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祖鹏不敢相信的拿起那块玉佩。
玉佩是上好的翡翠,是自己母亲还活着时交给卉娘的。
他颤抖着手,半天才道:“这事我必须要亲自过问内子和小女。”
公孙恒话已说完,其余便是方祖鹏的家事,外人在此多有不便,便带着李泰来起身告辞。
刚送两人出了门,方祖鹏突然怒喝道:“快去将夫人和姑娘叫过来。”
方祖鹏虽然是武将,但在家里面对夫人却十分尊重,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若不是气急了定然也不会这样。小厮吓了一跳,赶紧去请方夫人和方卉。
方夫人正在为方卉挑选着衣服料子。姑娘出嫁,一年四季的衣裳要准备齐全,至少三年内要够穿的。方夫人只有方卉一个姑娘,自然事事精心,从不假手于人。
她将挑好的衣服料子放在一边,对送衣料过来的娘子道:“若是这段时间有新的衣料再送过来我看看,若是有好的再定一些。”
话音刚落,便见方祖鹏身边的小厮匆匆走了过来,“夫人,老爷让你和姑娘过花厅去一趟。”
方夫人放下手中的衣料,“老爷不是有客人来了吗,让我们过去做什么?”
“客人已经走了,老爷正在发火。”
方夫人朝送衣料过来的娘子笑笑,“不知老爷有什么急事,我先过去看看。”
那娘子听她这样说,赶紧起身告辞,“夫人先去忙,等日后有新的布料我再送过来给夫人过目。”
方夫人便先往花厅里去了,小厮这才又去请方卉。
方夫人刚进花厅,方祖鹏便黑着脸递给她一块玉佩,“你看看这可是卉娘的东西?”
方夫人不知他为何生气,她接过玉佩奇怪道:“这是卉娘的玉佩,怎么会在老爷手中?”
“不知廉耻的东西。”方祖鹏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只茶盏,哐啷一声摔得粉碎,“你去问你那好女儿,这玉佩她究竟给了谁,如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们还蒙在鼓里。”
方夫人被他这句话惊得浑身发颤,“老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卉娘日日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曾去过,你莫要冤枉她。”
“我冤枉她?”方祖鹏双眼气得发红,冷笑道:“你日日看不起徐姨娘,如今你亲自教导的女儿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方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
杀人诛心,方祖鹏这几句话将方夫人气得不轻。
她大声道:“老爷,卉娘做了什么事你总要说清楚,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责骂我,我不服。”
“还要怎么说清楚。”方祖鹏冷笑道:“当时你带着卉娘去云县的时候,是不是打断了云县一名书生的腿?”
方夫人脑中轰然一声,当时打断李泰来的腿是暗中指使人做的,她连妹妹也没说,老爷又如何知道的?
方夫人惴惴道:“当初那个书生着实无理,居然敢言语轻薄卉娘,我打断他一条腿还是轻的。”
“愚蠢!”方祖鹏气的指着方夫人道:“如今人家拿着玉佩找上门来,说是与卉娘早就暗通款曲,要求娶卉娘。关键他还找了公孙公子保媒,他这哪里是求娶,明明就是逼我就范。”
方夫人一听,大惊失色,“老爷,你可不要上了别人的当。卉娘从云县回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会跟男子私会。你是卉娘的父亲,可要替她做主啊”
方祖鹏一听心里也有了动摇。
夫人一口咬死没有此事,卉娘日常也是难得出门,难道真是因为公孙丞相忌惮自己跟汪家结亲,故意演的这一出。只是公孙丞相找来的这人实在寒碜了些。
方祖鹏这样一想,脸色和缓了些,“你去将卉娘叫过来,我亲自问她。”
刚才方祖鹏的话方卉已经在门口听了个大概,她心里既羞愧又有些小窃喜。羞愧的是丑事被当众揭穿,窃喜的是李泰来果然没有食言,找来了公孙公子保媒。
若不是娘当初打折了李公子的腿,自己断然也不会走一步。
这样一想,她心里又安定了些,鼓起勇气抬脚走进屋子。
“父亲,阿娘!”方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害怕,“不知父亲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方祖鹏看着她,好一阵才开口,“卉娘,你身上的玉佩取来给为父看一看。”
方卉垂下眼皮,轻声道:“女儿的玉佩不在身上。”
“那你让人去你房中取来。”方祖鹏一瞬不瞬看着女儿,面上情绪不显。
“父亲。”方卉突然跪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方夫人神色一变,想要帮着女儿开脱,“卉娘,你玉佩是不是弄丢了?若是丢了,你好生跟你父亲说。”
“父亲,阿娘!”方卉泣声道:“玉佩我送人了。”
方夫人瞬间石化。
方祖鹏已经怒不可遏的抓起桌上的玉佩,朝着方卉就砸了过去。
方卉一点不躲,玉佩砸在她的额头,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方夫人原本也想痛骂她几句,但看方卉的额头流出血来,早已是心痛大过生气。再看方祖鹏如此暴怒的模样生怕他要了女儿的命,也只得跪在地上哭着求道:“老爷,卉娘年少无知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求你饶了她这一次。”
方祖鹏气得簌簌发抖,“饶她,要怎样饶她?她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方家几代人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方夫人呜呜的哭着说不出话来。
女子与人私通,就是普通人家也是不会轻饶,更何况方家是官宦之家,方祖鹏又最看重脸面,如何容得下这样的丑事?
方夫人不寒而栗,只是哭着拍打着方卉道:“你这孽障,还不赶紧跟你父亲认错,让他饶你一命。”
方卉咬着牙,任凭额头的鲜血流到脸上,看上去十分可怖。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反而不怕了。
她抬起头来,十分冷静地道:“父亲,我今生非他不嫁,若是父亲觉得我丢了你的脸,大可以赐我一死。”
方祖鹏反手给了她一巴掌。他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了这样一个女儿。居然为了一个男子用命来要挟自己的父亲。
方夫人大叫一声,扑过去扶起被打倒在地上的方卉,“卉娘,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方祖鹏这一巴掌用了大力,方卉半张脸又红又肿,麻木的没有知觉。她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绝望而倔强,却始终咬着唇,一句话不说。
“好,你不是想死吗?”方祖鹏红了眼眶,“我今日便成全你,来人,去取碗药来。”
方夫人痛呼:“老爷!”
方卉双手交叠在身前,朝着母亲深深拜了下去,哽咽道:“请阿娘恕女儿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