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薛淼儿的回答让人跌破眼球。
她说:“山寨里的这些人,又不能总下山抢劫,尤其最近几年,我爹都约束他们,很少允许他们做从前的营生。他们闲来无事,在山上也逛腻了,除了两口子那点事,还能干啥?”
易卿:“……”
这个理由清新脱俗,她竟无言以对。
那群孩子都过来和薛淼儿打招呼,调皮些的干脆来讨糖吃。
听薛淼儿对他们的称呼都是“小七”“小十一”,易卿对山寨中女人的生育能力顿时倍感震撼。
不过仔细想来,似乎这个时代都差不多,只是有时候因为条件所限,能活下来的孩子,就没有那么多了。
看起来,山上物质条件不错,所以孩子夭折得少,人丁兴旺。
看孩子的妇人们也都像薛淼儿行礼。
其中一个身材丰腴,看起来就十分泼辣的女人对着跑远的孩子们大声呵斥,然后又想起薛淼儿还带着易卿在这里,顿时有几分不好意思,道:“让贵客见笑了。”
说话间,又热情地拿出瓜果招呼易卿,对她赞不绝口:“如果不是您,我们大小姐现在恐怕都没命了。”
山上的人说话直来直去
,易卿听起来倒觉得很舒服,笑着道:“举手之劳。”
“有件事情要求您,不知道您方便不?”妇人很是尊敬地道。
“有话你就说。”薛淼儿替易卿做了主,“她很好说话的,咱们都是一路人。”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拍开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好好说话,谁和你咱们咱们的,我可没想上山落草。”
妇人有些紧张,搓手看着她。
易卿道:“你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妇人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又开始用高亢的嗓门喊道:“小六,小六你快过来。”
然后易卿就看着一个灰猴子般的分不清男女的孩子跑了过来。
“娘,怎么了?”这一开口,才让易卿听出是个男孩的声音。
“你早上不是和娘说一只耳朵听不见了吗?”
“娘,那是八妹妹。”
易卿:“……”
“走走走。”妇人嫌弃地道,“去把小八叫来。”
一会儿,一个五六岁模样,拖着两条鼻涕的小女孩被刚才的男孩拉来,歪着头道:“娘,您找我?”
易卿看她姿势,就猜测出来她应该是左耳听不见了。
“来,让贵人给你看看耳朵。”
小姑娘
倒是挺听话的,乖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向易卿,澄澈的眼神中映出易卿的身影。
易卿对于这样干净的眼神没有什么抵挡能力,看旁边有椅子就坐下,然后对小女孩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借着日光替她看左耳。
这一看,易卿惊呆了。
“你,”她抬头看向妇人,“你从来不给她清理耳朵的吗?”
这小八,哪里是生病了,分明是耳朵被耵聍完全堵住了!
妇人一脸茫然:“耳朵还用清理吗?”
易卿无语,让人去取她的药箱,然后找出镊子,替小女孩简单清理了一下。
但是耳道里已经硬邦邦得凝成一团,根本掏不出来。
易卿想了想,让人去取来香油,往她耳朵里滴了两滴,嘱咐她睡觉的时候这一侧向下,约摸着一两日之后就能软化耵聍。
这个过程中,几十个熊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易卿。
然后易卿这一天,就负责给人采耳了,到晚上的时候累得腰酸背疼,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她是谁,她在哪里,她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薛淼儿拎着个大
食盒进来,对易卿道:“今天可是辛苦你了,快起来,吃东西!”
易卿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吃,没胃口。”
“快起来。”薛淼儿过来伸手拉她,“你在山下肯定吃不到。”
“什么?”
“卤牛肉!”
这个易卿确实很难吃到,毕竟在山下,禁止随便屠宰耕牛。
易卿撑起身子起来,捡着牛肉吃了几片。
卤牛肉酱料十足,十分入味,肉筋比例恰到好处,确实是久违的美味了。
薛淼儿托腮道:“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呢!我肯定不敢替别人挖耳朵。”
易卿面无表情地道:“我正在吃饭,换个话题。”
薛淼儿哈哈大笑。
“你留在山上有用了,要不你考虑一下?”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支个摊子,专业采耳?”
她的老腰也不同意啊!
生过孩子之后,她的老腰就废了,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更别说最近又被萧畋无度使用……
薛淼儿大笑着道:“我和你说,说不定还真行。我爹对手下人很好,不吃独食的。你看着她们不讲究打扮,不显山露水,其实个个都是富婆。而且山上人讨媳妇不容易,都心疼媳妇,听媳
妇的话,银子交给媳妇。”
易卿摸着下巴道:“赚钱的点子我已经想到了,采耳这件事情,你们可以下山抓一个手艺人来。”
“什么点子?说来听听,我和你合伙啊!”薛淼儿道。
“我自己能干,为什么还要给你分银子?”易卿道。
薛淼儿:“……那我收点摊位费总行吧。”
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说嘛说嘛!”她推推易卿。
易卿道:“你看今日那妇人,自己也不想生孩子,但是没办法。你说如果我能研制出来对身体没什么伤害的避子药,你说是不是很有市场?”
她甚至还考虑过结扎术,但是想到手术有风险,又精神紧张,想想还是作罢。
“那种方子,不都是宫里才有吗?而且宫里不都是给不受宠的娘娘吃的吗?”
易卿:“我又没进过宫,我怎么知道?反正你说我要是卖这个,能不能赚钱?”
“能!”薛淼儿拍拍胸,“不是还有我这个活广告吗?反正你就是把羊粪豆子当成补药卖,她们都会捧场。”
易卿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有那么缺德。”
薛淼儿和她说笑一会儿,又想起自己的事情,不由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