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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无患没有说话,而是垂眸凝睇着她。

    其目光深邃,幽暗得看不清里面的自己,这让阳玖九不免忐忑。

    “是不是……”

    少顷,她咽了口唾沫,才试探开口。

    “是不是你在给我下毒?”

    “不是。”宁无患摇头。

    望着他坦然自若的神态,阳玖九忽然松了口气。

    “那是谁一直在给我下毒?”她追问道。

    “你真想知道?”宁无患反问。

    “是!”阳玖九重重点头。

    宁无患淡淡说:“你知道了也没用,因为,那人已经死了。”

    “什么?”

    阳玖九愕然瞠目,旋即问道:“给我下毒的人不会是林嬷嬷吧?”

    宁无患颔了颔首。

    ——半个时辰前——

    宁无患一行抄近路从封丘门返回外城,但并未马上回府,也没有即刻进宫,而是调头朝位于东岳庙的别庄挺进。

    暂时将所有人马安顿在别庄后,宁无患才独自回府。

    可刚从后门走进,他便察觉有异。

    除了仍旧弥散在空气中的烧焦气味外,内宅的某个院落似乎在摆灵堂,隐约有哭丧声传来。

    他当即寻着哭声找去,惊愕发现,竟是“茶香居”在设灵堂。

    “谁过世了?”

    “如此阵仗,定非普通仆从,难道是……”

    他骤然恐慌,但没有冒冒失失地闯进去,而是忍住浑身伤痛,跃上了房顶,很快发现,死者

    是林嬷嬷,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刚松下,他又蓦地察觉到此间氛围不对。

    柔儿不在!

    按理说,林嬷嬷身为林柔的奶妈,兼贴身侍婢,又是把她拉扯大的人,林柔应该以其亲属的身份守在灵堂才是。

    “难道是伤心过度,病倒了?”

    想到此,他连忙赶到林柔居住的院落,却看到大门紧闭着,门外还守着两个强壮的仆妇,一看就不是“茶香居”的侍婢,而是来自…“莲花轩”。

    “嫂嫂的人怎会把守在柔儿的院子外?”

    越想越可疑,宁无患随即原路返回灵堂,趁着众人不备,悄然跳下房顶,再绕到灵幡后的内堂,来到灵柩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棺材盖,查看林嬷嬷的尸体。

    “猝死?”

    乍一看,她死状安详,就像突然去世。

    “哪儿来那么多猝死!”

    宁无患眸光一凛,掰开了林嬷嬷紧闭的嘴,检查她的口腔和牙齿,却失望地发现,牙龈附近的口腔黏膜并无损伤,说明她不是被人用手捂住口鼻给闷死的。

    “不是窒息吗?”

    宁无患皱了皱眉,又仔细查看了林嬷嬷的眼睑和舌头,而后便拨开她的发髻查看头骨,再一寸一寸从头到脚,把她的骨头都捏了一遍。

    “没有中毒的迹象,也不像受了严重的内伤,那……”

    他有些迷惑了,对着林嬷嬷那张画着入殓妆

    的脸,低喃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得罪了!”

    思索片刻,他立即站直,向林嬷嬷的遗体鞠了一躬后,便伸手解开了她的衣襟,进一步检查她的尸体。

    “这是……”

    刚解开衣襟,宁无患就注意到她胸前的皮肤过分苍白,说明死前这里曾遭受过重压,所以血液无法回流至此,才会造成这里的肌肤呈现出苍白色。

    “果然还是窒息身亡!”

    通过胸前这块苍白的肌肤,宁无患已然推测出,林嬷嬷确实死于窒息,不过不是被人用手捂住口鼻,而是先被人用膝盖抵住胸口,无法动弹后,再被软物捂住口鼻,最终窒息而亡。

    所以,她的口腔内部没有损伤,若不仔细检查,确实很像莫名猝死。

    随后,他又摸到偏院,找薛四问明情况。

    “王爷?”

    而薛四在看到一身伤的宁无患后,当场吓白了脸,还以为奔赴鬼城的宁家兵全军覆没,只剩他狼狈逃回。

    “要哭丧去‘茶香居’哭去,宁二他们去了别庄。”

    宁无患睨了他一眼,就直奔主题。

    “本王这一走,王府后院就起了火?”

    “王爷已经知道了?”

    薛四先是讶然,跟着又恢复如常。

    王爷是谁?动动鼻子便能嗅出空气中的异常。

    定了定心神,他就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你怎么看?

    ”

    听完后,宁无患没有做任何评价,而是询问薛四的看法。

    薛四眉头一拧,自责拱手:“是属下无能,被几方势力同时耍弄。”

    “几方势力?”

    宁无患顶了顶腮帮子。

    薛四的头垂得更低了,“属下推测,那个出逃的囚犯在府里应该有帮手,那把撬开镣铐的匕首,以及王府大部队离开的消息,极有可能都是那个帮手所提供的,只是属下暂时没有查到此人是谁。除此外,白夫人那边……”

    说到此处,他戛然而止。

    “那她呢?有何异动?”

    宁无患扬起下巴,指了指阳玖九的房间。

    “回王爷,属下与王妃刚回府,就恰遇水牢起火,囚犯出逃,属下忙着追击逃犯,便不曾留意王妃的动向,不过,据宁三所报,王妃回来后一直待在偏院,与小拾二人足不出户,似在刻意避嫌。”薛四如实道。

    “刻意避嫌?”

    宁无患微微挑眉,转头望了一眼那间漆黑无光的矮舍,便径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不久后,薛四就听到了阳玖九的惊呼,以及从房中传来的细微打斗声。

    “王爷这是作甚?”

    薛四一脸惊诧。

    “该不会在那啥啥吧?”

    就在他揉搓着发烫的耳垂时,蓦地听见宁无患一声闷哼,紧跟着,又是阳玖九的娇嗔怒骂,顿时羞得捂住了双耳。

    “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

    都没听见……”

    “姑娘在骂谁?”

    被迷晕的小拾,也在睡梦中听到了隔壁屋传来的打闹,砸吧着嘴呢喃一句后,又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宁无患,你个无赖,快起开!”

    隔壁屋里,阳玖九正用力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宁无患,可对方就像一只死猪,沉沉地一动不动。

    “本王没力气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先对本王动粗。”宁无患喑哑说道。

    ……

    前一刻,从宁无患的口中得知下毒之人是林嬷嬷后,阳玖九明显不信。

    “林嬷嬷人都死了,你什么黑锅都可以往她身上丢,反正死人不会开口说话。”

    宁无患面不改色地说:“本王没有骗你。”

    “我不信!”阳玖九皱眉道。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提出的条件,本王已经满足,现下,轮到你去完成本王的要求了。”

    宁无患双手背背,摆出了不容拒绝的表情,气得阳玖九牙痒痒,纵身一跳,直接用头顶他。

    砰——

    宁无患被撞得往后一仰,还没站稳,又见阳玖九猛然欺近,对准他左肩的伤口就狠狠戳下。

    “呃!”

    他痛得一怔,一把挥开阳玖九使坏的手,却不想重心失衡,往前跌倒。

    “呀啊……”

    阳玖九猝不及防,来不及躲开就被他压倒在床。

    然后“啵”的一声,嘴就怼上了他的喉结,令他一个激灵,僵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