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李红娟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全然不敢面对正猛盯着她瞧的村民们。
尤其是儿媳妇秋莲的。
虽然秋莲早就知道了原因,但当这个真相一下子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一抬眼对上村民们的眼神,李红娟就觉得无地自容。
这都是什么个事啊?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地步!
人群里,忽然有人大声说道:“不是吧,这都啥年代了,国家不都说了吗,生男生女都一样,咋还有这种重男轻女的风气?”
这个尖锐的发言,顿时又引来大家的议论。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种腌臜事在咱们塘头村可是太常见了。”一名青年男子突然站在了出来,“前段时间,有一天晚上我刚从二愣子家里喝完酒出来,你们猜怎么着?”
青年男子见成功吸引到了众人的目光,故意神秘兮兮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说道:“在河床边啊,躺着一个女婴,在那嗷嗷哭!”
“老子当时喝得七荤八素的,那叫一个吓人,以为碰着不干净的东西了,差点就给吓尿了。”
这个青年男子说话幽默风趣,逗得大家一阵发笑,原本应该很严肃的场面忽然间像是换了一个画风。
笑过之后,立即有人搭腔道:“害!你这是算啥啊,充其量就是小儿科!女婴被遗弃的事情在咱们村简直不要太常见好吧?!”
青年男子咳了一声,回道:“常见是常见,我只是想说明,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好了好了!”眼看着这两人就要闲聊起来,话题也越扯越远,老支书急忙把话题给引回来,“都安静点!”
他眉头紧了紧,严肃地看向一脸无措的李红娟,以责备的语气问道:“李红娟同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婆和你儿媳妇秋莲说的可都是真的?”
“不、当然不是这样的。”李红娟说话结结巴巴,眼神飘忽不定,完全不敢直视老支书质问的眼神。
见状,老支书只好把目光落参与者许春燕的身上。
“春燕,你母亲不说,那你来说!”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许春燕的身上。
她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垂下了脸,俨然像只鸵鸟,以为这样就能逃避眼前面临的问题。
“春燕!”唐主任不悦地喊了一声。
“你还想不想上大学了?你今天要是不说实话,你的名额就取消了!”
最近两个月,许家频繁发生破事,已经给他留下来极差的印象。
加之许春燕还把自己的母亲推进了粪池,这每一件事情说出去可都是不光彩的。
再者,每个县里上大学的名额也不是很多,许家的这个情况以及许春燕的所作所为,他真的不好意思去替她争取这个名额。
唐主任的话,让缄默的许春燕里立即抬起头来,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几步跑到唐主任的身边,带着哭腔央求道:“唐主任,不要,千万不要取消我的名额!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才差不多!”唐主任的脸色这才稍加缓和一些。
许春燕回头看了看正死死地瞪着她的李红娟,又转头看了看始终皱着眉头的秋莲,像是豁出去一样,长长地吐了口气。
闷闷地说道:“是我妈,是李红娟让我这么干的!她找王婆算过,让王婆算我秋莲二嫂子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结果算出来,我二嫂怀的是女孩儿,从那以后,她就想尽各种办法来,想把我二嫂肚子里的孩子给害死。”
许春燕说得很急,此刻已经有些微喘了。
她抬起眼角悄悄看了一眼门口的群众和李红娟。
李红娟似乎被气得不轻,一双眼死死瞪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着。
看那架势,她要是行动自动的话,只怕是下一秒就要拎着木棍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把她给收拾一顿了。
但对于这个所谓的妈,许春燕早已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更不会因为她而错失自己上大学的机会,毕竟上大学可是她逃离这个偏僻落后的农村、以及这个家庭的唯一途径。
她绝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还有吗?”见她突然沉默了,唐主任冷不丁问道。
“有。”许春燕有几分忐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我妈重男轻女根深蒂固的思想,所以才有了......秋莲嫂子后来所发生的事。”
“那两天,秋莲嫂子感冒了,一直在咳个不停。我妈就把我喊到屋里,明晃晃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就让我去找王婆拿一些吃了会流产的药......”
“那你明知道她的做法不对,你为什么不拒绝她?”钟佩珍忽然冷冷地开口质问。
村民们也纷纷提出自己的质疑。
“对啊,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我.....”望着群情激动的众人,许春燕一瞬间有些慌了神。
是啊,她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大家会对此产生质疑呢?
这下好了,她该怎么去圆?
她总不好说,自己是因为李红娟提出来的条件才答应去做这种丧尽天良的坏事吧?
许春燕顿时汗流浃背了。
可质疑她的人只增不减,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面对大家的质疑,她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强行为自己挽尊:“我.......那全是因为我妈逼我的。她说我要是不照着她说的去做,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许春燕豁出去了,为了保全自己,好一顿胡说八道。
“还、还说,要把我赶出家门,就算我考上了大学,也不会帮我付一分钱的学费。”
这个理由,应该能用吧?
她悄然打量着大家的神情。
村民们听了许春燕胡乱扯的理由,纷纷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谴责的对象就变成了坐在轮椅上的李红娟。
李红娟肺都要气炸了,艰难地抬起能动的那只手,颤抖地指着许春燕:“你.....你个死丫头,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你敢对天发誓没有吗?”许春燕强迫自己不要怕,一定不要露怯,装出硬气的样子,道:“你重男轻女的行为,隔壁的阿玲可是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