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付斟时正盯着宫识鸢如临大敌地喝着今日的汤药,还未喝完,就被一步履匆匆的小太监跑来,在付斟时耳边轻声汇报了些什么,便静候在侧,似是在等待付斟时与他一同离开。
宫识鸢从与苦涩汤药的挣扎中抬起头来,目光在刚才前来此时静候在门口的小太监身上转了一圈,又疑惑地看了付斟时一眼,眼神询问“发生了何事”。
“无碍,左不过是因刺杀官员的事儿有结果一事儿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她按捺不住,想尽快解决罢了,才如此急切地宣我入宫罢了。不急,我看着你把药喝完再走。”
本来对于此事最终结果有所好奇的心情,在听见付斟时最后一句之后,心情全无,苦大仇深地盯着碗里黑乎乎的汤药,寻思这世间的药怎会如此之苦呢。
捏住鼻子,一鼓作气闷头喝光了今日的汤药,立马含住付斟时投喂过来的蜜饯,抬头看着站着的付斟时,嫌弃地摆摆手,示意这个监督自己喝药的坏人快走。
付斟时看着小姑娘恼怒地挥手赶人的动作,桃花眼中笑意一闪而逝,俯身摸了摸宫识鸢的
头,揉乱了宫识鸢的发髻才罢休,对宫识鸢柔声道:“今夜不必等我。”
语毕,便随着刚才传话的小太监一起离开,宫识鸢坐在屋内,看着付斟时挺拔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回头,对一旁的安生道:“今夜不必传膳了,唤人替我准备热水沐浴洗漱吧。”
安生领命离去吩咐院内的侍女们提热水进去,伺候夫人沐浴更衣。
随着最后一桶热水倒入屏风相隔的浴室的浴桶之中,宫识鸢挥挥手,示意大家都下去。待最后一名侍女离去,贴心地关上房门之后,宫识鸢伸手试了试水温,脱衣踏入浴桶之中,将自己整个人侵泡在温热的水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自己心中的担忧。
虽说付斟时让自己安心,说已经准备妥当,可自己仍旧无法完全放心,一头是自己心爱之人,一边是自己虽然现在并不亲近,但却是有着血缘关系,目前唯一在世的亲人,不管是哪一方,自己都不希望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泡在浴桶之中,紧贴浴桶边缘,将头靠在浴桶边上,盯着头顶的房梁发呆,直到因为沐浴时间过长,而
从门外传来安生担忧地询问:“夫人?”方才回神。
从已经有些变凉的浴桶中起身,穿上一旁放置的衣物,方才起身,朝着门外答道:“好了,吩咐她们进来收拾了吧。”
宫识鸢靠着床头坐于榻边上,看着侍女们有条不紊地把用过的洗澡水运出去,再拿走自己换洗下来的脏衣物,收拾妥当屋内的水渍,再井然有序地退场,待到房门一关,一切又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热闹都不复存在。
宫识鸢爬上塌,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只好头朝外,对着门口的方向出神,期盼着付斟时快点推开这扇门,回来抱着自己入睡。
直到自己熬不住,迷迷糊糊地睡去,都未等来付斟时推开房门走进来和自己一起入睡。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付斟时踏着早上的第一缕阳光,月牙白长袍上带着一身露水,推开房门,看着宫识鸢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走过去,替小姑娘掖了掖被子,搓了搓手指,待手指不再带着早晨从外赶回来的湿气时,才抬手抚平宫识鸢眉宇间的褶皱。
这一动作惊醒了本就睡得不深的宫
识鸢,睁眼看见站立在塌边熟悉的月白袍身影,猛地扑过去抱住付斟时的劲腰,不顾付斟时身上带着的露气,紧紧地将脸贴在付斟时的腰间,收紧双臂,不发一语。
付斟时低头,只能看见宫识鸢毛茸茸的小脑袋拱在自己腰间,知晓昨夜终究是让小姑娘担惊受怕了许久,轻拍小姑娘单薄的肩膀,无声的给予安慰。
待心情平复了一会,宫识鸢从付斟时的腰间抬起头来,问道:“可有出什么意外?”
付斟时走到塌边,坐下,将宫识鸢连人带被捞入怀中,直到今日终究是得说清楚了,否则小姑娘心中会一直有结。
“昨日白念被柳洛接走,放走白念之时,我便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远离京都,从此再不踏足京都,二是回到柳洛身边,至于下场如何,我不知。之后白念的选择如你所见。我用白念换回了刘大人一家的性命,而你皇弟,本就只是被柳洛借了名头,让自己可以有正当合理的原有处理这些官员们,其他皆不知情,更不要说参与整件事的主谋问题了。而我本就不占阵营,此次案件自是威胁不到我,太
后顶多治我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罢了。”
说到此,他顿了顿,不知是否还要继续将给小姑娘听,小姑娘目前关心的人的处理结果都已经知道了,如果可以,他不想将剩下的将给小姑娘听。
“那你们找的替罪羔羊是谁呢?”宫识鸢由衷地感到疑问,便也问了出来了。
付斟时紧紧地盯着小姑娘的面部表情和眼神,似是在犹豫,不忍告诉宫识鸢真相,最终还是败在了小姑娘盯着自己目光灼灼的模样上。
“白念。”
语毕,看着宫识鸢知道后呆滞住的模样,付斟时立马将怀里的小姑娘团吧团吧拥得更紧。隔着锦被轻拍小姑娘。
宫识鸢听见“白念”这个名字,有些不可置信,现在才觉得自己昨日以为柳洛对于白念也有些情的想法有多天真,柳洛不过是想用白念作为替罪羔羊牺牲,以此保全自己。
宫识鸢也知道自己不该唏嘘太多,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现在想来,昨日在水阁隐隐约约听见的那句“都结束了”,或许不是幻听,而是白念知道自己选择重回柳洛身边将会面临什么,所以才会发出这般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