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帝追责之时,玢王焉能不到场,他被架着进入正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仿佛今日昀帝不给一个说法,他就要当场死在殿内。
“那条路上怎么就能有埋伏的杀手?杀手又为何盯上了悦德?陛下,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依臣所见,分明是内鬼!”
玢王哭哭啼啼在先,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他根本就是怀疑悦德之死是个阴谋。
众人看看玢王看看昀帝,不知从何时起,这更像是一场拉锯的闹剧。
还等着昀帝说些安慰的话,却有一个声音忽的插了进来。
“父皇,儿臣请旨先行离开。”
昀帝摆摆手,“你确实应该去该去的地方,走吧,这些日子你都不用上朝了。”
都有昀帝亲口承诺,然玢王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竟是趔趄着冲到了说话人的面前。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想要太子之位所以杀了本王的外孙女?
你不在宫中为何要尾随婚仪的队伍?有杀手现身时,是否有你自导自演,用一场互杀掩饰你的阴谋?你说话呀,你敢不敢回答本王的疑问!”
玢王果真演绎了一场口不择言,将谋逆、暗杀皇族诸多罪名都扣在一
人头上,朝臣们张着个大嘴,眼珠子都错不开,只等着被指责的那一个反驳。
被质疑,被诘问都无所谓,然昀帝也沉默下来时,便知同样的问题昀帝也想得到一个答案。
大约是没遇过这样的笑话,说话人忍不住面露讥讽。
“玢王的问题很多,但本王没有义务给你想要的答案。
不过其中有一件本王一定要澄清,只因事关本王的王妃——从她接了内侍中的位置开始,为了太子与太子妃的婚事,她殚精竭虑。
你问本王为何要跟在婚仪队伍后面,正是王妃她忧心太子妃,便想着有她在后也能给太子妃吃些定心丸。
不料一朝遇杀手,一心要护着太子妃的,本王的王妃,差一点就死在了杀手的手里!
你知不知道,本王捧在手中的王妃,于本王看来,就应该袖手旁观,她为什么要救你的外孙女?为什么不顾自己安危还要承一份污蔑,听你在此处胡言乱语?
玢王,本王觉着你可能不知道……我殷少笙是个疯子,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儿,若王妃出一点点事,你和你的盘玢,你们这辈子别想好过!”
能当着众人之面,彻底放飞
自我的皇子当属郦眉笙,他呲着牙对玢王放了狠话,眼中尽是戾气,甩手离开时甚至都没有再跟昀帝打招呼。
那场面,别说一时被惊到的玢王,就是在旁的殷少殊也呆了,或许这样的勇气,也只有郦眉笙才衬得起。
昀帝不禁摇了摇头,他曾怀疑郦眉笙,然眼下看来,将兰清弦推出去做一出苦肉计给众人看,却是郦眉笙绝不会做出的事,毕竟兰清弦的份量,超过所有人。
“皇叔啊,朕知太子妃是你心头之重,然此事还需调查,仅是些风言风语,若放走了真凶又当如何?”
玢王好歹收敛了一些,没再做出一副撒泼的模样,又有殷少殊在旁安慰,竟是有不再纠缠的意思。
“叔祖父,孤与悦德已是夫妻,请您放心,悦德一事孤一定会找到一个结果……”
赶回真雅殿的郦眉笙一进寝居,见乔御医就在旁开方子,而两个医女手上不停,一针接着一针往兰清弦身上扎。
郦眉笙可不是玢王那作派,此时他反而愈加冷静。
“乔御医,王妃何时能醒?”
乔御医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连忙捧着方子走到郦眉笙面前。
“殿下,王妃
她……气血逆行,经脉生乱,不似常人病症,倒像江湖人士有要命的内伤……殿下,臣只是个大夫,习武之人如何运功,却是臣不能解的难题!”
白大夫临走之前说过,兰清弦是万万不能再用外家拳脚功夫,本就因心头血一事损了生机,再要有经脉上的麻烦,便有灵丹妙药也未必能医好。
郦眉笙闭上眼睛静默不语,暂时理不清的思绪叫他在疯狂边缘。
正在这时,乔御医似是想起什么一般。
“殿下,臣祖上也是学医,曾于一本古医书上看到,或有经脉之伤,需有内力者从旁辅助,加以金针,可救回性命……但,臣毕竟还年轻经验少,这法子臣从来没有亲自用过。”
乔御医十分紧张,生怕郦眉笙一个暴怒,然郦眉笙忽的睁眼。
“你没有亲自用过,那你知道流程吗?”
乔御医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自是知道的,家中古医书,臣倒背如流,手法更是印在脑中。”
“那就这么做吧。
从前没有上手,有了这一次你也算存了经验。”
乔御医不住咽口水,不想郦眉笙会这么干脆。
“殿下,臣若失手,那王妃她……”
郦眉笙看向乔御医,如鸮目之光刺于人身。
“你还没有动手就想着失败,是你做御医的本份吗?本王告诉你,你若失败,你们乔家人本王连腹中胎儿都不放过!”
乔御医不禁打了个冷颤,郦眉笙未必会大开杀戒,但既然说出口了,便是将乔家众人的命都赌上。
“臣……一定拼尽全力……”
在施针之前,乔御医做了许多准备,看时辰差不多了,将不相干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殿下,臣知您是习武的高手,能否控制内力在王妃经脉中游走?”
说来也是凑巧,经过暗影香一事,郦眉笙的武功又精进了,内力更是雄厚了许多。
“可以,你需要本王马上就开始吗?”
“不,待臣在王妃虎口处下第三根金针时,再输内力。虽说王妃眼下昏睡着,但那时一瞬的疼痛会令王妃有如被烈火灼烧一般,请殿下一定要控制住王妃,千万不能叫挣扎令金针错位,不然只会功亏一篑。”
郦眉笙握紧了拳头,“本王明白,你开始施针吧。”
比起之前种种,乔御医总算要在医道上再进一步,于是这一回施针更慢,汗水都湿了一条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