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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含山向来温和,很少有这样说话的时候。

    他刚走到床前,跟在他身后的兰若已经一步抢上前来,扑到床前焦急的唤道:“姑娘,姑娘。”

    霍炎也不管兰若,而是看向沈含山道:“沈大夫既然这么有把握,便请先为归二姑娘诊治。”

    今日兰若一大早到客栈找沈含山带他去看铺子,结果刚到将军府门前就见霍炎驾车飞奔。兰若一看是自家的马车,来不及细想便跟了上来。

    结果看见霍炎抱着姑娘大步进了将军府,立刻什么也顾不得跟着进了将军府,幸好看门的婆子知道她是归家的丫头,没有拦着她。

    现在听霍炎一说,兰若含泪赶紧起身让沈含山上前,“沈大夫,请你看看我家姑娘究竟怎样了?”

    沈含山上前,伸出手指搭在南书燕手腕上为她把脉,好一阵,他收回手指,没有说话。

    元琉道:“归二姑娘脉象平稳,呼吸均匀,看上去只是熟睡。沈大夫看出了什么?”

    沈含山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南书燕的脸,又将她眼皮翻了翻,才直起身子道:“虽然脉相和呼吸很平稳,但二姑娘面色苍白,瞳孔对光也不敏感,倒像是进入重度昏迷。

    不知二姑娘发病之前有没有什么症状。”

    “今早上我在城门外与她相遇,发现她面色苍白,便顺嘴问了她一句。她只说心里有些烦闷,想在车里歇息一阵,等我发现不对时,她已经晕倒在车里。”霍炎皱着眉,“当时她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并没有其他更多的症状。”

    正说着话,小柳氏也带着兰香走了进来。

    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霍老夫人和霍夫人。

    同善回家传的话,小柳氏一听立刻便赶了过来。

    虽然心里着急,但她却尽量保持着冷静走上前来,只是当她用手去抓南书燕手时,看得出她手在轻颤。

    “安安,安安。”小柳氏温柔的唤道。

    南书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柳氏擦了擦眼睛,起身道:“昨日晚上她来给我请安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霍老夫人和霍夫人亦是一脸焦急。霍老夫人道:“元琉,你懂医术,你来说。”

    元琉:“我刚才已经为姑娘把了脉,脉象平稳如同熟睡,恕我医术不深,看不出来姑娘究竟得了什么病。”

    “这样子,倒有些像是失魂症。”沈含山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父亲的手记中曾有记载。”

    “失魂症?”众人齐看向他。

    霍炎道:“这要怎样治?”

    “无治。”沈含山声音低沉,“若这世上有她放不下的事和人,她或许会醒来。”

    他的父亲在定居云县之前,曾做了十多年的江湖游医。

    见过许多奇症,其中便有失魂症。他详细记下了失魂症的症候,故而沈含山正好知道。

    众人沉默了一阵,小柳氏又一脸担忧的看向元琉,“元琉姑娘怎么看?”

    因元琉曾经为归以中看过病,小柳氏是知道她医术了得的。

    元琉道:“归夫人,二姑娘这病我很抱歉。”

    再次得到这样的答案,小柳氏收回视线,看着床上的南书燕道:“若是如此,我便将安安带回去,多谢老夫人、夫人和霍中郎对我家安安的关心,日后等她好了再来府上道谢。”

    霍炎听她这样说,便上前道:“我送她回去。”

    他上前连人带被子将南书燕抱起来,大步往外面走去。

    小柳氏面不改色的朝霍老夫人行了个礼,转身出了门。

    霍老夫人站在门前,叹了口气,“元琉,这几日你去归家待着,要用什么药只管回来取,家里没有的,我进宫去要。”

    元琉答应一声,跟着出了门。

    霍炎已经抱着南书燕上了自己的马车,小柳氏朝着沈含山道:“沈大夫既然知道失魂症,这几日可否住在归家为安安诊治?”

    沈含山正有此意,见小柳氏主动提出来,一口应承道:“这样甚好,正好方便时时查看姑娘的病情。”

    小柳氏便让他上了同善的马车,自己则坐了石贻的马车回来。

    等安置好了南书燕,霍炎冲小柳氏道:“归夫人,如今沈大夫和元琉都不能治好二姑娘,我进宫去太医院请人来看看,或许能治。”

    小柳氏也不推迟,朝他道:“有劳霍中郎。”

    霍炎便看了元琉一眼,嘱咐道:“照顾好姑娘。”

    霍炎走后,小柳氏又让兰香去收拾客房给沈含山和元琉。

    元琉拒绝道:“我懂医术,这几日便守在姑娘房中,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应对一些。”

    小柳氏其实也是此意,只是不好太劳烦她。听她这样说,便吩咐兰香去取了一套新的被褥来,放在靠窗的软塌上,供元琉歇息。

    南书燕自然不知道发生在的一切。

    她此时正走浓雾深处。

    她在这里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却始终在雾里走不出去。

    正在焦急,便听见呵呵一声。那声音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燕娘,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没有丝毫动静,那声音已到耳畔,南书燕一惊,扭头便见身旁站着一个青衣男子。

    南书燕冷冷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李泰来抬起头来,“燕娘,你始终没有告诉我你为何要害我。”

    “你问我为什么?”南书燕冷哼一声,“还不如问问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浓雾中突然响起一阵嘤嘤的哭声,“父亲,宁儿好痛,你放开我。”

    南书燕一听,心肝俱裂,“宁儿,不要怕,娘在这里,娘会保护你。”

    “宁儿?他为何叫我父亲。”李泰来问。

    “畜生,你害死了宁儿,杀子之仇我与你不共戴天。”南书燕眼里带着浓浓恨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不,是让他魂飞魄散。

    李泰来静静的低着头,那浓雾中的嘤嘤声又响了起来,“父亲,宁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宁儿。”

    他眸光艰难的转动,眼前却快速闪过在云县时的画面。

    他在屋内看书,燕娘从外面回来拿出一块徽墨。他心里其实很高兴,却没想到被人嘲笑。

    他打了燕娘,燕娘大着肚子在冷水中浆洗衣服,后来他们有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他说带他去买麦芽糖,却用一把敲核桃的铁锤将他打死。

    画面一转,到了归家后罩房。他与玉娘一起掐死了燕娘。

    画面飞逝,到此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来,面容复杂的望着南书燕。

    他隐约明白,刚才看到的画面是他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