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亦乐乎,好似都要把朝露殿拆了,然奇怪的是,两人交流了几句,却不见半分愤怒,直把皇后看得莫名其妙。
但皇后又不敢开口,生怕自己哪一句说错了,就让两个儿子再生嫌隙。
信王往门口走了两步,侧耳倾听,待都安静下来,这才给皇后行礼。
“母后,是儿臣让母后受到了惊吓,往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皇后看了看信王又看了看殷少殊,“你们这是合力演了一出戏?怎的都不告诉我一声?”
殷少殊坐在皇后身边,还将双手握住以示安抚。
“事出突然,或是提醒了母后,那我们这场戏就做不成了。
多谢母后理解,我们也叨扰许久,这就退下了。”
两个人来得突然,走得更迅速,直到踏出朝露殿大门的那一刻,皆是垮下了一张脸。
最先挑衅的还是信王,他那冷笑都让人听着刺耳。
“八弟,你足见长进啊,看来你这太子的位子没有白坐。”
殷少殊自小就跟信王斗智斗勇,似是习惯了信王这般。
“母后年纪渐渐大了,若是你因我不能总来问候她大可不必,我可以给你一个承
诺,只要是有你出现的地方,我都会尽量避着你。”
殷少殊不过是陈述事实,但信王听着就是那么阴阳怪气。
“本王处处看你不顺眼,你还能躲一辈子?别在本王面前装出受害的样子!
要本王说,今日在外偷听的人保不齐就是你这个太子招来的,或是母后因此而出了什么事,本王不会放过你!”
这才是信王真正的模样,他留下只言片语立刻甩袖而走,于他眼中,殷少殊才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太子。
看信王这态度,殷少殊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朝旁边招了招手,便见一个侍卫样子的男子疾步走到殷少殊身边。
“殿下。”
“孤以为敢在朝露殿放下耳目偷听,旁人没有这本事,你去好好查查,看看是郦王还是恭王。”
侍卫顿了一下,“殿下,朝露殿那一个,需不需要属下挖出来?”
“不必,用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再用,哪里就能叫你摸得到行迹……”
信王同殷少殊在朝露殿吵一架可是宫中大消息,明面上不会说,但是暗地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譬如真雅殿内,就有两个小黄门议论纷纷。
桃枝从旁经过时,见他两
个聊得热火朝天,就叫他们在兰清弦面前再说一遍。
还以为要因为背后议论主子丢一条性命,不想兰清弦一副“吃瓜”的样子,那两个也就将前因后果给兰清弦讲了一遍。
兰清弦她听后若有所思,“你们两个口齿十分伶俐,脑子也好使,将来再有这种故事别忘了讲给本郡主听……”
那两个被鼓励,十分兴奋,然兰清弦下一句就叫他们都惨白了一张脸。
“不过,你们胆子颇大,在宫中胆子大的人容易出事,在你们出事之前本郡主要让你们长教训,去吧,到珈贺侍卫长那里各领十鞭!”
看那两个小黄门垂着头出去了,兰清弦却是若有所思,原本朝露殿发生的事不应该这么快就传出来,更不应该将殷少殊和信王之间的对话都描述得一清二楚。除非,有人刻意将消息散出来,主导之人不是殷少殊就是信王……
看来是恭王按捺不住了,他都已经将董桓姜大半生的基业吞下,焉能再屈居人下,如今稳定之局势不过表面繁华。
兰清弦心中思绪万千,还将碗中米粒戳得细碎,正在这时,桃枝忽将一封信放在她面前。她打开一看,
是阿格熙亲笔信,大致内容是说他们已经从盘玢往京城赶,再有两日就能进京,叫她不要担心。
兰清弦手中拿着信,禁不住闭上眼睛,等这封信等得太久都让她有了死里逃生之感。
“你千万安排好,他们入京一事一定要隐蔽。我看私宅那边不如就空着,在京中另寻落脚的地方。”
有兰清弦下令,桃枝立即通知沇部,正赶上阿格熙他们进京的时候,整个挪了个位置。
而后不想兰清弦出宫引人瞩目,最后还是阿格熙趁夜进了宫。
那一晚郦眉笙在苍郦卫所过夜,恰好留给了兰清弦和阿格熙说话的空间。
多日不见,阿格熙的胡子长了满脸,几乎只将眼睛和鼻子露在了外面,尤是仔细看去,他一双眼都变作了黑色。
兰清弦十分惊异,“你这眼珠子……”
阿格熙挠了挠头,显出几分憨劲儿。
“是属下吃了点药,刻意变了颜色,不然我这异族之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别人注意。”
兰清弦长叹一声,“你们走后我提心吊胆,又不敢总去信生怕暴露了你们的位置……这些日子可好?有没有受伤的?”
阿格熙一拱手,“属下原
是要深入玢王军中,但想起主子多次嘱咐,最终没有冒险。
不过正因盘玢已在玢王手中,我们反而灯下黑,从山匪和乞丐手中得到了不少消息。
主子你看,这是新的盘玢地图,甚至连玢王军队的行军路线也有。”
桃枝连忙接过地图,摊在书案上。
图上内容十分细致,连玢王兵力分布都有标注,更像是从军中偷出来的。
看兰清弦眉头紧锁,阿格熙明白她这是多想了。
“主子,想对玢王下手的不止我们。
玢王能把探子放到京中,京中也能把探子放过去,这东西我们是从太子手下那里拓印回来的。”
兰清弦一挑眉,“太子的人?太子的人去做什么?协助玢王?”
“看着不像,似乎只是想要摸清玢王兵力的底细。
其实太子的部下在盘玢不甚稀奇,只是属下在那里见到了一队奇怪的人。
他们行事可用狠毒来形容,摸清消息就把人杀掉,为保证不走漏风声,一路上杀了不少,甚至连尸体都没留,浇了化尸水还埋了骨……啧啧啧,瞧着不是江湖杀手那套路子。”
兰清弦大约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看着可都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