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弦见修临风这般行事,也不至于大动肝火,毕竟自己的恋人无辜丢了一条命,又能找谁去偿还!
“不管你想不想听,有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
我对杜宁畅,从来没起过杀心,甚至最初还是她想要我的命……我同你讲这些不是要扭转你的想法,我只是想让你明白,阴差阳错之时,有些事注定无法挽回。
你所为我既往不咎,你我夫妻之姻缘也不必再延续下去。
当初你所出之嫁妆,我会还给你,我离开修家只带走一样东西,就是那块青玉碎片。”
这样的平静,这样的坦然,修临风堆积许久的怒意不知怎么回事,无端消解了大半。
“你不会对修家出手?以你的能力,将我困起来,令修家全部为你所有,不是难题。”
兰清弦不意外修临风会这般想,但她真真不曾愿意对修家出手。
“且不说你我之间真的无法继续下去,便是修简两家,兰简两家,那都是剪不断的亲缘关系。
你我心平气和结束此事,三家人还同过去一样,这是最好的。
更何况,我也不希望我祖母因此事忧心……”
修临风的恨在遇上兰清弦之后,他的迷
茫愈显,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再坚持。
“既如此,你想我什么时候去兰家说明此事?”
兰清弦浅然一笑,“不,是我提出来的,莫说修家镇,便是全京城都会知晓是我兰清弦要和你和离。
和离不算怪事,京城议论几日也就淡了,你还是女子们都爱慕的修公子,而我,也还是兰家的女儿,皇室的县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恍惚间,修临风生出了悔意,一时没控制住,他脱口而出。
“清弦!若我从此不再提过往,我们能不能不和离?”
话一出口,修临风就后悔了,当兰清弦为了能救回郦眉笙一条命而受他威胁,这结果就注定了。
兰清弦着实意外,“你是为了你祖父?那大可不必,他老人家已经接受此事,便是你有后顾之忧,我也帮你清除了。”
一霎那的迟疑,一霎那的回忆,修临风的迷茫不见,再度沉静。
“那好,你的安排一向合理,你看,我们要何时将这事公布出去?”
兰清弦想了想,“不如就明日吧,你同我回一次兰家,见见祖母,这事绝不能瞒着她。”
兰清弦许久回兰家一次,简氏自然高兴,未
成想她夫妻二人独自面对简氏时,却告诉简氏他们做好的决定。
简氏早就知道兰清弦嫁给修临风的目的不单纯,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早。
看修临风迟迟没开口,简氏还以为是修临风最终忍受不了兰清弦心有所属。
“孩子,我弦姐儿是个拗性子,倒是让你受苦了。”
修临风摇摇头,“并非如此,祖母,和离一事是我二人共同的决定,没有谁对谁错,今日来见祖母,就是希望能求得祖母的谅解,往后,修兰两家还是连着血脉的亲人。”
修临风这一说,简氏却莫名安定下来,从一开始她就不赞同兰清弦嫁过去,倘或真的了结了这婚事,应当是件好事。
于是在兰清弦和修临风成婚不到三个月之时,兰清弦带着嫁妆回到了兰家,差点把兰家众人的眼珠子都惊掉。
更有意思的是,兰清弦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是修临风送她回来的。
“我知道,有些话此时说好像太晚了,但我还是想向你道个歉……”
兰清弦难得笑得由心,“这一切早就注定了,不是吗?
无论是三个月抑或是三年,我们两人之间始终没有相交的可
能……
有些话我确实没有资格再讲,不过我还是想劝你,既然我走了,不妨将金小娘扶正吧。
我能看得出来,她的贪婪也是爱慕你的缘故。”
修临风很想告诉兰清弦,他觉着兰清弦走后,他可能会永远地把那个位置空着,只因于他眼中,怕是再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那个位置。
然这话应是这一世都只能掩埋在心中,究竟只能是个秘密。
“我知道你这话是何意,管氏有错,但我不会牵连无辜,金小娘不曾参与管氏之事,我会好好待她。”
似是留下最后一句嘱咐,修临风却又忍不住回了身。
“盏辛,祝你往后安好。”
这场婚事算是奇遇,毕竟解兰清弦之困境的人是修临风,她不会忘。
“荆表兄,你亦安好……”
兰清弦是京中风流人物,她的婚事被众人瞩目,和离一事更是没有两日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最后宫中竟是给兰清弦下了帖子,让她进宫一次。
太后身边的鄢尚仪看着修家出了大事,也大概猜到会有今日不稀奇,那自然太后也就不多问。
果然兰清弦进宫后,召见她的人是皇后。
比起太后在皇宫当中的
存在感,皇后当真是渺小,兰清弦进宫的次数也不少,哪怕一次给皇后恭恭敬敬问个安都没有。
故而这一回得皇后召见,兰清弦不托大,规规矩矩地去了。
兰清弦入朝露殿,被宫女引着见到了皇后,原以为皇后会坐在高位之上,既有威严又有端庄,谁知她进去时,皇后正举着花绷子绣东西。
“臣女兰慎,见过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安。”
皇后见兰清弦来了,招了招手。
“兰慎啊,你上来,看看本宫新绣的花样子。”
兰清弦走近皇后,跪在台阶之上,捧起了那花绷子,见上面哪里有花,不过只有几片叶子。
“娘娘好绣工,臣女自愧不如。”
皇后笑笑,“你是县君,这些活计也不用过自己的手,哪里需要绣工。
不过,便是县君也应更明白,皇家的名声有多重要!”
兰清弦一听,知道重点来了,立即伏身在地。
“臣女知错,求娘娘降罚!”
“你错在了哪里?”
“成婚之前没有想清楚,把婚事当做了儿戏,给皇室蒙羞了!”
皇后见兰清弦这样知趣,好歹消了不少气。
“你啊,这性子真是随了你家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