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深夜。
陈菀意从木凳上起身,深深的看了土炕上的黎糖一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她独自一人出了门,来到院子里查看。
更深露重,更是寒冷,小白往陈菀意袖口里缩了缩,带着鼻音道:“冻死我了,主人,你点个火折子叭。”
这里太黑了。
“嗯。”陈菀意随口应了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电筒,还有心思开小白的玩笑:“给你看看什么叫科技。”
只见欻一下,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陈菀意一抿唇,给它又关上了。
不知道陆淮桉那小子怎么想的,整个这么亮的,是生怕她不暴露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白毫不留情的嘲笑出声,“主人,怎么不搞科技啦?”
陈菀意面无表情:“还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好。”
说着,她拿出火折子,点亮了它。
整个院子都检查了遍,一无所获,那几间房子她也一一看了,什么都没有。
陈菀意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她走回院子中央,仰头看着天边的几个星座。
“凌晨下地。”半晌,她叹了口气,“也是够倒霉的。”
说完,她吐出一张引路符,点燃后拍在地上。
只见那香灰在地上缓缓聚拢,隐隐指出一个方向。
陈菀意顺着这方向,来到了米老头家的地窖。
村里的地窖多是用来储存食物的,当然,也不排除米老头家这样,用来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菀意缓步走进地窖深处,越走脸色越难看。
这里血腥气极重,怨念更是快要冲破房顶,可又被什么东西禁锢着,只能在这蠢蠢欲动。
地窖里明明无风,陈菀意手里的火光却一直在摇晃,仿佛是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想要灭掉又不完全肯,满满的不甘心。
陈菀意吹灭了火折子,重新打开手电。
她是淡定,袖子里的小白淡定不了了。
她探出脑袋,感慨道:“哇,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
只见黑黢黢的地窖中央,正摆着一口巨大的柚木棺材。
它的四周贴满了符纸,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棺材四周点了一圈蜡烛,此刻已经全部灭掉了,蜡油鲜红,血似的铺了一地。
“你还挺怀念?”陈菀意拍了下小白的脑袋,叮嘱:“别乱跑。”
“主人你真是太高看我了。”小白瑟瑟发抖,“你看我敢动吗。”
这儿的怨气都能拍出十部深山老尸了,她哪敢造次啊。
陈菀意扯了下嘴角,却没能笑出来。因为她已经发现,地上的那一摊东西,根本不是蜡油。
那是凝固的血。
已经有些发黑了。
陈菀意走上前去,用手电仔细观察这具棺材,发现这东西大概是准备了很久的,相当精细,上面的每一道纹路都是精心设计,都有镇压、控制之效。
怪不得这里怨气冲天,上面的人却能平安无事。
陈菀意抬起手,一个响指,那棺材上的符咒便通通飘落下来。
顷刻间,整个棺材便开始疯狂晃动,里面的东西想要出来的欲望很强烈,整个地窖开始雾气弥漫。
哐——哐——
棺材里动静不断,但由于棺材本身的特殊性,那东西竟迟迟突破不出,只能在里面徒劳骚乱着。
陈菀意看了片刻,摇摇头,决定再帮她一把。
她抬手,一道无形的气流从指尖窜出,轰隆一声击飞了棺材上的钉子,整个木盖也抬了起来。
刹那间,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浓了些。
陈菀意后退半步,掩住口鼻,静等佳人光临。
这口棺材里的,约莫就是侯新鱼了。
她想。
可她等了又等,小白的尾巴都要被她盘秃了时,也不见有东西出来。
没有??
陈菀意皱起眉,上前去查看。
只见棺材里空空如也,除了三两张符纸,什么也没有。
跑了?
不可能啊。
陈菀意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中了毒,神志不清了,这里面没东西的话,刚刚那些动静又是什么?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类似瓦罐被碰落在地的声音。
陈菀意下意识屏住呼吸,往声响的来源、也就是地窖的更深处走去。
越往里,手电筒的光越微弱。
陈菀意知是磁场的问题,便也未理,直勾勾走向地窖角落。
那里堆积着不少杂物,很多箱子和落满灰尘的桌台。
刚刚有声音的就是这里。
陈菀意眯了眯眼睛,忽的抬手,掀飞了面前的障碍,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被箱子掩盖住的暗门里,陈菀意看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和整个村子都格格不入,繁华烧钱的装修,富丽堂皇的内饰,比陈家的别墅还要豪横几分。
陈菀意微微挑眉,看到那大红色的床铺上坐着个“男人”
对方一身喜袍,束着新婚的发冠,见到了陈菀意也并不惊讶。
他继续舔舐着手里鲜红的、还在淌着血水的肉块,眼睛也是猩红色的,他望着陈菀意,笑声尖细:“呀,被发现了呢。”
*
*
*
村口。
下游。
车里。
一名老警察困的直点头,在又一次打盹惊醒后,他摁开手机,发现了已经三点多了,到了交班的时候——
他们队内的习惯,无论情况是否危险,只要是在出任务,就必须有人值班守着。
“淮桉,淮桉,醒醒。”
他晃醒了隔壁座位的陆淮桉,示意他该起来值班了。
陆淮桉本就没睡多沉,直接清醒了过来。
他抹了把脸,嗯了一声。
这几天都没休息后,他其实有些困顿,便想着出去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车门一开,果然是刺骨的寒气,陆淮桉哆嗦一下,登时清醒的不能再醒。
不远处的田地里有鸟虫在叫,有些吵人,陆淮桉点了支烟,靠在车门边吞云吐雾。
他正放松着,突然听到有人在车里敲了敲玻璃。
他以为是老师父还没睡,便回头问:“怎……”
他刚吐出一个字,整个人便彻底僵住了。
因为他看到他师父人正趴在方向盘上,睡的很沉,而车里其他人都躺着,看起来没人动过。
怎么会这样……是恶作剧吗?
陆淮桉皱眉,试探性的抬手,敲了两下车窗。
车里的人都睡的很死,没人有反应。
难道是他听错了?
陆淮桉思绪有些不稳,他灭掉了烟,正想回车里,却又一次听到了敲玻璃的声音。
缓慢的、很有节奏的。
咚、咚、咚。
陆淮桉面色难看。
因为这一次他是正对着车门的,看的很清楚,车里的人都在睡觉,没人起来陪他玩这无聊的恶作剧。
而这声音却那么的清晰。
仿佛敲响在他耳边似的。
坏了,冲他来的。