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王氏便来了,“你想习字的话,我拿了些我的字帖,也去你父亲的书房找了些他的字帖。”
苏愿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却还是恭敬地接过字帖,端详了起来,“母亲的字写得好,父亲的字很有风骨。”
王氏听了这话,脸上带着笑意,点头道:“是啊,别看你父亲是个武将,但却写得一手好字,他书房中还有,你可以去看看。”
“我能去父亲的书房?”苏愿微微仰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王氏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笑了,“自然,你是我们的女儿,这院子里,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她想到刚成婚的时候,她与苏世辉一同畅想过,若是生了儿子,苏世辉会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若是女儿,便由她来教导。
只是后来,他再也没说过这样的话。
王氏知道,是怕她会伤心。
如今他们有了女儿,骑马射箭是他教导的,那读书写字,也应当由他来。
苏愿看见王氏的眸中有着淡淡的怅然,便拿着苏世辉的字帖凑了过去,小声地问道:“母亲觉得是父亲的字好,还是母亲的字更好?”
王氏闻言,柔和一笑,“你呀。”
不过却也很认真地说道:“若是在妇人堆里,我的字自然是前几名的,女子的手腕本就不如男子有力,字迹也就没了那份飘然惬意的风骨,阿愿喜欢哪个?”
苏愿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女儿想学父亲的字。”
王氏点了点头,心中甚慰,“这么好的字,不能荒废了。只是阿愿要吃些苦头了。”
苏愿摇了摇头,“阿愿不怕吃苦。”
相比梦中,这些根本就不算苦。
王氏留下说了一会儿话,知道她今日课业多,便没有久留。
只是临走之前,嘱咐了一番,又让云栽去小厨房吩咐炖些温补的汤,一会儿送过来。
再说沈瑾禾,那日在侯府也算是管了闲事,第二日,那两个说闲话的婆子就被绑着送到了庄子上。
沈瑾禾以为是城阳长公主吩咐的,言谈中试探了两句,但长公主却什么都不知道。
一时间,沈瑾禾也有些诧异,侯府中,如今只有长公主一个主人,老侯爷和世子爷都不在,谁还能做出惩戒下人的举动来呢。
不过沈瑾禾只当不知道,反正没几日她就要离开了。
只是却不知道怎么的,越是想要避开,却越是避不开,傍晚她有些饿了,想着去厨房看看,却没想到又听到有人议论。
“我听说咱们世子妃进门没几日就喜欢吃些酸食……”
“嗯,我记得那会我还做过酸枣糕,陈家的想要讨好世子妃做了排骨莲藕汤,世子妃竟一口没吃,闻着还直呕呢。”
沈瑾禾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人说话,急忙停下了脚步,往门口躲了躲。
她应该立即转身就走的,但不知道为何,竟贴着墙边,继续听了下去。
“这么说,传言都是真的了,咱们世子爷是被戴了绿帽子。”
另一个闻言,连忙上前捂住了对方的嘴,吓得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这种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现在世子妃都没了,这话可不敢说。”
那婆子正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高兴的时候,被人捂住嘴,心里顿时有些不悦,“这有什么,反正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什么死无对证,我可是听人说了,那孩子足月了,可不是什么早产。”那人虎着脸说道。
“那世子妃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做下这样的事情,咱们世子爷相貌堂堂,怎么世子妃还背着世子爷找人呢?”
“相貌好有什么用,新婚当夜撇下新娘子一人,上了战场,提心吊胆,也不知道人能不能回来。”
“那你说,新婚那夜,到底成事了吗?”声音压低了,可却一脸的好奇。
“前后连半个时辰都不到,成什么啊,你不知道,咱们世子爷连婚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走了。”
听到这里,沈瑾禾也算是明白了,她虽是成过婚的妇人,可听到旁人议论房中事,依旧会脸红。
只是这魏国公府的二姑娘怕是进府前就有了身孕,那辰妃是否知晓,当初这门婚事可是她向顺文帝进言促成的。
“世子,要不要属下……”假山的阴暗处,肖钰沉着脸开口道。
顾淮景微微摇头,一双鹰隼一般的双眸定定地落在沈瑾禾的身上,“那两个婆子,也一并送去庄子,如今府上的人到底失了规矩。”
肖钰低声道:“还不是您跟老侯爷常年不在府中的缘故。”
顾淮景微微眯了眯眼睛,母亲虽贵为长公主,可性格却最是软和好说话,对待下人从未有过苛责,长此以往,倒是助长了府中以下犯上的不良风气。
“世子,这些日子,沈娘子倒是做事井井有条,那些账目属下都看过了,很是不错,希望下一个世子妃也这样能干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淮景看了一眼沈瑾禾所在的方向,垂下眼眸,淡声道:“话多。”
肖钰抿了抿唇,心中暗忖,他又没说错。
沈瑾禾不知道身后有两双眼睛正看着她,她只想着弄出些声响,不能再让这两个婆子这么口无遮拦地说下去了。
她轻轻地后退几步,然后放重了脚步声,似是不小心踢倒一个小石子,发出碰撞的声响。
果然,那两个婆子听到脚步声,立马就散开了,各自去忙。
第二日,沈瑾禾就要去跟城阳长公主请辞,她毕竟是和离之人,名声不好,过两日要去将世子夫人的棺椁入土为安,不好再由着她来操持。
奈何城阳长公主再三挽留,只说有她在,看谁敢编排沈瑾禾。
沈瑾禾无奈,只好留下。
镇北侯府有家庙祖坟,世子妃的坟墓也早就动工了,可若真的如那些婆子所言,高氏是怀着身孕嫁进侯府的,偏孩子又没了,她也死了,只怕侯府的这位世子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但想必,还是不知道的好。
但那位高氏的死真的是意外吗?沈瑾禾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些都与她一个外人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