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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弼自然是忙不赢稍信给娴妃。

    他将手中的信和一只乌漆楠木盒子一并递给公孙恒,郑重道:“恒儿,若是北夷王不肯出兵相助,你便将这些交给他,我不相信他不动心。”

    那可是泾阳的舆图,有了这张舆图,想要攻入泾阳事半功倍。

    北夷苦寒,入冬更是煎熬。

    北夷对位于边关的云县和泾阳早已虎视眈眈,若是有这样一张舆图,北夷王如同神主,而三皇子有北夷王助力,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大步。

    “父亲请放心。”公孙恒双手接过信和盒子。他穿着一身白色出了深衣,打扮成书生模样,出了丞相府,谁还会知道他便是出生显赫的公孙恒。

    公孙弼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恒儿,路上小心些。”

    公孙恒朝着他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门。

    他刚上马车,一身黑衣的元翰便跟了上去。

    果然如公子所料,公孙家真的坐不住了。只是公子预测五日之内,没想到才三日便有了如此动静。

    这两日,皇上一下朝便往皇后宫里去。

    皇后身边的宫女难掩喜色,“娘娘,圣上好些日子没有像这样对娘娘了。”

    皇后坐在桌前,一脸淡然的绣着一把扇子,被冷落了十多年,再是炙热的心也冷了。“今日让厨房蒸盘鲜藕,昨日我见圣上的嘴都起皮了。”

    宫女笑道:“太子昨日刚让人送了些鲜藕过来,说是去城外的荷塘亲自挖的。”

    “太子又出宫了吗?”皇后用绞断丝线,重新换了浅绿色的丝线穿上,她绣的是一幅海棠,花朵已经绣好了,只差几片绿叶。

    话音刚落,太子大步走了进来,“母后,你说孩儿什么?”

    皇后笑着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昨日可是又出宫去了。”

    “母后怎么知道?”太子一脸笑意,“母后喜欢吃鲜藕,我还专门下池塘挖了鲜藕回来给母后。”

    皇后望着面前那张昳丽的脸,晃了晃神。

    他是长得越来越像他母妃了。

    每次看到这样一张脸,连她都会忍不住喜爱,更别说是女子长着这样一张脸,又有几个男子能够抵挡得了。

    “母后喜欢吃藕,却不需要你下池塘去挖。”皇后笑着责备,“你书念得怎样了,若是你父皇问起,你答不出来看你父皇责不责罚?”

    少年长身玉立,目光明亮,一笑如牡丹吐蕊,明艳不可方物,“母后教导得是,等我回去后,便好好读书,一定让父皇满意。”

    “什么叫让父皇满意?”皇上一身明黄龙袍,笑着走了进来,“你读书是为了治理天下,父皇满意是其次,百姓满意才是根本。”

    太子朝着皇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儿臣记住了。”

    皇上看见太子心情不错,他大步走到皇后身边坐下,笑着道:“你和你母后又在说什么,说来朕也听听。”

    少年长身玉立,如芝兰玉树般出尘,却又比芝兰玉树多了明艳。

    “父皇,昨日儿臣出宫亲自下塘给母后挖了鲜藕送来,母后教导儿臣要将心思多放在读书上,免得父皇责罚。”

    皇上双目一怔,“哦了一声,你居然亲自下池塘挖藕?”

    “儿臣下次再也不敢了。”太子低头认错。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既然藕已经挖了回来,今日便做一桌鲜藕宴,让朕尝尝你挖的藕有何不同。”

    皇后笑着道:“秋日火旺,鲜藕正好可以去去虚火,圣上既然这样说,那今日便做一桌全藕宴。”

    皇上笑着道:“这样甚好。”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往年轻之时一点也不喜欢皇后的性格,只觉得她呆板无趣,如今或许是年岁大了的缘故,他只觉得皇后宫内非常让人放松。

    太子便笑着道:“多谢父皇和母后赏脸。”

    皇上便觉得越发高兴,终于感受到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

    用完午膳,太子回宫去了。皇上没有急着走,而是靠着软垫眯着眼睛看皇后绣着团扇。

    秋日迟迟,时光似乎回到了多年之前的太子府,“朕已经跟娴妃说了,等稷儿去潍州,便让她跟着一起去。”

    皇后手一抖,针便刺在了指头上。

    她握住指头,吮去指尖上一颗血珠,缓缓道:“圣上想好了?”

    “昨日霍子傲过来跟朕说,玄灵道长用巫蛊之术诅咒归家二姑娘。”皇上语气慵懒,“朕一直没有跟你说,前段日子,朕才知道淑妃居然是归家姑娘,也就是如今掌管御窑归二姑娘的姐姐。”

    皇后放下手中的扇面,双手放在桌上安静的听着。

    “归家二姑娘只是一个匠人之女,玄灵道长为何会对她下咒术?”皇上闭了闭眼,声音里带着苍凉,“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受人指使。”

    “他说了是谁指使吗?”皇后问。

    皇帝摇了摇头,“我不敢让霍中郎查下去,所以制止了他。”

    皇后沉默了几息,“所以圣上心中其实知道是谁指使,对吗?”

    皇上:“”

    皇后心里叹了口气,倒了一盏茶递给皇上,“所以圣上想将这事就此盖过。”

    “我也是没有办法。”皇上有些无助的看向皇后,“她跟了我二十年,为我生儿育女,我狠不下心。让她去潍州,大概是最好的结局。”

    皇后有些想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一句不忍心,让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让太子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母妃,也是他的不忍心,或许会让生灵涂炭。

    她不知道他是太过仁慈还是太过残忍。

    “圣上既然已经想好了,还烦恼什么?”皇后重新拿起扇面,低着头绣了起来,只是那针脚却再也没有刚才的齐整。

    “朕虽然做了决定,但心里始终有些不安。”皇上忧心忡忡,“公孙丞相权倾朝野,若是朕真将娴妃和稷儿送去潍州,真不知道公孙丞相会如何想?他能不能同意?”

    “那若是公孙丞相不同意,圣上又打算如何?”皇后低着头绣着扇面,语气平淡无波,似乎只是闲谈。

    皇上愣了愣,“你说,公孙丞相会不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