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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长思情肠断-她还只是个垂髫孩童

    “段尚书,你觉着这其中是有个什么缘故?”

    大约跟在董尚书令身边都能鸡犬升天,譬如原是在工部受苦受累的段大人,自攀上了董家为姻亲,一路可算顺风顺水,不到十年的功夫就成了户部的尚书。

    朝中提拔官员固然要看政绩,但身边那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是助力,段大人不过普通出身,最后拿下户部尚书这等肥差,说董尚书令在其中没有参与半分,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也正是这一层关系,段大人还算约束身边人,生怕给董尚书令找麻烦,坏了京中的关系。

    械斗那一日,段尚书本不在户部,大理寺查案的时候,也没查出什么东西和段尚书有关,众人还以为户部的根基应是能保下来——

    然,从头到尾都显着自己一身清白的段尚书于今日朝会之上,忽的被兰清弦点了名字,连昀帝的目光都有些晦暗了。

    段尚书半鞠着身子,出列后先是给昀帝行礼,而后才转向兰清弦,看着稳当且表情没什么变化。

    “兰慎郡主,不知点了臣的名字有何意?”

    兰清弦没有急着质问,“段尚书,那家人最终埋骨荒野,而您的姻亲则成

    了别院的新主人,这件事您就不想多说什么?”

    许是段尚书将这一段话在心中演练了多次,对上兰清弦时,几乎是一气呵成。

    “郡主说的这案子,臣还真知道。

    那家人是京中旧臣子的亲眷,只因家中败落,无力再支撑,遂将别院卖了出去。

    然我段家却不是那别院的第一任买主,我们亦是从掮客手中买到的宅子。

    至于那家人最后都没了性命,是他们露了财叫山中的匪徒盯上了,以至曝尸荒野……

    这桩桩件件都是在案卷上可查的,臣记着是右扶风接手,也于多年前结案,不曾有不妥之处。

    郡主你看,假若你质疑那案子,不若叫右扶风上殿来,好问个清楚!”

    兰清弦从不怕段尚书辩解时滴水不漏,她要的就是听段尚书亲口说出这段旧事,更要将右扶风推到众人面前来。

    “那好啊,理不辩不明!

    陛下,臣请右扶风上殿!”

    昀帝今日就是个看戏的,只要兰清弦脑子不乱,他就都能依。

    “朕准了,传右扶风!”

    几时,右扶风上殿,未曾想到这般大场面还有自己的位置,他还不算太大的年纪看着都有些颤颤巍

    巍。

    “臣拜见陛下,给陛下请安!”

    昀帝指了指兰清弦,“叫你来的缘由你也知晓,莫要耽误功夫!”

    知道什么?右扶风几乎是被架着进了宫,问身边的宫人,无一个跟他讲话,他此时看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都一脸阴郁之相,吓得他不敢开口。

    兰清弦此时倒有唱白脸的意思,“右扶风,本郡主且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死在城外的那一家人?”

    多年前旧事,但不代表该做的准备未做到,右扶风都没怎么过脑子,就回答了兰清弦的问题。

    “臣记得,被山匪祸害过的一家人。”

    右扶风看兰清弦笑盈盈的,竟也少了紧张,松弛了下来。

    “臣也因此事派府兵去剿匪,但那一伙犯过一案之后就连夜跑了,臣只能给那家人圈了块墓地,还给他们所有人都立了碑。”

    按说右扶风能做到这一步看上去是很不错了,他虽不指望能有人夸奖他,但至少不会找他的麻烦。

    兰清弦听右扶风讲话,还不住点头,似是很赞赏右扶风的做法,右扶风那一颗心总算掉回了肚子里——

    突然,兰清弦疾走两步,逼近右扶风,更用一手攥住

    了他前襟,领口骤然缩小,他的呼吸马上就变得困难起来。

    “郡主……你这是何意……”

    兰清弦根本就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更不管她这一手有可能会勒死右扶风。

    “你说你去剿匪时山匪已逃窜,但本郡主查到他们今时仍留在原来的山头。

    你说那家人是因露财被山匪盯上,但本郡主将他们尽数逮捕,一番审问之下他们交代是收了银子专门要了那家人的性命!

    你说案子没有奇怪之处,但本郡主在山匪那里看到了你和匪首来往的信件,上书言语暧昧至极,本郡主尚不知你这父母官还要你和山匪打成一片……”

    眼见着右扶风就要晕了,兰清弦一松手,扑通一声,他就跌了出去,好容易活过来便大口呼吸还不住咳嗽。

    “郡主你……”

    兰清弦从未在朝中展现过自己这一面,没有表情的她犹似人间判官。

    “所谓掮客是假,你们私下交易假造银票只为哄骗原主人,原主人发现不妥,你们又做戏害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你告诉本郡主,这就是你口中没有问题的案子?

    右扶风,本郡主知道你就是个小喽啰,然你寒窗

    十年忘却本心,丧尽天良为非作歹,又如何对得起君王,对得起百姓,对得起你自己?

    你夜间做梦时,可害怕有鬼魂来索命?”

    兰清弦拿起身边宫人手中的册子就丢到了右扶风的头上,她字字似刀,戳得右扶风成了筛子,戳到在场众人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右扶风,你竟敢……朕的大襄养出的父母官!”

    没有人能想到,让兰清弦接手后她会挖得这样深,不但手握能钉死人的证据,还行事没有章法,叫人摸不准头脑。

    昀帝不是不知道底下的人未必干净,可不出格时他尚能忍耐,不想一时的忍耐养出了这样的好官!

    看昀帝气到都想往右扶风身上扔东西,右扶风连忙翻了身子,往昀帝那方向爬了一段距离。

    “陛下,臣冤枉……臣没有……是郡主她陷害臣!”

    同样的册子宋大监给昀帝也送上了一份,上面是真是假昀帝心中有数,见右扶风仍在挣扎,未有悔过的迹象,便知这一个该是放弃的时候。

    “兰慎她有何理由要陷害你?当年那案子到你手中时,她还只是个垂髫孩童!

    你告诉朕,一个孩童能手眼通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