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上这些人的死,像是被人精心安排的一场灭口计划,闭环就是云王。”
“这就是侄儿之所以为什么会去隆城驿馆,为什么直接去了荣府又和荣侯见面的原因,我其实就是想探查荣府是否和这件事真的有关。”
“如果有关,那么十年前他们见面的密谋有可能就是为了五年前的隆岭之战,他们是想将黑云骑杀死在隆岭,将您杀死在隆城!”
柏安衍脸色苍白,捂着胸口翻身倒在床上,宗礽连忙上前,只听一丝沉闷之声传来:“朕没事,这几日你就住在郊外行宫,等这件事查清你在回府,有朕在,谁都不能动你!”
淳王的手停在半空,他竟没想过皇帝真的会这么相信自己,还愿意保护自己。
“为什么……”宗礽有些不解。
柏安衍喘息一阵,转头微笑看向他:“朕是你叔父啊……”
这声叔父听得淳王心中一暖,可他也是众多皇子的叔父。
他上位登基后,不少前朝中人纷纷退去,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上祸事。
“叔父好好休息,侄儿退下,有事唤我。”
“退下吧。”
淳王从房中出来,飞廉看了他一眼,又表情木讷的看向远处。
“飞廉将军知道陛下此时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
“你。”飞廉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说。
“为什么?”
飞廉垂眸看着他:“湘贵妃死的时候将你托付给他,如果不是因为救你,王爷也不会千里迢迢去隆城,最后被围孤立无援,惨胜而归。”
“去隆城是为了救我?”
“你生母其实是景殿中的婢女,后来抚养你的湘贵妃是冶国派来和亲的公主,在朝烨无依无靠偶然和王爷相识,皇上误以为他们有染,准备下旨赐死你母妃。
这消息传到周边敌国,他们联合起来逼迫冶国,以大邺言而无信毁坏和平契约为由,一起出兵讨伐。”
生母是景殿的婢女…景殿的主人是梁太妃,这么说自己的身世皇帝是最清楚的……那么他经常回想起有个小哥哥教过自己练武,也是真的,并不是梦……
宗礽眼睛瞪大,呼吸变得急促,“后来呢?”
“后来湘贵妃和你被叛臣劫持到隆城,陛下奉命去救回你们,平息了四国来犯的危局。”
“原来是这样……”
飞廉知晓内情也从未对人说过,淳王比他还小上好几岁,他提醒道,“这段往事末将从未对人提起过,现在告诉你也是陛下授意的。他说你长大了,有些事该让你知道,往后的日子要好好照顾自己
。”
宗礽走下台阶对飞廉郑重行礼:“谢将军。”
飞廉抬手回礼。
云王府上挂上柏缟素,白灯笼贴在奠字,整条街上都显得有些苍凉。
杨氏穿着一身孝衣站在王府门口,沈南意陪她站了一天。
在得知陛下旧疾复发之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照顾,而是选择留在这里。
因为她知道,云王之死,势必要查清楚,这其中关系到太多。
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飞廉来时,她询问:“陛下怎么了?”
“病势来势极快,怕是要再休养几天了。”飞廉道。
飞廉看了一眼外面,避着人说:“我回来时候看见韩仵作,他把验尸单誊抄一份给我,让你看。”
沈南意拿过验尸单,仔细一看过,顿时觉得不对劲。
“你确定是韩仵作给你的?”
“嗯,怎么了?”
“这具焦尸有问题!我要开棺验尸!”
飞廉把验尸单拿过去细看,忽然也看出沈南意提出这要求到底是何意。
正在他迟疑时,身后门口起了反对声——
“我不同意!”
一个花甲老者脸色铁青地站在那,他的身材臃肿,鹰眼冒着火气:“王爷惨死,已然被烧成这样,尔等怎可如此不敬,真是混账!”
出言教训
的人正是杨家长辈,杨氏的大伯,杨家族长。虽无官职在身,但在杨氏家族中德高望重,说话向来有那么几分力道,此次云王之死,丧葬之事还是有这位族长来协助。
站在他身后的是杨氏,“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再次验尸的。”
“刑部韩仵作的验尸单上标注焦尸有问题,本宫,必须查清真相!”
这句话掷地有声,清脆且响亮。
言一出灵堂内就安静下来,只剩下纸钱在火盆中燃烧声。
随后,堂外的杨家人和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也被吸引,纷纷聚集在灵堂前门口。
飞廉走上前对杨族长行礼:“杨公,验尸并非空穴来风,刑部仵作不会出错,有疑点我们必然要查,决不能让云往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
“胡闹!”大伯嚷嚷起来,“不都说是死于意外了么,还查什么查!”
沈南意气不过,冲到飞廉和族长中间,大声吼道,“您这般阻拦几个意思,事发到现在没人说过这火灾是意外,你从哪得出来的结论?”
“我……”大伯被气结,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双方对峙,将此案引到一个未知境地。
“报,陛下在府前压轿,马上就要进府吊唁了。”
大伯一听皇帝驾到顿时不在
为难沈南意,转身带着杨家人前去前庭迎接。沈南意也冷静下来,和飞廉一起走在人后。
“草民率杨家上下叩见陛下……”
杨族长跪拜在皇帝脚下,这是他第一次离传闻中的皇帝这么近的距离,刚要巴结几句,只见眼前一阵风拂面,他所跪拜的人完全没理他。
像皇帝这种身份的人自然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也是再正常不过。
杨家旁支的人跪拜在地神色颇为尴尬,再抬头就看见柏安衍径直走到沈南意面前,扶起她一同进入祠堂。
杨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和他讲话的女子,竟然就是闻名天下的皇后!
逝者在上,柏安衍为其上香,吊唁亡者。
飞廉守在门口,除了飞廉,其他杨家人都站在庭院禁止入内。
“陛下,你身体好些了吗?”
沈南意看他憔悴的神色,鼻子泛酸,本以为哭干的泪水再次噙满眼中,她扑在柏安衍怀中紧紧抱着他,委屈地说:“娮娮留在这里为杨氏寻找真相,陛下不会生我气吧。”
“怎么会,朕也在关心这件事,从宫中安抚太子之后,这不就来找你了,我们一起去找真相。“柏安衍抬手宠溺得摸摸她的头。
“你在这有什么发现?”
“我想二次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