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我说这样的好戏怎么不见大哥哥呢,你来晚了呀!”
阴阳怪气谁学不会,兰清弦还提高了声线,仿佛怕家主听不清楚。
来人正是一手炮制了此时这场闹剧的兰方诚,他是真心觉得兰清弦有问题,必然已经被人替换,所以才和家主通了气,想要把这个假冒的赶出兰家,好让自己日后行事再没有阻碍。
怎料这个假货一上来就搬出了燕小娘,这可是亲生的孩子,倘或燕小娘也被骗了,是否今日之事就成了徒劳?
家主看出了兰方诚阻拦之意,但仍是示意妈妈们动手,袖子一掀起来,右臂一块拇指大的伤疤赫然明晃晃。
家主旧年跟在宫中御医们学过几年,兰清弦的伤疤不仅未有作假,甚至还能看出是陈年的旧伤,伤口之深,足见当时燕小娘恨意入骨。
燕小娘毕竟出身市井,行事总有一股子轻浮,对着家主说话都少了几分尊重,“不知这伤疤能否证明七姑娘的身份?她身上不见人处还有特征,还要妾都讲出来吗?”
家主被噎了一下,怒目对着兰方诚,兰方诚也惊到了,他明明确定兰清弦身份有假,怎的
竟出了这般差错!
要说燕小娘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她看了看几人的眉目官司,冷笑一声,“诚哥儿,妾是不待见七姑娘,但你让我说假话企图把七姑娘赶出兰家,那你可真是打错了算盘!
妾好歹也是七姑娘的亲娘,她都不在兰家了,妾还能活吗?”
没一炷香的功夫,燕小娘的脸又变了,直言兰方诚意欲将自己的亲妹妹赶出兰家,好让自己泄愤。
兰方诚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燕小娘,我何时同你见过面,又何时让你配合我说出今日这一番话?”
燕小娘没等家主开口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膝间的土,从随身荷包里面掏出了一块无事玉牌,“这玉牌就是你给我的,你还不认吗?阖家上下何人能有你笃行轩出去的无事玉牌?”
家主对兰方诚的偏爱都是明着的,上好的白玉专门打了几块玉牌都给了兰方诚,谁也不是瞎子,家主自然认得出来玉牌就是兰方诚的东西。
“诚哥儿!跪下!”
家主动了真怒,他一向最恨兄弟阋墙,便是兰清弦有一百个不是,都不能用这般手段,兰方诚还没有彻底昏了头脑,知道此时
一切都不利于自己,再多言或许家主愈发震怒,于是乖乖跪下,认下了今日这桩罪名。
“祖父,孙儿知错!”
燕小娘笑嘻嘻地拍了拍手,着实一副疯癫之相,“嘿嘿嘿,真有意思!”
家主看着也心烦,便让兰清弦和燕小娘一干人等都退下去了,严德堂中立时只剩他和兰方诚祖孙二人。
“诚哥儿,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污蔑了自己的妹妹。”
“错!你错在自己是蠢的,不留后手就先出击!
不论弦姐儿的身份是真是假,你都应谋定而后动,你看看今日,她显见慌乱,却因你没有把燕小娘算在计划之内,让她脱离了你的掌控。
那一包袱的证据来得轻巧,你就料定这不是饵料?诚哥儿啊,枉老夫教你谋略,你却这般的不成器!
”
这一刻的家主非是兰家主事者,而是兰闻,兰方诚嫡亲的祖父,他此言着实令兰方诚有感,有撑腰的人在后面,兰方诚终于少了些被兰清弦算计的颓然。
“祖父……七妹妹是兰家的孩子啊,祖父舍得牺牲出去?”
兰闻眸色一凛,手杖狠狠戳了戳地,“老夫愿家中无事,但看弦姐
儿已然是失控了,她行事之狠辣确让老夫未料到,今后必然是个不安分的,不若将她早早打发出去,也省得万一出事拖了侯爷的后腿!
你也岁数不小了,沉稳些,今后这些事不要再经手,老夫自有主意!”
兰闻和兰方诚这一番话真是掏心掏肺了,说到外面谁相信他兰氏家主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在兰清弦有所准备,祖孙二人细碎之声尽数被外门当值的小子讲给了歌芜院的妈妈听。
兰清弦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于噬人之境侥幸捡了一命回来,她便又多了几分筹谋,那外门当值的小子正是她院中桐妈妈的亲儿子。
桐妈妈知道了,兰清弦自然也知道了,不过她还没有那么心急,需等着对手先出招。
也就是三几日的功夫,在办寿宴这种大事当中兰闻还不忘了和二太太商议兰清弦的婚事。
二太太也是没想到,她这一出原是折在兰清弦的亲爹手里,毕竟三太太不松口,三老爷不能多说什么,可兰闻一出面,三太太就是再不愿意,都是要坐下来听讲的。
二太太给介绍的人家能有什么好?兰涟漪的仇一日未报,
兰清弦就是她的眼中钉,当然面子上她还是要做到位。
“我说弟妹,黄家和我娘家那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放心,弦姐儿嫁过去那就是管家的正头太太,谁也越不过她去。
你再多思量,弦姐儿毕竟出在燕小娘的肚子里,到底占了一个庶字不好搏前程,眼下入了大商户的门,好过做官家的姨娘。
话虽然不好听,但理儿都是明摆着,自家人不虚头巴脑,嫂子也是思虑许久。”
这一通叭叭地说,就显出二太太她一张嘴,兰闻也不接话茬儿,只是一杯茶喝下去看了三老爷好几眼。
兰闻看三老爷,三老爷看三太太,三太太被这场面气得不轻,只是勉强笑着,听二太太不住地白话。
兰闻见此场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干脆点了三老爷的名,“老三,叫你夫妻二人来是商量事的,你们都是木桩子不成?
老夫听了许久,这黄家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结亲,你二人又是个什么意思?”
真的是叫人来商量?兰闻一开口便带着压迫,三老爷觉着自己吞咽困难,顿了顿还是出声了。
“父亲说得对,那这婚事就这么定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