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子脚步一顿,只好又转过身来,迈着小碎步走到门口,对着两人行了礼,“红阁主,我想问问我现在能出去吗?”
似乎每次水临轩在时,一品红心情都很好,人也比平时好说话。
“你想去哪?”一品红红唇噙着笑意,依偎在水临轩身上。
“就想出去走走,和千金子一起。”
水临轩放下筷子,盯着相思子瞧。相思子却一个眼神都不肯放在他身上。
“去吧,最多三天,回来有任务派给你。别忘了易容。”
一品红垂了眸不再理会相思子,相思子识趣的退下。
虞美人看到相思子和千金子在易容,好奇的凑过来,厚脸皮的搭话,“你们要出去吗?能带我一起吗?”
千金子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我们请示过红阁主了,你请示过吗?再说,你是新人,做过任务吗?你不用做任务吗?”
虞美人扁着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小模样像是要哭出来了,“你怎么那么凶啊?我就问问还不行吗?”
千金子最后照了照镜子,确定了易容面皮很完美,才起身去换衣服。
“虞美人,其实做自己就好,没必要讨好任何人,也没必要融入哪里。毕竟我们说不定哪天就会死掉,人生短暂,别委屈了自己。”
相思子知道白附子的死对千金子打击很大,她们是出生入死的姐妹,千金子却连对方的尸体都没能看到,更别提立冢祭拜。
她们携手离开了凌云阁,去往不远处的皇城郊外。
“我也是出任务时听别人说的,无常寺可以为往生之人供奉牌位,我们凑钱给白附子立个无字牌位吧?”
千金子一边走一边翻找自己的钱袋,她们的月例不多,经受不起高昂的消费。
供奉一个牌位需要多少银两尚未可知,但每天都有僧人诵经,想必价钱是不菲的。
相思子也在翻自己的钱袋,两个人凑在一起才只有五两碎银。
“恐怕不够吧。”千金子垂头丧气。
相思子忽然想到什么,翻开裤脚,在暗格里摸了摸,摸出一块半个实指大小的羊脂白玉,药杵形状。
正是白满川后来送给她的那只。
“我们把这个当了。”
千金子小心翼翼把羊脂白玉捧在掌心,转着圈的端详,“这是真的吗?哪来的?”
想起这东西的来历,相思子便忍不住一阵阵的耳朵发烧,嘴巴也支支吾吾起来,“就…那个…谁送的吧…我…我忘了。总…总归是不打紧的人,当就当了。”
千金子看着相思子含羞带怯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我说…不会是你的任务对象送的吧?”
她们互相都心知肚明,任务对象约等于床上深入交流之人。
说起任务对象…相思子又想起了南山影,心情顿时低落下来。她离开快一个月了,南山影应该已经忘了她了吧。
“不是,不是我的任务对象。”
不是相思子的任务对象,是白附子的任务对象。
相思子杀了白附子,接下了白附子的任务,勾引了白附子的任务对象。白满川,那是白附子爱而不得,为之付出性命的人。
而现在,相思子要当掉白附子心爱之人送自己的东西,为白附子供奉牌位。
满打满算,也算是白满川为白附子供奉的牌位。
想到这里,相思子忽然下定决心,不管她们的银两够不够供奉牌位,都必须当掉这块羊脂白玉。
“走,去城里把它当掉。”
相思子他们五六岁就进入凌云阁,每天经受艰苦的训练,为了保持体型控制饮食,这辈子几乎没吃过好的,没用过好的,也没见过什么贵重的东西。
她们不了解羊脂白玉的价值,先进了皇城逛了逛,寻找大小差不多的羊脂白玉询问价格,心里有了计较后才拿去当。
“三发当铺,就这里吧。”
羊脂白玉在千金子手里,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当铺。
小二迎上来上下打量两个人,见她们身穿粗布衣裳,容貌普通,一看就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估计买不起什么。
“要当什么?拿出来看看?”小二一摊手,模样颇为高傲。
千金子把手里的羊脂白玉拿给小二看,“这个。”
“嗯?我看看…”小二刚要去拿,就被相思子捏住了手腕。
相思子两指收紧,捏在腕脉穴位上,小二立刻感觉全身经脉不畅,站都站不稳了。
“哎哟,姑奶奶,女侠,大侠,快松手。”小二点头哈腰的求饶。
“拿开你的脏手,带我们进去。”相思子不但没松手,指尖还加重了力道。
直到小二真的跪了下来,相思子才松手。
掌柜见来人是个不好惹的,也不敢怠慢,好茶伺候着,亲自接了羊脂白玉,用丝帕托着细细打量。
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细腻通透,同时也是与眼前这两位布衣女侠身份极其不符的东西。估计这两位根本不了解羊脂白玉的价值。
“嗯…这块羊脂白玉成色尚可,但有些许瑕疵。”掌柜用手比了个五,“最多五十两白银。”
这个数目和她们预期的差不多,千金子刚要答应下来,相思子却按下掌柜的手,“我觉得不止五十两,掌柜要不要再看看?”
一想到刚才小二被相思子两根手指捏的差点哭爹喊娘,掌柜就觉得手腕一凉。
“再…再加二十两,七十两,真不能再多了。”
相思子当然知道这羊脂白玉上百两白银也是值得的,但她们没那么多时间挨家当铺去问。
相思子见好就收,“成交。”
等人走远了,掌柜擦擦头上的汗,松了口气。
“快,白公子没走远,把他叫回来看看,这是不是他找的东西。”
当铺小二快马从相思子和千金子身旁经过,不一会又快马回程,身边还有另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翩翩公子。
两匹马从相思子和千金子身边急驰而过,卷起一阵大风吹起两人的长发。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相思子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马背上的人,而那人也同时垂了眸,扫了相思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