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早已经哭红了眼睛的花穗突然喊了她一声,她尚且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手指上不知落了什么东西,黏黏的、热乎乎的。
听到付斟时的声音像是从山谷里传来,飘渺的,抓不住的:“小九……”
她轻皱了皱眉,这句话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封存在她的记忆深处,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有想不起来。
那少年的见到付斟时跑过来,手抖了抖:“你,你不要过来,若是……”话未说完,刀刃一缓,擦过她的脖颈,大滴大滴的血珠流淌下来。
少年松开她,三名身着飞鱼都的侍卫忙将少年押到一边。
宫识鸢躺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听到付斟时大呵道:“快,去把郎中给我叫过来。”
眼前出现付斟时的脸,冷的吓人,眼眶有些红晕,焦急的唤她的名字:“识鸢,识鸢,郎中马上就来了,不怕,我在呢,不怕……”
即便付斟时手抖的厉害,可依旧能将她用一只手就稳稳抱在怀里,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她脖颈上的伤口,可血水依旧止不住的从指缝里流出来。
她听到付斟时又暴躁的喊了一声:“郎中呢,郎
中怎么还没来。”
轻拽了拽付斟时的衣领,她想要咧嘴笑一笑,可嘴巴一张开,血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想自己这个时候肯定很吓人。
待的嘴里的血水流的差不多了,她对着付斟时轻声道:“那时,我已经答应大人了,可大人为何没来?”
付斟时脸色越发苍白,叫她又吐了一口血,忙道:“你先别说话了,郎中马上就来了。”
她轻笑了笑,果真没在说话,只是拉住付斟时衣领的手也松开来。
小时,宫识鸢的母妃成妃娘娘便时常同她说:“你是大梁的九公主,一言一行都要约束自己,万不可在人前丢了皇家的颜面。”
那时候的宫识鸢尚且年幼,小手杵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那人后就可以了?”
成妃娘娘横了她一眼,吓的她缩了缩脖子,立马就规矩了。
年幼的宫识鸢仅仅五岁便能瞧的出是一个美人坯子,在宫里时常能靠着那张脸,便能从其他娘娘那里混到许多好吃的,若是碰上刚进宫,瞧着面生的娘娘,她便瞪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看了看,软软的笑起来,颊边荡出一个艳丽的酒窝:“姐姐,你生的这么好
看,是新被我父皇接近皇宫里的娘娘吗?”
妃子娘娘们,在听到那句姐姐时,便已是心里软成一片,恨不得将她抱起来,亲上两口,她想要什么都给她了。
因而宫识鸢从小便在皇宫里很是吃得开,但成妃娘娘对她却是极为严厉,教导极为的严格,一首曲子若是弹不好,便要一直弹,一直到后半夜才睡则是常有的事。
宫里有娘娘心疼她,想将她接到自己宫里去,便择了个日子,来到永安宫见了见成妃娘娘:“姐姐,识鸢这孩子讨人喜欢,妹妹一直没这个福气怀一个识鸢这般讨喜的孩子。”抬眼看了看成妃娘娘的脸色,硬着头皮道:“妹妹有何不情之请,不知姐姐可不可以让妹妹将识鸢带回宫里去……”
成妃娘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识鸢这几日还需上茶艺课。”
如此不留情面的被拒绝了,那娘娘虽说不甘却也只有作罢,从永安宫出来,宫识鸢从一棵歪脖子树后面跳出来,紧张的扣着手指:“姐姐,怎么样了,我娘亲答应了吗?”
娘娘勉强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道:“等你有空了,便来找我,我给你
做桂花糕吃。”
宫识鸢失落的轻点了点头,与她来说,没能躲过母妃,吃什么都没兴趣。
那娘娘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也起身离开了,微风吹来,捎来了娘娘同身旁贴身宫女的耳语:“听说成妃娘娘是皇后微服私访后待会宫里的,你说她那个脾气,皇上当初是怎么想的?”
没有听到宫女的回话,宫识鸢却是记得,之前偷偷听两个嬷嬷谈论过此事,皇上微服私访三个月,同家境贫寒的母妃一见钟情,两个人相濡以沫了三个月,那个时候母妃还极其温柔。
可三个月后,一身着凤袍的女子突然带了大队的人马将她家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乘凤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便是皇上在民间看上的女子?”嗓音空灵很是好听,只是语尾带了几分不屑,听起来尤为的刺耳。
她没听懂,审判一手持拂尘的公公忙道:“就是她,皇上不愿回宫也是为了她。”
年轻的成妃娘娘此时放在明白过来,那个同自己相濡以沫,风度翩翩的情郎竟是大梁国的皇上,那眼前这女子,八成就是皇后了。
皇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有几分
姿色。”话罢,又极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似是颇为疲惫地说道:“行了,既然皇上喜欢那便带回宫去。”
成妃娘娘便这样被带回了宫里,两个月后,她被诊出怀了身孕被封为成妃娘娘,从始至终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来皇宫里。
生下宫识鸢之后,她性子越发古怪起来。
听说,宫识鸢出生时,一连阴沉了三日的天空,突然劈开一条缝,从天而降一束采光落在永安宫上,不知从何处飞来九只彩鸟,绕着永安宫飞了三日。
但每每有人提起这件事时,成妃娘娘总是不认,只说是流言罢了,信不得真。
而宫识鸢也不知道自己出生时到底有没有彩鸟。
第二年的冬天,成妃娘娘诞下一子,取名宫扶清,可没过两日,成妃娘娘身子虚,患了风寒在那个冬天便去了,独留下六岁的宫识鸢和还在襁褓中的宫扶清。
虽说成妃娘娘时常打骂宫识鸢,可到底是带大自己的娘亲,成妃娘娘出殡的那天,宫识鸢哭的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后的宫识鸢,天天去御书房跟皇上吵着要母妃,皇上被磨的没办法了,没两日便带了一个人来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