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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约法三章

    到了矿口,天已经完全黑了。李梦然下了车,推了自行车慢慢往前走,她要好好盘算一下能给自己留多少钱。

    “开支开了五十元,算命花了一元,买衣服花了九元,这样自己现在还剩四十元。同事和自己这件衣服同款,花了十四元,如果自己也报账十四元的话,那就能留下五元钱给自己,这样就算老妈找人去打听这件衣服的实际价格,有同事的衣服价格对照着,自己这里也不会露馅儿。算命花了一元,这是不能报账的,这事儿不能让老妈知道,所以刨除去这一元钱,最终能落自己手上的是四元钱,这钱自己必须藏好,千万不能让老妈翻了去。”李梦然一边走,一边仔细盘算着。

    “把钱藏哪呢?”李梦然左思右想。

    “对了,把钱藏自己的鞋里,上面有鞋垫,老妈就是见到鞋垫了,也看不到下面的钱,凭她那个懒劲儿,肯定不会主动给自己刷鞋洗鞋垫。对,就这样办!”李梦然打定了主意。

    想好以后,李梦然支好自行车,拿出钱包,从里面数出四元钱,脱下左脚的鞋,取出鞋垫,放了两元钱进去,然后把鞋穿好。又脱下右脚的鞋,取出鞋垫,放了两元钱进去,然后把鞋再穿好。

    之所以没有把钱都放在一只鞋里,李梦然当然有自己的考虑。那就是她听别人常说,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既然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那自己藏的钱也不能都放在一只鞋里,万一不小心丢了一只鞋,还有另一只鞋,总不能两只鞋都同时丢了吧,这种风险意识还是有的。

    把钱藏好后,李梦然刚想骑上自行车往家走,一抬头,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道路的另一侧默默地看着她。

    “怎么是他?”虽然天黑不是看得很清,但李梦然还是一眼认出了余良。

    “他是不是看见我往鞋里藏钱了?”想到这里,李梦然的脸腾地红了,不敢再看余良,赶紧骑上自行车,一溜烟的跑了。

    “这个姑娘真有意思,没事脱鞋玩儿。”看着李梦然远去的背影,余良笑了笑。

    晚饭后,余良去矿口旁边的小树林。今天是星期五,是他答应给刘农答复的日子。

    还没到矿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边鼓鼓捣捣,于是停下来一看,原来是那个李梦然。

    至于李梦然往鞋里藏钱的事儿,余良还真不知道。一是天黑看不太清,二是也没有太注意,三是余良过来的时候,李梦然已经把钱藏好了。

    余良继续往前走,他一直在想刘农的事。但想着想着,脑海里忽然又出现了李梦然的影子。

    “我这是怎么了?”余良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走进小树林,余良双目微合,凝神静气。两三分钟后,余良又恢复到了以前练功前的状态。

    余良看看四周,四周格外宁静。刘农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来到这里。

    “是不是他有事不来了?还是忘记今天是约定的日子了?”余良心中暗想。

    “咳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由远而近,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向自己而来。

    “师父,不好意思,这两天可能是凉着了,一直咳嗽,今天来晚了,让您久等了。”刘农向余良做着解释。

    “没事儿,我也是刚来。”余良向刘农笑了笑。

    看到刘农这个样子,余良一阵心疼。他知道刘农不是凉着了,而是冻着了,大冬天的下水救人,不冻着才怪。

    “经过我的慎重考虑,我同意收你为徒,但要和你约法三章。”停了一会儿,余良这才向刘农慢慢说道。

    “多谢师父,多谢师父。”刘农一听余良终于答应收自己为徒,立刻喜不自禁,马上要行拜师礼。

    “且慢,请听我慢慢把话说完。”余良一脸严肃的对刘农说。

    “师父请讲,师父请讲。”刘农忙不迭的说道。

    “第一,不许心怀恶念;第二,不许奸盗邪淫;第三,不许恃强凌弱。这三条虽然看似简单,但真正做到却很难。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收你为徒,如果你认为自己做不到,我也不会勉强,咱们就此好聚好散,互不打扰,请你慎重考虑。”余良说完,静静地看着刘农。

    刘农站在原地,认真地听着,用心思考着约法三章答应与否的利弊得失,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两难的选择。

    停了好一会儿,刘农这才缓缓说道:“师父,这约法三章我答应做到,如果做不到,天打五雷轰。”

    刘农说完,眼神也变的坚毅起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余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相信刘农能够做到的。当然,这也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慢慢转变的过程。

    于是,刘农正式拜师余良,成为余良的第一个徒弟。

    “你拜师于我的事儿,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行了。在公开场合,你就叫我大哥,我叫你兄弟,虽然你的年纪比我大,但也只能这样了。至于别人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儿。记住了吗?”余良对刘农做着交代。

    刘农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赶紧点头称是。

    鉴于刘农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余良也就没有提关于如何教他功夫的事儿,而是拉他慢慢坐下来,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唐代的时候,有个叫罗浮的后生,自幼父母双亡,从小便跟着他的叔父一同过日子。他的叔父在京城中为官,很有钱,而且在当地也小有名气。只是如今已近不惑之年,膝下仍没有一儿半女,故此把罗浮当作亲生儿子对待。凡事百依百顺,煞是溺爱。

    罗浮渐渐地长大了,但因他从小便不喜爱读书,又常与街边浪子混迹,不久就沾染上了好赌懒惰的毛病。有一回,他与人豪赌,不仅把身上的钱财输得精光,甚至还欠下了一笔巨债。等回到家中,他先是不敢声张,随后偷偷地向叔父那骗取了些路费,想趁着事情没有败露,自己先溜走。

    但是没走多远,在街角处便遇到了债主的手下。他们发现罗浮背着包袱准备远走他乡后,感到十分生气。他们既要抢走他身上的钱,还要把他吊起来打。幸而他的叔母发现得及时,急忙让家中有力气的男子前去解救,方才避免了一顿毒打。

    他的叔父明白了事情经过后,不言不语,只责令他长跪在他父母的灵位前。

    几日几夜,他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决计要挽回叔父、叔母的心。但他的叔父早已与他的叔母商议过了,对他说,“孩子,你到我们这里已经有十年。转眼之间,你是男子汉了。你的叔父我整日忙于官务,你的叔母则忙于料理家中事务,因此疏忽了对你的教育。

    我们对你也是十分愧疚,希望你不要责怪我们。我与你叔母商议过了,债务我们替你还清,但是作为条件,你要独自去远方经历生活,若是你哪天明白了我们这番苦心,往后的日子,我们再团聚。”他的叔父说完,泪流满面,转身便回房了。只留下叔母为他料理出走事宜。

    罗浮并不明白他们的用心,不过既然如此,他也没有情面留在这个好像并不属于他的家。当夜收拾过行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风雨飘摇,好不容易才寻了一处地方安定了下来。罗浮心中满是心酸。由于少年时候也还识得几个字,因此在一处人家得到一份抄写文书的工作。日子虽然艰难,但有了几个钱还是得以维持下去。

    除了工作以外,他还是十分眷恋以往那种在集市上闲散自由的日子。每逢遇上闲暇的时候,他便到集市上漫步。如此过了两三年。一日,他在集市上闲逛,忽逢大雨,便就近躲在一家卖扇子的店门处。他想这雨水恐怕要下好一阵,不如到店中一坐。

    他装着顾客的样子,仔细往四周打量,尽都是些寻常的扇子。他感到大失所望。这时,从内房中走出一位女子。那女子模样俊俏,一下便打动了罗浮的心。他攀上前去与女子交谈,知道她年方十八,父亲便是这店铺的主人,但因常年在外,故由她照看。

    罗浮不由同情起来,临走时买下一把扇子。等过几日,罗浮又去看望那女子。两人一来二去,已经十分熟识。一日,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愫,便向女子倾诉。女子亦钟情于他,后来等女子的父亲回来,两人便结为夫妻,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女子贤惠,不仅把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闲暇时候也织布来帮补家用。日子渐渐好起来了。罗浮也有更长时间在外闲逛了。就在这时,有人注意上了他。起因是他的妻子曾到外购买蔬果,恰巧被当地的恶霸看见,那恶霸见她生得美丽,便意图强占。问是何许人,有人便道是罗浮妻。

    恶霸瞧见那罗浮喜欢整日闲逛在外,心中料想其本性。于是命人慢慢地与他浸润,使他重走以前的路子。偏偏那罗浮早已对此事深恶痛绝,百般诱惑,也没有结果。恶霸感到十分生气,为了及早实现自己的目的,他决定命令手下的喽啰趁罗浮不在家时,把她抢夺过来。

    当日,罗浮行走在外,只觉眉眼直跳,他感到大事不妙,便匆忙赶回家中。只见家中凌乱,而妻子也不见了踪影。他联想往日种种,心中大叫不好。可他只一瘦弱书生,如何敌得过那穷凶恶极的歹人。他没有了办法,终日只是以泪洗面。

    到黄昏时分,忽然有人敲门。罗浮心中奇怪,打开门一看,竟是昔日叔父府上一位老迈的仆人。那老人自称奉了叔父的命令,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观察他。如今出了大事,他准备回去与他叔父汇报,只等明日一早,官府就派兵把那恶人捉拿。

    罗浮听罢,大喜。此时他才明白叔父、叔母的苦心,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抛弃他。他感到十分愧疚。第二天正午,如老人所说,他的妻子果然得以逃脱恶霸的魔爪,平安回来了。两人见面,不禁相拥而泣。这时,他想好了,不如过几日,便回去与叔父母团聚吧。

    等余良把这个故事讲完,刘农的眼里已经噙满泪花。他知道师父之所以给自己讲这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就是鼓励自己如果及时改邪归正,其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你先回去吧,好好保养身体,按时吃药,争取早日康复。等身体好了,我马上教你功夫。”见天色已晚,余良于是催促刘农早点儿回家。

    “好的师父,谢谢师父关心。”刘农感到有一丝暖流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