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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宛如游龙

    说罢眼中流露阴鸷:“他既然往王府送信,必然是笃定了我在玉京,本王进宫只说是寻绝色佳人,他没有证据定然只能大事化小。”

    汝南王在玉京有府邸,只是他常年在封地,除非皇帝传召,倒是极少入京。

    王炳之迟疑道:“若是皇上问姓甚名谁,这可如何说?”

    汝南王要杀沈谦,早就有了打算,冷笑道:“自然是让沈首辅费心藏娇的美人儿。”

    汝南王的主意打得既狠又毒,果然在酒席之间以玩世不恭的姿态,趁着醉意脱口而出,惹得弘德心头大叫不好。

    他若是说旁的女子,弘德必然当即就差人去寻,可唯独沈谦的人,弘德是不能顺着,否则指不定会有什么祸事惹出来。

    弘德偷偷睨了眼冷肃一张臭脸的沈谦,笑着打圆场道:“你倒是把沈府摸得透彻,也不怕首辅骂你!”

    汝南王哪里是什么心机深成的模样,即使一身朝服冠带,改头换面后仍看不出什么气势,总有玩世不恭的模样。

    “王爷玩笑话,皇上莫当真。”沈谦举杯朗声道:“臣与臣妻皆是寡淡性子,故而成婚时并未请亲戚朋友热闹,今日话说到这份上,臣也不敢隐瞒王爷,所谓被臣藏娇的美人,实则是臣之妻子,没成想让人误会,臣自罚三杯。”

    弘德赶在汝南王要说话前,一锤定音道:“好!沈卿好酒量!”

    黄辛大瞧着弘德的眼风,拂尘一扫,在大殿外候着的舞姬伶人,依次揽着香雪浮月,贯入殿中。

    丝竹管弦,美人献舞,汝南王只能将目光落到女子身上去。

    “这些舞姬都是今年教坊司悉心教养的,二弟若有看中,只管带回王府去。”弘德倒是满脸热情,让人只当是兄弟二人团聚:“你这次来反正是为了美人,这宫里的美人,可不比外头差。”

    汝南王听罢朗声一笑,笑意都快到了耳根:“皇兄此言真是太折煞臣弟了,宫里的美人自然是最好的。”

    说罢,那眼睛还盯着殿中领舞的美人。可这样的话,皇帝说得,他说不得。这宫里不论是嫔妃还是宫女舞姬,都是皇帝的女人。

    只能是皇帝恩赐给臣下,哪里有臣下挑挑拣拣的。

    兄弟二人都在笑,可殿中的氛围却是让人压抑,沈谦这时才道:“王爷从汝南浙江过来,不知如今那里可还会有倭人通商?”

    乐声仍旧如流水潺潺,可汝南王脸上的笑意却淡了几分,手上的酒杯放在桌上,眼神与沈谦在这喧闹之中交汇,而后拱手道:“亏得首辅先前的雷霆手腕,如今江南安稳,首辅功不可没。”

    “王爷谬赞了,这本是臣下职责所在。”沈谦自饮一杯酒,而后又斟满,端着到汝南王面前,道:“这杯酒敬王爷,山长水远入京来,实在不易。”

    一时气氛微妙,剑拔弩张。汝南王脸上虽带着笑,可其中的神色却是冷得吓人。

    这酒当真弘德的面,汝南王冷笑一声,举杯饮下。

    这宴会不到亥时就已散去,夜风呼呼吹来,沈谦与汝南王是要一同出皇城的,只是两人此时一前一后倒是没有再言语。

    待到城门下,汝南王府的马车已在前头停下,车顶挂着王府徽印,还未走近就是上好沉水香的味道,侍卫分散两旁等候,倒是十足的排场。

    沈谦作揖道:“王爷请先行,一路好走。”

    汝南王转过头,让人见而生畏:“这话,本王也送给你。”

    王府的马车缓缓离去,青松才从墙角处牵着马缰过来,低声道:“大人,方才小的过来时,察觉……”

    “莫要再说,此时我知。”沈谦坐上马车,深吸一口气道。

    今日起,玉京算是彻底来了倒春寒,先前的暖春一夜之间散去,无影无踪。

    “青竹和鸣鹤那里,可安排好了?”

    听得沈谦问话,青松忙道:“是,大人放心。夫人并不知情,鸳儿已服侍夫人睡下了。”

    宣武大街上十分安静,青松听不到沈谦的声音,也不敢再说话了。

    这夜注定是不太平的,若是当朝首辅不明不白死在宣武大街上,必然会朝野动荡,此后新政难行,弘德如断臂。

    说时迟,那时快。疾风而过,万千弩箭如细雨朝马车飞来,青松手上的马缰如长鞭,顿时飞起,反手狠狠朝暗处杀去。

    痛苦的呼声阵阵传来后,就见黑影挟着瓦片落下。这时只见车把式旁的乌伞“唰”得一声,霎时抽出一指长剑,只是即使如此也免不了一些飞弩已射进马车里。

    一轮弩箭如急雨而过,终于得片刻安宁,就连青松也飞身站定到一旁,小心翼翼盯马车。

    此刻,那瓦片房檐后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也在小心注意。

    只听车中之人忽而朗声道:“陈侍郎在暗处鬼鬼祟祟,难道是不敢出来做人?”

    “沈大人,这密密麻麻的弩箭,怎么没给你射的百孔千疮,竟然还有力气说话?”陈见清借力从屋檐上头跃下,利剑出鞘就将马蹄削去一只,而后马车晃荡。

    可重重摔地前,一身紫衣飞身而出,沈谦从腰间抽出软剑,宛如游龙直往陈见清去。

    哪里有人见过一个举世皆知的文人,竟然还有如此的面目。明明,他是文官,这生平履历早已昭然世间,可从没有人知道,沈谦竟然会武,且身手这般敏捷。

    就在陈见清迟疑的半瞬之间,那软剑直逼他脖颈,吓得他不敢多做考量,只能这般双腿往后退了数步。

    可沈谦的速度实在是快,他不过才后退五步,就见银光晃入脖颈,而后痛意席卷,“咚”得一声,倒在地上,再不知今夕何夕。

    青松上前一探鼻息,低声回道:“大人,他死了。”

    沈谦颔首,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将软剑擦拭干净,往后一挽,藏在紫袍中。

    “还不快回去告诉你们王爷,问问他,可还喜欢本官送他回京的大礼。”

    说罢踏月离去,很快就消失在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