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家也算是四季都有花香,如今已是冬日,各处的梅花都盛放了,简氏出面挑了头办个梅花宴,最后就将场地定在了堪花台。
自兰方诚在堪花台遭殃,兰闻便将那地方封了,可今时连兰闻也离开了兰家,还有什么理由再关着门?
简氏也不拘于只是自家人办宴,更是早早将帖子给简述一家、尚大人一家,还有程如歆都发了。
都是常见面的,简氏身为家主亲自下帖了,众人应声而来,大约离着午饭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人就都到齐了。
原来兰家几个姑娘都是很少见面的,如今尚瑄、程如歆、十姑娘都过来了,热热闹闹围在兰清弦身边,也有了些人比花娇的意思。
兰清弦赶着招待外客,便将简琳琅托付给梦鹃照看,谁知客人一多事情来了,梦鹃也不能总守着简琳琅,一时简琳琅身边就没有了人。
简琳琅萎缩着看兰清弦在众位贵女当中游刃有余,而她却只有被家中丢出来当工具的悲惨命运。
“琅妹妹,你羡慕吗?
你看兰七如今已是县君了,还有封地,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谁也不敢再说她是庶女出身,她的姻缘莫
说我们家老太太,便是将来仰仗今上做主也是有可能的!
她什么都有了,就不应该太过于贪婪。”
简琳琅一侧身,一双小鹿般无辜的眼睛撞上了另一双探究的眼。
“你同我说这些干嘛,七姐姐是有本事的,她能得这些都是理所应当。
六姐姐,七姐姐的好名声就是兰家的好名声,就是兰家姑娘们的好名声,这一点你不会不懂吧!”
凑到简琳琅身边的正是六姑娘,她自是不屑和四姑娘站在一起沾染了四姑娘的愚蠢,但看到简琳琅那眼神中掩饰不住的艳羡,她又忍不住开口挑拨了两句。
“我当然懂,我同你一样的羡慕。
不过,她就这般将我们姐妹丢在一边,可见权势于她比姐妹之情更重要。
如果她是真心看重我们之间的情意,为何不把那几位贵女引荐给我们?要知道,想当年那几位贵女可是我三姐姐的好友。
可惜了,今时不同往日,能在贵女当中周旋的人物已经变成了我们家贵不可言的兰慎县君。”
简琳琅于痛苦时是兰清弦让她有了暖意,差一点她就要和简玉柔共侍一夫之时,也是兰清弦阻止了此事,她
在心中对兰清弦的感激很深,便是六姑娘这样的离间,她也能及时清醒过来。
“六姐姐,你既是这样想要七姐姐的东西,那么你为什么不和她去争去抢?你在此处自怨自艾又能如何,难不成和我说上几句,就能让你挤进那贵女之间?”
简琳琅便是在家都没有这么硬气地说过话,难得能和六姑娘发出一腔怒气。
六姑娘被简琳琅顶了一回,她的耐心也耗尽了,冷哼一声甩手走开。
而六姑娘走开没有片刻,兰清弦就朝着简琳琅招了招手,简琳琅迟疑着走过去,兰清弦一把将她推到中间。
“两位姐姐,这是我舅叔父的女儿,自来害羞了一些,若是我不将她带到你们面前,她怕是一直不敢开口呢!”
兰清弦行事有分寸,如今将自己祖母本家的姑娘介绍给众人,便是有意将这姑娘带到圈子里面来,尚瑄、程如歆从善如流,亲亲热热地拉着简琳琅的手聊起了天。
简琳琅心头一热,不免生出些愧疚,毕竟方才六姑娘的话她听着也是质疑过兰清弦的用心。此刻,兰清弦这般为她,她若还是想那些有的没的,可真是狼心狗肺了
。
午间宴开始了,虽说台子摆在了外间,但熏笼摆着,厚衣裳穿着,时不时还要换个手炉脚炉什么的,倒也没有寒凉到不能忍。
但见个人案上都有一瓶盛放的红梅,刚出炉的果子还冒着热气,简氏见众人都入座了,正要让开戏时,却发现修临风还不在。
简氏叫过兰清弦,“今日的赏梅宴正主是谁你可别忘了,怎的到这时荆曦还不来?”
修临风要迟来片刻是和兰清弦打过招呼的,她掐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祖母,你莫要担心,你看,那不是已经来了吗?”
修临风身着霁风大氅,左手拿着一幅画,右手持一瓶红梅,偶有风吹过时,令红梅上片片雪花轻飘至他的肩头,犹如绣在大氅上一般。
他见众人都在,便露出笑意,仿佛一时令风都遗忘了流动,成为雪中之画,确是风华无两,人间难得俊秀的男子。
莫说姑娘们,就是丫鬟婆子都要在心中暗叹一声好风姿,他就这样缓缓而至,惊了许多人的心。
简琳琅从前以为自己到底是要盲婚哑嫁了,然修临风的现身才令她知晓,或许这桩婚事成了她就能摆脱简家的桎
梏。
姑娘们此时少了含蓄,快将修临风身上盯出一个洞,只见修临风先到简氏面前问了安,又将手中两样东西都给了简氏的丫鬟。
“姑祖母,虽说院中红梅不少,但这一瓶是我去长风苑中挑选的最为俊俏的一瓶,只有这般红梅,才配得上姑祖母。
还有这幅画——”
简嬷嬷帮着修临风将画给展开了,画中竟是于冬雪红梅当中,着一身红衣打马飞奔的女子。
“姑祖母定是看不上那些俗物的,所以,我千挑万选了这幅,觉着姑祖母一定喜欢。”
或许旁人看不出画中的关窍,但兰清弦一眼就认了出来。
“祖母,这画中人是您啊!”
简氏也是惊奇,只因画中红衣女子确实是她。
“这是我及笄时,我母亲寻了画师特意给我画的,而后这画就被送到了我祖父手中,一转眼这么多年了,不想我还能见到这画。”
修临风实在是于众人中将世俗二字玩得天花乱坠之人,他一出手,就知简氏必然不会拒绝这画。
“姑祖母,这画在修家放了多年,故人已逝倒不如让它回归主人手中,看您这般高兴,可见我所想实在是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