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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夹在中间这个,却是一头雾水

    饭食过后。

    百里沫恰时到来。

    “顾公子,有旨意,明日早朝时不可缺席。”

    她目光较先前,显然变了意味,透出一丝好奇。

    顾全弯腰行礼,“臣知了。”

    “百里大人吃过饭否,要不我让后厨加两个菜?”

    百里沫淡淡摇头,“不了,宫里还有差事。”

    “顾侍郎,顾公子,下官先告辞了。”

    顾肃赶忙回礼,“百里大人慢走。”

    待百里沫走远,顾肃这才没好气地揪住了顾全的耳朵。

    “诶诶诶,父亲大人,您这是作甚?”

    顾全疼得直呲牙,脚都不禁踮起。

    顾肃满脸不爽,“你刚刚看什么呢?”

    顾全静默片刻,道:“没什么啊。”

    顾肃眉眼一凝,一抹肃然流露,“方才你分明一直盯着百里大人的腿看,就没有停过!”

    顾全撇撇嘴,“爹,无凭无证的,你可别冤枉我。”

    “再者,算是我一直盯着她的腿看,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肃被这话噎住,竟一时间不知作何回应。

    “爹,你也不想让娘知道这事吧?”

    顾全轻描淡写地拿开了红肿猪耳上的大手,言语尽显泰然自若。

    顾肃胸膛鼓动,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要敢跟你娘说这事,老子我非得打断你第三条腿!”

    顾全摆摆手,“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顾肃冷着脸,好一会才缓过来,“走吧,跟我去见你爷爷。”

    ......

    偌大府邸。

    公山顺端于主座,面颊生霜。

    林先生匍匐于地,瑟瑟发抖。

    “那孽障回了京,意味着赤娄那边,已经安定下来。”

    “你当初给本将军的承诺,到哪里去了?”

    公山顺冷冷冰冰地开口,打破了寂静。

    林先生喉咙干涩,狠咽了下唾沫,“将军,这期间定当出现了某种变故。”

    “否则按照属下之计,那顾全即便可以稳定灾情,亦会步履维艰,处处受阻。”

    “如今这般,唯一的可能便是属下家族阳奉阴违,未按属下意思照办,负了将军之心。”

    公山顺不为所动,“那照你的意思,此事失利,与你并无干系?”

    拿自己家族出来当挡箭牌,不算此人计谋如何,心确实够自私毒辣。

    这样的人,若是用着顺手,留在身边也就罢了。

    但若不好用了,驱之赶之,方为上道。

    林先生垂头思量片刻,邀功补救一般道:“自古以来,万事万物从无完美一说,更遑论历来大灾是何等困难,饶是一时平定,其后弹性会分外之大。”

    “明日早朝,陛下定会召见赤娄、并凉两县临时监察御史,于百官前探询赈灾之况。”

    “大人大可与那顾全对赌,三月之内粮价必定反弹。”

    “待事发,必可令那顾全功亏一篑,失圣心。”

    公山顺眼睛微亮,却面不改色,“倘若又失败了呢?”

    林先生一个磕头,“属下这颗人头,任由将军取去!”

    ......

    白府。

    “孩儿见过父亲。”

    白华茂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见到白发老父,当即毕恭毕敬施了一礼。

    白嵩微微点头,颤巍巍上前扶起,眼中带着一分不加掩饰的慈爱。

    他老来得子,对白华茂自是疼爱得紧。

    加之白华茂很争气,区区而立之年,便夺得状元,入翰林院。

    如今又赈灾有功,并凉城粮价稳定下来。

    虽比不过顾全,但也令他很是满意了。

    “好啊,不错。”

    他帮白华茂理了理奔波而乱的衣襟,“你入都察院,倒是板上钉钉了。”

    俗话说,有爹的地方好办事。

    白嵩任都察院右都御史,位高权重,儿子争气,为其铺路自然是容易得不行。

    白华茂没表现出太多情绪,反而自顾喟叹:“多了十余载阅历,多读了十多年书,可却败得彻底。”

    白嵩一听,便知儿子有心结,老神在在地道了句:“不必在乎得失,过于在乎得失,往往得不偿失。”

    白华茂抬眸,对上白嵩那浑浊却隐隐泛着亮芒的双眼。

    “成大事者,若因得失而乱心乏志,何不做一介书生?”

    “我老了,很多事都管不动了,需要你来摁住那些人的心。”

    “那顾全,能不交恶便不交恶。”

    “至于亲疏,看你自己,随心而为便可。”

    白华茂仿若醍醐灌顶,眸光沉沉,“孩儿明白了!”

    ......

    弯弯绕绕,又是来到那一方宛若与世隔绝的别院。

    然,这次顾鸿不再是猫在屋子里读书,而是袒胸露腹,与三个木桩对练。

    一招一式,都带着股无形的劲风,狠辣中不失稳妥。

    木桩上,拳印掌印随处可见。

    顾肃父子没有打扰,静静看着。

    许久,顾鸿打出一身虚汗,胸腔浮动,脸上带着一种少有的快意。

    接过陈伯递来的湿布,浑身抹一把,得一身清爽。

    顾肃这才恭恭敬敬地走上前,“父亲。”

    顾全同样如此,“爷爷。”

    顾鸿随意‘嗯’了一声,将湿布甩给顾肃,一脸笑意地走到顾全跟前,“全儿,做得好。”

    顾全立时便明,自己在赤娄县所做,早为顾鸿所知。

    想来也是,无论是暗处的龙七,还是明处的田起,皆与顾鸿关系紧密。

    因而,顾鸿知道这些倒属正常。

    于外人前,他故作谦虚,不动声色。

    但于自家人前,他不愿这么累。

    他露齿而笑:“总不能给爷爷丢脸不是?”

    顾鸿一怔,蓦然爽朗大笑:“好小子,有老夫年轻时的气性!”

    “就是这身子...”

    他伸出手,捏了捏顾全的肩膀,“太瘦了,擦碰两下,岂不痛至心扉?”

    “面色也不怎么样,太白了。”

    顾全嘴角一抽,您直接说我虚得了呗。

    “陈波。”

    陈伯立刻走了上来,“将军。”

    顾鸿淡声道:“派人去抓些药,给全儿养养身子。”

    陈伯应声退去。

    他又看向顾全,温和道:“闲暇之时,少去万花楼、胭脂阁那些风尘之所,多来这,老夫助你练练身子。”

    “老夫的几个好友,偶尔会来这做客,也好让他们帮着指点。”

    “不然到了正经的时候,突然不得劲了,岂不无颜面良人,且无地可钻?”

    一片好心,顾全难以拒绝,只得点头,“孙儿明白。”

    顾肃被晾在一旁,一直插不上话。

    顾全顾全大局,顺势提了一嘴,“爷爷,爹,明日早朝,我该如何应对?”

    顾肃脸色好看许多,“面对陛下,如实回答便是。”

    “至于公山顺、戴金水之流,呵,你这次做得无可挑剔,他们定是缄口难言,何需应对?”

    顾鸿斜睨了他一眼,“这么确定?”

    “钻牛角尖,可是他们这些人最擅长的。”

    顾肃一时语塞,沉吟片刻,才道:“还请父亲明示。”

    赤娄县之事,他是从顾全口中知晓,但顾全说得简短,省略了不少心思较劲,与顾鸿相比,自然有信息差。

    于是,顾鸿噙着笑,不予正面回应,高深莫测地道:“明日,看全儿表演吧。”

    顾全笑了,倒是第一次见识到老爷子这般姿态。

    爷孙你知我知,夹在中间这个,却是一头雾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