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恪瑜县主是皇后母族的贵女,算是借着皇后的东风得了县主的名号。
好在比起段姑娘来,她还算是懂点规矩。
“说起女子之德,我看也未必一条一条按规矩来,如兰慎县君这般洒脱不也是很好吗?
我听说,县君未出嫁前,在广流宴楼可是鼎鼎有名,多少少年人都想一睹县君的风采。
难道县君这般女子就称不上有德之女吗?”
看上去恪瑜县主是在为兰清弦说话,可出口每一句都是给兰清弦贴上“放荡”二字,比起段姑娘,这位县主的段位真真高多了。
果然众人听过这些话之后,看兰清弦的目光又变了不少。
这些话若是想要杀死一个异世的女子,再容易不过,只因她们守着无法走出的怪圈,一言一行都受到众人的审视,身上的枷锁越来越重。
而这一点对兰清弦来讲没有任何杀伤力,恪瑜县主笑着看她,她也回报以笑。
“恪瑜县主不愧为女子之表率,所言真是有理。
我天性洒脱,也受不得委屈,谁人敢给我下绊子,我就砍掉她的一双腿。谁人说的话让我听着不顺耳,我就缝上她的嘴!
不知我这样的洒脱
,县主可满意?
哦,对了,能让广流宴楼的少年人记了我那么久,足见我与众不同,既是能于平凡人当中拔得头筹,便不会再做籍籍无名之辈。
当然,如县主这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呵呵,我怕我到时死在房中也没人发现。”
兰清弦看似是在说自己的性情,却也警告了恪瑜县主,这算不得明晃晃的威胁,然其中血腥味之重终是令恪瑜县主变了脸色。
眼看这题目辩得越来越不着边际,还是上首的先生叫停了众人。
“世间万物,生灵百态,不可一概而论,两位贵女说到底还是以自己心目中的想法为判断。
为师以为,前朝一位大女官说得好,随心为上,不负今生……”
虽说先生叫停了她们之间的纷争,但根源并未解决,还让兰清弦终于意识到,这位恪瑜县主分明是有备而来,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挡了恪瑜的路。
回到兰家后,娇娘前来,带来了一样东西,兰清弦打开一看竟是流民迁徙的路线图。
娇娘还是一身的江湖气,说起这路线图就气个半死。
“姑娘你可不知,原以为去年无灾,今年雨水丰沛,谁
知有掩盖事实真相的,竟从未向朝廷上报过灾情,你看看这路线图,细细算来,有四五处的灾民往京城周围汇集。”
这可真是大事,然兰清弦去听学也有几日了,宫中竟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兰清弦以为,或是昀帝收到消息为稳定民心不说,这倒还好,可见昀帝还是个称职的皇帝。但,若昀帝根本不知此事,那麻烦可就大了。
也真是赶巧了,兰清弦在拿到这路线图的第二日,就听说昀帝在大朝会上发了火,一连斥责了五六个朝臣,还大有入狱斩首的意思。
不用多说,这事肯定和流民有关。
又一日,朝上吵了许久之后,终于拿出个章程来,说要昀帝指派官员出京,解决流民一事,顺便还要查清灾情,可出京人选一事却迟迟没有结果。
想来不是朝中大员,就是亲王皇子,可有趣的是,第一个向皇帝请缨的人,正是和兰清弦有龃龉的恪瑜县主。
兰清弦怎么看恪瑜县主都不像是有大抱负,有悲天悯人之心的人,缘何就和昀帝讲了此事?直到她再一次被太后召入宫。
往时太后和兰清弦见面少,却是鄢尚仪代为传话,眼
下看太后亲坐上首,兰清弦预感实在不好。
太后自持将兰清弦扶上县君之位,便多了颐指气使,不过今日她将慈眉善目挂在脸上,明显是有求于兰清弦。
“兰慎啊,你好似有日子没有到哀家这礼元殿了。”
兰清弦笑容矜持,不让太后看出自己的神色有任何的变化。
“回太后,您也知臣近日出了许多事,臣虽觉着自己无错,但阻拦不了世人之口,更忧心这些无稽之谈会传入太后耳中,令太后对臣生了厌烦。
然今日见太后,却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后待臣,一如往常,从未变过。”
高帽子多戴几顶总是没有错的,见太后果真更开心了一些。
“哀家就知没有看错你,说来比起哀家的儿孙,他们都未必比你有心。”
兰清弦心中暗骂一声,果然说了没几句话太后就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不过她只是笑着,却没有顺着太后往下说的意思。
太后想要个台阶,偏偏兰清弦没有给的意思,最后还是鄢尚仪给太后解了围。
“县君,容臣多嘴一句,这些日子,太后忧心国事,已经有好几日没有睡好了,召县君入宫,
正是想同县君商量商量。”
太后这般贵人要和你商量,不过就是说得好听,但已经把兰清弦架上去了,她也没办法说出一个不字。
“鄢尚仪不必如此,请直言。”
“县君可听说圣上有心派个钦差出去处理灾情一事?”
“知道,此事最为人瞩目之处正是恪瑜县主拳拳报国之心。”
一提到恪瑜,太后明显变了脸色。
“恪瑜真真是不懂事,她一介闺中贵女,连京城都没有出过,怎么能担此大任!
哀家已经告诉皇帝了,将恪瑜的请求尽数驳回。”
兰清弦可不相信太后的话,想来恪瑜一定有什么地方令太后不满意。
“太后,那您心中可是有了人选?”
太后忽的握住了兰清弦的双手,“兰慎啊,哀家最最属意的人是你!”
兰清弦着实意外,但不能表现得太过平静,还特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臣?太后怎的会想到臣?”
太后连忙接上话,“好孩子,自然不会只你一人,由你替皇家出面,再另派一位朝臣,你二人互助,定可以将灾情一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兰清弦作出惶恐之状,“臣实在当不得太后如此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