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爷被抓走了!”
看着兰清弦还没有反应过来,半夏连忙又强调了一遍。
兰清弦不是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她的思绪已经飞到外面了,黄春瑰因何而被官府盯上?是他身上有污点还是旁人的诬告?
兰清弦半点不着急,反而招呼半夏把头上的凤冠给摘下来了,“这都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家主不是在正厅吗?想来官差会给众人一个解释的。”
本是要走的燕小娘又把脚缩了回来,她看此时不紧不慢的兰清弦,忽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在开口前她也算不傻,将房门给关上了。
“弦姐儿,官府不会是你叫来的吧!”
兰清弦忍不住笑出了声,“燕小娘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那官府难不成还是我拿钱养着的?他们既然来抓人,想来黄公子是有些问题在身上的,我这婚事还能不能继续下去,单看他黄春瑰到底犯了多大的事。”
再说外间因着官差将里外都站满了,宾客们都被轰了出去,只剩兰闻黑黢黢一张脸正和一位捕头交谈。
“宋捕头,不知左冯翊大人这是何意?”
兰家的位置在京中还算特殊,宋捕头都是久居
官场的老人儿了,讲话颇有分寸,“老大人莫怪,实在是上面下了令,我家大人不得不遵从。
倘或贵孙婿身上的问题只是虚惊一场,您放心,我亲自把他送回来!”
这话的意思就是已经说死了,兰闻瞥着嘴都被堵上的黄春瑰,强撑出一张笑脸,“那就多谢宋捕头了。”
新郎都被抓走了,眼下这婚事还有什么看头?众人都散去后,建亭侯才从茶室到了前厅。
建亭侯是兰家的主心骨,他若是出面和宋捕头说上两句,第二天参兰家的本子就能送到今上的书案上,正是因着京城遍地都是官,故而行事需更加小心。
“兄长,你莫急,我派人去打听打听,好歹要知道个原委。”
兰闻将建亭侯从后巷送走,不忘多嘱咐一句,“这事有些古怪,侯爷谨慎为上,就莫要上心了。”
待后巷再度安静下来,一直掩在门后的珈贺连忙去回兰清弦的话,兰清弦听着听着,神情渐渐放松,还露出了微微笑意,“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看似是想要休息的兰清弦,却在支走众人之后换了身男式的便服出了兰第,且目的明确
,就是跟在带走黄春瑰的那支官兵后面。
要说去衙门的路兰清弦还挺熟悉,但这队人带着黄春瑰却进了一座比较隐蔽的民居,院子里一边等一边踱步的正是左冯翊。
犯人到了,没有到衙门里面审,反而在这地方摆开了场子,让兰清弦有些莫名,故而她就在屋顶坐了下来听听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黄春瑰口中的烂布条被拿走了,他登时吱哇乱叫鬼哭狼嚎,生怕在场众人听不到他响亮的嗓门,左冯翊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宋捕头,宋捕头一鞭子就抽到了他身上,“闭上你的嘴,不然老子手中这鞭子可是不长眼睛!”
黄春瑰还要哭嚎,却被这威胁吓破了胆子,把后半声儿咽进了肚子里,“大人,小的到底是犯了什么罪?”
左冯翊很是满意黄春瑰这哈巴狗的样子,好心地让手下给他稍稍松了松绑,“黄少爷,本官和你来谈笔生意,生意谈得好,我们皆大欢喜,谈得不好,你这条小命儿可就未来不明了!”
黄春瑰和左冯翊有来有往地谈了小半个时辰,兰清弦终于明白今日之事的原委。
要说人还是不能做孽,一次做孽终
生不安,便如同黄春瑰在诸余做下的孽,让他此时就如同砧板上的鱼,任由左冯翊拿捏。
黄春瑰被黄家夫妇所溺爱,以至于自小开始就十足的跋扈性子,仗着黄家是诸余的大富商,便觉着天下所有的事都可以钱来摆平。
砸了人家的店给钱,抢了人家的闺女给钱,打伤了无辜百姓给钱,最后无法无天到直接用半人高的石头把人给压死了!
小物件尚且能让身上血流如注,更何况半人高的石头便是塌天的痛苦,那人到后来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
他家人无辜失亲,告到诸余衙门,怎料黄家将上下都打点了,无一人愿理这桩案子。想出诸余上京去告,又被看管起来,寸步难行,直到死者已是白骨森森,都不能有下葬的机会。
这桩罪足足被压了五年,连黄春瑰自己都忘了,他手上还有一条人命,原是诸余的旧事不料上京竟被翻了出来,他身边无有父母相助,终于晓得恐惧为何物。
看黄春瑰眼睛都直了,左冯翊深知不能恐吓过重,还是笑了笑,“你现下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本官按大襄律例判你杀人重罪,春末时问斩。”
黄春瑰听着问斩二字回了神,给左冯翊哐哐磕头,左冯翊满意地说出下一句话,“二是本官觉得你情有可原,最后只判了你五年……当然,五年的价值有多重,端看你爹娘够不够识眼色了……”
都说得这般明白了,黄春瑰会怎样选择毋庸置疑,也就是说这婚事到底是完蛋了。兰清弦无奈计划被破坏,她着实不高兴,而黄春瑰落到这下场,她更疑心自己成了别人过桥的工具。
倘或这事后面无人推着兰清弦是不信的,那人是什么身份她心中已有了计较。
在这异世没有什么比学会变通更重要,既然离开煊华不能成行,那不若借着这事凭空造势,于是在婚礼的第二日,兰家的女婿是个杀人犯迅速传遍了煊华。
黄春瑰是个杀人犯查清楚就好,然而这一桩命案乃是五年前在诸余府被瞒下,这可是让御史们来了活儿,一天十来封折子地往今上案头送。
兰家明明是被骗的那一方,但传着传着不仅说兰家有勾结罪人的嫌疑,更是给兰清弦身上添了新的传奇。
“你们可知,兰家七姑娘不详,定下的未婚夫婿不是入狱就是暴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