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许多之后兰清弦渐渐看开那些重复在她身上的悲剧,更不再囿于心结,便是在这种场合面对信王时,她都只剩下了平静,故而看在信王眼中,她多了几分冷血。
“你完全不用顾及我给你送的消息……或许叫我死在太子手中,你会更痛快一些。”
信王总是在不合适的场合说些不合适的话,他的情绪由来在兰清弦看来就是荒唐。
过往信王如此,兰清弦最多只是厌恶,然有裴拉在一旁,她倒是觉着自己有必要提醒信王几句。
“殷少商,你真的是我见过最虚伪的人……你是否到如今还抱着曾经给我的虚情假意不放?抑或是你认为只有你的深情才是深情,旁人因此而遭受的痛苦就是活该?
殷少商,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我有时看你只是可笑,便是我如今还活着,就要原谅你加诸在我身上所有的伤痕?那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当年是如何令我刀刀见骨?
我来见你,不是为了什么过往情爱,只是看在裴拉的份上,给你们夫妻二人一条生路。
但若是细算起来,我应将你们交出去,毕竟悦德之死你们也插
手其中!”
兰清弦所言,终是叫一向自信的信王慢慢黑了脸,而在旁的裴拉倒没有急着为信王出头,她眼中的疑惑不比任何人少。
“兰盏辛,你怎么知道悦德的事我们有插手……还有你和殷少商,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兰清弦把一枚令牌丢给了裴拉,“其实也没有什么,告诉你也无妨,无非就是你的夫君为了自己的远大前程亲手置我于死地……裴拉,你已是将先韶同他捆绑在一起,往后的路无论有多难走,你都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哦,还有一件事我好心提醒你,你的夫君这一辈子只爱他自己,所以,别信他的鬼话!”
来见信王和裴拉之前,兰清弦已经在重重封锁中找到了可以放他们出去的缺口,而对着信王说完该说的,她便再也不想多留。
却见兰清弦一只脚已跨过了门槛,信王低沉且阴阳怪气地补了几句话。
“我承认我是自私,我也承认我对你的爱根本抵不过我想要的权势,但是青沇,你以为郦南竹和我有什么区别吗?我们都是男人,都是一样的自私,到你身上最后一丝价值被榨干的时候,你会发现
郦南竹和我一样可恨!
这一回算是我欠你的,待有一日伱重蹈覆辙,我等着你回到我身边……”
兰清弦没有回头,就那样离开,留下略有癫狂之相的信王,和不知所措的裴拉。
回兰家的路上,兰清弦明显兴致不高,好在桃枝收到沇部的回信还算重要。
“姑娘,白日信王出宫后,第一便将府中与军中所有有关太子的人都杀掉了,甚至为了报复当时朝中参他的朝臣,从那些朝臣的亲眷下手……
都是太子布下的棋子,信王似是有意激怒太子。”
兰清弦原是一动不动的,听桃枝讲她才侧了侧脸。
“你说得不错,太子若是不怒,信王焉能有出京的理由。
看吧,用不了几日,他信王军中的大旗就要挥起来了……”
赶在郦眉笙发现之前,兰清弦已经回到了兰家,然郦眉笙千万嘱咐不要她知晓的换人上马又折返这事,还是让她知晓了。
郦眉笙能在兰家有自己的人,那兰清弦原本就是这旧地的主人,当然做事比他更顺手,所谓隐瞒端看兰清弦愿不愿意说。
发现这事的正是沇部放在兰家的一个小丫鬟,她极为担忧生怕
兰清弦发怒,不想兰清弦只是摆摆手要她退下,更是连旁的表情都没有。
还是桃枝更了解兰清弦,知道兰清弦要清静,叫所有下人都不要守着,只留她一个在旁伺候。
“姑娘,姑爷还真是每走一步都在你预料当中。不过,姑娘你心中真的能忍吗?”
在桃枝看来,兰清弦身上似是笼着一层薄薄的雾,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看不透也摸不清。
正当桃枝以为兰清弦不会回答,兰清弦却直起身来打破了身上的雾。
“早有预料之事,谈不上忍与不忍……所谓至亲至疏夫妻形容我两个一点都不错……罢了,你也早早去休息吧,信王这一逃,往后京中再难有安稳了……”
这一夜着实漫长,然天微微亮时,兰清弦身边还是空无一人,可见郦眉笙是彻夜未归。
就算用了安神汤对兰清弦也少了效力,干脆起身打算回王府,这边还未叫桃枝,桃枝就在外敲门了。
“姑娘!”
“进来。”
桃枝手中捧着的是有人从王府送来的衣服,一看就是郦眉笙选过的。
“姑娘,姑爷派人送信,说希望姑娘在家中再多住几日。还怕姑娘不
习惯,将王府中常用的都搬了过来。”
兰清弦沉默一时,再开口尽是了然。
“太子动手了?先从哪一个开始?是曾经信王麾下的将军,还是支持信王的朝臣?”
桃枝摇摇头,“不是太子,是信王反了!”
这还真让兰清弦吃惊了,毕竟天还蒙蒙亮。
“信王反了……可是他已经回到了封地?我记着长信府周围尚有守军,他能轻易就反了?”
桃枝将密信交给兰清弦,“信上写信王根本就没有回封地,而是同裴拉公主打马往出大襄的奇沙关去了。
起初我也奇怪,都没有四个时辰,到底是如何出了关卡。而后沇部送信,才知绛原府早就视信王为主了。”
四个时辰,快马加鞭,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之下也到不了绛原府,然叛军是在绛原府举旗,可见人在路上的信王提前要他们反。
兰清弦将沇部回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奇沙关外就是先韶……呵,殷少商果真早就算计好了,和绛原府的知府联手唱了一出大戏!
你姑爷叫我留在家中,怕是此时众臣已到正殿议事了。”
桃枝点头,“如姑娘所言,信王反叛,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