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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您老人家病了,所以便想来瞧瞧您。”说到这,沈擢言故意顿了一下,末了,他才勾着唇角继续道:“可今日瞧您这气色,看来是我多虑了。”

    沈擢言这话一出,沈老夫人脸色虽然未必,可眸底却忍不住掠过层层杀气。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激沈副指挥使的关心。”沈老夫人嘲讽道。

    “那倒也不必,我也不缺您老人家这点关心。”沈擢言淡笑着接过沈老夫人的话道。

    眼见沈老夫人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一旁的沈大爷连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陆锦华面前道:“二弟妹,今日第一次见面,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按照习俗,新婚第二日,新嫁娘问安敬茶时,长辈喝过茶确实会给一个红包给新嫁娘,代表接受认可。

    可现在,她既未问安,也未敬茶,就这么接了这个红包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似是看出了陆锦华脸上的犹豫,沈大爷连忙又补了一句道:“小小心意,二弟妹千万不要嫌弃。”说罢,他也不给陆锦华拒绝的机会,将红包塞到陆锦华手里后便快速退了回去。

    看着急步往后退的沈大爷,陆锦华有些哭笑不得,她只能将红包收了下来,然后垂眸端正的朝沈大爷福了福身道:“多谢大哥。”

    “不用不用,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沈大爷有些拘谨的道。

    虽然他一口一个二弟妹,但面对这么一个年纪和他女儿相仿的小姑娘,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别扭的,更别说,这姑娘还是他儿媳的堂姐……

    好在,被他这么一打岔,沈擢言终于不再与沈老夫人针锋相对,他起身对沈大爷道:“大哥,烦请您带我去祠堂给父亲上柱香吧!”

    虽然老头有负他娘,但对他这个儿子到底还算有几分舐犊之心。

    他理当去祠堂给他上柱香,磕个头。

    “好好好!二弟,我这便领你去!”一听沈擢言要去给已故的沈老太爷上香,沈大爷高兴的不行,他没有任何犹豫便站了起来。

    “母亲,那我便带二弟和二弟妹去祠堂给父亲上香去了。”沈大爷朝沈老夫人揖了揖手又道。

    沈老夫人还能说什么。

    如今她同沈擢言还没有撕破脸,而且,沈擢言必竟姓沈,他这个做儿子的要祭拜老子,她还能阻止不成?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事,她到底还有些顾忌沈擢言锦衣卫副指挥使的身份。

    既然沈擢言现在还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平静,那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挑衅他的底线。

    想到这里,沈老夫人没有任何犹豫便朝沈大爷摆了摆手道:“去吧!”

    “是,母亲。”得到沈老夫人的许可,沈大爷忙高兴的开始招呼着沈擢言往祠堂的那边去。

    陆锦华见状,也忙朝沈老夫人略福了福身,随后,她便跟在沈大爷和沈擢言的后边缓缓的步出了宁德院。

    他们一走,沈大夫人便也有些呆不住了。

    “母亲,若您没别的吩咐,那儿媳便先告退了。”

    沈老夫人不耐的睨了她一眼,随即便点了下头。

    得到应允,沈大夫人忙朝沈老夫人福了福身,随后她便领着丫鬟快步步出了宁德院。

    看着沈大夫人逃似的背影,沈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她有些不屑的收回眼神,随后才转眸淡淡的对于嬷嬷道:“腊梅,你一会去将我那只白玉镯找出来。”

    “白玉镯?老夫人,您是要将这镯子送给二夫人么?”于嬷嬷抬眸有些诧异的看着沈老夫人道。

    她这话一出,沈老夫人眉尖立时便跟着挑了一下:“那不然呢?”

    虽然这夫妻二人谁都没唤她一声母亲,也都没给她敬茶,但他们既来了府上,若她什么东西都不给,传出去,外边那些人不会相信沈擢言的新妇没给她敬茶,他们只会觉得是她这个‘嫡母’刻薄新妇……

    沈擢言这个孽障就是笃定自己不敢与他撕破脸,所以才会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眼看沈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嬷嬷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她忙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她道:“老夫人息恕,奴婢这便去将白玉镯取来。”

    说罢,她朝沈老夫人福了福,随后便转身进了内室。

    不多会,于嬷嬷便将沈老夫人嘴里的白玉镯给找了出来,知道是要送给陆锦华,她还特意找了一个红木小匣子装着。

    “老夫人。”于嬷嬷恭敬的将红木小匣子递到沈老夫人面前交由她过目。

    沈老夫人伸手将匣子里的白玉镯拿了出来。

    她仔细端量着手里的白玉镯,满是皱纹的脸上忽地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个白玉镯原本是一对,是当年老太爷给她的聘礼,她一直都很珍视它们,日日将它们带在手上形影不离,只可惜……

    后来碎了一只。

    在得知那个贱妇死后,他怒气冲冲的跑来质问她为何这般狠毒!可她怎么狠毒了,又不是她害得那贱妇一身病,若真要怪罪,那罪魁祸首也是他这个负心薄幸的人啊!

    许是因为她这话刺激到了他,向来自诩文雅的沈尚书竟然发疯似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是他的元配嫡妻啊!

    是出身永昌侯府的贵女啊!

    可他竟为了那样一个贱妇想要置她于死地!不管她如何挣扎,撕打,可他眼神里没有一点动容!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掐死她!

    虽然最后时刻他松开了手,可窒息带来的恐惧,和丈夫无情还是将她的心割成了碎片,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可只要她一想起,心口仍旧像被刀绞过一般的疼痛。

    事后,她看着地板上碎掉的那只白玉镯,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办法从这次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哪怕后来他再次拾起了文雅的面具,可玉镯碎了就是碎了。

    即便还有一只完好无损,可到底是成为了双了。

    想起过去那些旧事,沈老夫人闭着眼睛长吸了一口气,待心绪稳定后,她才重新睁开眼睛将手里的白玉镯扔回了匣子道:“将这东西给她送过去吧!”

    她既不得圆满!

    那她的儿子儿媳也休想得到圆满!

    此时,于嬷嬷也猜到了沈老夫人为何要将这只白玉镯送给陆锦华,她垂眸恭敬的朝沈老夫人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