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弦见到青玉残片的欣喜看在殷少殊眼中,便想着今日这一趟没有白来。
然兰清弦放下残片又问,“殿下,你来访仅仅就是为了给我带这残片?我想你一定还是有其他事,不妨讲出来。”
殷少殊顿了一瞬,“七姑娘,如果他日我真的登上了皇位,你还会留在煊华吗?”
殷少殊这问题叫兰清弦不知该如何回答,遂只是笑笑。
“殿下,这话你都说了是如果,既有如果,那日后变数多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我要如何给你一个答案?
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确定。
殿下,你心性纯良,有爱民之德,或是一日伱真的荣登大宝,我想你会是一个好皇帝。”
兰清弦由衷地赞美,并不掺杂一丝特殊的情意,殷少殊费力地寻找到头来得到的只是失望,于是他起身。
“多谢,那七姑娘,我先走了……”
殷少殊来得突然,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兰清弦讲,可走也干脆,叫人不解。
半夏嘴里又叨叨,“姑娘,这太子殿下真的就是来送东西?”
兰清弦招了招手,似是有些无力。
“你将这拿走,藏起来,就放在你自己的房间里
,别让任何人知道任何人看见,尤其是姑爷。”
半夏这张嘴就是上了锁的,只要有兰清弦的吩咐,谁人都别想从她口中撬出半个字。
“姑娘放心,我再去嘱咐一下其他人,就当太子现身一事不存在。”
兰清弦摇头,“不必。
这王府方圆十里都是你家姑爷的眼线,从太子踏足王府的那一刻开始,就有消息送到他那里了,何谈秘密。
因为一个殷少殊我与他之间倒不至于生了龃龉,只是说与不说在我,他纵使有猜测,他也不会问我。”
其实兰清弦与郦眉笙的相处方式看在外人眼中着实有些怪,譬如出嫁的女子行事从不收敛,甚至身边有不少男子,早就有人议论兰清弦不检点。
这些用来禁锢异世女子的条条框框向来不被兰清弦看在眼中,而郦眉笙也当作平常,对兰清弦也不曾质疑。
然世人总是猎奇,便给郦眉笙编造了许多传闻,其中一桩就是王府中养了许多侍妾,就因兰清弦同他不和,他故意让那些侍妾时常在兰清弦眼前晃荡,好显出自己亲王的气派,遂使得王府内常常有争吵,不得安宁。
当然这些传闻传着传着就
传到了本人耳中,郦眉笙哭笑不得,还有心将府中所有丫鬟都打发出去只留家丁。若非兰清弦将他拦住了,那过不了多久传闻就该变成兰清弦妒忌成性,和他大闹一场最终将王府所有侍妾都遣散。
世人一张嘴,堵的住嘴堵不住心,到头来还是自己生闷气,兰清弦所言非虚,郦眉笙渐渐也就撂开手去……总之这样的事太多,见多了倒也平常。
半夏见兰清弦并不在意,也就先下去了,然她走了还没有半刻钟,郦眉笙就回来了。
此时外面天阴下来,还落了雪,郦眉笙大氅上有未化的雪花晶莹剔透,像是装点了新衣。
兰清弦一点不意外,就要上前接过大氅,谁料郦眉笙后撤了一步。
“我是方从外面回来,身上寒气重,你离我远一些。”
恰好郦眉笙这个动作叫掀帘子的半夏看了个正着,还以为夫妻二人到底因为殷少殊闹了不愉快。
半夏一心为了兰清弦着想,连忙凑上前接过郦眉笙的大氅。
“殿下回来了,我这就叫下面的送壶新茶来。”
既是半夏说了,郦眉笙就坐在一旁,不多时旁边茶案上摆了一堆的吃喝。
郦眉笙有
些莫名,“半夏,你姑爷我还想着一会儿用饭,你将小食摆了一案,却叫我吃还是不吃?”
半夏笑得有些勉强,都不知说什么好。
然又见郦眉笙将小食挑了几块放在盘子里,托着就走到了兰清弦身边。
“我看这几样还算是新鲜,你尝尝,比之你小厨房的厨子,外面的厨子应该也不差。”
兰清弦就要伸手时,郦眉笙端着盘子反而缩了回去。
“不好。
小厨房的吃食都是白先生看过的,我这里的反而粗制。我就给你尝一点,你吃个新鲜也就罢了。”
只见郦眉笙就用筷子拈了一点不过指肚大小的糕点,另一只手接着送到了兰清弦嘴边,看兰清弦吃下后,还仔细盯着,似是生怕这糕点让兰清弦有不舒服的地方。
兰清弦看看半夏,又看看郦眉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哪里就有那么金贵,你们一个两个盯得我怪害怕的。”
半夏是怕郦眉笙和兰清弦吵起来,谁知郦眉笙旁若无人将宠溺做到了极致,她又被兰清弦提醒了一句,这下再也站不住了,就往门口挪。
“呵呵,是我想多了,我这就走,姑娘和殿下你们慢慢聊…
…”
半夏出去还贴心地将门带上,顺便让仆从莫要来打扰他们夫妻。
这下子才叫真正的没有外人,郦眉笙反而靠着兰清弦靠得更近了一些。
“半夏是个实诚姑娘,她眼中惊恐二字实在明显,我无法装作看不到。”
郦眉笙一边说话,一边将兰清弦嘴角的糕点渣渣抹掉。
兰清弦指了指盘中另一块,“我觉着味道不错,那一块也给我吃了吧。”
难得看兰清弦有胃口,郦眉笙不忍心拒绝,就喂给她吃了。
“半夏不仅仅是我的侍女,更是我的亲人,在我初来乍到孤立无援之时,世上唯有她一人愿意陪在我身边相信我。
她以真心待之,我亦如此。
说个不好听的实话,假若方才我们真的动起手来,半夏就是拼上一条命也要在你手中护住我。”
郦眉笙有些呆了,“我们为什么要动手?那姑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兰清弦直勾勾看着郦眉笙,郦眉笙忽的恍然大悟。
“原是我过去太过凶狠,亦是在民间名声不好,她会如此倒也不稀奇。”
兰清弦眸光一动,却未料到郦眉笙始终不提殷少殊,那她也顺势,便讲起盘玢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