上龙种。” “是奴婢让您失望了。” 荣安王抬手挑起元采女的下巴，端详道：“你长得不必苏贵妃差，为何会不得圣心？” 元采女看着荣安王近在咫尺的脸，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想往退一步，但又怕荣安王会生气，便只能忍着心中的尴尬，不敢动弹。 她谨慎的应道：“奴婢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陛下厌恶，自刚进宫那日之后，陛下再也没让奴婢侍寝过了。” “看来皇上是被宫外的流言给影响到了，要不然怎会放着你这个美人不碰？”荣安王松开手，半眯着眼睛问道：“你可想怀上龙种？” “奴婢自然是想的，可是……”元采女失落的应道，“陛下不喜欢奴婢，奴婢恐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她位分低，要是不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 荣安王伸手抚摸着元采女的脸，说道：“只要你想，本王自然会帮你。” 元采女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顿时就僵住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荣安王，攥紧手心，装傻道：“奴婢……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这么聪明，怎会不明白本王的意思？”荣安王笑道：“你可是本王亲自挑选的人。” “你若是想在宫中站稳脚跟，就要豁得出去，明白吗？” “只要本王愿意帮你，那你日后的前程不会比苏贵妃差的。” 元采女听明白了，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既有难堪，也有动摇。 但更多的还是害怕。 这可是死罪啊！ “王爷，奴婢在宫中无宠，即便是和您……”她语气一顿，似乎有点说不出口，只能改口说道：“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了，奴婢只有死路一条。” “你在怕什么？”荣安王轻笑道：“本王既然敢这样做，那就会做好准备。” “你放心吧，一切都有本王在。” 元采女心中很害怕，但一想到其他得宠的嫔妃在宫中的风光日子，她这心不免就又动摇了三分。 荣安王看出元采女的纠结，他起身说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此事就算了，本王是不会勉强你的。” 说着，他就大步的往门口走去。 元采女瞬间就急了，她伸手扯住荣安王的衣摆，喊道：“王爷留步……” 第79章 醉酒 直至戌初时辰，夜幕降临时，宴席才接近尾声。 莫清秋扫了一眼下方，见元采女的位置是空的，不免吩咐道：“青栀，你去问问看元采女这是去哪了？” “是。”青栀刚应下，结果就看到元采女回来了。 她赶紧退回来，禀报道：“娘娘，元采女回来了。” 莫清秋寻声望去，见元采女回到席位上，脸色有些红润，她以为元采女是喝多了，所以就没有在意。 而元采女回来后，就在紧张的四处张望。 见没有人关注自己后，她才稍稍放松下来。 “元妹妹，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林御女调笑道：“你这脸色都红得跟熟透的桃子一样了！” 元采女心里一惊，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尴尬的笑道：“今日这梅子酒比嫔妾以前在宫外喝的要好上许多，嫔妾就不自觉的多贪了几杯，让林姐姐你见笑了。” “妹妹喜欢喝酒，那就多喝几杯。”林御女笑道：“若是不够的话，我这壶也给你了。” “姐姐慷慨，嫔妾却不能夺人所爱。”元采女笑了笑，婉拒道。 林御女一听，当即捂嘴轻笑道：“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这种梅子酒我都不知道喝过多少回了。” “而妹妹你不同，你难得尝到这种珍品美酒，还是多喝一些吧。” “免得日后没机会再喝到，那不是成了遗憾？” 说罢，林御女就直接让宫女将自己桌上的那壶梅子酒拿去给元采女，丝毫不给元采女拒绝的机会。 “那就谢谢林姐姐了。”元采女怕自己再拒绝的话，会引起林御女的怀疑，所以就收下了。 为了显得真实，她又接连喝了几杯酒。 也就幸好这梅子酒不醉人，不然她这会儿怕是要真的醉了。 她是没醉，但皇帝此时已经有五分的醉意了。 莫清秋见状便劝道：“陛下，天色已晚，虽说您明日不用上朝，但也不可太放纵。” “皇后说的是。”皇帝颔首应了一声，随后他便起身，大手一挥道：“诸位爱卿，尔等继续喝个尽兴。” “朕酒量不佳，就先离席了。” 皇帝要走，谁都不敢留。 众人只能起身行礼道：“吾等恭送皇上！” “陛下，臣妾送您回长生宫吧。”莫清秋顺势起身扶住皇帝，跟着一起离开了太和殿。 只是他们刚出太和殿不久，就碰上了荣安王。 荣安王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陛下有些醉了，本宫先送陛下回去歇息。”莫清秋客气的说道：“皇叔也快进去吧。” 说罢，她就想扶着皇帝离开。 可荣安王却开口挽留道：“皇上，微臣与您已经许久未在一起好好喝过酒了，不如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你我二人喝个尽兴如何？” 皇帝闻言有些意动。 莫清秋不由得小声劝道：“陛下，殿内这么多人看着呢，您要是酒后失态……” 就算是不失态，皇帝喝得醉醺醺的也不好看啊。 皇帝也明白这个道理，正想摇头拒绝时，荣安王就又开口了。 “陛下，太和殿内人多，不能喝得太肆无忌惮。” “不如……咱们就在长生宫里继续喝，怎样？” 皇帝难道有放肆的机会，一听荣安王这话，他不禁心动了一下。 他拂开莫清秋的手，正色道：“朕与皇叔叙叙旧，你先回去凤鸾宫吧。” 莫清秋多看了一眼荣安王，没有再劝，向着皇帝行了一礼后，就带着人先行离开了。 皇帝如愿和荣安王一起回了长生宫。 皇帝一声令下，就有人备好酒水送来。 长生宫内，荣安王执着酒杯，感慨道：“如今咱们大晋的百姓安居乐业，皇上您实在是功不可没。” “想当初，您还没有微臣的大腿高呢，就日日跟在老太傅的后面念书，写课业写累了，就跑到微臣的王府偷偷的歇息一会儿。” “微臣当时看着可心疼了，您这般小的孩子，肩上就抗起了如此重任。” 想起小时候的艰难，皇帝也是唏嘘道：“那个时候，朕还在你面前说过要当一个明君，可明君何其难啊！” “朕勤勤恳恳的处理朝政，但那些大臣却为了争权夺势，在私下斗得死去活来，他们根本就不能体会朕的难处。” 荣安王见皇帝脸上的醉意渐浓，他趁机又给皇帝倒了一杯。 在他的哄说下，皇帝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差不多戌初三刻，元采女提着一个食盒来到了长生宫外。 她偷偷的给黄喜塞了一大包银子，笑道：“我想给陛下送碗解酒汤，还劳烦公公帮我通报一声。” 黄喜一摸那包银子，脸上立即就换上了殷勤的笑容。 他点头应道：“元主子，您在外稍等一下，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黄喜快步走进殿内，看到皇帝喝得脸色通红时，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皇上，元采女正在外面候着，说是过来给您送解酒汤的，您可要见一见？” “不必了，让她回去。”皇帝虽然是醉了，但还记得自己对元采女的不喜。 “黄公公留步。” 黄喜刚想退下去时，就被荣安王给喊住了。 荣安王也喝了不少的酒，他摇摇晃晃的起身，跪下道：“皇上，这后宫的事情，微臣本不该过问的。” “但元采女毕竟是从王府里出去的，微臣斗胆问一句，不知元采女是哪里惹了您厌弃？” “若是因为王府的关系的话……”他给皇帝磕了一个头，大声喊道：“微臣惶恐啊！” 皇帝将荣安王扶起来，说道：“皇叔误会了，此事与你无关，是……” 他语气一顿，不好说出真实的原因，就改口说道：“罢了，就让元采女进来吧。” “是。”黄喜不敢多言，连忙退了下去。 元采女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见黄喜出来后，就立马迎了上去，问道：“如何？” “您随奴才进去吧。”黄喜笑着应道。 元采女闻言一喜，连忙跟着黄喜走了进去。 走进殿内后，她恭恭敬敬的给皇帝行礼，不敢多看荣安王一眼。 “嫔妾参见皇上。” 第80章 元采女侍寝 “起身吧。”皇帝虚虚的抬了一下手道。 元采女起身笑道：“嫔妾见您今日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所以就特意让人备了解酒汤送过来。” “嗯，放下吧。”皇帝给了荣安王一个面子，并没有为难元采女。 荣安王见状笑道：“元采女真是有心了，能时刻惦记着皇上。” “伺候陛下是嫔妾身为嫔妃的本分。”元采女笑容僵硬，不自在的应道。 荣安王没理会元采女，而是举杯向皇帝敬酒道：“您今日辛苦了，微臣再敬您一杯。” 皇帝二话不说，又一杯饮尽。 喝下这杯之后，他的眼神又迷离了一分。 荣安王立即给元采女使了一个眼色。 元采女赶忙上前扶住皇帝，道：“陛下，您喝醉了，嫔妾伺候您歇息吧。” “你……”皇帝已经醉得看不清元采女的样子，他迷糊的点了点头。 黄喜一看，连忙上前去帮忙将皇帝扶回了寝宫。 “元主子……” 他刚一开口，就被荣安王打断了。 “黄公公，皇上有元采女伺候就行了，还劳烦你差个人将本王送出宫去。” 黄喜见荣安王醉得都走不了路了，就赶紧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黄喜扶着荣安王出去后，殿内就剩下元采女一个人是醒着的。 她也不着急，出去了一趟，让宫女送了一盆热水进来。 热水送进来后，元采女就让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长生宫的宫女还以为元采女是被皇帝留下来的，就听从了安排。 元采女将皇帝的衣服脱掉，然后给皇帝简单的擦了一下身子，处理干净后，她就褪去衣裳，爬上了龙床。 等到第二日早上，皇帝醒来时，他拍了拍胀痛的脑袋，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床上的元采女。 他动作一顿，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 但他只记得元采女是过来送解酒汤，至于后来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 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道：“黄喜！” 元采女被这个声音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爬起身关心道：“陛下，您昨日喝了这么多酒，现在感觉如何？” “头疼不疼？” 皇帝看着元采女身上的痕迹，心中有一瞬的怀疑，他昨日晚上不是喝醉了吗？ 元采女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她羞涩一笑，拉着被褥遮挡了一下身子，柔柔的说道：“嫔妾昨晚给您擦身子时，您……让嫔妾留下的。” 她话音刚落下，黄喜这头就跑了进来。 黄喜跪下，低着头说道：“皇上，奴才在呢。” “传人进来吧。”皇帝看都没看元采女一眼，径直下了龙床，随意拿了一件外袍披上，然后便去洗漱。 在沐浴的时候，皇帝看了一下自己身上也有痕迹，心中的怀疑这才渐渐消去。 他沐浴完后完，便给元采女赏了一些首饰，就将人给打发走了。 元采女高高兴兴的应下，带着赏赐回了瑞雪阁。 这个时候，她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看皇帝的反应，估计是认为她侍寝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苏贵妃就派人传来将她传唤了过去。 苏贵妃看着元采女气色饱满的样子，不禁讥笑道：“你倒是机灵，竟然钻了昨夜的空子，跑去陛下面前献媚去了！” “娘娘，嫔妾……”元采女扑通一声跪下，委屈道：“嫔妾都许久未见过陛下，若是再不侍寝的话，陛下怕是要把嫔妾抛在脑后了。” “嫔妾都是迫不得已的！” 苏贵妃闻言嗤笑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是因为荣安王给你的机会！” “荣安王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连后宫的事情都敢插手！” 荣安王昨晚好端端的跑去和皇帝喝酒，后面还让元采女去长生宫侍寝，这还不明显吗？ 这就是荣安王特意给元采女制造的机会！ “娘娘，王爷也都是为您好啊！”元采女抬眼看向苏贵妃，恳切的说道：“等嫔妾为您生下皇子后，嫔妾绝对不会再出现在陛下的面前。” “王爷让嫔妾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您铺路啊！” 苏贵妃一听，心中顿时冒出了一股无言的怒火，这不是在讽刺她不能生吗？！ 但元采女侍寝对于她来说，确实不算是坏事。 她忍了忍，不悦的说道：“行了，你回去歇息吧。” 眼不见为净，她现在实在是不想看到元采女。 元采女的存在仿佛是在时刻的提醒她，她就是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 她能看得惯元采女才怪呢！ 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皇帝并没有给元采女提位分。 看来皇帝的心中还是没有元采女。 元采女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有了荣安王的承诺，她现在已经不是很着急了。 只要她有了身孕之后，迟早会把苏贵妃给取代掉的。 而实际上，元采女侍寝的事情在后宫里也引不起什么关注。 大多数的嫔妃就以为元采女是白捡了一个便宜罢了，早知道她们昨日晚上也去长生宫给陛下送解酒汤了！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等着九月十一日早上，她们去凤鸾宫请安看到元采女时，就忍不住对元采女说了一两句酸言酸语。 “元采女就是机灵，竟然趁着陛下醉酒时跑去邀宠。” 丽才人笑道：“但元采女估计是伺候得不好，如今都侍寝两次，也没见陛下给她提位分。” “能够进宫伺候陛下已经是嫔妾百世修来的福气了，嫔妾不敢奢求其余的东西。”元采女也不恼，客客气气的应道。 看着比以往沉稳了不少的元采女，莫清秋笑着说道：“只要元采女尽心伺候陛下，本宫相信陛下迟早会明白元采女的心的。” 说着，她还顺带关心一下皇帝，道：“陛下前日喝了这么多酒，昨日起来时，没有头痛吧？” “没有，陛下起来时，看着精神还不错。”元采女羞怯的应道。 莫清秋的话也算是给她解围了。 这话题一岔开，就没有人惦记着为难她了。 第81章 秋狝随行人选 秦昭仪环顾了一圈殿内，见没有说话后，她不由得开口问道：“皇后娘娘，秋狝临近，不知这随行的人选，您这边可定好了？” 秋狝是在雍州猎场中进行，一般是一天一夜的时间，往年随行的嫔妃的全按皇帝自己的心意来定，没有定数。 去年随行的只有两个嫔妃，即贤妃和苏贵妃。 但二皇子和大皇子倒是都去了。 “陛下暂时还未提前此事。”莫清秋迟疑道：“秋狝一共就一天一夜的时间而已，估计陛下不会带太多嫔妃随行。” “何况还有几天的时间呢，还不急，先等等看陛下的意思吧。” 反正她这边是不会先选人的，免得到时候被皇帝驳回，落了面子。 皇帝爱带谁去，就带谁去。 秦昭仪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倒不是她想跟着去和其他嫔妃争宠，而是大皇子有望在这次秋狝中大放异彩。 作为大皇子的母妃，她当然是想在场亲眼看着大皇子受众人追捧。 不过也没事，有大皇子在，她应该是可以去的。 念此，她心中便有了底，抬眼笑道：“这倒也是，毕竟秋狝时间短，带太多嫔妃随行是有些铺张浪费了。” “只怕今年随行的人还是贤妃娘娘和贵妃娘娘。” 贤妃不以为意的说道：“这可未必，顾充媛和丽才人近日都正得宠，说不定是她们两人随行呢？” “嫔妾在行宫时，十天半个月的都不见陛下一面，哪里有这个福气随行圣驾去秋狝啊。”丽才人谦虚的笑道，“这随行的人选还得是您和贵妃娘娘。” 顾充媛对这个不感兴趣，她随口应道：“咱们说再多也没有，最后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随行的人也可能是皇后娘娘啊。”苏贵妃娇笑道，“陛下对皇后娘娘十分信任，有皇后在的话，陛下就能放心了。” 季美人开口道：“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妻子，自然是与吾等不同。” “若是皇后娘娘随行的话，陛下定会放心的。” 苏贵妃闻言后，脸上的笑意一僵。 莫清秋却是笑道：“行了，谁随行都无所谓。” “本宫相信你们肯定会伺候好陛下，不会给陛下惹麻烦的。” 贤妃附和的点点头，的笑道：“皇后娘娘说得没错！” “贵妃娘娘要是不想去的话，不如在陛下面前多给元采女说两句好话。” “反正元采女肯定是愿意去的。” 元采女：……她是想去没错，但她可不敢奢求苏贵妃会帮自己。 想了想后，她还是低眉顺眼的说道：“贵妃娘娘已经连去了两年，想来今年也不会有例外。” “嫔妾能侍奉陛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随行之事实在是不敢奢望。” 贤妃一听，立即嘲讽道：“元采女性子真是变得沉稳了不少，想当初去行宫避暑时，元采女还眼巴巴的看着贵妃娘娘，想让贵妃娘娘帮忙开口要个名额呢。” “嫔妾当时不懂事，让贤妃娘娘见笑了。”元采女起身，给贤妃行了一礼，惭愧的说道。 贤妃一看，只能轻哼道：“果然是跟在贵妃娘娘身边学规矩的，都变得懂事了不少。” 元采女脸色不变，安静的坐了下来。 莫清秋打圆场道：“元采女年纪还小，有时候难免会冲动了点。” “但她知错就改，这点还是值得赞许的。” “至于秋狝随行的人选还不急，你们就静等消息吧。”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也不留你们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吾等恭送皇后娘娘！” 众嫔妃连忙起身行礼。 莫清秋扫了一眼众人，便起身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贤妃就起身看向苏贵妃，说道：“贵妃娘娘不如听听臣妾的劝告，元采女好歹是您的好姐妹，您可一定要帮帮她啊。” 对于元采女钻空子得了侍寝的事情，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是元采女自己机灵，抢在了众嫔妃的前头跑去长生宫送解酒汤。 但元采女和苏贵妃是一伙的，她当然是想元采女最好因为这个事情和苏贵妃决裂。 可如此明晃晃的挑拨，苏贵妃想听不出来都难。 她大度说道：“若是能帮到元采女，本宫自然会帮的。” “但这事要看陛下的意思，本宫就是想帮元采女也没法子。” “倒是贤妃你每年都随行去秋狝，今年不去也没事，不妨把机会谦让给新人。” “本宫看着丽才人也是颇得圣心，你若是愿意谦让的话，她肯定能去的。” “唉，贵妃娘娘站着说话，就是不腰疼。”贤妃阴阳怪气的说道：“您不是一向对人都很大方吗？” “怎么不把自己的机会让给新人？” 她可以不去，但前提是苏贵妃也不去。 丽才人怕殃及池鱼，便赶紧拉着季美人，小声的说道：“咱们还是先走吧。免得这火会烧到咱们的身上。” 因为她们两个同是皇后阵营的人的，所以这段时间里，走得比较近。 嗯……最起码季美人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一听丽才人这话，就颔首应道：“好，我们先走吧。” 说罢，她们两人就结伴上前给苏贵妃和贤妃行礼告退道：“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吾等就先告退了。” “今日秋高气爽，是个好天气，你们回到宫里也是闷坐着没事干，不如随本宫去御花园里一起赏菊花？”秦昭仪一瞧，就急忙开口提议道。 “这……”季美人不禁有些犹豫，她当然是不想去。 她现在虽说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胎象已稳，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她是后悔都来不及。 秦昭仪看到季美人在犹豫，便笑道：“季美人，你如今怀有身孕，不愿意也无妨，本宫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的。” 她这样一说，季美人就不答应都不行了。 “既然是您开口了，嫔妾自然是不会推辞的。” 第82章 摔倒 秦昭仪闻言后，满意的笑了笑。 她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邀请道：“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咱们都一块去看看吧。” “人多热闹，不知贤妃娘娘和贵妃娘娘可否赏脸一起去？” 秦昭仪是宫中的老人了，向来人缘都还不错，她这一开口，就立即有很多人附和道。 “对啊，今日天气好，去御花园赏赏菊花也好啊。” “就是，如今菊花开得正盛，要是错过了这茬，就可惜了！” 而贤妃却是直接拒绝道：“不必了，本宫怕有人会扫兴，就不去了。” 说罢，她就带人先走了。 在走之前，她还瞥了一眼苏贵妃。 这已经很明显了，贤妃口中扫兴的人就是苏贵妃。 苏贵妃脸色有点不好看，但她向来与人为善，这么多人都答应了要去，所以不好拒绝，就点头应道：“也好，本宫许久未去过御花园赏花了。” “贵妃娘娘能赏脸就好。”秦昭仪笑盈盈的应道。 半刻钟后，秦昭仪和苏贵妃就领着一大帮嫔妃往御花园去。 季美人和丽才人走在后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但她转念一想，这是秦昭仪组的局，要是秦昭仪想要害她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的明显。 这样一想，她就安心了不少。 秦昭仪当然是没有要害季美人的想法，她走在前面，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季美人。 她要是想动手的话，是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况且，她对大皇子有十足的信心。 就算季美人生出了一个皇子那也和大皇子差着十几岁呢。 她又不慌，何必铤而走险的做这种事情？ 但她不动手，宫中有的是嫔妃想动手。 后宫中眼红季美人的嫔妃不在少数，如今见难得有个好机会离季美人这么近，不由得心一动。 因为菊花在宫中，不如牡丹芙蓉这类的花卉受主子喜爱，所以打理御花园的宫人们也不太重视菊花。 便将菊花都陈设在明月湖的岸边，这样就不会占了其他花卉的位置。 所以秦昭仪她们一到明月湖旁，就看到了一大片黄澄澄的菊花。 乍看之下，还挺夺人眼目的。 有不少嫔妃都被吸引住了，她们纷纷往湖边走去。 季美人被裹挟在人群中，也跟着一起往湖边走去。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难免会有推搡。 季美人想往外挤出去，而丽才人跟在她的后面，可以明显看到有些嫔妃是故意在挤季美人。 她并没有帮季美人解围，而是坏心眼的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就偷偷的推了一把季美人。 季美人刚从人群中走出来，后腰处突然被推了一把，她一个踉跄，直接跪坐到了地上。 “啊！”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她们才发现季美人摔倒了。 “季姐姐，你没事吧？”丽才人一马当先，率先冲了过去，一脸担忧的询问道：“季姐姐，你感觉如何？” “肚子没事吧？” 季美人双手护着肚子，后背下出了一层冷汗。 她摇摇头道：“我没事。” 丽才人闻言便把季美人扶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这都没事？ 季美人的宫女红湘被挤在外面，在听到季美人的惨叫声后，她就立即跑了过来，可还是慢了丽才人一步。 她抬手扶住季美人，道：“主子，咱们先回去吧。” 不管是伤到哪里，都要请太医过来看看才能安心。 季美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随口应付了一下众人的关心，就要告辞道：“嫔妾觉得肚子隐隐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这话一出，谁敢拦着不让季美人走？ 季美人的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嗣！ 她们不让季美人走，那季美人到皇后面前反口说她们要谋害皇嗣，她们到时候都逃不了。 秦昭仪连忙开口道：“季美人，本宫送你回去锦绣阁吧。” 她转头吩咐道：“灵芝，你快去请个太医到锦绣阁！” “是。”宫女灵芝应了一声后，立马就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季美人点头应道：“劳秦昭仪娘娘费心了。” “你怀着孩子呢，可不能不重视。”秦昭仪亲自走过去扶住季美人，随后她看向众人，说的：“你们就继续在这里赏花，本宫先把季美人送回去。” 苏贵妃见状说道：“皇嗣为重，本宫也跟着去看看吧。” “不然，本宫不放心。” 众人一看，哪还有什么心情赏花啊，都纷纷说要跟着去锦绣阁。 随即，一大群嫔妃就将季美人送了回去。 等莫清秋收到消息赶到锦绣阁时，太医都已经离开了。 她看着一群人围在季美人的床榻前，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不禁蹙眉道：“你们在这吵什么呢！” 众人一听，才发现莫清秋来了。 她们赶紧让开位置，行礼道：“吾等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莫清秋走过去，打量了一眼季美人，确定季美人没事后，她就摆手道：“这里要不这么多人，你们都散了吧，让季美人好好歇息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应道：“是。” 等众嫔妃都退出去后，季美人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不少。 秦昭仪没走，她看着莫清秋，尴尬道：“此事得怪臣妾，要不是臣妾邀季美人一块去御花园赏菊花，季美人就不会摔倒了。” “昭仪娘娘言重，是嫔妾不小心摔倒，与您无关。”季美人客气的说道。 莫清秋接着话茬说道：“既然季美人都这样说了，你就不必愧疚了，先回去吧，这里有本宫看着就行了。” “是。”秦昭仪只好先离开了。 秦昭仪一走，苏贵妃也没理由留下。 她向莫清秋行礼告退道：“季美人没事，臣妾就安心了。” “臣妾就不留下来打扰季美人休息了。” 等人都走光后，莫清秋才询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给您请安完后，秦昭仪就开口邀请大家去御花园赏菊花，嫔妾抹不开脸拒绝，就一起去了。”季美人苦笑道：“谁知在赏花时，嫔妾被好些人挤着，然后就突然被推了一把。” “幸好臣妾反应得及时，只是磕到了膝盖而已。” 莫清秋眼神一沉，问道：“确定是有人推了你？” “你可还记得当时是哪些人站在你后面的？” 第83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季美人当然是不知道的，但红湘却知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 她这一开口，莫清秋和季美人都看了过去。 红湘语气一顿，紧张道：“奴婢当时被挤在外面，倒是看到了主子身后有谁。” “有林御女和周才人……还有丽才人……” 她看到莫清秋眼神一变，她急忙跪下，解释道：“当时人太多了，奴婢也有可能是看错了！” “丽才人……应该不可能害嫔妾吧。”季美人迟疑的说道，“嫔妾和丽才人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她应该不是这种人。” 莫清秋没有反驳季美人的话，而是先让红湘起来，再与季美人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在这后宫中，亲姐妹都能反目成仇，别说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人。” “当然，本宫也不是说认定是丽才人推的你，但你要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 “更何况你还怀着孩子，需得小心点才是。” 季美人抬手覆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上，她低头失落的说道：“此事是嫔妾的不对，嫔妾不该答应秦昭仪去御花园赏花的。” “本宫不是在怪你。”莫清秋摇了摇头，耐心的说道：“本宫只是想告诉你，丽才人虽然也是本宫安排侍寝的，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和你是一路的人。” “人都是有妒忌心的，你怀有皇嗣，而其他却连个侍寝的机会都没有，你说别人会不会眼红你？” “总而言之，若是再有这种情况，你就按自己的心意直接拒绝就行了。” “拒绝不了的，就来找本宫。” 她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你可是本宫入宫之后，第一个怀上龙种的嫔妃啊。” 季美人明白莫清秋话里的意思，皇嗣丰裕也是皇后的功绩之一，所以莫清秋才会如此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 “您放心，嫔妾日后会更加小心的。” 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就算皇后不提，她也不会再去人多的地方了。 莫清秋欣慰的笑道：“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 “你这里可有缺什么？” “若是有缺的东西，或是有其他人为难你，你一定得要和本宫说。” “是。”季美人颔首乖巧的应道。 莫清秋闻言一笑，拍了拍季美人的手背，柔声道：“你才刚受了惊吓，本宫就不耽误你歇息了。” 说罢，她便起身带人离开了。 季美人这才望向红湘，蹙眉问道：“你真没看到是谁推的我？” “主子，奴婢要是知道谁推的您的话，方才就已经禀报给皇后娘娘了。”红湘苦笑道：“皇后娘娘向来对咱们多有照顾，奴婢怎敢欺瞒您和皇后娘娘？” “只是……”她忽然小声的说道：“只是嫔妾真的看到了丽才人是站在您身后的……” “而且她离您很近，在您摔倒后，也是她第一个去扶您的。” 红湘咬唇说道：“此事奴婢也有错，奴婢当时应该紧跟在您身边的，但哪知这些主子突然就聚在了一块，把奴婢给挤了出去。” 等她回过神来时，季美人就已经摔倒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不禁懊恼道：“起身奴婢觉得皇后娘娘说得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提防点丽才人才是。” “行了，我明白的。”季美人不是听不进劝的人，她点头应道：“我日后与丽才人少些往来便是。” “你去盯着点安胎药，等药好了，再来唤我。” “是。”红湘赶忙应道，她帮季美人压好被角后，就退了下去。 而丽才人这边从锦绣阁出来后，心中就一直在反复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虽说是人多眼杂，但应该没有注意到她才是。 毕竟她做得已经够隐秘了，即便皇后派人去查也不可能查出来的。 念此，她顿时就安心了下来。 就是可惜了季美人命硬，竟然这样都没事。 经此一遭后，她恐怕是不好再对季美人下手了。 如此一想，她心中不由得又开始冒酸水了，她都侍寝这么久了，肚子却一直没动静。 难道她和苏贵妃是一样的命，注定生不了孩子？ “丽才人！” 一道声音传来，突然打断了丽才人的胡思乱想。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莫清秋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她急忙走过去，行礼请安道：“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本宫有些话想问问你。”莫清秋开门见山的说道。 丽才人闻言后，心里立即咯噔了一下。 皇后这是在怀疑她？ 做贼心虚，她瞬间就慌了。 “您……嫔妾一定知无不言。” 莫清秋看到丽才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心里立马就有了答案。 看来此事真的是丽才人做的。 她将试探的话语咽下，隐晦的警告道：“本宫一直积极安排后宫嫔妃侍寝，你可知本宫为何要这样做？” “是因为……”丽才人紧张的应道：“是因为您希望皇嗣绵延，国祚永泰。” 莫清秋笑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本宫不希望季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你明白吗？” “是，嫔妾明白的。”丽才人攥手心，低声下气的应道：“嫔妾以后一定会多多看顾季美人，为您分忧的。” 莫清秋望着湛蓝的天空，叹息道：“本宫要的只是季美人安全无恙的将孩子生下来，若是有人敢和本宫作对，那就休怪本宫无情了。” “陛下寻本宫还有事，本宫不好耽误太久，你先回去吧。” “等本宫有了空闲后，再召你去凤鸾宫叙旧。” “是，那嫔妾就先告退了。”丽才人迫不及待的应道。 随即，她便步履匆匆的走了。 莫心看着丽才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当即笑道：“这丽才人害人的时候是挺大胆的，可到了您跟前就跟老鼠碰见猫一样，害怕得不行。” “您这一吓，她就露馅了。” “呵，本宫看她是被自己吓的。”莫清秋冷笑道。 她都什么还没问呢，丽才人就慌得不行。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很明显的，丽才人就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慌成这个样子。 第84章 野心 但她也没证据证明是丽才人推了季美人，不然她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丽才人离开的。 季美人肚子里怀的可是她的“功绩”，她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娘娘，皇上还等着您呢，您还是先去长生宫吧。”莫心开口提醒道。 莫清秋颔首应道：“嗯，走吧。” 长生宫那边先派了人来请她，可她听闻季美人摔倒的消息后，就先来了锦绣阁。 如今确认了季美人没有动胎气，她就能安心去长生宫了。 而皇帝已经在长生宫等候多时了，他见莫清秋迟迟未到，他不禁吩咐道：“黄喜，你再去凤鸾宫一趟。” “是，奴才遵旨。”黄喜应了一声，就快步退了出去。 只是他刚一出来，就看到了莫清秋。 他赶紧迎上前去，行礼道：“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皇上正催着奴才去凤鸾宫请您呢。” “您快快请进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莫清秋笑了笑道：“季美人那里出了点事，所以本宫才耽搁了一会儿。” “先进去吧。” “是。”黄喜不敢过问，他赶紧领莫清秋进去殿内。 而皇帝一看莫清秋，就立即兴师问罪道：“为何现在才过来？” “回陛下的话，臣妾刚出了凤鸾宫，锦绣阁那边就派人来禀报说，季美人出事了。”莫清秋无奈的说道，“臣妾就只好先去了锦绣阁。” 皇帝闻言一愣，随即他不由得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今日请安结束后，秦昭仪便邀季美人一同去御花园赏花，谁知人太多了，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推了一把季美人。”莫清秋如实的说道：“季美人就摔到了。” “但幸好季美人反应及时，护住了肚子，只是动了胎气而已，并无大碍。”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怒意，立即问道：“查出来是谁推的季美人了吗？” “臣妾已经让青栀去问当时在场嫔妃了，现在还没有消息。”莫清秋摇头说道：“而且当时人太多了，怕是不好查。” 莫清秋没报什么希望，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所以她就让青栀去各宫询问当时的情况。 皇帝拧眉道：“行了，这事朕会让人去查的。” 他没有纠结于季美人的事情，而是改口岔开话题道：“朕今日让你过来，是想和你商议一下秋狝的事情。” “是随行的嫔妃已经定下了吗？”莫清秋不禁问道。 皇帝颔首道：“今日来向朕求了恩典，他想让秦昭仪随圣驾去秋狝，朕已经应了。” “那就让秦昭仪去好了。”莫清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都已经答应了，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既然秦昭仪去了，那朕就不好厚此薄彼，慕昭容那边……”皇帝语气一顿，随后继续说道：“慕昭容自然也是要去的。” 但这样一来，随行的嫔妃肯定不止两个了。 莫清秋明悟了，她莞尔笑道：“秋狝随行的嫔妃人数本就没有定数，今年多带几个一块去也无妨。” “况且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五岁了，可以跟着去见见世面。” “让季婕妤也跟着一起去吧。” 皇帝满意的点头道：“那你一同去吧，四皇子不能没有人照顾。” “是。”莫清秋笑着应道：“可臣妾和季婕妤都要看顾孩子，不如再带两个嫔妃一同前去吧？” “这样也好有个人伺候您左右。” “苏贵妃久负圣宠，向来得您的心，正好也一块去。” “还剩下一个……” 她抬眼看向皇帝，问道：“要不带上贤妃？” “五皇子还小，留在宫里需要有人照顾，贤妃恐怕会放心不下。”皇帝摇摇头道：“让丽才人去吧。” 莫清秋闻言面色一顿，随即应道：“是，那臣妾回去后就整理出名册交给礼部。” “嗯，此事就这样定下吧。”皇帝满意的说道。 莫清秋见没什么事了，就起身行礼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皇帝眼睛都没抬一下，敷衍的应道：“去吧。” 莫清秋安静的退了下去。 等出了长生宫后，她忽然笑道：“没想到丽才人还挺得陛下的心，竟然将贤妃给取代了。” “丽才人样貌娇媚，和苏贵妃也差不了多少，自然会多得皇上的几分青睐。”莫心附和道，“只是丽才人的野心大，等她得了宠后，怕是就要脱离掌控了。” “无碍，让她去和苏贵妃争吧，正好省了本宫再去费心这些事情。”莫不以为意的说道。 她转头吩咐道：“回去后，你就将这个好消息传达各宫。” “是。”莫心连忙应道。 午时，秋狝随行人选已经定好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丽才人内心里原本还有点忐忑不安的，但现在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担忧顿时荡然无存。 看来皇后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推了季美人，要不然皇上是不会让她随行去秋狝的。 而且除了那几个带皇子的嫔妃之外，就只有她和苏贵妃是孑然一身。 很显然，她和苏贵妃才是皇上想带去的。 她忍不住欣喜道：“看来陛下心中还是有我的。” 也不枉费她每次侍寝时，都费尽心机的去讨好皇帝。 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可不是嘛！”春华殷勤的恭维道：“秦昭仪她们很明显就是仗着大皇子他们才能随行去秋狝的。” “但主子您不同！” “皇后娘娘刚才还有意敲打您，这是肯定不是皇后促成的。” ”所以啊，这一定是皇上钦点让您随行的！” 春花这话一下就挠到了丽才人的痒处，她矜傲的说道：“这还用说吗？” “这定是陛下让我去的！” “没错，这是铁定是皇上的意思。”春花讨好的笑道：“等将来您怀上皇嗣，生下小皇子后，定然能和苏贵妃平起平坐！” “您可真是福星高照，前程无量！” 丽才人闻言得意的笑了笑，心中野心迸发，贵妃再好还不是要低皇后一头？ 她要当就要当地位最高的那一个！ 第85章 一头雾水 丽才人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她立即吩咐宫人去收拾东西，然后就闭门不出，安分守己的待在芳林阁里，静待启程去秋狝的日子。 就连在请安时，贤妃给她气受，她也忍了。 “看来丽才人才是最得圣心啊，就连苏贵妃都没能得到陛下的钦点，但丽才人却能被陛下时刻念着。” 贤妃这一番话，把丽才人和苏贵妃两人都给阴阳到了。 苏贵妃一噎，脸色不好的应道：“贤妃有所不知，陛下之前就说过要带本宫去秋狝了。” 她和丽才人了不一样，皇上本来就是要带她去的。 “是啊，贵妃娘娘才是真正的被陛下记在心中的人，嫔妾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丽才人谦虚的说道：“若是五皇子再大个两岁的话，随行去秋狝的人该是您才对。” 这话听着像是在谦虚，实则却是在炫耀。 去年五皇子才一岁多呢，贤妃还不是照样去了？ 今年贤妃没能随行，不过是皇帝那边不想让贤妃去罢了。 明夸暗贬，莫清秋一听这话，就知道贤妃要不高兴了。 果不其然，贤妃闻言后，立马就嗤笑道：“本宫去的次数多了，今年去不去都无妨。” “但丽才人你可不同，说不定今年就是你最后一次随行去秋狝了。” “唉，不过倒也是，毕竟你自小在海洲这种蛮夷之地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贤妃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但本宫向来待人大方，就祝你一直得宠下去。” “免得将来……”她语气一顿，挑衅的看了一眼丽才人，忽而笑道：“免得将来失宠了，连哭都没地方哭！” 苏贵妃不禁瞥了一眼丽才人，她见丽才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后，便就隐晦的笑了笑。 到底是年轻啊，竟然敢嘲讽贤妃？ 在这宫中，谁不知贤妃这把嘴是最能损人的？ 丽才人深吸了一口气，忍声吞气的说道：“贤妃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 哼，不过是仗着有个好家世罢了！ 要是没有高家，贤妃哪敢这般高傲？ 盛极必衰，她等着高家垮台的那一日！ 贤妃看丽才人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顿时就觉得畅快极了。 她抚着鬓发，笑道：“本宫自然是放心的，毕竟你就只有这个机会而已，能不珍惜吗？” 丽才人脸一黑，但却不敢再吭声了。 她越是接话，贤妃这把嘴就越毒。 莫清秋见贤妃发泄完后，就开口道：“陛下昨日还问本宫五皇子的身子养好了没有，想来应该是陛下担心五皇子，所以才把贤妃留在宫里的。” “而且陛下平日里十分疼爱五皇子，贤妃要是想去的话，陛下还能不应不成吗？” 贤妃借坡下驴道：“是啊，五皇子上个月才落了水，臣妾心疼得不行，就是陛下要安排臣妾随行，臣妾也不想去。” “秋狝年年都能去，但五皇子可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臣妾当然是得向着孩子的。” 莫清秋闻言笑道：“是啊，不过是一次秋狝而已，哪能比自己的孩子重要？” “况且，明年五皇子也三岁多了，能走能跑的，到时候再带去猎场玩两日也是好的。” 莫清秋一说完后，有不少嫔妃都偷偷的瞟了一眼丽才人。 这是什么情况？ 皇后竟然不帮丽才人说话了？ 众所周知，丽才人是皇后的人。 丽才人得宠，平日里就惹了不少嫔妃眼红，这些嫔妃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刁难丽才人，但怼一两句还是可以。 而且皇后平时的态度也很明显，就是护着丽才人，平日里没少帮丽才人说话。 怎么今日就突然不帮了？ 众嫔妃看得是满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但见风使舵是宫中的常态，既然皇后不护着了，那她们也少些和丽才人来往就是了。 她们正愁着没机会讨好皇后和贤妃呢，如今机会送上门了，她们当然是要好好把握住才行。 所以便有嫔妃开口附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贤妃娘娘如果想去的话，哪有去不成的道理？” “无非是有些人白捡了个便宜，就开始自鸣得意了。” “这种人得失心太重，不可深交啊！” …… 她们三言两语的都快把丽才人给贬到尘埃里了。 丽才人听完后，更是连脸上的笑意都挂不住了。 她自进宫以来，就没被人这般数落过。 如今皇后对她的态度一变，这些人连表面上的和善都不肯装了。 念此，她不由得后悔了一瞬。 早知道她就不推季美人了。 她应该在皇后娘娘面前维持住好印象，等到她羽翼丰满后，再翻脸也不迟。 但现在后悔也迟了。 她只能默默的受着。 毕竟这些人又没有指名道姓的骂她，她若是对号入座，也只是徒增笑话罢了。 而众嫔妃看着默不作声的丽才人，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等莫清秋开口让她们散了之后，她们也就结伴离开了，只有丽才人是形单影只。 但让丽才人稍微觉得安慰的是，皇帝今日翻了她的牌子。 她又有了侍寝的机会。 戌初时辰，丽才人便乘着承恩轿去了长生宫。 她今日特意穿了桃红宽袖衣裙，衬得她白嫩的小脸更加的娇媚动人。 可她一走进殿内，就看到有宫女在一旁抚琴。 她脸色忍不住一变，瞬间就攥紧了手心。 皇帝卧坐在软榻上，看到丽才人后，就径直开口道：“今日跳个欢快点的曲子吧。” 话音一落，琴声响起。 丽才人就是不跳都不行。 她忍着心中的不快，跟着琴声翩翩起舞。 但不知道是因为心中有太多的不忿，或是委屈的积攒，她心中乱的很，很快就跟不上了琴声的节奏。 被扫了兴的皇帝，蹙眉喊停道：“行了，不用跳了！” 旁边弹琴的宫女一听，立即就停下了。 丽才人连忙跪下，她咬着红唇说道：“嫔妾知错，望陛下恕罪！” 第86章 百合莲子汤 别人只看到了她的风光，殊不知她在皇帝这里和寻常的舞姬没什么两样。 每回侍寝，只要皇帝来了兴致，就会让她跳舞。 若是跳得好了，第二日就有赏。 要是跳得不好，也只能躲在芳林阁里暗自神伤。 同样是因舞得宠，她就不信苏贵妃侍寝时，也是像她这样！ 说到底，是她不得皇帝的心而已。 但她真的不甘心！ “起来吧，今日就算了。”皇帝淡淡的说道。 虽说是坏了兴致，但他也不至于因此降罪丽才人。 丽才人闻言后，就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眼神闪烁不定，委屈的说道：“嫔妾一时失了神，还望陛下见谅。” 她爬起来，走到皇帝跟前，神色有些无奈。 皇帝随口问道：“有什么事能让你烦心的？” 有皇后护着，按理来说，后宫中应该是没有人敢为难丽才人的。 所以皇帝就没将丽才人的话放心上。 丽才人抿唇抱怨道：“还不是因为随行去秋狝的事情，有好些人都说起嫔妾抢了贤妃娘娘的机会，所以今日请安时，贤妃娘娘就说了臣妾两句。” “贤妃性子直，也就说你两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皇帝不在意的说道。 贤妃还天天讽刺苏贵妃呢，苏贵妃不也是受着？ 这点小事也值得拿到他跟前来说？ 丽才人身子一僵，心中顿时更委屈。 但她又不敢使性子，只好说道：“但她们说的话也太难听了，说嫔妾没见世面，得了点便宜就卖乖。” “可嫔妾哪里是因为这个高兴的啊？” “嫔妾是因为能和陛下您在一起，所以才这般高兴的。” 皇帝心中虽然有点不耐烦，但他耐着性子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朕帮你出气？”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丽才人伸手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道：“嫔妾是想让您哄哄人家罢了！” “行，去年海洲上贡的南珠还有一盒，就赏给你吧。”皇帝起身将丽才人的手拂开，直接吩咐道：“黄喜，你将丽才人送回去吧。” “陛下？”丽才人闻言一愣，随即慌乱道：“嫔妾还没……” 皇帝睨了丽才人一眼，说道：“你先回去吧。” 丽才人心中一惊，不敢多言，急忙行礼退了下去。 在她走后不久，雍宁宫的宫女安夏，却拎着食盒过来了。 御前太监将安夏领进殿内，安夏毕恭毕敬的跪下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咳……起身吧。”皇帝看了一眼安夏手上的食盒，问道：“陆修媛派你过来寻朕，可是有什么事情？” 安夏起身笑道：“贤妃娘娘今日不知是在哪受了气，气得不轻。” “我家娘娘便特意给她煮了些百合莲子汤败败火，结果娘娘一不小心就煮多了，就命奴婢送些过来给您尝尝。” 皇帝一怔，随后他便摆手道：“东西留下，你退下吧。” “是。”安夏将食盒交给旁边的太监，恭敬的退了出去。 太监见状赶紧将食盒打开，食盒里就只放着一碗百合莲子汤。 他小心翼翼的端到皇帝面前。 皇帝尝了一口后，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 因为莲子没去心，是苦的。 “端下去吧。” “是。”太监连忙应道，退了下去。 皇帝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他今日翻了丽才人的牌子，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丽才人是要留下来侍寝的。 陆修媛这个时候让人送了一碗百合莲子汤过来，不过是想帮贤妃出气罢了。 可即便如此，陆修媛还是不愿意出雍宁宫来见他。 若是陆修媛肯主动来见他的话，别说是给贤妃出气了，就是让他把丽才人贬为庶人，他也是会同意的。 可惜啊……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会越珍惜。 贤妃深刻的理解这个道理，所以她回去之后，就去找陆修媛诉苦了。 “那丽才人得了点好处，就恨不得到处炫耀。” “甚至还有胆子骑到我的头上，这次你一定得帮我，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想我怎么帮你？”陆修媛无奈的说道。 恰好这时，安夏端了一碗百合莲子汤过来。 “贤妃娘娘，这是我家娘娘亲手做的百合莲子汤，您快尝尝吧。” 贤妃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赶紧问道：“这百合莲子汤还有吗？” “有的，我家娘娘煮了不少。”安夏笑着应道。 贤妃眼神一闪，说道：“你再去盛一碗这百合莲子汤送去长生宫，说是你家娘娘特意给我做的。” 安夏闻言不禁看向陆修媛。 陆修媛颔首应道：“按贤妃说的去办吧。” “是。”安夏应了下来。 陆修媛疑惑道：“你送这个过去长生宫做甚？” “今日是丽才人侍寝。”贤妃得意的说道，“你这碗百合莲子汤送过去后，丽才人就别想侍寝了！” 陆修媛闻言叹息道：“不过是不能秋狝而已，值得你这般生气吗？” “我气的是这个吗？”贤妃气愤道：“我气的是她在我面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敢当着众人的面暗讽我，我定要她好看！” 从行宫回来后，苏贵妃因为心虚，在她面前都是夹着尾巴的。 这丽才人算什么玩意？ 敢阴阳她？ 她定要出了这口气才行，不然她今日睡不着！ “你啊你，你这气性真是越来越大了。”陆修媛安慰道：“你也别气了，我这不是帮你出气了吗？” 贤妃闻言后，立即展颜笑道：“还是云倾你对我最好了！” “对了，过几日是我祖父的寿辰，我舅舅和你父母他们一起进京拜寿。” “明日我就去和皇后娘娘求个恩典，让你母亲进宫与你相见。”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陆修媛担忧道：“皇后娘娘那边……” 贤妃径直打断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皇后娘娘会同意的。” “其实你要是愿意去见陛下的话，这点小事根本就不在话下。” 陆修媛脸上的笑意一淡，摇头说道：“我不想去见他，你就不必再说了。” “行行行，不见就不见。”贤妃笑着应道，“那我就去求皇后娘娘便是。” 想来皇后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为难她的。 第87章 换人 贤妃说去就去。 等第二日早上请安结束后，她就留下来求见莫清秋。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贤妃将桌上的两个匣子打开，笑道：“臣妾想向您求个恩典。” 莫清秋低头一瞧，只见两个匣子里装的全都是金光闪闪的金叶子，她不明所以的调笑道：“是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三日之后是臣妾祖父的寿辰，陆修媛的父母刚好进京拜寿，所以臣妾就想替陆修媛求个恩典，让陆夫人进宫见她一面。”贤妃不好意思的笑道。 莫清秋闻言一顿，道：“既然是陆修媛的事情，怎么是你过来向本宫求恩典？” 陆修媛是不愿意见皇帝没错，但为何连她也不愿意见啊？ “陆修媛身子不好，她怕将病气过给您，所以原本是不打算提这事的。”贤妃面色如常的说道，“可陆修媛已经三年未见过陆家那边的亲人，臣妾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在雍宁宫中暗自神伤，便自作主张的过来向您求恩典。” 她将匣子往莫清秋面前推了推，继续说道：“还望您不计前嫌，能够准允此事。” 莫清秋看着贤妃低声下气的样子，心中有些复杂，她不知道是该夸赞贤妃能屈能伸好，还是感叹贤妃与陆修媛姐妹情深好。 性子高傲的贤妃能为陆修媛放下架子来求她，大概真的是因为姐妹之情吧。 莫清秋想了想，将匣子推回去，说道：“如你所说，这就是件小事罢了。” “你母亲是诰命夫人，到时候尽管让你母亲往宫里递玉牌便成，只要是按着规矩来，本宫是不会为难你的。” “届时，让陆夫人和你母亲一道进宫即可。” “至于这些东西，你就收回去吧。” 贤妃立即起身行礼，欣喜的应道：“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您就收着吧，不然臣妾心不安。” 莫清秋闻言笑道：“那你就当是本宫赏给五皇子的好了，拿回去吧。” 说罢，她便给莫心使了一个眼色。 莫心连忙将匣子盖好，交还给贤妃。 贤妃眉头一皱，只能让明玉接了过来。 她恭敬的告退道：“那臣妾就不留下来叨扰您了。” “莫心，你替本宫去送送贤妃。”莫清秋吩咐道。 莫心赶紧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将把贤妃送了出去。 等贤妃一走，青栀就不禁问道：“娘娘，您为何不把这些金叶子收了？” 两匣子的金叶子呢！ 少说也值个好几千两银子，她光是看着都觉得心动不已，但皇后娘娘却将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 莫清秋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是些金叶子罢了，本宫何必为了这点东西坏了规矩？” “可是……”青栀一懵，不解的说道：“奴婢愚钝，不知此事是哪里坏了规矩？” 一个恩典而已，给就给了，怎么给扯上了规矩？ 再说了，皇后娘娘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要真是会坏了规矩，那现在也坏了啊！ 为何不能把这些金叶子收下？ 莫清秋耐着性子说道：“本宫是皇后，贤妃想要让陆家的人进宫见陆修媛，为此过来向本宫求恩典这是无可厚非的。” “但送银子就没必要了。” “不然，这事日后要是传出去了，只怕是会被人诟病。” “公事公办，本宫身为皇后，必须对后宫众嫔妃一视同仁。” 所以她才会告诉贤妃，让高家来递玉牌。 贤妃的母亲是诰命夫人，本来就有资格递玉牌进宫求见。 虽说让陆夫人跟着贤妃的母亲进宫是有些钻空子，但别人要是议论起此事，那也只是会觉得有点不妥而已。 可这一切都是按规矩来的，她又没有坏规矩，更没有收过贤妃，或陆修媛的任何好处。 青栀惋惜道：“但那两匣子的金叶子看起来着实是丰厚，贤妃娘娘出手可真是大方。” 价值几千两银子的金叶子说送就送，完全不心疼。 莫清秋一听，当即笑道：“原来你这是在可惜这些金叶子啊？” “奴婢还未见过这么多金叶子呢……”青栀脸一红，尴尬的说道：“再说了，您手头上也不宽裕，所以奴婢才觉得有点可惜。” 莫清秋闻言后，不由得怪异的看了一眼青栀，她什么时候手头上不宽裕了？ 皇后的年俸虽然只有三千两白银，但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的加起来呢，别的不说，光是生辰领的银子一般来说，也有个五千银子。 所以她是真不缺银子。 再者，她就算是缺银子了，那不是还有林家在吗？ 如今林家在陇州的商铺和商路都已经收回一半了，多的给不了，但一两千两银子还是能给得起的。 所以林家在外人眼中到底是得有多落魄啊，竟让青栀以为她手头上会没银子？ 不过想来也是，库房那边被兰心管得严严实实的，青栀估计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行了，这些事情不该是你关心的。” 莫清秋没有给青栀解释的打算，她摆了摆手，让青栀退了下去。 直到午时，御前忽然来了人。 黄喜行礼道：“奴才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陛下让你过来有何事？”莫清秋开口询问道。 黄喜笑着应道：“皇上有旨，此次秋狝的人选要稍做改动，将丽才人换成卢婕妤。” “将丽才人换成卢婕妤？”莫清秋一顿，迟疑道：“陛下可有说是什么原因？” “这是皇上的口谕，并未提及原因。”黄喜态度恭谨的应道，“旨意已传，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就躬身退了下去。 莫清秋看着黄喜离开的背影，心中纳闷得很。 怎么好端端的就换人了？ 但这和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她没有太多纠结，就立即让人将这个消息传达下去了。 可丽才人不是这样觉得的。 无端被换，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听闻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凤鸾宫求见莫清秋。 第88章 降罪 “皇后娘娘，嫔妾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做错了，竟让您将嫔妾随行去秋狝的机会换给了卢婕妤……” 丽才人跪在地上，哭的是梨花带雨。 莫清秋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丽才，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这是陛下的旨意，本宫不过是按圣旨办事。” “你若是想知道原因的话，那最好是去问陛下。” “本宫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何隐情。” 丽才人的哭声骤然一停，她眼角还挂着泪花，错愕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是陛下的主意？” “陛下昨日还翻了嫔妾的牌子呢！” “这是陛下让黄喜来传的话，若不是陛下的意思，难道本宫还能假传圣旨不成？”莫清秋愠怒的质问道：“你觉得本宫疯了吗？！” 丽才人一噎，悻悻然道：“可嫔妾真的是没犯什么错啊，陛下为何要将嫔妾换掉？”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肯定是皇后做的好事！ 毕竟她这段时间里，只得罪过季美人和皇后，季美人又没有权利插手这些事情，那就只能是皇后在背后搞的鬼。 至于贤妃那边……她只不过是顶撞了两句贤妃而已，算不上是得罪。 所以她根本就没考虑过怀疑贤妃。 反正……这一定是皇后做的！ 莫清秋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想知道原因，大可去问陛下。” “你又不是三岁幼童，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要本宫帮你去问吗？” “莫心，将丽才人送出去！” “是。”莫心立即应了一声，她走到丽才人面前，恭敬的说道：“丽主子，您请出去吧。” 丽才人闻言后，面容扭曲了一瞬，心中更加确定了，此事就莫清秋做的。 她收敛住眼底的怨恨，不甘心的爬起身，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青栀看着丽才人的背影，咂舌道：“娘娘，这丽才人恐怕是记恨上咱们了。” “可这的确是皇上的意思，和您又没有什么关系。”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丽才人是怎么想的，竟会以为这是皇后娘娘做的？ 莫清秋闻言冷笑道：“你还真以为她不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那她……”青栀语气一顿，不解的问道：“那她来咱们凤鸾宫闹个什么劲？” “她敢去质问陛下？”莫清秋嗤笑道：“她不敢，所以只能跑来本宫这里发发脾气。” “也怪本宫以前对她太过于温和，才导致她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你去禀报陛下，说是丽才人听闻秋狝随行换人后，就跑到本宫这里又哭又闹，本宫觉得甚是为难，问问陛下能不能为了丽才人收回旨意。” 青栀眼睛一亮，赶紧应道：“是，奴婢就去办。” 她行礼退下，急冲冲的往御书房去。 等到了御书房后，守在外面的太监不敢为难了，立马就进去禀报了。 很快的，她就被人领了进去。 进去后，她立即就跪下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皇后让你过来所为何事？”皇帝埋首在奏折堆了，连头都没抬。 青栀连忙应道：“皇后娘娘按您的意思，分别派人去告知了丽才人和卢婕妤秋狝随行换人的事情。” “谁知丽才人一得知此事后，就跑到皇后娘娘哭闹，想要皇后娘娘把她换回来。” 她低着头，眼里闪着暗光，添油加醋的说道，“闹得娘娘头疼不已，只能差奴婢过来问一问，看您这边是否能收回旨意。” 皇帝一听，当即抬头怒道：“依朕看是皇后平日里太纵着她了，才会让她生出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 “黄喜，你传朕旨意下去，丽才人恃宠而娇，以下犯上，不知尊卑，冒犯皇后，降为八品御女！” “若有再犯，即刻贬为庶人，关至冷宫！” 君无戏言，旨意已下，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他可以宠，但丽才人绝不能因此恃宠而骄。 不然，他照罚无误！ 宫中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他难道还能缺一个丽才人不成？ “是，奴才遵旨！”黄喜颔首应道后，便看了一眼青栀。 青栀会意，她爬起身给皇帝行了一礼，就跟着黄喜退了下去。 出去之后，她便笑着说道：“您还要去芳林阁，奴婢就不耽误了。” “奴婢先告退了。”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往凤鸾宫的方向回去。 回去后，她立即就和莫清秋邀功道：“娘娘，皇上知道此事后，龙颜大怒，将丽才人降成了八品御女！” “敢不遵旨意，这是她该受的！” 她可还记得呢，这位丽才人还是秀女时，就得罪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要是知道了此事，定会重重赏她的！ 莫清秋闻言后，倒也不觉得意外。 她莞尔笑道：“你做的很好，去兰心那儿领二十两银子，就当是本宫赏你的。” “是，奴婢谢娘娘赏赐！”青栀高高兴兴的跪下谢恩。 她每个月的月例也才五两银子而已，二十两银子真的不少了！ 而且还有太后娘娘那边的赏赐呢！ 私下收两份赏赐，她这次赚麻了！ 她这边是高兴了，但丽才人却是如遭雷击，想死的心都快有了！ 她都被换掉了，还不能使使性子吗？ 什么冒犯皇后，这是都是无稽之谈！ 她压根什么都没做过！ 可如今被罚的还是她！ “丽主子，您还请接旨吧。”黄喜居高临下的望着丽才人，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那股殷勤劲。 丽才人咬牙切齿的接过圣旨。 随即，她爬起身来，给黄喜塞了一张银票，问道：“黄公公，昨日陛下还翻了我的牌子，怎么今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是不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说了些我的坏话？” 黄喜接过银票后，面色一缓，他凑过去小声的说道：“皇上听闻您为了秋狝换人的事情跑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哭闹，所以就动了怒。” “看在银子的份上，奴才就好心提醒您一句。” “秋狝换人的事情，不管您心中再怎么不满，您都不该表露出来。” “您跑到皇后娘娘面前哭诉，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您不服圣旨吗？” 第89章 秋狝 总而言之，这事就是丽才人自己犯蠢，怪不得别人。 但丽才人根本就没听进去黄喜的话，她恨恨的说道：“所以是皇后娘娘告的状？” 黄喜闻言后，顿时就无语了。 得，感情是白提醒了。 罢了，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丽才人听不听得进去，这都和他没关系了。 “丽主子，奴才先告退了。” 他没回丽才人的话，径直带着人离开了芳林阁。 丽才人见状暗恨道：“呸，狗眼看人低的玩意！” 她不甘心于此，便在酉初时辰的时时候，特意跑去长生宫求见。 但结果可想而知，皇帝根本就没见她。 她又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而宫中的其他嫔妃乐得看丽才人出丑，她们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算好的了，哪里会管丽才人的处境如何。 转眼间，来到了九月二十日，即秋狝启程的日子。 辰时离宫，未时便到了雍州猎场。 猎场内绿草如茵，树木成林，郁郁葱葱，光是看着就叫人心情愉悦。 苏贵妃娇笑道：“猎场内的景色和往年相比倒是没什么两样，就是这营帐变多了，人也变多了。” “娘娘来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不觉得惊奇。”卢婕妤接话笑道：“但嫔妾乍眼一看，便觉得心旷神怡，被这宽阔的草原给震住了。” “本宫当初第一次来猎场时，是卢婕妤的反应是一样的。”秦昭仪温和的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的景色一点都没变。” “卢婕妤是第一次来，难免会觉得惊奇。”慕昭容随口附和了一句。 卢婕妤羞涩笑道：“嫔妾这一惊一乍的，让诸位娘娘见笑了。” “卢婕妤是个有福气的，等你来的次数多后，也就和她们一样处变不惊了。”莫清秋笑了笑道，也就贤妃这个刺头不在而已，不然这会儿的气氛肯定不会这么和谐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皇帝不在，所以她们说起话来，比以往要自在许多。 卢婕妤闻言连忙摇头说道：“嫔妾哪有这个福气啊，这次随行已经是陛下的恩赐了，嫔妾实在是不敢妄想以后。” 要不是她那个蠢货妹妹不争气，这次还真轮不到她。 “你这两日好好伺候陛下，等陛下知道你的好后，福气自然就来了。”秦昭仪轻笑道，“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秦昭仪说得没错，卢婕妤你不必妄自菲薄。”莫清秋颔首应道。 卢婕妤含羞笑道：“是，嫔妾谨记皇后娘娘和昭仪娘娘得教诲。” 莫清秋见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就说道：“你们若是有兴致的话，那就到处去逛逛。” “本宫乏了，就先回营帐歇息。” “是，吾等恭送皇后娘娘。” 秦昭仪几人闻言后，赶紧行礼目送莫清秋离去。 等莫清秋走后，她们也就跟着散了。 毕竟这里是猎场，不是行宫，不好随意乱逛。 况且，酉初时辰还有一个篝火宴席，她们得养足精神才行。 等天际染上霞光时，营地里的篝火便被点燃。 绿色的草地上铺设了好几排矮桌，而皇帝和莫清秋的席位则是被摆在了垫高的木台上，用于显示地位的崇高。 但这个布置与宫廷里宴席相比，要显得简陋许多，可却多了两分野趣。 皇帝似乎很喜欢这种氛围，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比平时显得真切了许多。 他举杯说道：“宇儿，明日就要入场参加狩猎了，你可有信心？” “儿臣定会尽力而为！”大皇子激动得站起身举杯应道。 秦昭仪笑着开口道：“陛下，宇儿不擅骑射，能射中只兔子，臣妾都要感恩戴德了。” “倒是二皇子精通箭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母后，儿臣的骑射虽说不如二皇弟，但儿臣一定会努力的！”大皇子挠了挠头，憨笑道。 慕昭容闻言眉心一蹙，淡淡的说道：“大皇子不必谦虚，枫儿常与本宫说道，他的箭术与你是伯仲之间，并未高出多少。” “本宫相信你在明日的狩猎中定会大放异彩的。” “母后说的是。”二皇子也起身说道：“皇兄，你不必过于自谦，臣弟的确不如你。” 他转头看向皇帝，态度恭谨道：“父皇，儿臣相信皇兄定不会辜负您的厚爱。” 秦昭仪面色一僵，不禁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却是神色自若的说道：“父皇，您放心，儿臣定当会全力以扑的！” “好好好！”皇帝龙心大悦，笑道：“不愧是朕的儿子，那朕就等着看了！” 大皇子给皇帝行了一礼，便乖乖的坐下。 而宴席上的大臣心思各异，在暗自揣测皇帝的意思。 皇上是抬举大皇子？ 还是别有用意？ 但不管怎么说，皇帝都开口了，他们也只能跟着夸赞大皇子。 “微臣早就听闻大殿下在骑射课上表现甚好，想来明日定能拔得头筹！” “没错，没错，大殿下天资不凡，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 众人七嘴八舌的夸着，莫清秋听着觉得有趣。 但秦昭仪却是笑不出来。 尤其是在顾观鹤开口，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大殿下能有如此气魄，心中定是凌云之志，颇有圣上少年时的风范。”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众人不由得扭头看向皇帝。 皇帝目光一顿，忽而笑道：“顾卿说得好，宇儿身为朕的长子，就该如此才对！” “都说虎父无犬子，有您这样以为雄才大略的父亲在，大皇子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莫清秋打圆场道，“就连泽儿在来时，还喊着要给您猎只兔子呢！” 四皇子年纪小，不用自己坐一个席位，所以他是紧挨着莫清秋坐着的。 他一听莫清秋的话后，就配合着摸了摸肚子，笑道：“父皇，宫里做的烤兔子可好吃了！” “等儿臣猎到了兔子，到时候两条兔腿都分给您！” 四皇子得意童言稚语惹得皇帝忍俊不禁，他欣慰的感叹道：“还是泽儿最孝顺朕，不愧是朕和慧贤皇后的孩子！” 第90章 熊瞎子 四皇子爬起身，摇摇晃晃的走过去，钻进皇帝的怀中，仰头孺慕道：“父皇，您不要伤心，母后虽然不在了，但您还有儿臣啊。” “儿臣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莫清秋见状失笑道：“您看看，四皇子这心中一直惦记着您呢。” “哈哈哈，这是自然！”皇帝大笑道：“泽儿可是朕一手带大的，谁都无法替代泽儿在朕心中的地位！” “好孩子，你今日就与朕同坐一席！” 大臣们一看，连忙见风使舵，改口夸道：“四殿下不仅是聪慧过人，还孝悌忠信，皇上将四殿下教得极好。” 顾观鹤闻言一笑，没有再开口。 气氛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莫清秋扫了一眼众人，笑盈盈的喝着茶。 看来顾观鹤在朝中的地位远比她想的要高，就连皇帝都要对其退让三分。 怪不得太后这么积极的让顾充媛侍寝…… 大皇子看着坐在皇帝怀中的四皇子，不禁眸色幽深，有个家世雄厚的舅家就是不一样，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获得父皇的宠爱。 但他不急，四皇子还小呢。 他有的是时间。 嘈杂热闹的氛围之下，众人各怀鬼胎。 直至夜色渐浓，宴席散去，营地内又恢复了安静。 长夜漫漫，时间却是眨眼即逝。 卯初时辰，天微微亮时，洪亮悠长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狩猎随之开始。 等人都散了之后，莫清秋便回去补了一觉。 一觉醒来后，已是将近午时。 “娘娘，皇上猎到了一头熊瞎子，现在外面正热闹着呢，您要不要去瞧一瞧？” 青栀跑进帐内，兴奋的说道。 莫清秋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也好，咱们出去看看吧。” 青栀一听，赶紧上前扶着莫清秋走了出去。 此时帐外的众人欢天喜地的围在一块，嘴里的好话跟不要钱似的，不停的往外蹦。 “这头熊瞎子形状狰狞，臣妾光是看一眼都觉得不寒而栗，但陛下却是英勇无比，一箭射出后，就直中熊瞎子的命门！” “看来陛下的箭术较于去年又精进了不少！” 皇帝看着面前这头需要十人合力才抬得起来的熊尸，被苏贵妃的话哄得心花怒放。 说实在的，他的骑射也就一般，甚至比大皇子还不如。 可他今日运气好，不仅遇到了这头庞然大物，还在乱箭之中，一箭射进这头熊瞎子左眼，将其射杀。 这可是他多年以来猎杀到最大的猎物，他当然是高兴的。 “朕不过是运势好罢了，功劳还得是高卿和诸位将士们的！”皇帝环顾众人，谦虚的说道：“若是高卿的那一箭没有射中这头熊瞎子的后腿，这头熊瞎子早就跑了。” “高卿，你今日占头功！”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那微臣便斗胆向您要个赏赐。”高纪笑道：“微臣听闻熊掌是大补之物，望陛下能赐予微臣一只熊掌，好解微臣的燃眉之急。” “燃眉之急？”皇帝眉毛一挑，打趣道：“柳仆射寿辰将至，你这该不会还没给柳仆射准备寿礼吧？” 高纪讪笑道：“可不是嘛，微臣这岳父不喜奢华，特意嘱咐了吾等这些小辈不得送些华贵之物。” “微臣昨日还在头疼要选什么做寿礼呢。” 皇帝颔首说的：“熊掌乃是滋补之物，但也合适。” “好事成双，那朕便将这对熊掌都赐给你！” 高纪闻言后，立即跪下谢恩道：“微臣叩谢皇上赏赐！” “高卿快快起身！”皇帝抬手将高纪扶起来。 苏贵妃轻笑道：“陛下一向待你亲厚，高大人又如此何必见外呢？” “君臣有别，皇上如天上耀眼的太阳，而微臣则是这地上的野草。”高纪惶恐道，“皇上虽是待微臣亲厚，但微臣不能忘却本分。” 皇帝不悦的瞥了一眼苏贵妃，君臣之事，哪里是她这个无知妇孺能插嘴的？ 他心中虽然对苏贵妃有所不满，但表面上还是无奈的摇摇头道：“高卿还是这个老样子……” “这样吧，既然过两日后是柳仆射的寿辰，那朕便给贤妃一个恩典，准许她出宫为柳仆射贺寿。” “但五皇子年纪还小，不宜出宫。” 高纪闻言当即跪下，谢恩道：“微臣叩谢圣上隆恩！” 贤妃是宫中嫔妃，轻易不得出宫，但皇帝肯给这个恩典，就已经表明了皇帝对高家和柳家的重视。 苏贵妃却是攥紧手帕，气得面色一僵。 莫清秋从远处走过来，就听到了皇帝方才的那番话。 她开口笑道：“高夫人前几日还往宫里递了玉牌，想进宫求见贤妃，臣妾便就应下了。” “但没想到陛下还准许了贤妃出宫为柳大人贺寿，这不是巧了吗？” 皇帝看到莫清秋后，不由得一愣。 而众人赶紧行礼道：“吾等拜见皇后娘娘！” “尔等都快起身吧。”莫清秋抬手说道。 皇帝回过神来，笑道：“无妨，这两件事并未冲突，先让贤妃出宫贺寿便是。” “陛下所言极是，臣妾到时候会安排好的。”莫清秋点头应道。 她扫了一眼旁边的熊尸，感叹道：“臣妾听闻陛下猎到一头熊瞎子后，便特意赶过来长长见识。” “如今一瞧，这熊瞎子果然是和传言中说的一样，模样凶恶。” “陛下真厉害，竟然能射杀这般凶物。” 莫清秋的话里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但依旧让皇帝听得龙心大悦。 “只是运气好罢了。”皇帝再度谦虚道。 莫清秋莞尔一笑，恭维道：“您贵为天子，本就受上天的眷顾，运势也是实力的体现。” “不过，这倒是个好兆头，希望来年能风调雨顺，百姓们能够少遭受些天灾，岁物丰成。”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高纪附和道：“咱们大晋必定是国运昌盛，物阜民丰，繁荣兴旺！” “哈哈哈，朕也希望如此！”皇帝放声大笑道。 苏贵妃脸色泛青，咬牙切齿的看着莫清秋。 她不也夸了吗？ 为何皇上却不像现在这般高兴？ 第91章 刺杀 真是偏心啊…… 苏贵妃在心中呢喃了一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的心就不再她身上了。 即便她再极力的讨好，也于事无补。 但皇帝可不管苏贵妃是什么心思，他大手一挥，直接带着众人走了。 等走到营帐的门口外时，众人这才停住了脚步。 守在营帐前的侍卫们见状赶紧行礼道：“参见皇上！” 其中一个侍卫忍不住悄悄抬头望了一眼皇帝，见皇帝还沉浸在喜悦当中时，他不禁目光一闪。 皇帝就站在他的跟前，离他大概只有三尺远，他若是现在出手的话，皇帝肯定反应不过来！ 但还要再等一等，最好等这些人都散了再动手。 他顿时心一动，握紧了刀柄，心中在默默的倒数。 而皇帝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他让随行的诸位大臣退下，准备带着莫清秋和苏贵妃回营帐。 “吾等告退！” 莫清秋笑着目送众人离去，随即她见皇帝转身后，也跟着转身跟在后面。 忽然，守在帐前的侍卫暴起，把刀刺向皇帝。 她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就喊道：“护驾！” 皇帝的反应很快，见有人拿到刺向自己后，他立马后退了一步，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刀。 “快将这个刺客拿下！” 苏贵妃被吓得脸色一白，她急忙将身边的宫女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刺客见偷袭失败，恨恨的望了一眼莫清秋。 他看到周围的侍卫一拥而上，直接挥刀杀人。 这把普通的侍卫佩刀在他的手中成了一把杀人的利器，每一次挥刀都能见血，而他自己却是毫发无伤。 莫清秋见这些侍卫不是刺客的一合之敌，她赶紧走过去，扶住皇帝，劝道：“陛下，咱们先撤吧！” 皇帝看着大杀四方的刺客，心中是又惊又怒，他环顾一圈周围，见有侍卫源源不断的赶来，所以就没理会莫清秋的劝说。 他当即怒呵道：“大胆贼子，是何人派你来刺杀朕的？！” 刺客闻言冷笑了一声，挥刀刺冲过来侍卫的体内，打开了一个缺口。 他趁机杀向皇帝。 皇帝一看，当场脸色就白了，他一边往后退，一边喊道：“护驾！护驾！” 但在场的侍卫被杀得差不多了，而后面赶来的侍卫又来不及护驾，就是在这个短短的空档内，就被刺客杀到了皇帝的跟前。 “狗皇帝受死吧！” 刺客眼中精光大盛，出刀直直刺向皇帝的心口。 “皇上！” 苏贵妃看到这一幕时，直接被吓得魂飞魄散，跟傻了似的，愣愣的站在原地。 “陛下小心！” 莫清秋咬牙扑了过去。 当然，她还没有傻到要以身犯险替皇帝挡刀。 她只是尽全力将皇帝推开。 莫清秋和皇帝一起扑倒在地，刺客杀了一个空。 而此时远处，高纪带着大量的人马赶到。 “将刺客拿下！” 刺客见势不妙，恼怒的瞥了一眼莫清秋，又是这个贱人坏事！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动手了，要是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他果断放弃继续刺杀皇帝，转身往营地外逃去。 高纪见状便让其他人去追刺客，然后匆匆赶来，跪下请罪道：“微臣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咳咳……”莫清秋急忙起身，将皇帝扶起来，关心道：“陛下，您没事吧？” “没……没事。”皇帝劫后余生后，立马就松了一口气，道：“方才多亏了皇后，皇后，你没受伤吧？” 说到这，他不由得看向苏贵妃。 只见苏贵妃都快躲到了远处的营帐后。 苏贵妃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心中瞬间一虚，她连忙整理仪表，款款跑向皇帝，神色着急的询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臣妾刚才是被人群挤开了，不能及时过来救驾，望陛下恕罪！” 皇帝将苏贵妃晾在一旁，转身扶住莫清秋，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捉拿刺客！” “是！”高纪应下后，留下一些人保护皇帝，随即就带着人走了。 皇帝见莫清秋脸色有些难看，便立即吩咐道：“黄喜，传太医过来！” “是……是，奴才这就去！”黄喜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应了一声后，就急忙跑去请太医。 莫清秋摇摇头，虚弱的应道：“您不必担心，臣妾没事，只是被刚才那个刺客吓到罢了。” “陛下，这个刺客也不知是逃到什么地方去了，您还是尽快下旨，让今日参加狩猎的人赶紧回来，免得碰上了这个刺客。” “这刺客武艺高强，需得小心才行。” “朕会处理好此事的。”皇帝蹙眉道：“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先回营帐内歇息，让陆院正过来瞧瞧，不然朕实在是不敢不放心。” 莫清秋闻言只好点头应道：“是，臣妾遵旨。” 苏贵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扶着莫清秋走进了营帐内，而她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她既想跟进去，但一想到方才刺客刺杀皇帝时，她自己先跑了，心中就有点底气不足。 可她又不想这个时候皇帝和莫清秋有独处的时间，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谁知她才刚走进去，就受到了刁难。 “你进来做甚？”皇帝冷言说道：“皇后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先回去吧。” 苏贵妃闻言后，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知道，皇帝肯定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厌恶了她。 她急忙跪下，委屈的解释道：“陛下，臣妾和皇后娘娘都是一样被刚才的混乱吓到了，臣妾看到那刺客袭杀向您时，还想着要救您的，但……” “但当时太乱，而臣妾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就想去找人来救驾。” “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她爬到皇帝跟前，抬起头来，期期艾艾的望着皇帝。 皇帝淡淡的说道：“朕相信你，也明白你，你退下吧。” 说了这么多，全是借口罢了。 要真的论起来，皇后身子可要比苏贵还要弱几分，但皇后还不是拼了命的救他？ 第92章 有惊无险 真心这种东西，果然是要危难之际才能体现出来。 苏贵妃平日里对他体贴入微，可刚才还不是抛下他先跑了？ 皇帝是越想越厌恶，他也懒得应付了，不耐烦的说道：“你回你自己的营帐内待着去，若是待不住，那朕也可以先派人送你回宫！” 苏贵妃顿时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帝。 莫清秋见苏贵妃这个不可置信的样子，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男人喜欢你时，能将你捧成掌中宝。 可不喜欢你时，那你和路边的野草就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当今天子。 帝王虽多情，但也薄情。 在这深宫之中，付出真心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慧贤皇后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况且皇帝现在还在气头上，苏贵妃越是狡辩，皇帝这心中就越生气。 “苏贵妃，如今营地里乱糟糟的，陛下待会儿还要出去主持大局，只怕是无法顾及到你，你就先回去待着吧。” 苏贵妃幽怨的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涌上委屈。 但这会儿她也不敢说什么了，只能低垂着眼帘，应道：“是，那您好好歇息，臣妾就先告退了。” 等一出营帐，她的脸色瞬间一沉。 皇帝这次恐怕是真的恼了她。 可当时这么危险，能有几个人是敢上前去帮皇帝挡刀的？ 她自然是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行。 如果皇后不扑过去救皇帝的话，那她现在就不会被皇帝厌弃了。 人就是怕对比，皇后这般拼死相救，简直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可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就这样的被赶出来！ 这个继后真是生来克她的。 自从继后进宫后，她的恩宠就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要失宠了。 她恨啊…… 莫清秋不知道苏贵妃的心思，但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放在心上。 毕竟今日过后，苏贵妃还能不能再得宠都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她今日过后，却能得到皇帝的敬重。 念此，她开口说道：“陛下，那名刺客能够如此出其不意，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也就幸好您反应得快，不然……” 一提起这个，皇帝就来气。 他恼怒道：“能让刺客混到御前来，这些御林军真是太废物了！” 主要是他还没遇到过这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心中依旧会生出一阵后怕来。 要是当时皇后没有推开他，他或许就命丧黄泉了！ “您说得没错，此事御林军的确有责任。”莫清秋附和的点点头，担忧道：“但臣妾更担心的是御林军内，有人与那名刺客内外勾结。” “要不然，那名刺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混进营地，甚至还守在您的帐外。” 说着，她就叹气道：“如今天下太平，您又不是昏庸之辈，怎会有人想至您于死地？” “只怕那名刺客是受人指使的。” 皇帝也是这样想的。 他虽是没有开祖皇帝那般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但他也算是勤勤恳恳，未曾懈怠过朝政。 也从未曾颁布过任何苛政税来残害百姓。 所以这名刺客一定是有人安排好的。 皇帝在脑子里将各个怀疑的人都念了一遍，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顾家和太后的嫌疑是最重的。 他在心中冷哼了一声，随即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若真是太后指使的，那就别怪他不顾母子之情了！ “你放心，朕会让人查清此事的。” 皇帝轻轻的拍了拍莫清秋的手，说道：“身子要紧，你先好好歇息，不必忧虑于这些事情。” “是，您多带些人在身边，保重好龙体。”莫清秋乖巧的应道。 等着太医过来看过脉像，确定莫清秋没事后，莫清秋便就向皇帝告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她一走进营帐，四皇子就立马迎上前，关心道：“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他刚才还在外面学骑马呢，结果营地里突然就乱了起来，然后就有御林军过来将他带了回来。 然后李嬷嬷出去一打听，他才知道竟然有人刺杀皇帝！ 幸好莫清秋救驾及时，皇帝才能幸免于难。 有惊无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抬眼打量了一番莫清秋，见莫清秋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后，这才放心下来。 无论是皇帝，还是莫清秋，只要有一人出事，那宫中必定大乱。 他现在还小，什么都做不了。 他可不想皇帝或是莫清秋出事，不然顾家那边…… 四皇子忽然目光一暗，此事是顾家做的吗？ “本宫只是被吓了一跳，让你们担心了。”莫清秋笑着说道，“你父皇也没事，就是那名刺客还没抓到，外面危险得很，你乖乖的待在帐内，别到处乱跑。” “免得让你父皇担心。” “是，儿臣不会乱跑的。”四皇子跟着莫清秋走到里面坐下，他好奇的询问道：“皇后娘娘，那名刺客很厉害吗？” “营地里这么多侍卫竟然都抓不住他？” 莫清秋颔首道：“那名刺客武艺高强，看着不是普通人，宫中的这些侍卫根本就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也就幸好是在营地内，有源源不断的侍卫赶到救驾。 要是在外面的话，皇帝说不定就被杀了。 李嬷嬷瞥了一眼四皇子，拧眉说道：“此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营地内行刺！” “不知道高大人能不能抓住此人，要是让这名刺客跑了，怕是会后患无穷。” 莫清秋迟疑道：“高大人已经带人去追了，若是顺利的话，应该能将人抓到的。” 但要是想留活口的话，估计就难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高纪根本就没抓到人。 那名刺客逃出营地的范围后，直接就往树林里钻了进去。 高纪带着人紧随其后。 但树林的另一侧竟然有一匹健马！ 那名刺客翻身上马，很快就跑没影，消失在后面的山谷。 高纪只能带兵进山谷搜查，可这一片山谷地势广阔，想在这里面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直到天黑，他也没有抓到人，只好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搜查，然后他就先带了几个人回去复命。 第93章 回宫 皇帝知晓此事后，气得大发雷霆。 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让高纪继续留守猎场搜查。 而狩猎被迫提前结束，大皇子看着堆放在的猎物，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他打到猎物数量应该能进前三了。 最起码比二皇子的要多…… 他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二皇子，见二皇子的猎物只有些杂七杂八的兔子野鸡时，他嘴里控制不住的上扬。 二皇子察觉到了大皇子的视线，当即笑道：“皇兄收获颇丰，定会得到父皇的赞赏，臣妾就提前恭贺皇兄了。” “皇弟说笑了，为兄不过是走运碰见了一个鹿群，才有了如此大的收获。”大皇子敛去眼底的自得，谦虚的说道：“二皇弟你箭术高超，若是时间足够的话，迟早会赶超为兄的。” 二皇子听着大皇子话里暗戳戳的炫耀，只觉得牙酸，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关心狩猎的结果啊？ “呵呵，皇兄还真是心大，如今行刺父皇的刺客还未抓到，您竟然还有心情在意这点得失？”他无奈的摇头说道，“也不知父皇和母后现在怎么样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皇子还在沾沾自喜，要是这副作态被捅到了父皇的面前，肯定得吃个数落！ 大皇子闻言脸色一顿，僵硬的说道：“父皇有国运护体，定然是不会有事的。” “况且咱们方才在途中遇到高大人时，高大人不是说了吗？” “父皇并无大碍！” 二皇子敷衍的应道：“皇兄说的是，但臣弟这心中实在是担心父皇，你就让臣弟安静的待一会儿吧。” 也就幸好父皇没事，要不然……继位的圣旨还立，到时候一乱起来，哪里还有他的事啊？ 皇帝应该庆幸自己不知道这两个逆子的想法，不然还得被活活气死。 一个两个的，都在觊觎着他的皇位！ 可他并不知道，所以在看到两个儿子时，他的还欣慰道：“朕没事，你们两个不必担心。” 大皇子和二皇子跪在皇帝跟前，二皇子闻言后，立即抬头说道：“您没事便好，儿臣在听闻消息后，便忧心如焚，马不停蹄的就赶回来！” 被抢占先机的大皇子，暗恨不已。 他瞥了一眼二皇子，只能附和道：“是啊，儿臣和二皇弟都担心得很，二话不说就赶回来救驾。” “等抓到这名刺客后，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才是！” 说起这个，皇帝的脸色当即一沉。 因为这名刺客跑了！ 高纪并没有抓到人！ “行了，此事暂且不提！”皇帝烦躁的说道，“你们退下吧！” 话音一落，大皇子和二皇子不由得面面相觑。 看来这名刺客还没有被抓住。 但皇帝心情不好，他们二人也不敢留下来，便应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 因皇帝心情不佳，营地里的一个个的都绷紧了头皮办事，直到第二日早上，高纪仍然未抓到昨日的刺客。 皇帝只能先行回宫。 莫清秋回到凤鸾宫后，兰心急忙迎上前来，道：“娘娘，您这两日可安好？” 行刺的消息传回皇宫时，她都被急坏了！ 她恨不得立即出宫去雍州，可她只是一个宫女，并没有能够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利。 如今看到莫清秋安然无恙的回来，她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本宫没事，让你担心了。”莫清秋笑着应道，“先进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是，奴婢这就伺候您就寝！”兰心机灵的应道，她上前扶住莫清秋，往寝宫而去。 被挤开的青栀只能尴尬的跟在后面。 但她的动作不如莫心和兰心迅速，等她走进寝宫后，莫清秋就已经宽衣歇下了。 莫心小声说道：“娘娘这里有我守着，你去御膳房看看，让他们多准备些补汤。” “娘娘身子不好，得好好的补一补才行。” 青栀见莫清秋已经合上眼睛了，便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 等她出去后，莫清秋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兰心将她扶起来道：“要不您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 “不碍事。”莫清秋摇摇头道，“回程的路上，本宫已经睡够了。” 兰心闻言后，就念叨道：“奴婢听闻有人行刺皇上时，都被吓坏了。” “您身子不好，怎能去帮皇上挡刀呢？” 皇帝的身份虽然尊贵，但在她心中，皇帝都比不上自家主子的一丝一毫！ 莫清秋安慰道：“本宫向来只会做有把握的事情，当时那个刺客是冲着皇上去的，根本就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把皇帝给推开了？ 那个刺客压根就没把她们这些女眷放在眼里，一心一意的想要把皇帝给杀了。 她拼的是一个出其不意，要是那个刺客事先有预料到的话，那一刀说不准就是杀向她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不仅没事，还赢得了皇帝的敬重。 她不需要皇帝的情谊，但皇帝若是肯敬重她的话，那下面当差的宫人就不敢再对她阴奉阳违。 且后宫的嫔妃……也得老老实实的敬着她。 结果是她赌赢了，那过程自然就不重要了。 兰心叹息道：“可这也太危险，要是您出了事，那奴婢到地下后，实在是无颜面见夫人。” “娘娘吉人天相，才不会出事呢！”莫心先是接了一嘴，然后又改口说道：“但这种事情仅此一次，娘娘您日后就不要再冒这种险。” 万一出了事，那才真是后悔莫及！ 莫清秋知道她们两个是在担心自己，便配合的应道：“行行行，本宫以后一定不会再冒险了。” “对了，你们待会儿去通知各宫，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让她们这两日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她当时的确是没出事，但她身子弱，休养两日也是好的，免得到时候宫中的嫔妃又要问东问西的，她还要花精力去应付。 “是，奴婢待会儿就去办，您先歇息吧。”莫心连忙应道。 她替莫清秋压好被角后，就和兰心一同退了出去。 第94章 进宫拜见 高纪虽然是办事不力，没有抓到刺客，但皇帝也没有太多的责怪，所以贤妃照样还是能出宫去柳家贺寿。 隔一天后，便是高夫人和陆夫人进宫的日子。 相对元采女来说，贤妃就显得非常的守规矩。 巳初时辰，贤妃就特意带着高夫人和陆夫人过来凤鸾宫请安。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莫清秋扫了一眼她们，笑着应道：“都起来坐下吧。” “青栀，快给贤妃和两位夫人奉茶！” “是。”青栀应了一声，连忙给贤妃三人看茶。 高夫人殷切的笑道：“臣妇听闻娘娘这两日身子不适，所以便备了不少补品进宫，还望娘娘能够赏脸收下。” 明玉闻言赶紧将手上的补品交给莫心。 莫心不禁回身看了一眼莫清秋。 莫清秋开口推辞道：“本宫的身子是老毛病了，其实也没什么大碍，高夫人不必这般破费。” “倒是陆修媛身子不好，还是留给她吧。” 陆夫人见状赶忙说道：“陆修媛娘娘那边的补品，臣妇已经备有了，这些补品都是高夫人给您准备的。” “这……”莫清秋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了下来。 “那本宫便就收下了。” 高夫人闻言一喜，没有多说些恭维的话，她立即起身说道：“那吾等就不留下叨扰您了。” “吾等告退！” “嗯，去吧。”莫清秋颔首应道，让莫心将她们送了出去。 出了凤鸾宫后，贤妃就乘上了步辇，而高夫人和陆夫人则是站在左侧步行跟着。 等走了一段距离后，贤妃便笑道：“母亲，您现在总能相信本宫的话了吧？” “皇后娘娘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人。” 高夫人无奈道：“再怎么样人家都是中宫皇后，地位仅次于皇上之下，无论人家脾气再好，该给的敬重还是给足了才行。” “您可不能仗着皇上的恩宠，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这前几日……” “今时不同往日，皇后娘娘现在很受皇上爱重。”高夫人语气一顿，继续说道：“之前的事情就算了，您往后对皇后娘娘恭敬一点。” “好了，本宫又不蠢，自然是知道分寸的。”贤妃不耐烦的应道。 她知道母亲的担忧，无非是因为秋狝时，皇后救驾有功，所以如今深受皇上敬重，她们高家不好将人给得罪了。 道理她都懂，她是不会犯这种蠢的。 高夫人知道自家女儿看似是直肠子，但实则是个聪明的，所以她也是口头上劝了一两句而已。 “行行行，臣妇不说了。” “臣妇这次进宫给五殿下带了不少的东西，也不知道五殿下还记不记得臣妇？” 她上一次进宫是去年三月，五皇子年纪还小，恐怕是记不得她了。 贤妃闻言笑道：“逸儿知道您今日要进宫，嘴里一直念叨着您呢！” 陆夫人跟着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和高夫人没法比。 高夫人有诰命在身，要是脸皮够厚的话，那就是天天递玉牌进宫都行！ 当然，这也是要皇后或皇帝答应后，才能进宫。 但这好歹有个盼头啊！ 不像她远在江东，想要见女儿一面都难。 况且她这个女儿当年还不是自愿进的宫，只怕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吃了不少的苦头。 陆夫人没脑子的愁绪，没注意高夫人她们忽然停下来，还是高夫人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 她们在御花园中遇到了苏贵妃和元采女。 元采女一看到贤妃后，就急忙上前来行礼道：“嫔妾拜见贤妃娘娘，请贤妃娘娘安！” 苏贵妃不缓不慢的走过来，她瞥了一眼高夫人和陆夫人，莞尔笑道：“原来是贤妃妹妹啊，这两位就是高夫人和陆夫人吧？” 贤妃“啧”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起身下步辇，给苏贵妃行礼。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吾等就先告退了。” 陆夫人一看贤妃这个态度，不禁担心的望了一眼高夫人。 高夫人摇摇头，拍了一下她的手，小声的安抚道：“无碍，这位苏贵妃很快就要失宠了。” 秋狝的事情，她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位苏贵妃在危难之际弃皇上于不顾，皇上已经对苏贵妃是打从心里的厌恶。 而且苏贵妃性子软弱，是肯定不敢为难她们得。 实际上，她猜的确实没错，苏贵妃的确不敢为难她们。 没有得到回话的苏贵妃也不恼，她笑盈盈的应道：“本宫就是碰上了过来打声招呼罢了，你们就先走吧，本宫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 她以前得宠时都不敢刁难贤妃，更何况她现在还遭了皇帝的冷落，就更不敢跟贤妃呛声了。 “那吾等就先告退了。”贤妃闻言后，得意一笑。 随即她便乘上步辇，继续往雍宁宫的方向去。 等她们一走后，苏贵妃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元采女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贤妃如今正正是最得意的时候，您不必和她太过于计较。” “咱们还是去长生宫求见陛下吧？” 她们两人出现在御花园，并不是为拦贤妃她们，而是她们在去长生宫的路上，刚好经过御花园罢了。 自从苏贵妃回宫后，就每日去长生宫求见皇帝，但皇帝始终没有见苏贵妃。 她起初还不知道苏贵妃和皇帝之间发生了什么，后来荣安王来信后，她才得知了秋狝行刺的事情。 苏贵妃抛下皇帝逃命，如今还想得宠，恐怕是难了。 她也不知道苏贵妃是怎么想的，苏贵妃去长生宫求见皇帝，皇帝不见，把她拉上后，难道皇帝就会同意让苏贵妃进殿吗？ 她一个没宠的人，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可架不住苏贵妃病急乱投医，非要拉上她一起去长生宫求见皇帝。 她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不经意的抬手摸了摸腹部。 她趁着苏贵妃去秋狝的这两日，靠着荣安王在后宫中的关系，偷偷跑出去荣安王府两回…… 她只希望自己的肚子能争气，这样就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第95章 丽御女有孕 但元采女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边还没什么动静，丽御女的肚子就先揣上了一个。 丽御女已经将近有七天左右没有换洗了，她迫不及待的让宫女去请太医，然后太医一把脉，果不其然是怀上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奴婢这就去禀告皇上和皇后娘娘！” 秋月连忙爬起身，作势就要跑出去。 丽御女见状赶紧阻止道：“等等，不许去！” 秋月脚步一顿，回身看向丽御女，不解道：“主子，这可是好消息啊，怎能不告知皇上和皇后娘娘？” “这按照惯例都是满三个月后，才往外报的。”丽御女迟疑道，“现在就往外说，是不是急了一点？” 她心中也是十分的纠结。 她日盼夜盼，做梦都想怀上孩子，如今终于是如愿了，她自然是想将这个好消息大肆宣传出去。 可她怕啊。 她怕有人会害自己，所以想再等一等，起码得满三个月才行。 秋月闻言劝道：“主子，这要是放在以前，奴婢肯定是不会劝您赶紧将这好消息说出去的。” “但您现在……”她语气一顿，委婉的说道：“您都有些日子没见着皇上了，皇后娘娘那边对您又是颇有意见。” “要是再等下去的话，宫中怕是又有新人得宠了。” 她见丽御女还在犹豫，便咬咬牙，小声的劝道：“奴婢斗胆和您说句知心的话，在这后宫里，人人都在争，您不敢去争，自然有的是人去争！” “您看看之前的淑妃，她虽是生了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可她因为无宠在身，犯了错后，就被贬成了婕妤。” “皇上是半分情谊都没给淑妃留下，若是您将来……”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让丽御女自行想象。 而丽御女听完后，当即就内心动摇了。 秋月说得没错，在宫中，无宠就相当于没有立足之地。 即便她生下了皇子又如何？ 她要是不得宠的话，顶多也就往上封个一两品，她现在才八品，离三品嫔位还远着呢！ 这将来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她还不得是被一撸到底？ 况且皇上因为之前的事情，还恼着她呢。 她还是得先利用肚子里孩子邀宠才行。 打定主意后，她就开口吩咐道：“罢了，你说得对，现在要紧的还是争宠。” “你分别去一趟长生宫和凤鸾宫，将这好消息禀告陛下和皇后娘娘。” “是，奴婢这就去！”秋月高兴的应下，快步退了下去。 她先去的是长生宫，刚好碰上了在长生宫外求见的皇帝的苏贵妃和元采女。 黄喜看到秋月过来，还以为她也是来求见皇上，便先开口道：“圣上今日谁也不见，您几位还是先回去吧。” “奴婢拜见贵妃娘娘，元主子。”秋月先给苏贵妃和元采女行礼，随后才看向黄喜，笑盈盈的说道：“黄公公，奴婢今日过来是报喜的！” 黄喜闻言一愣，疑惑道：“有何喜事？” “我家主子有喜了！”秋月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苏贵妃，大声的说道：“我家主子已有一个多月了！” 苏贵妃闻言后，瞬间脸色一变。 丽御女怀上了？ 她急忙追问道：“请太医了吗？” “请了，请的是刘太医，诊的就是喜脉！”秋月点头应道。 黄喜回过神来，随即笑道：“这的确是喜事，容奴才进去禀报一声。” 他侧头看向苏贵妃，劝道：“贵妃娘娘，您就先回去吧，圣上真的没空见您。” 说完后，他就转身走了进去。 秋月规规矩矩的站在外面等着。 元采女不禁劝道：“娘娘，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不回去的话，待会儿皇上要是赏了丽御女，苏贵妃就又得怄气了。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丽御女会抢在她前面先怀上孩子，但仔细想想，丽御女侍寝的次数也不算少，能怀上龙种是正常的。 而且丽御女已经失宠了，怀上了也不要紧。 可苏贵妃不是这样想的。 她平等的嫉恨每一个能怀上龙种的嫔妃，因为她生不了，所以听到别人怀孕后，心中总是忍不住泛酸。 但她也不至于为此失态。 她重新扬起笑脸，勉强笑道：“这是好事，丽御女孕育龙种有功，本宫定要好好赏赐她才行！” “桃夭，你随本宫回去，将当年皇上赏给本宫的那炳莲花玉如意找出来送去芳林阁！” 秋月闻言赶忙跪下，谢恩道：“那奴婢就先替主子叩谢贵妃娘娘赏赐！” “不必多礼，起来吧。”苏贵妃伸手将秋月扶起来，和蔼的说道：“那本宫就先回去了，你便在这儿等陛下的赏赐吧。” “是，奴婢恭送贵妃娘娘，元主子！”秋月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苏贵妃脸上的笑容一僵，便转身走了。 元采女一瞧，赶紧就跟了上去。 苏贵妃的步子走得很急，元采女知道她这会儿心里指定是不高兴的，心里不由得暗自祈祷苏贵妃不要迁怒于自己。 但走到御花园时，苏贵妃忽然放缓了脚步，回头指着元采女的脑袋，骂道：“你瞧瞧人家？！” “她们一个个的都怀上了，但你呢？” “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都不知道荣安王送你进宫有什么用？！” 元采女攥紧了手心，她立即跪下来，低声下气的应道：“是嫔妾没用，没能怀上孩子，望娘娘恕罪！” “跪着作甚，还不赶快起来？！”苏贵妃冷哼了一声，恼火道：“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她们指不定以为本宫这是在责罚你呢！” “哼，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你在荣安王面前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荣安王非要送你进宫，害得本宫惹了陛下厌弃！” “滚回去跪着！” “天黑之前，没有本宫的命令，就不许起来！” “明白了吗？！” 她自回宫后，心中一直堵着一团火气，而丽御女有孕的消息更是火上浇油，让她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元采女虽然受的是无妄之灾，但谁又会替一个没宠的嫔妃出头呢？ 还不是得忍着。 第96章 动胎气 “是，嫔妾明白了。”元采女低眉顺眼地应道，丝毫不见怒意。 苏贵妃见元采女这般识相，心中的妒火顿时就消散了一大半。 她微微抬起下巴，冷哼道：“行了，走吧。” “是。”元采女应了一声，规规矩矩的跟在苏贵妃的身后，往昭阳宫的方向去。 芳林阁内，丽御女正在梳妆，她要以最好的面貌去迎接赏赐，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知道如今谁才是宫中最得宠的！ 可她在芳林阁里等啊等，等到快午时了，秋月还没回来。 她不禁有些急了，正打算吩咐春花出去找秋月时，苏贵妃却来了。 “嫔妾拜见贵妃娘娘。”丽御女悄悄的抬头打量了一眼苏贵妃，苏贵妃来她这里做甚？ “你有孕在身，就不必多礼了。”苏贵妃抬手将丽御女扶起来，笑道：“本宫今日过来是为了给你贺喜的。” 她转身招了招手，桃夭立即端着一个匣子走上前。 苏贵妃将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的是一柄通体碧绿莲花玉如意！ “这是当初本宫第一次怀孕时，陛下赏给本宫的，可惜本宫没有福气，没能将那两个孩子生下来。” “但你不同，你是个有福气的。” “你若是能生下一位小皇子，陛下必定会高兴的。” 丽御女闻言一怔，她连忙推辞道：“贵妃娘娘，这柄玉如意太贵重了，嫔妾不能收！”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之前她还顶撞过苏贵妃呢，谁知道苏贵妃会不会怀恨在心，在这玩意上面下毒？ 况且就算是没毒，她也不敢收。 苏贵妃一听丽御女要拒绝，当即有些恼羞成怒道：“这是本宫给你的赏赐，你却不愿意收下，莫不是在瞧不起本宫吗？！” “贵妃娘娘，嫔妾并无此意！”丽御女急忙解释道：“此物是陛下赏给您的，嫔妾怎敢夺您所好？” “望贵妃娘娘明鉴！” 苏贵妃面色缓和道：“不过是柄玉如意罢了，这在本宫那里不算是什么稀罕玩意，你便安心收下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丽御女也只好收下了。 她恭敬的应道：“那嫔妾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春花闻言后，这才从桃夭手中将东西接过来。 丽御女还以为苏贵妃送完东西后，就会离开，谁知苏贵妃还是站着没动，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贵妃娘娘可要进去坐一会儿？” “但嫔妾这里狭小简陋，怕是会招待不周……” 苏贵妃没等丽御女说完，就点头应道：“也好，你进宫这么久了，本宫也没怎么与你好好聊过。” “今日恰好有空闲，在你这儿多留意会儿也无妨。” 说罢，她就径直先带着人走了进去。 丽御女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她们进去刚坐下，秋月就带着几个宫女回来了。 “奴婢拜见贵妃娘娘，拜见主子！” 她看到苏贵妃在时，还愣了一下，但她也没有想太多，立即就跪下行礼。 至于跟在秋月后面进来的宫女中，青栀站在领头的位置上，她只是屈膝给苏贵妃和丽御女行礼，道：“丽主子遇喜，皇后娘娘特意命奴婢过来给丽主子贺喜。” “这都是江淮那边进贡过来的上好绸缎，皇后亲自给您挑了几匹颜色鲜艳的，望丽主子您能喜欢。” 苏贵妃见莫清秋只赏了几四绸缎而已，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 但她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毕恭毕敬的谢恩道：“我很喜欢，皇后娘娘费心了。” 实际上，她心里气得不行，只赏了几匹破布，这是在打发乞丐吗？！ 真是抠门得很！ 青栀可不管丽御女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反正赏赐已经送到了，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您好好安胎，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丽御女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便颔首应了下来。 等青栀带人走后，她却是愣住了。 因为跟着秋月一块进来送赏赐的宫女，全都跟着青栀走了！ 皇上的赏赐呢？ 丽御女不禁看向秋月。 秋月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皇上……皇上忙于政事，暂时还未让人送赏赐过来……” 丽御女闻言顿时觉得眼前一黑，皇上那边没给赏赐？ 她怀的可是龙种，皇上怎么可能不给赏赐呢？！ 皇上厌弃她，竟然到了连这种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地步？！ 她喉间突然涌上一抹腥甜，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苏贵妃听到皇帝没给丽御女赏赐后，心中立即就舒坦了。 看来陛下心中并没有丽御女，那她的事情就好办了。 她假惺惺的安慰道：“陛下忙完后，定会差人送赏赐过来给你的，你千万不要因此伤怀。” “你毕竟怀的是陛下的孩子，陛下肯定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丽御女听完后，更笑不出来了。 她隐隐觉得肚子有些涨疼，脸色苍白的喊道：“快……快去请太医……” “主子，您怎么了？”秋月跑上前去，焦急的说道：“难道是动了胎气？” “主子，您先缓一缓，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说完后，她就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丽御女不由得抬手覆在肚子上，心里也忍不住慌张了起来。 可她越慌，就觉得越疼。 疼得她额头上都出了一身冷汗。 苏贵妃见状暗道不好，她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刺激到了丽御女，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你们还愣干嘛？” “还不赶紧扶丽御女回寝宫歇息！” “是。”宫女们连声应下，手忙脚乱的将丽御女扶到床榻上躺着。 苏贵妃坐在旁边，握着丽御女的手，安抚道：“你别怕，太医很快就到了。” 但太医还没到，卢婕妤却是先过来了。 卢婕妤也是专门过来给丽御女贺喜的，毕竟丽御女是她的亲妹妹，她不亲自来一趟都不行。 谁知她刚一进来，就从芳林阁的宫女口中得知丽御女动了胎气的坏消息。 她步履匆匆的走进来，看到丽御女脸色惨白的躺在床榻惨叫连连时，她心都凉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 第97章 敲打 “心月！” “心月，你怎么样了？” 卢婕妤急忙跑过去，她轻抚着丽御女的脸，担心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动了胎气？” “姐姐，我肚子太疼了，您快派人去请陛下，我要不行了！”丽御女捂着肚子，叫嚷嚷的非要卢婕妤派人去请皇帝过来。 卢婕妤眉头一蹙，她仔细打量丽御女，丽御女的脸色虽然是白得吓人，但下面也没见出血。 她估摸着丽御女是被自己吓到了，便冷静的说道：“先等太医过来，你先放松下来，会没事的，别担心。” “姐姐，我……”丽御女白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卢婕妤。 她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 她一想到皇帝连这点颜面都不给自己，心里就难受的慌，然后是肚子疼，全身疼，哪哪都疼！ 疼得挠心挠肺！ 她就不信皇帝会不在意这个孩子！ “姐姐，你派人去请陛下过来吧，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苏贵妃一看这场面，顿时就不急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异光，主动说道：“卢婕妤说得对，你先放松一下，本宫这就让桃夭去请陛下！” “桃夭，你快去禀报陛下，说是丽御女动了胎气，情况不大好。” 她给桃夭使了一个眼色，桃夭心领神会的点头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她快速的跑出去，没给卢婕妤挽留的机会。 卢婕妤脸色不太好，但桃夭已经跑出了芳林阁，她总不能让人去把桃夭追回来吧？ 她不禁看了一眼丽御女，心中祈祷着丽御女最好是真的动了胎气，不然欺君之罪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但丽御女可顾不了这么多了，若是怀上龙种都不能复宠，那她生这个孩子还有什么意义？ 未来太遥远了，她要的是摸得着的现在！ 还好卢婕妤不知道丽御女心中的想法，不然非得被气死不成。 丽御女以为自己的事情能够引起皇帝的重视，但皇帝那边根本就没动静。 桃夭的确是去请了，但她被拦在了长生宫外，压根就没见到皇帝的面。 “话已经传给陛下了，但皇上现在没空过去，你就先在这儿等着吧。”黄喜笑呵呵的说道。 桃夭着急的说道：“可是丽主子那边……” 她语气一顿，委婉的说道：“丽主子一直在喊疼，情况可能不太好。” “杂家知道，你方才已经说过了。”黄喜颔首应道：“但皇上说了没空就是没空，你就安静在这等着。” “等皇上忙了，自然会去芳林阁的。” “况且还有皇后娘娘在呢，皇后娘娘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去芳林阁的路上了。” “杂家相信丽御女吉人自有天相是不会有事的。” “好了，杂家也不和你啰嗦了，你且在这儿等着吧。”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不再搭理桃夭。 桃夭看着黄喜离去的背影，表面上虽是愁容满面，但实际上却是高兴不已。 丽御女越不受重视，对她们就越好。 而莫清秋现在确实是在去芳林阁的路上了，但她也不急，所以便让抬轿子的太监放缓了脚步。 等到了芳林阁后，里面已经有好些过来看热闹的嫔妃在等着了。 “皇后娘娘，您总算是到了。”贤妃笑着开口道，“太医已经给丽御女看过了，丽御女只是动了胎气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本宫听来报信的宫女说丽御女情况不好时，还吓了一跳呢。”莫清秋一边和贤妃说话，一边往里面走进去。 走进寝宫后，她便瞧见了倚靠在床头边上的丽御女。 她目光从丽御女的脸上掠过，象征性的开口询问道：“丽御女，你现在感觉如何？” “是否还觉得痛？” 丽御女见被簇拥进来的人是莫清秋后，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失望，陛下怎么还没来？ 她都这样了，陛下还不愿意来看她吗？ “劳皇后娘娘挂心了，嫔妾没事。”她蔫蔫的应道。 莫清秋知道她是在等皇帝，所以便问道：“派人去禀报了吗？” 丽御女闻言后，脸色瞬间就更白了。 苏贵妃急忙应道：“臣妾已经派桃夭过去了，许是陛下还在忙着，所以还未见桃夭回来。” “陛下这两日国事繁忙，等他忙完之后，便会过来看你的。”莫清秋随口安慰道，“你先养好胎，孩子要紧。” 对于这个借口，丽御女已经听厌，听烦了！ 可这么多嫔妃都在看着呢，她不能出口不逊。 她只能忍耐道：“陛下勤政爱民，嫔妾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闹的。” “还是丽御女懂事，能体谅陛下的不易。”贤妃出口讽刺道：“本宫过来时，还以为你会急急躁躁的派人去请陛下过来呢！” “倒是贵妃娘娘关心则乱，稳不住阵脚，先派人过去了。” “本宫刚才见丽御女脸色不好，又一直喊疼，本宫便以为她……情况比较严重，就派人去请陛下了。”苏贵妃尴尬的说道，“本宫若是知道丽御女没什么大碍的话，定然不会这么冲动的。”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丽御女。 “贵妃娘娘，您……”丽御女只觉得脸上臊得慌，但苏贵妃说的的确是实话，容不得她反驳。 卢婕妤见状赶忙放低姿态，打圆场道：“丽御女这是第一次怀，有些风吹草动的，难免会感到惊慌失措。” “还望皇后娘娘您莫要和她计较。” 莫清秋笑着说道：“本宫怎会和她计较呢？” “只要她不是以肚子里皇嗣挟着陛下过来芳林阁，以此争宠，将后宫闹得鸡犬不宁，本宫是不会怪她的。” “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陛下的孩子，同样也算是本宫的孩子，本宫当然是希望她好好的。” 她看向丽御女，话里话外的敲打道：“丽御女向来懂事乖巧，定然不会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的。” “丽御女，你说是吧？” 丽御女哪敢否认啊，她连忙点头保证道：“是，嫔妾只想护好肚子里的孩子，绝不敢拿孩子去争宠！” 第98章 拿什么和她斗 漂亮的场面话，大家都会说，她也不例外。 当然，大家也没信丽御女的话。 贤妃一听，便觉得有些无趣，就笑了笑道：“皇后娘娘，既然丽御女没事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要不是报信的人说的丽御女好像快死了一样，她才不来这一趟呢。 谁知她过来后，丽御女却是什么事都没有！ 莫清秋闻言颔首应道：“也好，本宫与你一道回去吧。” 她扫了一眼其余嫔妃，说道：“除了卢婕妤，你们也别留下来叨扰丽御女了，都散了吧。” “是。”众嫔妃急忙应道。 随即，莫清秋和贤妃就一起走了。 而其他嫔妃安慰两句丽御女后，也都散了。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苏贵妃和卢婕妤。 卢婕妤不禁瞥了一眼苏贵妃，有点拿不准苏贵妃的意思。 “丽御女，你就安心养胎吧，本宫明日再来看你。”苏贵妃没理会卢婕妤，径直带着人走了。 等人都走光了之后，丽御女的脸色当即一垮，泄气道：“看来陛下今日是不会来了……” “好了，秋月不是说了吗？”卢婕妤无奈的安抚道：“陛下在忙，等他忙完了，就会过来看你的。” “你怀的可是陛下的孩子，陛下怎么可能不心疼你？”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丽御女撇撇嘴道：“陛下要来的话，早就来了，哪里还要等忙完之后？” “有什么事情能比我肚子里的孩子还重要？” “不过是他不想来罢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卢婕妤脸色一变，赶紧呵斥道：“谁教你说这些大言不惭的话的？！” “国事国事，人家占了一个‘国’字，你明不明白这个字的重量？” “才刚怀上孩子，你就要上天是吗？！” “要是被人听见了这些，你指定得挨罚！” 丽御女说错了话，自知理亏，她连忙赔笑道：“我这是被气糊涂的，胡言乱语的，姐姐莫要再骂我了。” 毕竟是一家人，她不好和卢婕妤撕破脸皮，只能先稳住再说。 况且，她如今没有皇后护着了，万一别人要害她怎么办？ 她现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有卢婕妤陪着她，她也好受一点。 卢婕妤见她还白着脸，就没有继续骂她。 “行了，你别想太多，只要有孩子在，你以后还怕见不到陛下吗？” 卢婕妤缓和语气道：“你最好是生下一位皇子，这样日后就不用愁了。” “可这生男生女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那是老天爷说了算的。”丽御女不满的说道，“万一老天爷不开眼，让我这胎生的是个没用的公主呢？” “呸呸呸，说什么呢！”卢婕妤说道：“不会的，你怀的肯定是个皇子……” 她语气一顿，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绝对了，就改口说道：“就算生的是公主，那也差不了多少。” “如今宫中就季婕妤膝下有位公主，物以稀为贵，说不定陛下会喜欢女儿呢？” 丽御女抿唇没吭声，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还指望她能信？ 皇子好歹还有继承大统的资格，公主有什么用？ 送去联姻，缔结两国之盟吗？ 但她也不想跟卢婕妤争论了，便疲惫的说道：“姐姐，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一会儿。” “好好好，你先睡一会儿吧。”卢婕妤赶紧点头应道，她扶着丽御女躺下，随后就走了出去。 她走出寝宫，望了一眼秋月，秋月立即就迎了上来。 “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到处去生事。” 秋月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奴婢和春花一直都在劝着她，可她是主子，奴婢和春花不好太放肆，有些事情就只能依着她。” “她上次突然推了季美人，害得皇后娘娘和她离了心，奴婢事后也劝过了，让她去向皇后娘娘低个头，认个错。” “可她那会儿正得宠着，根本就听不进奴婢的话。” 卢婕妤蹙眉道：“以前的事情便算了，但她现在怀着孩子，我要这个孩子安全的生下来，明白吗？” “您放心，奴婢会看好她的。”秋月点头保证道。 卢婕妤闻言眉心一松，笑道：“等事成之后，我们卢家承诺给你们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的。” “是，奴婢一定会把事情办成的！”秋月激动的应道。 卢婕妤微微一笑，秋月和春花都是她的人，丽御女拿什么和她斗？ 甚至连卢家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丽御女？ 不过是她借腹生子的工具罢了。 “好了，这里有我看着，你去看着点安胎药，熬好了就端进来。” “还有，如果苏贵妃明日还过来看她的话，你多注意点苏贵妃，看苏贵妃和她说了些什么。” “是，奴婢会多注意的。”秋月恭敬的应道。 她从一开始就是卢夫人安排在丽御女身边的，本来就不是丽御女的人，自然就不会有什么愧疚感。 丽御女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都是卢婕妤的人，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苏贵妃还打着拉拢的念头，想要看能不能把丽御女肚子里的孩子记在自己的名下。 元采女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季美人那里有皇后看着，她是不用想了。 她能打的就只有丽御女的主意了。 当然，这还得要看丽御女生的是不是皇子才行。 所以她不用太着急。 目前来说，先和丽御女打好关系就行了。 至于卢婕妤那边……这倒是个难题。 第二日早上请安过后，她便去了芳林阁看丽御女。 可她前脚刚到，卢婕妤后脚就来了。 卢婕妤忙前忙后，对丽御女嘘寒问暖，看着像是姐妹情深，倒是显得她这个外人有点尴尬。 “你们姐妹二人的感情可真好，不像本宫独身一人，只能羡慕于你们二人的姐妹之情。” “让您见笑了。”卢婕妤和往常一样，笑着应道：“心月比嫔妾小了三岁，自小就是跟在身后跑的，感情自然是要比寻常姐妹之间的感情要好一些。” “她还怀着孩子，嫔妾不免有些紧张。” 第99章 小心思 “这次多亏有您在，不然贤妃娘娘肯定会揪着昨日的事情不放的，心月如今怀着孩子，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苏贵妃笑道：“小事而已，本宫也是怕丽御女真的出事了。” “但丽御女在宫中没有个人护着，这个孩子……日后得小心点才是。” 这话瞬间戳中了丽御女的软肋，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无人可依靠，卢婕妤也是个没用的，要是真的有人想害她的话，卢婕妤根本就护不住她！ “您说的……” 她正想开口附和，就立马被卢婕妤给打断了。 “贵妃娘娘说笑了，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在，谁会有胆子敢谋害皇嗣？”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苏贵妃瞥了一眼丽御女，叹息道：“女人的妒忌心啊，是最可怕的东西。” “之前还不是有动手推了季美人？” “这说明啊，有些人根本不怕死！” “若是放在以前，有皇后娘娘护着丽御女，那本宫今日就不会提醒你们了。” “可你昨日也看到了，皇后娘娘那态度看着一点都不像是重视丽御女肚子里的孩子的样子。” “本宫是好心提醒你们，你们若是觉得本宫在危言耸听，那就当作本宫今日没来过便是。” “其余的，本宫也不说了。” 她看向丽御女，摇头说道：“本宫就先回去了，你好好歇息吧。” 说罢，她便带人走了。 丽御女一看，不禁埋怨卢婕妤道：“姐姐，贵妃娘娘说的也没错，您何必驳斥贵妃娘娘的话呢？” “贵妃娘娘说的确实没错，但隔墙有耳，谁知道你这芳林阁里有没有其他人安排的耳目？”卢婕妤无奈的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怎知苏贵妃安的是什么心？” “别人会嫉妒，她就不会吗？” “你可别忘了，她还没有孩子呢！” “你不怕她打你的主意？” 丽御女当然怕，但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既也想拉拢苏贵妃护着自己，又想稳住卢婕妤，所以只能装傻道：“姐姐，你肯定是想多了。” “贵妃娘娘不是已经有元采女了吗？” “况且你以前和贵妃娘娘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何必把人想得这么坏呢？” “之前我得罪太后时，不是你去求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帮我说了话，所以我才能顺利进宫的吗？” “贵妃娘娘看着不像这种人，你就放心吧。” 丽御女这点装模作样的小心思，哪里能瞒得住卢婕妤？ 卢婕妤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但卢婕妤也没拆穿丽御女，她只是笑了笑道：“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那我也不劝你了，免得我最后成了恶人。” “你自己心里有数便成，我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你，你平日里多加小心吧。” “我今日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姐姐，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丽御女开口挽留道：“你不在这里陪我，我不安心……” 卢婕妤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恶心得慌。 这是拿她当宫女呢？ 还让她在这儿守着？ 脸真是够大的！ “有这么多宫人守着你呢，你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你且安心的歇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后，她便不理会丽御女，径直带着人离开了。 丽御女不由得惋惜了一下，她未进宫在家里的时候，父母就偏心于卢婕妤这个长女，无论是吃的，还是穿的，卢婕妤用的都是比她好的东西。 虽说卢婕妤对她还行，但她这心里还是忍不住嫉妒卢婕妤。 她还指望能借着怀孕的由头，好好的使唤一番卢婕妤，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呢。 结果卢婕妤却先跑了。 早知道就顺着卢婕妤的话去说，先把人留下折腾一番再说！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不过，她知道卢婕妤肯定还会来找自己的。 毕竟她肚子里的龙种可是卢婕妤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孩子。 这个信心，她还是有的。 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给自己出气。 这样想着，丽御女心中的那点惋惜就全部消散了。 秋月看着她心情还不错，就开口说道：“主子，您与卢婕妤好歹是同胞姐妹，何必将关系搞得这么僵呢？” “您现在怀上了龙种，还是不要四处树敌为好。” “留着卢婕妤在，日后也有个保障。” “您以后要是遇到了麻烦，卢婕妤作为您的亲姐姐，她就是不帮您都说不过去！” “她小小一个婕妤能帮到我什么？”丽御女不以为意的说道。 秋月笑道：“那不是还有卢家在吗？” “您若是能生得一个皇子，那您就是卢家的大功臣！” “老爷说不定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到时候卢家上下都捧着您，您还用怕吗？” 她跟在丽御女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她知道丽御女心中最介怀的就是卢家的态度。 卢婕妤最恨的就是卢家偏心卢婕妤这个长女，而忽视她。 所以卢婕妤进宫了，她也想跟着进宫。 正好卢婕妤想找个人进宫帮自己争宠生皇子，既然丽御女自告奋勇，她自然是要成全的。 也就丽御女还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罢了。 丽御女的确是被说动了，但她已经打定好主意要左右逢源，将苏贵妃拉到自己这边。 借着苏贵妃的地位来护住自己，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至于卢婕妤这边……会自己凑过来的。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她不耐烦的说道，“卢婕妤方才都把苏贵妃气走了，难道还要我舍下脸面去跟卢婕妤服软吗？” 秋月从善如流的应道：“这当然不行了！” “您现在可是怀着龙种，要服软，那也是卢婕妤向您服软，哪能让您这般低声下气？” 她话锋一转，忽然说道：“但有一句话，奴婢还是想劝劝您。” “苏贵妃刚才说的那些话，未必是真心为了您好。”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苏贵妃不安好心？”丽御女嗤笑道，“她无非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但我也是假意讨好罢了。” 她又不蠢，怎么会信苏贵妃的鬼话？ 第100章 提高分例 秋月顿时就明白了丽御女的用意，这是打算假意拉拢苏贵妃，让苏贵妃护着芳林阁。 怕就怕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落了个得不偿失的下场。 但她并没有劝谏丽御女的打算，而是奉承道：“还是主子您聪明，奴婢自愧不如！” “好了，你不必在这儿拍我马屁。”丽御女得意的笑了笑，吩咐道：“出去守着吧，我要歇息了。” “是，您且安心的休息，有事就喊奴婢一声。” 秋月扶着丽御女躺下，随后就退了出去。 丽御女怀孕的事情在一众嫔妃当中，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 毕竟皇帝那边迟迟没有表态。 这说明皇帝不看重丽御女肚子里的孩子，那她们还有什么好关心的？ 季美人那肚子都四个多月了，她们还不如多关注点季美人呢。 可惜的是，季美人不像是丽御女那般爱炫耀的性子，整日待在锦绣阁里，鲜少出来，她们连搭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近来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凉，而季美人的肚子也跟打了气似的鼓了起来，等来到十一月底时，她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 莫清秋见状又将季美人的膳食分例往上提一档，现在季美人各项待遇都是按着四品婕妤来给的。 当然，她也没忽略丽御女，给了丽御女同样的待遇。 “这天气看着是越发的冷了，按照钦天监的推测，估摸着十二月中旬就要下雪了。” “本宫都吩咐好了，从下个月开始，内务府给各宫发放木炭。” 莫清秋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季美人和丽御女都怀着孩子，皆按比自己高一品的份额领取。” “尔等不可因此生出嫉妒之心，等你们日后也怀了孩子，与她们二人是同等待遇。” 怀孕的嫔妃向来都是优待的，众嫔妃听着莫清秋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意见。 她们纷纷开口应道：“皇后娘娘仁慈，吾等定安分守己，不敢僭越。” 但丽御女却是有点不高兴，这话说的是好听，皇后看着是给了她和季美人同样的待遇。 可实际上，季美人领的是四品婕妤的份额，而她领的是七品宝林的份额。 一个四品，一个七品，这能一样吗？ 说到底，不过是皇后偏心罢了。 “皇后娘娘，嫔妾自小怕冷，这每月才十五斤木炭……只怕是不够用。”她怯生生的看着莫清秋，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嫔妾是孤身一人的话，平日里节省点，倒是勉强够用。” “但嫔妾肚子里还怀了一个，这难免就有些不够用了。” “您可否开开恩，多点木炭给嫔妾？” 贤妃闻言轻笑道：“丽御女有孕之后，性子倒是变得娇气了不少。” “规矩就是如此，你总不能让皇后娘娘为你开个先例吧？” 慕昭容调笑道：“丽御女应该是怕冷到肚子里的小皇子吧？” “小皇子？”贤妃抬眼仔细打量了一眼丽御女平坦的小腹，嗤笑道：“丽御女这肚子连三个月都没有，能看得出来是男是女了？” “那季美人这肚子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本宫记得给丽御女安胎的是刘太医吧？” 她转头看向季美人，笑道：“季美人，你还不赶紧去刘太医过来号脉，看看自己怀的是公主，还是皇子！” “贤妃娘娘真会说笑了，这世上哪来这么高明的医术，能在四个月的时候就能知道妇人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季美人摇摇头说道。 贤妃顿时讶异道：“那慕昭容是怎么知道丽御女肚子怀的是位小皇子？” “臣妾见丽御女这么紧张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会这么随口一说。”慕昭容尴尬的说道，“臣妾一时失言，望贵妃娘娘莫怪。” 她们两人一唱一和的，直接把丽御女架得下不来台。 丽御女面露难看，悻悻然的说道：“是嫔妾让皇后娘娘为难了，就当嫔妾没提过此事吧。” “这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先用着，若是到时候不够用了，那本宫就私下匀给你一些。”莫清秋大方的说道，“本宫的份额多，匀给你一些也无妨。” “皇后娘娘说的是，本宫那儿每月都有剩余的，你要是想要的话，本宫也可以匀给你一点。”苏贵妃附和着说道。 丽御女攥紧了手心，她瞥了一眼贤妃的方向，委屈的说道：“无功不受禄，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好意，嫔妾就心领了。” “想来京城的冬天也不是很冷，嫔妾熬一熬就行了。” 苏贵妃安慰道：“你孕育皇嗣有功，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而委屈自己。” 贤妃听着苏贵妃这意有所指的话，不禁冷笑了一声。 “贵妃娘娘，您可要说清楚了，是谁说错了话，给丽御女委屈受了？” 她也不惯着苏贵妃，直接开口说道：“您当初怀孕时，享受的是皇贵妃的待遇，如今皇后娘娘也是按着规矩办事，您要是对老祖宗设下的规矩不满的话，那就去和陛下说，让陛下改了这条规矩呗！” “或者您要是实在心疼丽御女，那你就去求陛下，让陛下下旨封丽御女为贵妃，和您平起平坐。” “这样一来，您就不用怕丽御女会受委屈了！” 苏贵妃拧着眉心，不悦的呵斥道：“贤妃，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本宫就是看着丽御女可怜，开口安慰了她一句罢了。” 贤妃不屑的睨了一眼苏贵妃，不依不饶的说道：“哦，是臣妾忘记了。” “您现在已经失宠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陛下了。” “不过没关系，臣妾会将您的意思转告给陛下的。” “但陛下愿不愿意为了您，为了丽御女，而去改动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这就很难说了。” “你！”苏贵妃被戳中了痛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她的确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皇帝了。 不是她不想见，而是皇帝不想见她。 她每次去长生宫都会被拒之于门外，根本就见不到皇帝。 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她失宠了，因此贤妃对她的态度也是越来越放肆。 第101章 自以为是 “好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争论的？”莫清秋叹气道：“你们若是真的对这条规矩感到不满的话，那本宫便找机会与陛下商议一下。” “丽御女，你如今怀有身孕，说不定陛下会愿意为了你，而把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改掉……” 丽御女的脸色骤然一变，她急忙跪下，大喊道：“皇后娘娘，嫔妾并无此意啊！” 皇后这是要把她往死了逼吗？ 竟然把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 皇后这话一出，搞得像是她挟子自重，用肚子里孩子去逼皇上改掉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一样。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她还不得被文武百官，以及那些文人学子的唾沫钉子给喷死？ 她不就是抱怨了一句话罢了，但皇后竟然想借此把她给毁了！ 实在是可恨！ “哦？你不是对这规矩不满？”莫清秋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觉得本宫这样安排是在故意为难你？” 丽御女就算是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她现在也不敢承认啊。 “皇后娘娘明鉴，嫔妾绝无此意！” 她抬起头，楚楚可怜的说道：“嫔妾只是觉得每月的木炭份额不够用而已，并没有想这么深。” “这都是嫔妾不好，一时失言才让您误会了。” 莫清秋笑道：“本宫看你这仿佛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还以为你是觉得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公平呢。” “不过说起来，你要是没这个意思的话，那就应该早点说清楚，免得惹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你看看，本宫和贵妃，以及贤妃都以为你是这个意思呢。” 苏贵妃闻言尴尬一笑，没有开口反驳莫清秋的话。 “这可不是嘛！”贤妃笑盈盈的附和道：“害得本宫也跟着一块误会了。” “本宫就说嘛，怎么会有这般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以为自己能够撼动老祖宗留下规矩！” 她放声大笑，嘲讽道：“真是笑死人了！” 丽御女闻言后，不禁低下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心中觉得十分难堪。 明明是皇后故意刁难她，这怎么就成了她的错？ 秦昭仪笑道：“皇后娘娘，既然丽御女都认错了，那此事就这样算了吧。” “丽御女还怀着身子呢，这跪久了，说不定会动胎气的。” “是啊，皇后娘娘，您就先让丽御女起来吧。”贤妃轻笑道：“万一到时候丽御女动了胎气，把责任推给您就不好了！” 莫清秋颔首应道：“贤妃和秦昭仪说的没错，你还怀着身子，跪着不好，先起来再说吧。” “青栀，你快去把丽御女扶起来。” “是。”青栀应了一声，连忙走下去将丽御女扶了起来。 丽御女只能起来回到位置上坐下，她看着众人，放低姿态说道：“这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不好，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本宫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莫清秋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而且本宫说的话依旧作数，你的木炭若是用完了，就差人过来本宫这儿拿便是。” “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丽御女乖乖的应道。 莫清秋见她怂得这么快，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太多计较。 她松口道：“尔等若是没什么事的话，那就都散了吧。” “是，吾等恭送皇后娘娘！”众嫔妃赶忙起身行礼道。 随即，莫清秋便起身先离开了。 回到寝宫后，立即就有宫女端着热水上前，伺候莫清秋净手。 青栀端着干净的帕子，小声的念叨道：“这丽御女真是不知所谓，竟敢不服您的安排。” “不就是肚子怀着龙嗣吗？” “陛下又不缺这一个孩子……” 莫清秋径直打断道：“这届秀女当中，就她和季美人有福气怀上龙种，心气难免就变高了。” “陛下那边一点赏赐都没给芳林阁送去，丽御女都敢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对您不敬。”青栀嘟囔道：“要是当初陛下给了赏赐，那她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了！” 莫心闻言失笑道：“丽御女这人就是吃软怕硬罢了，以前娘娘对她好，她就以为娘娘没脾气。” “就前阵子，她失宠时，见了娘娘都得绕道而行。” “这阵子，她和苏贵妃走得近了，就觉得自己又行了。” “殊不知苏贵妃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出头呢？” “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罢了。” 青栀一听，就好奇的说道：“丽御女以前和苏贵妃的关系连点头之交都算不少，甚至还顶撞过苏贵妃。” “可这段日子里，丽御女去昭阳宫去的可勤快了！” “您说这丽御女是不是知道自己没什么出息，所以就想把孩子记在苏贵妃的名下？” 苏贵妃就算是失宠了，那她也是贵妃。 贵妃之子和宝林之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莫清秋微微一怔，不在意的说道：“这可未必。” “她要是把孩子给了苏贵妃，那日后就真的是没指望。” 青栀闻言纳闷道：“那您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见您不待见她，所以她就另找了一个靠山？” “但……苏贵妃靠得住吗？” 莫心无所谓的说道：“靠不靠得住，和咱们娘娘又没有什么关系。” “只要苏贵妃不得圣心，她就是多养几个皇子都没用。” 青栀颇为赞同的说道：“这倒是，那看来是奴婢多虑了。” “就是看着丽御女那副得意劲，奴婢这心里憋得慌。”她惋惜道：“要是丽御女没怀上就好了。” 莫清秋听完后，不免多看了青栀一眼，她不解的问道：“丽御女应该也没刁难过你，你怎这般厌恶她？” 因为太后讨厌丽御女呗。 当然，这句话她也就在心里说说而已。 她义愤填膺的说道：“因为她忘恩负义！” “您当初给了她侍寝的机会，要不是您，她哪来的今日？” “可她现在却投靠了苏贵妃，反过来攀咬您一口！” “您说说像她这样的人能怀上龙嗣，那可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啊！” 第102章 忍得一时之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莫心不以为意的笑道：“不过是个八品御女罢了，咱们皇后娘娘身边的嫔妃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置气？” 莫清秋闻言笑道：“你应该学学莫心，不重要的人就没必要放在心上。” “你们去告诉内务府，丽御女那边的事情一切都按规矩来办，该给她什么东西，就给她什么，不许克扣丽御女的分例。” 她还不屑于用这种小手段去刁难丽御女，丽御女就算是生下皇子又怎样？ 难不成还能威胁到她的地位？ 以皇帝现在对丽御女的态度来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更何况，自从秋狝的事情过去后，皇帝对她十分敬重，就连贤妃在她面前都把自己的牛脾气给收敛了起来。 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如今后宫的这些嫔妃在她面前只有奉承和殷勤，哪敢还有半分的不敬？ 只要能牢牢的握住权势，后宫嫔妃就是生再多皇子，她也不慌。 但丽御女却是很慌。 她发现就算是怀上龙种，地位比寻常嫔妃也高不到哪里去！ 皇后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仿佛她是可有可无！ 可恨的是这宫中的人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货色，见皇后得势，就拼命的巴结皇后，就连贤妃那般高傲的人在皇后面前，都变得低眉顺眼的！ 而她巴结了苏贵妃这么久，苏贵妃方才却连句话都不肯帮她说！ “贱人！” “该死的贱人！” 她怒从心中来起，直接抄起桌上的茶壶砸向地面。 哐当一声响，这白瓷茶壶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 春花和秋月皆是被吓了一跳，她们急忙跪下，惶恐道：“主子息怒！” “主子，怒极伤身，您先消消气！”秋月大着胆子说道，“宫丽这些人本来就是捧高踩低，但您不必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中。” “等您生下小殿下后，她们自会上门巴结，到时候您就可以狠狠的惩治她们！” “您何必和她们争一时长短，在这宫中，能熬到最后出头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只要您能稳得住，她们定是比不过您的。” 丽御女被这话哄得怒气消散了一点，但她一想起刚才在凤鸾宫请安时，自己所受的欺辱，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恼怒道：“你们只会让我忍，难道我受的气还不够多吗？！” “主子，俗话说得好，官大一品压死人，在这深宫当中，这个道理依旧是通行的。”秋月开口安慰道：“但风水轮流转，谁都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 “只要您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您都能借此去争宠。” “有宠就有希望！” “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 “等到您得势之时，欺辱过您的人都将会成您脚下的青石板，被您狠狠的践踏！” 丽御女闻言后，眉心不禁一松，秋月说的对，她如今人微言轻，还是要多忍耐才行。 “行了，春花，你把这里打扫干净。” “我有点乏了，秋月，你扶我回去歇息。” “是。”秋月给春花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赶紧起身去扶丽御女回寝宫。 而苏贵妃知道丽御女这会儿肯定是在气头上，所以她特意等到了申初时辰后，才过来芳林阁。 她好声好气的说道：“今日的事情还得怪本宫，要不是本宫多嘴说那一句，你就不会被皇后娘娘和贤妃揪着不放了。” “贵妃娘娘，您不必自责，嫔妾都明白的。”丽御女僵硬的笑了笑，与苏贵妃虚以委蛇道：“嫔妾与皇后娘娘和贤妃皆有旧怨，就算您不开口帮嫔妾说话，她们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嫔妾的。” “只是皇后娘娘对嫔妾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嫔妾怕到时候……” 她语气一顿，抬手覆在小腹上，忧心忡忡的改口道：“嫔妾只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生出来。” 苏贵妃不为所动，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这不是巧了吗？ 她也希望这孩子生出来时，是健健康康的。 但孩子的生母……就没有必要留下了。 “本宫也怀过孩子，能明白你的苦心。”苏贵妃眼神暗淡，叹息道：“只可惜本宫现在失宠了，要不然还能帮帮你。” “不过，你别担心。” “本宫与你一见如故，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已然是将你当成亲生妹妹。” “你以后要是有本宫帮得上忙的地方，本宫都会尽力去帮你。” “可本宫能力有限，很多时候都只能是爱莫能助。” 丽御女一听这话，心中顿时觉得厌烦不已。 说得倒是好听，实则一点屁用都没有！ 要不是她现在没人可依靠，她才懒得理会苏贵妃呢。 她按捺住内心的烦躁，继续应道：“如今这宫中人人都不待见嫔妾，您能接纳嫔妾，嫔妾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您请放心，嫔妾会尽量闭门不出，好好养胎，不给您惹麻烦的。” “但嫔妾这每月的木炭份额……着实是少了一些。” 她尴尬的看向苏贵妃。 苏贵妃立即意会到了丽御女的意思，她笑着承诺道：“这个你放心，本宫这儿可以挪一些给你，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成。” “那嫔妾就先行谢过贵妃娘娘了！”丽御女起身给苏贵妃行礼，欣喜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嫔妾日后定会报答您的。” 苏贵妃赶忙伸手将丽御女扶起来，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快起来吧。” 丽御女起身坐下，她忽然看到苏贵妃手上戴的金镶玉嵌红宝石手镯，不由得心一动。 她当即说道：“贵妃娘娘，您这只镯子看着真是精巧，嫔妾乍一看，便心生欢喜，也想打一只差不多的。” “不知您这只镯子，是否是宫里的工匠打造的？” 苏贵妃一听，脸上的笑意一下就变淡了。 她冷淡的应道：“这是本宫刚进宫时，陛下赏给本宫的，乃是御赐之物。” 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打她这镯子的主意！ 第103章 说翻脸就翻脸 丽御女见苏贵妃没有反应，脸上的表情也冷淡了下来。 哼，连点好处都不肯给，真是白瞎了她这些天的讨好！ “原来是御赐之物啊，怪不得嫔妾没见过这种样式的镯子。”她随口敷衍了一句，随即下逐客令道：“刘太医嘱咐过了，嫔妾需要多休息。” “那嫔妾就不多留您了。” “嫔妾送您出去吧。” 苏贵妃起身居高临下的睨了一眼丽御女，不悦的说道：“你如今身子娇贵，不必事事亲躬，免得累怀了你。” “本宫自行离去便可！” 说罢，她直接甩袖走人。 丽御女见状冷哼一声，小声的骂道：“呸，一毛不拔的玩意！” 不给就不给，她还不稀罕呢！ 秋月见丽御女和苏贵妃说翻脸就翻脸，不禁唇角一扬，她得寻个机会将这消息传给卢婕妤才行。 有春花和秋月这两个线人在，芳林阁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很快的，卢婕妤就知晓了这个消息。 白玉笑着恭维道：“主子，您真是料事如神，丽御女和苏贵妃的关系果然是维持不了太久！” “这不，她们前两日竟然因为区区一个金镶玉的镯子就闹翻了脸，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咱们这位二姑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白月嘲笑道：“她就是个眼皮浅的！” “以前主子在闺中时，她就经常找借口说是来找主子，提着一些廉价得点心过来，软磨硬泡的摸走了主子不少值钱的首饰。” “这般上不得台面，怪不得老爷和夫人都不喜欢她！” 卢婕妤淡淡说道：“卢心月这人善妒，凡是别人有什么好东西，她就都想要。” “而苏贵妃这人以前苦日子过惯了，在赏赐上面，向来比较节俭。” “除了昭阳宫内的人，你见过她私下给过其他嫔妾赏赐吗？” “可不是嘛！”白玉同仇敌忾的说道：“您与她交好都快两年了，可她连盘点心都没往咱们这儿送过！” 也就苏贵妃得宠罢了，不然谁会去讨好一个这么抠门的人？ 说起来，苏贵妃就帮过她们一次而已，就是当初丽御女惹了顾充媛，被顾充媛抓花了脸，还得罪了太后娘娘。 当时苏贵妃私下去找太后娘娘求了一下情，结果太后娘娘也没太计较，就答应了在殿选时，不会太刁难丽御女。 但也仅此这一次。 反正她家主子跟在苏贵妃身边两年，是一点好处都没混到，更别提才与苏贵妃交好不足一个月的丽御女了。 白月闻言后，一边给卢婕妤捶腿，一边叹气道：“要奴婢说，这苏贵妃还不如皇后娘娘大方呢。” “虽然皇后娘娘出手不如贤妃娘娘阔绰，但能有侍寝的机会啊！” 如今投靠了凤鸾宫的嫔妃，大多都得到了侍寝的机会。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卢婕妤，见卢婕妤脸色不太好，便暗自说道，主子现在心中恐怕也是后悔不已。 当初要是不急着站队的话，她们现在就能转头倒向皇后娘娘那边了。 卢婕妤闻言无奈的说道：“当初慧贤皇后病逝，苏贵妃在宫中一人独大，我便急着站队想分一杯羹。” “谁知群臣这般坚决反对苏贵妃为后，导致苏贵妃美梦破碎，我也跟着受了累。” “而如今我已经被打上了昭阳宫的标签，就算是再转头去投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不会信我的。” 她现在别无选择，只能一路走到黑。 白玉惋惜道：“您说的是，现在再想这个已经是来不及了，还不如把精力放在丽御女身上。” “丽御女若是能生下一位小皇子，那您未必没有指望。” 卢婕妤闻言笑道：“是啊，希望能够如愿吧。” “对了，卢家那边送信进来了吗？” 白玉闻言摇摇头道：“您要找的那种方子十分难寻，怕是还要再等一阵子才行。” “不过是个增加食欲的方子罢了，这都找了快一个月了，怎么连个影子都没见？”卢婕妤眉头一蹙，不耐烦道：“再让人送封信去卢家，催一催他们！” “是，奴婢这就去办。”白玉连忙应道，躬身行礼后，她便退了下去。 而丽御女对此一无所知，她正恼火着苏贵妃呢。 自从那日之后，她就没再去过昭阳宫，且苏贵妃也没来过芳林阁。 没几日后，宫中的其他人就知道她和苏贵妃闹掰了。 而今年的初雪比钦天监预测的日子来得快一些，十二月初三的夜里，第一场雪飘摇落下。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已是银装素裹。 而海洲的冬季依旧是树木如春，丽御女根本就没有体验过京城的寒冬。 当天夜里，芳林阁中就烧上了三个火盆。 可即便如此，丽御女还是冷得牙齿直打颤。 十五斤的木炭，便被她很快的霍霍完了。 起初她还拉不下脸面去凤鸾宫求莫清秋，自己花了银子去内务府走关系，买了一些木炭回来用。 可当秋月拿着木炭回来后，她却是被气得眼前一黑。 “我给了你五十两银子去，你就给我拿回了这丁点儿木炭？！” 丽御女打眼一看这布袋里装着的木炭，估摸着不足十斤，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掐着秋月的手臂，质问道：“你是不是把银子给昧下了？” “主子，奴婢冤枉啊！”秋月急忙跪下，委屈说道：“您给的那五十两银子是实打实的给了内务府的人，可内务府的管事太监的心太黑了！” “五两银子一斤炭！” “奴婢当时还骂他们贪得无厌，可他们说……” “他们说内务府私下卖的木炭都是这个价，若是我们买不起就别买！” “奴婢和春花熬着倒没事，但您金尊玉贵的，怎受得了这严寒啊？” “奴婢只能咬咬牙，将这五十两银子全换成了木炭。” 丽御女听完后，气得脑袋直发昏。 她当初得宠时，是得了不少的赏赐，但那都是些首饰绸缎，不好拿出宫去脱手换成银子。 五两银子一斤，等到来年开春时，她多年的积蓄都要耗没了！ 第104章 天差地别 这木炭都快比金子贵了，要说内务府的人不是故意刁难她，她还真不信！ “此事是谁管的？” 秋月恭敬的应道：“是内务府的管事太监——梁玉，木炭发放的事宜一向都是他管的。” “谁的人？”丽御女拧着眉心，咬牙询问道。 秋月一听，立即惶恐道：“奴婢无能，没能查出这梁管事是谁的人。” “奴婢只知他在宫中待了快三十年，人脉广，人缘极好。” “他管着内务府的库房也快十五年了，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从未出过差错？”丽御女脸色一冷，那她现在买的五两银子一斤炭，算什么？ 特殊待遇吗？ “其他宫里的人私下去内务府拿木炭，也是这个价钱？” 秋月面色不好的点头应道：“奴婢方才在内务府里遇到了百芳阁的人，她们也是按这个价去拿木炭的。” 听到这儿，丽御女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虽然不是针对她的，但五两银子一斤木炭的价钱依旧是贵得吓人，她根本就消耗不起。 她恨恨的说道：“这死阉人这般贪财敛财，皇后娘娘都不管一管吗？” “您别看这价钱听着吓人，可实际上内务府那边收到的银子也没多少。”秋月脸色灰暗道，“他们设这个价钱本来就是想把人给吓退的。” “奴婢刚才也寻人问过了，整个后宫当中，也就咱们芳林阁和百芳阁派人去拿木炭而已。” “而且拿的数量都不多，加起来甚至都不够二十斤。” “奴婢瞧着百芳阁的宫女的反应，估计是不会再去内务府拿木炭了……” 说着，她还抬手瞥了一眼丽御女，小声的提醒道：“主子，咱们的银子也不多了，若是这样大手大脚的花下去，恐怕是撑不到来年三月。” 丽御女看着装着木炭的布袋，她很想硬气的说一句自己能熬过去，可一想到昨日夜里的寒冷，她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不行，没有木炭取暖，她会被冷死的！ “去取件斗篷和暖手炉过来，咱们去一趟雨花阁！” “是。”秋月没有多问，赶紧按着丽御女的吩咐将东西取来，扶着丽御女走出芳林阁，往雨花阁的方向去。 此时的雨花阁内，卢婕妤正裹着袄衣，窝在床榻上，床边只摆着一个火盆，火盆丽里的木炭烧得正旺。 白玉和白月都围在火盆前取暖，她们手上拿着针线，给卢婕妤缝制手衣。 “今年的冬天感觉比去年要冷多了。”白月呼出一口冷气，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去烤了一下火。 等手稍微暖和一点，她又担忧道：“今日才刚下雪，往后只会越来越冷，这四十斤木炭份额怕是撑不过这个月。” 四十斤听起来是很多，但放在往年也是将将够用而已。 更别提，今年可要比去年冷多了！ 卢婕妤闻言后，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她安慰道：“先用着吧，要是到时候不够用的话，那再花点银子去内务府买点。” “这每年里，就这年底的十二月和明年的正月，以及二月里最冷了，只要熬过了这三个月，这个冬天就算过去了。” “昨日，内务府又送了两床新的被褥过来，你们今日就将床上的旧被褥撤走，换成新的。” “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将这两床旧被褥拿走，有了这两床被褥，你们夜里也能好受一些。” 她每个月只得了四十斤的木炭，自己都是刚刚够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木炭能赏给白玉她们。 这两床被褥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玩意，加上她今年又得了新的，拿来赏给白玉她们，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是，奴婢叩谢主子赏赐！” 白玉和白月赶紧跪下谢恩。 这主子们用的被褥和她们这些宫婢用的被褥的用料那是天差地别，不说别的，卢婕妤的被褥里面的棉花都是实打实的，一点都没有掺假！ 况且卢婕妤赏给她们的被褥还是专门用来过冬的，比寻常被褥厚了两倍不止，有了这两床被褥，她们起码不会在半夜就被冷醒。 她们哪有资格嫌弃这是卢婕妤用过的？ 有得用就算不错了！ 她们在宫里就是熬日子的，熬一熬，总能熬得过去的。 卢婕妤抬手说道：“你们都伺候我十几年了，私下就不必这般多礼。” “说起来，这也怪我自己不争气。” “我若是能坐上三品嫔位，你们两个就不用跟着我在这儿过苦日子了。” 白玉抬头笑道：“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奴婢能够伺候您，是三生有幸。” “就是，在奴婢心中，您就是最好的！”白月连忙附和道。 比起那些动辄就打骂宫人的嫔妃来说，卢婕妤对她们已经算是够好的了，要不然她们两个也不会一直对卢婕妤忠心耿耿。 “好了，不说这些伤感的话题了。”卢婕妤莞尔笑道，“白玉，你去拿点银子去御膳房，让他们今日多准备一份参鸡汤。” “等晚膳时，你们两人分一份，正好可以暖暖身子。” “是，奴婢这就去办。”白玉高兴的应下。 她随即起身退了下去。 只是她刚一走出雨花阁，迎面就碰上了丽御女。 丽御女披着一件狐毛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乍一看，还没认出来。 还是秋月开口之后，她才把人认出来的。 “是白玉姐姐啊！” “白玉姐姐留步，我家主子寻卢主子有些事，不知卢主子现在可有空？” 白玉闻言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应道：“丽主子，您先在外面稍候一会儿，奴婢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哎，等等！”丽御女立即开口把人叫住，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她可不想在外面傻等着。 “这外面太冷了，先让我进去吧。” “我与姐姐关系亲厚，想来姐姐定是不会介意的！” 白玉停住脚步，脸皮一抽，这丽御女还是像以前一样脸皮厚。 她皮笑肉不笑的拒绝道：“丽主子，没有主子的应许，奴婢实在是不敢随意放人进去。” “您就耐着性子等一等，奴婢一定去去就来！” 说罢，她不管丽御女反应，就快步走了进去，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第105章 冤大头 丽御女被气得直跺脚，这该死的贱婢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主子，看着时辰点，卢主子怕是小憩还没起来呢。”秋月赶紧开口安抚道，“况且这白玉在府里时，就是这个性子了。” “今日咱们是有求于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她计较了。” “她这般嚣张，迟早有她吃亏的那一日！” 丽御女磨了磨牙，恨声应道：“行了，我自有分寸！”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脸都冻僵了，白玉才慢慢吞吞的开门走出来。 “丽主子，我家主子有请，您快进去吧。” 丽御女横了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白玉见状跟在后面，偷偷的小声骂道：“呸，来讨便宜的玩意！” “姐姐，嫔妾过来给您请安了！”丽御女大步流星的走进寝宫，随后她便看到了卢婕妤穿着厚重的袄衣坐在榻上，脚边就烧了一个火盆。 她就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这天气这么冷，您怎么只摆了一个火盆？” 她心中顿时一凉，卢婕妤对自己都这么抠门，那肯定不愿意把木炭给她的。 卢婕妤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丽御女的来意是什么了。 她笑了笑道：“我每月得的份额也不多，不省点用的话，那就熬不到月底了。” “对了，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过来了？” “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丽御女尴尬的坐下，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就非得是要有事情找您，才能上门吗？” 她抬手拨弄了一个发髻上的金钗，假装随意的说道：“今日实在是太冷了，我在芳林阁里坐不住，便出来走动走动。” “谁知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雨花阁附近，故而特意过来您请安。” 恰好此时白玉正端着茶壶走过来，她撇撇嘴，开口拆穿道：“您方才在门外不是说找我家主子有事吗？” “怎么这一进来就换了一套说辞？” 她给丽御女倒了一杯热水，惺惺作态的说道：“您和我家主子可是同胞姐妹，怎么如今变得这般生疏了？” “您啊，有话就直说，能帮得上您的，我家主子肯定会帮忙的。” “您说吧，主子？” 卢婕妤笑盈盈的颔首应道：“白玉说的没错，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就直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这……”丽御女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今日过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您是知道的，咱们海洲的冬天也就风大了一些，不像是京城这么冷。” “我初来乍到，着实是有点受不住这严寒。” “内务府送过来的那一丁点儿的木炭，在昨日夜里就用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便想过来问您借一些木炭……” 她怕卢婕妤会拒绝，急忙又保证道：“您放心，等下个月内务府送了新炭过来，我一定马上还给您！” 卢婕妤还没开口，白玉就惊讶喊道：“十五斤木炭呢，您一个晚上就用得差不多了？！” “您这未免也太奢侈了，我家主子昨日夜里都只烧了一个火盆而已……” 卢婕妤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呵斥道：“白玉，你先下去吧，这里有白月伺候就行了。” “是。”白玉委屈的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退了下去。 卢婕妤这才回头看向丽御女，感慨道：“我明白你的感受，我头一年进宫时，和你是一样的，觉得皇宫里的冬天可真冷啊！” “但日子久了，你就明白了。” “这种日子熬着熬着就习惯了，你看我如今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丽御女不想听这些废话，她按捺住内心不耐烦，嗔怪道：“姐姐，您说的话，我都懂。” “可这天气真是太冷了，就算我能熬，但肚子里的孩子熬不了啊。” “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您这还未出生的小侄子，先借些木炭给我，等下个月我一定还您！” 卢婕妤虽然心中觉得有些无语，丽御女口中说是借，但她能肯定丽御女后面是肯定不会还的。 所以她便开口问道：“你想要借多少？” 要是借个五斤十斤的，来应应急的话，她倒是可以忍痛给出去。 丽御女闻言一喜，立即狮子大开口道：“不用太多，你随便借个二三十斤就可以了。” 卢婕妤一听，脸色一下就僵住了。 “二三十斤？” 这当她是冤大头呢？ 丽御女厚着脸皮点头应道：“是啊，我后面省着点用，也要二三十斤才够。” “您向来大方，就帮帮妹妹我这一次吧！” 卢婕妤怒极反笑道：“四品婕妤每月的份额也就四十斤而已，你这一下就借个二三十斤，恕我实在是给不了。” “你还是拿着银子去内务府打点关系，偷偷买一些回来用着先吧。” 丽御女脸色一沉，她敛去眼底的无语，抱怨道：“我先前就派人去过内务府了，可那里奴才太贪心了，竟要五两银子才能换一斤木炭！” “若是能用银子买的话，我也不会来麻烦您了。” 卢婕妤闻言蹙眉道：“你好歹也得宠过一段时间，难道连这点银子都出不起？” 还是说丽御女吃准了她会当这个冤大头？ 丽御女烦躁的说道：“陛下给的赏赐都是些布匹首饰，又没有给金子银子，我哪来的这么银子啊？” 她进宫时，卢家就只给了她五百两银子压箱底。 在这宫里，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得宠时，其他宫里的奴才过来送赏赐和道喜，她总不能不给赏银吧？ 她偶尔想吃点分例之外的燕窝补品，也是要给银子的。 不是她不想省，而是根本就省不了！ 那五百两银子，她早就花完了！ 她现在用的都是自己在闺中攒的积蓄，哪里还舍得花银子去买木炭啊！ 卢婕妤闻言后，当即头疼道：“之前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不都说了，你不够用时，可以去找她们拿木炭吗？” “你去凤鸾宫和昭阳宫碰碰运气吧，我这里给不了你这么多。” 她要是给了丽御女，那她这个月还不得被冷死？ 再者，她若是给了这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绝不能做这个冤大头！ 第106章 爽快 丽御女退而求其次的说道：“那您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吧。” “实在不行的话，那您就借我一点银子。” 她在心中盘算着，卢婕妤都进宫三年多了，肯定是攒下了不少积蓄。 所以她就张嘴说道：“我要的不多，您随便借个一千两银子就成，等明年发了年俸，我就还给您。” 卢婕妤闻言后，顿时就被气笑了。 她还是低估了丽御女的脸皮，八品御女的年俸也才一百银子，而丽御女现在张口就是要借一千两银子。 真是好大的脸啊！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但凡手头宽裕的话，又何至于会像现在这般熬着，不敢多点一个火盆？” “我就老实的和你说吧，银子没有，你若是想要木炭的话，我只能分你五斤，多的我给不起。” 丽御女见卢婕妤是这个态度，便不满的嘀咕：“才五斤啊……” 五斤顶个屁用啊？ 这一丁点儿，还不够她用一个晚上呢！ 她眼睛一转，正想着不要白不要，想开口应下时，却被卢婕妤抢先开了口。 “但我还是劝你去求一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肯定是能够满足你的要求。”卢婕妤淡淡的说道，“毕竟这五斤木炭，你也看不上眼。” 丽御女闻言讪笑道：“姐姐，您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早就厌弃我了，我怎好去求她？” “那贵妃娘娘呢？”卢婕妤故作不知情的询问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和贵妃娘娘交好吗？” “她既然是有所算计，那肯定是不会对你吝啬的。” “你去找她吧。” 丽御女脸色瞬间一僵，她眼神躲闪道：“我与贵妃娘娘关系尚浅，不好开这个口。” “既然您不愿意借，那就当我今日没来过雨花阁。” 她急忙起身道：“姐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等过两日天气好了，我再来拜访您。” “白月，你替我去送送丽御女。”卢婕妤随口吩咐道，完全没有挽留的意思。 白月连忙应了一声“是”，然后就把丽御女送了出去。 出了雨花阁，她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飞舞的雪花，笑着说道：“丽主子，奴婢斗胆和您说一句真心话。” “主子方才知道您过来时，别提有多高兴了，而且您有事相求，她也没有一口回绝您。” “从小到大，只要您向主子要的东西，主子能给的都给您了，从来没有半点不舍。” “但您是知道的，主子自进宫以来，只得宠过一段时间，贵妃娘娘进宫以后，她便很快就失宠了。” “主子手头上的积蓄在这三年里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去买木炭来取暖？” “主子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今日您也看到了，偌大的雨花阁里，主子就舍得烧一个火盆而已。” “要是有好日子可以过，谁会想过这种苦日子呢？” 她瞥了一眼丽御女，见丽御女无动于衷，便改口说道：“当然，奴婢和您说这个，并不是在为主子卖惨。” “奴婢只是不想您因为今日的事情，而误会主子罢了。” “这路上有积雪，您小心点看着路。” 她屈膝向丽御女行礼，低下头，恭敬的说道：“奴婢恭送丽主子！” 丽御女一言不发的走了。 等着走到御花园后，她才冷哼一声，说道：“呸，这红脸唱得还真好，真当我傻吗？！” 她从卢婕妤那里要来的东西都是她该得的，凭什么她没有的东西，卢婕妤却能拥有？ 她今日不过是来借点木炭和银子而已，这都推三阻四的，还好意思和她提什么姐妹之情？ “走，去凤鸾宫！” “是。”秋月不好多言，只能扶着丽御女往凤鸾宫的方向去。 她刚和苏贵妃翻脸不久，去昭阳宫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还是要脸的。 只能去凤鸾宫碰碰运气了。 莫清秋想过丽御女肯定会来求自己的，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初雪刚下，丽御女就过来上门求见了。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丽御女规规矩矩的给莫清秋行礼。 莫清秋抬手应道：“起来吧。” 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她见今日下了雪，还特意取消了请安。 丽御女要是没事的话，怎么可能在这大冬天里跑来凤鸾宫求见她？ “嫔妾今日过来……”丽御女神色尴尬道，“您之前说过的，嫔妾这儿的木炭要是不够用的话，可以过来您这里拿。” 莫清秋还以为丽御女是在早些天，天气刚开始变冷时，就开始用了，所以不疑有他。 她态度温和的问道：“你那里还缺多少？” 丽御女先打量了一圈摆在殿内的火盆，这正殿摆的火盆不多，也就三个。 可这三个火盆里都堆得满满当当的，说明皇后这并不缺木炭…… 她脸色忽然一顿，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木炭而已，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她心中一下就有了数，但如今在她面前的是皇后，而不是卢婕妤，她只能保守的说道：“嫔妾要得不多，您看着给点便成。” 莫清秋闻言不禁看了一眼丽御女，她也不多问，直接爽快的答应道：“那本宫便匀二十斤给你。” “青栀，你去取二十斤木炭过来，让丽御女带回去。” 丽御女见莫清秋这么好说话，先是一喜，随即就开始暗自后悔自己刚才为何没有多要一点。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敢改口，只能将悔意咽下肚中。 等着青栀将木炭拿上来后，她才起身谢恩道：“嫔妾谢娘娘赏赐，娘娘的大恩大德，嫔妾会谨记在心。” “那嫔妾就不留下叨扰您了，嫔妾告退。” 莫清秋点了点头，她看向秋月，嘱咐道：“看好你家主子，小心路滑。” “是。”秋月赶忙应道。 随即，她便和丽御女一起退了下去。 莫清秋看着丽御女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吩咐道：“让人去内务府问一下，芳林阁那边是不是派人去过。” 第107章 你去求陛下吧 “是。”莫心应了一声后，随即就退了出去。 到了第二日早上，大雪依旧纷飞。 莫心便将自己查明的事情，全部禀报给了莫清秋。 “内务府那边奴婢已经问清楚了，丽御女昨日的确派人去过，而且丽御女还花了五十两银子打点关系，从梁管事那里拿走了大概十斤的木炭。” “而且奴婢还打听到了，丽御女那儿是从昨日夜里才开始用炭的，这一夜就用了将近十五斤木炭。” 莫清秋闻言一愣，这宫中所用的木炭和民间用的那些是不一样的。 这些木炭都是用特殊工艺制成的，一斤木炭能烧两个时辰左右，一个晚上用个两斤就已经是顶天了。 一个晚上用十五斤，这恐怕比皇帝还要奢侈。 她语塞道：“怪不得她昨日就眼巴巴的上门求见，本宫还以为她这是前几日就开始用木炭取暖，所以才这么快就用完了。” “您昨日赏的二十斤，在丽御女那儿怕是撑不过三日。”莫心发愁道：“要是她到时候再来问的话，您哪还有多余的木炭能给她啊。” 莫清秋忽而笑道：“她来问，本宫就要给吗？” “本宫昨日肯这么爽快的给她，是因为本宫之前做出了承诺。” “一诺千金，本宫说到做到。” “可她要是敢蹬鼻子上脸的，那别怪本宫不给她脸！” 莫心闻言后，才放心了下来，说道：“您说的是，丽御女要是心中有点成算的话，就应该省着点用。” “三十斤木炭，肯定是够用一个月的。” “不必理会她，此事就暂且这样吧。”莫清秋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大雪，吩咐道：“看来这雪是不会停了，你传达下去，各宫暂时不必来凤鸾宫请安了。” “先停三日请安，等雪停了再说过。” “是，奴婢这就去办。”莫清秋赶紧应道。 而丽御女拿到木炭后，就美美的开始享受了起来。 寝宫内一连摆了三个火盆，火盆里的木炭都是装满的，为了透气，丽御女还特意吩咐秋月把窗户全部给支了起来。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她只要一离火盆远一点，就感觉非常的冷。 可一把窗户关小了，她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秋月，你再去添个火盆过来！” 丽御女窝在软榻上，开口吩咐道。 秋月闻言犹豫道：“主子，皇后娘娘给的那二十斤木炭，咱们现在都用将近一半了。” “要不咱们还是省点用吧，不然明日就要用完了。” 说实在的，这天气冷归冷，但还是可以忍受的。 她夜里没有木炭取暖，还不是一样熬过来了？ 要她说，丽御女就是矫情，都摆了三个火盆，还一直嚷嚷着冷。 丽御女眉毛一拧，不悦的呵斥道：“这些木炭又不用花银子，你心疼个什么劲？！” “还不赶紧下去再添个火盆进来！” 秋月默默的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她无奈的劝道：“可是咱们的木炭已经所剩不多了，到时候若是用完了，后面的日子该怎么办？” 现在才月初，离下个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到时候木炭没了，那才真的是活受罪呢！ 丽御女不以为意的笑道：“没了，那就再去要呗。” “反正皇后娘娘那里多的是，我肚中怀着龙种，还怕她不给吗？” 秋月脸皮一抽，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她怎么觉得丽御女进宫之后，这脑子就变得越发蠢笨了？ 为了不让自己受罪，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主子，万一皇后娘娘不肯给呢？” “不肯给？”丽御女嗤笑道：“那我就到长生宫外求陛下呗，皇后娘娘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冻死吧？” 秋月无语了。 丽御女是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的人，这昨日才刚得了一点好处，今天就抖起来了。 罢了，她也懒得劝了。 等丽御女吃亏之后，就能安分一段时间了。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丽御女终究是得偿所愿，在三天之内，就把将近三十斤木炭全部消耗一空。 这日，她又是披着那件狐毛斗篷，精神抖擞的去了凤鸾宫。 莫清秋依旧是让她进来了。 “说吧，你今日过来又有何事？” 丽御女赔笑道：“这几日大雪绵延不绝，嫔妾都有好几日没来给您请安了，今日过来是特意过来向您问安的。” “嗯，你有心了。”莫清秋神情淡淡的说道：“这天寒地冻的，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本宫就不留你了。” “青栀，你送丽御女出去。” 丽御女面色一僵，她见莫清秋直接下了逐客令，便急忙说道：“皇后娘娘，嫔妾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 “嫔妾自小就怕冷，所以芳林阁的木炭耗得有些快……” 她咬牙说道：“如今已经是没有多少了，还望皇后娘娘您能再匀一些木炭给嫔妾。” 莫清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本宫记得你三日之前，才从本宫拿走了二十斤木炭，你是半夜拿这些木炭去烧雪水来喝了吗？” “怎么会耗得这么快？” 丽御女低下脑袋，委屈的说道：“嫔妾已经够省着用了，可半夜里，嫔妾总觉得身子发冷，因为怕冷到肚子里的孩子，嫔妾就多用了一点。” “您要是不肯给的话，嫔妾也不强求。” “嫔妾这就去长生宫求见陛下，求陛下开恩多赏点木炭给嫔妾取暖。” 说完后，她偷偷的抬头瞥了一眼莫清秋。 莫清秋不为所动，她笑了笑，应道：“这样也好，你去求陛下吧。” “本宫这里实在是匀不出多余的木炭给你了。” “你去吧。” 这下丽御女傻眼了，皇后竟然不拦着她？ 还是说皇后在赌她不敢去告状？ 她看着莫清秋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愤恨。 “是，那嫔妾就先告退了！”她立即起身行礼，怒气冲冲的离去。 呸，还真以为她不敢去吗？ 她就要去告状！ 陛下算是不心疼她，难道还会不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她一定要让皇后好看！ 第108章 没事找事 丽御女怒气冲冲的往长生宫的方向而去。 秋月也没有要拦着的意思，径直跟在后面。 巳正时辰，天色是灰蒙蒙的一片，雪势变小了不少，像是鹅毛般大小的雪花缓缓落下。 宫人们穿着单薄的宫装，正在清理着宫道上的积雪，她们看到丽御女行色匆匆走过来，便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弯身行礼。 “见过丽主子！” 可丽御女没有理会她们，直接就走了过去。 等丽御女走远一些后，她们才敢起身，偷偷的议论道：“丽御女这气势汹汹的，也不知道是去哪？” “看这方向，估计是去长生宫了。” “长生宫？” “那她这副样子……难道是找圣上有急事？” “行了，这是主子们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妄加议论！” 其中一位稍微年长一点的宫女急忙制止了众人的议论，宫女们讪笑了一声，赶紧埋头清理积雪。 而丽御女这会儿已经来到了长生宫外，她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好声好气的笑道：“劳烦黄公公进去禀报一声，我有要事要启禀。” “敢问丽主子，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见皇上？”黄喜恭敬的询问道，“您好歹先与奴才知会一声，让奴才心里有个底，这样奴才才敢进去通报啊。” “这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么多，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摆到皇上面前的，您说是不是？” 丽御女闻言后，眼里不禁闪过一抹怒意，她隐忍道：“这几日冷得很，芳林阁内又没有木炭供着取暖，我方才去找了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 她眼帘一垂，抬手抹着眼尾，装模作样的说道：“可皇后娘娘三言两语就把我给打发出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陛下的。” “哟，竟然还有此等事情？”黄喜一惊，急忙问道：“是皇后克扣了您的炭例？” 若真有此事，那这事就不能称作是小事了。 毕竟丽御女还怀着龙种呢。 丽御女闻言一顿，略带尴尬的说道：“这倒没有，内务府已经将这个月的炭例送过来了。” “可这太少了，根本就不够用。” 黄喜蹙起眉头，不满的说道：“既然是按规矩发了炭例，那您还有什么可闹的？” “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听您抱怨这些事啊？” “丽主子，您还是请回吧。” 这一天天的，净没事找事！ “黄公公，你只是个奴才！”丽御女警告道：“你一个奴才竟也敢做陛下的主？” “你不进去通报，又怎知陛下不会见我？” 她眼睛里冒着怒火，冷哼道：“你若是不进去通报，那就别怪我硬闯进去了！” 她挺起肚子，直直的过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一看，他们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避让开丽御女，抬起佩刀阻拦道：“丽主子留步，擅闯御前，圣上要是怪罪下来的话，您可承受不起这个罪责！” 丽御女紧张的望了一眼侍卫手中的佩刀，她咬牙挺着肚子就要往刀上去撞。 幸好侍卫们反应得快，急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丽御女也不管他们，直接抱着肚子喊道：“好啊，你们竟然谋害皇嗣！” “你们……” 黄喜看着丽的泼妇行径，头疼不已，他只能妥协道：“丽主子，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丽御女这才停止撒泼，喜笑颜开的说道：“那就劳烦黄公公了。” 黄喜虚伪的笑了一声，随即就走了进去。 呸，敢在他眼皮底下闹事？ 看他不整死这个蠢妇！ 他快步走进殿内，立马跪下磕头，急切的说道：“启禀皇上，丽主子在外有急事求见！” “又有什么事啊？”皇帝不耐烦的问道。 黄喜低着脑袋，老实的说道：“奴才方才问了，丽主子说是芳林阁没有木炭供给取暖，所以特意过来求见。” “下面的人克扣她的炭例了？”皇帝纳闷道。 前几日皇后才来跟他说了，把丽御女的所有分例都往上提了一品，按理来说丽御女每个月都有十五斤的木炭。 下面的连这点木炭都要克扣，这眼皮子得有多浅，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啊？ 黄喜添油加醋的应道：“奴才也仔细问过了，并没有人克扣丽主子的炭例，是她用完了内务府送来的木炭，然后去皇后娘娘那里闹。” “皇后娘娘没理会丽主子，丽主子便跑来求您。” “奴才原想着这点小事就不必拿来打扰您了，可丽主子挺着肚子就往侍卫的刀上撞，非逼着奴才进来向您通报。” 他抬起头来，无奈的劝道：“皇上，为了皇嗣着想，您还是见一见丽主子吧，免得丽主子再做出些什么事来，伤及腹中的皇嗣就不好了。” 皇帝闻言一怒，拍着桌子呵道：“好一个丽御女，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威胁朕？！” “御前喧哗闹事，让她在外面跪着！” “是，奴才遵旨！”黄喜嘴角一翘，立即就退了下去。 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去，睥睨的看着丽御女，笑着说道：“丽主子，皇上说您在御前喧哗闹事，命您在外面跪着，以示惩戒。” 丽御女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僵住，仿佛一桶冷水从头浇下，让她浑身发寒。 “不可能，陛下为何要罚我？” 她抬眼瞪着黄喜，厉声质问道：“是不是你在里面说了什么？！” “奴才冤枉啊！”黄喜委屈的喊道，“奴才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而且您也的确在御前闹事了。” “这些侍卫方才都看见了，您还想否认不成？” “丽主子，难道您还想抗旨不遵吗？” “你！”丽御女气得不行，定是这死太监在皇上面前说了她的坏话！ 不然她还怀着身孕呢，皇上怎么可能会罚她在这里跪着？ 黄喜叹了一口气，开口劝道：“奴才劝您一句，皇上现在还气着呢，您还是听话点好。” “不然的话……” 他走过去，对着丽御女小声的说道：“您如今是八品御女，这要是再被降位分的话，那说不定就要成庶人了。” “您自己掂量掂量吧。” 第109章 脑子拎不清 丽御女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心中是敢怒不敢言，她咬牙切齿的应道：“嫔妾谨遵陛下懿旨！” 她正对着长生宫的宫门跪下，脑子里满是怨恨。 但可笑的是，她竟不知道该恨谁。 秋月跟着跪在一旁，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么久，这下总算是安分下来了。 希望丽御女能够吃一堑长一智，别老是瞎折腾了。 有黄喜在这儿盯着，丽御女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这雪也是越下越大。 漫天的飞雪缓缓落下，丽御女冷得浑身直发抖，她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现……现在是什么时辰？” “天色还早着呢，没有皇上的旨意，您就不能起来。”黄喜笑呵呵的应道，“您继续跪着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了，丽御女的脑子此时突然清醒了过来，悔意涌上心头，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冲动？ 竟然直勾勾的就跑过来告状，把自己陷入如此窘境当中。 她不禁侧头瞪了一眼秋月，小声的抱怨道：“你方才为何不拦着点我？！” “主子，奴婢劝过了，可您……”在丽御女吃人的目光下，秋月唯唯诺诺的改口说道：“都是奴婢的错，望主子恕罪。” 丽御女面色一顿，冷哼了一声，没有吭声。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等到她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打算装晕混过去。 正在她准备装晕时，那边突然响起了请安的声音，她寻声望去，便看到了莫清秋带着宫女，迎着风雪款款走了过来。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黄喜急忙跪下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莫清秋走上前来，她先是低头瞥了一眼丽御女，然后才开口问道：“丽御女这是惹陛下不高兴了？” 丽御女听在耳中，只觉得莫清秋是在幸灾乐祸，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黄喜毕恭毕敬的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丽主子在长生宫外喧哗闹事，皇上特意罚丽主子在此跪着，以示惩戒。” “起来吧。”莫清秋颔首应道：“你进去禀报一声，就说本宫求见。” “是。”黄喜立即应道，他起身走进殿内。 不一会儿，他便走了出来，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您请进。” “嗯，劳烦公公了。”莫清秋径直走了进去。 丽御女一看，顿时就气红了眼。 但黄喜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老神在在的守在一旁。 莫清秋走进殿内后，便看到了皇帝正站在书案前，提笔作画。 她扬起笑脸，走过去请安道：“臣妾参见陛下。” “是皇后啊，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寻朕？”皇帝放下笔，抬头笑道：“是为了丽御女的事情过来的？” 莫清秋笑着应道：“您有所不知，丽御女先前是从臣妾的凤鸾宫离开的。” “她因为炭例的事情，一直心怀不满，便嚷嚷着要来找您做主。” “臣妾见许久没有消息，便特意过来瞧瞧。” 提起这个，皇帝当即不悦的说道：“这丽御女的脑子是越来越拎不清了，整日为了这点小事闹得要死要活的！” “要不是看在她肚子的皇嗣的份上，朕早就把她打进冷宫了！” 对于皇帝的无情，莫清秋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她柔声宽慰道：“您何必为了个嫔妃动此大怒？” “丽御女还怀着身孕，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传出去了，外面的人指不定得编出些什么话来骂您呢。” “丽御女这跪也跪了，您就先让她起来吧。” “这拢共都没半个时辰，她就这般身娇肉贵，连这点罚都挨不了？！”莫清秋越劝，皇帝就越恼火，他冷冷的说道，“这孩子要是真的因此掉了，那不要也罢！” “陛下息怒。”莫清秋见状跪下，劝道：“说起来此事还得怪臣妾，是臣妾没有妥善处理好此事，才惹得您这般生气。” 皇帝闻言后，怒气一滞，他蹙眉道：“此事与你无关，是丽御女太过无理取闹了！” 他都让人去查清楚了，丽御女在一日之内，就将内务府送来的木炭给全数用完，而后还派人去内务府私下买了一些。 结果丽御女后面还去了凤鸾宫领走了一些，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也有个四十来斤的木炭了，竟然只够丽御女用四五日而已！ 这是把木炭当饭吃了吗？ 竟然耗费如此之大？ 不是他舍不得这点东西，而是丽御女大手大脚的，用的比素来大方的贤妃还要夸张。 他本就在朝中提倡节俭之风，后宫嫔妃一直以来也都秉承他的旨意，很少有人敢将如此铺张浪费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 但丽御女用就用了，还非要把这事闹到他跟前，这不是和他对着干吗？ 皇帝光是想想都觉得来气。 他眉眼一寒，改口说道：“但你说得对，丽御女现在还有身孕，不合适一直跪着。” “那就降她位分，将其降成九品采女，以儆效尤！” 莫清秋闻言一怔，这……这可不关她的事啊，她这次没想坑丽御女的。 毕竟丽御女罚都罚了，她懒得再计较。 谁知道皇帝的怒火这么大，竟然要降丽御女的位分。 不过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再添一把火。 她想了想，随即开口求情道：“陛下，丽御女……” 可皇帝一听，立即就打断道：“不许替她求情，你退下吧！” “……是。”莫清秋低着头唇角一勾，起身退了出去。 她一出来，丽御女立马就看了过来。 “走吧，回宫。”莫清秋带着宫女路过丽御女身边时，停顿了一瞬，随后她又抬起腿，直接离开了。 她刚走后，就有一个太监跑了过去，附在黄喜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 黄喜眼睛一亮，侧头看向丽御女，眼中含着两分嘲笑，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丽主子，皇上有旨，您可以起来。” “真的？”丽御女闻言一喜，急忙扶着秋月的手站了起来。 只是黄喜的下一句话，让她的欣喜顿时僵在了脸上。 第110章 再降位分 黄喜收敛住眼中的幸灾乐祸，正色道：“皇上有旨，丽御女卢氏，生性蛮横无理，目无尊卑和规矩，特将其降为九品采女，以示惩戒！” “丽主子，你回去好好反省吧。” 丽御女如遭雷击，她不敢置信的质问道：“不可能，这不是陛下的旨意！” 她还怀着陛下的孩子，陛下不可能会这样对她的！ 她不信！ “我要进去见陛下！” 黄喜上前将人拦下，笑容满面的警告道：“丽主子，您再闹下去的话，就不止是降位分这点小惩罚了。” “您要知道，这宫中的嫔妃众多，比您懂事漂亮的人不在少数，多您一个不多，少您一个不少。” “您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丽御女一听，气得脸色瞬间就黑了。 她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心中觉得十分恼火，可却又无可奈何。 秋月见差不多了，便开口劝道：“主子，您在外面跪了这么久，身子怕是会受不住，您要不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会儿吧。” “您的身子要紧啊！” 这话给了丽御女台阶下，她眼睛一闭，直接装晕。 秋月不知情，立即被吓了一跳，她急忙扶着丽御女，大喊道：“太医！” “快去请太医！” 黄喜找了几个侍卫，让他们把丽御女给抬回芳林阁去。 秋月急冲冲的去把刘太医请了过来，刘太医把完脉后，就开了一副安胎药，随后就退了出去。 丽御女缓缓睁开眼睛，面色一片灰暗。 秋月端着热水走进来，她看到丽御女醒了，立马就走过去，高兴的说道：“主子，您醒了？” “您现在感觉如何？” “刘太医方才说了，您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道：“但奴婢怕您着凉，就去烧了一些热水过来，好给您擦擦脸和身子。” 可丽御女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回想着在长生宫门外，皇后离去时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分明透露着戏谑。 这一定是皇后搞的鬼！ 皇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故意在陛下面前告她的状！ 可……可她什么都没做啊！ 难道她连这点木炭都用不得吗？ “皇后这个贱人！” “主子，慎言啊！”秋月被丽御女这突如其来的骂声给吓了一激灵，她赶忙说道：“隔墙有耳，您要慎言慎行啊！” 丽御女怨恨的说道：“要不是因为这个贱人，我怎会被罚？！” “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苦，但这种话不能说出口啊！”秋月无奈的劝谏道，“这要是被人听见了，那真是大祸临头了。” 不管怎么样，这些话都是不能说出来的。 藐视中宫，这个罪名足够把丽御女打进冷宫了。 她可不想跟着一起去冷宫。 “大祸临头就大祸临头，有本事她就把我的脑袋给砍了！”丽御女捶着床铺，发泄的喊道：“反正这种日子也过不下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主子，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了，您真的能甘心吗？”秋月急忙安慰道：“您别想太多了，只要把孩子生下来，那一切就还有希望。” “况且您若是死了，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那些嫉恨您的人，恐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您可千万不能有这种寻死的念头啊！” 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呢，人怎么能死呢？ 丽御女本来就是说说而已，她听着秋月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后，也冷静了下来。 她抬手轻拭泛红的眼尾，开口应道：“你说的对，我定要好好活着，不能被她们看了笑话！” “你去拿银子去内务府换木炭。” “既然他们不肯给，那我便自己买！” “是，奴婢稍后就去，您先擦擦脸。”秋月将拧干的帕子摊开，小心翼翼的给丽御女擦脸。 等擦洗干净后，她才端着热水退了下去。 而丽御女被降位分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有人偷偷发笑，也有人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例如贤妃，在丽御女失宠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把丽御女放在眼里了。 闲来无事之时，她就和陆修媛提起了这事。 “听说前几日里，丽御女因为木炭的事情闹到了陛下面前，但不知怎么的，这最后却是丽御女挨了罚。” 明玉接话茬说道：“娘娘，您是有所不知。” “奴婢听闻是丽御女不满皇后娘娘的安排，嫌弃没有供给的木炭不够用，所以就闹了起来。” “可实际上啊，内务府那边按规矩给芳林阁送了十五斤的木炭，而后丽御女又去皇后娘娘那里拿了二十斤。” “这加起来一共三十五斤木炭，虽然是比咱们宫里少，但省一省也是够用的。” “谁知丽御女四五日就耗完了这三十五斤木炭，丽御女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没过两日，就又跑去凤鸾宫跟皇后娘娘要木炭。” “皇后娘娘一看丽御女用得这么快，就以为丽御女是在浪费木炭，就不愿意再给了。” “最后是丽御女气不过，就跑去和皇上告状。” “可皇上没有被她蒙蔽，事情一查清后，皇上就重重的罚了丽御女！” 贤妃闻言笑道：“那她真是活该！” “皇后娘娘给她一次，那是情分，即便是不给，那又如何呢？” “可偏偏丽御女的脑子蠢啊，不识时务，还敢去告状？” “她不会以为她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后，就能位比中宫了吧？” 陆修媛摇摇头道：“如今皇后娘娘深受皇上敬重，就连你都要为之退避三舍。” “说到底，还是丽御女没想清楚罢了。” 明玉附和道：“可不是嘛，现在宫中谁还敢得罪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虽然未曾侍寝，但皇后娘娘又不需要靠侍寝固权，只要皇上对皇后有敬重之心，那咱们这后宫当中，谁也越不过皇后娘娘！” 她家主子家世显赫，不仅育有皇子，还有圣宠在身，还不是照样要避其锋芒？ 这丽御女真是傻，傻得天真，蠢得惹人生笑。 第111章 试探 皇后这个名头本来就是一种威慑，以前皇上不喜皇后娘娘就算了，但现在人家皇后娘娘备受敬重，谁还会想不开去得罪凤鸾宫？ 这不是蠢，还能是什么？ 贤妃闻言嗤笑道：“贪得无厌罢了。” 丽御女已经不能被她放在眼里了。 “好了，丽御女到底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必过多谈论。”陆修媛无奈的说道。 贤妃笑道：“行行行，不说她了，咱们继续下棋吧。” 丽御女被众人抛在了脑后，只有卢婕妤还任劳任怨的去芳林阁安慰丽御女。 而苏贵妃知道后，还特意吩咐了桃夭准备了一点木炭送去芳林阁。 “丽主子，我家娘娘听闻您的事情后，心中就担心不已，便命奴婢给您送了一些木炭过来。”桃夭笑盈盈的说道，“您且好好养胎，莫要为了这点小事而伤怀。” “等您生下小殿下后，定能重新回到八品御女的位置的！” 丽御女……哦不，现在已经是丽采女了。 丽采女脸色铁青，恨恨的看着桃夭，咬牙开口应道：“你回去让贵妃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会好好养身子的，毕竟嫔妾日后还得亲眼看着这个孩子长大。” “只不过贵妃娘娘应该是体会不了这为人母的感受，但也没关系，贵妃娘娘还有陛下的宠爱，下半辈子定能平安顺遂。” 桃夭的脸色顿时就僵住了。 卢婕妤适时的开口打圆场道：“贵妃娘娘乃是如天之福，即便没有孩子，亦能万事顺心。” “今日的事情，贵妃娘娘有心了，嫔妾代丽采女拜谢贵妃娘娘赏赐。” 她起身向着昭阳宫的方向屈膝行礼。 桃夭脸色缓和一些，她敛下眼中的不悦，应道：“我家娘娘是好心办好事，但既然丽主子不领情的话，那奴婢也无话可说。” “这些木炭是赏赐，奴婢就放在这儿了。” “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就先告退了。” 说罢，她直接转身退了出去。 卢婕妤见状不禁回头看向丽采女，不满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人家明面上是来送赏赐的，你这样逞口舌之快只会将贵妃娘娘给得罪狠！” “得罪了又如何？”丽采女讥讽道：“反正讨好她也没用，我何必要忍这口气？” 人家都上门来落井下石了，难道还要她继续忍气吞声不成？ 她偏不！ 卢婕妤恨铁不成钢道：“那也不能把人给得罪死啊！” “你方才那番话直接往贵妃娘娘的心窝子里捅，她不记恨你才怪呢！” 丽采女不以为意的敷衍道：“嗯，你说的对。” “我累了，要歇息，你回去吧。” 卢婕妤闻言一气，但看着丽采女这副倔强的样子，她还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径直甩袖走人了。 卢氏两姐妹再次闹得不欢而散。 凤鸾宫内，青栀笑着说道：“奴婢听闻卢婕妤从芳林阁出来时，脸色可难看了。” “听说是丽采女因为被降位分的事情，而迁怒于卢婕妤，将卢婕妤给赶了出去。” “要奴婢说啊，这卢婕妤也是倒霉，摊上一个这样的妹妹，要换作是奴婢，奴婢才不会理会丽采女呢！” 莫清秋笑道：“到底是亲姐妹，哪里有这么容易放得下？” “对了，本宫听闻梅园里的梅花开了？” 青栀没想到莫清秋会突然问这个，她赶紧点头应道：“是，奴婢昨日特意去看过了，那枝头已经有零星的花苞开了。” “今日雪势减小了不少，应该是开了。” 莫清秋思索道：“本宫听闻太后娘娘素来喜爱红梅，你和莫心挑个时间过去梅园，折几枝开得好的梅花送去慈宁宫。” “您向来用惯了莫心姐姐，身边没有伺候可不行。”青栀眼珠子一转，便殷切的说道：“这点小事奴婢自己一个去就行了，何须劳烦莫心姐姐？” 莫心闻言不由得看向莫清秋。 莫清秋想了想，便颔首应道：“也好，但你去慈宁宫时，记得要谨言慎行，莫要得罪了人。” “是，奴婢知道了。”青栀高兴的应下道，“那奴婢现在就去梅园，免得待会儿雪势变大了，路不好走。” 莫清秋温和的应道：“嗯，去吧。” 青栀给莫清秋行了一礼，随即就退了下去。 莫心看着青栀迫不及待的背影，忍不住笑道：“这青栀今日忽然变得这么积极，奴婢看着还有点不习惯。” 青栀平日里总是待在殿内，莫清秋去哪，她就跟去哪，支都支不开。 但今日青栀却主动提出了自己出去办事。 莫清秋意味深长的笑道：“让她去才是最合适的。” 莫心一听这话，似乎是明白了莫清秋的意思。 “您是说……” 莫清秋给了她一个眼神，莫心心领神会。 而青栀根本不知道这是莫清秋的试探，她马不停蹄的赶去梅园，精心挑选的折下几枝开得最好的梅花送去慈宁宫。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抱着梅花跪在大殿内，恭恭敬敬的给太后行礼。 太后瞥了一眼青栀，抬手一摆，让殿内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 随后，她才开口问道：“你今日过来有何事？”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后见这两日的梅花开得正好，就命奴婢采了几枝过来献给您。”青栀低眉顺眼的应道。 太后闻言后，眉头一蹙，不耐烦的问道：“除了此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寻常梅花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慈宁宫的小花园里就种有不少梅花，她用得着皇后送吗？ 青栀立即应道：“丽采女与皇后娘娘交恶有一段时间，奴婢这些日子里一直想从莫心嘴里套话。” “可莫心是个最严的，奴婢费了好些功夫，才套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季美人之前的摔倒，可能是丽采女所为。” “皇后娘娘不满丽采女谋害皇嗣，所以就将丽采女给厌弃了。” 太后眼睛一眯，忽而笑道：“果然是她做的，怪不得皇后那边会突然就远离了丽采女……” 第112章 “好心提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对季美人肚子里皇嗣的重视，丽采女敢动季美人，那无疑是在和皇后作对。 但丽采女下手推季美人的事情的确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毕竟丽采女之前可是和季美人是同一阵营的。 就算要动手，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她只能说丽采女这脑子能落到今日的地步，她是一点都不意外。 “你此事做得很好，下去找柳嬷嬷领赏吧。” “是，奴婢叩谢太后娘娘赏赐！”青栀欣喜不已，她急忙叩头谢恩。 随即，她便起身退了下去。 太后看着青栀高兴的样子拧眉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皇后虽然很少来慈宁宫，但确实是会经常派人送些小玩意过来，所以青栀偶尔因此得机会来禀报皇后近日来的消息。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太后摇摇头，没有再想这事。 青栀领了赏，回到凤鸾宫后，无论是见到了谁，都是笑脸迎人。 莫心看到了，便私下调侃道：“怎么，你这出去一趟是捡到金子了？” “怎么乐成这个样子？” 青栀神色自然的笑道：“和捡金子差不多，今日太后娘娘心情好，赏了我五两银子呢！” 说着，她忽然脸色一顿，看向莫心纠结道：“要不我分你一半赏银？” 她掏出荷包拿了一个银块出来递给莫心。 莫心失笑道：“得了吧，我拿你的赏银做甚？” 她将银子推回青栀手中，继续说道：“你差事办得好，这是你该得的，不用分给我。” “这哪行啊，你今日如果和我一起去慈宁宫送花的话，肯定会得赏的。”青栀不好意思的笑道，但丝毫没有再提分银子的事情，她立即把银子收进荷包里。 莫心笑了笑道：“各司其职罢了，太后娘娘高兴就好。” “不和你多聊了，我还得给娘娘沏茶呢。” 说罢，她便走了。 青栀看着莫心的背影挑了挑眉，不要更好，这样她就能多攒点银子。 等到时候出了宫，就能好好享福了。 莫心端着新沏好的热茶走进正殿内，她给莫清秋奉茶道：“青栀瞧着是挺高兴的，听说是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 “这是得了多大的赏赐？”莫清秋饶有兴趣的问道，“她方才过来向本宫复命时，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 莫心笑着应道：“她自个儿说是得了五两银子，但奴婢瞧她这个高兴样，估计是不止这点。” “而且奴婢也没想到青栀竟然会是太后娘娘那边的人，奴婢还以为是皇上安排的呢。” 莫清秋闻言一笑，她之前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章嬷嬷被边缘化了这么久，都没有私下找过青栀，她就将青栀是皇帝的人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一番排除之下，她才觉得太后那边可能性是最大的。 所以这段时间里，她便有意无意的试探了几回，还故意让莫心在青栀面前漏了话，将丽采女推季美人的事情给透露了出来。 她就想知道青栀会不会将这个消息给传出，但谁知青栀格外的沉得住气，竟然一连好几日都没什么动静。 思索过后，她才借着送梅花的借口，想让青栀去一趟慈宁宫。 而青栀也很主动的提出了要自己去慈宁宫送花，如此天赐良机，她当然就顺势答应了。 太后和丽采女之间有旧怨在身，接下来就看太后会不会出去针对丽采女了。 太后若是出手了，那就说明青栀是太后的人。 如果太后按兵不动也无所谓，毕竟这只是一个试探而已。 至于丽采女会怎样……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不是她的人，她没有必要去关心丽采女的死活。 而丽采女根本就不知道这眼皮底下的波涛汹涌，她花了好几百两的银子去内务府换了木炭，过了好几日的舒坦日子。 但降位分的事情跟根鱼刺似的一直扎在她的心上，让她觉得心里堵得慌。 临近年底，太后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进宫，并宴请了众嫔妃，想要好好的热闹一番。 众人哪敢不给面子啊，便在十二月二十一日这日巳时，去了慈宁宫听戏。 丽采女也在其中。 但她位分低，只能和元采女坐在第二排的边缘位置。 元采女对这戏台上唱的戏不感兴趣，她百无聊赖的扫了一圈众人，随后便小声的开口和丽采女搭话道：“丽姐姐，您近日来可安好？” “最近这大雪是停了，但这天气还是一样的冷。” “幸好嫔妾有贵妃娘娘看顾着，不缺木炭取暖，不然这日子得怎么过啊？” 丽采女听着这话觉得十分的刺耳，连元采女这样低贱的人都有足够的木炭取暖，而她这个怀着皇嗣的嫔妃却只能自己花银子去买！ “妹妹好福气，能得贵妃娘娘的庇佑。”她脸色一沉，讽刺的说道：“你定要好好侍寝怀上龙种，才能报答贵妃娘娘对你的知遇之恩。” “要是没有贵妃娘娘，你一个舞姬哪有资格进宫伺候陛下啊？” “你说是不是？” 她不给元采女接话的机会，又问道：“对了，你现在寻到机会侍寝了吗？” “别是今年都过去了，你还没能得到第三次侍寝的机会。” 元采面色如常的笑道：“嫔妾还年轻，不用着急。” “下届选秀还要等两年呢，这种事情急不得。” “您也别急，陛下迟早会来看您的。” 她瞥了一眼丽采女的肚子，笑问道：“算算日子，您这肚子也三个月了吧？” “怀孕三个月，胎象就稳住了，您这下总算是能安心了。” “不过呢，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怕会有意外，所以您还得小心些，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哭都来不及。” “您说是吧？” 丽采女闻言后，脸色扭曲了一瞬。 她立即低声骂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这黑心肝的，竟然咒我生不下这个孩子？” 元采女笑盈盈的说道：“您这就误会嫔妾了，嫔妾这是在好心提醒您。” “您啊，还是长点心吧。” 第113章 赏赐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丽采女不屑得说道，“哼，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元采女闻言撇撇嘴，没有吭声。 戏台上的戏正唱到最精彩的桥段，可场下真正看戏的人却没有几个。 太后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莫清秋，忽然开口问道：“将近年底，小年夜家宴的事宜你可筹备好了？” 莫清秋微微一怔，像是没想到太后会突然提这个事情。 她颔首应道：“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你向来办事稳重，有你在，哀家就能放心了。”太后笑道，“不过，这毕竟是你第一次操办小年家宴，还是要多注意一点。” “像是季美人和丽采女都有孕在身，在膳食方面要多照顾一些。” “是，臣妾会叮嘱好御膳房和内务府的，您就放心吧。”莫清秋只管乖巧的点头应道。 太后满意的笑了笑，她抬手吩咐道：“安慧，你去将皇帝前些日子送过来的茶叶都拿出来。” 柳嬷嬷应了一声“是”，随即就退了下去。 而太后看着众人望过来的视线，笑着解释道：“前几日，江淮那边的皇商上贡不少名贵茶叶进宫，皇帝送了好些茶叶过来孝敬哀家。” “可哀家不喜喝茶，留着也是放在库房中发霉，还不如拿出来给你们分一分，免得浪费了这些好茶叶。” 苏贵妃闻言后，赶紧恭维道：“太后娘娘能惦记着咱们这些小辈，臣妾深感荣幸。” “只是这些茶叶毕竟是陛下孝敬您的，吾等哪敢……”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立即打断道：“好了，哀家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你不想要的话，那你那份就留给元采女好了。” “反正你们两人是好姐妹，不分彼此。” 苏贵妃一噎，她不就是象征性的婉拒一番吗？ 用得着这般针对她吗？ “咳……”莫清秋咳了一声，缓缓说道：“这是母后的一片心意，尔等就不必推辞了。” 贤妃闻言笑道：“是，那臣妾就却之不恭了。” “臣妾谢太后娘娘赏赐！” 贤妃这一表态，其他嫔妃也纷纷起身行礼谢恩。 “吾等谢太后娘娘赏赐！” 这下，苏贵妃倒是显得十分尴尬。 她急忙起身行礼，委曲求全的请罪道：“臣妾一时失言，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唉，本来好好的一件事，非要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太后拧着眉，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哀家也乏了，就先回寝宫歇息了。” “尔等若是想继续看戏，那就留下。” “不想看得，就回去吧。”太后疲惫的摆了摆手，旁边的宫女赶忙抬手扶住太后。 太后扫了一眼众人，随后就带着人先行离开了。 苏贵妃一看，脸色顿时就僵住了。 贤妃见状开口讽刺道：“宫中闹得热闹一回，就又被某些人给搅和掉了。” “皇后娘娘，臣妾还得回去照顾五皇子，就先行告退了。” 她给莫清秋行了一礼，随即就转身走了。 莫清秋眉尾一跳，她望向众嫔妃，态度温和的说道：“你们要是想回去的话，就把太后娘娘赏赐茶叶先领了，再回去吧，这里有本宫看着就行了。” 她一发话，立即就有好几个嫔妃就开口告辞了。 莫清秋也不拦着，没一会儿，在场的嫔妃就走得七七八八了。 季美人笑着开口道：“嫔妾留下与您一块看戏吧，反正嫔妾回去了也是闲着。” “太医说了，你老是待在锦绣阁不利于养胎，出来多瞧瞧热闹也是好的。”莫清秋欣慰的说道。 但苏贵妃可笑不出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太后今日摆这一出戏就是为了给她难堪的！ 元采女走上前来，劝道：“娘娘，您这两日老毛病又犯，咱们也回去，免得吹多了寒风，您今日夜里又要犯头痛了。” “你说的是。”苏贵妃借坡下驴的向莫清秋告辞道：“皇后娘娘，那臣妾和元采女就先行告退了。” 莫清秋颔首应道：“嗯，身子要紧，你回去歇着吧。” 苏贵妃得了允许，立即转身快步离开了。 眨眼间的功夫，戏台下就只剩下了莫清秋和季美人。 季美人看苏贵妃这匆忙离去的样子，不禁笑道：“真是难为贵妃娘娘，今日又触了太后娘娘的霉头。” 太后针对苏贵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她们对太后故意刁难苏贵妃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莫清秋不在意的说道：“说多错多，更何况太后娘娘早就对苏贵妃心怀不满，苏贵妃非要撞上去，也怪不得太后娘娘会借题发挥。” 鸡蛋里挑骨头，只要太后想，苏贵妃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戏词的戏子，像是在专心看戏。 季美人见状也不说话了，就坐一旁安静的作陪。 而丽采女回到芳林阁后，她大肆的笑道：“苏贵妃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在别人面前演演就得了，竟然还敢在众人面前驳了太后娘娘的面子，太后娘娘不罚她才怪呢！” “是啊，太后娘娘不就是赏了点茶叶吗？”秋月附和道：“若是不想要的话，那就领回来放着，或是赏给宫人也好啊。” “何必和太后娘娘反着干呢。” 丽采女嗤笑道：“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独得圣宠的宠妃呗！” “都失宠这么久了，还摆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又扣又蠢，真是白瞎了她前一段时间里的讨好！ “苏贵妃已是日薄西山，哪里比得上您啊。”秋月违心的说道，“等着您生下小殿下后，定会否极泰来的！” 丽采女是听高兴了，但她表面上还是嫌弃道：“行了，别拍马屁！” “看看太后赏的是什么茶叶，若是值钱的话，你就拿去内务府送给梁管事，看能不能再换掉木炭回来。” 秋月闻言一愣，等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打开手上的木盒子，将茶包拿出来打开闻了闻。 “主子，这里包的是龙井。” “但看着色泽，估计是夏秋时节的龙井茶。” 丽采女一听，瞬间失去了兴趣。 “行了，拿去换木炭吧。” 第114章 巧合 “是，奴婢待会儿就去。”秋月将茶叶包好，重新放回到盒子当中。 等到傍晚日落时，她就拿着东西去了内务府。 “哟，又是秋月姑娘啊？”梁玉一看到秋月，就以为秋月又是过来换木炭的，她不禁摇头说道：“你这主子也太费木炭了吧？” 这前几日刚来过，换了足足三十木炭呢！ 结果今日又来了。 秋月闻言讪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家主子怀着孩子，自然是得过得精细一些。” “行吧，那你这次又要换多少？”梁玉将手里的册子放下，抬头瞥了一眼秋月手中拿着的漆金木盒。 秋月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家主子今日得了太后娘娘赏赐，得了将近有五两重的龙井茶。” “可我家主子有了身子，吃不茶。” “这茶叶留着也是浪费，主子便让我拿过来与您换些木炭。” 梁玉目光一顿，眼神闪烁不定。 他假装兴奋的问道：“是雨前龙井？” “不是雨前龙井，是寻常的夏秋的龙井。”秋月尴尬的笑了笑，她将木盒递过去，急忙说道：“虽说夏秋龙井不如雨前龙井，但好歹是江淮那边进贡过来的，是精品中的精品，很值钱的！” 梁玉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接过木盒打开茶包一看，又仔细的闻了闻，最终是面带失望道：“你说的没错，虽然不是最名贵的雨前龙井，但这茶叶的色泽一看就是精品。” “可我就是个奴才，哪能用得起这种茶叶啊？” 他将木盒推回去，拒绝道：“而且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换木炭的银子是拿去干什么使的。” “我就算是同意了你这以物换物的法子，其他人也不同意啊！” “你还是拿回去吧。” 秋月着急的说道：“梁公公，我知道这事让您为难了，但还请您通融一下。” “我家主子是宫中嫔妃，没有门道将这些东西送出宫换银钱。” “可您不同，您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了，不说是手眼通天，那也是广结善缘，定有法子将这茶叶换银钱。” “您是懂行情的，这茶叶若是拿到宫外，即便是有识货的人压价，那少数也能换个百来银子。” “我家主子要的木炭也不多，再换个二十斤便够这个月用的了。” “您就通融通融吧。” 这龙井茶好歹是贡品，只要放话出去，多的是人要。 要不是她们没有路子送出宫找人换成银钱的话，怎么可能会便宜了梁玉这个太监？ 梁玉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心动，该说不说，他还真有路子。 以他的本事，别说是一百两银子了，就是换三百银子都不成问题。 他佯装踌躇了一下，然后便叹了一口气，同意道：“行吧，看你和丽主子不容易的份上，我就答应这一次。” “但仅此一次，不然我不好和其他人交代。” “就二十斤木炭吧，你们就是想多要也没有了。” 他接过木盒子，低声提醒道：“你还是劝劝丽主子吧，她这般铺张浪费的，要是有哪位御史闲着没事干，参了她一本，她怕是又得遭罪了。” “是，奴婢明白的。”秋月苦笑的应道，她要是能劝得动丽采女的话，哪还会三天两头的往内务府跑啊？ 不过这个月也快结束了，芳林阁内还有一些木炭，再加上今日换的这些，是妥妥能用到月底的。 “得，那我去给你去木炭，你在这等一会儿吧。”话多惹人嫌，看在这茶叶的份上，他也就劝这一句。 至于秋月听不听得进去，梁玉并不关心。 他转身走进库房当中，很快的就让人装好了木炭交给秋月。 秋月赶紧道谢道：“谢梁公公，奴婢还得回去伺候主子，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梁玉挑了挑眉，将茶叶交给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你将这茶叶送去御膳房的小李子，告诉无论这茶叶换了多少银钱，我都分他两成。” “是，奴才这就去。”小太监连忙应道。 梁玉摆摆手道：“去吧。” “是。”小太监拿着茶叶就出了内务府。 梁玉得意的哼着小曲，今日白赚了半饼龙井茶，他心中甚是高兴。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茶叶刚送到御膳房那边，就先被慈宁宫的人发现截了下来。 随即，他便得了消息，连夜偷偷的跑去了慈宁宫。 他刚一走进殿内，就有一包东西砸了下来。 “太后娘娘息怒！”梁玉立即跪下磕头。 他余光一瞟，发现刚才砸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就是秋月今日送过来的那包茶叶。 他顿时心里一惊。 这点小事怎么还惊动了太后娘娘？ 太后眼睛半眯，目光锐利的审视着梁玉，淡淡的质问道：“这包茶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是芳林阁的宫女秋月今日拿来内务府换木炭的。”梁玉快速的应道，“之前皇后娘娘吩咐过内务府，不许吾等为难丽采女。” “所以奴才便就同意了下来，给秋月换了一些木炭。” 太后一听，当即冷笑道：“你也学会糊弄哀家！” “别扯什么皇后，哀家看你就是见钱眼开，一看有利可图就答应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这茶叶里是掺了东西的？！” 梁玉惶恐的说道：“奴才……奴才并不知道……” 太后径直坐下，缓缓的说道：“这茶叶里面有一些是泡过红花药汁的，你现在明白哀家的意思了吗？” 梁玉震惊的抬起脑袋，失语道：“红……红花？” 他心中一骇，急忙磕头道：“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太后竟然想要打掉丽采女腹中的皇嗣？！ 这……这……他是真没想到啊！ 他若是知道的话，怎么可能会坏了太后的安排？ 他忐忑不安的求饶道：“太后娘娘，奴才对您忠心耿耿，要是奴才知道……这茶叶里另有乾坤的话，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收下这包茶叶啊！” “求太后娘娘恕罪！” 第115章 误打误撞 太后没有说话，她合上眼睛，捻动着手里的佛珠。 寂静的气氛让梁玉更加忐忑不安，他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见太后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怒意后，他悬着心立即放下了一半。 他低下脑袋，继续跪着。 良久之后，太后才睁开眼睛问道：“你先回去吧，过两日哀家会命人送一些东西过去给你。” “是。”梁玉不敢多问，立即起身退了下去。 而丽采女并不知道自己在误打误撞中，为自己化解了一个危机。 在十二月二十九这一日，京城内又下起了小雪。 今天是小年，太和殿内早早就开始布置了起来，直到旁晚酉初时辰，后宫嫔妃纷纷往太和殿而去。 丽采女因为怀有皇嗣，所以位置比其他采女来说，算是比较靠前。 但再靠前，那也是末尾的位置。 她看着坐在高位之上的莫清秋，眼帘一垂，遮住了眼底的酸意。 呸，一个还是处子之身的皇后有什么可得意的？ 秋月从旁边宫女手中接过了一碗粥，她半跪下来，小声的说道：“主子，这是御膳房特意给您准备的鸡茸燕窝粥，您先吃点暖暖胃吧。” 丽采女闻言抬眼往前一瞧，果然看到了有宫女给季美人也送了一碗粥。 她蹙眉问道：“和季美人是一样的？” “是，都是一样的。”秋月小心的应道。 丽采女冷哼了一声，但今天场合不对，她也没好发脾气，只能让秋月将这碗粥放下。 不过，她看都没看一眼这碗粥，径直倒了一杯梅子酒，随即一饮而尽。 酸甜的酒水下肚，心中的烦躁稍微消散了一点。 丽采女没控制住，多喝几杯。 秋月见状赶紧劝道：“主子，酒水伤身，您还是先吃点其他的吧。” 莫清秋也看到了，她随口说道：“丽采女，你现在怀着身子，切记莫要贪杯。” 丽采女脸色顿时一僵，她强颜欢笑的应道：“是，劳烦皇后娘娘费心了，嫔妾会注意的。” 坐在丽采女隔壁的元采女不禁轻笑了一声。 丽采女听到后，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秋月跪下来给丽采女布菜，道：“主子，您尝尝这道佛跳墙，这是管御厨的出了名的拿手好菜。” 丽采女拿起筷子象征性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她现在一肚子的气，哪里还吃得下啊？ 尤其是这殿内又冷又吵的，让她瞬间就没了心情。 但这家宴还长着呢，她总不能半点东西都不吃吧？ 丽采女想了想，还是拿起了那碗鸡茸燕窝粥。 她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和以往的有些不同，但味道还不错，她就没想太多。 没过一会儿，碗就空了。 开了胃后，她又陆续尝了好些菜肴。 等到夜幕降临，殿内是歌舞升平，热闹得不行。 丽采女却忽然觉得肚子有些微微发痛，她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就伸手抓住了秋月的手腕，低声说道：“扶我起来，我要去如厕。” 秋月没察觉到丽采女的不对劲，她让春月上去和莫清秋禀报一声后，然后就将丽采女扶了起来，悄悄的出了太和殿。 但出了太和殿后，丽采女还没走几步，就停下脚步，抱着肚子喊疼。 秋月这才发觉不对劲。 她赶忙扶稳丽采女，着急的询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我……”丽采女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她感觉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在下坠，脸色发白的说道：“快去……请太医！” “主子，您先稳住，奴婢这就找人去请太医！” 秋月扶着丽采女靠墙坐下后，她急忙往太和殿跑去。 她拉住守门的侍卫，喊道：“我家主子动了胎气，你们快去请太医！” 侍卫一听就暗道不好，他甚至都没怀疑秋月说的是真是假，立马就往太医院跑去。 秋月这才折返回去找丽采女。 “主子，您别怕，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秋月看着脸色苍白的丽采女，只能手足无措的守在一旁。 丽采女疼得冷汗淋漓，忽然她感觉了下面有东西涌出，粘腻的触感让她有了不好预感。 她艰难的扯开斗篷，掀开裙摆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触目心惊的血迹。 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秋月更是被吓得不行，尖叫声响彻天际。 太和殿内琴声依旧，莫清秋隐隐听到了有凄厉的喊叫声。 她皱起眉心，吩咐道：“青栀，你出去瞧一瞧是谁在殿外大喊大叫的？” “是。”青栀刚应下来，秋月就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皇上，皇后娘娘，我家主子不好了！” 一语震惊四座，就连殿内的琴声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莫清秋起身急忙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丽采女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人呢？” 皇帝拢起眉心，并没有说话。 秋月哭着说道：“我家主子刚才说肚子有些不舒服，就想去上如厕。” “可谁知刚出了太和殿，主子就开始喊疼，下面还流了好多血……” 莫清秋一听，差点没站稳。 她失语道：“那你还不赶快去请太医？！” “刘太医已经来了，这会儿正在偏殿内给主子看诊……”秋月赶紧应道。 莫清秋闻言便转身和皇帝说道：“陛下，丽采女那里出了事，臣妾得过去瞧瞧情况。” “嗯，去吧。”皇帝坐着没动，随意的点头应了一声，仿佛是根本就不在意此事。 等莫清秋出去后，他便抬手吩咐道：“一点小事而已，继续奏乐吧。” 众人一看，就知道丽采女不受重视了。 可卢婕妤坐不住了。 丽采女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盼了许久才盼来的，要是就这么没了，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忍不住起身开口道：“陛下，嫔妾有些放心不下……”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道：“丽采女是你的亲妹妹，你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 “去吧。” “是。”卢婕妤给皇帝行了一礼后，就匆匆走了。 太后拿着就被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脸色各异的众人。 第116章 小产 太和殿的偏殿内，莫清秋一走进来就听到了阵阵压抑的哭声。 宫女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莫清秋不禁脚步一顿。 随即，她收敛情绪，快步走进去。 “丽采女情况怎么样？” 刘太医看到莫清秋后，立即跪下行礼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微臣无能，未能保住丽主子腹中的皇嗣，望皇后娘娘恕罪！” 卢婕妤刚走进来，就听到了这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她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白玉赶紧扶住了卢婕妤，担心的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莫清秋听到了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卢婕妤，随后吩咐道：“刘太医，你快给卢婕妤瞧瞧。” “皇后娘娘，嫔妾没事。”卢婕妤摇了摇头，她站稳之后，问道：“刘太医，丽采女的孩子真的没保住吗？” 刘太医闻言叹了一口气，重重的点头应道：“微臣赶到时，丽采女的情况已经不大好了……孩子实在是没能保住。” 卢婕妤脸色一白，她转身给莫清秋跪下，神情凄厉的哀求道：“此事定是他人所为，求皇后娘娘为丽采女做主！” “丽采女在宴席上还是好好的，怎么会一出太和殿……” 她忽然反应了过来，语气笃定的说道：“一定是宴席的膳食出了问题，还望娘娘能派人彻查此事！” “莫心，你带刘太医过去检查一下丽采女席面上东西，看是否有问题。”莫清秋颔首吩咐道。 莫心应了一声，随即就和刘太医退了下去。 “起来吧。”莫清秋收回视线，叮嘱道：“丽采女遭此祸事，此时的心情一定很难受，你待会儿好好的劝劝她，免得她想不开。” 卢婕妤起身抹泪道：“是，嫔妾明白了。” 她跟着莫清秋身后，一同走进去。 走进室内，丽采女脸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模样看着十分可怜。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守在旁边的宫女赶紧跪下行礼。 丽采女看到莫清秋后，眼神才有了波动。 她挣扎着起身，喊道：“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 “有人要害嫔妾！” “她害死了嫔妾的孩子！” “您一定要抓住她！杀了她！” 莫清秋看着丽采女疯癫的样子，不由得皱眉说道：“丽采女，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 她的孩子没了，这让她如何能冷静得下来？！ “您是不是不愿意给嫔妾做主？”丽采女似哭非哭，面目狰狞的喊道：“我要去找陛下，让陛下给我做主！” 她掀开被子，从床榻上翻滚下来。 “主子！”秋月急忙扑过去，将丽采女扶起来。 莫清秋看丽采女这个样子，都没忍心告诉丽采女，皇帝根本就不在意此这个孩子。 “本宫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事情还未查清楚，本宫如何能为你做主？” “心月，你就别闹了！”陆婕妤上前劝道，“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有结果了。” “你好好的想一想，今日在宴席上有没有其他人接近你，或是有没有吃一些奇怪的东西？” 丽采女闻言清醒了一点，她努力的回想道：“我身边都是由秋月伺候的，没有人来过……我知道了！” 她突然想了起来，大声的说道：“是那晚鸡茸燕窝粥！” “我当时吃着就觉得和以前的味道有点不同，但这是御膳房特意给我和季美人准备的，我见季美人也吃了，就没多想……” 她掩面而泣，后悔的说道：“都怪我！” “我当时就不该吃那碗粥的！” 莫清秋闻言后，面色一顿，她拧眉说道：“这的确是御膳房特意给你们二人准备的，但季美人那边却一点事都没有，看来这是故意针对你的。” “御膳房那边本宫也会让人去查的，你放心吧。” “你刚小产，身子损害极大，你先好好歇息。” “不！”丽采女仰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嫔妾亲眼看到这人被抓住后，才能安心休养！” 莫清秋无奈的说道：“等刘太医回来后，本宫就将御膳房的人传召到此处问话。” “你先歇着，把药喝了再说。” “卢婕妤，你在留下来看顾好丽采女，本宫去向陛下禀明此事。” “是。”卢婕妤连忙应道。 随即，莫清秋便带着人先离开了。 “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明知道那碗粥不对劲，竟然还都吃完了？”卢婕妤让人把丽采女扶到床上躺着，一想到这孩子就这样没了，她说话的语气里就不禁掺杂了些许的抱怨。 丽采女哭得梨花带雨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这是我孩子，就算是没了，也和你没关系！” 她抬手抹了一把泪，忽而笑道：“你现在也不好受吧？” “这个孩子没了，你的如意算盘也就被打破了！” 卢婕妤被戳中了心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恼怒道：“我看你是疯了！” “孩子没了，你半点伤心都没有，竟还在这里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她心中自然是恨极了下手的人，毕竟这毁的不止是丽采女的复宠希望，还毁了她的前程。 “呵，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谋算吗？”丽采女嗤笑了一声，讥讽道。 卢婕妤一听，忍不住瞥了一眼秋月。 秋月小幅度的摇摇头。 卢婕妤见状便安心，她佯装伤心道：“从小到大，我对你都是真心以待。” “我没想到你竟会这样想我。” “我能对你有什么谋算？” 丽采女冷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在，你不必摆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 “你不就是想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后，将这孩子记在你的名下，让这孩子成为你晋封嫔位的助力吗？” “你之前一定在想要怎么把我的孩子夺走吧？” “可惜的是，你终究是失算了！” “爹爹和娘亲可真是偏心，在进宫之前，他们什么就不停的嘱咐我，让我进宫好好辅佐你。” “但你不配！” “哈哈哈，你不配！” 既然她不能得宠，那卢婕妤也别想好过！ 第117章 又见喜讯 卢婕妤看着丽采女这个样子后，反而是平静了下来。 她唇角微扬，淡淡的笑道：“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不过现在看来，你对这孩子也不是很重视。” “孩子都没了，你还有心情和我撒泼？” “你还是想想自己得罪了谁，竟惹别人下如此狠手吧。” 她起身看着丽采女，眉眼温婉道：“你好好歇息，我去外面守着便是。”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出去，徒留丽采女瞪着眼睛，眼里全是怨恨。 莫清秋回到太和殿内，她听着嘈杂的乐声，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 众人都知道了丽采女出了事，他们看到莫清秋走来时，都纷纷看向了莫清秋。 太后率先开口问道：“怎么样，丽采女情况如何？” “回母后的话，丽采女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莫清秋摇摇头说道，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丽采女原来位置。 那席面上的膳食已经全部被撤下去了。 她抬眼询问道：“臣妾方才让莫心和刘太医过来检查丽采女的膳食，不知结果出来没有？” “哀家让他们撤下去后，再做检查。”太后揉了揉眉心道，“刘太医还没过来禀报，估计是还没有结果。” “小产对身子损害极大，你再派个太医去照料丽采女吧。” “是，臣妾已经差人去请陆院正了。”莫清秋从善如流的应道。 她无视众人打量的视线，径直走上去，坐在皇帝的身侧。 元采女扫了一圈众人的反应，眼波就流转不定。 时机差不多…… 她立即抬手捂住嘴，夸张的干呕起来。 旁边的嫔妃一看，连忙往旁边躲了躲。 但很快的，她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她试探的问道：“元采女，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呕……”元采女话还没说完，又赶紧拿出帕子捂住嘴。 过了一会儿后，她才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荤腥就开始犯呕。” “让姐姐见笑了，还望姐姐莫要和嫔妾计较。” 这名嫔妃眼神闪烁的笑道：“你若是觉得身子不适，可千万别硬撑着。” “你快去与皇后娘娘说一声，提前离席回去歇息吧。” “这……”元采女为难的说道，“我过会儿就好了，并不无大碍。” 这名嫔妃闻言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好意思和皇后娘娘开这个口。” “既然如此，我就帮你说吧。” 她立马站起身来，大声的开口说道：“禀皇后娘娘，元采女有些身子不适，还望您能够准许丽采女提前离席！” “哦？”莫清秋拢起眉心，担心的问道：“元采女，宋宝林说的可是真的？” 元采女闻言急忙起身行礼，犹豫的应道：“嫔妾……确实是有点不舒服，还望皇后娘娘您准许嫔妾回去休息。” “正好刘太医也在，不妨让刘太医先过来看看吧。”方才元采女在下面闹的动静，太后也看到了，她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元采女。 视线最后落在了元采女平坦的腹部上。 她没理会其他人，直接开口吩咐道：“安慧，你去把刘太医带过来。” “是。”柳嬷嬷立即应道，快步退了下去。 莫清秋见状也没说什么，静静的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而元采女更加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垂下眼帘，眼中划过一抹得意。 很快的，刘太医就被带进了殿内。 太后开口吩咐道：“刘太医，你去给元采女诊脉吧。” “是。”刘太医恭敬的应道。 他走过去给元采女作揖道：“微臣拜见元主子。” 元采女颔首，她乖乖的伸出手给刘太医把脉。 刘太医将手搭上去，静心听脉。 脉搏圆滑如珠，搏动流畅，往返之间竟有一种回旋滚动感。 刘太医抬起头，惊疑不定的看向元采女。 元采女踌躇的问道：“刘太医，我这应该没什么事吧？” 刘太医回过神来后，当即收回手。 他大声的祝贺道：“恭喜元主子，贺喜元主子，您这是喜脉啊！” “真的吗？”元采女惊喜的站起身来，她抬手覆在小腹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我真的怀上陛下的孩子了？！” 皇帝面色一顿，脸上并无高兴的神情。 莫清秋虽然觉得有点意外，但也没觉得奇怪。 毕竟元采女是侍寝过的。 既然是侍寝过，那就有可能能怀上。 她笑着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今日是小年，再加上元采女有孕，可谓是双喜临门。” “陛下，您说是不是？” 皇帝敛去眼中的不悦，点头附和道：“皇后说的是，这的确是个喜讯。” “元采女，你接下来就好好养胎，不能像丽采女这般马虎，明白了吗？” 元采女见皇帝没有提赏赐的事情，就知道自己和丽采女是差不多的待遇了。 她上的喜色顿时消失了一半。 她屈膝行礼应道：“是，嫔妾谨遵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教诲。” “行了，你退下吧。”皇帝敷衍的摆手道。 他心中也是郁闷得很，怎么偏偏是这遭了自己厌弃的嫔妃怀上了龙种？ 但都怀上了，总不能不要吧？ 罢了，生下来就养着吧，又不是养不起。 元采女瞥了一眼荣安王所在的方向，强颜欢笑的退了下去。 皇帝的态度已经是明摆着了，因此众人只是说了两句祝贺的话，便就打住了。 莫清秋看向刘太医，顺势问道：“刘太医，本宫命你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和莫心姑娘将丽采女席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刘太医跪下来，低头应道。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呵，她既然敢下手，那就一定会保证万无一失。 估计所有人都没想到，刘太医会是她的人。 她微微扬起下巴，抿住唇角，今日的事情就当作是给丽采女一个教训。 顾充媛的肚子虽然不争气，但好歹是她顾家的人。 一个边城小官之女，也配冒犯顾家？ 第118章 局势 对于这种不知所谓之人，她向来都是要好好教训一番。 丽采女初进宫时，她不好动好手。 可现在她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这孩子就当是给丽采女当初的无知，所付出的代价。 她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所以也不在乎会多沾一条人命。 更何况还没成形的孩子算作是人吗？ 太后望着众人，敛去眼底的笑意，她和皇帝说道：“今日多逢意外，时辰也不早了，不如让众人都先散了吧。” “皇帝，你觉得如何？” 皇帝不以为意的说道：“何来的意外？” “刘太医不是说了吗？” “他在丽采女的膳食中并未发现异样，说明丽采女是自己把孩子给折腾没了。” “母后，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可今日是喜庆的日子，您就别扫兴了。” 皇帝这话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直接当面驳了太后的话。 莫清秋来回看了一眼皇帝和太后，看着下面众人探究的目光，她笑着说道：“母后，您若是觉得累了的话，臣妾陪您回去歇息吧。” 太后没有接莫清秋递出来的台阶下，她看着皇帝怒极反笑，陡然怒呵道：“果然是哀家的好儿子！” 说罢，她便起身甩袖，径直带着人离开了太和殿。 乐师和舞姬们被吓得都停了下来，而众人则是面面相觑。 朝堂上的形势越发的严峻，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派是顾家，以及拥护太后的顾家党羽。 而另一派就是忠于皇帝的保皇派。 朝中的中立已所剩无几。 皇帝看不得顾家的势力日渐扩大，便大肆出手压制顾家党羽。 顾家也不甘示弱，私底下开始对皇帝那边的人下手。 一时之间，朝中便是风声鹤唳。 现在看着这一幕，他们便知道了，如今皇帝和太后母子二人连表面上的温情都维持不住了。 形势已经明了。 所以便有人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这心气是越来越大了。” “先君臣，后母子，太后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今日是家宴，在场的宾客大多都是皇室宗亲的人，他们自然是看不惯太后这个态度。 更极端者直接开口骂道：“太后娘娘难道还妄想着牝鸡司晨？！” 顾观鹤闻言面色一顿，他扫了一眼义愤填膺的皇室宗亲，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先皇驾崩，新帝年幼，皇室宗亲中有多少人都在打皇位的主意！ 是他和太后排除万难，扶新帝登基！ 是他和太后两人联手稳住朝纲的！ 是他亲自率兵威慑边境！ 要是没有他们兄妹二人的话，那些对大晋虎视眈眈的边境小国早就和过境蝗虫一般，将大晋吃干抹净了！ 他敢说，如今大晋的繁荣盛世有他顾观鹤的一半功劳！ 可时间一长，这些人都忘了。 忘了是谁扶大夏之将倾，谁才是大晋的肱骨之臣！ “奕老王爷，您莫要空口污蔑太后娘娘。”顾观鹤淡淡的说道，“太后娘娘当面垂帘听政乃是受先皇所托，按诏书所行。” “在圣上十五岁之时，太后娘娘便放权退居后宫，至今已过去了十余载，太后娘娘并未有任何干预朝政之举。” “您今日这番话，还真是伤了太后娘娘和顾家的心啊！” 奕亲王冷哼了一声，道：“本王不及顾大人你牙尖嘴利，但太后娘娘对圣上不敬，这是吾等都亲眼看到的！” “太后娘娘是长辈，她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何来的对圣上不敬？”顾观鹤摇头说道。 奕亲王嗤笑道：“圣上乃是当今天子，皇家无小事，你不用拿民间母子那一套当作说辞。” “圣上一直以来对太后娘娘都是孝顺有加，凡是各地州府和番邦进贡的物件，圣上都亲自挑选贵重的送去慈宁宫，时时刻刻都在顾念着太后娘娘。” “可太后娘娘呢？” “莫名其妙的发火，还当众给圣上甩脸色，这不是对圣上的不敬？” 顾观鹤一时语塞。 但不得不说的是，皇帝的表面功夫确实做得很足。 每次送点东西去慈宁宫都搞得大张旗鼓，甚至还将这些消息传播至民间。 那些无知的百姓自然就认为他们这位皇帝是位大孝子，有些才名出中的文人甚至还写诗赞颂皇帝的孝心。 皇帝见顾观鹤吃瘪，心情立即就变好了不少。 他假惺惺的开口道：“奕皇叔，太后是朕的亲生母亲，怎会和朕争夺大权呢？” “母后年纪大了，脾气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朕不会放在心上的。” “更何况，今日是家宴，只要事情不传去，就不会有人知道母后对朕不敬的。” 顾观鹤脸色一僵，皇帝这话里话外的都在表明他是赞同奕亲王的话。 他转头看向奕亲王。 果然奕亲王听了这话后，立即就变得和颜悦色道：“臣也是心疼圣上您啊！” “您幼年登基，其中的苦楚无人得知。” “而太后娘娘更是因为贪恋权势，对您不闻不问，得亏十七弟将责任揽了过来，时常带您回荣安王府里小住，您才有惊无险的长大。” “皇上，如今朝纲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为了江山社稷，您可要对一些事情多加留意才是啊！” 荣安王闻言也起身行礼，叹气道：“皇兄所言极是，回想当年，圣上在宫中被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苛待，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太后娘娘呵斥。” “臣弟是看不得皇上受人欺辱，才会在暗中多有照顾。” “当然，这也是因为皇上争气。” “皇上自小聪慧，三岁识千字，五岁成诗。” “束发之年接管朝政，将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天生便是明君之才。” 荣安王这一番话将皇帝哄得龙心大悦。 皇帝谦虚的说道：“皇叔谬赞，为君之道，朕还有得学，不敢自称作明君！” “陛下自谦了，民心所向，即为明君。”莫清秋顺势附和道，“您是不是明君，百姓们自然能分辨。” “臣妾在陇州时，就常听那些说书人夸您是爱民如子，至圣至明。” 第119章 给我滚出去 听到莫清秋如此明确的表态，皇帝很是高兴。 但他面上不显，依旧谦虚的说道：“这都是朕应该做的，至于母后……她是长辈，朕不会和她计较的。” “奕皇叔也放心，这江山永远都是咱们安家的。” 奕亲王欣慰笑道：“咱们大晋定能国祚永存！” 他举杯说道：“老臣敬您一杯！” “哈哈哈！”皇帝闻言开怀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君臣二人相谈甚欢。 徒留顾观鹤面色涨红的站在原地，最后他像是受不了皇帝的冷落，僵硬的开口告辞道：“微臣身子不适，故想提前离席，还望皇上能够应许。” “嗯，退吧。”皇帝看都没看他一眼，随口答应了下来。 顾观鹤给皇帝行了一礼，随即就离开席位，快步退出太和殿。 等出了太和殿后，他才嘴角一勾，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呵，来日方长，他会静静的等待机会。 皇帝不关心顾观鹤的想法，家宴照旧进行下去。 今夜的太和殿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直至夜里亥时才结束。 而丽采女被抬回芳林阁后，彻夜未眠。 直到第二天一早，卢婕妤来芳林阁探望她。 “看你这脸色不好，估计是昨日夜里没睡好吧？” “对了，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坏消息是元采女遇喜，昨日在家宴被诊断出已有孕快两个月了。” 丽采女一听，整张脸瞬间就变得阴沉。 卢婕妤笑了笑，继续说道：“但好消息是她也没得陛下的赏赐，和你当初是一样的待遇。” 丽采女听完后，脸色缓和一点。 她冷脸说道：“你和我说这个做甚？” “元采女有没有孕都是她的事，与我何干？” 卢婕妤没有在意丽采女的态度，她笑着说道：“我只是好心告知你而已，你如果不想知道的话，那我就不说了。” “你好好养身子吧，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作势要离开。 但还没走两步，她就停了下来。 她转身看向丽采女，笑盈盈的说道：“忘记和你说了，我给你送了五斤木炭过来。” “这是你当初上门求我给的东西，但我没给。” “如今看你可怜，就亲自送了过来，就当是赏给你的。” “你可要收好了。” 没有了孩子，那丽采女就相当于没有了利用价值。 既然如此，那就撕破脸皮好了。 丽采女看着卢婕妤洋洋得意的嘴脸，顿时被气得不行。 她拿起床上的软枕就扔了出去，嘶吼道：“你滚！给我滚出去！” 卢婕妤侧身一躲，好脾气的说道：“行，我走。” 说罢，她走了出去。 秋月就在外面等着，看到卢婕妤出来后，她就急忙行礼道：“奴婢拜见卢主子。” “起来吧。”卢婕妤抬手将她扶起来，说道：“她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 “你和春月再委屈一段时间，我会先寻机会把你们二人调出芳林阁。” “等到了开春宫女出宫的日子，我就安排你们出宫回乡。” 秋月闻言先是一喜，随后她又犹豫道：“那二姑娘这边……” 丽采女不仅是失了宠，还没了孩子做仪仗。 要是换人来伺候的话，丽采女日后就有得苦头吃了。 卢婕妤瞥了一眼她，笑道：“你若是愿意留下来伺候她，我也可以成全你。” “毕竟你跟在她身边也有五六年了，有感情是正常的。”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秋月连忙否认道，“奴婢愿意出宫！” 能出宫当个自由身，谁会想为奴为婢的伺候人？ 她当然是愿意出宫的。 “那便按我说的去做。”卢婕妤笑道，“我先回去了，这段时间里，你们就多依着她点。” “是，奴婢明白了。”秋月赶紧点头应道。 “进去吧。”卢婕妤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后，就先离开了。 秋月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她便走了进去。 “主子，奴婢让御膳房给您炖了鸡汤，您快趁热喝了吧。” 丽采女心中的怨气未消，看到秋月进来后，直接劈头盖脸的就骂道：“你这是死哪去了？！” “我不是让你们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进芳林阁吗？” 秋月走上前去，委屈的说道：“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 “但卢婕妤的位分摆在这儿呢，奴婢实在是拦不住啊。” 她将鸡汤端到丽采女的面前，说道：“您先把鸡汤喝了吧，刘太医说了，您身子受损严重，得好好的养着。” “鸡汤是最补人的，您赶快趁热喝了吧。” 可丽采女正在气头上。 她一把将鸡汤掀翻，泼在了秋月的身子。 “滚出去！” “啊——”秋月被烫得惊呼出声，她看着被烫红的手背，脸色变幻了一瞬。 她收敛眼中的情绪，快速跪下道：“主子息怒，奴婢这就退下。” 秋月捡起地上的瓷碗，快步退了出去。 她出去后，迎面就碰上了春花。 春花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叹息道：“她这个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你受累了。” “没关系的，反正咱们很快就可以出宫了，再忍她一段时间也无妨。”秋月不在乎的说道。 春花闻言眼睛一亮，赶忙问道：“大姑娘那边安排好了？” “嗯，大姑娘让咱们再忍耐一段时间，她会安排好出宫的事情。”秋月颔首说道。 春花开心道：“那真是太好了！” 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她早就盼着能离开皇宫了。 至于丽采女日后在宫中是什么造化，对于她们来说，都没什么关系。 而丽采女并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宫女心中都盘算着离开自己，在坐小月子得这段时间里，她仿佛是被后宫众人给遗忘掉了一般。 除了凤鸾宫那边象征性的送了一些补品过来之外，其余嫔妃未曾踏足姑娘芳进阁。 在这种死寂的日子里，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 平日对秋月和春花动则打骂，在丽采女出小月子的前一天里，秋月就忍受不了，她偷偷跑出了雨花阁去求卢婕妤，想让卢婕妤尽快安排她们离开芳林阁。 第120章 深夜中的央求 夜里亥时，雨花阁内。 秋月跪在地上，抬头哭诉道：“丽采女的脾气日日渐长，奴婢和春花无论是做什么，丽采女都看我俩不顺眼。” “轻则训斥罚跪，重则打骂，奴婢实在是受不住了。” “大姑娘，奴婢求求您赶快安排我们两人离开芳林阁！” 她撩开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 白皙纤细的手臂上有狭长的抓痕，也有淤青的鞭痕，甚至还有冒着水泡的烫伤，光是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卢婕妤眉头紧蹙，她侧头吩咐道：“白玉，你将之前陆院正配药膏拿过来。” “是。”白玉闻言赶紧去将药膏取过来。 卢婕妤将药膏交给秋月，叹气道：“你放心，我已经用银子疏通好了。” “最迟三日，就能将你们二人调出芳林阁。” “我原以为她在宫中会收敛一点脾气，但谁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你们再熬三天，三天之后自会有掖庭的管事嬷嬷来寻你们。” 秋月没有接过药膏，她摇摇头，痛苦的哭道：“大姑娘，再过三天，我们或许就被丽采女折磨死了。” “您是不知道，丽采女今日还拿鞭子打了奴婢的脊背，奴婢若不是撑不下去了，是不会这般冒冒失失的来求您。” “奴婢不想死啊，求您帮帮奴婢！” 卢婕妤眼中闪过一抹不忍，秋月和春花虽然一直在丽采女跟前伺候，但实际上是效忠于她的。 “可我不好帮你们出面……” 她犹豫道：“这样吧，你们去找皇后娘娘，将此事闹大。” “丽采女如此对你们，已经算作是动用了私刑。” “只要事情一闹大，皇后娘娘无论如何都会处置丽采女的。” “届时我再为你们求情，让皇后娘娘将你们调走，或是让皇后娘娘放你们出宫去……” “但你们要是想借此事出宫的话，这点伤还不够！” 秋月闻言一怔。 随即，她就反应过来卢婕妤这话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奴婢的样子还要看着更惨才行？” 卢婕妤笑着颔首道：“没错，就看你们敢不敢闹了。” “事到如今，奴婢还有什么不敢的？”秋月苦笑道。 她再忍下去，命都没了。 “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奴婢会按您的意思去做的。” 卢婕妤语气柔和的安抚道：“我会给你们准备好足够的银子，等你们出宫之后，就去京城里的医馆找个大夫看看伤势。” “还有，回了海洲后，你们尽快带着家人离开海洲。” “知道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秋月重重的点头应道。 卢婕妤满意的笑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白玉扶着秋月起身，秋月给卢婕妤虚虚行完一礼后，便离开了。 白玉看着秋月又出去后，才开口问道：“皇后娘娘会同意让她们出宫吗？” “这要看她们对自己够不够狠了。”卢婕妤不在意的笑道，“对了，你去备好两千两银子，到时候如果顺利的话，这些银子就当是给她们为我办事多年的酬劳。” 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银子要先备好才行。 就是可惜那些打点关系所用出去的银子，她这积蓄一下少了好几千两银子，雨花阁今年得节省开支了。 “您放心，奴婢早就准备好了。”白玉笑着应道。 卢婕妤之前就有嘱咐过这事，所以她就提前将银子备好了。 而秋月趁着夜色匆匆忙忙的回到芳林阁。 她一进门，春花就摸黑迎了上来，着急的询问道：“怎么样了，大姑娘同意了吗？” “大姑娘让咱们把事情闹到凤鸾宫去，让皇后娘娘来做主。”秋月小声得说道，“到时候咱们的样子扮得惨一点，大姑娘届时会出言相助，为咱们求情。” “求皇后娘娘放咱们出宫。” “可是……”春花不安道，“宫中的宫女向来只有到了年龄，或是得了恩赐，才能出宫。” “咱们……真能出去吗？” 秋月握住她的手，用力的点头说道：“所以咱们明日要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她附在春花耳边，耐心的说道：“我与你说，你明日这样做……” 春花听着眼睛渐渐变亮。 而屋外的夜色却是越来越深沉。 等着第二日早上辰时，秋月忍着痛，照例去御膳房将丽采女的早膳给领了回来。 她将早膳摆好，去扶丽采女出来坐下。 “主子，今日御膳房多给了一碗鸡丝粥，您快尝尝好不好吃。” 她殷勤的给丽采女布膳。 丽采女扫了一眼桌上简陋的膳食，嫌弃的说道：“御膳房的人会有这么好心？” “说吧，你这是使了多少银子才换的这碗粥？” 秋月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料事如神，这是奴婢使了半两银子换来的。” 她急忙补充道：“但您放心，这花的是奴婢自己的银子！” 丽采女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了。 她将秋月推倒在地，骂道：“好你个贱婢！” “你是在可怜我？” “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 秋月爬起身，跪在丽采女的脚边，惶恐的说道：“主子息怒，奴婢并无此意！” “奴婢只是心疼您刚出小月子，才多吃点好的补补身子，所以才会自作主张多要了一碗鸡丝粥。” “啪——”这话落在丽采女的耳中，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她立马甩了一巴掌秋月，发火道：“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 “还是在嘲笑我无能，没能保住孩子？！” “滚出去跪着！” “是，奴婢这就出去。”秋月给丽采女磕了一个头，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外面，正对着房门跪了下来。 丽采女见状脸上的怒气才消散了一些，她冷笑道：“呸，真是个窝囊废，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重新坐下来，正打算用膳时，外面却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春花带着一大群人闯了进来。 秋月没有回头去看，她晃动了一下身子，眼睛一闭就倒了下去。 第121章 害怕 “秋月！” 春花目光一闪，急忙跑过去。 莫清秋就站在芳林阁的门口处，迎上了丽采女惊诧的眼神。 在看到莫清秋那一刻，丽采女的心头就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赶紧起身走出去行礼，道：“嫔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秋月！”春花扶着秋月的半个身子，凄厉的喊道，“秋月，你快醒醒啊！” 丽采女见状连忙开口呵斥道：“你闭嘴！” 莫清秋闻言瞥了一眼丽采女，淡淡的吩咐道：“青栀，你去请太医过来给这名宫女看看。” “是。”青栀转身快速的跑出芳林阁。 丽采女张着嘴欲言又止，但看着莫清秋脸上严肃的表情，她还是不敢多言。 莫清秋没理会她，径直继续吩咐道：“你们将这宫女抬回屋子里。” 她看向春花，说道：“你来指路。” “是。”春花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随即让开位置，将人带回了她和秋月的房间内。 秋月被平放在床榻上。 春花跪在旁边，不停的磕头道：“奴婢替秋月叩谢皇后娘娘您的大恩大德，谢谢娘娘……” 很快的，她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莫心有点于心不忍，就伸手将春花扶了起来。 “好了，你别磕头了。” “你先好好说清楚，丽主子为何要对你们二人动用私刑？” “你们可是犯了什么错？” 春花闻言摇头，哭得梨花带雨道：“没有，我们没有犯错！” “主子她自从小产后，心情一直不好，时不时就迁怒奴婢和秋月。” 她撩起袖子，露出布满伤痕的手臂。 “真的，奴婢没有骗您！” “奴婢手上的伤都是主子用夹木炭的钳子烫的！” 丽采女跪在屋子外，她只能隐隐听到春花的声音。 她知道这贱婢肯定是在告自己的状，所以就着急爬起身，跑到莫清秋面前，扑通跪下。 “皇后娘娘，这都是嫔妾错！” “嫔妾只是一时糊涂，望皇后娘娘恕罪！” 她二话不说，直接将罪名给认了下来。 实际上，她也不想认的。 可“证据”都在春花和秋月的身上呢，她就是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还不如干脆的认下罪责，求皇后从轻发落。 她抬头看着莫清秋，眼睛一红，哭诉道：“嫔妾不是故意折磨她们的！” “自从孩子没了之后，嫔妾精神一直不好，总是无缘无故觉得心里闷得慌，看什么都不顺眼。” “在精神混乱之下，难免会做错事。” 她一把抓起春花的手，慌乱的说道：“她的伤势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其实就是一点皮肉伤罢了！” “她们跟在嫔妾身边伺候也有个八九年了，嫔妾和她们之间不仅仅是主仆情谊，还有姐妹之情！” “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嫔妾也很心疼！ 春花抽回手，躲开了丽采女的套近乎。 她声泪俱下的说道：“主子，奴婢伺候了您快九年了，自认为是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 “奴婢和秋月事事为您着想，自您小产后，奴婢心疼您，怕您冷，就夜里不睡一直守着炭盆。” “怕您饿，每次去御膳房领膳食时，都是加快脚步，紧赶慢赶的将膳食拿回来。” “而秋月更甚，她时常还会拿自己的银子在御膳房点些好的东西，来给您补身子。 “可您呢？” 她声嘶力竭得喊道：“您这是把奴婢和秋月往死里打啊！” 她回身扯开秋月的袖子，质问道：“秋月的左手昨日被您用簪子划了一道好长的伤口，她都这样了，您还不愿意放过她！” “奴婢要是再回来迟一步，说不定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主子，您这是想要奴婢和秋月去死啊！” 秋月的手臂上也满是伤痕，但更显眼的是那道从肩膀划拉下来的血痕。 伤口处的鲜血已经凝成了血痂，看得出来这伤口的确是有些时辰了。 丽采女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她指着春花，尖叫道：“这不是我做的，你在撒谎！” “皇后娘娘，秋月这道划伤不是嫔妾做的！” “春花这是在故意污蔑嫔妾！” 春花闻言苦笑道：“主子，您觉得奴婢这样做有意义吗？” “要不是活不下去了，奴婢甚至都不会去找皇后娘娘过来做主。” “主子，您真的对奴婢和秋月有一丝丝的情谊在吗？” 丽采女心虚的避开春花的目光，她拼命的摇头否认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害你们！” “我只是犯了糊涂！” 她拉着莫清秋的袖子，仰头哭道：“皇后娘娘，嫔妾没了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您就饶了嫔妾这一次吧！” “嫔妾再也不敢了！” 莫清秋将丽采女的手拂开，面无波澜的说道：“你先别着急，等太医给她们二人看过后再说。” “你应该是清楚的，宫规上写得明明白白，不得动用私刑！” “你是忘了这条规矩，还是明知故犯？” “想来你应该是记得的，不然就不会这么慌慌张张的认下了。” “行了，你先起来到一边安静的等着。” 丽采女不甘心的喊道：“皇后娘娘，嫔妾……” 莫清秋不耐烦的打断道：“你若是再闹下去，就别怪本宫不给你留情面！” 丽采女一噎，只能乖乖的闭上了嘴，退到一旁。 很快的，青栀就把太医带了过来。 而且其他嫔妃也闻讯赶来芳林阁。 贤妃先来，苏贵妃紧随其后。 因为男女有别，太医只能先检查了春花和秋月手臂上的伤势，随后他自己就退了出去，让医女解开秋月的衣裳，查看身上的闪伤。 秋月身上的伤势集中在背上，医女一看就认出来了，这是鞭伤。 秋月的背上有新伤，也有旧伤，交错纵横，不用医女开口，在场的人一看就知道秋月肯定是经常受罚。 立即就有嫔妃嘀咕道：“这丽采女倒是狠心，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宫婢打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丽采女忐忑的看着莫清秋，她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后悔。 但她在害怕。 害怕自己会因此而受罚。 第122章 惩罚 在这后宫里面，宫女受罚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 但她们没有说把人往死里打的道理，毕竟这不值得。 更何况，秋月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惨，那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不适。 不少嫔妃都悄悄的别过脑袋，不再去看秋月和春花。 贤妃原本就和丽采女不对付，现在更是不爽了。 她直言不讳的说道：“皇后娘娘，丽采女能私下对芳林阁的宫女下如此狠手，可见她心思狠毒。” “如此毒妇，怎能轻饶？！” 苏贵妃脸上带着悲悯，却是开口煽风点火道：“贤妃此言差矣，万一丽采女有她的苦衷呢？” “本宫看着丽采女不像是这种人，或许她是因为小产伤心过度，而失了智呢？” 贤妃嗤笑道：“若真是如此，那就更不能轻易放过丽采女了，免得她哪日又失了智，将其他姐妹给打了怎么办？” “皇后娘娘，臣妾提议直接将丽采女贬为庶人，关至冷宫！” 丽采女闻言眼前一黑，她急忙跪下说道：“皇后娘娘，嫔妾已经知错，求饶了嫔妾这一次吧！” 莫清秋静静的看着丽采女跪地求饶。 但她没有理会丽采女，而是侧头开口询问道：“宋医女，不知秋月和春花的伤势如何？” “严重吗？” 丽采女一听，立即抬头盯着宋医女，生怕宋医女的嘴里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 宋医女如实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春花姑娘身上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只是秋月姑娘……” 她犹豫了一瞬，然后继续说道：“秋月手臂上的那道伤口太深了，而且又耽搁了一个晚上，只怕会引发炎症。” “一旦引发了炎症，那……就要看她能不能撑下去了。” “你胡说！”丽采女爬起身，扑过去就要打宋医女，嘴里还一边骂道：“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愣着干嘛？”莫清秋蹙眉呵斥道：“还不赶快将丽采女拉开！” “是！” 宫女们赶紧将丽采女拉开，将其按跪在地上。 宋医女脸上被丽采女的指甲划了两道血痕，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立马捂着脸跪下哭诉道：“皇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并未撒谎！” “皇后娘娘，太医还在外面候着呢，谅这个医女也不敢撒谎。”贤妃说道，“倒是丽采女这样子看着疯疯癫癫的，恐怕是脑子出了问题。” 丽采女怨恨的看着贤妃，挣扎的喊道：“我没有疯！我没有疯！” “疯的是你们！” “你们竟然要为两个宫女而罚我，我看你们才疯了！” “我要见陛下！” “陛下！您快来给嫔妾做主啊！” 莫清秋看着乱糟糟的场面，眉心皱得更紧了，她立刻开口吩咐道：“来人，将丽采女的嘴封上！” “贤妃，此事本宫自有定夺，尔等不必多言。” “你们都随本宫出去，让太医和医女留下即可。” 贤妃抿唇应道：“是，臣妾不插嘴便是。” 丽采女先被人捂嘴拖了出去，随后莫清秋才带着众嫔妃走了出去，来到了芳林阁的正殿中坐下。 卢婕妤跟在众人后面，她突然跪下说道：“此事嫔妾有罪，望皇后娘娘恕罪。” “是嫔妾教妹无妨，才让她做出了这等糊涂事来！” “春花和秋月都是卢家的家生子，自幼就跟在丽采女身边伺候，对丽采女是最忠心不过，丽采女可能是受了刺激，不然……不然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还望皇后娘娘您能饶恕丽采女……” 莫清秋抬手制止道：“你不用为她求情。” “既然丽采女已经认下罪责，那就按规矩办好了。” “丽采女明知故犯，对芳林阁宫女动用私刑，心思毒辣，即刻贬为庶人，关至芳林阁，无令不得出！” “皇后娘娘，您将这疯妇关在芳林阁，万一她跑出来伤到其他人，扰乱后宫的话，这就不好了。” 贤妃拧着眉，很显然的，她对于莫清秋没把丽采女关去冷宫，感到有些许的不满。 莫清秋面色如常的说道：“尔等放心，本宫会让掖庭派人过来守着芳林阁的。” “本宫会将此事禀明陛下，尔等就不要再议论了。” “这两名宫女就暂时挪到掖庭中养伤，等伤好之后，再由掖庭重新安排差事……” 卢婕妤忽然开口打断道：“皇后娘娘，嫔妾斗胆为这两名宫女求个情。” “她们遭此磨难，全是因为丽采女而起。” “嫔妾愿意自请幽禁一年，在雨花阁内反省自身，还望皇后娘娘能够恩准她们二人出宫！” “出宫？”莫清秋面色一顿，说道：“她们二人还未二十五岁吧？” 卢婕妤低垂着眼帘，应道：“她们二人都已二十有二，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年头。” “其事是丽采女对不住她们，嫔妾只是想替丽采女赎罪，还望皇后娘娘能够成全嫔妾。” “此事不急，等她们养好伤势再说。”莫清秋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随口敷衍一句。 她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尔等都散了吧。” 贤妃看了一眼卢婕妤，笑了笑，径直起身和莫清秋告退了。 而其他嫔妃没想太多，她们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如今热闹已经结束了，她们留下来也没用。 所以就纷纷向莫清秋行礼，离开了芳林阁。 卢婕妤抬头瞥了一眼莫清秋，她不敢强求此事，只能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再三犹豫后，她才应道：“是，嫔妾告退。” 她爬起身，低头退了出去。 等出了芳林阁后，她脸上依旧带着愁绪。 她低声开口道：“派人个人盯着秋月和春花这边，告诉她们，皇后娘娘没答应放她们出宫。” “但她们可以放心，我之前打点过了，定会保她们在今年开春离宫的。” “是，奴婢明白了。”白玉点头应道。 卢婕妤长舒了一口气，情况还算在预料之中，经此一遭，丽采女算是没有翻身之日了。 第123章 发动 丽庶人没有辩驳的机会，直接被关在了芳林阁内。 掖庭那边派了四个太监轮流守着，而春花和秋月也被抬去了掖庭养伤。 卢婕妤又花了一些银子疏通关系，终于在三月初的时候，将春花和秋月都弄到了离宫宫女的名册上。 各宫的嫔妃根本就不会在意区区两个宫女的去留，在三月中旬，春花和秋月便顺利出宫。 卢婕妤也就松了一口气。 至于莫清秋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小事上面，因为季美人要生。 季美人这会儿已经九个多月了，肚子跟鼓了气似的，大得吓人。 四月初一，酉正时辰，锦绣阁传来消息，说是季美人发动了，莫清秋匆匆赶去。 等她到时，季美人就已经开始生了。 “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季美人羊水才刚破，没那么快。”内务府拨给锦绣阁的生产嬷嬷——林嬷嬷赶紧开口应道，“您别担心，医女和稳婆们都说季主子胎位正，定会母子平安的。” 莫清秋闻言缓了一口气，问道：“派人去通知陛下了吗？” “红菱已经去长生宫禀报过了，但圣上那边回了话，说是要与高大人他们商议要事，暂时过不来。”林嬷嬷颔首应道。 莫清秋一听，便安心的坐下等着。 随后就陆陆续续的有嫔妃赶来，最先过来的是苏贵妃和元采女，其次是贤妃和季婕妤。 季婕妤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有着道不明的嫉妒和怨恨，复杂的情绪一直盘旋在脑海中，以至于她甚至都没听到贤妃正在和自己说话。 还是苏贵妃开口提醒后，她才回过神来。 “哟，季婕妤这是在担心季美人吗？”贤妃不满的说道，“还是说你根本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嫔妾只是一时走神罢了，还望贤妃娘娘莫要和嫔妾计较。”季婕妤淡淡的说道，她和贤妃是宿敌，只不过她如今位卑，只能谦让贤妃。 贤妃漫不经心的笑道：“原来是走神了啊，本宫还以为你在担心季美人呢。” “看来是本宫多想了。” “不过也是，你与季美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又怎会担心她呢？” 季婕妤低着头没有吭声，她了解贤妃的性格，她越是接话，贤妃就说得越起劲。 果不其然，没人接话后，贤妃的独角戏就唱不下去了。 贤妃挑眉瞥了一眼季婕妤，“啧”了一声后，便也不说话了。 莫清秋没有心思搭理贤妃她们的小心思，她闭着眼睛安静的坐着。 渐渐的，夜幕降临，季美人的寝宫里才传出了隐隐约约的惨叫声。 莫清秋缓缓睁开眼睛，她知道季美人这会儿才是真正的发动。 恰好此时皇帝赶到了锦绣阁，而太后由始至终，都没有出面，甚至连个宫女都没派来。 “吾等参见陛下！” 皇帝抬手让嫔妃们起身，径直走过去坐下，抬头问道：“怎么样，生了吗？” “这生孩子哪有这么快啊，还有得等呢！”贤妃闻言笑道，“陛下，您还没用膳吧？” “臣妾派人去御膳房取些吃的过来吧？” 皇帝笑道：“爱妃有心了，但朕已经和高卿他们一同用过了。” “那便好，您忙到这会儿，臣妾难免会担心您的身子，陛下别臣妾多事就行了。”贤妃也不觉得失望，她笑盈盈的坐下。 皇帝哈哈大笑道：“朕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生爱妃的气？”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道：“来，爱妃与朕坐一块！” 贤妃闻言后不禁一愣，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莫清秋。 只见莫清秋面色如常，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她想了想，还是听话的走上前去，坐在了皇帝的左侧。 而莫清秋则是坐在皇帝的右侧。 莫清秋没有太大的感觉，贤妃最近在御前很是受宠。 她没有必要和贤妃争个长短，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而且她知道贤妃受宠的原因。 高纪获封为神武大将军，再加上位于荆州的北慕国蠢蠢欲动，她估计大晋也许是要出兵打战了。 而高纪可能就是那个领兵打战的人。 但其他嫔妃就没有莫清秋想得这么开了，苏贵妃看着贤妃，酸溜溜的说道：“贤妃妹妹可真得陛下的心，陛下进来后，眼中就只剩下了贤妃妹妹。” “本宫和其他姐妹都成了贤妃妹妹的陪衬。” 皇帝睨了一眼苏贵妃，不悦的说道：“你这是对朕不满？” 他是天子，想宠谁就宠谁，轮得到一个嫔妃管他吗？ 更何况皇后都还没开口呢，她一个贵妃有什么资格开口说酸话？ 苏贵妃闻言睁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她憋红了眼睛，起身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一时失言，望陛下恕罪！” 莫清秋望了一眼苏贵妃，微微的摇摇头。 看来苏贵妃还是没有认清现实。 她早就已经失宠了。 皇帝冷笑道：“依朕看，是朕以前太惯着你了，才会让你养成这般娇气！” “从今日，苏贵妃贬为三品充仪！” “陛下！”苏贵妃震惊的抬起头，她就说了一句话而已，皇帝竟然要降她的位分？ 而且还是连降两品？！ “陛下，您不能这样对臣妾！” 她连忙爬上前，扯着皇帝的衣角，哭道：“陛下，您怎能这般对臣妾，臣妾是真心爱您的……”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后宫这么多个姐妹，哪个不是真心爱慕陛下的？”贤妃将苏贵妃的手拂开，居高临下的说道：“陛下想封就封谁，同样的想罚谁就罚谁，轮不到你一个嫔妃冲着陛下嚷嚷！” 说罢，她便伸手挽住皇帝的手臂，说道：“陛下，生孩子可是在渡生死关，苏充仪在这儿吵闹不休，若是影响到了季美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皇帝欣慰的说道：“还是爱妃考虑周到，朕这就让苏充仪回她的昭阳去。” 夸完贤妃后，皇帝就扭头看向苏贵妃。 他冷漠无情的呵斥道：“滚回你的昭阳宫去！” “别在这里碍眼！” 苏贵妃一听，又羞又怒，几乎是要晕过去。 第124章 母子平安 苏贵妃掩面而泣，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如此绝情，仿佛以前的恩爱皆成了过往云烟。 “夜色已深，你们不用在这里熬着，这里有本宫和贤妃看着便成，你们都回去吧。”莫清秋像是没听到苏贵妃的哭声一样，她望着众嫔妃说道。 但皇帝却是不耐烦的说道：“这么多人留在这儿，实在是聒噪得很！” “尔等都赶紧散了！” “是，吾等告退。” 皇帝一发话，众人哪敢不从啊？ 众嫔妃纷纷行礼退下。 苏贵妃是一步三回头，可惜的是皇帝根本就没抬眼看她。 她最终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 众人走后，贤妃就变得规矩了不少，她主动起身离开皇帝身边，坐到了莫清秋左下方的位置。 莫清秋没有在意贤妃的举动，她侧头关心道：“陛下，您也累了，要不去西侧室小憩一会儿？” “也好。”皇帝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疲惫，他今日从早朝结束后，就一直在听大臣们汇报要事，别说是休息了，就是连喝口茶的时间都难挤出来。 他是真的累了。 莫清秋闻言后，立即吩咐道：“莫心，你快去安排人将西侧室收拾干净。” “是，奴婢遵命。”莫心赶紧应道。 锦绣阁的西侧室本来就是季美人平日里小憩的地方，所以也不用怎么收拾，都换上全新的被褥即可。 很快的，西侧室就收拾好了。 随即，皇帝便起身离开了正殿。 正殿内一下就只剩下了莫清秋和贤妃。 贤妃尴尬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季美人估计得到下半夜才能生完，您要是一直在这儿候着，那可真就太受累了。” “不如您进里侧去，在软榻上将就着歇息一会儿？” 其实她是没必要留下的，毕竟她只是四妃之首，能来锦绣阁一趟就算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但奈何她刚才陪皇帝演了一番戏后，反而是不好先走了。 莫清秋笑了笑道：“本宫不碍事，你若是累了的话，就先进去歇息，或是回去长寿宫歇着也成。” “等这边有消息后，本宫会差人去通知你的。” 贤妃有点心动，她平日里睡得很早，现在估计也到时辰了…… 但她想了想之后，还是婉拒道：“臣妾还撑得住，还是与您一块等着吧。” 皇帝都还没走呢，她怎么能先离开？ “你有心了。”莫清秋展颜笑道。 等待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锦绣阁这边直接折腾到天际破晓之时。 在第一缕金黄的阳光洒落下来的时候，锦绣阁内就传出了嘹亮的啼哭声。 紧接着就是林嬷嬷从房里走出来，满面红光的道喜。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季美人生的是一位小皇子，母子平安！” “好！尔等伺候季美人有功，皆赏白银五十两，林嬷嬷和两位稳婆则赏白银百两！”莫清秋闻言一喜，心中顿时有种果熟蒂落的感觉，她立马说道：“你去御前送喜报，本宫进去瞧瞧季美人。” “是。”林嬷嬷连忙点头应道。 莫清秋快步走了进去。 季美人虚弱的躺在床上，而孩子就放在她的身侧。 她看着皱巴巴的孩子，眼中不禁浮现了些许的嫌弃，小声的嘀咕道：“怎么长得这般难看？” “主子，这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等过个几日后，就会长成白白胖胖的了。”红菱失笑道，“您生花容月貌，圣上又是俊伟不凡，小殿下的样貌是不会差的。” “您就放宽心吧。” 莫清秋刚走进来就听到了这番话，她不由得笑道：“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你和陛下的孩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红菱急忙跪下行礼。 季美人一看作势就要起身行礼，莫清秋开口阻止道：“好了，你才刚生完孩子，身体正虚弱着，就不用起身行礼了。” 莫清秋看了一眼孩子后，就将红菱将孩子抱了下去。 随后，她便坐下询问道：“怎么样，你的身子没事吧？” “嫔妾没事，稳婆和医女们都说嫔妾这胎养得极好，就是生的时候折腾了一点，但也还算是顺利。”季美人笑着应道，“这还得多亏有您的庇佑，不然嫔妾哪能这般顺利？” 丽庶人那个没脑子就是个现成的例子，活活生被人害得小产，最后连真凶都没抓到就草草了事。 莫清秋笑道：“就是可惜了豫州离京城太远了，你母亲得要明日才到。” “不过这也不打紧，让她照顾你坐月子也是一样的。” 生孩子毕竟是件凶险之事，所以大晋的开祖皇帝布施恩泽，立下规矩——后宫嫔妃在临盆前，可以接自己的母亲入宫陪伴。 若是生产时遇到了危险，也好有机会告别。 这个规矩一直沿用至今。 所以莫清秋就提前一个月让人去豫州接季美人的母亲，可季美人的母亲那时刚好得了风寒，身子不佳，故而推迟了几日才启程。 耽误了几日的时间，这自然就开迟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改成进宫照料季美人坐月子便成。 “谢娘娘恩典！”季美人欣喜的应道，她都进宫一年多了，能再见到母亲，当然是高兴的。 毕竟以后还能帮见到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莫清秋起身说道：“好了，本宫就不留下来影响你休息了。” “你好好歇息吧。” 说罢，莫清秋便走了出去。 她来到西侧室时，宫女们正在伺候皇帝更衣。 “陛下，您可要瞧瞧那孩子？”莫清秋径直走进来，神色自然的问道。 皇帝面色一顿，随即摇头道：“朕就不过去了，文武百官还在等着朕呢。” 刚才已经有人过来报喜了，他只需要知道是否健康就行了。 “季美人的封赏，你看着办……” 他忽然语气一顿，改口说道：“算了，就封她作四品婕妤，赐封号为月。” “其余赏赐，你看着办就行了。” 三品嫔位已经没剩多少位置了，季美人资历尚浅，不用封这么高的位分。 第125章 “养胎” 对于皇帝的吝啬，莫清秋稍稍觉得有些无语。 季美人好歹是生了一个皇子，结果才封了个婕妤。 不过，她转念一想，三品嫔位的位置确实剩得不多了，先留着也行。 若是季美人听话的话，她日后再为她请封也不吃。 念此，她立即应道：“是，臣妾明白了。” 皇帝闻言满意的点了点，道：“你昨夜受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说罢，他整理一下衣领，然后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莫清秋又去看了一次季美人后，才回凤鸾宫去。 而苏贵妃……哦不，是苏充仪。 苏充仪正顶着红肿的眼睛在大发雷霆，砸了不少的东西。 昭阳宫的宫女被吓得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她们还是第一次见苏充仪发这么大的火。 桃夭也是低头跪着，不敢开口劝说。 说实在是的，她们是真的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降了苏充仪的位分，就算是苏充仪说的话不好听，也不该罚这么重吧？ 可这是皇上的意思，谁也不敢反对。 就和当初皇上一句话就把苏充仪抬成贵妃一样，谁反对都没用。 桃夭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红颜未老，恩先断，只怕是她们昭阳宫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之前苏充仪得宠时，后宫有一半的嫔妃都被苏充仪截过宠，如今她们失了势，恐怕人人都想踩她们一脚。 都说风水轮流转，可她们万万没想到这风水转得这么快…… 随即，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跪下说道：“娘娘，锦绣阁派人过来报喜了，说是……”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季美人生下了一位小皇子，母子平安！” “哐——！”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花瓶被砸得四分五裂。 苏充仪跌坐在软榻上，呢喃道：“贱人……都是这个贱人害我……” “娘娘，您莫要伤心了。”桃夭起身给其他宫女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们将地面收拾干净。 她走到苏充仪面前，柔声安慰道：“娘娘，元采女七月份就要临盆了，那些摸过胎的医女都说元采女怀的是男胎。” “等元采女生下孩子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苏充仪红着眼睛，摇头说道：“陛下当时答应把元采女腹中的孩子记在我的名下，是因为那时他心中有我。” “可我如今已经失宠，若陛下反悔了呢？” 桃夭闻言后，一阵语塞。 她无奈的安抚道：“君子一诺值千金，更何况这还是皇上对您的承诺，想来皇上是不会违背诺言的。” “况且，皇上未必对您没有感情。” “皇上若真是厌弃了您，他大可将您降成九品采女，但他还是留住了您的一宫之主的位置。” 三品嫔位和三品嫔位以下，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苏充仪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动摇。 她不自觉的找理由给皇帝开脱。 难道皇上是有苦衷的？ 苏充仪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抬手抹泪道：“你说的对，本宫不能自暴自弃。” “你去寻些首饰补品之类的东西送去锦绣阁，顺道打听一下，看陛下是什么时候离开锦绣阁的。” “是，奴婢这就去。”桃夭笑道，“您快别哭了，这要是哭肿了眼睛，明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指不定还要被贤妃给奚落呢。” “您从荣安王府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怎能被这点小挫折给打败？” 她拿出手帕给苏充仪抹眼泪，压低声线说道：“而且您心中是明白的，皇上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之人，他连身为青梅竹马的慧贤皇后都能厌弃，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奴婢相信您不是个会被困于情爱的人，您要振作起来，千万不能被昨日的事情给打倒了。” 她背叛了荣安王府，选择了苏充仪。 如果苏充仪垮了，那她也落不得什么好结果。 她和苏充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念此，她不禁提醒道：“娘娘，虽说皇上那边是一言九鼎，可元采女这边还是得提防点才行。” “要是元采女耍什么心眼的话……” 苏充仪眼神一变，狠厉的说道：“她是荣安王的人，的确是该提防才行。” “你去让太医在元采女的安胎药里偷偷加一些开胃的药材，将她这个肚子养得越大越好。” “本宫希望到时候只听到一个好消息，你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了。”桃夭颔首应道，“您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刚想退下，却被苏充仪一把抓住了手腕。 “等等！”苏充仪沉声道，“用我们自己的人，别让荣安王府得了消息！” “是。”桃夭赶紧应道。 苏充仪见状才安心了下来。 桃夭快步退了下去，出来后，她立马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便马不停蹄的安排人将消息传传去太医院，将苏充仪吩咐的事情安排好。 而元采女对此一无所知。 她一直都以为给她养胎的胡太医是荣安王的人，所以就没有太多的防范。 她照常喝着胡太医开的安胎药，食欲大开，在短短一个月里，她的肚子又大了不少。 她身边的生养嬷嬷看了，就劝了几句。 元采女是个听劝的人，所以就想着少吃一点。 可她的胃口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已经被养开了，现在想节食谈何容易？ 她是真的管不住嘴，但凡少吃了一点，她都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心就开始慌了。 心一慌，她就想吃东西。 等到六月份时，她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尤其是肚子，看着比寻常孕妇的肚子人要大上许多。 莫清秋见状不由得多嘴劝道：“元采女，这补品虽好，但你也少吃一点。” “这孩子养得太大了，到时候生的时候就要吃苦头了。” 元采女不敢辩驳，只能连声应道：“是，嫔妾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 莫清秋看她这样子，还以为元采女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就没再说什么。 毕竟元采女是苏充仪的人，她能开口提醒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元采女听没听进去，她并不在乎。 第126章 味道极好的樱桃肉 元采女不禁苦笑，她已经尽量在控制食量了，可她总觉得饿，不吃的话又怕饿到腹中的孩子，所以只能少食多餐。 但即便如此，肚子还是跟忽然充了气似的，变得大了不少。 不过，胡太医说了，她的脉象没事，只要不继续进补，多走动就行了。 这样让她安心了不少。 莫清秋瞥了她一眼，开口道：“还有一事，按照宫里的规矩，你可以接你母亲，或是家中长辈进宫陪你养胎。” “你可有什么想法？” 元采女一听，立即尴尬的说道：“嫔妾自小离家，与家中亲人长辈的关系不亲厚，此事还是算了吧。” “嫔妾有高嬷嬷她们照料即可。” 她是被卖进荣安王府的，父母皆是贫贱农户，若是让她母亲进了皇宫，那到时候定会闹出笑话，她也跟着脸上无光。 索性不要这个恩典会更好，免得届时闹得难看。 “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本宫就不劝你了。”莫清秋闻言颔首道，“你下个月就要生了，多注意点便行。” “好了，本宫也不耽误你回去歇息了。”她摆手说道：“退下吧。” “是，嫔妾告退。”元采女挺着肚子，虚虚的行了一礼。 随即，她便退了出去。 回到瑞雪阁后，宫女们就立即赶去御膳房，将早膳拿了回来。 九品采女的膳食分例不算丰富，但因为元采女怀有龙种，有特殊待遇，多了燕窝粥这种滋补品。 为了控制食量，元采女就只吃了一碗燕窝粥，其余的东西就全部赏给了宫人。 随后，昭阳宫那边就来了人，说是苏充仪要见她。 元采女也只能起身往昭阳宫去。 昭阳宫内，苏充仪对着一桌子的精致膳食，有点食之无味。 “娘娘，元采女过来了。”桃夭快步走进来禀报道。 苏充仪闻言后，这才打起精神道：“快让她进来吧。” “是。”桃夭应了一声，就连忙退下去。 很快的，她就把元采女给带了进来。 “嫔妾拜见充仪娘娘。”元采女艰难的屈膝行礼。 苏充仪抬手笑道：“快坐下吧。” “本宫一个人用膳没滋没味的，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元采女闻言扫了一眼这满桌子的膳食，婉拒道：“娘娘，嫔妾方才已经用过早膳了，不然嫔妾伺候您用膳，在一旁给您布菜？” 苏充仪脸上的笑意一敛，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不悦。 她勉强笑道：“本宫有桃夭她们伺候，哪里需要你做这种事？” “你既然吃过了，那就坐下来陪陪本宫吧。” “是。”元采女拘谨的坐了下来。 苏充仪看了一眼桃夭，桃夭立即舀了一碗鸡丝粥端到苏充仪的面前，然后又夹了一筷子的樱桃肉放到碟子中。 “娘娘，您这两日不是没有胃口吗？” “奴婢瞧着赵御厨今日的樱桃肉做得格外好，就顺手要了一小份，您快尝尝吧。” “你有心了。”苏充仪闻言笑了笑，便夹了一小块樱桃肉送入口中。 随即她眼睛一亮，惊喜道：“这樱桃肉做得不错！” 说罢，她又接连吃了好几块樱桃肉。 元采女看着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樱桃肉酸甜可口，是她最喜欢吃的菜肴之一。 尤其是自从她有孕之后，就偏爱酸甜口的东西。 她现在光是看着那一小盘樱桃肉，嘴里已经在疯狂的分泌口水了。 苏充仪进宫这么多年了，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能让苏充仪吃得这么开心的，这道樱桃肉肯定做得特别好。 但想起自己还要节食，她急忙移开视线。 苏充仪看到元采女这个反应，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真切了许多。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你这几日胃口还好吧？” “若是没有胃口的话，可以差人拿银子去让赵御厨给你做这个樱桃肉。” “这是赵御厨新的拿手菜，做得要比高御厨好吃多了。” “怎么样，你要不要尝一尝？” 桃夭见状，便夹了一小块樱桃肉放到元采女面前的碟子里。 “这……”元采女犹豫了。 只是一小块樱桃肉而已，就算是吃了应该也没什么事？ 见苏充仪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想了想，还是吃了。 不得不说，这道樱桃肉味道确实是好，非常契合她的口味。 才吃了一块，她就觉得瞬间胃口大开。 她赶忙放下筷子，不敢再吃。 苏充仪笑盈盈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味道很好？” “味道的确很好。”元采女点点头说道，“但高嬷嬷她们都说嫔妾这肚子看着太大了，要控制点食量。” “嫔妾刚才已经吃了一碗燕窝粥，是不敢再吃了。” “才吃了一碗燕窝粥？！”苏充仪惊讶道，“你平日里的早膳都是要吃两碗粥，还有点心包子之类的，才吃这点，你能吃得饱吗？” 说着，她视线向下，看了一眼了元采女的肚子，又改口道：“罢了，你这肚子看着确实比季美人要大多了，还是听高嬷嬷她们的话吧。” “你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元采女面色如常的应道：“是，嫔妾知道了。” 苏充仪听完后，就继续用膳。 她也不让元采女先离开，就让元采女在一旁看着。 在这期间，元采女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 苏充仪特意放慢了速度，等她吃完之后，就已经是巳初时辰。 元采女在昭阳宫内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等回去瑞雪阁之后，她想躺下歇息，却莫名觉得饥肠辘辘。 她挨不住这种饥饿的感觉，就命宫女去拿两碟点心过来。 等吃完两碟点心后，她才回过神来，觉得后悔不已。 她就怎么没控制呢？ 但吃都已经吃了，后悔也来不及。 她就只能在午膳和晚膳时，选择少吃一点。 可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因为她在晚上饿得很快，又吃了一碗面条和两碟点心。 她的节食计划算是毁于一旦了。 因为没控制住食量，等到七月中旬，她快要临盆时，她的肚子已经和寻常怀双胎的妇人的肚子差不多大了。 第127章 难产 七月二十八这一日早上辰时，元采女忽然发动了。 她躺在床榻上，看着滚圆的肚子，疼得直冒冷汗。 她不安的问道：“高嬷嬷，我这肚子一阵阵发疼，不会有事吧？” “主子，稳婆和医女们都在呢，您就放宽心吧。”高嬷嬷笑着安抚道。 元采女看着高嬷嬷脸上的笑容，这才放松下来。 但她殊不知，高嬷嬷一转身过去，立即脸色一变。 高嬷嬷走出去，找胡太医说道：“元主子的情况怎么样？” “唉，我不是叮嘱过，让元主子减少进补吗？”胡太医忧心忡忡的说道，“元主子腹中的孩子的胎位是正，但她的肚子比正常怀胎十月的妇人要大上许多。” “这一看就是腹中的孩子养得太大了，怕是不好生啊！” 高嬷嬷一听这话，顿时就更急了。 “那这该如何是好啊？” “元主子要是出了问题，你我都逃不了责罚！” 胡太医摇头说道：“现在急也没用，我已经派人去凤鸾宫，将元主子的情况禀报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派了陆院正过来看着情况，元主子要是运气好的话，应该会没事的。” “你先进去盯着，让元主子别紧张，捡些好话哄哄她。” “若是……” 说着，他突然语气一顿，低声说道：“要是出了意外，那就尽量保孩子。” “你知道的，王爷十分看重这个孩子，一切以孩子为先。” 高嬷嬷闻言脸色一沉，僵硬的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她转身走进房间内，快步走去查看元采女的情况。 元采女这会儿是羊水刚破，已经疼得快没力气了。 高嬷嬷见状赶紧让人去将人参取过来，将其切成片，让元采女含着。 忽然，有个医女靠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她借着去端热水的借口，看了纸条上的内容。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保孩子即可。 高嬷嬷快速将纸条揉碎塞在荷包里，眼皮疯狂的跳动着。 这是荣安王的字迹，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荣安王只要孩子。 她没有声张，端着一盆热水重新回到了房中。 而莫清秋是姗姗来迟。 主要是她收到消息那会儿，众嫔妃正在凤鸾宫内给她请安，所以就耽误了一点时间。 不过，元采女这边才刚发动，她也不算来得迟。 与她一道过来芳林阁的还是贤妃她们几个，她们坐在正殿内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宫女过来奉茶。 贤妃不禁说道：“这芳林阁连个管事的都没有吗？” “怎么都乱糟糟的？” 慕昭容笑道：“元采女身边就只有两个宫女和一个生养嬷嬷伺候着，这会儿哪里顾及得到咱们啊。” 贤妃闻言后也不揪着此事了，她改口说道：“本宫前两日碰见过元采女一回，她那肚子看着又大了不少。” “比本宫当初怀着五皇子时的肚子，大了一倍有余。” “她……不会出事吧？” “本宫之前提醒过她了，她应该是有分寸的。”莫清秋蹙眉说道，“况且陆院正和胡太医都在这儿，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苏充仪叹气道：“臣妾也劝过她，但听说元采女夜里总是喊饿，伺候她的宫女也不敢真的饿着她，就时不时的给元采女拿些点心什么的。” “再加上这每日喝的补汤，这肚子就跟吹气一样，又大一圈。” 她扫了一眼众人，委婉的说道：“胡太医说元采女腹中的孩子被养得有些偏大，元采女生产时，可能会吃点苦头。” “咱们女人家生孩子就跟半只脚踏进地府没什么区别，这哪是什么吃苦头的事情啊，怕就怕她……”秦昭仪停顿了一下，没有直白的说出口。 贤妃不在意的说的：“她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就算是出了事，那也是她自讨苦吃！” “说来元采女身边的宫人都是个没用的，连这点小事都劝不住，等元采女生完后，定要严惩这些宫婢才是！” “行了，元采女还好好的呢，你们就记着帮她清算了。”莫清秋不耐烦的说道，“都给本宫安静的等着！” “要是不想坐在这儿的，那就赶紧回去！” 众人一听，便不敢再开口了。 而房内，元采女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喊疼了。 她含着参片，疼得满头大汗。 “不行了……不行了，太疼了！” “高嬷嬷，我好疼啊……” 元采女用力的抓着高嬷嬷的手腕，高嬷嬷面不改色的用另一只手给她擦汗，道：“主子，女人生孩子都是这么疼的，您忍忍就好了。” “您别怕，陆院正和胡太医都在外面守着呢，您是不会有事。” “您放松一点，稳婆怎么说，您就怎么做，再坚持一下就好。” 元采女还能说什么，怀胎十月，就是为了这一刻，她只能咬牙硬撑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到了正午时分，元采女的宫口依旧未开，这让稳婆和医女们都慌了。 商议过后，她们只能让胡太医开了催产的方子，让人去熬药。 一碗催产碗灌下去后，元采女的肚子才有了动静，宫口在一点点的打开。 但正如胡太医所说的，元采女腹中的孩子太大了，就算是宫口全开了，也还生不下来。 而元采女的力气却在渐渐的流逝，再这样下去的话，孩子会活活憋死在腹中。 稳婆也办法了，只能出去请示莫清秋。 “皇后娘娘，元主子迟迟生不出来，奴婢……奴婢不敢拿主意，还请娘娘定夺！” 莫清秋惊诧道：“胡太医不是已经开了催产药吗？” “难道一点作用都没有？” “回皇后娘娘的话，催产药已经喂下去了，可……”胡太医急忙跪下应道，“可孩子实在太大了，生不出来啊！” 莫清秋闻言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这种事情她哪里做得了主啊，元采女肚子怀的可是皇帝的孩子。 她赶紧开口吩咐道：“来人，快去将此事禀报陛下，让陛下定夺！” “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莫心不敢耽误，连忙就跑了出去。 第128章 变子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说了一句“皇嗣为重”，就将人给打发走了。 等消息传回瑞雪阁时，苏充仪悄悄的笑了。 事情比她预料的要顺利太多了。 但在场的嫔妃也就只有她才能笑得出来了，就连一直看元采女不顺眼的贤妃此时都有点心戚戚。 帝王多情，却又薄情。 若今日躺在里面的人是她们的话，或许也会是这个下场。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而屋内的元采女还在苦苦硬撑着，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她只能隐约看到高嬷嬷和医女在说话，却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皇上那边已经放话了，一切以皇嗣为重。”高嬷嬷平静的说道，“元采女腹中的孩子太大了，生不出来，用麻沸散，开肚取子吧。” 医女们闻言有些犹豫，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元采女就活不成了……” “那能怎么办？”高嬷嬷拧眉说道，“我也希望可以母子平安，但你们能做得到吗？” “你们还有其他的办法？” 医女们被问得面面相觑，她们要是有办法的话，早就摆出来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高嬷嬷叹气道：“好了，咱们是听令行事，再拖下去的话，连孩子都保不住了。” 医女们也没辙，只能按着高嬷嬷说的去做。 她们去将麻沸散拿过来喂给元采女，元采女不知情，就顺从的喝了几口。 等到她看到稳婆手里的剪刀时，才惊觉不对。 她想张开口说话，却是没有了力气。 眼皮变得格外的沉重，在合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稳婆拿着剪刀对准了自己肚子，可她已无能为力。 高嬷嬷看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的元采女，开口说道：“动手吧。” “是。”稳婆的手抖了一下，随即她心一狠，就快速剪开了元采女的肚皮，将孩子取了出来。 很快的，众人在外面就听到了孩子响亮的哭声。 随即，高嬷嬷就喜气洋洋的出来报喜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元主子产下一子！” 莫清秋勉强的笑了笑，她看了一眼孩子，问道：“元采女怎么样了？” “元主子……”高嬷嬷迟疑道，“元采女产后出了不少血，怕是熬不过去了。” “什么？！”苏充仪一惊一乍的说道，“陆院正他们也没有办法吗？” 高嬷嬷摇头道：“陆院正和胡太医已经尽力了。” 苏充仪看向高嬷嬷怀中的孩子，同情的说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其他人没有说话，气氛一下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苏充仪看到众人的目光，便讪讪一笑。 她又没说错，等元采女死了之后，这孩子不就是没了母亲吗？ 莫清秋叹息道：“本宫进去看看元采女吧。” “皇后娘娘！”高嬷嬷闻言赶紧阻止道，“产房乃是污秽之地，阴气重，您身子不好，还是别进去了。” 莫清秋不为所动道：“本宫自有分寸，你不必再劝。” 高嬷嬷不敢拦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清秋走了进去。 贤妃扫了一眼众人后，也进去了。 苏充仪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后，还是也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医女们正在缝合元采女的伤口。 她们看到莫清秋进来时，急忙拉下被子盖住元采女的肚子，跪下请安道：“吾等拜见皇后娘娘！” 莫清秋瞥了一眼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的元采女，不由得蹙眉道：“元采女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女们闻言不禁抬头看向高嬷嬷，随后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元采女已经殁了。” “什么？！”莫清秋震惊道，“她不是才刚生完吗？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就算是大出血，也不可能怎么快就没了吧？ 她想起刚刚那些医女的举动，径直走到床前，想要仔细查看一番，却被高嬷嬷给拦住了。 高嬷嬷跪下说道：“皇后娘娘，元主子已经走了，您就让她安息吧。” 她不拦着还好，越是拦着，莫清秋就越怀疑。 莫清秋冷声说道：“让开！” 高嬷嬷面色一僵，只能退到一旁。 莫清秋走上前去，掀开被子。 然后她就看到元采女肚子上狰狞的伤口，她合上眼睛，质问道：“你们就是这样接生的？” “在元采女的肚子上开一个大口子？” “皇后娘娘息怒！”医女们一听，赶紧磕头求饶。 皇帝那边虽然发话了，说是要保孩子，但这并不代表着会同意用这种残忍的办法。 这种事情就是放到民间，那也是要被人唾骂的！ 高嬷嬷镇定的说道：“皇后娘娘，但凡有其他的办法，吾等都不会用这种法子。” “但元主子当时已经没了力气，再喂催产药也没用，所以吾等才会出此下策。” 莫清秋没有听高嬷嬷的解释，她回身吩咐道：“去将陆院正和胡太医传召进来！” “是。”莫心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陆院正和胡太医便被带了进来。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他们见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就暗道不好，赶忙跪下行礼。 莫清秋询问道：“本宫问你们，你们给元采女喂了几次催产药？” “回皇后娘娘的话，前后一共喂了两次。”胡太医低着头应道。 莫清秋继续问道：“可有效果？” “效果甚微。”胡太医应对自如道。 莫清秋转头问道：“陆院正，若是不顾后果，加大催产药的剂量，是否会有效果？” “有，但即便是能生下来，元主子的身子也撑不了几日。”陆院正面色一顿，如实的回答道。 胡太医闻言后，脸色瞬间一变。 莫清秋确实笑了，“也就是说，只是用催产药也能生下来的，那你们为何要开腹取子？” “此事微臣并不知情，等微臣进来给元主子请脉时，元主子已经没了气息。”陆院正连忙撇清关系。 胡太医将脑袋埋低，在心中暗骂高嬷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非要用这种冒险的办法。 第129章 推责 “当时情况危急，微臣顾念着皇上的吩咐，便没有想太多，一心只想着要如何保下孩子。”胡太医狡辩道，“望皇后娘娘恕罪！” 贤妃和苏充仪是前后脚走进来的，她们自然也是看到了元采女的惨状。 苏充仪别过脑袋不去看元采女的尸体，开口求情道：“皇后娘娘，胡太医他们只是情急之下，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法。” “如今孩子也保住，您不如就得饶人处且饶人，饶了他们这一回？” 莫清秋侧身望向苏充仪，冷笑道：“若是你日后怀了身子，临盆时生不出来，也愿意让他们切开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皇后娘娘，臣妾……”苏充仪一时语塞，她被莫清秋眼中的冷光吓得后退了两步。 莫清秋没有理会她，她将视线落在胡太医的身上，开口质问道：“你方才的意思是，是陛下吩咐你开腹取子的？” “微臣并非此意！”胡太医急忙高声喊道，“娘娘，微臣为官七载，一直尽心尽力的为各位贵人诊治，从未犯过任何过错！” “微臣今日之所以会同意高嬷嬷用如此冒险的法子，也只是想保住七皇子殿下而已！” “求皇后娘娘明鉴！” 高嬷嬷听到胡太医将事情推到自己身上，当即脸色大变。 可想起荣安王的命令，她只能咽下苦水，求饶道：“奴婢有罪，求皇后娘娘恕罪！” “但皇上有令，让吾等以皇嗣为重，当时元主子的状态不好，连喘气都难，实在是没有力气生了。” “所以奴婢才会出此下策啊！”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是为了保住孩子而已，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心思！” “求皇后娘娘恕罪！” 莫清秋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都是陛下主意，不是你擅作主张？” “奴婢……”高嬷嬷神情慌张，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莫清秋也不想这样磨下去了，她沉声道：“既然如此，尔等就到陛下面前去说吧！” “来人，将她们拿下，带去觐见陛下！” 高嬷嬷和胡太医这下是真的慌了，他们急忙大喊道：“皇后娘娘饶命啊！” “带下去！”可惜莫清秋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是！”外面立即有人走进来，将高嬷嬷他们给带走了。 苏充仪还是第一次见莫清秋发这么大的火，吓得根本就不敢说话。 而贤妃只是拧着眉心，并未出言反对。 说实在的，在世家后院中，这种肮脏事不算少见。 但那也是偷偷摸摸做的，哪里会像这般大胆？ 而且这里是皇宫，皇上那边前脚才刚说以皇嗣为重，这边后脚就刨了元采女的肚子，这要是传出去了，皇上的脑门上铁定得多一个残暴的戳印来。 并且，今日的事情一定是瞒不住的。 因为太后就在宫中，有太后在，她们就封不了口。 如此一来，只能先把这事盖棺定论，推到这群奴才的身上。 贤妃目光闪烁，她瞥了一眼莫清秋，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您身子不好，先消消气。” “这事一看就是高嬷嬷这老东西擅作主张，故意害死元采女。” “陛下知晓此事后，定会查明真相，还元采女一个公道！” 不管这事是谁做的，都要先把此事和皇上撇清关系才行。 莫清秋闻言后，便颔首说道：“你说的是，此事还得要查清楚才行。” “在此期间，七皇子就暂时由本宫亲自看顾。” “莫心，你去将七皇子抱过来，随本宫回宫。” “青栀，你在这里盯着她们，让她们收敛好元采女的遗体。” 苏充仪一听，人都傻了。 她还以为莫清秋要跟自己抢这孩子，连忙上前拦住，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与元采女情同姐妹，陛下之前又同意过将这孩子记在臣妾名下。” “七皇子就不劳烦您来照顾了，还是交给臣妾吧。” 莫清秋淡淡的说道：“你放心，本宫是不会与你抢这个孩子的。” “但在七皇子满月之前，就让他待在凤鸾宫内。” “至于满月之后，再由陛下来决定交给谁来抚养。” 她冷冷的睨了一眼苏充仪，便径直带着人先离开了。 苏充仪呆愣在原地，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贤妃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的说道：“这事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苏充仪眼皮一跳，强装镇定道：“陛下之前与我有过承诺，我何必要多此一举？” 贤妃笑了笑，没有说话，直接带人走了。 苏充仪一看，心中立即变得惴惴不安。 她看了一眼元采女的尸体，心脏跳得更快了。 她踉跄的转身，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而高嬷嬷等人被带到御前后，皇帝当场大发雷霆，根本就不听胡太医他们的辩解，直接认定了此事就是高嬷嬷和胡太医勾结在一块干的。 他立马把人打入大牢，将高嬷嬷和胡太医屈打成招。 第二日，高嬷嬷和胡太医以谋害后宫嫔妃的罪名，判了斩立决。 随后，元采女被追封为四品婕妤，以三品嫔位的形制下葬皇陵。 至于这背后还有没有人在指使，皇帝根本就不在乎。 他只想着赶在太后将事情传出去之前，先把这事给了结了。 太后知道后，被气得不清，直言皇帝行事莽撞，肆意妄为，引得不少大臣纷纷上折奏骂皇帝。 皇帝看到这些周折后，又发了一通脾气。 今日在御前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算是受了无妄之灾，挨了一顿板子。 正午时分，皇帝气冲冲的来到了凤鸾宫内。 莫清秋看到皇帝如此生气，她便让宫女都退了下去，亲自给皇帝倒茶，安抚道：“陛下，气大伤身，您消消气。” “您今日这是怎么了？” “是谁惹您生气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他口无遮拦的说道：“还能是谁？也就太后和顾家那些党羽才如此大胆，竟敢骂朕昏庸残暴！” “是因为元采女的事情？”莫清秋蹙眉说道，“可这事不是已经有了定论吗？” 第130章 调查 “有了定论又如何，他们就是想硬把这盆脏水泼到朕的脑袋上！”皇帝拍桌怒道，“都怪那些该死的贱奴，竟敢在宫中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既然他们想查，您就让他们去查好了。”莫清秋平静的说道，“这事本就与您无关，何需怕他们查？” 皇帝闻言一愣，随即不悦道：“不行，让他们进宫调查此事，实乃有损皇室威严！” “陛下，此事如若不查清楚，那才是真的有损咱们皇室威严。”莫清秋正色道，“高嬷嬷那老东西敢下如此狠手，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此人藏头露尾的，说不定群臣上折之事就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 “况且您这是为了替七皇子的生母寻一个公道，等查清楚后，谁还敢说这是您吩咐的？” “您的颜面才是皇室的颜面，想来宗室亲王那边是不会有意见的。” 皇帝拧眉沉思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 他还是有些犹豫。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外有边境小国蠢蠢欲动，内有顾家这颗毒瘤，他就怕顾家和太后会借此生事。 可现在这么多大臣联合上折，他又不能将事情强压下去。 思来想去，还是得查。 想清楚后，皇帝便不再迟疑。 他头疼道：“那便查，只是这要交给谁来查呢？” “让刑部和大理寺一起查，这样那些大臣才不会有异议。”莫清秋果断的说道，“这样太后那边才会没有话说。” 自从确定站队后，她和皇帝说话就少了一些拘束。 但相应的，太后娘娘那边近期对她也是颇为刁难。 不过她是皇后，也不用太忍着。 皇帝一听，便同意了。 “你说得在理，朕明白该怎么做了。” “你这段时间盯好后宫，朕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完后，皇帝便急冲冲的走了。 “娘娘，您说这事会是谁做的？”莫心不解的问道。 其实不管如何，按照元采女生产时的情况来看，元采女即便是第一时间硬撑着把孩子生下来了，身子肯定会亏损的厉害，活不了几日。 但偏偏高嬷嬷那边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可见高嬷嬷是不顾自己的后果如何，也要置元采女于死地。 难道这里面还有一些她们不知道得事情？ 莫清秋笑道：“是谁做的，查完之后就清楚了。” “对了，你让人看好青栀，这段时间别让她进殿伺候了。” “是，奴婢知道了。”莫心点头应道。 很快的，皇帝就下旨让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事。 圣旨一出，苏充仪先被吓个半死。 因为她前不久拿银子贿赂了胡太医，要是胡太医将她供出来的话，那她就完了！ “怎么办？” “陛下已经下旨要彻查此事了，胡太医如果将本宫供出来的话，那本宫就彻底完了！” 桃夭安抚道：“娘娘，您莫慌，这事处处偷着古怪，保不齐是有别人掺了一脚进来。” “咱们只是让胡太医往元采女的安胎药里添了东西而已，但刨腹取子的事情可不是咱们的指使的。” “奴婢看着那高嬷嬷行径古怪，皇后娘娘在问话时，奴婢还看到了胡太医看了好几眼高嬷嬷，他们二人之间必定是有联系。” “这事或许比咱们想的还要严重。” 苏充仪闻言一怔，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日的情形，确实是奇怪之处。 可…… “可本宫的确是指使过胡太医做了不好的事情啊，这不管后面查出来有没有人在背后搞鬼，本宫都难逃责罚！” 桃夭蹙着眉心思索了一会儿，她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娘娘，若是咱们能够戴罪立功呢？” “怎么说？”苏充仪面色一顿，她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桃夭。 桃夭说道：“娘娘，那胡太医原先是荣安王府的人，只是他因为贪财，所以才被咱们给收拢到麾下。” “但他当初只是假意依附咱们，实则依旧是荣安王的人呢？” 苏充仪脸色突变道：“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胡太医一直在欺骗本宫？！” “奴婢确实是有这个猜测。”桃夭颔首应道，“不然这怎么解释胡太医背着咱们与高嬷嬷有了联系？” “如此一来，高嬷嬷是谁的人，便一目了然。” “可高嬷嬷为何非要立即杀了元采女呢？” 桃夭也不等苏充仪开口，便继续说道：“想来这其中定是还有其他事情是咱们不知道得。” “你说的对，高嬷嬷……哦不，应该是说荣安王为何一定要元采女死在临盆这一日？”苏充仪眼睛一眯，说道：“不行，本宫得去见一见胡太医。” “这……”桃夭迟疑道，“可要是没有皇上手书的话，咱们进不去大牢。” 进都进不去，何谈去见胡太医？ 苏充仪目光闪烁，咬牙说道：“你说本宫若是去求皇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一道去呢？” “您与皇后娘娘关系向来……一般，她估计是不会答应的。”桃夭犹豫道，“而且就算皇后娘娘答应了，她也做不了主。” “您要是真想去的话，还得是要皇上答应才行。” 苏充仪摇头说道：“不，皇后能做主的。” “在上次家宴时，皇后就摆明了态度与陛下站在一边，陛下因为此事，对皇后也是越来越敬重，时不时的就要去上一回凤鸾宫。” “本宫若是和皇后说本宫有线索在手，她必定会同意的。” “让她去求陛下，本宫才能保住身份。” 桃夭闻言担心道：“但奴婢就怕皇后娘娘非但不同意，还将此事禀明皇上，那您和荣安王府的关系就瞒不住了。” 早知道，当年苏充仪和皇上的相遇可是荣安王一手安排的。 苏充仪为何能如此快速的获宠，就是因为荣安王足够了解皇上的喜好，有荣安王在背后出谋划策，苏充仪才会在短短的两年时间之内，登上贵妃的宝座。 皇上要是知道这些事情，指不定得大发雷霆。 到时候，她们依旧是逃不过责罚。 更有甚者，她们会以“与皇室宗亲有勾结”的罪名，而被直接处死。 第131章 坦白 是人都会怕死，她们也不例外。 在桃夭看来，苏充仪要是真的这样做的话，她们冒的风险只会更大。 可苏充仪却不是这么想的。 “瞒不住便瞒不住，反正本宫也没帮荣安王府做过什么事情。”她发愁道：“但本宫安排胡太医给元采女下药是事实，就怕皇后那边会因为以前的事情，而对本宫不留情面。” 说着，她不给桃夭开口的机会，直接决定道：“罢了，还是赌一把！” 胡太医已经被打入了大牢，最后为了求活命，肯定是会把她先供出来的。 而且…… “本宫怕啊，怕他们会拿本宫当替死鬼！” 桃夭闻言脸色一变，惊醒道：“您说得对，胡太医如果真是两头吃，还是荣安王的人的话，那荣安王必定是知道咱们背叛了他！” 以荣安王的性子，一定会对她们赶尽杀绝的。 所以她们现在一定要先发制人，不能坐以待毙！ 但她们给元采女下药的事情怎么才能糊弄过去呢？ 想到这个，桃夭就头疼道：“早知道荣安王那边会对元采女下手的话，咱们就不费这个力气了。” “行了，现在后悔也没用。”苏充仪冷脸说道，“走吧，随本宫去一趟凤鸾宫。” “您现在就去？”桃夭犹豫道。 苏充仪颔首道：“没错，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胡太医那边就要先把她给供出来。 她若是赌赢了，最多是被降位分，过去关进冷宫，性命应该是能保住的。 若是赌输了…… 那也只是一死。 横竖都是死，她绝不做案板上的鱼！ “走！” 桃夭别无他法，只能跟着苏充仪去了凤鸾宫。 她们到时，已是傍晚时分，天际一片灰蒙蒙，光看着都觉得压抑得很。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安。” “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急事？”莫清秋手里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问道。 苏充仪当即跪下，她抬眼扫了一圈殿内的宫人，开口说道：“臣妾有要是启禀，可否让其他人都先退下去？” 莫清秋一听，这才舍得抬头看向苏充仪。 随即，她开口吩咐道：“莫心留下伺候，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殿内的宫女太监连忙行礼，快速退了下去。 莫清秋语气淡淡的说道：“说吧，你到底有何事？” “您是知道的，臣妾是荣安王府舞姬出身。”苏充仪眼眸一垂，略带伤感的说道，“这个身份就跟烙印似的，怎么都摆脱不了。” “即便是臣妾坐上了贵妃之位，那些人还是看不起臣妾。” 莫清秋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苏充仪自顾自的伤心道：“可这个出身并不是臣妾能选择的，臣妾对陛下是真心的！” “这些话你应该去和陛下说，你在本宫这儿说再多也没用。”莫清秋敷衍的说道。 苏充仪闻言脸色一僵，忍耐道：“您不想知道臣妾当年是怎么与陛下相遇的吗？” “本宫并不想知道。”莫清秋平静的说道，“在本宫眼中，你和后宫其他嫔妃也没有什么区别。” “陛下喜欢，就多宠你两分。” “陛下若是不喜欢，那你就应该乖乖的别惹陛下生气。” “你这一路走来，本宫相信你不是个蠢货，不然你也不会能坐上贵妃之位。” 莫清秋不想多说废话，她开门见山的问道：“本宫只问你一句，元采女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臣妾冤枉啊！”苏充仪脸色一白，急忙说道：“臣妾的确是使了一些小手段，可让高嬷嬷开腹取子之事，与臣妾无关！” “小手段？”莫清秋用指腹沿着书籍的边缘滑动，她也不问缘由，直接说道：“说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苏充仪心中一骇，她没想到皇后竟然能猜到自己的来意。 她稳住心态，应道：“其实当年在荣安王府，臣妾和陛下的相遇都是荣安王安排的。” “荣安王为何要安排你进宫？”莫清秋拧眉问道。 苏充仪叹息道：“他想时刻知道陛下的行踪，可又苦于御前安排不进人，便将主意打向后宫。” “当时臣妾一心只想脱离荣安王府，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荣安王对陛下的性子非常了解，告诉了臣妾关于陛下的许多喜好，臣妾也凭着这些消息而获宠。” “陛下待臣妾是真的很好，能为了臣妾不顾朝臣反对，一意孤行的册封臣妾为贵妃。” 她抬手轻拭眼泪，继续说道：“从来没有人对臣妾这么好过，陛下以真心相待，臣妾便以真心相还。” “所以臣妾便故意断了与荣安王的联系，不再向荣安王禀报陛下的行踪。” “也是因为这个，荣安王才会又安排元采女进宫。” “臣妾与元采女在荣安王府时，确实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错。” “元采女也是个可怜人，她不想在王府里卖笑，也不想继续受人欺辱，所以便偷偷央求臣妾，想让臣妾安排她进宫……” 苏充仪见莫清秋一直没反应，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莫清秋。 见莫清秋没有什么表情，她只能硬着头皮，真假掺半的说道：“臣妾抵不住她的央求，再加上臣妾一直无所出，故而就答应下来，会安排她侍寝。” “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她苦笑道，“元采女不得圣心，拢共也才侍寝了两次。” “可偏偏她就怀上了。” “按照陛下的承诺，元采女腹中的孩子，不论是男或女，都应该记在臣妾的名下。” “此事元采女也是答应过臣妾的。” “可是她后来反悔了。” “臣妾一时气不过，就做了一点糊涂事……” 她看着莫清秋，小心翼翼的说道：“臣妾收买了胡太医，让胡太医在元采女的安胎药里添了一些增加食欲的药材。” “但天地为证，臣妾真的没有指使胡太医在元采女生产时，对元采女下手！” 她举起手发誓，信誓旦旦的说道：“还望皇后娘娘明鉴！” 第132章 套话 莫清秋不疾不徐的说道：“所以元采女腹中的孩子被养这么大，这其中有你的一份功劳在？” “臣妾只是让胡太医往安胎药里添了一点点开胃的东西而已，说到底还是元采女自制力不行，控制不住自己的食量，所以才会将肚子里的孩子越养越大。”苏充仪讪笑着狡辩道。 她连忙转移话题道：“而且胡太医是荣安王的人，说不定他背着臣妾往安胎药里多添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元采女也是荣安王的人，也许是她替荣安王做了什么事情，荣安王不想别人知道，就将人给灭口了。” “娘娘，臣妾就想求您开开恩，让臣妾去见一回胡太医，臣妾要问清楚胡太医为何一定要杀了元采女。” “臣妾愿意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但臣妾死也要死得瞑目！” 她俯身磕头道：“求娘娘开恩！” “你是说胡太医是荣安王的人？”莫清秋惊讶道。 连太医院里都有荣安王的人，那荣安王定是在后宫渗透多年，不然怎么可能连太医的人都被收买了？ 苏充仪颔首应道：“最起码以前是，所以臣妾之前才会一直让胡太医来昭阳宫请平安脉。” “也怪臣妾愚笨，以为钱财能够收买人心，却不知胡太医只是假意归顺。” “臣妾能将知道的事情告诉您，也可以帮您套出胡太医的话，只求您在陛下面前替臣妾美言几句，让陛下饶恕臣妾的欺瞒之罪。” 她想着皇帝估计是不会在乎元采女的死活，所以对于下药之事，应该不会太计较。 重要的还是欺瞒之罪。 “臣妾只求能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望娘娘成全。” 莫清秋没有说话，她拧眉思索着，元采女既然是荣安王的人，那荣安王为何要杀元采女？ 元采女怀有龙种，只要能将孩子生下来，那不论是公主，或是皇子，那都是对荣安王有利的。 这是为何呢？ 莫清秋实在是想不通。 桃夭就跪在苏充仪的后面，她莫清秋久久没有回应，不禁有些急了。 她大着胆子开口道：“皇后，奴婢斗胆一言。” “如今宫外都在传元采女被开腹取子是皇上安排，现在人人都在骂皇上薄情寡义，暴戾恣睢。” “此事定是有人在后背搞鬼，不然元采女的事情怎会一夜之间传遍京城？” “这事闹得越久，对皇上就越不利。” “虽说皇上已经让刑部和大理寺一同调查此事，但刑部和大理寺的办事速度最为磨蹭，等他们查到有用线索的时候，谣言估计就传出京城了。” “时间一长，百姓们便会这事当真，就算后面查明了真相，皇上的声誉也会极大的受损。” “您向来以大局为重，不如就给我家娘娘一次机会，以我家娘娘为诱饵，引出真凶？” 莫清秋闻言不免多看了一下桃夭，她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认为真凶会是谁？” “奴婢认为荣安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桃夭抬起头来，面不改色的说道：“元主子自进宫以来，就很少出过瑞雪阁，别说是得罪别人了，就连与人斗嘴的事情都少。” “正如我家娘娘所言，元主子可能就是被灭口的。” 莫清秋笑道：“你这张嘴倒是巧，半点证据都没有的事情，愣是让你说成了事实。” “不过，有一点你是说对的。” 皇帝和她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查此事，此事越快查清楚，就对他们越有利。 “既然如此，本宫就信你们一回。” “你们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去请示陛下，晚点再带你们去见胡太医。” “你们先退下吧。” 她摆了摆手，直接下了逐客令。 苏充仪闻言心一紧，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桃夭。 桃夭微微点点头，该说的，她们都说完，接下来就要看皇后娘娘会如何抉择了。 “是，臣妾告退。”苏充仪见状只能先行离开。 等她们一走，莫清秋就派人去问皇帝要了一份手书。 她原以为皇帝知道苏充仪原本是荣安王的人后，会大发雷霆。 可出乎意料的是，皇帝轻易就同意了。 莫清秋也不纠结皇帝的想法，现在要紧的还是先查清楚元采女的事情才行。 所以她拿到手书后，她命人去将苏充仪传召过来，一同去了大牢见胡太医。 但她并没有露面，而是躲在隔壁的空牢房里，准备看看苏充仪是怎么套话。 苏充仪是一个人过来的，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将身影完全笼罩住，只露出了半张脸。 她来到关押胡太医的牢房前，静静的看着蜷缩在角落中的胡太医。 此时的胡太医已经不复往日的光彩，他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身上还有许多的鞭伤，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他缩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忽然看到听到有脚步声，他宛如惊弓之鸟，急忙抬头望去。 “胡太医，你还认得本宫吧？” 胡太医听到熟悉的声音，连滚带爬的跑过去。 “娘娘，求娘娘救救微臣！” 他给苏充仪磕头道：“娘娘，微臣是为了帮您，才会落得这步田地，求您救微臣一命，微臣不想死啊！” 苏充仪揭下披风的帽子，冷笑道：“你既然是知道你在为本宫办事，为何要擅作主张，将元采女害死？” “本宫先前就吩咐过，只需要让元采女生完身子受损，等过个两三年的时间，再让她病死即可。” “可你倒好，竟然去勾结其他人，害死了元采女！” “你背叛主子的东西，竟然还想要本宫救你？” “你要是聪明点，就在赶紧牢里了结自己！” 胡太医闻言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娘娘，您不能不救微臣啊！” “您就不怕微臣将您做的事情抖落出来吗？” 苏充仪嗤笑一声，得意的说道：“你有证据？” “本宫即便再不受宠，那也是一宫之主。” “哪里容得你这个玩意污蔑？” 说着，她将一个小瓷瓶扔到胡太医的跟前，无情的说道：“识相点的，就赶紧自我了断。” 第133章 唯一的筹码 胡太医看着在地上滚动的小瓷瓶，宛如是看到了索命的厉鬼一样，慌张的往后退。 他没想到苏充仪这次来是要将自己灭口的。 “娘娘，微臣没有背叛您啊！” 他大声喊道，试图引起狱卒的注意。 可大牢内依旧一片寂静，仿佛只有他和苏充仪两人而已。 “不用喊了，本宫既然敢来，那就做足了准备。”苏充仪冷笑道，“这里的狱卒早就被本宫全部支走了。” “竟然还敢说没有背叛本宫？” “那元采女是怎么死的？” “是你害的本宫没能将七皇子抱走，失去了这次的机会，本宫就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你真是该死！” 苏充仪怒斥道：“本宫自认为待你不薄，可你呢？” “竟然背叛本宫！” 见这么久都没来人，胡太医意识到苏充仪说的是真的。 他抬头看着被气得面目狰狞的苏充仪，心中终于是怕了。 可他又不能把荣安王供出来，所以只能苍白无力的狡辩道：“娘娘，您要相信微臣。” “奴才在重刑之下，都没有说出您吩咐微臣在元采女的安胎药里下药的事情。” “娘娘，微臣是无辜的。” “当时元采女情况危急，恰好高嬷嬷又提出了开腹取子的主意，微臣想着元采女死了对您有利，才会同意此事。” “娘娘，微臣有罪，但还请娘娘救微臣一命，微臣日后定会对您唯命是从！” 苏充仪闻言脸上有些松动，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立即讥笑道：“陛下都已经判你死罪了，怎么救？” “现在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都救不了你，更何况是本宫？” 胡太医见苏充仪这般心狠，他也不装软弱了。 他厉声威胁道：“您难道就不怕微臣将您供出来吗？” “一旦圣上知道了您给元采女下药的事情，那您也必定讨不了好！” “你有证据？”苏充仪不以为意的笑道，“哦，对了，本宫听闻你有个儿子，今年刚十一岁，在天策书院念书。” “想来你也不想你那儿子年纪轻轻的就随你而去吧？” “本宫虽然是失宠了，但想要动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胡太医闻言后，瞬间脸色一变，裂眦嚼齿的怒吼道：“你敢？！” “本宫为何不敢？”苏充仪轻笑道，“你也别拿这些话来糊弄本宫，本宫不是个蠢的。” “可本宫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荣安王的人？” 胡太医一听，眼神下意识躲闪开。 苏充仪见胡太医不说话，便继续问道：“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假意归顺本宫？” “也对，你是荣安王安排在宫里的钉子，怎么会被钱财所收买呢？” 她叹气道：“这也怪本宫太自以为是，才会落进了荣安王的设下圈套中。” “你若是不想你儿子出事，就老实的告诉本宫，这事是不是荣安王做的？” “他为何要杀元采女？” “是因为她记恨本宫背叛了他，所以才不想让七皇子记在本宫名下？” 胡太医颓废坐在地上，沉声说道：”你不用问了，这事就是高嬷嬷一人所为。” 他的家人都在荣安王手中，他是不可能会供出荣安王的。 “是吗？”苏充仪笑道：“可高嬷嬷说了，这都是你的主意。” “本宫就问你一句，高嬷嬷是谁的人？” “她是不是荣安王的人？” 胡太医抬眼说道：“你要是能保住我的性命，我就能把此事的真相告诉你。” “你？”苏充仪摇头说道，“别想了，你活不了的。” “你如果只是想保住你儿子的命的话，那本宫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毕竟本宫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胡太医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摇头嗤笑道：“就凭你一个后宫嫔妃？” “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自杀的。” “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的！” “哈哈哈，你就等死吧！” 苏充仪丝毫不慌，她笑道：“吓唬本宫？” “本宫再怎么样，也是得过宠的，陛下再无情，也不可能会为了这点小事将本宫赐死。” “大不了，本宫就再降个几品罢了。” “你不说就不说吧，本宫相信你那儿子肯定比你怕死。” “就是可惜了，本宫不能亲眼看着他死。” “对了，陛下已经下旨捉拿元采女身边的宫女，她们应该没有你嘴硬。” “她们天天跟在元采女身边，肯定是知道点关于元采女的秘密。” “到时候死的就不止你一个人，或许还得再添上你胡家十几个口人。” “这样也好，你们全家就能在地下团聚了。” 苏充仪转身作势就要走，道：“本宫等着，等着你们斩立决那一日。” 胡太医见苏充仪就要离开，连忙喊道：“等等！” 苏充仪没停，但她还是不经意的放缓了步伐。 胡太医见状再次喊道：“我愿意告诉你真相！” 他神色晦暗不明的说道：“我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你，但你必须先把我的家人救出来。” “等看到他们后，我就告诉你！” 苏充仪回身蹙眉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宫谈条件？” “而且你也要看得起本宫了，你的家人应该都在荣安王的手里吧？” “你要是让本宫给你的家人一个痛快，本宫倒是做得到。” “但救人是不可能的。” “况且，你说的事情也不值得本宫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胡太医咬牙说道：“若我说元采女和荣安王关系匪浅呢？” 苏充仪闻言一顿，没反应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能告诉你，元采女和荣安王的关系不简单。”胡太医硬着头皮说道，“我虽然没有证据，但这种事情一验便知。” “怎么验？”苏充仪狐疑道，“元采女都死了，算是死无对证，你要怎么验？” 难道胡太医还能让死人开口？ 胡太医靠在墙壁上，缓缓的说道：“我得先见到我的家人，才能说。” 这是他手中唯一的筹码，要不是苏充仪拿家人威胁他，他是准备将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的。 但苏充仪刚才的话，提醒了他。 荣安王是不会放过他的家人的。 第134章 滴血验亲 胡太医对于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这已经是他唯一能用的筹码，他必须得抓住。 且不论结果如何，他都是必死无疑。 所以他现在只想保住家人的性命。 苏充仪深深的看了一眼胡太医，而胡太医则是双眼紧闭，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她吐了一口浊气，转身便离开了。 出了大牢后，她便在外面稍候了一会儿。 很快的，莫清秋就带着人走了出来。 苏充仪见状急忙行礼道：“臣妾无能，未能套话来，望娘娘恕罪。” “起来吧。”莫清秋直接问道：“胡太医的家人如今都在荣安王手中？” “这……”苏充仪迟疑道：“方才那些话都是说来诓骗胡太医的，所以臣妾也不敢确定。” 莫清秋颔首说道：“行了，此事便先到这儿，你回去吧。” “那臣妾……”苏充仪尴尬的看着莫清秋，犹豫的问道：“陛下那边可有生气？” 莫清秋笑道：“陛下并未发火，你就放心吧，本宫到时候会为你说情的。” 她说的是实话，皇帝这会儿正忙着和太后攻讦，根本就没时间为一个后宫嫔妃而生气。 皇帝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给她来处理。 苏充仪闻言当即松了一口气，随即心中又涌上一股失落，陛下连生气都懒得生气了，说明陛下是真的厌弃了她。 “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娘娘若是有吩咐，臣妾必定会全力配合的。” 她给莫清秋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莫清秋看着苏充仪坐着步辇消失在夜色中，眸色不禁变得幽深。 虽说今日是没套到什么话，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元采女和荣安王关系不简单。 胡太医不是想见他的家人吗？ 那就让他见。 莫清秋回去后，便将胡太医的话转述给皇帝听。 皇帝一听，脸色立即就变了。 元采女和荣安王这一男一女的，除了主仆从属关系之外，还能有什么关系？ 无非就是男女关系罢了。 皇帝忽然觉得脑门上有点发绿，他咬牙吩咐道：“去将七皇子抱过来！” 见皇帝这个反应，莫清秋心里顿时也有数了。 “莫心，你去将七皇子抱过来。” “是。”莫心赶紧应道，她快步退下，去到北侧殿，将七皇子抱到正殿内。 皇帝将殿内其余的宫人都清走了，只留下几个心腹太监。 他一看到孩子，立马就吩咐道：“取血验亲！” 黄喜闻言一骇，他急忙收敛脸上的惊讶，让人去备东西。 很快的，就有宫女端着一碗清水和一包银针走了进来。 黄喜取出一枚银针，小心翼翼的从皇帝的指腹取了一滴血，滴入水中。 而旁边的宫女也刺破七皇子的手指，挤了一滴血下去。 黄喜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里的两滴血，鲜血落到水中渐渐散开，却一直不相融。 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觉得小腿有点发抖。 七皇子竟然不是皇上的骨血！ 黄喜不敢回头去看皇帝的表情，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说道：“启禀皇……皇上，七殿下……” “带下去！”皇帝眼中满是暴虐，极力的掩饰着心中的怒火。 莫清秋怕他盛怒之下要将七皇子处死，便连忙开口道：“将孩子抱下去吧。” “是。”莫心赶紧抱着孩子退了下去。 “陛下，不如让人把在元采女身边伺候的那两个宫女好好的审一遍。”莫清秋斟酌道，“按照这孩子的月份，应该是去年重阳节前后的事情。” 这不管是元采女出去，或是荣安王私下进宫，宫中人多眼杂，总会有人发现的。 她想了想，又说道：“臣妾这边再让掖庭私下去盘问各宫的宫女太监，看看有没有线索。” “就是……此事有损皇室威严，不好往外传。” 皇帝压抑怒火道：“你是想让朕吃下这个暗亏？” 他此时心中就跟被火烧似的，他敬荣安王是长辈，所以向来对荣安王礼遇有加。 可荣安王呢？ 荣安王竟敢和他的嫔妃搞在一起，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孽种！ 莫清秋知道皇帝此时心中正恼火着，毕竟这种事情放到寻常男子身上都很难接受，更别提她们这位高高在上的当今天子了。 “陛下，滴血验亲可以证明七皇子不是您的血脉，同样的，这也可以证明七皇子就是荣安王的孩子啊。”她苦口婆心的劝道，“但元采女已死，我们还得需要其他的人证才行。” “胡太医手里若是有证据的话，那这对咱们是极有利的。” “即便他没有证据，那也可以充当人证去指认荣安王。” “届时就算荣安王不认也无妨，只要指认的人够多，那咱们就能将此事给落实了。” 皇帝面色一顿，摇头说道：“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的话，皇室宗亲那边是肯定会极力保下荣安王的。” 不是荣安王对皇室有多重要，而是皇室宗亲不希望这种丑闻传出去。 “这种事情肯定是不会公开审问的，到时候咱们将传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寺卿进宫，再加上其他宗亲旁审即可。”莫清秋说道，“这咱们皇室自己的家事，不好到处宣扬。” “到时候咱们就把罪名放到荣安王的头上，就说他是觊觎元采女的美貌，可元采女不从，偷偷央求着苏充仪让她进宫。” “故而苏充仪当初才会安排元采女侍寝。” “荣安王因此怀恨在心，便让人在元采女临盆时，将元采女害死了。” “臣妾相信宗亲这边的人都是识大体的，他们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皇帝蹙眉道：“别人能信这番说辞？” “别人信或不信都不要紧，重要的您是天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莫清秋笑道。 她当然知道外面的人是不会信这番说辞的，但他们总要找个借口将荣安王处理掉才行。 不然皇帝能忍下这口气？ 皇帝当然不能，所以他思索过后，便同意了莫清秋的提议。 他立即安排人去将胡太医的家人从荣安王府里救出来，三日后，胡太医的家人便被带到了宫中。 第135章 如实交代 八月初一，夜里戌正时辰，莫清秋带着胡太医的夫人赵氏悄悄的到了大牢内。 苏充仪乖巧的跟在莫清秋的身后，等来到关押胡太医的牢房外时，她立即殷勤的说道：“娘娘，牢房污秽，要不您回避等候，让臣妾来出面询问？” “不必了，有些事情本宫必须要亲自问清楚，免得会出纰漏。”莫清秋淡淡的拒绝道。 苏充仪闻言后，不禁抿唇，心中有些忐忑，但她也不敢多言，只能把嘴巴闭上。 莫清秋瞥了一眼牢房内的人影，吩咐道：“打开牢门，让胡夫人进去。” “是。”狱卒赶紧上前把锁打开，将胡夫人推了进去，随后又将牢房门给锁上了。 胡太医被声音惊醒，他乍一看到妻子，顿时惊讶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老爷！”胡夫人立马扑过去，哭道：“老爷，您没事吧？” 胡太医回过神来，这才看到了站在牢房外的莫清秋几人。 他急忙起身爬过去，跪下磕头道：“微臣胡至谦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谢皇后娘娘将微臣的家人救出荣安王府，您的大恩大德，微臣没齿难忘，只要是微臣知道的事情，微臣必定知无不言！” 胡夫人看着丈夫卑微的模样，哆嗦着嘴唇，也跟着跪了下来。 她根本就不知道胡太医做了什么事情，但五日前，荣安王突然将他们接进王府中住下时，她就知道了丈夫定是在皇宫中犯事了。 这几日里，荣安王对他们严加看管，不许他们出房门一步，所以她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直到今日入夜之后，王府突然闯入了刺客刺杀荣安王，东侧院走水，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然后皇帝的人便趁机带他们逃了出来。 只可惜他们是刚出了狼爪，又入了虎口。 如今除了她之外，胡家其余人都被关起来了。 莫清秋闻言笑道：“既然你这般爽快，那本宫就直接问了。” “你是如何知道七皇子不是陛下的血脉？手中可有证据？” 这里都是她和皇帝的人，所以不用太避讳。 胡太医抬起头应道：“这只是微臣的一个猜测，并无证据。” “但这是微臣亲耳听见的。” 他看了一眼苏充仪，神色自然的说道：“五年前，微臣的兄长交友不慎，被人引进赌场，欠下了九百两银子。” “可微臣的兄长只是一个坐堂大夫，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所以他便求到了微臣这儿。” 说着，他苦笑道：“但微臣只是个六品太医，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恰好那个时候荣安王找上门来，说是可以给微臣一千两银子，帮微臣的兄长渡过难关。” “微臣抵不住兄长的哀求，便就收下了荣安王的银子。” “至此，微臣便一直帮荣安王做事。” “苏充仪刚进宫时，争宠时所用的药物，都是出自微臣之手。” “可苏充仪得宠后没多久，就经常忤逆荣安王的命令，故而荣安王特意设局，让微臣假意归顺苏充仪，将苏充仪在宫中所做的所作所为全部转述给荣安王。” “其中就包括了苏充仪让微臣在元采女的安胎药加东西的事情，荣安王知晓后，让微臣将计就计，按照苏充仪说的去做，尽量让元采女将腹中的孩子养得越大越好。” “起初微臣只是以为元采女得罪了荣安王，所以荣安王想借此除点元采女。” “但荣安王似乎又很关心元采女腹中孩子的情况，时常派人询问微臣孩子的状况。” “并且荣安王还要求微臣一定得保证元采女腹中孩子的安全，渐渐的，微臣难免会多想，心中便起了疑心。” “不久之后，高嬷嬷便被安排到了瑞雪阁中。” “高嬷嬷和微臣通过气，所以微臣知道她也是荣安王的人。” “有一日，微臣给元采女请完脉后，在外侧间内写药方子时，耽误了一点时间。” “高嬷嬷和元采女可能是以为微臣已经离开了，便在里面说起了悄悄话。” 莫清秋回身望了一眼苏充仪，苏充仪立即心虚的低下头。 “她们说了什么？”莫清秋平静的询问道。 胡太医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应道：“有一堵墙隔着，微臣听的也不是很清楚。” “那日是元采女在苏充仪那里受了气，回来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导致动了胎气。” “高嬷嬷见元采女伤到了孩子，就念叨了两句，劝元采女别和苏充仪计较太多，说苏充仪猖狂不了几日。” “等荣安王成就大业后，元采女便能母凭子贵，坐上太后的位置。” “微臣当时一听，心中就起了猜测，可苦于没有证据，微臣只能将这事憋在心中。” “直到五日前，元采女临盆，荣安王那边来了吩咐，要微臣和高嬷嬷想办法，让元采女死在临盆这一日。” “微臣那时就明白了，荣安王这是要灭元采女的口。” “高嬷嬷说要开腹取子时，微臣是不同意的，可……”胡太医面露尴尬道，“但微臣的家人都在荣安王的手中，微臣不得不从。” 莫清秋沉思道：“元采女身边那两个宫女也是荣安王的人？” “是的，这两名宫女也是荣安王安排在元采女身边的。”胡太医点头应道。 苏充仪闻言面色一顿，迟疑的开口道：“娘娘，臣妾……” “你的事情稍后再谈。”莫清秋抬手打断道。 莫清秋看着胡太医继续问道：“荣安王是怎么给你传信的？” “都是宫中的线人传达，未曾写过书信。”胡太医急忙说道，“微臣知道荣安王的线人是谁，御膳房的宫女芍药和太医院蒋医女！” “您可以将她们拿下问话，她们手中定是有荣安王的信物！” “信物是一块白玉金蝉玉佩！” 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他不敢有任何隐瞒。 莫清秋颔首说道：“本宫自有安排，就先让胡夫人在此处陪着你吧。” “苏充仪，你随本宫回去吧。” 第136章 对簿公堂 “是。”苏充仪应了一声后，就亦步亦趋的跟着莫清秋回到了凤鸾宫中。 凤鸾宫正殿内，莫清秋坐在上方，苏充仪跪在下面。 莫清秋抬眼说道：“那两个宫女都已经审问了，但其中一个在牢房内畏罪自杀了。” “另一个……也死了。” 苏充仪连忙摆手说道：“娘娘，此事与臣妾无关啊！” “元采女身边的秋葵虽说是被臣妾买通了，可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 “这一定是荣安王干的！” 她要是能将手伸进大理寺的大牢中的话，早就偷偷将胡太医弄死了，哪里还需要向莫清秋坦白给元采女下药啊！ 莫清秋无奈道：“本宫没说这是你做的，告诉你此事是想提醒你，荣安王已经开始动手，你这两日多小心点，别出了意外。” 苏充仪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反应过来后，瞬间就慌了。 “娘娘，您要不派些人去昭阳宫外守着吧，臣妾总觉得有些不安。” 以荣安王狠毒的性子，肯定是会出手报复她的。 昭阳宫内的人不一定全部都是她自己的人，她不敢赌啊。 莫清秋考虑一下，说道：“陛下决定在后天宣荣安王进宫，你这两日先搬到本宫这儿吧。” “是，臣妾待会儿就吩咐桃夭去收拾东西。”苏充仪赶紧点头应道。 她如今除了桃夭，谁都不敢相信，能换个地方，她当然是愿意。 反正如果皇后和皇上要杀她的话，她就是躲在昭阳宫里也没用，还不如来凤鸾宫暂住两日，避开荣安王的人。 莫清秋见苏充仪答应了，便开口吩咐道：“莫心，你带苏充仪去南侧殿住下。” “是。”莫心应道。 随后，莫心就带着苏充仪一起退了下去。 因为宫中要彻查元采女的事情，所以后宫内这两日的气氛多了几分肃静，除了去凤鸾宫请安之外，她们就很少出来。 八月初三，胡太医签下认罪书，皇帝下旨宣荣安王进宫。 荣安王府的书房内，荣安王正和幕僚商议此事。 “王爷，禁军已经将王府围住了，看来您今日是必须要进宫了。”幕僚叹气道，“此次前去凶险无比，您要不然……” 荣安王抬手制止道：“本王手上的这点人与禁军对垒，无疑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圣旨已下，本王只能进宫。” “你派人偷偷去请奕亲王进宫，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证据，是奈何不了本王的。” 幕僚犹豫的说道：“可七皇子还在宫中，此事只需滴血验亲，便能将您的罪名定下。” 他当初是不同意荣安王以身入局，去做这种事情的，可荣安王不听他的劝啊！ 荣安王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懊悔，但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还是先把这道难关度过才是。 “行了，按本王说的去做！”他不耐烦的说道。 幕僚面色一顿，只好应道：“是。” 荣安王眉心一松，推开书房的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等出了王府大门后，他便看到穿着武将服饰的高纪。 “王爷，圣上有令，宣您进宫商议要事，您快请吧。”高纪看到了荣安王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下马行礼。 荣安王神色自然的笑道：“那便走吧，不然耽误了时间可就不好了。” 他快步上前，登上马车。 “走吧。” 马车缓缓驶动，高纪骑着马和士兵跟在马车的后面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正午时分，长生宫的正殿内已经有不少人都在了。 莫清秋和皇帝坐在上方，朝中大臣坐在左侧，皇室宗亲坐在右侧。 荣安王走进来时，便看到了奕亲王，他不禁目光一凝。 随即，他收敛神色，和往常一样抬手作揖行礼道：“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免礼，皇叔坐下吧。”皇帝抬手笑道，“今日宣皇叔进宫，是因为有人指认皇叔勾结后宫嫔妃，意图混淆皇室血脉。” 荣安王当即脸色大变，跪下道：“皇上，不知是谁这般血口喷人，竟敢污蔑皇室宗亲？！” “臣一直以来循规蹈矩，除了宫中宴请，以及您的宣召之外，从未私自进过皇宫，望皇上明鉴！”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审便知。”刑部尚书淡淡的说道，“皇上，既然胡太医说七皇子乃是荣安王的血脉，那不如将七皇子抱上来滴血认亲。” “若是七皇子和荣安王鲜血相融，那便证明胡太医所言不假。” “没错，微臣附议！”其他大臣纷纷开口附和。 皇帝犹豫再三过后，才叹息道：“那便依众卿所言，黄喜，你去将七皇子抱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黄喜赶忙应道，他转身退下。 而七皇子早就被抱到了长生宫内。 很快的，七皇子便被抱了上来。 荣安王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眼底闪过一抹不安。 皇帝瞥了一眼荣安王，开口说道：”开始吧。” “是。”黄喜应了一声，连忙端着一碗清水走上前来。 皇帝从旁边宫女的手上抽出一枚银针咱破指腹，取了一滴血落进水中。 黄喜赶紧退下，让宫女取七皇子的血滴进去。 随后，他便将这碗谁放在大殿中央的方桌上。 众人不由得起身走过去查看。 荣安王低着头，跪在原地没动。 因为他已经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水里的两滴鲜血缓缓散开，丝毫没有相融的迹象。 众人瞬间就变了脸色，齐齐回头看向荣安王。 皇帝冷笑道：“行了，验荣安王的血吧，朕倒要看看胡太医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是。”黄喜不敢多言，他赶紧走到荣安王身边，毕恭毕敬的说道：“王爷。奴才得罪了。” 荣安王忍着心中的躁动，任由黄喜取血。 他的鲜血滴到另一碗水中，随着七皇子的鲜血滴入后，两滴血便渐渐相融，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高纪当即带头呵道：“鲜血相融，七皇子与你就是父子，荣安王，你还有何要辩驳的？！” “皇上，微臣冤枉啊！”荣安王俯身磕头，大喊冤枉。 第137章 对质 “冤枉？”皇帝怒极反笑道，“证据已摆在眼前，你还敢喊冤枉？！” “皇上，元采女本就是荣安王府的舞姬，荣安王若是对元采女有意的话，早就将其纳入后院，何必做出这种不堪的事情？”奕亲王忍不住开口说道，“荣安王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了解不过的。” “荣安王怎会为美色而昏了头呢？” 荣安王是他看着长大的，即便是结果摆在面前，奕亲王也不相信荣安王会做这种事情。 而且荣安王做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处？ 荣安王难不成还能是为了寻求刺激？ 这……这不是搞笑吗？ “奕皇叔，这滴血验亲做不得假，事实如此，难道陛下不应该生气吗？”莫清秋叹息道，“本宫和陛下刚得知此事时，也和你现在的反应一样，一样的不相信荣安王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事实胜于雄辩，故意混淆天子血脉，你说荣安王这样做的目的还能是什么？” “怕就怕荣安王心存谋逆之心啊！” 荣安王一听，瞬间攥紧拳头，抬头大声呵道：“还望皇后娘娘慎言，微臣从未有过此等心思！” “那这个你作何解释？”皇帝指着相融于水里的鲜血，愤怒的质问道：“你难道还想说这是朕在陷害你不成？！” 高纪垂下眼睛，开口提议道：“皇上，不如提胡太医进殿审问？” “高大人说得正是，不妨让胡太医进殿与荣安王对质。”莫清秋见正题被扯回来了，赶忙开口附和道。 其他大臣见状立即点头附议。 奕亲王张嘴欲言又止，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反对。 皇帝今日摆出这个阵仗，就是想要审清此事，他就是开口反对也没用。 更何况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他看了一眼荣安王，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帝见奕亲王没有再开口帮荣安王说话，他面色稍缓，冷硬的吩咐道：“去将胡太医带上来！” “是。”黄喜连忙应下。 黄喜刚退下没多久，外面忽然就响起了唱报声。 “太后娘娘到！” 下一刻，太后就带着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太后扫视一圈众人，笑道：“哀家听说谋害元采女的凶手已经抓到，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她像是才看到荣安王跪在地上，顿时惊讶道：“荣安王，你这是……” 皇帝的脸色不太好，他本来是想避开太后和顾家来审问荣安王的，但现在看是不可能的了。 “母后，您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先坐下再说吧。”莫清秋起身去扶太后坐下，她笑着说道：“此事才刚开始审问呢，您来得正是时候。” 太后也不客气，她镇定自若的坐下，然后看向荣安王，问道：“荣安王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目光掠过放在方桌上的两碗水，太后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疑惑和不解。 众人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没有人开口回话。 莫清秋柔声解释道：“胡太医在牢中签下了认罪，并指认荣安王就是杀害元采女的主谋。” “这是为何？”太后闻言眉心一拢，有点想不明白这事是怎么和荣安王扯上关系的。 她知道元采女的死不简单，顾家甚至还暗中调查过此事，可瑞雪阁的人全部都被关在大理寺的大牢内，所以顾家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但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安排的线人来偷偷给慈宁宫传了消息，说是皇帝宣了好几位大臣，以及皇室宗亲进宫。 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皇帝这估计是要开审元采女的事情了，所以她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莫清秋先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然后才为难的说道：“七皇子不是陛下的骨血，他是荣安王的孩子。” 太后这下是真的惊住了，她起身走过去看了看那两碗水，随后便看到了水中的鲜血。 她抬眼望向众人，失语道：“这……” 这是什么情况？ 七皇子竟然是荣安王的孩子？！ 太后目光一闪，抬手扶住额头，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大受打击道：“这真是造孽啊！” “母后！”莫清秋急忙起身扶住太后，担心道：“母后，您身子不好，要不还是回宫休息吧？” 太后身体一僵，轻轻推开莫清秋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能瞒着哀家呢？” 她看着荣安王，心疼的质问道：“荣安王，皇上一直待你不薄，你怎么做出……这种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情啊？！” “微臣冤枉啊！”荣安王依旧是不松口，他眼睛泛红道：“元采女在王府时，就是一名普通的舞姬而已，微臣与她只有主仆关系。” “自元采女进宫后，微臣更是一面都没见过她。” “微臣是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皇上，微臣真的是冤枉的！” 荣安王咬死不认，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认下此事的。 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 皇帝忍着怒火说道：“朕只相信证据，一切等胡太医过来再说！” 荣安王一听，只能低下脑袋。 众人也不敢说话，殿内的气氛一下就降到了谷底。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黄喜才将胡太医带了上来。 胡太医立即跪下行礼道：“罪臣参见皇上！” “拜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高纪紧接着开口反对：“胡太医，你说是荣安王为了隐瞒七皇子是他与元采女的孩子，才灭元采女的口，此事你可有证据？” “皇上，臣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荣安王指使高嬷嬷杀元采女灭口，但七皇子是谁的孩子，一验便知。”胡太医冷静的说道，“辰能以自己的项上人头保证，七皇子就是荣安王的孩子！” “这是微臣亲耳听见的，做不得假！” “胡太医，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污蔑本王？！”荣安王气得指着胡太医破口大骂道，“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污蔑本王的！” 胡太医脸色不变，他侧头看向荣安王，劝道：“王爷，事到如今，您就认了吧。” 第138章 指认 “微臣当年受您恩惠，为了报答您的恩情，微臣一直尽心尽力的帮苏充仪调养身子，以期望苏充仪能生下个一男半女，完成您的嘱咐。” “可苏充仪的身体底子不行，怀了两次也保不住。” 胡太医憔悴的说道：“从苏充仪小产后，您就吩咐过微臣，说是日后要送另一个女子进宫。” “果不其然，元采女很快就进宫了。” “微臣也听了您的话，暗中为元采女调养身子，甚至是在元采女第一次侍寝的时候，还开了助孕的汤药。” “但元采女运气不够，没能怀上。” “自那以后，元采女就没能再侍寝过。” “直到重阳宴席那日……” 皇帝忽然说道：“朕记起来了，重阳那日，你突然找朕喝酒，故意将朕灌醉，就是为了制造元采女侍寝的假象，以此来掩盖住你与元采女的苟且之事！” “微臣冤枉啊！”荣安王虽然心里很慌，但他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他咬牙不认道：“微臣那日只是心血来潮，并不知道元采女会来长生宫。” “皇上，您是微臣看着长大的，再怎么样，微臣都不会做些对您不利的事情啊！” 荣安王打苦情牌道：“至于皇后娘娘说微臣有谋反之心，这更是无稽之谈！”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微臣做个清闲王爷都几十年了，怎会做这些遭后人唾弃的事情？” “微臣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还望您明鉴啊！” 莫清秋听完后，面色如常的说道：”那七皇子与你的关系作何解释？” “铁证如山，难不成你还有说是本宫污蔑你？” “而本宫与你无冤无仇的，又为何要污蔑你？” 荣安王不禁语塞，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莫清秋见状笑道：“你有没有谋反的心思，此事可以先不下定论。” “但七皇子这孩子，你总该认下吧？” 认？ 荣安王怎么可能会认下，他顶着压力，矢口否认道：“微臣真不知道七皇子的血为何会和微臣的血相融，求皇上和皇后娘娘明鉴！” “娘娘，苏充仪与元采女私交甚好，而且又是荣安王安排进宫的，她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胡太医开口提议道，“不如宣苏充仪上前询问一番？” 莫清秋闻言看向皇帝。 皇帝沉声应道：“可，宣苏充仪进殿。” “是。”黄喜立即应下，他派了一个小太监去请苏充仪。 这次没耽误什么时间，苏充仪很快就来了。 苏充仪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起来吧。”皇帝淡淡的问道：“七皇子是荣安王的孩子这事，你是否知情？” 苏充仪闻言一顿，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了少许的惊讶。 她跪下回话道：“臣妾并不知情！” “不过臣妾知道元采女在王府时，挺受上面宠爱的，时不时就能拿到点赏赐。” “但臣妾比元采女痴长两岁，且又进了宫，所以对于元采女在王府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太后眯着眼睛，说道：“听胡太医说，你是荣安王安排进府的？” “这……”苏充仪不由得侧身看了一眼荣安王，佯装犹豫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当年在王府里偶遇圣驾的事情，的确是荣安王一手安排的。” 她抬起头，连忙摆手说道：“但臣妾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荣安王忍不住说道：“太后娘娘，微臣当初安排苏充仪进宫是因为皇上和慧贤皇后闹了不快，所以微臣便想送苏充仪进宫，也好让皇上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伺候着。” 太后娘娘没理会荣安王，看着苏充仪继续说道：“你进宫时，荣安王是怎么嘱咐你的？” “荣安王……”苏充仪认真回想道，“其实荣安王也没和臣妾交代过什么，他只是让臣妾尽快怀上龙种，生下皇子。” 她叹息道：“但臣妾没这个运气，不能为陛下生儿育女。” “可臣妾实在是想要个孩子，所以荣安王当初提出要送元采女进宫时，臣妾没多想就答应了。” “臣妾想着元采女若是能有福气生下个公主或是皇子的话，那就记到臣妾的名下，这样臣妾后半辈子就有依靠了。” “为此，臣妾待元采女如亲姐妹一般，凡事都为她着想。” “但臣妾……”她偷偷看了一眼七皇子的方向，低头说道：“臣妾不知道元采女会如此大胆，竟然和荣安王私相授受。” “苏充仪，你怎能胡言乱语！”荣安王大声呵斥道：“本王与元采女是清白的！” 太后冷笑道：“呵，清白？” “孩子都搞出来，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贞洁烈夫？” “你以为你不承认，此事就能大事化小？” “皇上，荣安王秽乱后宫，罪不容诛，为了保住皇室颜面，应该立即处死！” 她最不喜欢皇帝的地方，就是觉得皇帝太过柔弱寡断。 若是换作是她，荣安王绝不可能还能活着进宫！ “太后娘娘，荣安王……”奕亲王忽悠一顿，他想开口为荣安王求情。 但正如皇后所说的，证据就摆在眼前，他就是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 他长叹了一口气，改口说道：“荣安王，若此事真是你昨天的，那你还是尽快坦白，念在往日情分上，皇上或许会饶你一命。” 荣安王闻言后，心中有一瞬间的动摇。 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道：“没有做过的事情，微臣是不会认的。” “公道自在人心，微臣是清白的！” 奕亲王见他这般坚定不移，不由得开口说情道：“皇上，或许此事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也有可能是巧合。” “不如……您再查一查吧。” 皇帝忽而笑道：“皇叔和荣安王果真是感情深厚，都到这种地步了，皇叔你竟然还要帮荣安王说话。” “但朕只相信证据！” 莫清秋适时的开口道：“陛下，掖庭那边已经查到了有人曾看到元采女偷偷出宫过，不妨将这人传进殿问话？” 第139章 赐死 太后闻言不禁看向莫清秋，既然还有其他的人证在，方才为何不一起宣进殿？ “宣！”皇帝没理会众人的反应，大手一挥直接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是。” 立即就有侍卫带了两个宫女进来，这两名宫女慌张的跪下磕头道：“奴婢参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说吧，将你们在掖庭说的话再说一遍给诸位大人听。”莫清秋发话道。 稍微年长一些的宫女秋红抢先开口道：“娘娘，奴婢乃是御膳房负责采买的一等宫女，前些日子里……” 她语气一顿，想了想道：“大概是在重阳之后，奴婢从宫外回来时，恰好看到有两个宫女出去，那两个宫女脸上蒙着白纱，所以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没错，奴婢也遇到过！”另外一名宫女月莹急忙补充说道：“奴婢也瞧见过！” “奴婢当时还觉得纳闷呢，也不知道这两个宫女是哪个宫里的，竟然能自由进出皇宫。” “所以奴婢就向守门侍卫打听了一下，可侍卫不愿多说，只告诉了奴婢，说这两名宫女出宫是帮主子办事的，让奴婢不要多问。” “可不是嘛，奴婢现在仔细一想，那两名宫女其中一人的身形与元采女是一样的！”月红说得有鼻子有眼，她笃定的说道：“元采女肯定是那个时候跑出宫去的！” 众人闻言后，不禁骇然。 而荣安王却觉得荒缪至极。 他再傻也不可能安排元采女在白天里，正大光明的出宫去王府！ 元采女一共就出去过两回，并且两回都是在夜里出宫的！ 这两名宫女在撒谎！ “你们这两个贱婢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荣安王怒不可遏道，“皇上，这两个贱婢在撒谎！” 皇帝冷笑道：“你怎知她们在撒谎？” 荣安王一噎，无法反驳。 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 这两名宫女是皇帝安排的假人证！ 可是……他就算是说出来了，众人也不会相信他的。 他只能无力的解释道：“皇上，元采女又不是个傻的，她怎么会在青天白日下跑出宫去？” “说不定元采女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故意选在白天出宫呢？”莫清秋笑道，“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有人看到了元采女出宫，而七皇子又的的确确是你的孩子。” “你与元采女苟合的事情做不得假。” 荣安王怒视道：“那皇后娘娘您又怎能确定她们口中所说的两个宫女就是元采女？！” “那你又如何证明这两名宫女当中没有元采女呢？”莫清秋笑着反问道。 “你！”荣安王被问得哑口无言。 元采女都已经死了，他哪来证据证明此人不是元采女？ 他后悔了。 他真的不应该让元采女死得这么早的，不然他何至于这般被动。 “瞧瞧，你也没话说了吧。”莫清秋叹气道，“这种事情又不光彩，要不是你私下与元采女苟合，还生下了一个孩子，损害了皇室的颜面，本宫和陛下也不会彻查元采女的死因。” “说到底，这是你自己做的孽罢了。” “陛下，现在已经是证据确凿，还请您降罪于荣安王，还皇室一个朗朗乾坤。” 高纪见状跪下附和道：“荣安王秽乱后宫，罪不容诛，求皇上降罪于荣安王！” “求皇上降罪于荣安王！” 众大臣纷纷跪下。 太后看向几位皇室宗亲，也开口道：“荣安王是罪有应得。” 奕亲王叹了一口气，没有为荣安王开口求情。 有了他这个默认，其他的皇室宗亲就更不会为荣安王求情了。 荣安王一看，瞬间就慌了。 他连忙哀求道：“皇兄，您帮我说吧，我真的是无辜的！” “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奕亲王别过脑袋，拂开荣安王的手，说道：“你既然做错了事情，那就该受罚！” 他转头看向皇帝，说道：“皇上，此事是荣安王一人所为，还望您能饶恕荣安王府的其他人。” “只要荣安王的其他人对此事不知情，那朕自会饶恕他们，皇叔放心吧。”皇帝颔首说道。 “不！”荣安王慌张的喊道：“本王没有做过此事！” “皇上，您为何非要臣死？” “臣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啊！” “荣安王罪孽深重，即剥去爵位，贬为庶人。”皇帝冷漠的吩咐道：“来人，将荣安王带下去，赐毒酒。” “荣安王府的其余人流放苗疆！” “是。”侍卫们涌进殿内，将荣安王的嘴巴捂住，强硬的将人拖了下去。 皇室宗亲们看向荣安王挣扎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心戚戚。 皇帝的心是真狠啊，以前还与荣安王是叔侄情深，如今一句话就把荣安王给赐死了。 但荣安王与元采女苟合，也确实该死。 奕亲王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面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抬手作揖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明，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荣安王已经没救了，他还是抢先一步到荣安王府，为荣安王的子嗣做最后的打算吧。 皇帝知道他是要去荣安王也不拦着，点头应道：“退下吧。” 奕亲王给皇帝行了一礼，转身快步退了下去。 其他的皇室宗亲觉得不宜久留，也都跟着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皇帝立即吩咐道：“高纪，你去带人去荣安王府，不得荣安王府的人私自留下逾制的东西。” “是，微臣遵旨！”高纪拱手领命，快速退下。 莫清秋扫了一眼众人，惋惜道：“元采女是既可恨又可怜，她与荣安王苟合生下一子，荣安王却为了隐瞒下此事，选择将她灭口。” “如今证据确凿，荣安王是死不足惜，就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啊……” 众大臣一听，立即就明白了莫清秋的意思。 这是要他们统一口径，说是荣安王杀了元采女。 刑部尚书低头应道：“此事已查明，微臣这就让人张贴布告，告知世人真相。” 他偷偷的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眼中闪过一抹怜悯，这孩子是活不成了。 第140章 边境来犯 可没有人敢为这个孩子求情，毕竟这个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不能留。 死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莫清秋虽然觉得这孩子是无辜，但她也和众人一样，并没有开口求情。 她看到高纪几人还没有离开，以为他们还要商议事情，就识趣的先告退了。 她出来后，便立即吩咐道：“让人将此事尽快传去，务必在今日之内，传遍京城。” “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莫心点头应道。 太后后脚跟出来，她走到莫清秋的身旁，笑道：“你果然是个有本事的，才进宫短短一年，就让皇上对你信任有加。” 就是这信任是建立在与顾家站在对立面的基础上，让她觉得格外的恶心。 “但你可要小心了，别落得和哀家那个可怜的侄女一样的下场。” 说完后，太后就带着人径直离开了。 莫清秋看着太后扬长离开的背影，不禁笑了笑，她既然已经选择站在皇帝这边，那就不会被这三言两语动摇。 况且顾家的野心再大也敌不过皇帝这个正统，她就不信在皇帝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顾家敢揭竿而起，谋朝篡位。 顾家当然不会起兵造反，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敢，而是因为他们手上的兵权不够。 大晋如今七成的兵权都在皇帝的手里，这也是皇帝决心和顾家反目的底气所在。 尤其现在正是大晋兵强马壮的时候，皇帝为此感到得意志满，有恃无恐，最容不得别人冒犯他的威严。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却有人妄想在老虎头上拔毛。 “皇上，北慕国多次犯边，前几日甚至还派兵潜入荆州边界，屠杀了两个村子，实在是卑劣龌蹉！” “微臣恳请您下旨出兵攻打北慕国，将北慕国夷为平地，以消众怒！” 高纪脸上带着怒色，正义凛然的说道。 “微臣附议！”就连前段时间不同意出兵的兵部尚书也开口附和道：“皇上，北慕国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此举简直就不是将咱们大晋放在眼里！” 皇帝原本就想打的，他自然是满口答应道：“他们既然想打，那朕当然是奉陪到底。” “下令让人调集陇州，豫州，以及海洲的兵马立刻前去荆州支援。” “高纪为镇西大将军，统领全军，梁玉安为副使！” “微臣……”高纪心中一喜，可还没等他开口谢恩，皇帝下一句话让众人瞬间就变了脸色。 皇帝胸有成竹的说道：“此次朕御驾亲征，必能将北慕国打得落荒而逃！”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刑部尚书先跪了下来，他立即反对道：“皇上，您是国之根本，不能置身于险地啊！” 北慕国虽小，他们也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拿下，可……万一呢？ 万一皇帝在前线遭遇了危险，那大晋必定会大乱！ 高纪同样不同意道：“皇上，北慕国不过是个小国，兵马衰弱，微臣有信心能拿下，您还是……” “行了，尔等不必再劝，朕意已决！”皇帝打断道，“朕御驾亲征更能激发士气，以及安抚民心。” “你们退下吧，十日之后，尔等虽朕出征！” 他自登基以来，虽然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得治理国家，改善律令，但却一直看不到实际性的成效。 如今难得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等他将北慕国给灭了，扩大大晋疆域，他定会名流千史，流芳百世！ “这……”高纪不由得和其他大臣面面相觑。 但皇帝却不给他们再开口的机会。 “都退下吧。” “黄喜，你送诸位大人出宫。” “是，奴才遵旨。”黄喜赶紧应道。 “诸位大人请！” 众大臣只好先行退下。 还有时间，他们可以私下再劝谏。 而莫清秋还不知道皇帝要御驾亲征的事情，她现在还要忙着善后。 对于苏充仪的处置，她有点左右为难。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苏充仪的确是出了不少的力气。 但皇帝那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降位分，而且是一降到底，直接把苏充仪降为九品采女。 而苏充仪可能是猜到了皇帝的打算，所以她这会儿正跪在莫清秋跟前，求莫清秋开恩。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是知错了。”苏充仪泪眼婆娑的说道：“臣妾入宫四年，孩子都没了，您就可怜可怜臣妾，帮臣妾说一句话吧。” “若是臣妾连这最后一点荣光都没有了，那真就是一无所有了！” “求您帮帮臣妾吧！” 莫清秋心中没有太大的波动，表面上却是为难的说道：“你知道的，这是陛下的意思，本宫……” 她语气一顿，叹气道：“陛下现在还在气头上，本宫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 “况且陛下就算是不计较你和荣安王的关系，但元采女毕竟是你安排进宫的。” “元采女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你说你完全不知道元采女私自出宫与荣安王苟合，陛下会信吗？” “以陛下的脾气，只降你位分已经是开恩了。” “娘娘，瑞雪阁虽然离昭阳宫是左近，但臣妾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元采女，此事臣妾是真的不知情啊！” 苏充仪是有苦说不出，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事。 她要是真的知道的话，怎么可能会想将这孩子记在自己的名下？ 她只会在这个孩子还没生出来的时候，就将孩子连同元采女一起处理掉了。 莫清秋安抚道：“本宫是信你，但陛下呢？” “你与陛下相处的时间比本宫要久，你应该比本宫更了解陛下的性子，陛下若不信的话，任由本宫说破了天，也改变了陛下的主意。” “本宫爱莫能助啊。” “要不这样，本宫先让你缓两日，你寻个机会去找陛下求求情。” “陛下那边要是能松口的话，那本宫这边也好给你放宽一些啊。” 苏充仪说不出来话，心中尽是苦涩，她正是清楚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会跑来求皇后的。 皇帝这人最为薄情。 在慧贤皇后去世的那一刻，她就看清楚了，不是吗？ 第141章 劝说 苏充仪死心了，她缓慢的爬起身，行礼道：“您和陛下能饶恕臣妾的死罪已经是莫大的恩典，臣妾愿意接受惩罚。” “您要是没有其他的吩咐，臣妾就先告退了。” “退下吧。”莫清秋颔首应道。 苏充仪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就退下了。 莫心同情的说道：“这苏充仪也是运气不好，要是没这事的话，她依旧能坐稳一宫之主的位置。” 说苏充仪不知情，她是相信的。 毕竟这事是死罪，除非苏充仪想不开，不然她不可能抛开所有，去做一件必定会被杀头的事情。 但光是她相信没用，要皇上相信才行。 莫清秋淡淡的说道：“她要是没来找本宫投诚，今日的下场可就不只是被降位分而已。” “行了，吩咐下去，让各宫嫔妃明日照旧来请安。” “是。”莫心赶紧应下。 莫清秋打算在明日的请安上将今日的事情再说一说，好让众嫔妃把消息传回母族，这样世人才会更好的信服就是荣安王杀了元采女。 至于皇室的颜面……罢了，还是先保住皇帝的名誉再说吧。 但她这边还在为皇帝尽心打算时，第二天众嫔妃来请安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皇帝要御驾亲征，亲自前往荆州！ 莫清秋一口老血没呕出来，她看着众人，惊诧的问道：”此事当真？” “当然是真的，臣妾哪敢说这些话来诓骗您啊。”贤妃无奈的说道，“娘娘，您可要好好的劝一下陛下。” “这打仗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 贤妃没把最坏预想说出口，但莫清秋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高大人他们就没有劝谏陛下吗？”莫清秋头疼的问道。 贤妃可不敢让自己的父亲背这锅，她连忙说道：“劝了，自然是劝了的。” “但陛下他……”不听啊！ 这让大臣们能怎么办？ “皇后娘娘，这荆州真的是去不得啊。”秦昭仪说道，“臣妾听闻荆州现在都乱成一锅粥，陛下这去了，万一……万一有个好歹，或是受了伤。” “那皇城之内，必定会出其他的乱子。” 秦昭仪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顾充媛，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她就怕顾家会趁乱起兵造反。 顾充媛脸色有些难看，但她并未出口反驳。 因为现在的顾家和皇帝已经是水火不容了，而且太后那边很久都没见过她了。 或许太后已经知晓了她和皇帝的关系，所以选择将她排除在外。 如今的她是真不敢扬言——顾家对皇帝没有任何的不轨之心。 她迟疑的附和道：“是啊，娘娘，您就劝一劝陛下吧。” “御前的奴才说了，陛下站在不接见任何嫔妃，所以……”慕昭容犹豫的说道，“但您不同，您是中宫之主，陛下肯定是会见您的。” 她们能这么快的得到消息，还是因为她们皆有父兄在朝为官，家中往宫里递了消息，不然她们肯定和莫清秋一样，依旧被蒙在鼓里。 等到大军启程离京时，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虽说大晋没有嫔妃殉葬的规矩，但储君未立，皇帝一旦出事，到时候必定会是腥风血雨。 那帮老臣可是一直秉承着立嫡立长的理由，提议过让皇帝册封大皇子，或是四皇子为太子。 而二皇子在朝中的支持者甚少，万一皇帝没了，那她们母子俩岂不是没希望了？ 可以说，她比在场所有的嫔妃都希望皇帝好好的活着。 莫清秋则是这样想的，她自然是想皇帝能好好活着。 “本宫会劝谏陛下的，尔等都先散了吧。” 莫清秋起身离席，回到凤鸾宫后，就让人去盯着皇帝下朝的时间。 等得知朝会结束后，她立即就去了御书房求见。 皇帝倒是没有拒绝，爽快的放莫清秋进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 莫清秋刚屈膝行礼，就听到皇帝开口了。 “朕知道你的来意。”皇帝开门见山的说道，“必定是那些老家伙故意把消息穿到了你的耳中，想让你来劝朕。” “但朕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起身看向莫清秋，意气风发的说道：“北慕国不过是边陲小国，不足为患！” “朕若亲自前往督战，他们必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所以皇后你就不必再劝了，朕意已决，是不会更改主意的。” 莫清秋无言以对，话都给皇帝说完了，她还能怎么劝？ “陛下，此次征战，您可有十足的把握？” 凡事无绝对，北慕国敢侵犯边境，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犯蠢，那就是因为他们有这个底气在。 有能和大晋打擂台的底气。 她更愿意相信后者。 莫清秋原以为她这样问了，皇帝会犹豫。 结果皇帝却不假思索的说道：“这是自然，灭了北慕国对咱们大晋来说，只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小事。” “朕对大晋的兵马有十足的把握！” 他调集了三个州府的兵马，再加上荆州原本的兵马，那就是八万大军。 而北慕国连两万兵马都难以拿出来，他们拿什么来和大晋打？ 皇帝脸上的自信做不得假，这让莫清秋稍微安心了一点。 她改口问道：“但臣妾仍有一事不解，北慕国为何敢侵犯荆州边境？” “此事朕已经派人去查过了。”皇帝笑道，“北慕国今年遭遇了蝗灾，算是颗粒无收。” “加上北慕国的君主又是个昏庸无能的人，他不仅不体恤百姓，甚至还加收了赋税，闹得民不聊生。” “他们有不少大臣为了此事，都带兵反了。” “但他们又缺粮食，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荆州的头上。” 莫清秋闻言不解道：“北慕国都闹到这步田地了，他们还敢跟咱们打？” 不是应该立马派人来大晋议和吗？ “现在打不打已经不是他们能说的算了。”皇帝冷笑道，“敢屠杀朕的子民，那他们就要付出代价！” 莫清秋明白了，现在是眼前这位想打。 但左思右想之下，她还是有点担心。 所以不禁开口劝道：“即便如此，您也不该以身冒险。” 第142章 御驾亲征 “好了，朕不想再听到这些话了。”皇帝不耐烦的说道：“朕既然敢去，那肯定会做足准备的。” “而且朕就算去了荆州，也只是坐镇府城，是不会上战场的。” “这样你们总能放心了吧？” 莫清秋一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 “臣妾自然是信您的，但您此番前去，需得万分小心。” “臣妾在京城内等您凯旋。” “不过，您如果去了荆州，那朝中事务……” “全权交由柳金恒处理。”皇帝平静的说道。 莫清秋闻言不由得目光一闪，柳金恒就是贤妃的外祖父，要是让柳金恒来执掌朝事的话，的确是能制衡顾家。 但就怕到时候柳家一家独大啊。 她笑着说道：“那臣妾就放心了。” “柳家势大，贤妃又生有一子，顾家那边估计会顾忌两分，不敢造次。” 莫清秋这样一说，倒是让皇帝犹豫了一瞬。 说实话，在这朝中就没有能让他百分百信任的臣子。 柳家和高家为什么会为他所用，可不是因为什么忠心。 而是因为有五皇子在。 皇帝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改口说道：“朕知道你心有不安，所以朕会在去荆州之前，给你留下一道圣旨。” “朝中若是发生了什么乱子，你也能及时制止。” 莫清秋满意了，她颔首应道：“是，臣妾一定会看顾好后宫，以及众位皇子的。” “那臣妾就先退下，不打扰您处理政事了。” 说罢，她便行礼退下。 皇帝已经是下定决心，谁来了劝不住。 但北慕国的实力确实不强，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够顺利拿下。 想到这儿，莫清秋心中顿时放心了不少。 毕竟她再担心也没用，所以还不如放宽心去等待。 正如她所想的一样，朝中的大臣们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劝动皇帝。 九日后，京城内的兵马调集完毕，皇帝于神武门出发。 莫清秋穿着吉服，领着众嫔妃前来送行。 号角和战鼓声响彻天际，莫清秋目送着大军离去。 太后没有太多的感触，她笑看着皇帝乘坐了龙辇渐渐远去，开口说道：“皇上此次御驾亲征必定能大胜而归，扬我大晋之威！” “区区弹丸小国，现在只怕是被咱们大晋的阵仗吓得屁滚尿流了！”有嫔妃开口附和道，“届时陛下班师回朝，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皇后娘娘，您觉得如何？” 莫清秋语气淡淡的说道：“陛下和众将士若是能平安归来，那自然是要庆祝的。” “此次前去荆州，有大半朝臣都随行而去，这万一有个差错的，可就不好了。” “尤其顾大人他们，养尊处优惯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苦。” 那名嫔妃一听，瞬间就不敢吭声了。 太后眼睛一眯，笑道：“又不需要他们上战场，能吃什么苦。” “就是劳累了柳大人都这个年纪了，还要为陛下的任性负责。” “朝中的事务繁多，就怕柳大人会累出病来啊。” “有劳太后娘娘挂心了，臣妾的外祖父身体安康，又有咱们大晋的国运庇佑，是不会有事的。”贤妃笑盈盈的说道。 莫清秋瞥了一眼下方的柳金恒，点头说道：“本宫瞧着柳大人一点都不像是快六十的人，倒像是四五十而已。” “可不是嘛，外面的人都夸臣妾的外祖父驻颜有术呢！”贤妃高兴的应道。 太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大军已远去，哀家就先回去歇息了。” “是，臣妾恭送母后。”莫清秋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其他嫔妃一瞧，也连忙屈膝行礼。 “吾等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甩了一下袖子，径直离开了。 莫清秋见状便说道：“尔等也都累了，也先回去吧。” 随即，她就带着众嫔妃先回宫了。 贤妃跟着莫清秋回到了凤鸾宫，她笑着说道：“臣妾过去多有得罪，还望皇后娘娘您莫要放在心上。” “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宫怎么不记得有这些事情了？”莫清秋装糊涂道，“陛下嘱咐过本宫，让本宫与你在后宫守望相助，你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可来寻本宫。” “能帮的，本宫一定会帮你的。” 莫清秋拍了拍贤妃的手，态度温和的笑道。 贤妃感激道：“娘娘大度，不计较以往的事情，臣妾以后定会对您马首是瞻，不让陛下为难。” “好了，现在都快巳时了，五皇子估计得哭着找你了，你快回去吧。”莫清秋说道，“对了，本宫这里还有一些东珠。” “可本宫也用不上，你拿回去给五皇子把玩吧。” 她转头吩咐道：“莫心，你去取陛下之前赏的那盒东珠过来给贤妃。” “是，奴婢这就去。”莫心赶紧应道，她快步退下去。 很快的，她就将东西取过来交给贤妃身边的宫女。 贤妃见莫清秋下了逐客令，也不拖沓，她便起身爽快的开口告退道：“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去吧。”莫清秋抬手笑道。 贤妃便带人走了。 莫心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奴婢以为陛下此番离京后，贤妃娘娘又要变回那个不可一世的样子了。” “谁知道她今日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竟然在您面前说了软话。” “莫不是皇上那边发了话？” “她估计是怕太后会转过头来对付她吧。”莫清秋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宫就是个没侍寝过的皇后，也就占着后位而已，对太后没有太大的威胁。” 但贤妃就不一样了。 贤妃不仅生是有一个皇子，还有一个实力雄厚的娘家。 如今皇帝不在宫中，太后就能腾出手来整治后宫了。 贤妃怕自己会成为太后的眼中钉，所以才想着拉拢她。 不过，对于现阶段来说，她与贤妃联手是最好的选择。 她索性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这盒东珠就是她的态度。 贤妃估计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要不然不会走得这么爽快的。 这样也好，与聪明人合作比较省事一些。 第143章 交锋 皇帝这一走，皇宫里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众嫔妃除了去凤鸾宫请安之外，就没有再出过自己的宫殿。 后宫中的气氛忽然变得压抑起来，隐隐间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 八月初五，整个京城都跟个火炉似的，即便是坐不动，都能出一身汗。 此时皇帝不在京中，她们也只能在宫中靠着微薄的冰例熬着。 贤妃虽然是不缺冰块，但她肚子里却憋着一肚子火，嘴角还冒了一个泡。 “这老东西简直是欺人太甚！” “娘娘息怒，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明玉坐在软榻旁，动作轻柔的给贤妃擦药酒。 而贤妃的膝盖赫然是青了一块。 “这老东西唯独叫本宫去慈宁宫请安，本宫看她就是存心想刁难本宫！”贤妃怒道。 今日早上慈宁宫派人过来，说是太后想看看五皇子，让她将五皇子带去慈宁宫请安。 结果她行礼时，太后迟迟不让她起身。 她屈膝站了快两刻钟的时间，小腿直发抖，就没忍住先起身了。 然后太后就说她没规矩，罚她在慈宁宫内跪了一个时辰。 她跪就跪了，但问题是五皇子被吓到了，在慈宁宫哭了快一个时辰，回来时嗓子都哭哑了。 这让她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明慧还没从凤鸾宫回来吗？” 明玉安抚道：“回来了，但奴婢让她去御膳房取些莲子羹回来给您下下火气。” “皇后娘娘那边说了，明日她与您一块去慈宁宫请安，让您不用担心。” 贤妃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这老东西也就只能仗着自己是长辈的身份来欺负本宫了，等陛下和父亲回来后，本宫定要给她好看！” 百行孝为先，她要不是怕在这种关键时刻被人抓住了把柄的话，她才不会这般逆来顺受呢。 有皇后在，太后明日估计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去取一些甜瓜过来给本宫润润嗓子。”贤妃眉眼一展，随口吩咐道。 明玉笑着应道：“是。” 等到第二日午时，太后那边果不其然又派人过来了，用的是和昨天一样的理由。 但贤妃就在这儿等着呢。 她不禁看向莫清秋。 莫清秋笑道：“本宫也许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恰好今日一起去吧。” “五皇子还小，这外面的太阳毒，就别去了。” “是。”贤妃笑盈盈的应下。 太后身边的柳嬷嬷倒是顿住，但很明显的，她只是一个奴才，没有资格开口拒绝莫清秋。 所以莫清秋也不看她，径直起身和贤妃先走了出去。 柳嬷嬷见状只能跟在她们二人后面，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到了慈宁宫后，贤妃就亦步亦趋的跟在莫清秋身后，给太后行礼道：“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瞥了一眼莫清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光。 她没有急着让莫清秋二人起来，而是开口问道：“皇后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哀家了？” “五皇子呢？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问贤妃的，但莫清秋抢先开口道：“是臣妾不让贤妃把五皇子带过来的，这会儿外面正晒着，五皇子年纪小体格弱，别晒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 说着，她便站直了身子，看着太后继续说道：“您要是想见孙子的话，那臣妾这就派人去请大皇子和二皇子过来。” “最近朝中放了消暑假，他们二人现在估计也没什么事要忙，不如就他们两个过来陪陪您？” “是啊，大皇子和二皇子整日骑马射箭的，体格强壮，肯定是不怕晒的。”贤妃见莫清秋站起来了，她也跟着悄悄起身，附和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常来给您请安，您也定是想他们了吧？” 太后闻言扯了扯嘴角，没有借题发挥再去罚贤妃。 她眼皮一垂，淡淡的说道：“算了，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还是别来哀家这儿浪费时间了。” “这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莫清秋快步走上前去，她挨着太后坐下，语气柔和的说道：“这是他们应尽的孝心。” “要不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在课堂上吵嘴挨了罚，得急着抄书，臣妾也一并让人把他们叫过来了。” 她不给太后接话的话口，立即吩咐道：“青栀，你快去请大皇子和二皇子过来，就说是太后念着皇孙们，让他们赶紧过来慈宁宫一趟。” 青栀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太后。 太后开口制止道：“得了，他们要真是有孝心的话，自己会过来的，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臣妾这不是见您想见孙子，所以才想派人去请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莫清秋听了这话也不觉得恼怒，她和气的说道：“臣妾这都是为了您着想。” “不过，您既然是不想见大皇子他们，那臣妾就不派人过去请人便是。” “对了，您近日来身子可好？” 太后嫌莫清秋絮絮叨叨的听着心里烦躁，她起身走开说道：“哀家没事，你和贤妃先回去吧。” 她可以随意的找借口罚贤妃，但却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去罚莫清秋。 莫清秋是正宫娘娘，是大晋的皇后，不是她能随意折辱的人。 “臣妾这才刚来，要不臣妾留下来陪您用晚膳吧？”莫清秋还真不怕太后找借口罚自己。 太后要是敢罚，她就敢闹。 如今顾观鹤不在京中，她又有皇帝的亲笔圣旨在手，是一点都不惧怕太后的威势。 太后倒不知道莫清秋手里还有一道圣旨，她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 “宫中事务繁多，哀家怎能叫你来回奔波？” “行了，哀家要是觉得闷了，就让人去请贤妃过来即可。” 贤妃一听，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她没张口应下，而是抬眼看向莫清秋。 莫清秋平静的说道：“陪您用膳的时间总会有的。” “贤妃，到时候本宫与你一块过来。” 她转头看向太后，笑问道：“母后，您应该不会嫌弃臣妾烦吧？” 第144章 遇袭 太后忍了忍，终究还是没选择撕破脸皮，她勉强笑道：“你能有这份心，哀家欣慰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聒噪呢？” “行了，你们回去吧。” “是，那臣妾和贤妃就先告退了。”莫清秋乖巧的起身行礼，与贤妃一起退了下去。 出了慈宁宫后，外面的太阳依旧热得让人发昏。 但贤妃的心情却是很好。 她笑着感激道：“今日还多亏了您，不然臣妾肯定免不了一顿跪。” “顾观鹤如今不在京中，太后不敢闹得太过，她这边若是还派人来唤你，你就派人过来知会本宫一声，本宫陪着你过去。”莫清秋关心道，“你昨日带着五皇子过去，没吓到他吧？” “就是哭了一会儿，不碍事。”贤妃违心的说道，“这也怪臣妾不懂事，臣妾昨日就不该带他过去的。” 反正最后都是要挨罚，她何必让孩子跟着遭罪呢？ 莫清秋安慰道：“这不能怪你，就连本宫也没想到太后会这般直接，竟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要罚你。” “你昨日应该就直接派人去凤鸾宫，本宫若是知道了，定会去慈宁宫帮你解围的。” 实际上她是知道的，但她没去。 她要的是贤妃这边主动来求自己帮忙。 “臣妾想着忍忍便过去了，不好麻烦您走这一趟。”贤妃叹气道：“可谁知太后还是不愿意这么轻易的放过臣妾，今日又派人过来传召臣妾。” “臣妾受点罚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孩子会被吓到。” 昨日太后的人一直盯着她，她身边的宫女出不了慈宁宫的宫门，要不然她早就派人去请莫清秋过来，哪里会忍到今日？ 莫清秋颔首应道：“也是，五皇子还小，没瞧过这种阵仗，要是被吓到就不好了。” 她看着前方的岔口，让人停下来，道：“你先回去吧，太后这边在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让你过来了。” “是，臣妾恭送皇后娘娘。”贤妃抬了抬手，让放下步辇，她下来给莫清秋行礼，目送着莫清秋乘着凤辇离开。 等莫清秋走后，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 她坐回到步辇上，沉着脸吩咐道：“让人去高家送个口信，就说本宫和五皇子在太后跟前受了委屈。” “是，奴婢待会儿就安排人去送信。”明玉从善如流的说道，“这太阳晒得很，咱们先回宫吧，再在外面待下去，怕是会中了暑气。” 贤妃这会儿已经气顺了，她点头说道：“行了，回宫去吧。” “是。”太监们这才将步辇抬起来，缓缓向长寿宫走去。 未初一刻，莫清秋回到凤鸾宫中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个太监急冲冲的跑过来禀报道。 “娘娘，荆州来报……” 小太监扑通跪下，缓了一口气说道：“荆州有急报传回京中，说是皇上在到达雍州时没有停下休整，而是连夜赶路前去荆州。” “却不想在到临安城时……遇到了埋伏，如今皇上连同前去支援的大军一起被困在了临安城内。” 说完后，小太监飞快抬头瞥了一眼莫清秋，然后又急忙将脑袋低下，一副生怕莫清秋发火的模样。 但莫清秋根本就没有动怒的余地，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脑海中瞬间就空白了。 过了良久之后，她才找回了声音，哑着嗓子问道：“伏击皇上的人可是北慕国安排的？” “他们有多少人？” 皇帝调集了五万大军前去支援荆州，再加上荆州全部的兵马都在临安城，少说也有个七万大军，怎么可能会被困在临安城内？ “是北慕国的人，具体有多少人还不清楚。”小太监见莫清秋没发火，不禁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他赶紧说道：“听前线来报的线人说，北慕国此次调动的兵马不少于五万大军。” “什么？！”莫清秋一听，不敢置信的说道：“北慕国哪来的五万兵马？！” 皇帝不是说北慕国已经是四分五裂，连调集出两万兵马都十分困难吗？ 小太监连忙摇头道：“奴才也不知道，但这份急报是直接传到柳大人手上的，您可以传柳大人进宫询问。” 莫清秋只觉得眼皮跳个不停，她坐下抬手揉着眉心，问道：“这事还有人知道吗？” “这……”小太监迟疑的说道：“奴才在御前就是个上不了台面，既然奴才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那其他人估计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莫清秋闻言眼前一黑，意思是说太后那边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柳大人他们现在在何处？” 小太监立即应道：“在军备司！” “不仅是柳大人，周大人他们也在。” “走，随本宫去军备司！”莫清秋立马起身，快步的走了出去。 小太监一愣，赶忙爬起身追了上去。 军备司就位于中和殿的左侧，莫清秋匆匆忙忙的赶到过来，恰好碰上了太后。 “皇后？”太后眼睛一眯，率先下轿，问道：“你来军备司做甚？” “这里是前朝，你不应该过来的。” 莫清秋下来给太后行了一礼，不疾不徐的说道：“臣妾过来自然是有要事来寻几位大人，倒是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哀家方才听到了一个消息，所以特意来找柳大人询问真假。”太后笑道，“想来你应该和哀家是一样的目的吧？” 莫清秋见太后笑得格外的真切，不由得目光一闪，眼帘低垂道：“臣妾和您应该是不一样的。” “毕竟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估计听到的是一个好消息。” “但臣妾得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太后闻言脸色一僵，她冷哼道：“哀家可高兴不起来！” “不过，既然都是来找柳大人，那你随哀家一起进去吧。” “是。”莫清秋应了一声，跟在太后身后走了进去。 而此时的军备司内，柳金恒连同几位老臣正在商议皇上被困的事情。 结果一个小吏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各位大人，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了！” 众人一听，齐刷刷的变了脸色。 第145章 圈套 太后见众人想行礼，立即抬手说道：“行了，尔等不必多礼。” 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临安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柳金恒面色一凛，倒没想着糊弄糊弄太后和莫清秋。 他如实的说道：“荆州现在情况不太好。” “您请看。”柳金恒指着摆在桌面上的舆图，说道：“临安乃是荆州的府城，位于荆州的腹地。” “而根据信使来报，圣上他们遭遇到伏击的人马至少有三万人以上。” “北慕国这么多的兵马出现在临安城附近，且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说明临安城附近的城池都已经沦陷了。” 话音一落，太后和莫清秋的脸色皆是一变。 莫清秋急忙问道：“可问题是北慕国哪来的这么多兵马？” “臣等也想想知道北慕国哪来的这么多的兵马。”柳金恒苦笑道，“可如今我们的人已经进不去荆州的地界，这就是想查也无从下手。”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圣上和诸位大臣的安危。” “吾等想继续调集兵马前去荆州支援，不知太后娘娘……” 他语气一顿，不禁看了一眼莫清秋，继续说道：“不知您和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本宫自然是同意的，陛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莫清秋当然是想救皇帝的，这拖下去要是再出点意外，那才是真的糟糕呢！ 但太后却是犹豫了。 她眉心紧蹙，说道：“就算北慕国有三万兵马，那也算不上什么，为何临安城不出兵和他们打？” “这……”柳金恒闻言一愣，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回话道：“这当然是要打的，可临安城内的粮食有限。” “要是不能速战速决的话，那临安城迟早会不战而败。” “此次调集兵马为的就是护送粮草过去。” 自古以来，两国开战就没有两三天就能打完的。 这只会是一场持久战。 既然是持久战，那粮食就是重中之重。 要不然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上战场？ 因为他们之前预计很快就能拿下北慕国，所以皇帝他们带去的粮食并不多，最多只能够临安城的士兵和百姓撑一个多月左右。 粮草的事情拖不得。 念此，柳金恒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您放心，此战肯定还是要打的。” “但粮草也要送，还请您为大局着想。” 众大臣不由得看向太后，面色各异。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收敛神色，略带尴尬的说道：“是哀家糊涂了，竟然忘记了临安城的粮草会不够。” “那你们准备这次调集多少兵马和粮食前去支援荆州？” 柳金恒谨慎道：“这还得和户部尚书商量过才行。” 莫清秋见状松了一口气，还好顾观鹤不在京中，不然现在肯定又是一顿扯皮。 她客气的说道：“此事刻不容缓，还望诸位大人尽快商议出一个章程出来。” “是，老臣会先让户部备好粮草，等商议完后，便立即出发前去荆州。”柳金恒点头应道。 莫清秋长松了一口气道：“那本宫就不打扰诸位商议要事了。” 她转头看向太后，问道：“母后，您可要随臣妾一同回去？” 太后扫了一眼众人，还是颔首应道：“也好，咱们就先回去吧。” 这里的大臣都是皇帝的人，多说无益，还不如先回去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做。 于是莫清秋和太后就先离开了军备司，各自回宫去了。 柳金恒这边也立马将户部尚书请进宫，开始商议粮草的事情。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荆州已经乱成了一团。 皇帝胸有成竹的带兵前来，却在快到临安城时被北慕国伏击，吓得落荒而逃，完全不复来时的威风凛凛。 幸好临安城的人马接应及时，与他们合力击退了北慕国的兵马，不然他们就算能打赢，那也是残胜。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损失了快五千名士兵。 这让皇帝心疼不已。 同时，这也让他对北慕国恨得牙痒痒。 所以在稍加休整过后，他就派斥候出城前去探查北慕国的兵马退到了什么地方。 在距离临安城五十里地左右的地方，有一片山林，北慕国的兵马就驻扎在此地。 于是皇帝提出了要乘胜追击，带兵前去绞杀北慕国的兵马，将北慕国的人一举歼灭。 高纪是不同意此事的，但他劝了也没用。 因为皇帝已经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定要出兵攻打北慕国的营地。 众人无可奈何，只能按照皇帝的吩咐去办。 根据斥候的探查回来的消息得知北慕国的营地里大概有三万兵马左右。 而他们这边足足有六万兵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铁定是能拿下的。 可世事无绝对，意外还是发生了。 山林里的所谓的营地根本就是假的！ 这是北慕国故意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瓮中捉鳖！ 营地里面全都是陷阱！ 带着火光的箭雨铺天盖地的飞来，战马受惊仰天长啸，他们的士兵接连倒下。 高纪拽紧了马绳，放眼望去皆是火光和尸体，根本就看不到敌人的踪影。 他来不及愤怒和害怕，急忙喊道：“陛下，我们中计了，他们是故意引我们进山林的！” “快，臣等护送您回城！” 皇帝闻言瞋目切齿，可他知道现在只能做突围，先逃出去再说。 他立即发号施令道：“全军撤退，退出山林！” “是！”高纪紧紧的跟在皇帝身侧，有士兵在后面断后，他们很快就退出了山林。 但山林之外，却是茫茫人海。 看着对面领头的人，高纪急忙抬手让众人停下。 “将军，是北慕枫！” “此人就是北慕国的将领！” 高纪暗道不好，这些是料定了他们会从这个方向突围，所以提前在这儿等着了。 “梁玉安，你带一万兵马护送圣上回临安城，本将为你们断后！” “记住，一定要保证圣上的安全！” 说罢，他就直接带头冲锋。 “杀！” 梁玉安见状赶紧趁乱护送皇帝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第146章 噩耗 八月初十，众位大臣终于商议出了章程，五千士兵护送粮食从京城出发，支援的兵马则是从虞州出发。 就在众人意外此次支援能稳住荆州局势时，一个噩耗传入了京中。 “你说什么？！”莫清秋差点没站稳，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是在与本宫开玩笑吗？” 柳金恒苦笑道：“娘娘，老臣句句属实，这是信使拼命传回来的消息。” “陛下和高将军他们一时不察，落入了敌军的圈套中，在突围时被追击而上，落败于敌军，导致圣上……落入敌军手中。” 莫清秋听着这话，只觉得瞬间有点呼吸不上来，她艰难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陛下可有危险？” “不对……”她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说道：“他们不敢伤害陛下，陛下暂时是不会有危险的。” 她打起精神来说道：“说吧，北慕国提什么条件？” “北慕枫派人到临安城外，要求我们退出临安城，将荆州让给他们。”柳金恒神色凝重道，“娘娘，荆州是咱们大晋北边的防线，这不能让啊！” 莫清秋蹙眉问道：“我们将荆州让给他们，他们就能把陛下放了？” “不，这只是他们保证不伤害圣上的条件。”柳金恒沉声说道，“他们野心不小，荆州根本就堵不住他们的胃口。” 莫清秋没说话，她思索了一会儿后，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看的，荆州是给还是不给？” “还有，太后知道这事吗？” “老臣提前将信使截下，太后娘娘那边暂时还未得知这个消息。”柳金恒摇头说道，“但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的。” “老臣和周大人他们都认为荆州不能给。” “荆州的确不能给。”莫清秋头疼道，“给了荆州，那接下来就是湖州，固州，虞州……” “只要陛下在他们手上，那他们就可以永无止境的向大晋索求。” “为今之计，只能先把陛下救出来再说。” 柳金恒当然想把皇帝先就出来，但问题是怎么救？ 他们要是有办法的话，就不至于在这里干坐着了。 “老臣也是这样想的，可如今吾等身处京城，实在是鞭长莫及，所以老臣认为还是让北慕国派使者入京谈判最为妥当。” 莫清秋觉得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她无奈的说道：“陛下在他们的手中，就相当于他们捏中了我们的命脉，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入京谈判？” 柳金恒闻言尴尬的笑了笑。 他犹豫道：“那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莫清秋急忙问道。 柳金恒目光闪烁道：“那就是咱们去荆州与他们谈判。” 莫清秋一听，当即深深的看了一眼柳金恒。 “你是想本宫亲自去一趟荆州？” 柳金恒立即跪下，低头应道：“太后娘娘那边，您是知道的，她必定会跟着一起去荆州，到时候若是没有能压着她的话，那圣上……危矣。” “为了大晋的江山社稷着想，烦请您去一趟荆州，并与北慕国进行谈判。” 莫清秋拧眉沉思，久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答应道：“本宫可以去，但要带上四皇子。” 柳金恒闻言一怔，随即他很快就明白了莫清秋的意思，便开口恭维道：“还是娘娘您考虑，那就依娘娘您的安排。” 四皇子是唯一一个身上流着顾家血脉的皇子，要是皇帝出事了，顾家必定是首选扶持四皇子登基。 而且四皇子年纪小，好把控。 这样一来，太后就能重新垂帘听政。 “事不宜迟，那就劳烦柳大人去安排出行事宜，咱们明日就启程去荆州。”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荆州，那就没有必要再拖下去，还是尽快启程为好。 “是，老臣这就去安排。”柳金恒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但他还是应了下来。 莫清秋颔首道：“下去吧。” “是。”柳金恒起身退下。 但正如他预料的一样，这事是瞒不住太后那边的。 第二日早上辰初一刻左右，太后便亲临凤鸾宫。 莫清秋梳洗完后，就匆匆出来迎接。 “臣妾拜见母后，母后……” 太后不等莫清秋行完礼，抬手就要打人。 幸好莫清秋反应及时，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让太后打了个空。 太后恼怒不已，她指着莫清秋骂道：“荆州那边出了这么的事情，竟然敢瞒着哀家？！” “母后息怒，您身子不好，臣妾是担心您承受不住这个消息，所以才没将此事告诉您的。”莫清秋抬眼平静的说道，“您也别气了，万一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太后咬牙说道：“这么说哀家还要感激你？” “这自然是不用的。”莫清秋谦虚的笑道，“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臣妾还要事情要处理，就让青栀送您回去吧。” “您年纪大了，还是按时用膳的好。” 她立马开口吩咐道：“青栀，你送太后娘娘回去，别耽误了用早膳的时间。” “奴婢……”青栀看着满脸怒色的太后，没敢动。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哀家知道你今日要与柳金恒他们启程去荆州，皇上是哀家的儿子，现在他深陷危险当中，哀家实在是放心不下。” “哀家也要去荆州。” 莫清秋见太后表露出了目的，迟疑道：“荆州如今并不太平，即便如此，您还是非要去？” “你都能去，哀家为何去不得？”太后冷脸说道。 莫清秋叹息道：“您要去就去吧，只是这路途遥远，臣妾怕您受不住这个辛苦。”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太后见莫清秋同意了，直接甩袖走人。 莫清秋眸色一深，太后这速度还真是快，朝堂上的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慈宁宫。 她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去通知一下四皇子，让他过来见本宫。” 她此番前去荆州，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北慕国的威胁，还有太后和顾家这条潜在的毒蛇。 四皇子是她手上唯一能够威胁到太后和顾家的筹码了。 第147章 到达荆州 巳初时辰，莫清秋与众人于神武门出发，太后到时，才发现四皇子也在。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道：“此番前去荆州凶险无比，你带这孩子去做甚？” 四皇子躲在莫清秋身后，没敢说话。 莫清秋让宫女先带四皇子上马车，她看着太后面色平静的说道：“泽儿是嫡子，有些责任是他必须要担负的。” “您也不用担心，臣妾会保护好他的。” “时间不等人，咱们还是尽快启程吧，毕竟咱们多耽误一日，陛下就多一分危险。” 说罢，莫清秋便不理会太后，径直上了马车。 柳金恒老神在在，立即喊道：“出发！” 太后气得脸色发绿，但她也不好在众人面前与莫清秋拉扯，只能转身上马车，随着队伍出发。 等出了京城后，太后才明白莫清秋今日早上那番话的意思。 为了尽快赶赴荆州，队伍除了夜里歇息休整四个时辰以外，其余时间全部在赶路。 在这期间，队伍全程是风餐露宿，太后被颠簸得受不了，等到达临安城时，她已经是脸色发白，没有力气再折腾。 莫清秋趁着太后歇息的时间，立即召集高纪几人来商议谈判的事情。 “臣等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莫清秋抬手说道，“这段时间，尔等辛苦了。” 高纪一听，当即满脸愧疚道：“微臣失责……”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观鹤给打断了。 “微臣听闻太后娘娘也随队伍一起来了荆州，为何不见太后娘娘出来商议此事？” 莫清秋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太后娘娘一路奔波劳碌，导致有些精神不济，已经歇息了。” “顾大人，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顾观鹤一噎，他脸色变幻不定，说道：“太后娘娘不在，那谁来拿主意？” “顾大人，皇后娘娘在这儿呢。”柳金恒说道，“此事当然是听皇后娘娘的。” “倒不是微臣不同意皇后娘娘插手此事，而是皇后娘娘出身一般，见识浅薄，如何能拿得了主意？”顾观鹤反对道：“太后娘娘早年间处理过政事，而且又是皇上的母亲，于情于理都应该是由太后娘娘来做主。” 莫清秋懒得和他废话，她瞥了一眼莫心。 莫心会意的点了点头，她将抱在怀中的木盒打开，大声的说道：“皇上亲笔圣旨在此，谁敢有异议？！” 她将圣旨高举起来，扫了一眼众人，道：“这是皇上在去荆州前，特意给娘娘留下的圣旨。” “朝中若是出了事情，皇后娘娘可以自行做主！” 顾观鹤脸色赫然一僵，很显然他没有想到皇帝还留了一手。 高纪和老丈人对视了一眼，双双松了一口气。 这道圣旨来得太及时了！ 顾观鹤看着莫心手中的圣旨，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他作揖行礼道：“既然是皇上有令，那皇后娘娘确实能做主此事。” “但这道圣旨有些突然，可否给微臣一观？” 莫清秋没有答应，她环顾了一圈，问道：“黄喜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黄公公在掩护皇上撤退时，不慎被敌人斩断了一臂，如今正在休养。”高纪赶紧应道。 莫清秋颔首道：“陛下立旨时，黄喜就在一旁伺候，让他过来宣旨吧。” “是。”高纪连忙派人去把黄喜抬了进来。 高纪说是黄喜被斩断了一臂，但实际上黄喜情况要更加糟糕一些。 黄喜不仅是断了右手，腹部还中了一刀，他被抬上来时，整个人是恍惚的。 但他看到莫清秋后，顿时就清醒了。 他挣扎着起身，跪下哭道：“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奴才护驾不力，才让皇上落入贼人之手，奴才罪该万死啊！” “娘娘，您快下令出兵让高将军去救皇上！” 莫清秋闻言不禁看向高纪。 高纪这才开始诉苦道：“微臣一直想出兵夜袭北慕国的营地，趁机救出皇上，可……顾大人他们极力反对。” “微臣想着既然不能出兵，那就让北慕国的使者进城谈判也成，但顾大人派人将北慕国的使者骂走了……” 见高纪提起这个，顾观鹤便不慌不忙的说道：“皇后娘娘，北慕国的使者在城门时，是狮子大开口，不仅要吾等让荆州，退到百里开外，还要求我们给他们先送三十车的粮草。” “这还是初次上门，北慕国就敢提出这种贪婪的条件，吾等若是不表现得态度强硬一些的话，谁知下次他们会开出什么条件来。” “但您可以放心，他们在没拿到想要的东西时，定是不敢伤皇上一丝一毫，不然他们承受不住咱们大晋的怒火。” 莫清秋眉心一皱，倒没有开口斥责顾观鹤，而是问道：“尔等查清楚北慕国这么兵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吗？” “离北慕国最近的就只有咱们荆州，再往北就是茫茫大海，由此可见，从他国是肯定不可能的。”方仪叹息道：“依微臣之见，北慕国这些年来，恐怕是在韬光养晦。” “皇室之乱也是他们故意演给我们看的，为的就是故意引皇上到荆州来，借此捉住皇上，以皇上作要挟，让大晋割让城池。” 高纪补充道：“微臣那日随皇上出兵绞杀北慕国的营地时，我们这边怕是出了奸细。” “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皇上是要何时攻打他们的营地，以及吾等当时突围的方向。” 莫清秋目光一凛，急忙问道：“查出奸细是谁了吗？” “没有。”高纪摇头苦笑说道。 莫清秋一听这话，脸上难掩失望。 她看向黄喜，吩咐道：“黄喜，这道圣旨你是见过的，既然顾大人不信这道圣旨是真的，那你就念一遍给顾大人听吧。” 莫心闻言后，便准备将圣旨交给黄喜。 但顾观鹤确实跨步上前，将圣旨给截了下来。 他抬头正色道：“黄公公没了右手，只怕是不方便宣旨，还是微臣来吧。” 顾观鹤不管众人的反应，立马打开圣旨验真假。 第148章 谈判 “既然顾大人这般积极，那就由顾大人来宣读圣旨好了。”莫清秋稳坐如山，镇定自若的看着顾观鹤查看圣旨。 而顾观鹤摊开圣旨一看，目光不禁抖了一下。 这道圣旨上除了盖有传国玉玺的印章之外，还有皇帝自己的私章。 显而易见，这道圣旨真得不能再真了。 他调整了一下脸色，抬头念道：“朕御驾亲征不知几时能归，在此期间，若是有任何事情，皇后可凭朕的旨意先行处理。” “皇上当时忧心于朝廷的情况，故而给皇后娘娘留下了这道旨意，让皇后娘娘可凭圣旨自行参与朝政。”黄喜跪俯在地上，冷静的说道：“这道圣旨千真万确，诸位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大可接过圣旨一观。” “这上面除了玉玺的落印之外，还有皇上私章的印鉴。” 高纪闻言便从顾观鹤手中接过圣旨，仔细查看一番后，悬着的心顿时就落了下来。 “果然是圣上的亲笔圣旨！” 他向莫清秋作揖行礼道：“皇上的旨意在此，此事自当是由皇后娘娘做主。” “还请娘娘定夺！” “微臣附议！” 一众大臣之中，有半数开口附和高纪的话。 还有半数的大臣悄悄的看着顾观鹤的脸色，装作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愣是站着没动。 莫清秋这时才真正的明白顾家在朝中的势力有多大，她抬眼看向顾观鹤，开口说道：“顾大人，你可还有异议？” “微臣不敢。”顾观鹤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他作揖行礼，径直退到一旁。 至此，其他未开口的大臣这才恭敬的说道：“吾等谨遵皇上旨意，还请皇后娘娘定夺。” 莫清秋见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立即开口说道：“事不宜迟，高将军，你即刻派人去通知北慕国的使者，让他们在今日戌时之前入临安城谈判。” “是！”高纪连忙应下，快步退了下去。 莫清秋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参与此次谈判的人不需要太多人，免得北慕国的使者觉得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就高将军，柳大人，顾大人，周大人……参与谈判即可。” “臣等遵旨！”众人急忙开口应道。 顾观鹤心中稍许觉得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皇后还会让他参加谈判。 莫清秋摆手疲惫道：“尔等先退下吧。” 说罢，她便起身带着人先走了。 众臣子赶紧行礼道：“吾等恭送皇后娘娘！” 等莫清秋走远后，众人才缓缓起身。 柳金恒望了一眼顾观鹤，客气的说道：“这时间里，顾大人辛苦了。” “如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了，您就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天空，叹气道：“现在也快酉时了。” 说着，他就背着手走了。 顾观鹤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皇后携着圣旨而来，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怪呢。 他收敛神色，甩袖离开。 众人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顾家和皇上早就撕破脸皮了，他们当然知道顾观鹤心中肯定是不想皇上活着回来。 而且有这个心思的人也不少，不然凭顾观鹤的一己之私，之前根本就拦不住高纪。 但这种想法他们也就敢放在心里而已，是万万不敢摆在明面上的。 不然，皇后娘娘手持着圣旨，给他们定一个谋逆造反的叛臣之名，他们是哭都哭不出来。 况且就算皇帝回来了，他们也不慌。 他们什么都没做，是北慕国提的条件太过分了，所以才没有答应下来。 再加上所有冒头的事情都是顾观鹤做的，与他们何干？ 他们现在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很快的，时辰便来到了戌时，太阳落山，天色灰蒙蒙的一片，隐约有些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趋势。 北慕国的使者团来到了城外。 领头的北慕枫仰头看向城楼，见城门迟迟未开，他不由得冷笑道：“看来他们也不是很看重这个大晋皇帝，连这点小条件都能一直迟迟下不定主意。” “末将倒觉得未必，割让城池事情不是那些大臣能做决定的。”北慕枫的副将宋明怀笑道：“今日京城那边又派人过来了。” “斥候回禀道，大晋这次支援的兵马数量不算多，除了那数十车的粮草，还有两辆形制不同的马车。” “车中之人估计就是能做主的人了。” 他话音刚落，北慕枫就看到了城楼上人头攒动，一群人簇拥而来。 莫清秋站在城楼上往下看，问道：“这领头的人就是北慕枫？” “没错，他就是北慕国的大元帅——北慕枫。”高纪瞥了一眼下方的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此人还是北慕国的大皇子！” 莫清秋没有多言，直接吩咐道：“将城门打开吧。” “是。”高纪赶紧让士兵打开城门。 随后，他就跟在莫清秋身后下去了。 城门缓缓打开，北慕枫和宋明怀对视了一眼，然后就骑马走了进去。 他们刚走进城门，就看到前方有一群人在等着。 但奇怪的是，这领头的却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莫清秋身后的大臣看到北慕枫几人竟然没有下马的意思，立即开口呵斥道：“大胆！” “皇后娘娘在此，尔等还不快快下马行礼！” 北慕枫闻言一笑，他翻身下马径直走过去，上下打量着莫清秋，玩味的说道：“你们大晋竟然沦落到让一个女人主事了吗？” 高纪及其众人一听，瞬间怒红了脸。 莫清秋却没有感到太大的愤怒，她拧眉打量了一番北慕枫，摇头的说道：“你这北慕国的大皇子看起来与京城的纨绔子弟也差不了多少，估计也是靠着底下的人的本事才有了如今的威风。” “你！”北慕枫被戳中了痛处，顿时脸色一沉，他想发火时，却被宋明怀给制止住了。 莫清秋见状不免多了看了一眼宋明怀。 宋明怀向莫清秋拱手行道：“这位娘娘，吾等此次前来是议和的，您要是不想救你们的大晋皇帝的话，那吾等就不在这浪费时间了。” 第149章 条件 “议和？”莫清秋似笑非笑道，“你们二人谁是做主的？” 北慕枫眼睛一眯，冷哼道：“自然是本王说了算！” “你能做主便好。”莫清秋抬眼说道，“那本宫要先见到陛下，才能跟你们谈。” “不可能！”北慕枫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 “见不到皇上，本宫如何能信你们没有亏待我们大晋的皇帝？”莫清秋平静的说道：“总之就一句话，本宫要先见皇上。” “不然的话，那就不谈了，你们走吧。” “你！”北慕枫气笑了，他恼怒道，“你们的皇帝如今只是一个阶下囚，还妄想让我们礼待他？” 宋明怀扫了一眼后面的大臣，目光一闪，故意说道：“这就是大晋的皇后？” 他看着莫清秋，恶意揣测道：“你们夫妻之间该不是有仇吧？” “还是说……你想大晋的皇帝快点死？”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是非，这是本宫的条件，你们要是不同意，那就请马上离开临安城。”莫清秋淡淡说道，“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这个弹丸小国能拖到什么时候。” “哦，对了。” “本宫提醒你一件事。” “皇上若是在你们那里伤到了一丝一毫，那你们北慕国就等着灭国吧。” “真是荒谬！”北慕枫愤怒道，“你以为我们会怕了你们大晋？！” 莫清秋轻笑了一声，轻蔑的说道：“不怕的话，你们又怎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 “你们北慕国这点地方能有多少兵马？” “本宫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这次带来的兵马已经是北慕国最后的底蕴了。” 她漫不经心的说道：“北慕枫三面临海，开垦的土地有多少？” “每年种出的粮食有多少？” “能供得起你们打仗吗？” “本宫想这估计是不可能的，不然你们就不会这么急着提条件了。” 北慕枫听着这些话，脸色瞬间变得黑沉。 看着北慕枫的脸色，莫清秋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她笑了笑，继续说道：“本宫的话放在这儿了，只要你们胆敢让皇上掉一根头发，本宫就倾举国之力踏平北慕国。” “让不让本宫见人，你们可要考虑好了。” 宋明怀也装不下去了，他面色阴沉道：“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你们的皇帝？” “怕啊，本宫当然怕。”莫清秋随口说道，“他是我们大晋的皇帝，身份比任何人都要尊贵。” “但正是因为他是大晋的皇帝，所以本宫就更不能为了他一人的安危，而弃大晋的百姓于不顾。” “而且就算他出了事，这不是还有你们北慕国所有人给他陪葬吗？” “最后他会被记在大晋的史书上，后人亦会夸赞他品性刚烈，宁死不屈。” “而北慕国……”莫清秋语气一顿，笑道：“北慕国只会在史书上留下‘灭国’二字。” 宋明怀无言以对，他不禁转头看向北慕枫，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北慕枫被气得脸色涨红，但莫清秋说的的确没错，这一仗，北慕国拖不起。 他们虽说是活捉了大晋皇帝，但他们何尝不是损失严重？ 他们带来了四万兵马，如今只剩下了两万四千人左右，如果再打起来的话，他们只有等死的份。 所以他们表现得这般嚣张，就是想让大晋的人以为他们兵马充足，不怕继续打下去。 他们前两次派人过来时，也确实是唬住高纪，以及其他大臣。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大晋的皇后脑子竟这般聪明，将他们的实际情况猜得一清二楚。 这下局势逆转，导致他们成了被动的一方。 诚然，他们是能杀了大晋皇帝。 可杀了之后呢？ 把大晋惹怒后，北慕国也会跟着一起完蛋！ 事情没有按预期的方向发展，这让北慕枫心中愤怒不已。 但他只能压抑住怒火道：“本王可以让你见大晋皇帝，可地方得在我们的营地中。” “你要是有胆子的话，那就跟我们走吧。” “不行！”莫清秋还没开口，高纪就已经开口反对了。 “娘娘，北慕枫奸诈无比，您万万不能不去！” 莫清秋脸色缓和了下来，她安抚道：“高将军放心，本宫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高纪闻言便松了一口气。 随后，莫清秋没有理会北慕枫的话，径直说道：“地方定在临安城十里之外的废弃驿站，同意与否，你们自己决定。” “本宫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考虑，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请离开。” “本宫还要与诸位大人商议出兵攻打北慕国的事情，没时间与你们在这儿玩心眼。” 高纪一听，立马就配合着开始倒数道：“十……九……八……” 北慕枫心中不由得生了两分焦躁，他看向宋明怀。 宋明怀默不作声，脸上还带着一丝犹豫。 等高纪数到“三”时，北慕枫只能咬牙答应道：“可以，本王答应你。” “但本王也有一个条件，你只能带一百个护卫前去！” “不然到时候你见到的是活人，还是尸体，本王就很难保证了。” 莫清秋颔首应道：“可，时间就定在明日卯时。” “你们可以走了。” 北慕枫闻言哼了一声，翻身上马，转身离去。 北慕国的其余人见状赶紧跟着出了城门。 “关城门！” 北慕枫回头望了一眼。 莫清秋对上他狠毒的眼神，回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等城门缓缓关上后，莫清秋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她立即吩咐道：“高将军，柳大人，本宫有事情要与你们商议，请随本宫回城主府。” 高纪和柳金恒对视了一眼，随即他们低头应道：“是，臣等遵旨。” 回到城主府的书房内，莫清秋开门见山的说道：“本宫要你们带兵在驿站附近设下埋伏，明日趁机救回陛下！” “可这……”高纪犹豫道：“皇上就在他们手中，微臣怕……会出意外。” “凡事都有意外，与其一直这样僵持下去，还不如试一试。”莫清秋笃定的说道，“他们所剩的兵马不多了，肯定是不敢打的。” 第150章 计划 莫清秋迟疑的问道：“你可还有信得过的人？” 虽然她也不是很信得过高纪，但她毕竟只是皇后，在朝堂上根本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好歹高家是追随皇帝的人，且不说他们是否对大晋忠心，但对皇帝应该是真心的。 高纪似乎是猜到了莫清秋的打算，他认真的想了想，随即说道：“有是有，但微臣不能保证这些人是否真的忠于陛下。” “微臣有一个人选，但……”他低下头，目光闪烁道，“但此人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 莫清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蹙眉说道：“你说的是梁玉安？” 梁玉安因为护驾不利，已经被关入了临安城的大牢内。 要不是临安城没没有可以做主的人的话，梁玉安说不定早就被处死了。 但她转念一想，这所有人都知道梁玉安此时在大牢内，反而对他们的计划更有利。 “这样吧，你拿着本宫的凤印私下去将梁玉安提出来。” “明日让他带着两万兵马绕到北慕国的营地后方去，与我们一起夹击北慕枫。” “本宫要叫北慕枫有去无回！” “是。”高纪还是有些担心道，“那如何能保证皇上的安全？” 莫清秋闻言叹气道：“这只能看到时候的情况了。” “要是北慕国的态度十分果决的话，那我们就只能退一步，先把荆州让出去。” “只是这样一来……日后就很难再收回来了。” 这种事情只要退让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皇帝但凡在北慕枫手中一日，那北慕国对大晋的索求就是永无止境的。 到时候……朝中的声音一多，内乱便就真正开启了。 她不希望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她还是更倾向于明日就将皇帝救出来，即便是让皇帝受点“伤”也无所谓。 当然，这些话不好说出来，不然这些大臣还不得骂死她？ 高纪明白这个计划有风险，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办法了，如今只能一试。 他颔首应道：“是，微臣明白了。” 而正在他们商议计划时，顾观鹤也私下去见了太后。 这一路上的舟车劳顿让太后一时之间缓不过来，即便是休息了两个时辰，她脸上的疲惫依旧没有消散。 “怎么样了？” 顾观鹤脸色凝重道：“皇后已经和北慕国的人谈妥了，说是要见过皇帝才肯接着谈判。” “时间就定在明日卯时。” 太后冷笑道：“她倒是挺能耐的，面对北慕国的人一点都不发怵，三言两语的就让北慕枫慌了神。” “她能想到的事情，朝中早就大臣有所猜疑，就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顾观鹤不以为意的说道，“这多半柳金恒那个老东西教她。” “她之前和我们谈的时候，可没有说要见皇帝。” “皇后方才临时变卦，可见是心中另有打算。” 他抬头看向太后，问道：“您觉得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太后睨了他一眼，知道顾观鹤这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 她冷漠的说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还需要哀家来教你吗？” “但哀家只有一个要求。” 顾观鹤恭敬的说道：“您请吩咐。” “事成之后，哀家要四皇子登基。”太后淡淡的说道。 顾观鹤爽快的答应道：“这是自然，四皇子身上流的是咱们顾家的血，微臣当然是希望四皇子来继位。” 太后闻言后，脸色缓和了不少。 她又问道：“那你可知皇后这次来荆州，把四皇子也带了过来？” 此事顾观鹤还真不知道。 所以他当即惊讶道：“您怎么让她把四皇子带过来了？！” 当时皇后和太后的鸾轿是直接抬进城主府的，而且皇后又不让大臣们前去接驾，他自然是不知道四皇子也在轿子里。 “柳金恒都听她的，你以为哀家能说了算？”太后没好气的说道，“她故意将启程的时间定得十分仓促，要不是哀家消息灵通的话，哀家说不定都来了荆州！” “四皇子与皇后的关系很亲密？”顾观鹤拧眉问道，语气里带了些许的不满。 太后横了他一眼，说道：“皇后进宫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能和四皇子的关系有多亲密？” “但……”她眉心一皱，继续说道：“到底是比我们早亲密一些。” 慧贤皇后在世的时候还好一点，她一个月里总能见上这个皇孙几面。 但慧贤皇后去世后，她就没能再见过四皇子。 连她这个太后都见不到，就更别顾家的其他人了。 顾观鹤一听，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四皇子是他们看中的人，和皇后亲近算是怎么一会儿回事？ 太后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这孩子还小，在凤鸾宫内仰人鼻息，与皇后亲近一些也没什么。” “等到他继位后，他自然就知道谁才是对他真心的。”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保我们的计划能顺利进行。” “你派人去给北慕枫递个消息，就说皇后这边安排了后手，让他们做好了准备，别傻愣愣的进了皇后的圈套。” 顾观鹤叹了一口气，道：“就是可惜我们不知道皇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然只要我们提前通知了北慕枫，那他们自然就会明白该怎么做。” 他不希望皇帝被救回来，更不希望皇帝还能活下去。 不然，他前面的功夫就白做了。 “那微臣就先去安排具体事宜了，您好好休息吧。” 顾观鹤给太后作揖行礼，随后就退了下去。 太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脸上的疲惫感变得更重了。 不一会儿，柳嬷嬷端着热茶进来，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太后。 最终她还是咬牙开口道：“娘娘，皇上好歹是您的孩子，您真的要……”置皇帝于死地吗？ 为了权力，而闹到母子互相残杀的地步，真的不会后悔吗？ 太后闭着眼睛，平静的说道：”从他开始打压哀家和顾家时，他就已经不是再哀家的儿子了。” 他只会是顾家的死敌。 只有他死了，顾家才能安稳。 第151章 黎明前夕 在权力争斗中，母子之情算什么？ 唯有权力和利益才是永恒的。 而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势才能被称作为“权力”。 太后是下定了决心要除掉皇帝，因此才会布下圈套，引皇帝入局。 可以说，皇帝被俘就是她和顾家一手设计的。 只要皇帝没了，大晋还不是她说了算？ 但她万万没想到，皇帝在走之前还给皇后留了一道圣旨。 怪不得，皇后的气焰这般嚣张！ 哼，等事成之后，她定要叫皇后在这后宫中香消玉殒！ 顾观鹤出去后，立即就给北慕枫传递了消息。 北慕枫看着斥候带回来了一支被折断的箭，笑了笑道：“看来我们猜的果然没错，见人是假，趁机营救才是那个女人真正的目的。” “殿下，顾观鹤想来狡诈，他说的话不能全信。”宋明怀清醒的说道，“我们还是得防备点好。” 北慕枫得意的说道：“本王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主动把大晋皇帝送到我们手上，我们当然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们不是想大晋皇帝死吗？” “那我们就让大晋皇帝好好的活着，只要有这个筹码在，那还用怕他们不答应咱们的条件吗？” 宋明怀叹气道：“顾家的目的是为了夺权，他们不会计较丢掉几座城池，但就怕那个大晋的皇后不是这样想的。” “今日的情形您也看到了，顾观鹤也是在场的，可他根本就没有插话的余地。” “这说明现在的大晋是这位皇后娘娘在做主，要是她坚持不肯割让城池……” “不可能！”北慕枫笃定的说道，“除非这女人真的想让大晋的皇帝去死，不然也只有妥协的份！” “就算他们事先埋伏好了又如何，有大晋皇帝挡在前面，他们敢动手吗？”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明日还是得多带着兵马前去赴约才行。” “明怀，你觉得我们带多少人去才合适？” 宋明怀斟酌道：“以微臣之见，还是小心为上，不如举全军之力前去赴约？” 正如大晋皇后所说的，他们受粮草所限，不能拖太久时间。 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占据荆州，利用荆州大片的土地来种植粮食。 有大晋皇帝作要挟，大晋是肯定不敢派兵来攻打他们的。 他们只需要几年时间的积累，便能重新征战。 届时，他们会一点一点的将大晋的疆土给蚕食殆尽。 北慕枫想了想，便同意道：“也好，如今我们是刀尖起舞，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还是小心为妙。 北慕枫这边已经做足了准备，而顾观鹤还在暗中调查高纪的一举一动。 当晚，高纪调动了两万兵马悄悄出城，顾观鹤收到消息后，心道皇后果然是想趁着明日的机会将皇帝救回来。 想到这儿，他不禁嗤笑了一声。 一切尽在掌握当中，他明日定叫皇帝横死当场！ 他唤来几名顾家的暗卫，让他们出城伏击。 可他不知道的是，柳金恒正等着他这一招呢。 柳金恒预先就安排好人盯着城池四周，只要有人在夜里出城，都会被即刻拿下。 半夜里，莫清秋就收到了柳金恒的消息，说是已经抓到了顾家安排出城的人。 就是可惜这些人都是顾家的死士，被他们抓住后，就立刻服毒自尽了。 “柳大人不必忧心，顾家安排这些人在暗中，无非是想趁乱动手罢了。”莫清秋开口安抚道。 柳金恒无奈道：“微臣明白，但微臣这心里难免会觉得担心。” 要是皇帝出了事，那他们柳家和高家在储君之位上，还真的争不过顾家。 无他，只因为四皇子是嫡出。 念此，他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狠毒。 要是四皇子死了…… “一切自有天命，本宫相信陛下定能逢凶化吉的。”莫清秋吩咐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与梁玉安一同带兵出发吧。” “是。”柳金恒收敛神色，急忙应道。 莫清秋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老臣告退。”柳金恒拱手行礼，立即退了下去。 屋子外的夜色正浓，四皇子只身跑来找莫清秋。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莫清秋将他扶起，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睡下？” 四皇子起身仰头看着莫清秋，问道：“娘娘，您说父皇会被安全的救回来吗？” “你问这个做甚？”莫清秋闻言目光一凛，她松开手坐下，打量着四皇子，说道：“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 四皇子忽然跪下，如实的交代道：“方才皇祖母让人给儿臣传了话，想让儿臣去见她一面。” “那你为何不去？”莫清秋淡淡的问道。 四皇子低头说道：“儿臣不敢去。” 莫清秋一听这话，便笑了。 她直白的说道：“你可知道，太后找你是想给你一个前程。” “一个天大前程。” “她能让你坐上储君之位，能让你想你父皇那样，坐上最终的宝座。” “你要是想去见太后的话，或许现在还来得及。” “不然等到天亮之后，一切就很难说了。” 她将四皇子带过来，也不全是为了保护她自己。 如果皇帝真的没了，那在没有遗诏的情况下，四皇子身为皇嫡子，占据着有利的地位。 再加上顾家的扶持，四皇子极大可能会成为新帝。 但这不是柳家和高家想看到的情况。 他们与顾家斗了这么久，若是最终被顾家得了势，那高家和柳家必定会被赶尽杀绝。 所以他们不争也得争。 更何况，柳家和高家本来就是要争的。 所以这样一来，四皇子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四皇子摇头说道：“儿臣不想去。” “儿臣只想父皇能够安全归来。” 就算顾家成功了又怎样？ 就算他当上了储君又怎样？ 他只会是太后和顾家的一个傀儡。 他不想做傀儡。 所以他和莫清秋是一样的，他希望皇帝能够活着回来。 现在皇后想要救回皇帝，那就是在和他们作对！ 第152章 营救 莫清秋闻言便向他招了招手，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你跟在本宫身边，本宫可保你安全。” 四皇子起身走上前。 “如今局势不稳，你父皇又身陷险地，顾家的目的想来你也猜到了。”莫清秋摸着四皇子的脑袋，平静的说道：“你要是想去找太后做靠山，本宫是不会拦着你的。” “但不能是现在。” 这次来荆州，四皇子身边的人她一个都没带。 所以现在伺候四皇子的宫人全部都是她的人，即便四皇子有这个心思，他也出不去。 四皇子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如何能避开她安排的眼线？ 四皇子会来找她算是在预料之内。 “时间不早了，你就在本宫这儿歇下吧。” 她开口吩咐道：“莫心，你带四皇子进去歇息吧。” “是。” 莫心的声音一响起，四皇子才惊觉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 莫心掀开珠帘走出来，恭敬的说道：“殿下，奴婢伺候您就寝吧。” “好，劳烦莫心姑姑了。”四皇子看了一眼莫清秋，乖乖的跟着莫心走了进去。 长夜漫漫，莫清秋一夜无眠。 卯初时辰，莫清秋抬头看了一眼破晓，她缓缓收回视线，提起披风的衣摆，在侍卫的帮助下骑上马。 她扫了一眼候在旁边的大臣，说道：“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是。”柳金恒立即翻身上马，抬手发号施令道：“走！” 顾观鹤和柳金恒一同跟在莫清秋身后，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卯时两刻，天色已经完全明亮。 而他们也到达了昨日与北慕枫约定好的地点。 临安城外的这个驿站早就废弃了，但房子还算完好。 北慕枫率领着两万多的大军汇聚在驿站门前等候着。 “殿下，他们来了。” 北慕枫闻言转身望去，果然是看到了莫清秋。 莫清秋拉紧马绳停了下来，她看着北慕枫身后乌泱泱的士兵也不觉得意外。 她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想要见的人，不由得拧眉问道：“人呢？” “娘娘莫急。”北慕枫笑了笑，吩咐道：“来人，把大晋皇帝给请出来！”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士兵立即分出了一条道。 紧接着，一辆囚车被推了出来。 只见囚车内有一道披头散发，蜷缩着的身影。 莫清秋不禁骑马往前走了两步，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确认这人就是皇帝后，就开口唤了一声。 “陛下！” 囚车内的人听到声音后，挣扎着爬了起来。 “皇……皇后……” 声音嘶哑得莫清秋差点没听到出来这是皇帝的声音，看着皇帝狼狈的模样，莫清秋顿时变了脸色，怒道：“你们胆敢对他动刑！” “您这可就误会我们了。”北慕枫无辜的说道，“我们好好供着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对他动用刑罚？” “只不过是我们的粮草所剩不多了，所以就辛苦你们的大晋皇帝饿上几顿了。” “但您放心，等着我们拿到了荆州后，定会给他备上好酒好菜的。” 柳金恒极其众人一听，立即愤懑的怒视着北慕枫。 放眼望去，北慕国的士兵看着就没有被饿得面黄肌瘦的，怎么会见一个人的粮食都挤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皇帝，羞辱大晋！ 莫清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说吧，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 “放人可以。”北慕枫点头说道，“我们只要大晋北境三府。” “只要你们把荆州，虞州，湖州让给我们看，我们立马就将人放了！” 莫清秋忽而笑道：“你们的胃口是真的不小啊，也不怕一口撑死胖子？” “虞州和湖州是不可能给你们的，我们最多把荆州让给你们。” “你们的皇帝难道就只值一个府？”北慕枫半眯着眼睛，他冷笑道：“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但也别考虑得太久。” “免得你们大晋皇帝被饿死了，就不好了。”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莫清秋脸色骤冷。 北慕枫虚伪的笑道：“本王不敢。” 气氛瞬间就僵住了，莫清秋气得不轻，但她还是按捺住怒火，说道：“这事可以再谈……” 她随便一指，指着驿站说道：“就进去里面谈吧。” 北慕枫看着莫清秋气急的模样，心中畅快无比，他爽快的答应道：“好，但我们双方只能带一个人进去进行谈判。” 驿站里面早就被他们搜了个底朝天，他也不怕里面会有埋伏。 “可。”莫清秋冷着脸，颔首答应道。 她回头说道：“就柳大人随本宫进去吧。” 顾观鹤一听这话，立马开口主动请缨道：“娘娘，柳大人年事已高，万一被气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 “不如还是让微臣随您去吧。” “劳烦顾大人挂心了，但本官还撑得住，就麻烦你了。”柳金恒抬头看向莫清秋，恭敬的说道：“娘娘，老臣愿前往。” 莫清秋迟疑了一瞬，装模作样的说道：“还是让柳大人同本宫一起去吧。” 她可不敢让顾观鹤进去，不然危险的人就变成她自己了。 而北慕枫看到莫清秋带个老头进去，心中更加的放松了。 这要是动起手来，这两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和宋明怀对视一眼，随后对着莫清秋说道：“娘娘请。” 说罢，他就和宋明怀先走了进去。 莫清秋见状后，和柳金恒也跟着走了进去。 在进去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囚车的方向。 顾观鹤看到她这个举动后，心中立即生出了警惕。 他连忙环顾四周，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却听到了利刃破开空气的声响。 他寻声望去，便看到大量的箭雨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杀！” 北慕国的后方灰尘奔腾，突然涌出大量的兵马。 北慕国的人被杀得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就已经死伤过半。 “收缩阵形，看好大晋皇帝！” 顾观鹤稳住马，急忙看向囚车的方向，然后再抬头一看，便看到高纪带着兵马已经冲了过来。 第153章 救回 北慕枫刚走到驿站的大堂内，就听到了外面的响声，他暗道不好，立刻转身和宋明怀一起动手抓向莫清秋。 莫清秋对此早有预料，她不慌不忙的后退了两步，给柳金恒让开空间。 柳金恒拔出佩刀，二话不说就横刀砍去，护在莫清秋的身前。 他虽然是老了，但他以前可是跟先帝一起上过战场的，即便是打不过北慕枫和宋明怀，也能拖一段时间。 而外面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 梁玉安带着兵马从另一个方向冲出来，浩大的声势，以及望不到尽头的人海，顿时就将北慕国的士兵给吓住了。 有不少士兵直接放弃了抵抗，想要投降。 只有北慕枫的副将还保持着理智，他一边抵挡箭雨，一边嘶喊道：“尔等莫慌！看好大晋皇帝！” “只要大晋皇帝在我们手上，他们就不敢动手！” 起初还有士兵拼命的围在囚车周围抵抗，但箭雨不留情，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的倒下，而大晋的兵马却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在一片倒的趋势下，他们瞬间就慌了神，纷纷放下武器，想要投降。 副将一看这个情形，只能拿刀劈向囚车，想要将皇帝拉出来，威胁大晋的士兵停下攻势。 但莫清秋事先就嘱咐过了，不论怎么样都不能停下来。 高纪咬了咬牙，拉弓射向副将。 利箭穿梭，那名副将当场被射穿头骨而死。 北慕国的士兵一看副将都死了，且北慕枫两人迟迟没有出现主持大局，便以为北慕枫在里面也中了埋伏，所以心中更加没有了抵抗的心思。 兵败如山倒，有人放下兵器投降，企图让大晋让他们一命。 也有人咬牙突围，从还没有被包围住的两个方向逃跑。 根本就没有人去管皇帝的死活。 顾观鹤见状心里不禁暗恨，恨不得自己冲过去亲自将皇帝给了结了。 但他身边都是大晋的官员，根本就没机会出手。 他在和其他人一起后撤时，下边四处张望，想要看看自己安排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出手。 可他等啊等，等到高纪将皇帝救下，将北慕国的士兵全部歼灭后，都没有看到他安排的死士。 他忍不住眼前一黑，明白现在是大势已去。 而高纪将皇帝救下后，二话不说，立即让梁玉安带兵闯进救驾。 很快的，北慕枫和宋明怀也被抓住了。 “娘娘，末将救驾来迟，您没事吧？”梁玉安跪下行礼道。 “本宫没事，你们先将柳大人扶出去。”莫清秋急忙问道，“还有，陛下呢？” 她是没受伤，但柳金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柳金恒手臂和腹部都被划了一刀，要不是外面结束得快，她和柳金恒就先撑不住了。 梁玉安赶紧回话道：“皇上已经被救下，没有受伤。” “哈哈哈！”北慕枫睁圆了眼睛，不甘心的看着莫清秋，狰狞道：“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他是真没想到莫清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用如此强硬的方式去救大晋皇帝。 可偏偏就是因为大晋士兵这股不管不顾的气势，吓散了他们这边的气焰。 人数上不占优势，气势一没，他们就更加没有了反击的勇气。 不过，这女人真当他不留有后手吗？ 北慕枫死死地盯着莫清秋，猖狂的笑道：“本王告诉你，大晋皇帝活不了几天了，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本王要让他给北慕国所有子民陪葬！” 他活不了，那大晋皇帝也别想活！ 莫清秋面色一顿，看向北慕枫，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北慕枫却不肯回答，他当即撞向刀口。 旁边的士兵来不及收刀，北慕枫的脖子上立即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倒地不起，很快就没了气息。 宋明怀凄惨一笑，道：“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他的嘴角就有鲜血溢出。 他抬头看着莫清秋，艰难的笑道：“你估计也没想到大晋皇帝活不了多久了吧？” “你们大晋内忧不断，迟早也会灭国的。” “我在下面等着……等着……”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袋顿时就垂了下去。 梁玉安连忙上前查看，却发现宋明怀也死了。 “娘娘，他服毒自尽了。” 莫清秋按捺住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尽量冷静道：“先出去吧，把陛下护送回临安城再说。” “是。”梁玉安立马应声，让人将北慕枫和宋明怀的尸体抬了起来，一道走出驿站。 莫清秋出来后，高纪就立刻迎了上来。 “娘娘，皇上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方才忽然就吐血晕了过去。” “微臣已经先让太医随行，将皇上送回城内。” 莫清秋一听，赶忙说道：“高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宫与梁将军就先回城了。” 她没有废话，立即就往临安城赶去。 在快马加鞭下，他们很快就赶回到了城主府。 而此时随行的太医们正在为皇帝诊断。 莫清秋匆匆忙忙地走进来，恰好碰到了闻讯而来的太后。 她不禁脚步一顿，停下脚步行礼道：“臣妾给母后请安。” 太后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她僵着脸问道：“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北慕枫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让皇后把人救了回来？！ 但无论她心中是什么想法，她这会儿脸上就只有急切和担忧的情绪。 “臣妾也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去……” 太后不等莫清秋说完，立马就抬腿闯了进去。 屋子内，太医们正在愁眉苦脸的聚在一块说话。 看到莫清秋和太后走进来时，他们便默契地收敛神色。 “臣等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起来吧。”莫清秋快速的说道，“陛下怎么样了？ 几位太医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陆院正开口回话道：“陛下的情况不太好，臣等只能尽力一试。” 他们这边话音刚落，黄喜就哭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皇上有话想单独和您说，您快请进去吧。” 第154章 遗诏 莫清秋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帝的情况不太妙，她顾不得其他的事情，连忙走了进去。 太后也想跟着进去，却被黄喜给拦了下来。 “太后娘娘，皇上说了只见皇后娘娘一人。” 太后闻言脸色一变，只能停了下来。 黄喜见状便松了一口气，他偷偷的找人去将大臣们传唤过来。 莫清秋进去后，看到形容枯槁的皇帝，不禁震了一下。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轻唤道：“陛下？” 皇帝听到声音后，猛地睁开眼睛，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视线缓缓凝聚在莫清秋身上。 他哑着嗓子开口道：“皇……皇后，你过来……” 莫清秋跨步上前，抓住皇帝的手腕，安慰道：“陛下，北慕国被高将军和梁将军打得溃不成军，您放心，一切都会变好的。” “等您好一点之后，咱们就回京，回京后……” 皇帝打断了她的话，反手用力的抓着莫清秋的手，断断续续说道：“北慕枫给朕喂了毒，如今北慕国战败，他们是不会拿出解药的。” “朕活不了太久了，所以有一事要交代于你。” “此事必定与顾家脱不了干系，可现在苦于没有证据，处置不了顾家。” “但朕这会儿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朕会下一道密旨，将顾观鹤直接处死。” “还有，朕会将六皇子记在你的名下，将六皇子册封为太子，朕……死后，就让太子登基。” “此后……你好好辅佐新帝，替朕看好大晋的江山。” 说完后，皇帝像是泄了力气一般，软软的倒在床上。 他回想着前些日子里，自己意气风发的样子，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涩。 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他无颜回京面对文武百官，以及天下百姓。 最后能够体面的死去，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怜悯。 可他不甘心啊…… 不甘心害了自己的人会死在自己的后面。 “陛下……”莫清秋眼眶一红，垂泪道：“陛下，臣妾已经派人去盘问被俘虏的北慕国士兵，或许他们会知道解药的事情。” “而且还有陆院正他们在呢，他们肯定能解掉您身上的毒。” 皇帝摇了摇头道：“没用的，他们要是有法子的话，早就说出来邀功了。” “你记住了，新帝登基后，对于那些闹事的人都别心软。” “朕会尽量会你铲除一切隐患，你一定要替朕看好大晋的江山，不然……朕死不瞑目！” “陛下，臣妾……”莫清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皇帝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好歹是相处了一段时间。 看着熟悉的人命不久矣，她难免会觉得有些神伤。 皇帝没理会莫清秋，他松开手缓了一口气道：“高纪他们应该也快到了，你待会儿别说话就成。” 他话音刚落下没多久，黄喜就快步走了进来。 “皇上，高将军他们到了。” 皇帝闻言说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黄喜转身走出去，将众人带了进来。 高纪和其他大臣们一进来，就立刻跪在了地上。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听着这话却觉得有些嘲讽，但他并没有动怒，而是沉重的说道：“朕命不久矣，趁着这点时间，就交代你们几件事情。” 太后一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她连忙走过去，将莫清秋挤开，假装哀痛道：“皇帝，你莫要说这些丧气话。” “陆院正他们医术高明，定能解开北慕枫给你下的毒！” 皇帝拨开太后的手，直接无视她，他看着莫清秋说道：“皇后，你将朕扶起来。” “是。”莫清秋抹了一把泪，赶忙将皇帝扶起来。 皇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开口说道：“高纪，梁玉安护驾不利，撤去军中之职。” “顾观鹤勾结北慕枫，乃叛国大罪，即刻收入大牢，改日再审。” “皇帝！” “皇上，微臣冤枉啊！” 太后和顾观鹤同时开口，皇帝却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他立即吩咐道：“将人拖下去。” “是。” 立马就有士兵走进来，将顾观鹤的嘴堵住，随即将其拖了下去。 太后横了一眼莫清秋，不满的说道：“皇帝，你是不是听信他人谗言，顾家世代都是忠臣，顾观鹤怎会叛国呢？” “母后，此事朕自有定夺。”皇帝看向太后，僵硬的说道，“您年事已高，以后还是参与朝中之事。” “儿臣希望您能够颐养天年。” 太后听到皇帝这一声“母后”时，瞬间愣了一瞬。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还想帮顾观鹤求情。 “皇帝……” 皇帝却是没有要听的意思，他抬手揉着眉头，叹息道：“母后，儿臣身子不适，您就体谅体谅儿臣吧。” “难道您这么希望儿臣去死不成？” 太后一听，只能把嘴巴闭上。 皇帝见状继续说道：“中宫不能无子，朕特此将六皇子记在皇后名下，即皇六子为嫡子。” “而储君之事拖不得，朕故此将皇六子册封为太子。” 这话一出，除了莫清秋之外，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且不说皇六子秉性和才情怎么样，但六皇子只是一个奶娃娃而已，如何能担当得起大任？ 而率先开口反对的人是太后。 “皇帝，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你还是得好好考虑啊！” 皇帝淡淡的说道：“朕心意已决，尔等无需再劝。” “皇上，可……”柳金恒按捺不住开口劝道：“六殿下年纪尚小，如何能继承大统啊？” 皇帝平静的说道：“新帝继位后，有皇后和众爱卿的辅佐，定会长大成材的。” “朕相信皇后。” “黄喜，你去准备笔墨，朕要现在拟定继位圣旨。” 众大臣闻言后，纷纷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劝谏。 感情这顾家和柳家，高家争了这么久，却被还是一个奶娃娃的六皇子捡了大便宜。 谁能想到会是这种状况？ 他们知道这种时候，皇帝是肯定不会册封四皇子和五皇子为太子的。 但这不是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 第155章 结局 大皇子和二皇子好歹都已经是束发之年，肯定是要比六皇子来得合适的。 他们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开口劝谏。 但他们这一犹豫，皇帝就已经将圣旨给拟好了。 “这道圣旨便由皇后来保管，尔等都退下吧。” “这……”众大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高纪和柳金恒。 可柳金恒只是默默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开口应道：“是，臣等告退。” 他都已经开口了，那其他人也只能跟着一起退下。 太后不甘心的看着皇帝，但顾观鹤现在还在大牢里，她得先把人给捞出来再谈其他的。 念此，她便甩袖快步离开了。 莫清秋让人将圣旨收起来后，就吩咐道：“去将陆院正他们传进来了。” “是。” 太医们在想办法为皇帝解毒，可皇帝却像是看开生死一般，已经在安排事宜。 两日后，大晋继续出兵直攻北慕国的腹地，而北慕国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很快就被灭国了。 但还是没有解药消息。 十日之后，他们回到了京城。 百姓们不知道皇帝被俘的消息，只当是大军凯旋而归，因此表现得十分高兴。 但宫中此时的气氛却是不太好，因为皇帝身上的毒开始慢慢发作了。 陆院正跪在皇帝跟前，不敢抬头。 皇帝看着手上的发丝，忽而开口说道：“给朕开副药，能多成两日即可。” 陆院正抬起头看着皇帝，欲言又止道：“是微臣无能……” 这么久了，他们连皇帝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 是他们学艺不精…… 皇帝缓缓笑道：“朕不怪你们。”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行事鲁莽，才会遭了顾家和北慕枫的道。 “按朕说的去做吧。”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后患。 “是。”陆院正低头应道。 夜里亥时，皇帝在宫人的搀扶下，来到了慈宁宫。 慈宁宫的人被惊醒，急忙将皇帝迎进正殿。 太后穿戴好衣裳，匆忙的来到正殿。 “皇帝，你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她这段时间里，一直去想见皇帝，可却一直没见着。 如今皇帝主动上门，必定是有事。 皇帝环顾着慈宁宫正殿内的陈设，似感慨道：“母后，您这里变了不少，和儿臣幼时记忆中宛如两个样子。” 太后听着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心。 她按捺住心中的急躁，坐下说道：“十几年过去了，这自然是会变样。” 皇帝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扫了一圈殿内的宫女太监。 他开口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有事要与太后商量。” “是。”慈宁宫的宫人看了一眼太后，得到太后的应许后，她们才退下。 偌大的宫殿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二人。 皇帝走过去给太后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说道：“儿臣时日不多了，所以今日特意过来向您道别的。” “父皇还在世时，您对儿臣尚且还有慈母之心，可是如今……” 他语气一顿，摇摇头道：“您的心中只剩下了权势。” 太后闻言冷笑道：“那你呢？” “哀家和顾家当年辛辛苦苦的帮你稳住皇位，可你到头来却是反过来对付哀家和顾家。” “哀家和顾家有对不起过你吗？” “这江山是宋家的，是您和顾家越矩了。”皇帝平静的说道，“权塚之下皆为枯骨，这个道理是父皇交于儿臣的。” “顾家叛国……” 太后不满的打断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证据呢？” 皇帝活不了多久了，她只要将这事拖到皇帝死后，那一切都好办。 “朕需要证据吗？”皇帝笑道：“您还不知道吧，顾观鹤今日在牢内畏罪自杀了。” “顾观鹤已签下认罪书，顾家将会被抄家，灭族……您也不例外。” 太后一惊，起身怒呵道：“不可能！” 顾观鹤怎么可能会签下认罪书？ 她忽然反应过来，指着皇帝骂道：“他可是你的亲舅舅啊，你竟然忍心杀他，还要把这个罪名推到顾家的头上？！” “你这是要气死哀家吗？” 皇帝端起桌上的那杯茶，笑道：“朕这是在为大晋除去隐患，母后您也快趁早上路吧。” “只有您走在儿臣的前面，儿臣才能安心。” 皇帝向着太后步步逼近。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皇帝这是要杀她。 她急忙大喊道：“来人啊！” “来人啊！” 皇帝任由太后叫喊着，他慢慢的走过去抓住太后的手，随即伸手掐住太后的脖子，将太后的脑袋压桌面上。 等把这杯茶水灌进太后的口中后，他才松开了手。 太后跌坐在地上，伸手抠着喉咙，不停的干呕。 她质问道：“你给哀家吃了什么？！” “是鹤顶红。”皇帝平静的说道，“儿臣会在这里送您最后一程的。” “你……”太后突然觉得腹部一痛，她惊慌的爬向皇帝，伸手抓住皇帝的衣摆，哀求道：“把……解药……解药给哀家……” “没用的，您安心的去吧。”皇帝笑了笑，将太后的手甩开。 “唔……呃……”太后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渐渐的就没了挣扎。 皇帝等到了最后一刻，直到太后没了气息后，才走了出去。 “太后暴毙，去请礼部和皇后过来。” “是。” 各宫的油灯接连亮起。 天微微亮时，太后的死讯便传了出去。 之后便是顾观鹤畏罪自杀的消息。 京城的百姓纷纷在门檐挂上白绫。 可还没等他们从太后的死讯中反应过来，第二日午时，皇帝驾崩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事发突然，百姓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还以为宫中发生了事变。 但皇帝的遗诏打破了他们猜想。 皇六子记在中宫名下，被册封为太子，在七日之后登基，由皇后辅佐朝政。 八日之后，新帝继位，开启朝会，由太后垂帘听政。 莫清秋抱着新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满朝文武百官，神情肃穆道：“新帝继位，着改年号为天乐。” 从此以后，她便是大晋朝最尊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