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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入襄不见乡-一个都逃不掉

    风起时令树摇草动,正是因为夜深,那声响便似哀鸣哭嚎,兰清弦让半夏给换了一身衣服,收拾得干净利落,坐在了外间。

    半夏又点了一盏灯,生怕看书的兰清弦会伤了眼睛,虽不说什么,到底是心中再担心不过。

    在兰清弦的记忆中,半夏不仅仅是她贴身的婢女,更是陪她一起长大的亲姐姐,她忍不住出言安慰。

    “半夏,你莫担心,我心中有数,早在兰涟漪未归京时,我们不就料到会有今日了吗?”

    她们主仆话还没有说完,歌芜院的大门就被撞开了,几个外间小厮手里还拿着小臂粗的木棒子,而领头的正是山管家。

    比起其余人抓内宅姑娘的新奇,山管家可不是那等放肆的人物,他隔着老远给兰清弦行了个礼,兰清弦也不多问,行走自然姿态袅袅婷婷,好似前去参加宴会一样的闲适。

    兰清弦身边不能跟着半夏她们,正是山管家站在了她的身边,将她与那些小厮们分隔开来。

    “七姑娘,家主已是狠下心来,你想脱困难上加难。”

    “多谢山管家提醒,顺其自然吧。”

    兰涟漪他们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兰清弦披

    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样子,谁知兰清弦施施然而来,未损一丝一毫的贵女气质,那笑意快要灼伤兰涟漪的眼。

    兰闻看到这番景象愈发想要按下心中焦虑,兰清弦果真是个妖孽,她这般不卑不亢,反倒更显他本色卑劣。

    “弦姐儿,你也知家中近日连生事端,纪天师很是耗费了一身的力气才寻出了祸事的根源,上天已下谶言,直指你身带邪气或将令兰家万劫不复——

    为保兰氏一族,将开祭坛,消去你身带之邪气,从此兰氏无忧。”

    兰清弦冷笑了两声,面上讥讽再不掩饰,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这位纪天师,你要如何做法消去我身带邪气?”

    纪婆子倒不是奴仆的样子了,穿上了一套攒新的长袍,上面还龙飞凤舞绣了不少花纹,看上去这套衣服就能辟邪了。

    被兰清弦点了名,她还行了礼,只是下巴颏恨不得仰到天上去。

    “七姑娘,你八字太轻,身上的邪气越积越重带累旁人,放任下去兰氏全族都有可能命丧你手,今日,本天师顺应谶言,于祭坛之上引天火焚烧,待你魂归天际,兰家风平浪静。

    来人,将七姑娘送上

    祭坛!”

    兰清弦根本不让旁人碰她,只是自己走了上去,另有家仆将她绑在了架子上,左三圈右三圈,生怕她挣扎逃离。

    万事俱备,再看纪婆子一通乱舞,拂尘指向兰清弦的时候,一团火凭空冒出飞向木架子,兰清弦脚下的干草堆立刻燃起来。

    火光映照着兰清弦的面容,她的一双眼更是亮如白昼,她一一将台下人看遍,兰闻、兰涟漪、二太太、四姑娘、三太太……仿似记住了他们的长相,“苍天有眼,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说完兰清弦就闭上了眼睛,熊熊烈火渐渐舔舐到她的衣角,而被兰清弦的遗言惊吓到的那些人,都在心中盼望,这火赶紧烧完。

    然而火燃了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忽有一队人马冲进了此地,不仅将兰家仆人们打倒在地,更是带了大桶的水,三五个人一齐将水浇在了火堆上,火焰转瞬即灭。

    这架势把兰闻吓了一跳,他于人群中走出,正看见带队浇灭大火的是三房的论五爷兰斾(pèi)论,而兰斾论侧后方那人他更是万万没有想到——

    “侯爷!”

    建亭侯面无表情,朝着兰斾论点点头,

    兰斾论又跟不远处的半夏她们挥了挥手,得了允许,歌芜院的丫鬟婆子们尽数往木架子那边涌,七手八脚将兰清弦从上面解救了下来。

    这还不算什么,兰斾论又一指纪婆子,“你们几个把那个胡言乱语招摇撞骗的老妖婆带下来,先关到地牢,饿上几天之后再审!”

    纪婆子又不是练家子,被几个壮年的小伙子架着就带走了,连挣扎都难为,只是尖叫着让人救她,“三姑娘!家主!救救我……”

    兰闻看着建亭侯,怒也不是忍也不是,沉了声音质问,“侯爷,老夫仍是兰氏的族长,你这是要插手本家事务吗?”

    建亭侯倒也没有摆出为官的架子,只是问了兰闻一句,“兄长,你可知你在家中行厌胜之术被监察院给今上递了折子?你可知你自以为的天师不过是个劣迹斑斑的老骗子?

    兰家在京中并非畅通无阻,想要至兰家于死地的人不在少数,你给外人递了刀还要嫌我插手本家事务了吗?

    你告诉我,兰家的荣辱兴衰何时需要以牺牲人命为代价?

    兄长,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建亭侯果真好手腕,自那晚之后,侯府

    的府兵将兰第彻底围了,请了宫中的御医给兰清弦医治,顺便让侯府的管事嬷嬷去了二房三房一一询问。

    兰清弦那里便是建亭侯来得快,但身上还是有烧伤,换水换药又一副一副地汤药喝下去,却一直不见好。

    半夏和梦鹃她们白天晚上不眠不休地照看,好不容易不发热了,松了一口气人就难免困顿,竟都睡去了,及至兰清弦终于醒过来,她们都不知晓。

    兰清弦浑身无力,想要起身又不忍叫醒守夜的半夏,叹了一口气撑着再来一次,然而腰间环过一只手扶起了她,掌心的温度更似要灼伤肌肤,她便那般平静地看着手的主人。

    “可见叔祖父的府兵也不是精干的,连你这个夜闯女子闺房的登徒子也拦不住。”

    “你还有力气骂我,足见七姑娘精神头恢复了不少。”

    兰清弦躲过了男子递水的手,显见是不愿意过多接触,“南竹大人,是你暗中操纵监察院递的折子不是吗?你应当明白,我那日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

    “没错,你是做出了一副与我割席的模样,但我郦眉笙一言九鼎,那日我可是斩钉截铁地应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