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东漓在真雅殿外遇到郦眉笙,她似乎都算准了时间,总是在郦眉笙想要见兰清弦的时候,就守在兰清弦身边。
先是演绎了几出姐妹情深的把戏,又当着兰清弦的面似是不经意显示出自己俏皮的一面,大概在东漓看来,天下男子都应该最爱新鲜娇俏的颜色。
不过东漓不知道的是,兰清弦早在她第二次撞上郦眉笙时,就猜到了她暗含的意思。
养在身边几年的小女孩儿生了旁的心思,兰清弦却不意外,只因在异世女子眼中,又有哪一个伟岸人物能够比得过郦眉笙。
桃枝见兰清弦没有可以阻拦,还以为是兰清弦不知道。
“姑娘,那东漓翁主借着你的势却越发的过分,她以为自己还能当娘娘嘛!”
兰清弦摆摆手,“由着她去。
是我的总是我的,不是我的,就是强行挽留又能如何?
过去踏入京城的双儿童心未泯,然这几年都过去了,她也会长大,我不能叫世人都失去野心,更不能令世人都为我所用。
假若,她筹谋良久最终叫郦眉笙为她折腰,可见我当初看郦眉笙也是我错,既如此,放我自由未见得不是好事…
…”
桃枝紧皱眉头,大约是没有想到兰清弦已经把事情想成是最糟。
可桃枝看兰清弦和郦眉笙多年,说不甘心那也是真的。
正当桃枝还要再说,却见珈贺脚步匆匆,到门口时,面上的不安更是明显。
“娘娘,有从沇部收到的信……”
兰清弦一惊,知道她手中有沇部的人不多,还能精准找到她手下,通过沇部往宫中送信,想来这人绝不简单。
便朝珈贺招了招手,“这事有几人知晓?”
珈贺将信递给了桃枝,“没有几人,原本就不是应该下面人接手的事……娘娘,信从大襄之外送来……”
兰清弦在拿到信封的一刹那,人愣住了,只因信封上字迹太过熟悉,是她当年反复见过甚至印刻在心的字迹。
“你们都先出去,我身边暂时不需要人伺候……”
也不是害怕这几人会偷看信件,只是兰清弦不愿有独属于她的情绪被旁人所品评——
“沇,亲启。
见字如面,你我已多年未见,不知我贸然来信,是否会令你觉着冒犯……”
这世上,只有一人时至今日都叫她青沇——殷少商,一个兰清弦以为从此再也不见的,
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今都不能称你为郦王妃,应该叫一声皇后娘娘……有商道需借路,然在开口之前,或许与你商谈才更是合适。
不日我会派人往煊华一趟,望能得你回应……”
信中内容其实也算简单,不过是殷少商自立为王之后,想要广开商道,但途经大襄疆土,若随随便便动手,难免会叫有些人想起大襄之外尚有一块国土在逆王手中。
兰清弦看过之后,心中便立时腾升起一股疑惑,遂召珈贺。
“这信是京外沇部送来?还是有人找到私宅……”
珈贺吓了一跳,“请娘娘放心,沇部在京中私宅很安全,没有人知晓。
这信确实从京外沇部送来,而且据大哥讲,一看送信之人就是走了外路,根本不是正道儿。”
兰清弦仍是不解许多,便是信做不了假,可为何这些年过去了殷少商突然想起给她来一封信?
“珈贺,你往京外走一趟,见过阿格熙。我要知晓有关这封信的一切。
还有,你千万要小心,叫沇部掩盖你行踪,不然有龙鳞暗卫盯上你们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千里之外一封信送到兰清弦这里实在烫
手,思前想后,兰清弦将信付之一炬。
可看过的东西岂能轻易忘记,兰清弦夜不能寐,只站在窗前,犹如泥塑。
半夏给兰清弦轻轻披上外袍,“姑娘,也许只是一封信呢!”
兰清弦目光悠远,仿佛会透过面前一扇窗越至千里。
“并非一封信,而是我对一个人的了解是否已经出了偏差……五年以前我与阿商就算是恩断义绝了,他不会在此种境地下还想要叫我在商道上给他些方便,除非他知道了什么,用这封信来试探……”
半夏莫名,“姑娘,你的意思是,试探你与圣上之间的关系……”
兰清弦猛的回头,半夏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退后一步。
“姑娘……是我失言……”
兰清弦双手交握,甚至有指甲都掐痛了自己的虎口。
“你没说错,他就是在试探我和郦眉笙的关系……可为什么……他又究竟听说了什么,要以此来得到一个我未见得会给的答案……”
这一夜,兰清弦未眠,崇晖殿的书房也烛火长明,只是不仅有批阅奏折的郦眉笙,更有一个不应该出现在郦眉笙面前的人。
郦眉笙不言,仿似把这人
当空气,而这人也不愠,还笑着。
“陛下,您原本可以拒绝见臣女,但您还是叫孙大监来迎臣女……难不成是臣女会错了意?”
郦眉笙缓缓抬眸,“朕不想听你废话,你三番五次要借着皇后只为见朕,朕当然要知道你意欲何为。
给你半炷香的功夫,若是所言令朕不感兴趣,那你可要小心,就算有皇后保你,朕也可以把你轰出煊华。
你东漓翁主的封号,朕给得出去,也能收得回来!”
从不知竟是东漓与郦眉笙私下见面,更未料到东漓似是不惧郦眉笙的威胁。
“陛下,让臣女猜猜,您手中奏折可有叫您出兵逆王,收回大襄疆土?
或许还会有东疆边境荒夷十二部不稳,荒夷百姓四散逃窜,更有甚者做了匪类祸害东疆百姓……”
东漓得意洋洋,然她话还没有说完,却见一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正是动作凌厉的郦眉笙几个移步飘到她身边,似是她的回答只要有一字让郦眉笙不满意,她就会血溅当场。
“陛下……”
“朝中大事,出正殿就散,你听到传言尚能理解,可你对朕案头的奏折,是否知道得有些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