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便担心简玉柔闹了这么一出,会令昭沐公心生厌烦,但看昭沐公还十分赞赏兰清弦的样子,众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七姑娘,你们家主可交代了你要如何结束此事?”
“南竹大人被这般琐事惊扰,令家主十分抱歉,承家主之意,请南竹大人留下用过晚饭之后再离去,至于表姑娘,我会带她到贤寿堂,听家主示下。”
这一番安排再好不过,昭沐公显然不在意这一出,一行人又要回到景礼轩,唯有兰斾论落在最后面。
他看兰清弦周围没什么人了,才上前问了一句,“七妹,你……你同公爷原是认识的不成?你这是同外人将二哥也算计在计划中了?”
要说兰斾论就是反应快,短短片刻就想清楚了其中的漏洞,不过兰清弦对着他忽然没有了好脸色,“昭沐公是何等的高贵人物,我同他怎能相熟?
五哥,你这枪头怎的对准我了,倒显得二哥一身清白了似的!
我看你这学上的,已然是非不分了!”
被兰清弦呛了这么一句,兰斾论顿显尴尬,只能目送兰清弦离去,再不能说出什么。
至兰清弦把简玉柔送到贤寿
堂,进门一看,兰施谨和三太太都哆哆嗦嗦立在一旁,还有那气到脸色铁青的梁氏。
很好,今日的主角都到位了。
简氏倒没有大发雷霆,毕竟是简家的姑娘,还是先问了梁氏一嘴,“侄儿媳妇,你儿在兰家乱了规矩,险些得罪了权贵,这事万万过不去。
你说说看,该怎么了结?”
梁氏也干脆,走到简玉柔身边,“当”一下踹了一脚,“简玉柔,简家是欠你的吗?你要这般糟践简家的名声?
故意落水就算了,还要嫁给公爷为妾!我们简家的嫡女是去给人做妾的吗?”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简嬷嬷将梁氏拦住了,这人要是在兰家给打坏了又是麻烦事。
梁氏出过一口气,还没忘了搅和在其中的兰斾论,她冷笑一声,“姑母,我儿有错,你家二爷就没错吗?说不准是谁先勾引的谁!”
梁氏有火,三太太也气啊,正好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三太太那大嗓门儿,一点儿没有收敛的意思,“呦!我说表嫂,我们谨儿自小乖巧,从来不给我惹事,怎么你家姑娘一来,他就学坏了!
还不是你教养不善,竟然将好好的闺阁
女子养成了狐媚子!
亏得人家公爷看不上,要是看上了,你必然上赶着同公府攀亲戚!”
两个火药桶子碰上了,可不是火花四溅!你来我往,好不精彩,谁都想占便宜,谁也不肯吃亏,真乃恶人自有恶人磨。
“够了!”
简氏一敲手杖,带着整个贤寿堂都轰隆一声,好歹让两人都闭嘴了。
“我叫你们来是解决问题,你们吵翻天了,可还有一点高门太太的样子?
侄儿媳妇,谨儿是我兰家的儿郎,必然不会推诿,你又是个什么意思?”
梁氏不傻,听出来这是简氏想要和她结亲的意思,倘或让简玉柔嫁给兰斾论为妻,着实不错,然而偏偏是兰施谨,看着就烂泥扶不上墙。
三太太也听出意思了,又要打嘴仗驳了简氏的意思,却被简氏狠狠瞪了一眼。
梁氏心中明白,这其实是一桩还不错的买卖,凭着简玉柔的本事,搂住了兰斾论的心不是问题,简家还有适婚的姑娘,折了一个简玉柔,那就再送一个过来。
“姑母,我愿听您的安排,我相信您一定不会亏了我简家的嫡女!”
简氏点头,“既如此,便这般定下来
吧,你们也仍是在家中住着,待我给你父送信谈谈,再说后来的事。”
既然简玉柔之事稳妥了,自是不用把她当作犯人继续绑着,可梁氏心中有气,在松晖阁找了一间不透光的小屋,打算关上简玉柔三天。
兰清弦正想去探望的时候,贺铸来敲歌芜院的门,只说昭沐公吃过晚饭要归府了,请她代自己向家主说一声感谢招待。
原本贺铸可以直接面对简氏,却如此迂回,旁人看去只说昭沐公识礼,不曾忽视兰清弦这个简氏亲自定下的传话人,但兰清弦再清楚不过,这是提醒她,先不要出门。
果然回到寝居里间,郦眉笙已端起茶盏子自斟自饮起来。
“我竟不知五哥的老师,原是你的人。”
“现在知道也不晚,你五哥是真的有才能在身的,兰家折了一个兰方诚,倘或再起一个兰斾论,也算是不断了兰氏本家的荣光。”
“我怎么觉着你是拿五哥做借口,就是想要正大光明地踏足兰家。”
“你这可是有些过河拆桥了,我来兰家,第一个告知的就是你,若我不配合你演今日这场戏,你焉能断了简表姑娘的心思?”
“
若从根源讲起,不是我算无遗漏,恐怕简玉柔真的要嫁给你为妾了,她是个聪明人,能出现在你面前,也能逼着你认下她这个妾室。”
和兰清弦斗嘴皮子,除非先认输,不然就只能刨根问底,郦眉笙顿觉脑袋大了,“得得得!
兰七姑娘高瞻远瞩,实令在下甘拜下风,小生先行一步,他日再来看望姑娘!”
郦眉笙一通快言,都不让兰清弦有反驳的机会就跃窗离开了,兰清弦无奈,只能跟半夏抱怨了几句。
“他真当我这歌芜院是他公府了,你看看这窗边还有他的鞋印,下一回定要和他收上一笔过窗钱!”
半夏偷笑,还是郦眉笙有法子,真是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让兰清弦不像前几日那般硬起了心肠。
再说郦眉笙离开之后,兰清弦看天色已经不明了,于暗处行走进了松晖阁。
松晖阁不见光的屋子只有一间,兰清弦背光走进时,只见简玉柔坐在地上,两只眼睛便是屋中唯一的光源。
兰清弦脚步轻轻更是呼吸平缓,然简玉柔还是觉察到有人在面前,她讥笑出声,“兰七,实不知你是何等人物,竟将我筹谋一一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