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山顺几人屁股还没坐热,滕山便厌弃地下了逐客令。
作为世子,滕青自然有资格旁听。
待几人离去,他有些按捺不住地问了句:“爹,孩儿不太明白。”
“这三人虽说都不怎么样,但胜在掌有一定的实权。”
“人多力量大,有他们打头阵,您在后面压阵,对付将军府不是更加容易吗?”
滕山倏地冷笑:“人多力量大?”
他鹰隼般凌厉的目光霎时落在滕青的身上,“屡次三番地挑衅那顾全,反倒被他整得有口说不清。”
“要真与这些废物为伍,本王指不定哪天也被带上!”
他顿了顿,眯了眯眼,“让你没事少去风俗之地,多去看看书。”
“本王说过的话你都当耳边风,想听就听,不愿听就任其飘拂吗?”
滕青吓得双膝发软,跪了下来,颤声道:“孩儿知错了,求父亲原谅。”
滕山起身,缓慢踏去,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笼罩着他,冷声道:“满打满算,本王离京也有一年多了。”
“本想着归京,看看你能否给本王带来什么惊喜,呵~”
“依旧是废物一个。”
滕青头颅垂得更深,不作言语。
“正月初一过后,你就跟随军队上战场吧。”
“死在战场上,倒也不会丢本王的脸。”
滕山不屑再给他一个眼神,径直离去,唯剩话音久久不散。
嗡嗡——
一股风,顺着敞开的门窗,吹进这厅堂。
吹得滕青的心,是那样的冰冷。
......
真凰殿。
随着顾全话音落下,瑶溪、百里沫不禁绷紧了神经。
来了!
终于要来了!
瑶溪面上不显,心底却流露出难以遏制的兴奋。
自大乾立国以来,除却各级官员拥护着皇权,各大藩王亦如贴身侍从般拱卫着皇权。
但三帝殡天过早,数十年的发展,也令各大藩王的势力愈发膨胀、越发猖獗,独霸一方,贪婪地将权力瓜分出去,俨然已经严重威胁到皇权。
帝与王的关系,也变得微妙,只差一个契机,这种关系便会顷刻破裂。
弄个不好,大乾兴许到了她这,就会遭受反噬,亡国。
这种情况,比之国库亏空更加恶劣!
顾全心绪亦是有些起伏,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将那堪称无解的阳谋带到这个世界,真是...
激动人心啊!
他轻轻吐息,似将某种东西排出体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淡然。
这样的他,印在百里沫眼里,显得那般高深莫测。
“陛下,微臣以为,任何计谋的提出与实施,都离不开两个字。”
“人性。”
“古人云: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若能通晓人性,便可剑指人心。”
瑶溪很是赞同地点着头。
古往今来,揣摩人性创造而出的计谋,哪怕兵不血刃,亦难掩狠辣之根本。
这一点,瑶溪已经在顾全身上体会得分外明显。
针对商人也好,谋算他国也罢,无一计不彰显其之毒辣。
顾全继续道:“巨舰只缘因利往,扁舟亦是为名来。”
“只要是人,就永远躲不开‘利益’的囚笼。”
“利动贪人,削藩之精髓,亦在此处。”
他倏地抬眸,眸内泛起光芒,“微臣此计乃阳谋...”
“可称‘千古第一阳谋’。”
‘千古第一阳谋’一入耳,瑶溪、百里沫也不知为何,整个人仿若置身一片海面。
风平浪静之下,暗流涌动,似随时都会将载有两人的帆船搅入黑暗的海底深渊。
瑶溪回神,目光凝起,紧紧盯着顾全,神情严肃,静候下文。
“我大乾藩王林立,兵强马壮的不在少数。”
“来硬的,国力有限,还容易掀起叛乱。”
“而陛下要做的,便是转移矛盾,致使藩王内部分化瓦解。”
“待时机成熟,陛下只需坐山观虎斗,坐享其成便可。”
瑶溪眸色微亮,但仍绷着张脸,“如何转移矛盾?”
“说得再具体点。”
涉及削藩,由不得她不严肃。
顾全露出笑容,缓解了一下压抑的气氛,“转移矛盾的前提,便是找出矛盾所在。”
“陛下可知,藩王内部的矛盾为何?”
面对顾全的反客为主,瑶溪并未在意,而是皱着眉,陷入了思考。
半晌,才带着一丝疑虑,试探性问道:“土地划分?”
顾全点点头,“《大乾律法》里明文规定:‘藩王故后,其嫡长子继承原位。’”
“这也就导致藩王其余子嗣土地划分不均,自身权力更是一落千丈。”
“因受到诸般限制,饶是心中积蓄不满,他们还是不得已接受现实。”
这样一说,瑶溪心间的锁,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撬开来。
“你的意思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