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家一场大火燃亮了夜晚,便是想要隐瞒但世人的眼不可能尽数蒙上,于是只说家中意外走水,不想还有人未能逃出火场,所以丢了性命。
兰家该通知的人都送到了消息,待出殡那日,两位族老正好到了,只是他们到时不见二老爷和二太太,只有三房四房和兰清弦在家中忙碌着。
两位族老一来是送亡故之人,二来也是带着兰涟漪回来见哥哥嫂子最后一面。
兰清弦引着族老们去了停灵处,只见兰涟漪一脸悲戚眼中红丝遍布,不管前事如何,到底兰方诚是兰涟漪唯一的亲哥哥,人走了,她也算是再无指望。
兰清弦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待便出了停灵处,只是没有走上几步,就被兰涟漪叫住了。
“兰七,没有旁人盯着,你不妨给我一句实话,我哥哥之死与你到底有没有关?”
兰清弦不意外兰涟漪的怀疑,“或许无人能告诉你真相,但在我这里,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你可知兰方诚为了摆脱霍愿,给她下了毒?你可知霍愿因此毒深积重难返,便是没有这场火也活不了几日?”
兰方诚的秘密可真是太多了,兰涟漪知道
的恐怕没有几件,一说他给霍愿下毒,兰涟漪愣了一下。
兰清弦冷笑两声,“你不应该意外啊,兰方诚是什么性子你不是最清楚吗?这场火是兰方诚的报应,是霍愿绝望的选择,是你爹娘和霍家联手毁了霍愿的所有……
我不会要你哥的命,看他活着受折磨对于我来讲才更是痛快,只可惜霍愿不是我……想来痛苦太难排解,这也是她能给自己选的最好的一条路。”
难得不见兰涟漪和兰清弦斗嘴,只因她知兰清弦所言非虚,也知这就是兰方诚的报应。
兰涟漪去内院看望二老爷和二太太的时候,却见他们夫妻二人形容凌乱,面红耳赤,而旁边的丫鬟妈妈们俱是沉默中带着惊惧。
不及兰涟漪开口询问,倒是二老爷先来势汹汹,恨不能自己亲手活剐了霍愿。
“你们霍家真真是祸害,你可知差点要了我这老命的山匪是哪来的?是你的好侄女雇的!
笃行轩的火也是她放的,在放之前就把下人们都轰出去了,就是为了和诚哥儿同归于尽!
你们霍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也是!”
二太太啐了一口,想来眼泪流干了心也硬
起来了,“我们霍家没有好东西,你以为你们兰家就全然清白吗?是谁当初把儿女婚事当成买卖和董家谈的?是你亲爹!
我自嫁入你们兰家,为了养一双儿女我有错吗?到如今你这个挨千刀的却来寻我的不是,只你一人失了诚哥儿,难道诚哥儿不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吗?”
兰涟漪原是想要说些什么安慰自己一双父母,却见他们互相推诿高声叫嚷,仿佛忘记了前院还有兰方诚的遗骨。
兰涟漪不想再看见这般画面,出了二房的院子却见六姑娘正站在不远处。
便是过去兰涟漪未离开兰家时和六姑娘也甚少来往,眼下六姑娘出现在此处,显然不是和她话家常的。
“三姐姐,好久不见。”
兰涟漪不想做多猜测,“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逗闷子,你找我何事?”
六姑娘端庄有礼,笑容矜持,“三姐姐,你们二房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不想着回来帮忙吗?”
兰涟漪垂眸不语,复抬头时,总算少了些寒意,“怎么?六妹妹有心助我?”
六姑娘当看不见兰涟漪眼中的警惕,靠近了几步,“三姐姐,你可知,今上有心给
几位亲王郡王选亲?”
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只用一句,兰涟漪便明白六姑娘的意思,只是她还是有诸多怀疑,“有趣,你为何会上心帮我?”
六姑娘笑容很是甜美,一点看不出这小姑娘背后全是鬼心眼,“三姐姐,若是能让兰七倒霉,我可是第一个举手赞成啊!”
兰涟漪听到这个结果,忍不住笑了,兰清弦真是好大的本事,竟在家中树立的敌人这样多,看着不声不响的六姑娘,原也是掩了真面目。
“你很好,我记住你这话了,这些日子不方便,待丧礼结束,你我再往来信件。”
六姑娘恭恭敬敬给兰涟漪行了一礼,两人笑意极深,仿佛兰清弦已经走进了她们精心设计的陷阱。
兰清弦今日可算是忙到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和这两位姑娘斗智斗勇,打发来往客人不说,还要按照霍愿的遗愿将她的尸骨和兰方诚的分开。
好在阿格熙已经提前准备了一副被烧焦的女子尸骨,都在棺材里面放着,谁人也不会闲的没事看看尸骨的形状。
待送葬的队伍离开兰家,穿过好几条街时,正好和对面的商铺马车对上了。
谁家能没有个红白之事,那商铺自觉给让了路,不想忽有一阵风来,卷起扬天的尘土,令众人一时眼迷看不清前路,约有半刻钟风总算停了,队伍才继续走下去,只是无人知晓趁风起时,那商铺已经手脚麻利地换掉了原本队伍中霍愿的棺材。
引着这些人下葬的是几位老爷并四个哥儿,兰清弦和太太们都在家中,瞧着来往的客人渐渐少了,兰清弦才偷偷出了门。
当时香兽的棺材便是兰清弦给置办的,葬在何处也是她选的,霍愿今日最后一程,她必然亲自相送。
在路上和阿格熙碰面时天色正好,一路无人注意寻了青山绿水处才停了下来,这正是上回峦音阁带着学子们郊游的地方。
上一次到这地方还是寒冬,眼下已经是三伏天了,尽管这地方透着诡异,但兰清弦还是最喜欢这里,便是因为一个噬人之境的传说也能阻挡不少好奇之人,更能给深埋此地的二人一个清净。
阿格熙指挥着手下将霍愿的棺材放进早就挖好的大坑,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字,“主子,碑上写香兽霍愿夫妻同葬此地,可我记着霍姑娘同诚大爷并未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